《重生狱卒，被火云邪神偷听心声》 第1章 用这个，更快 人生是一趟孤独的旅程，只有影子为伴——致孤独者 这是王强脑子里的一句话，是一段录音，那种语气，像叹息，也像慰藉。 城市郊区，夜。 月光洒落，笼罩四周，使得这块没有城市霓虹扩散的区域也能有难得的几缕生气。 一个年轻人躺在铁丝编制而成的栅栏内。 栅栏内年轻人，狠狠吸了一口手里的万宝路香烟，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将手里的烟头扔向面前栅栏。 “霹雳啪啦” 海绵烟头触碰铁网的瞬间便冒出白烟，被电成焦炭。 仔细看去，可以见到那手指粗细的铁丝歪歪扭扭，相互串联，漆黑铁丝外套着银色衣服，有丝丝银芒游走。 栅栏通了电。 闻着面前传来的焦糊味，年轻人的记忆也随机被唤醒。 前世的最后记忆停留在寝室。 趁着室友们都在上选修课，偌大寝室只剩自己一人，王强取出了久久没有机会吃的螺蛳粉，并拿出半年没用的一体锅，准备早午饭就在寝室解决。 加水，下料，合盖，通电。 一气呵成。 等待美味的过程中，他去隔壁寝室串门，上了个厕所，开了把游戏，回到寝室时，锅里没有丝毫动静，连蒸汽都没了，只有呛鼻的焦糊味告诉他。 糊了。 王强看到空调线上有小火苗在跳舞。 年轻人眼疾手快，两个箭步冲到插头处，单手操作，三根手指压插板，两根手指拔插头，想要挽救濒临死亡的螺蛳粉。 他的操作没问题，可以说很流畅，但插板上有水。 然后，王强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施展了定身咒，全身肌肉被胶水粘成一团，嗓门也被冻住，致使无法求救。 王强被电死了。 为了抢救一包螺蛳粉。 他最大的感受就是：宿管阿姨整日嚷嚷的不是废话。 真别在寝室开小灶。 … 栅栏前，王强朝通电铁丝网吐口水：“我堂堂大学生，竟然死在这玩意手里。” 年轻人拍了拍手，抖掉身上的香烟气息，转过头看着身后。 背后有栋建筑，在高处的灯光下有巨大的阴影，砖房结构，方形占地，九个艺术字填充着红色霓虹。 “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 “《功夫》？”王强下意识道。 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判断，是因为除了在电影里，他想象不到什么地方会搞这样一个机构。 这名字本身就很稀奇，更普遍的叫法应该是：精神病院。 王强看着面前的场所，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上世纪湾仔气味。 啫喱水加兴奋剂。 ‘轮回者发觉自身处境，开启轮回系统’ ‘选择一：诸天最苟系统，风险低，实际奖励为任务奖励的一半’ ‘选择二：诸天最莽系统，风险高，实际奖励为任务奖励的二倍’ ‘检测到轮回者身份：火云邪神狱卒，风险：高’ ‘自动选择诸天最莽系统’ ‘死亡将提前进入结算，装备随机掉落80%’ ‘祝你好运’ 王强来不及吐槽，从系统一连串的提示音中意识到，自己真穿进了电影。 火云邪神狱卒，这条信息足以说明一切。 他仔细打量这间类似于监狱一样的所在：耀眼的灯光只在建筑内部照耀，小块的光透过大门射出来，彩色的玻璃窗户外套着铁栏杆，投影到地面成为电线杆一样的漆黑巨影，不算高的楼房顶端还装有避雷针。 很平凡。 “没白死。”得知自己还能活着，王强内心的阴霾扫走了大半。 他埋下头，看自己这一身打扮。 典型的上世纪警察服，高筒黑皮鞋，灰色阔腿裤，灰色高领衬衣前六颗扣子摆成一排，肩上还贴着星号图标的肩章，胸口有铭牌，上面用四号正楷写着“王强”二字。 “这个人也叫王强？”他颇感意外道。 随着他念出该名字，原主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根本不管他是否愿意接受：王强，28岁，未婚，单亲家庭，独子，为了凑钱给母亲治病，选择了这一份所有人都望而却步的工作：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负三层的狱卒 负三层关押着11个人，每一个都极度危险，其中包括火云邪神。 王强平时的工作，就是给十一个病人送送饭，轻轻松松，一月能拿10块银元。 他已经干了三个月，打算再干两个月，凑够了50块银元的手术费就不干。 但命运总爱开玩笑。 人有三急，就在刚才，他实在憋不住，朝着铁丝网的缝隙撒尿，没成想电网被提前打开，电流顺着水柱直达身体。 这电流可不止220v。 他瞬间毙命。 然后，同样被电死的王强，就穿越到了原主身上。 得到这些记忆，王强恍然，感激道：“哥们，幸亏你被电死。” 还能看到月亮和星辰，他倍感庆幸：“我一定帮你照顾好老母亲。” “现在该干什么？”王强茫然无措。 系统声音再度响起。 ‘功夫，描绘了上世纪南方某地真实复杂的生活环境，斧头帮收买警察欺行霸市，矛盾在猪笼城寨和斧头帮的对立中激化。’ ‘主线任务：化解猪笼城寨和斧头帮之间的矛盾’ ‘根据轮回者表现评分。’ ‘s级：通关时间小于3天，死亡人数少于10人。奖励：轮回币，一次性通关记录仪一台’ ‘a级：通关时间小于5天，死亡人数少于50人。奖励：8000轮回币’ ‘b级：通关时间小于7天，死亡人数少于70人，奖励：5000轮回币’ ‘c级：通关时间小于11天，死亡人数少于110人，奖励：2000轮回币’ ‘d级：躺平等待剧情结束，奖励听话水一瓶，可用于宠物’ ‘温馨提示：猪笼城寨和斧头帮的冲突，已经导致油炸小贩，裁缝师傅，苦力强，斧头帮小弟甲，小弟乙，小弟丙，小弟丁…等九人死亡’ 王强：“...” 这傲娇系统，自己问才说任务，那自己要是不问呢？ 他仔细打量五个等级的评分。 能够看出，评分越高，完成难度越大，奖励也越丰厚，唯一良心的是，即便是躺平，都有保底奖励。 只不过保底奖励有点鸡肋。 “神仙打架，怎么可能不死凡人？” 不论是蛤蟆功还是如来神掌，动起手来，死的人何止这个数？ abc，能满足一个是一个吧，s就不考虑了。 至于d，他怀疑是系统搞心态的。 王强从白色月光走进昏黄灯光，进入研究中心内部，经过狭长的封闭式通道，又沿着石阶向下两层，最终抵达地底三层关押核心人物的房间。 根据原主的记忆，地下三层一共关押了十一位人，火云邪神在尽头的特质房间内。 昏暗压抑的通道，宁静到极致，在负二楼猖狂的耗子，这一层却不见声音。 一是由于这里的墙壁都是铜墙铁壁，不好打孔。 二是由于，耗子来了会沦为餐食，底下关着的人不满足于只吃米饭，经常拿它们打牙祭。 王强停下脚步，在通道口思考：“任务是化解猪笼城寨和斧头帮之间的矛盾。” 和解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猪笼城寨方死了三个武林高手，斧头帮琛哥也颜面扫地，加上琛哥狂妄到没边，硬要分出胜负的性格，想要不打解决问题。 不可能。 自己有两个选择。 一是稳妥，等待剧情发展，当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只要最后阿星练成如来神掌，平息一切不服，斧头帮和猪笼城寨之间的矛盾自然化解。 但听话水稳拿。 二是激进，提前放出火云邪神，让其和阿星产生碰撞，帮助其打通任督二脉，最终结局仍旧一样，以火云邪神臣服告终。 可以冲一冲c，或者b。 时间是评分标准之一，从这个角度来讲，激进点没错。 “稳妥为好。”王强在通道口坐下，离尽头的房间远远的。 火云邪神喜怒无常，自己前去打交道，一个不小心，挂花怎么办？ 不如待着等低保。 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是由于王强本身性格保守稳妥，二是由于继承了原主的身体，所做决定多多少少受其影响。 原主的肌肉记忆表明，他对火云邪神极其畏惧，当然部分原因是他还有一个需要赡养的老母亲。 王强从储物柜拿出钥匙，放在身旁，悄咪咪睡去。 “等阿星的到来，把钥匙给他就回家。” 迷迷糊糊间，王强听到身后有脚步，心中下意识闪过一个念头：阿星来了。 他抓起一侧的钥匙，递向身后：“用这个，更快。” 那脚步停了下来。 “老王，送饭，十一碗。”一个光头中年，端着一张餐盘来到王强身后，将餐盘放下，留下怪异眼神，快步转身回到了负二层。 第2章 隐藏任务 王强端着餐盘，从通道口小心翼翼向内走，每经过一个房间，便放下一碗小黄豆米饭到窗户处，绝不做过多停留，也不好奇透过窗户向内部张望。 这条路，原主已经走过数十次，从没出过什么意外，即便是提心吊胆，但好在也就三分钟的事。 很快，餐盘上还剩下最后一碗。 要送到关押火云邪神的房间外。 王强心道：【没事的，原主几十次都平安过来了，不可能到我就出事】 还是像前面十人一样，王强推开窗户，把最后一碗黄豆米饭放进了窗户倒下形成的平台上。 【吃这东西，就算练过蛤蟆功，迟早也因为营养不良功力全失吧？】 特质加厚牢房内，火云邪神：“？？？” 送饭的以前从来不敢吱声，今天竟然敢说话？ 还有，自己习得武学蛤蟆功的事，乃是秘密，从未透露给他人，在外人面前仅施展过一次，以防泄露，他甚至将目睹之人全部灭口。 这个送饭的是怎么知道的？ “留步。” 从特质房间中传出这样一道枯槁陈旧的声音，像是木头腐朽塌陷般沙哑，这道声音，把王强魂都吓了出来。 王强连忙停留，恭敬道：“邪神有何事吩咐，晚辈定当竭尽全力！” 【完蛋，他叫我干嘛】 【我没惹他啊】 可以确定，声音是从最后一间牢房内传出，而按照原主的记忆，里面的关押者，正是杀手榜排行第一位的终极杀人魔火云邪神。 被叫住的瞬间，王强其实有跑的念头，但这种想法很快被否决。 自己凭什么在邪神面前逃掉？别说一双腿，十双腿也不够。 只能够停下来。 但停下来更危险，那道横亘在中间的铁门，根本无法保护自己的安全，在对方眼里，形同虚设。 “你想学我的神功？”声音第二次响起。 火云邪神猜测，对方既然知道自己身怀蛤蟆功，对自己肯定没少调查，而那么详细调查自己。 是想拜师？ 邪神仿佛适应了说话的方式，第二句话听起来音调更平稳，没有第一句话那般吓人。 王强疑惑对方为什么要这么问，自己送饭而已，又何曾表示过想学神功？ 一丢丢都没有好不好。 但王强清楚，如果说不想，那自己就是找死。 骄傲如火云邪神，说不想学，那就是打他脸。惹得里面的人不高兴，自己大概率人头落地。 明白其中道理后，王强便顺着其话锋：“前辈是杀人榜第一的高手，一身功夫盖世，我作为后辈，当然想要学习前辈功夫，只是我本身体弱，没什么悟性，恐怕…” 【找别人延续香火吧】 【我不想变成蛤蟆】 火云邪神：“？？？” 为什么自己听到了同一个人的两道声音，一个阳奉？阴违？ 什么叫变成蛤蟆，胆敢瞧不起蛤蟆功？ “就你一人？”铁门后，声音再次传出，询问王强，两道声音，应该有两人才对。 但他体内无形真气扩散，发现门外只有王强一人，难不成有高手隐藏在暗处？ 王强左右望了望，点头：“就我一人。” 【真走火入魔了？】 【到时候被杨过和小龙女ko，电影提前结局】 王强高兴的同时疑惑，对方为何问自己不着调的问题？ 按照邪神的功力，感受到门外有几人不费吹灰之力，又怎会这般亲口询问自己？ 王强不知道的是，火云邪神是在怀疑他左右有隐藏的高手跟随。 火云邪神再次将这些话听到心底。 “杨过？” “小龙女？” 莫非想挑战自己，所以派这么一个童子来下战书？ “这声音来自他，可他嘴巴未动…” “我好像能听到他的心声？”火云邪神真气外泄，透过铁墙，将王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后，下定如此结论。 “你很特殊，我可以收你为徒。” 火云邪神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竟然能够听见别人的心声，觉得颇为有趣。 在以往，他很少和一个人连续说三句话以上，但今日不同。 能够听到王强心声，这种对话不再仅限于没有价值的交流。 自己可以骗取有用信息，因为内心的话不可能造假，只要不让对方知道自己能够听到其心声便可。 “那当然很好，我该怎么做？”隔着铁门，王强仍旧毕恭毕敬道。 【别啊，邪神，求求你了，别祸害我。】 【我真不想学蛤蟆功，到时候阿星解决你，连我一起解决怎么办。】 王强很想理清火云邪神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定，却发现完全找不到头绪，对方的每句话之间好像不存在逻辑，但仔细一想，好像又有逻辑，就像是听到自己的心声一般。 火云邪神：“？！！” 阿星？一起解决？ 是说自己会被别人打败吗？ 不可能！ 自己成名以后，未尝一败，因为难逢敌手，才躲进了这研究中心，如果真的有对手，自己早就出去了。 “三叩头拜师礼，跟我习武，你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王强做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表面雀跃，跪下来开始叩头，不敢忤逆那道声音的吩咐。 因为拒绝就是死。 “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爹。”王强内心苦涩道。 【没事，先应付一下，明天直接找经理辞职，爷不干了！】 【正经人谁学蛤蟆功，以单身为代价，还不是天下第一】 他不认为变成蛤蟆后还会有漂亮的女朋友。 叩了三个响头后，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宿主解锁隐藏任务：成为火云邪神徒弟’ ‘奖励：邪神修为体验卡*3天，副本扫荡卡1张（可秒通任意副本，评分与首刷评分一致）’ 王强：“？” 极不情愿拜师，还解锁了隐藏任务，得到了奖励？ 这运气有点逆天。 这时，大门被无形真气拉开。 “徒儿进来，我传你武功。”那枯槁声音再度传出。 “好，师傅…” 第3章 这怎么可能 第三章：这怎么可能？ 房间内并不像想象那般阴暗潮湿，有不知何处而来的微风，始终吹拂，保持地板以及墙壁的干燥，靠近以后，才发现微风以中央的小老头为起点扩散，形成漩涡蔓延到整个房间。 那不是风，是真气。 一个小老头坐在房间中央的木头椅子上，他的身躯很小，骨瘦如柴，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半驼着背，下巴枕着手掌，手肘撑着翘起的大腿。 小老头衣着很随意：休闲素色背心，宽松阔腿沙滩裤，蓝色海绵人字拖。 王强不小心瞥了一眼，连忙低下头，抱拳跪地，亲切喊道：“师傅！” 【能接子弹的狠人】 【秒男】 火云邪神仍旧托着下巴，内心摸不着调。 这人的心理活动很奇怪，为什么有些话自己听不懂？ 我能接子弹，我怎么不知道？ “起来。” 他整个脑袋的重量都压在手掌上，说起话来脑袋上下抖动，牙齿碰撞传出咔擦声，像是颈椎松动的声音 “你且听着，我火云邪神从未有徒儿，今日你对我行拜师礼，往后再经我三道考验，方可正式成为我的徒弟。” “届时我再传你我最得意武学。”火云邪神抬手，空出的手伸向了脚，并没有看王强，而是专注于那双脚。 “谢师傅！”王强再次叩头，以表诚意。 【跟你学没前途】 【加一起也打不过阿星啊】 【不过阿星到底几时来救你】 火云邪神：“？” 有人会来救自己？ 真的假的？此人能预料未来不成？ 先不计较对方的不敬，且观察看看，他一面听王强的心声，一面从脚趾甲内抓出活虱子，拿到眼前欣赏片刻后，扔进嘴里，牙尖咀嚼，传出爆汁的声音。 小虫子是趁他专注练功时潜入，此时沦为他的口粮，为他补充蛋白质。 王强看到这一幕，不敢多言，只道邪神有什么特殊爱好，在脑海里检查自己完成隐藏任务的奖励。 一张副本扫荡卡，可以秒通任意已经通过关的副本，评分与首刷评分一致。 还有一张卡，金色，表面有一层薄薄的灰色锡箔。 “刮刮乐？”王强刮开金卡表面涂层，想看看里面是多少金额，刮开一小撮的瞬间才想起这玩意不是刮刮乐，是火云邪神修为体验卡。 ‘邪神修为体验卡*3天已使用’ 嗡。 王强只觉得脑子一震，诸多关于武学真气的理念被强加进脑海中，无师自通，仔细辨别，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最浩大，是真气的修行法门，如何通过每日的修炼来增强自身修为的法门。 第二部分占比较小，为蛤蟆功的武学心得，由于王强获得的是他人修为体验卡，因此直接和火云邪神达到了相同的境界：蛤蟆功大成。 第三部分，是关于暗器“莲花吹箭”的使用方法，以及一些心得，被当做最后的阴招，反败为胜的关键。 当王强想查看具体法门时，却发现办不到，这些修为和经文虽然在他脑海里，能供他调用，却并非是他所有。 【手贱】 【学了蛤蟆功不会变成蛤蟆吧？】 【这莲花吹箭我拿来也没用啊，那暗器只有火云邪神有，我手头又没有。】 【不过这招可真损】 火云邪神：“！？？” 邪神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已经顾不上去捉指甲盖里的虱子。 为什么这个假心假意徒弟，对自己这么了解，还知道自己有一道莲花吹箭当做隐藏手段？ 如果说硬要给对方知道自己会蛤蟆功找一个借口，可以解释成：自己曾经施展过一次，有人暗中观看到，被其从某种渠道了解到。 但莲花吹箭自己从未施展过，是绝对的秘密，这世上除了自己，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它的存在。 被人知道的底牌，那还能叫底牌吗？ 火云邪神生出了灭口的念头。 面前这个假徒弟，对自己手里的东西太冷了解了，了解到令他害怕。 “徒儿，你伸手。”火云邪神假心假意，只要触碰对方手掌，便可震断对方全身筋脉。 “做什么？”王强犹豫，不敢伸手。 要是之前，他还能伸，现在，他已经刮开了邪神修为体验卡，一身的真气，和邪神一模一样，这手一碰准露馅啊。 自己体内，先前是盆地，现在是海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何况火云邪神？ 所以坚决不能伸。 【不能伸】 【他要是知道我把他全身修为都偷了过来，不得杀我灭口？】 【得装傻充愣。】 火云邪神：“？？” 偷我全身修为，这从何说起？ 火云邪神好奇，催动真气运行到右脚足底，紧接着右脚轻飘飘向前迈出，手掌触碰到王强的身体。 触碰的一瞬间，他调动体内真气，想要冲进对方体内，查探个究竟。 但他手中的真气遭到了强烈的抵抗，出击的真气仿佛碰上了铜墙铁壁，被王强体内浩瀚的真气弹开，其体内真气如同海洋，丝毫不弱于自己，如若自己这一次不是试探，而是下狠手，多半会被震飞！ 那真气的颜色和品质，和自己体内的真气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邪神收手，呆愣在原地，仿佛失了魂魄，头颅重重垂下去，驼背迹象更加严重。 方才分明是不会丝毫武功的毛头小子，为什么现在就有了如此浑厚的真气？ 真气速成法门？那也不可能有这么迅速！ “你隐藏修为”火云邪神看着王强，内心难以平静道。 他所遭受的震撼太大，甚至让体内的真气流动出现了凝滞感，仔细思索后，他给出这样一个结论。 一定是隐藏修为，有高深的法门， 但即便找到能够说服自己的借口，火云邪神内心仍旧很不是滋味。 看其二十几岁的年纪，在武林中可以说是后起之秀，如此年轻便能有这般境界，到了自己这般年纪，那还得了？ “抱歉师傅，我确实懂点功夫。”王强明白，此时狡辩和解释都没有任何作用，不如变成坦白局。 【幸好，只能摸出我的内力，摸不出我会蛤蟆功】 【糊弄过去了】 火云邪神：“？？？” 他还还会蛤蟆功？ 不可能，这不可能！ 蛤蟆功乃是自己自创的武学，从未传授任何人，别人不可能会！ 世间两人分别创出同一种武学的概率基本为0！ 火云邪神内心一横，掌中真气猛然催动，打向墙角，使得从墙角干枯的稻草纷飞，显露出一个老鼠洞，紧接着他五指弯曲，真气汇拢。 “吱吱吱…” 无形真气跟着收回，一只小幼鼠被从洞穴拽出，直奔王强脑门。 这是一道测验。 蛤蟆功乃是神功，练至大成，能够诞生法相蟾蜍，碰见幼鼠等啮齿类动物，蟾蜍法相自然显现。 只要王强被动显露法相，下意识吃掉这只老鼠，就证明他真的会蛤蟆功！ 千钧一发之际的本能反应，绝对能说明问题 王强惊恐倒退，看到一团大黑影子朝自己飞来，那东西飞掠途中还吱吱叫，速度极快却被他精准捕捉。 他体内真气充盈，双目中也有真气氤氲，所以放慢了看到的画面。 “扔耗子测试我反应？”王强感觉脚底生风，完全能够闪避，可他在犹豫，到底闪还是不闪，以及火云邪神这般行为的目的何在。 看着飞来的耗子，犹豫之间，他突然有伸舌头的冲动，背后浮现蟾蜍虚影。 “好像很美味？？” 第4章 暴露了 耗子在半空中呜呼哀叫着，尾巴抡出一个半圆，硕大的脑袋，丰腴的肚子划出弧形轨迹。 它很惊恐，很疑惑。 自己分明在洞里梳理皮毛，怎么就被扯出来了？ 躺着也中枪？ 我不是人，可你们是真的狗。 看着面前急速放大的人影，它思考对策，只要获得身体控制权的一刹那，它就会立即蹿到有洞的墙角并钻进去，人类的反应，还不足以捉住它。 但下一秒它注意到，面前那个人的身后，浮现了一层金色虚影，是由某种金色气流组成，随着那人体内的气流逐渐涌出，金色虚影愈发凝实，各种细节也显现出来：两只眼，四足，屁股大，头小，后足强壮，前足纤细，背上有些许凸起，肚子很平滑，随着心跳不停上下起伏。 更重要的是，伴随着那玩意每一次呼吸，其嘴里便发出高亢的叫声，像有两个铃铛。 蟾蜍！ 老鼠意识到这一切的瞬间，那金色虚影所化蟾蜍便动了，两个骨碌碌的眼珠子忽然看了过来，上下颌打开的一瞬间，一条金色丝带从中席卷而出，带着浓稠的金色流光，瞬间将它卷了进去。 嗡。 房间内恢复了安静，小老鼠不知所踪，王强身后的蟾蜍虚影也消失不见。 只剩两个人呆怔在原地。 王强发呕。 【yue…】 【被发现了】 【该怎么解释？】 王强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朝自己丢老鼠，竟然是在验证自己是否修炼了蛤蟆功。 老银币。 “你这功法，自何处而来？”果然，火云邪神抬起略显瘦弱的手臂，指着王强，想要一个解释。 “邪神…我我从一个小摊贩手上买来，那人马脸，大嘴，头发至脖子，脏兮兮像是叫花子，10块钱把蛤蟆功的秘籍卖给了我。”王强胡乱编造，并尽量多说细节，使自己的谎言更加真实可信。 他目前还不敢跟火云邪神撕破脸。 从头到尾都不敢撕破脸。 虽然有邪神修为体验卡，从武功真气角度来讲，完全能和对方打成平手，谁也杀不了谁，但那只是理论上，理想的状态。 功夫不仅讲究高低，还讲究运用，火云邪神杀人无数，一身功夫早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而自己不过是空有一身本领，尚且做不到融会贯通，又怎敢保证和对方不相上下？ 再者说，自己这邪神修为不是永久，只能体验三天，现在把梁子结下，三天过后怎么办，到时候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照样任其宰割。 得为以后着想啊，毕竟自己没把握三天内完成任务。 【我太难了】 【总不能说我这一身功夫都是从你身上复制过来的吧？】 火云邪神：“？！！” 复制？ 一个照面，竟然能复制自己的修为和神功？ “原来他的蛤蟆功是从我身上复制而去！”小老头内心恍然。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等奇妙的武功秘籍！为何自己从来没听说过？ 火云邪神瞬间拿定主意：不惜一切代价，拿到这能够复制他人功法的秘籍！ 这种功能类似镜子的武功秘籍，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太过逆天，从功能上来讲，比自己的蛤蟆功要强万倍。 事实就摆在眼前，自己辛辛苦苦，炼至大成的蛤蟆功，一个照面便被对方复制过去。 得到这种功夫，他人辛辛苦苦修炼的成果，都能轻松搬到自己身上，好生了得！ “他现在和武功和我一样，也就是说，想得到秘籍，我不能用强，得用智！”火云邪神放下手臂，眼神微眯，心中悄悄道。 他当然不是怕对方，即便境界一样，他也有自信击败对方。 但没有一个练武之人会轻易透露自己的绝学心法，即便是死。 他不知王强骨气。 “我能够听到他的心声，这一点他不知道，凡是练功，定然会在心中默念功法口诀。” 火云邪神心中暗喜：“也就是说，只要他练功时我在他身旁，便可将这至尊功法完全偷听过来！” 明白了这点后，火云邪神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跟着王强！ “轰隆隆…” 听力的尽头，传来炸雷响在低空的声音，是闪电。 雷蛇像是放射的风暴，击打在研究中心楼顶的避雷针上，传来滋滋滋声，巨大的能量被其引入地下，又传出大地的震颤声，是立足于此地的人脚底发麻。 王强放出真气，“看”到有人从侧门悄悄潜入研究中心，手中还拿着一张手绘的研究中心内部构造图，当中最尽头的方形框中写着火云邪神四个字，用红色记号笔圈出，并勾勒了一条最短路线图。 那人孤身一人，鬼鬼祟祟，留着斜刘海，眼神中有一股伪装出来的社会气息。 【阿星来了】 王强抱拳，辞别道：“师傅，我先走一步，如若有朝一日你能出去，徒儿定好好孝敬你。” 火云邪神连忙上前，扶住王强的拳头，拒绝道：“哪里话，我觉得你我当师徒不合适，毕竟你我功夫相差无几。” “我们还是做结拜兄弟。”火云邪神改口。 当对方的师傅，不好找理由靠近，偷听心声，但兄弟就不一样了。 兄弟可同床共枕。 这篇能复制他人武功的秘籍了不得，自己必须要得到，然后再灭掉这个所谓的兄弟，以绝后患。 王强：“？？？” 【这又搞哪一出？】 【先走为妙，以免到被阿星误会】 王强不敢在这和阿星照面，害怕大结局时被其当成火云邪神的余党清除。 “兄弟，他日再见。”火云邪神伸手在王强肩膀上拍了拍，指尖的真气幻化成为沙粒，沾在其衣领以及皮肤上，有这真气为引，不愁找不到王强的所在。 他没有追逐，而是等待着所谓的阿星，想要看看是否真的有人来请自己出院，验证王强的心声。 “回见。”王强打了个激灵。 告别火云邪神，王强转身推门而出，他仅单手便拉开了重逾千斤的铁门，关上铁门挂上锁，王强从通道跑到楼梯，再稍微饶了一圈，巧妙避开正在入内的阿星。 “回家。”王强将衣服换下，放在柜中，来到总控室，将警报按钮抠了下来，仍觉不安全，又来到一楼，将两个巡视员打晕了过去，这才满意离去。 已经给阿星创造了完美条件。 现在是深夜换班时间，无人巡视，阿星大摇大摆走出研究中心都没问题。 “先回去把老母亲安顿好。”王强心中如此想着，到糕点坊买了块无糖切糕，提在手里，循着记忆中的路径走去。 第5章 四祥城寨的家 傍晚的城市上空，吹着淡淡的陆风，不像白天的海风带着那么明显的咸湿气息。 小城市位于南方海边，渔业和运输业发达，经济带动了贸易，商业的发展催生了需求，使得这里聚集了各地而来的商贾以及势力，买卖产生的同时，争斗也就产生。 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这座城市都有他宁静的所在，也有喧闹的所在，对于像猪笼城寨这样的老式住宅楼来说，宁静才是生活的主旋律，大家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斤斤计较，但说到底，都是邻居，计较之余，却也不记仇。 正是这样无心机的生活，却吸引了不少一心退隐的高手。 在这座城，类似于猪笼城寨的老式聚集地还有很多，这里房价，水价便宜，所以成了一些底层小人物生活起居的地方，但大多是平凡人。 作为对比，斧头帮所管理的夜场，酒店，茶楼，影院，商铺，码头，则是喧闹的地方，对于经营者来说，他们整日思考的是，如何在被剥削和剥削二者之间维持自己的生存。 王强，在这座城市中属于前者，他的家，在城市东郊的一处老式城寨内。 穿过记忆中的路径，离城市的繁华越来越远，到最后完全融进黑暗，又走了二十分钟，才看到四栋并排的七层住宅楼，说是七层，实际上应该只有五层，只不过房东强行自行改造，在此基础上又建了两层，如此多收租金。 私自加楼。 走进铁棍弯曲构造的抽象大门，王强来到第三栋，从左边楼道上至七楼，在左手第一个房间敲响了门。 以往这七层楼爬上来，他定然是有点呼吸急促，可今日不同，他气色很好，感觉脚下有用不完的力气，体内血液伴随着真气的推动，流动的速度依旧很快，但心脏却并不需要往日那般大力跳动。 有余力。 家里有个老母亲，原主也想过租一间一楼的单间，但一楼的房间带有门面，房租要贵上一倍，实在划不来，二楼的自来水条件最好，恰巧是房屋后山泉流出的高度，水量最大，水价不便宜，三四五楼因为泵水压力增大，自来水要小得多。 权衡后，七楼价钱最便宜。 一月三块。 王强敲门。 “门开着，进来吧。”屋内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情切。 王强推门，果然发现门没锁，把鞋子脱在一旁，换上拖鞋，提着切糕，进入房间，并反锁房门。 第一瞬间，鼻子中闻到的是霉味，耳边听到的是电视机的声音。 王强看向床上那个人：短发，皮肤很白，微胖，矮小。 这是第一印象。 女人名叫谢翠花，原主亲妈。 对方正用柔和的眼神看着自己，并用手指了指桌上用簸箕盖着的地方：“还没吃吧，做了你喜欢的土豆烧南瓜。” 王强点头，放下手里的切糕，指了指房门：“妈，你也不问问是谁就放进来？” 谢翠花淡淡一笑：“你每次只连续敲两次，从未变过。” 王强竟不知这当中还有如此细节，他只是根据肌肉记忆敲门而已，年轻人坐到地上，拿开桌上的木头盖子，里面放着一个八两碗，当中盛着一半米饭，一半土豆炖南瓜。 他一面吃，一面透过墙边的小窗口观看隔壁邻居的电视，那家的孩子正在看动画片。 “此时，一位混混要来挨打…”电视的声音从隔壁传到这边来。 “这台词怎么有些熟悉…” “妈，等我有钱，一定给你租个好房子，换个好电视。”看到眼前的一幕幕，王强心中不免酸涩。 连电视都是在墙上凿出洞口，观看邻居家的。 也难怪原主会不顾生命危险，选择这个职业，很难想象，在这样一座充满机会的小城市，会有家庭困难至此。 家里尚且还有他能够依靠，那些没有青壮年劳动力作为依靠的家庭，又将如何？ “妈，你可不能吃南瓜。”王强夹了一团南瓜放在嘴里，这才想起医生对原主的嘱咐：少吃甜食，纤维类，多吃粗粮。 所以他买了核桃切糕。 “看电视吗？” 谢翠花自己爬了起来，坐到王强身旁：“辛苦了” “可惜没有肉…” 谢翠华感觉有些失败。 儿子做什么工作，他心中有数，能够拿那么多报酬，肯定不是什么轻松活计，但一日劳累后，她甚至连给儿子做顿荤菜都办不到。 她晚上去楼下菜市场那里碰过运气，屠夫确实还剩最后一块肉，半价处理，只要一块五，谢翠华能够凑出一块五，但买了这块肉，明天的伙食就没着落了。 所以，她只能放弃，买了点便宜的南瓜和土豆。 “好吃，妈，你别乱动，医生说你需要静养。”王强把谢翠华扶到床上，又回到桌前。 他的目光不禁在房间内扫视：房间四壁都是铁皮，风一吹咯咯作响，白天热，晚上冷，空间狭小，放张凳子都显得力不从心，所以他才会坐在地上吃饭。 整个家里唯一的家具，就是面前靠墙那一口锅，一副燃气灶，以及身边这一张床，一张衣柜。 衣柜上摆着一副相框，里面是原主小时候和谢翠华的合影。 “吃了赶紧休息吧，碗放在桌上就行。”谢翠花瞥见王强在流汗，把本已经打开的窗户开得更大，让更多的夜风透进来。 家里本有一台风扇，但为了给她检查身体卖掉了。 一个母亲，最见不得的就是自己成为孩子的累赘，因此她很多次想要一走了之，结束自己，但她还有执念，还有期望。 还没能看到儿子成家娶老婆。 她为了那一天而坚持。 “明天是去医院定期检查的日子吧？”王强搜寻原主记忆，突然意识到这么一条信息。 研究中心上午不需要上班，只有中午和晚上需要送饭，自己有空送母亲去医院。 谢翠华沉默半晌，极不情愿道：“嗯…其实不用检查，两个月后去做手术就行了，没必要多花挂号费，诊疗费。” 她的病，来自于心脏。 心脑血管疾病。 “好，那就不去了。”王强点头。 谢翠花疑惑儿子为什么这么轻易听从自己，但想到能给家里省钱，她还是很开心：“放心，你妈阳寿还未尽，阎王取不走。” 她假装坚强，给儿子打气。 当夜，王强照例打地铺而眠。 第二天清晨，王强被窗户外电线杆上聒噪的鸟叫醒。 “妈，我出去一趟。”听着后面传来的早去早回的声音，王强狂奔到六楼，紧接着从阳台纵身一跃。 “妈不想动身，得把医生请到家里来。”王强拍了拍衣角的灰，回头看了看高度，对着六楼一个目瞪口呆的小孩做了个鬼脸。 第6章 麻烦说实话 上午，日上三竿，天地清明。 四祥城寨，七楼。 王强站在门口处，看着房间内正在给母亲谢翠花检查身体的医生，随时准备帮忙，他确实将医生请来了，没花钱，也没动粗。 那医生戴着金丝眼镜，耳朵上挂着听诊器，先给谢翠花听了听脉搏，又问其平日里的身体症状。 “脑袋会不会发昏？”医生取下听诊器，向上推了推金丝眼镜，问道。 “会，尤其早上起来时比较严重。” “有没有抽搐过？”医生继续问。 谢翠花看了儿子一眼，低声道：“有过，久坐起来后，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像是肌肉痉挛。” 医生闻言，心中已有所判断，把手里的设备都放进箱子，盖好盖子，转过头看向王强。 “王先生，你母亲常年缺乏营养，体弱而阴虚，加上年轻时不良的生活习惯，血管老化堵塞严重，建议尽快进行生物电治疗，以外在的安全电波，刺激体内血液流动，辅助以专业的物理按摩手段，恢复血管的通畅。” “她的脑部血管也有问题，不及时进行治疗，有中风危险。” 王强点头：“治，马上治！” 医生背起自己的诊疗箱：“那就随我一起，先到医院把第一疗程的费用缴了吧，50元。” 王强颇为不好意思道：“我现在手里暂时只有30元，能分期吗？” 医生自看到这个家的情况时便猜到了这种情况，只是没想到对方还能拿出30块银元来。 他摇头：“50元只是初期费用，你母亲得到是慢性病，至少要长期治疗三个疗程，即是150元。” “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见王强欲言又止，他便补充道：“一开始医院方确实说过，只收取50元费用，那时有位气功大师懂得人体血脉知识，常驻我们医院，一手医学常识加上他所掌握的气功，对于治疗心脑血管疾病确有奇效，但现在气功大师已然离开，院方只有动用进口生物设备进行生物电治疗，成本高出数倍。” “所以，请你体谅一下。” 金丝眼镜医生说话文绉绉，即便是面对小人物王强一家也没有任何的跋扈与傲慢。 谢翠花感激涕零：“医生，我们不治了…” 50元尚且没有凑齐，现在治疗费用涨到了150元，一前一后涨了三倍，自己家里就这情况，去哪找那么多钱？ 150元，足够这小房间50个月，也就是将近4年的租金了。 谢翠花因为想看到儿子成家那天而坚持，没有放弃治疗的希望，现在看来，这般希望本就是无谓的坚持，不要也罢，不过，最后还能碰到这么个愿意上门的医生，并且得到如此细致诊疗，却也令人欣慰。 “医生，你是个好人。” 谢翠花没有钱也没有物，只能这般表达感激。 医生：“…” 完了，好人卡一发，证明真没出诊费。 又是白跑一趟，义务出诊！ 不是我人好，平时不先给钱我压根不会出诊的，你家儿子上来就从一楼跳到三楼窗户，然后抓着我从三楼跳下，玩心跳。 我敢不来吗？ 他能够猜出来，王强应该是个练家子。 令他疑惑的是，这种练家子在这个社会混碗饭应当是易事，只要跟对大哥，也不至于住在这种出租屋。 莫非是半吊子练家子？ 他打量王强时，王强也在打量他。 “医生，你是说，气功能治？” 王强心中有大胆的想法：自己这一身修为，相当于十个气功大师啊。 自己能不能治？ 眼镜男点头：“你母亲上了年纪，全身疾病缠身，体弱而头脑供氧不足，就三个症结：脑，心，颈椎，病因皆在于这三处的血管。” “气功治疗血管疾病的原理，是施法者催动功法，将自身体内的气经由双手掌心涌出，再经皮肤直达病人的患处，气之一道，无形无踪，却有巨大能量，从血管流淌而过，有震颤和洗涤的作用，效果等同于生物电。” “理论上来说，气功能治好这类病，但是否能够根除疾病，这要视具体情况，要看患者血管堵塞程度，施功者的能力和手法等等。” 王强也听出了个大概，眼镜男废话一通，就一个意思。 真气能为母亲治病。 “气功能治，我是气功大师，是不是代表我能治？”王强已经忍不住想要试试，不想让谢翠花继续托着。 “你要试便试，事先说明，一切后果与我无关。” 王强也不犹豫，缓缓来到母亲身旁，将手掌放在谢翠花胸口，准备催动体内的小股真气，尝试进入其体内。 眼镜男提醒：“先从头部开始，最后心脏，真气洗涤宛若激素，会使得心脏活力激增，在这之前未曾疏导颈椎和头部血脉，反而加重病情。” “再多句嘴，你是个练家子，但体内气息阳刚，又岂是你母亲这般孱弱身体筋脉所能承受？” 眼镜男说这一番话，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他本应该在办公室里上班，莫名被拉到此处，说不定院方发现他失踪，正在寻找。 之所以说这么多，和善良无关，而是因为同理心。 他头上也有个老母亲，患有相似的疾病，离不开医院的医疗设备。 为了母亲能够常年使用那些设备，他相当于把自己卖给医院，本来，按照他的本领，开一下私人小医院，每个月顶多向斧头帮缴点保护费。 也比现在强得多。 可他没办法，这种病难以根治，患上了就相当于判了死刑，每多活一天都是在和死神赌博，每时每刻，患者都有死去的可能。 … 王强感受着掌心的真气质量，思忖接下来该怎么做，虽然他只从体内抽出了一缕真气，但身后的专业人士说得有理，这一缕真气，进入母亲的体内，恐怕也能造成极大的震动。 就如一根羽毛，掉进内陆千米深的湖泊，也会有淡淡的波纹产生。 更何况自己掌心这一缕真气，蕴含的能量远超一根羽毛。 “我可以将其击碎，再化成网状！”王强突发奇想，对着这一缕真气进行改造。 真气在王强的掌心以及手臂筋脉中来回游动，高速运转，没有了所有者的维持，真气很快散开，不再细若游丝，化成了类似与一团渔网的状态，王强并未停止，继续细化，将网状真气化成了雾状。 真气烟雾，比真气网所蕴含的能量更加分散，更加柔和。 王强制作了三团真气烟雾，分别输进谢翠花的后脑勺，颈椎，以及胸口。 这一番动作下来，不过几分钟时间，但却见谢翠花的气色有明显改善，脸色以及脖子不再那么苍白，手臂上刚刚压出的凹痕竟然回弹，肌肤重新恢复弹力。 “我感觉有暖暖的东西进入体内…神清气爽，一片顺畅，儿，你做了什么？”谢翠花看着儿子，问道。 一开始王强想要尝试，他本想说算了，毕竟儿子几斤几两她这当妈的也清楚。 但她终究没有打击儿子得以一片好心，心里想着，王强要试便试吧。 这是一个母亲对一个儿子的信任，只要儿子打消花钱上医院的念头就行。 可现在，仅片刻过去，谢翠花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头晕眼花的毛病没有了，颈椎的阵痛不见了，就连每个三分钟固定出现的心绞痛，也跟着消失了。 奇迹？ 眼镜男上前，重新为谢翠花检查身体，他先是拿出听诊器，检测其心率，然后又让谢翠花抬头，观察其脖子处的动脉，最后询问谢翠花的感受。 “脑袋还昏吗？” “不昏了。” “心脏还痛吗？” “不痛了。” “颈椎呢？” “也不了。” 眼镜男瞪了对方一眼，道：“麻烦说实话，这可不带开玩笑的。” 第7章 插图本子 “请你替我妈妈医治一番。”眼镜男厚着脸皮，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经过他一番检测后发现，谢翠花的身体情况真的得到了明显的改善，呼吸均匀，脉搏稳定，甚至能跑能跳，要是按照之前的身体情况，那绝对不可能，剧烈运动加快心脏跳动会有剧烈风险。 可现在的谢翠花，跟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越跳越起劲，越跳越高。 亲眼见证这般奇迹，眼镜男心中最先闪过的念头，就是请王强替自己母亲医治。 母亲的病，虽说比面前这位妇女尚且要严重些，但同出一源。 多年依靠医疗设备而活，情况每日愈下，面前这个年轻人，或许能改变？ 谢翠花就像个孩子，在原地手舞足蹈，蹦蹦跳跳，对她自己而言，这般大幅度的动作，患病以来从未尝试。 现在她要试个够。 另外，她也想通过尝试这些患病期间所不能做的事情，来验证自己是不是真的痊愈。 “不用试了，你的病，已经好了七成。”眼镜男道。 谢翠花双目含泪，停下动作的瞬间差点就嚎啕大哭，上前握住医生的手：“谢谢你，医生，，活菩萨。” 谢翠花想哭。 这泪水当中，只有一分是来自于痊愈之后的喜悦，为自己多活几年而感到欣喜的情绪只占小部分，更多是解脱，终于不用再当儿子的累赘和包袱。 … 医院。 王强站在病床面前，这位女性的年纪比谢翠花更大，体态更胖，肌肤白皙缺少血色，看起来挺吓人。 正是同样患病的眼镜男母亲。 王强按照对方的意愿，分别在其后脑勺，颈椎，以及心脏三处地方输入自己雾化后的真气，前两处都很顺利，唯独往心脏处释放真气时受到阻碍，这位女性的心脏就像是钢铁铸就，灌了铅般密不透风，王强前前后后望其胸口打入三道真气，都被排斥了出来。 王强摇头：“不知为何，我的真气，进不去。” 站在后方正焦急等待的眼镜男，见在心脏处遇到阻碍，叹息道：“果然如此…” 亲妈的情况，他这个当医生的儿子最是了解。 老妈心脏的状况，只能用糟糕两个字来形容，心脏本就无力，想要把血液泵到全身，突破狭窄老化的血管，需要更大的力量，长此以往，无形之中加重了其负担。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眼镜男道：“请王先生加大力度！” “一切后果，我自行负责！” “你确定？”王强的手悬浮在半空中，反问对方。 这三次尝试，他都是采用最柔和的方式，将真气雾化，在通过手掌渗透进患者体内，将真气的负面属性降到最低，以温和之力洗涤患者身体内部的污秽。 无孔不入的真气，效果很好。 但若加强真气的量，会发生怎样的后果，那不好说。 “做吧。” 看到老母亲期待的眼光，眼镜男很明白这个生养自己的女人心中在想什么。 她其实早就想离去，这样的苟活对她来说，不过是折磨，刚开始还能靠着止痛药度日，产生耐药性以后，便是地狱般的折磨，现在有人前来，竟让自己迷糊的头脑重新恢复神智，思维能够再度清晰控制这具身体，即便小拇指都能跟着思维而动。 她想要全力以赴，那怕承担风险，也不愿这样拖下去。 “这是我母亲的意思。” 王强点头，本想说让对方留个证明书，但看一旁有护士围观，也就没有多此一举。 他重新将手掌放到病人胸口，这一次，他调动了两缕真气，并将其反复运转揉搓，击成碎片，产生的雾化真气，浓郁程度是先前的二倍。 王强小心翼翼，把这些真气送进病人胸口，刚刚接触的瞬间，依旧遭到了排斥，但这股真气不再像先前那般弱小，伴随着王强的推进，浩荡的大军虽有消耗，却仍旧是冲进了对方胸口。 成了。 只要真气能够彻底融进去，便能够洗涤其血脉和筋膜，达到类似于“伐髓”的效果。 “妈，你怎么样？”眼镜男见王强退到一旁，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母亲还是那般平静躺在床上，眼睛骨碌碌转动着，不说一句话。 他心中很慌：“马上进行全面检查！” 一旁早已等待多时的护士，纷纷来到病床左右，将一番仪器准备好，做了基本记录后，又将病人带入另一个科室。 三十分钟后，各项检测结果都出来得差不多，资料被交到了眼镜男手里。 “恢复得这么好？”看着文件上的各项检测数据，再对比老妈以往的各项检测指标，眼镜男抑制不住的狂喜，在走廊内手舞足蹈，咯咯发笑。 以往的历次检查数据，老妈的身体指标在不断朝坏的方面发展，当抵达某个临界值时，便不可挽回，可现在，经由王强的帮助之后，老妈身体各项指标，全都恢复到了病前水平！ 虽然还有两项有问题，但经过后期的人为调养，两项辅助指标完全能够恢复正常！ “神仙，神仙！”眼镜男笑了，同时又哭了。 这是一种解脱，也是欣慰。 从今以后，老妈将能重拾曾经的活力，不用整日愁眉苦脸面对药物和机器，自己也不用受制于这家医院，还清欠下的医药费，就能带着老妈离去。 新生。 这种新生，是王强给的。 “安静点，吵什么吵。”一件手术室的门咯吱打开，当中探出一个脑袋，对着他低声道。 眼镜男收敛情绪：“不好意思…我太高兴了，一时间没了分寸。” 他回到老妈的病房，放下手里的文件，扶着老妈坐到凳子上：“妈，你以后再也不用躺着了！” 女人闻言，颇为不自信地尝试站起来，没想到出奇容易，又尝试走了两步，依旧轻易做到。 意识到这一切，女人朝着王强跪下：“先生，多谢救命之恩！” 她拉着自己的儿子一块下跪，问道：“我们该怎么报答你？” 王强笑道：“你儿子已经报答过了。” 语罢，他从三楼窗户跳了下去，消失在街角。 任务赶时间，他不想在无关之地浪费精力，要不是老妈硬要自己走一趟，王强甚至不愿意来。 但刚才的感受，貌似不错。 救人的感觉很好。 病房中，眼镜男来到院长办公室，为老母亲办理出院手续，同时让院长把账本拿出来，核算过后，将签下的83元一次性还清，便欲走人。 “好了？发生了什么？”看着起身如常人的女人，院长惊住一团。 见即将损失一个工具人，他心有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道：“能否告诉我…替你母亲治疗的人是谁？” “我们医院，需要这样的人才。”院长打量屋内，并无他人，但职业嗅觉告诉他这是一次商机，他已经从这一例病例当中看到了王强所能带来的效益。 眼镜男微笑：“我也不清楚他的联系方式。” 跟着老妈走出医院，眼镜男追上前去：“妈，你刚恢复，走慢点。” “儿子，你付出了什么代价作为报答？”女人呼吸着医院外的新鲜空气，感受着没有消毒水的味道，问身旁人。 “或许是那份微不足道的诊疗费吧。”眼镜男上前，搀扶着母亲，一起向前走去。 … 城市三无地带，王强驻足，看着街边正在发生的一幕。 一位自称是斧头帮的青年男子，正朝一个孩子索要保护费。 青年男子手持拇指粗细的金属棍棒，抗在肩上，逼问迎面走来的孩子：“把你身上的钱交出来。” 男孩摇头：“我没钱！” “我都听到了，还敢说没钱！”男子大手一挥，手中的棍棒猛地甩下，从男孩的天灵盖向下拉，经过脑门后从面部滑下。 男孩抱头痛哭，跌坐在地上，颤巍巍。 “我分明听到你兜里有钱，还敢不给？”男人指着男孩左侧口袋问。 男孩走路之际，他便已经听到，那兜里有银元相互碰撞的声音，肯定错不了。 倒地男孩不断抽泣，一下下耸着肩，从左边口袋里取出了三颗金属纽扣，并非是银元。 男子觉得异常扫兴，啐了一口：“我星星...扣子有什么好玩的？”撂下这句话，他踢飞脚尖处的石头，不满离去。 男孩感受到已经消失的脚步声，这才伸手去摸头顶的肿块，不由得发出轻吟，并趁机偷偷瞥了一眼在远处观望的王强，快步跑开。 王强向家里赶去。 他没有出手帮助，因为他不明白，出手对那个孩子而言，是不是真的帮助。 自己不过是个过客，而男孩还要在这里生活，自己没有出手替男孩结下不解之仇的权利。 他不可能保护对方一辈子。 “这里，确实很乱。”王强感慨。 虽没有动手，但他从那位青年手里顺走了一只钱袋子。 自己可以动手，却没有动手，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就是保护了这个青年小混混。 “我也收点保护费，没毛病吧？” 刚走没多远，便有一位老头凑上前来，盯着王强手里的钱袋子：“这位爷，我这里有各种各样的本子，都是带插图的，买吗？” “十块银元一本。” 听到这样的字眼，王强头顶浮现问号：“这年代就有这种专业术语了？” 好奇的他转过头来… 第8章 耳朵带定位 求收藏求推荐!!! 对方穿着普通的天蓝色麻布衣裳，里面是深褐色内搭，由于太久没有换洗，衣物已经没有了原本的颜色，而是偏黑。 打量对方手里的东西。 确实是带插图的本子，只不过封面写着三个大字。 作业本。 王强：“...” 他转头便走，感觉这个社会对他有深深的恶意。 给我卖作业本？是觉得我很闲，还是觉得我年轻，像正在读书的学生？ 老头追了上去：“小爷，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万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我这里有几本江湖失传的武功秘籍，只收你10块银元一本。” 王强觉得这话略耳熟，回过头去，老叫花子已不知何时将本子换成了武功秘籍。 “半块银元十本，卖不卖？”王强拿出一块银元，砍价。 之所以想买，是因为秘籍中竟然有如来神掌！ “找钱！”见老叫花子有成交想法，王强提醒。 老头接过银元，在身上摸了摸，颇为尴尬，只能展开自己的大衣，从里面随手又抓出了十来本。 叫花子大衣里，夹着满满的蓝皮书，皆尽是同类的武功秘籍。 “找不开，多送你二十本，凑个整。”他将三十本秘籍交给王强。 王强脸黑。 “喊高了…” 下午，王强到家时，谢翠花正在做饭，她的动作恢复了往日的麻利，嘴里开始哼起了歌谣，手上跟着有所动作，兼顾做饭的同时切菜，一心多用。 王强的爸爸走得早，女人甚至能一边带孩子一边做饭。 “王强，进来吧，门没锁。”谢翠花停下手里的刀，对着门口道。 “谢翠花，今天去一楼下馆子，不在家里吃！”王强大手一挥，开着门，把手里那些唬人玩意扔到了废纸篓里，并道。 “额…行。”谢翠花停下手里的动作，把做到一半的饭菜密封好，跟着王强下楼了。 要是换做先前，她定然会拒绝，毕竟能省则省，下顿馆子，少说也得花个几毛钱，不划算。 但今天她没有拒绝。 因为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谢翠花自己独立下楼，根本不需要搀扶，来到一楼一家“卢记刀削面”的店铺外，嚷嚷道：“卢老板，两碗二两刀削面，一碗要辣，一碗清汤。” 正在店内忙活的大汉用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掉眉眼的汗水，看到王强二人，道了一声：“哎哟，稀客啊。” 不一会，两碗热腾腾的汤面端了上来。 “二位慢用。”语罢，面馆老板便坐在门口抽起土烟来，盘算这一天的收入。 他这小店最忙活的是早上，这晚上时间，能卖给王强两碗面都不错了。 “老板，先结账。”谢翠芳从兜里取钱，虽说身上钱不多，但两碗面充其量不过一块，这他还是给得起的。 “我付吧，零钱留着买菜。”王强从兜里拿出一只小提袋子放到桌上，与桌面碰撞时叮叮作响，拉开袋子，可见当中都是银元，白花花，崭新，像是银子捏的一样惹人爱。 王强递给老板一枚银元，但老板笑着拒绝：“你们好不容易来吃一次，又怎好意思收你们钱？” “下次再收！” 王强见对方心意已决，便把银元重新放回了袋子里：“多谢老板。” 谢翠花看着那一袋子钱，估摸着少说也有三十块，便问：“钱哪来的？” 王强钱袋子拉紧，交到谢翠花手里，托词道：“额…” 总不能说是自己顺手牵羊拿来的吧。 这又不是三国杀。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那位医生给的感谢费吧？”谢翠花道。 王强：“对，妈你真聪明。50整，你安排着用吧。” “哟，有钱吃面，把我垫付的保护费交了，六个月，一共三块银元！”门口响起一个尖利的女声，伴随着她说话声的是高跟鞋的声音。 四祥城寨的房东。 谢翠花连忙从兜里取出五块银元，交到房东手里，并道：“多谢房东这三个月以来的帮助，多出的两块，一块给您，作为感谢，另一块是这两个月的保护费。” 谢翠花忍痛多拿出了1块银元作为谢礼，虽然心痛，可她明白，必须这样做。 这不是一块银元，是人情世故。 女人把5块银元放进裙子里贴身内衣的兜里，拿掉嘴上的细长香烟：“哟，翠花，看来是发财了，以后帮你们七楼的邻居垫付保护费。” 四祥城寨，虽然是类似于贫民窟的存在，但住在这里的每个人，需要每两个月交一块银元的保护费给斧头帮。 这个月收保护费的日子已近，作为房东，她正在为保护费而发愁。 一到五楼的住户还好，软磨硬泡，还是能够扣下一枚银元出来，毕竟能够承担贵一点的房租，自然有地方找钱。 但六楼七楼是个问题。 这两层楼的居民之所以住在棚房中，就是因为房租便宜，每个家庭都有各自的难处。 应了那句话。 幸运的人往往千篇一律，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要么病痛，要么丧子，要么讨债，要么丧失劳动能力，活着都成问题，那里凑保护费？ 几个月下来，她少说垫了几十块银元。 “卢面条，你帮七楼的老吴家垫付一下，两块银元。”房东伸着烟头指着坐在门口的卢老头。 “唉，一个月就这么点盈余，扣除房租，水费，材料费，保护费，还剩多少子？” “听说城西的猪笼城寨根斧头帮闹翻了，以后再也不用交保护费，我们也学学他们吧？”老头瞧了瞧四周，都是些上前来交保护费的熟人，大胆建议道。 房东白了面馆老板一眼，骂道：“你会功夫？是会铁线拳，还是十二路谭腿？” 房东显然也有听说猪笼城寨的事，反问面馆老板。 “人家会武功的尚且斗不过斧头帮，你凭什么？” 面馆老板沉默，乖乖拿出了两枚银元，七楼那位住户是他介绍过来的，所以他得想办法垫付，虽然心痛，却也只有屈服。 王强看着老头这一幕，内心不禁肃然：“本就利薄，还不收我的面钱。” 虽是一碗面，却可从中得见面馆老板为人之热情仗义。 之所以不收钱，是因为也大致了解自己家里的情况，认为自己勉强过得更好，有能力帮助自然不吝伸出援手。 … 接过两块银元，女人来到门口，朝着四栋楼喊：“收保护费了！” 她的声音尖利，在宁静的夜传遍四栋楼的每家每户。 “哥哥哥哥…”公鸡打鸣，以为天亮。 “催命啊催，明天交不行？” “包租婆，你不该当房东，你应该去当女斧头帮，比那些人还要猴急！” “臭包租婆，吓得我香蕉掉了…” 远处的楼上，有回应声传来，大多是对房东的抱怨，这些声音趁着夜色的掩护，所以敢吐露心声。 “a栋302，c栋208，c栋205，我听得清清楚楚，七楼的保护费你们三户包了！”包租婆狠狠吸了口烟，道。 这一下，黑夜中再无抗议声。 这女人耳朵带定位。 太离谱了。 a302：“…” c208：“...” “妈，我没吃饱，回去帮我再煮碗饭，炒个南瓜丝。”王强察觉到有人来了，先行支开谢翠花。 谢翠花听到王强这般要求，和房东告别，上楼去了。 谢翠花刚走，四祥城寨外便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随着那些脚步声的靠近，黑夜中本就稍显微弱的灯光，更加暗淡。 由于天太黑，看不清来者是谁，但通过那声势以及城寨中此起彼伏的狗叫声猜测。 人很多。 “谁他娘扔的香蕉皮？” 为首一位黑衣人敞着领口，走进城寨的灯光下，油光满脸的脸上挂着一张香蕉皮，里面还有半根香蕉没吃完。 他敞着服，白衬衣，黑外套，黑皮鞋，胸口有两只交叉的黑色斧头纹身，本应该威风霸气的形象，却因脸上的香蕉皮而大打折扣。 今晚，他本是带着兄弟们来收保护费的，确切时间应该是明日，之所以提前，是因为最近帮内有大动作，请出了厉害人物，需要开销。 四祥城寨，是第一站。 但刚走到门前就被人丢了香蕉皮，这令他很不爽。 房东知道这些人惹不起，心中大呼糟糕，一时不知怎么办。 如果自己只是简简单单找出真凶，这件事多半能够到此为止，但代价是，丢香蕉皮的人，会因为无心之失而丢掉性命。 自己若是维护，拒不配合，找不到丢东西的人，那后果无疑会更加严重，这些人都是草菅人命的存在，仗着后台硬，黑白通吃，没什么不敢做，届时，整个四祥城寨都要遭殃。 “怎么办？”房东老太婆很不想在这里待着，想直接钻回自己房间的床上。 嗖。 局面紧张之际，破风声从黑暗中传出，像是突然从耳边挂过的一阵狂风。 紧接着，卢记面馆大门前多出个老头。 老头佝偻着背，光洁的头顶没有几撮头发，还大多是灰白色，俨然是上了年纪。 他打扮随意，穿着看起来极为邋遢，要不是身上还算干净，会被人认成拾荒者。 火云邪神。 他走到那位斧头帮带头大哥面前：“你叫什么？” “邪神大人，我丁虎。” 火云邪神点头，把对方脸上的香蕉皮拿下来，示意道：“想做什么，去吧。” 第9章 你想烧死劳资，好继承我的存钱罐求收藏求推荐!! 【火云邪神怎么知道我在这？】 【邪神你好好待在斧头帮，别乱跑啊】 王强心中还是装着任务，虽然没想过拿s评分，但肯定是越高越好。 想想这两天时间，自己啥事都没干，就替老妈治好了病，睡了一觉。 完全坐实拿低保的态度。 但从谢翠芳痊愈那一刻起，王强已经能够全身心投入任务进程了，因为原主的深层执念已经了结，现在的他，不再是一个复杂的拼凑物，而是完完全全的一个人。 救螺蛳粉被电死的那个。 火云邪神在后方默不作声，偷偷关注王强的心声，争取不错过任何信息。 这个年轻人，不仅修炼能够复制他人武功的秘籍，还经常说一些带有预言性质的话，就像是从未来回到现在的人。 一开始火云邪神还真不信，但昨夜真有个名叫阿星的蠢货来救自己，只不过，那阿星根本不懂武功，不是他口中说的什么高手。 另外，到了斧头帮以后，他确实表演了徒手接子弹，虽然是出于验证，但自己真的做到了。 再然后，帮派小弟就传出小龙女和杨过找上门来的消息，至此，这假兄弟的心声大部分都很准确。 他越想越觉得蹊跷，避开小龙女和杨过，来到这四祥城寨，寻找王强。 他对自己的功夫很自信，并不惧怕那小龙女和杨过，但他觉得，偷听王强更多心声，才是正解。 偷学王强的功夫！ “他是说杨过和小龙女会来此处？” “不应该吧，他们并不知晓我行踪。” 丁虎得到火云邪神的撑腰，更加有恃无恐，来到女房东面前：“我们二当家半个月前在猪笼城寨被人扔了炮仗，现在猪笼城寨的情况你应该清楚。” 带头大哥转头面向黑夜，再次强调：“谁，他娘，扔的香蕉皮？” “汪汪汪！” 三息时间过去，他洪亮的声音在黑夜中彻底消散，只有三声狗叫回应。 带头大哥面容冰冷，指了指一旁的孩子，黑夜中旋即蹿出二人，将那孩子拖到了面馆前明亮的灯光下。 “不说？” “拿汽油来！” 旋即有小弟拿出一只灰褐色方形桶，打开盖子，将当中的透明液体倒得孩子满身都是，从头到脚。 刺鼻的气味扩散开来，伴随着夜风吹到很远，那气味被稀释之后是，甚至还带着丝丝香甜。 像血腥味般令人激动。 倒完汽油的小弟拿出香烟和火柴，来帮大哥点烟。 “啪。” 带头大哥给了献殷勤的小弟一耳光，从对方手里接过火柴：“妈的，你手上有汽油，想烧死劳资？” 小弟连声道是，退了下去，在后方借火，悄悄点了根烟抽。 大哥不抽，自己抽。 “啪。” “大哥，你又打我作甚？”小弟觉得憋屈，原来大哥丁虎不知何时又冲了过来。 “你是想烧死劳资，好继承我的存钱罐？”他从对方手里抢来剩下的大半包烟，并道。 小弟连忙掐灭火星，埋头认错。 带头大哥回到人群前，点燃香烟，扔掉剩下的大半盒火柴，把用力吸过一口的香烟悬到正在哭泣的孩子头上：“还是没人承认？” 那根香烟的火星很微妙，在黑夜中不过比萤火虫的光芒来得稍大，此刻却牵动所有人的心。 关乎一个孩子的命。 远处，很多人躲在窗户或者门前偷偷观望灯光下发生的那一幕。 只有黑夜能给他们安全感，让他们敢这样围观，在这一瞬间，黑夜不再是吞噬一切的恶魔，反倒成为了弱者的保护伞，至少，可以用来阻拦吃人者的目光。 “是我！” “是我！”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道声音响起，回答斧头帮大哥先前的问话，主动承认。 一道声音就来自卢记面馆，是那位煮面的卢老爷子。 另一道声音来自居民楼，伴随着一阵下楼的脚步声，一位寸头小伙子从黑夜中迈着坚定的步伐走来，出现在灯光下。 寸头小伙显得很有精神，短裤短袖却打着领带，脚上套着皮鞋，但没有袜子。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扔的香蕉皮，不关他们二人的事。”寸头小伙率先道。 “是我扔的，我刚煮完面，觉得肚子饿，便拿了根香蕉充饥，不关这小伙子的事。”面馆老板已不知何时穿上了一件白色上衣，并扔掉肩膀上的毛巾。 干他们这行的，最适合的就是白衣服，面粉铺到衣服上完全看不出来，甚至越来越白。 他也怕死，但他觉得，这样的死不算白死，至少能救两个人的命，另外，能够在这么多人面前死去，也能从某种程度上证明斧头帮的嚣张跋扈。 虽然这种证明没实际作用，但它是永恒夜空的刹那烟火，至少能惊艳欣赏者片刻。 丁虎考虑到火云邪神还在身后，连忙把手上的烟掐了，不敢再抽，紧接着打量面前的一老一少。 今天，这里必须要死一个人，他心中的火气是小，更重要的是，背后的上百号兄弟都在看着，火云邪神也在看着，这是关乎到斧头帮面子，必须要有说法。 有人胆敢损害斧头帮的面子，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那都需要付出代价，只有这样做了，斧头帮才能够延续自己的地位和威名。 他走向那位寸头小伙面前，从身后小弟那接过一把二尺长的铁斧头，放在年轻人的脖子间：“是你做的吧？” 他倒也不傻，这年轻人在楼上，扔的香蕉皮很有可能掉到自己脸上，至于这老头，在这最内侧的一楼，又不是投掷铁球的职业选手，怎么可能把香蕉皮扔那么远。 顶罪罢了。 寸头小伙感受到脖子处的冰凉温度，仍旧有些心中发凉：“是我…但不是故意的。” 他用于承认此事时，并没有做好付出生命的代价，毕竟他还年轻，他之所以在最后时刻站出来，是不想那个孩子因他而被烧死，这不是什么敢作敢当，仅仅是年轻人的血气方刚。 他怕了。 所以他辩解。 除了一心求死的人，谁又能不怕呢，他也不例外。 “安息吧。”带头大哥猛地深呼吸，抬起手臂，手中的斧头跟着高高升起，稍显赤红的截面倒映出面馆的影，虽不耀眼，但动作太快，划出耀眼光芒。 【真砍？】 第10章 要不逃 【包租公，包租婆！】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危急时刻，丁虎手上动作停滞，寂静的黑夜突然变得极为古怪。 在场之人先是感觉嗓门一阵燥热，紧接着发酸，胃酸上涌直达喉处，再然后是双耳一阵刺挠，双目刺痛，再来，暴露在外部的一切器官和皮肤，皆尽如猫舌在舔。 有倒刺刺痛感。 “吼——” 黑暗之中，像有一声龙吟传来，那声音极为高亢，像是要击穿苍穹，直达浩瀚的宇宙。 听到这道声音的人，无不觉得头脑发胀，内心翻江倒海，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耳朵，想要阻止这种声音进入耳朵，但那被拦在耳朵里的声音并未就此消失，只是隐藏了起来，和耳朵外部的声音发生共鸣，共震之间，产生更强大的破坏力。 窗户破碎，飞沙走石。 好在，这宛若来自地狱的咆哮声并未持续太久，伴随着带头大哥手里的斧头落到地上而停止，显然，声音发出者的意图就是想要阻止那把斧头落下。 四祥城寨里的灯泡在这一刻全部破碎，灯丝也被拉断，原本还有灯光可见四周，现在只剩黑夜，只是这样的黑夜并未持续太久，那道声音制造了极强的凤，乌云飘散，半月显现了出来。 整个四祥城寨，都暴露在如雪的月光下。 “砰砰砰。” “咚咚。” 这样皎洁的月光，使得原本在楼上观望的人纷纷回到各自房间，关上门窗，不敢再露头。 “沙沙沙…” 四祥城寨门口，传来异响。一些年轻人体质较好，最先从音波攻击中回过神来，转身望去。 在门口处，有两个人影：一胖一瘦。 胖女人穿着碎花裙子，头顶捆着波浪发箍，耳朵很大，天庭饱满，视线向下移动，经过对方稍微发福的胖肚子，再就是那一双穿着人字拖的大脚。 瘦男人穿着褐红色睡衣，有些骚气，头发较长，脸上有淡淡的英气，可见年轻时应该还是有些容貌。 瘦男人比胖女人高半个头。 沙沙声，来自于二人后方的一物。 那是一口黄钟，足足人高，钟口有黄牛腰那么粗大，头部的挂钩显得很厚实，上面还挂着红绳。 【终于来了！】 【快用黄钟教火云邪神做人！】 火云邪神在人群最前方暗自打量拖着黄钟前来的二人。 “这便是杨过和小龙女，他们会用这口黄钟对付我？” “那我在动手之前毁了这口黄钟，他们又凭什么和我打？” 火云邪神冷哼，感激王强给自己传递的消息，并暗自庆幸当日留了王强活口。 【阿星呢？】 【阿星得来捡尸啊】 火云邪神：“？” “这个阿星我已经见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为何他会一直提到？” 伴随着黄钟在地上拖过的声音越来越响，二人进入四祥城寨，来到中段。 自那日听说斧头帮将火云邪神请了出来，夫妇俩就明白还有最终一战等着她们，所以扛着钟到了斧头帮，但却只有一些宵小，不见火云邪神，对着帮里老大一阵逼问，才得到消息：邪神往东去了。 向东直行，一直走出城市，抵达郊外，夫妇二人这才感受到一股超强气息，顺着感应摸来，便抵达了四祥城寨。 “老公，累不累啊？都说了就地掩埋就行，你非要带这么一口钟收尸。”包租婆说话之际，给自己点了根烟，吞云吐雾道。 “老婆，别这么说，人家好歹是火云邪神，不要面子的？” “我们主动找麻烦，替人家想周道，这是应该的。” “那到时候埋哪？” 男人一手摸钟，一手指着远处月光下的山坡：“给他找个向阳的位置吧。” 二人言语之间，已经连把火云邪神葬那都安排好了。 包租婆摸了摸男人的脸，悄声道：“看好钟。” 语罢，她缓步踱至火云邪神面前。 摆在开局的狠话，并非是刻意要惹火云邪神生气，也并非是狐假虎威。 而是计谋。 多年以前，他二人也是江湖上的厉害人物，火云邪神成名比他们晚一点，后来成为杀手榜第一，虽然没有交过手，但能从其各项战绩看出。 不好对付。 这口黄钟，事关夫妇二人的绝招，是最后的搏命手段，绝对不容有失。 他们之所以说那番话，正是想用棺材来掩盖大钟的真实作用。 然而二人不知道的是，火云邪神偷听了王强的心声，早已经开始警惕那口钟，一旦动手，他的首要目的就是将其摧毁。 “这位就是杀手榜第一位的终极杀人魔火云邪神吧？” “斧头帮你是帮定了？” 火云邪神向前走出半步，从头到脚打量包租婆，最后把视线停留在对方的脚上：“嘿嘿，真巧，都是人字拖。” “我没有说要帮助斧头帮啊。”火云邪神否定。 他再次向前踏出半步，轻声道：“我成名时，二位早已经功成名就，退隐江湖，未曾交手，一直是心中遗憾。” “我只想和二位打一架。”邪神比包租婆矮了点，抬着头对其道。 包租婆退后半步，不愿意和火云邪神靠的太近，觉得其身上有种特殊味道，像是癞蛤蟆：“我夫妇早就无心江湖争斗，此次事起，也只是因为和斧头帮的恩怨。” “如若你答应不插手，我二人可以答应和你比武，再佯装输给你，让你安安稳稳坐在杀手榜第一位上。” 包租婆说完这话时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练武之人心中皆有傲气，更何况是火云邪神这般猛人，自然是谁也不服，说自己愿意让出第一，偷偷摸摸放水，那言下之意不就是对方打不过自己吗？ 这不是好心好意，恰恰相反，这是对一个习武之人最深层次的侮辱。 “你别误会，我不是所你打不赢我，我是好意…”包租婆想要改口，但见火云邪神周身空气凝滞，便知其选择。 火云邪神炸毛。 论如何一句话激怒一位高手。 包租婆倒退的同时，真气从在场众人身上扫过，以排除有人暗中隐藏，关键时刻左右战局，她虽然表面大大咧咧，但在动真格时却很细致。 包租婆的眼神扫过王强，真气蔓延，想要探索，却遭到了强烈抵抗，无法探明。 真气被弹出。 自己无法感知，说明对方真气强度不亚于自己！ “高手！”包租婆大呼不妙，嘴里的烟掉了。 “先热身，别着急。”包租婆活动手腕脚腕，边退便道，示意火云邪神别着急动手。 包租回到大钟旁，神情不妙道：“老公，火云邪神身旁还有一道真气，丝毫不弱于我二人！” “两个高手，这下怎么办？” 男人拍打膝盖，叹息道：“一个火云邪神都便已不好解决，现在他又多一个帮手，怎么打？” “要不逃？” 第11章 不按套路 “解决掉你的麻烦。”邪神对被丢了香蕉皮的年轻人道。 “遵命，邪神！”年轻人重新拿起了斧头，歪着头大步流星向前，对着寸头青年的肚子一记横劈，顿时碗大的豁口出现，成片的鲜血奔涌，寸头青年腹部的衣物眨眼间变成新娘子的嫁妆。 红艳艳。 第一次出手被人打断后，丁虎还不敢动手，陷入了深层次的纠结，按理说，大佬之间的争斗，他一个小角色不应该掺和在其中。 他犯难。 动手杀人，会惹怒那个送钟来的夫妇，对方声称给火云邪神准备棺材，这种大佬，身后这百十来号兄弟虽说不怯。 关键兄弟们只带了斧头，也没拿枪。 不杀，小弟面前不好交代。 当火云邪神明确会为自己撑腰，丁虎再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斧头将寸头青年砍掉。 那一滩血迹，在清亮的月光下尤其显眼，流动大概二米远的距离，便不再运动，仿佛凝固，成为一幅以黄土为基调，红色为主调的油画。 此处省略1000字。 砰。 寸头青年倒地，像是睡着了。 很安详。 【火云邪神，能不能不使坏？】 【s评分真没了】 火云邪神：“？？” 什么评分？ 我不能杀人？ 听到这番心声，火云邪神忽然意识到，不一定非得依靠偷听心声获取王强身怀的逆天秘籍。 也能靠交易。 让丁虎再杀几个，只要王强出手阻止，便说明对方心中的评分，和自己的行为息息相关，如若真是那样，自己就可以以此为要挟，交换王强的神功！ “试一试。”心中如此想，火云邪神一边警惕远处的夫妇，一边继续道：“还有呢？” 丁虎从火云邪神淡漠的神色，大概猜中了其意思：一杀到底。 除了寸头青年，面馆老板，还有那个孩子，统统解决掉。 丁虎点头：“邪神，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丁虎手持斧头，来到面馆老板面前，嘿地一声，挥动斧头的动作无比纯熟，武器在他手中抡出一轮新月，朝着面馆老板的身子而去。 凭借那把斧头本身的重量以及锋利程度，加上这样的重力加速度，一个照面便可劈开30cm直径的猪头肉。 何况老弱如面馆老板。 【我不能动手，我得苟】 【但我欠这老头子一碗面钱】 王强在千钧一发动手，体内真气外泄，弹开了那把已经夺走一条生命，刀口还沾着血的斧头，将面馆老板拉到了身后，做完这一切，又朝逞凶者轻轻推了一掌，雄浑真气击出，如同一根猛然甩出的大树桩，带着巨力将丁虎击飞，并在其腹部的触碰位置留下巨大凹陷。 受到这股真气的扩散影响，丁虎肋骨断了两根，盆骨粉碎性骨折。 “带他们走。”王强示意身边的人带走面馆老板和寸头青年。 系统显示，伤亡人数还停留在9人。 他猜测，可能是寸头青年还没有完全死去，尚且有一口气在。 王强虽不奢求拿s，但abc等级的评分所能允许伤亡的人数也不多。 而按照火云邪神的意思，这还没和包租婆动手，就想要先干掉三个。 这任由发展下去怎么办？ “为什么包租婆不出手？”王强疑惑。 出手其实和他的本意背道而驰，他的选择是旁观。 不要插手，更不要和火云邪神这种人物结梁子。 在寸头青年挨刀时，他本以为包租婆会出手，将年轻人救下，自己可以不用冒头。 但包租婆无动于衷。 在面馆老头挨刀前，他也以为包租婆会出手，可对方还是龟缩在远处，没有真气扩散的迹象。 一开始人未到声先到，救下寸头青年，说明夫妇俩心中有侠义之心，不忍见到火云邪神杀生。 现在这是怎么了？ “兄弟，原来是你认识的人，那当然好说，丁虎，去陪个不是。”火云邪神心中已经拿捏，便吩咐道。 “丁哥昏过去了…” 火云邪神抱拳：“我替他赔不是，兄弟你早说，我一定会给你面子。” 王强笑盈盈回复：“这是哪里话。” 【包租婆的狮吼功马上会教你做人。】 火云邪神：“此人貌似很想看见我落败。” “如若不是你身怀秘密武学，我早让你化为一具尸体。”火云邪神转过身去，不让王强看到自己冷冽的目光。 远处，一直在观望的包租婆夫妇心中已有定论。 “他愿意出手拯救无辜，证明心肠不坏，至少和火云邪神不是一类人！” “确实，火云邪神表面热情，内心对那位兄弟则很冷淡，看来不属于同一阵营。” “可以出手！” 嗖。 破风声响起，却是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飞出，他们运动的身形，带着皎洁的月光流转，极富美感。 破风声来自于包租婆，反观包租公，虽然掠出，却没有风声。 他的速度丝毫不亚于包租婆，却不产生风声，二人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包租婆就像是一枚重磅导弹，自身携带巨大的杀伤力，直来直去，不论到何处，总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势必要造成巨大的破坏，如同蛟龙入海。 反观包租公，前进无声，脚步轻盈，带有残影，动作太快以至于月亮留下的影子跟不上，在人影和月影之间产生残影，偏偏他的动作极为柔韧，歪歪扭扭，几乎要揉进影子中。 一刚一柔。 一快一慢。 得知王强这个暗中高手并非火云邪神同僚，二人顷刻间选择了动手，因为斧头帮的大部队随时可能赶到，届时再有所动作，面临的阻力会更大。 不如现在。 “就这？”火云邪神冷哼，向前迈步，同时伸出双手，左右掌心皆尽有真气汇聚，看起来要和左右袭来的人影发生正面碰撞。 但这只是他的障眼法，他体内真气，八成都汇聚于双脚，掌心的真气离体旋转，声势浩大，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他的目的不在于和夫妇两人碰撞，而在于后面那口钟！ 双脚处真气充盈，使他的速度极快，尤盛包租婆二人。 碰撞刹那，火云邪神放弃正面交锋，利用速度和二人擦肩而过，直奔后方。 在快速运动中，他猛地跃起，瞄准种顶部，脚掌快速下坠，蕴含的真气加持，使得他的脚拥有陨石般的势能，击打在大钟表面。 “咔擦。” 大钟直接被踹掉一块，钟顶出现一个脚印般大小的洞口。 火云邪神单脚立在钟上，淡淡摇头：“这棺材如此不禁用，如何装得下你们两人？” “糟糕！”惊呼声传出。 包租婆夫妇：“？？？” 王强：“？？？” 第12章 彼此彼此 斧头帮大本营。 这里一片狼藉，因为刚送走两个瘟神。 原本金碧辉煌的厅堂，灯光熄灭了很多，彩色灯管杂乱分布，中空的水晶吊灯也已出现裂纹，下方的吧台，酒水，以及玩花牌用的大圆桌，皆离开其原位，杂乱分布。 房间中有不少人，或多或少受伤，有人在地上捂着肚子，面容狰狞，有人扶着脚腕，全身颤抖，有人在装死。 他们全身的衣服破碎，地上散落的手枪也也坏得七七八八，模具变形。 包租婆二人刚从这离去。 “琛哥，您没事吧？”一位穿蓝布绸子长衫，戴圆形镜框老花镜，手持折扇的清瘦中年在沙发上摸索，他的眼镜损毁严重，难以再用，以至于他成了半个瞎子。 斧头帮师爷。 “嘭。” 他正摸索间，突然传来一记重拳，打在他脑门上。 长衫青年应声倒地，本就岌岌可危的眼镜彻底破碎。 “叫上兄弟，拿上家伙，去找他们算账。”另一边，一位稍胖中年本欲靠近，看到师爷这般下场，忙停在原地，小心翼翼收了收自己的肚子，气愤道。 他是斧头帮二当家。 斧头帮二号人物，装13第二人，琛哥不在的时候，他能日天日地日空气。 琛哥在的时候，他就是贴心小弟。 “雪今日之耻！”二当家心中愤懑，看着狼藉的大厅，暗道斧头帮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被人打到老家。 沙发上，一位消瘦中年用手帕擦拭刚刚打人的手掌，鄙视师爷：“怎么这么多油？” 见原本白净的手帕这么一擦就变成暗黄，他只能扔掉手帕，又忍不住给了地上的军师一脚。 琛哥。 他的形象清瘦，病恹恹，说起话来一口牙齿暴露在外，参差不齐，还很黑，给人的感觉就是三个字。 大恶人。 这幅牙尖嘴利的形象，配合上他瘦长的体型，以及那一双从来不会用力睁开的双眼，像是没吃过饱饭。 但即便是这般长相，没什么武力值的人，却是斧头帮的大当家，在其他地方他或许不入流，在当恶人这一行，他是专家。 恶，是门艺术，他作起恶来，能让所有人害怕。 “阿星呢？”琛哥稍微整理衣领上的蝴蝶结，问一旁的二当家。 二人之间形成强烈的形象对比，消瘦的人能发号施令，骨骼略大的二当家，却选择乖乖听从。 二当家急匆匆跑下去，在躺尸的众多人中翻找阿星，翻遍整个屋子，没能发现阿星踪迹。 “奇怪，人呢？”二当家疑惑不解，来到墙角处寻找。 他刚过来，便有一人主动站了起来，拖着受伤的腿：“大哥，你叫我啊。” 突然尸变的人正是阿星。 他身上穿着斧头帮帮众的统一制服：白衬衫黑外套黑领带，黑裤黑皮鞋，没有恶人的样子，眼神深处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感觉。 二当家冲上前去，捏着对方的的耳朵，拉到房间中央：“琛哥，阿星来了。” 阿星从二当家手上挣脱，在琛哥面前弯着腰，顾不上去整理自己稍显纷乱的发型。 “大哥，您说。” 琛哥对着二当家摆了摆手。 二当家会意，看来琛哥是有话想要和阿星私底下说，连忙转身准备离去。 “回来，我让你把他拖到一边去。”琛哥指了指地上的军师，不耐烦道。 二当家微笑应答，动作麻利地绕到一边，拉着地上正在假装躺尸的军师到了一旁。 军师被拉开以后，这才恢复神智，主动睁开眼睛，根二当家一起站到远处。 实际上，琛哥那一拳根本不足以让他失去意识，再来十拳都没关系，毕竟琛哥就那小身板，没什么力气，他之所以这么装晕，是给对方面子。 这叫觉悟。 人情世故！ 他能成为斧头帮的军师，靠的不仅是脑袋里的主意和智慧，也靠这种觉悟，伴君如伴虎，若是没有这种悟性，迟早夭折。 “阿星，邪神呢？”琛哥把脚伸直，放到刚刚被收拾干净的面前地板上。 “大哥，我不知啊。” 琛哥从沙发上的盒子里拿了根雪茄放进嘴里，一旁的二当家主动上来剪烟点火。 他抽了一口烟：“肥婆呢？” 阿星尴尬一笑：“我不知啊。” 琛哥弯腰，在地上捡起一把混乱中遗失的斧头，在手里把玩。 “那你知道什么？” 火云邪神确实是请出来了，还在兄弟们面前展示了一波徒手接子弹，不得不说，他这个当大哥的都震惊了。 功夫竟能到如此境界。 他不禁有些后怕，火云邪神貌似不是他能够控制住的人物，而肥婆二人也不好惹，就连枪子都不管用，思前想后，他只能改变态度。 他打算当一回渔翁，在火云邪神和肥婆双方激斗时，斧头帮站出来捡人头，解决掉两个隐患。 前提是，火云邪神能和肥婆打起来，并且势均力敌。 令他郁闷的是，方才肥婆找上门，火云邪神恰巧却不在，而斧头帮首当其冲，在那肥婆的大嗓门下毁坏得不成样子。 见识了那肥婆的嗓门后，他心中更加清楚，只有火云邪神能够对付她。 “大哥，你别急啊，邪神肯定去吃饭了，那肥婆一定找他去了。” “要是碰头，邪神现在就是以一敌二，我们带上家伙去帮忙才对。”阿星显出一副事态紧急的模样，他能够感受到，琛哥生气了，拿自己开刀可就不妙了。 自己刚成为斧头帮的正式成员，还没有开始过人见人怕的日子呢。 不能成盒。 “那他们在哪？”琛哥用斧头给自己修剪指甲，问。 “我不知…” 咻。 琛哥手里的斧头丢了出去，直冲阿星脑门，音爆声和碰撞声几乎同时在阿星脑门响起。 “你是机器人，只会说不知道？” duang。 阿星倒地，头顶肿包，如同死尸，一动不动。 幸亏是刀背先行触碰。 这时，房间外有人前来禀报：“琛哥，邪神和肥婆在四祥城寨将要动手。” 此人气息尚未平复，可以猜测是快步赶回传达消息者。 “出发，四祥城寨。”琛哥起身，从阿星身上越了过去。 待琛哥走后，二当家和军师后脚跟上。 “这傻小子，头真是铁，缺根筋。” 军师不赞同二当家的话：“却也不一定。” “起来吧，知道你在装。” 阿星揉了揉头上的包，不好意思起身：“军师啊，佩服佩服。” “你挺聪明。” 阿星摇头晃脑：“彼此彼此啊。” ... 刚到四祥城寨，琛哥便拿着一根实心长棍走来。 阿星：“又要打我？” 第13章 是不是用枪比较好啊两更求票票!! 【阿星来了！】 【只要被火云邪神暴揍一顿，就能打通任督二脉，练成神功！】 火云邪神：“…” 原来阿星这小子目前不会功夫，是因为筋脉未通？ 可就算筋脉贯通，也不可能马上变成武林高手啊，身体真气不是朝夕，必须经过长年累月的时间积淀方可。 毫无真气可言的阿星，如何瞬间炼成神功？ 分析王强的心声，使得火云邪神出现了刹那的分神，而包租婆夫妇本就是高手，心思何等敏锐，抓住这片刻的机会动手。 包租婆一脚蹬在老公腿上，平地而起，在半空中将身形一转，真气灌注脚尖，动能携带旋转的势能，和体内的真气相得益彰，她的动作越来越快，嗖地一声向邪神俯冲而去，下方，包租公身形三次闪烁，便来到火云邪神的背后，双手紧扣其咯吱窝，双脚猛顶，使得火云邪神下跪，同时锁住其大腿。 邪神的正面，暴露在包租婆面前。 嘭。 包租婆脚尖重重踢在火云邪神脸上，触碰瞬间，使其脸庞变形，骨骼错位。 只刹那分神，原本还占据上风的火云邪神，便被二人锁住了身子。 “无计可施？”火云邪神桀桀怪笑，包租公擅长的乃是身法和借力打力，为四两拨千斤之技巧，这种功夫确实精妙，但终究是取巧之道，面对绝对的实力差距时，化劲根本不起作用。 化掉九成，剩余一成也能要你性命，怎么办？ 先前的交手也能证明这一点，包租公无法将自己的真气尽数化解，每一次碰撞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势，之所以还在坚持，无非是靠着身法巧妙。 硬撑罢了。 现在竟然主动贴身以求锁住自己，看来是走投无路，打算用两败俱伤的打法。 火云邪神有些失望。 这就不行了？ 这就是成名比自己还早的杨过和小龙女？这就是老一辈高手？ 太拉了。 自己真正的底牌还尚未施展，只是玩了一些热身运动而已，这就要搏命，太禁不住考验了吧。 【挨打还不够，得让火云邪神把阿星打死】 【新生一次，蜕变过后才能变成绝世高手】 火云邪神：“！！” 原来是如此。 这阿星表面平平，竟然还有这等打不死的能力，死而复生，会变得更强，像是蝴蝶，破茧后能蜕变成全新的形态。 既然如此，我不打你不就成了？ 打你也行，不将你打死，给你留一口气，你又如何破茧成蝶？ 火云邪神分析心声并作出判断时，又分心了片刻，而包租婆已经在他的脸上和腹部皆尽留下窟窿，二人还将他整个身体彻底锁住。 包租婆锁住左手和左脚，包租公锁住右手和右脚，三人扭做一团，动弹不得。 火云邪神感受着身体左右的重量，从包租公的屁股下探头：“二位，玩够了吗？” 他虽被制服，却丝毫不惧，体内真气尚且还充盈，随时可以动用蛤蟆功，将二人击飞，只是功力在近身处爆发，虽能击飞敌人，自己断然也不会好受，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他并未着急施展。 包租婆二人没有回话，体内真气于四肢流淌，行走百骸之中，为肢干增加力量，压制火云邪神，显然，他们也清楚火云邪神有余力反抗，但这样近身，任何手段施展出来都会有副作用。 若能两败俱伤，也是划算。 【好机会】 【阿星，快去补刀！】 果不其然，斧头帮中，一位年轻人被推到了最前方，手持实心木棍。 正是阿星。 “琛哥，让我去？”阿星问道。 琛哥站在一只大磨盘后面，指着扭打在一团的三位武林高手：“去，打死他们。” 作为斧头帮的大当家，他表面虽然还算镇静，能够在原地站稳，内心其实极为害怕，还能这里观望，都是面子使然。 火云邪神已经超越人的范畴。 “打谁？”阿星指着三人，问。 阿星其实也怕，邪神的功夫他见识过，那肥婆的手段他更是亲身体验过，总之，都不好惹，但二者相较，他更愿意惹肥婆。 但他更明白，这是自己的机会，是奠定自己威望的机会，若是想从今以后当个真正的恶人，再也不受人欺负，这是一个绝佳的舞台。 这么多人都在见证，琛哥也在身后，斧头帮过半的帮众都在现场，虽然是夜晚，但月光如水，丝毫不影响能见度。 “随便你。”琛哥道。 他本想说“打那肥婆”，但话道嘴边又收了回来，虽说这是绝佳的机会，不容错过，双方缠斗，是捡人头的好机会，说不定能把双方都解决掉，但毕竟不知道结局。 万一让阿星打肥婆，结果肥婆胜了？ 让其打火云邪神，结果邪神赢了呢？ 自己作为始作俑者岂不是完蛋？ “我明白了！” 阿星捏着木棒，向前走去，心中虽然有些许畏惧，但他本质是个果断而干脆的人，当看清楚一件事有做的必要性和可行性，他就会去做。 绝不会有花花肠子，也不会废话连篇。 阿星走到三人面前，又折返回来。 琛哥骂道：“你回来干嘛，让你动手啊！” 要不是脑子里至今还有火云邪神徒手接子弹的阴影，他早就自己动手，抓住这绝佳的机会，扫除心头之患。 “你怕了？” “你不是想加入斧头帮，做坏人吗？” “现在给你机会啊。” 一旁，二当家和军师也不断拾掇阿星，为其加油打气。 这种时候怕了，不丢脸，努力克服就行。 阿星打量手里的木头，建议：“琛哥，捡人头的话，是不是用枪比较好啊？” 第14章 请阁下出手! “有道理！” 琛哥点头示意，便有人上前，递给阿星一把手枪，换下其手上的木棒。 想要捡人头，确实是枪更好。 自己怎么没想到？难道是慌了？ 阿星拿着枪，来到场中央扭做一团的三人面前，并不算熟练地举起了枪，对准肥婆。 “肥婆，你害我被蛇咬，还追我五里地，吃第一枪。” 阿星语罢，枪口对准包租婆的后背，道。 这一枪下去，纵使包租婆能使得体内真气汇聚于后背略微抵挡，减少子弹深入程度，但体内真气从手脚移位，火云邪神也必定脱困而出。 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枪受不得。 “你听我说…”包租婆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打算先和对方讲道理。 “嘭。”阿星扣动扳机，手枪枪口飘出白色火药烟雾，子弹高速射向包租婆后背。 包租婆：“？？？” “怎么不按套路，上来就开枪？” 包租婆冷哼一声，背部已然中弹，伤势极为严重，她并没有调动体内真气护体，而是维持着对火云邪神的压制，所以，这一枪跟打在普通人身上没什么差别。 她后背传来剧痛，这样的伤势或许还不足以要一个武林高手的命，但也会对其实力造成巨大影响。 阿星拿着枪回到琛哥面前：“琛哥。” 琛哥眯着眼，看着受了一枪仍旧不死的肥婆，心道更畏惧。 “去，继续，打头啊！” 面对这种高手，打头都得五枪才放心，更不要说像这般打在后背的一枪。 挠痒痒。 阿星做出苦涩的笑容，拿着枪有走回原地。 他虽然嘴上说着要做坏人，亏心事却干得并不多，顶多也就抢抢钱，欺负一下小朋友，但要动真刀真枪，他从未试过，方才朝肥婆开枪，是他第一次。 肥婆虽然招人恨，但毕竟是包租婆，管着那么大几栋房子，要是她死了，那些经济条件本就不好的租户怎么办，去哪里找房子住？ 阿星回到三人扭成的人团前，再次举起枪对准了包租婆。 “对不起啊肥婆，你好欺负点。”阿星不好意思道。 包租婆余光看见阿星的枪口再次对准自己，便道：“你敢开这一枪，我用红内裤担保，会掰掉你的头拿去当夜壶。” 身中一枪，继续压制火云邪神本就稍显艰难，要是再中一枪，指定没戏。 剧本一定是：自己二人被震飞，火云邪神用出绝招，轻松收割。 阿星噘嘴：“肥婆，我这辈子，最受不得的就是他人威胁，你别威胁我啊，我告诉你，没用的。” 嘭。 又是一声枪响。 包租婆无恙，偏过头查看老公，发现老公也无恙。 子弹打在了火云邪神身上，在其腹部留下一个血窟窿。 得逞之后，阿星连忙跑回琛哥面前，靠着斧头帮上百号兄弟。 他不敢再打肥婆，对方功夫了得，扭掉自己头颅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所以打在了火云邪神身上。 “我让你开枪，子弹打光，懂吗？”琛哥踹了阿星一脚，责怪对方又跑了回来。 “还是别吧？”阿星摇头。 已经被肥婆警告，真要是再打一枪，那就不是警告那么简单了，要是扫射... “三个人每人一枪。”琛哥举着手里的斧头，逼迫阿星继续上前。 阿星想要反抗，但琛哥左右站出了三五位大汉，手中抡圆的斧头跟牙签似的。 “你们别逼我，我手里有枪哈。”他警告道。 几位大汉从背后掏出双管猎枪，枪管一抖，子弹装入，枪管合璧，上膛。 “再受我一枪！”阿星握着手枪，重回中央处，找准包租公便准备开枪。 “你敢打他，我让你没把。”包租婆面目狰狞，道。 “还敢威胁我，给你脸了？”阿星嘴上很强硬吗，但身体却是诚实的。 端着枪，再次来到火云邪神面前。 肥婆夫妇威胁得厉害，阿星只好来到火云邪神面前。 貌似这小个子老头最好欺负？ 但阿星心中也没谱，毕竟这小个子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 由于已经打过对方一枪，阿星便问：“邪神，让我再打一枪，行吗？” 火云邪神腹部痛觉还未消失，见此人拿着枪再上前来，冷冷道：“你可以试试。” 阿星沉默。 这好像不算威胁吧？和肥婆的态度比起来，太温和了，简直像是亲爷爷。 是你让我打的啊，我勉为其难当一回听话的孩子。 阿星扣动扳机。 砰。 轰。 在他扣动扳机的刹那，火云邪神体内的真气陡然运转，巨大的威能如同浪潮爆炸开来，首先是包租婆二人倒飞，阿星距离稍远，但也受到冲击，跟着倒飞。 那颗打出的子弹，刚刚掠出一半轨迹，便被宣泄的真气所阻，在夜色中不争气得耸动了几下，掉到地上。 火云邪神冷哼，忍受住真气在身旁爆发的反噬，朝倒飞的几人打出真气匹练。 他向同一方向击出两掌，指尖一戳，两掌打在包租婆夫妇后背，使二人吐血，一指点在阿星小腿，顿时洞穿血肉，深度和挨枪子的伤口差不多。 事了他便坐下，调整体内紊乱的真气。 远处，包租婆夫妇和阿星倒在一起，双双吐血。 “老公，被他破坏了大喇叭，没能使出绝招，不然能拼一拼。” 包租公沉吟，看了看正在调息的火云邪神：“他的实力强得可怕，受到这般反噬仍旧只是轻伤，而我们…” 刚说完这些话，他便吐出一口血，那是几团碎小的血块，仔细辨别，可以发觉当中藏着脏器碎片。 火云邪神的反扑，威力太强，已经震碎他的肝胆。 现实版肝胆欲裂。 不是欲裂，是已裂。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一开始的同归于尽战略，并不成功，在火云邪神周身爆炸的恐怖真气，给他们造成了七成伤害，只给邪神自己造成了三成伤害。 远远没有达到期望。 二人双双重伤，脏腑不同程度受伤，短时间再难发挥全部战斗力，而火云邪神只需要调整紊乱的真气，便能再度全力出手。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二人眼神相接，瞬间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一致将目光投向了王强。 “请阁下出手相助…” 第15章 我也突破了 两更求求求 【看我干吗，别看我】 【我是路人，纯路人】 王强瞧见包租婆夫妇的眼光有意无意在打量自己，心中道。 他很纳闷，从重生以来，算是第一次见到包租婆二人，以往从未打过交道，算是生面孔。 既然如此，为什么打量自己？ 联系到二人的状态，王强意识到什么。 【不会是要请我帮忙吧？】 【千万别】 王强心中一个劲打退堂鼓。 你们夫妇二人，狮吼功那么厉害，都没能是火云邪神对手，让我跟他打？ 我虽然拥有他一身修为，但那是修为，不是实战经验啊。从战场上回来的老兵，和经历过十次模拟军演的战士，谁更厉害？ 显然前者。 考量一位练武之人的水平，绝不仅仅看真气和武学，还有他经历过的战斗，以及遇过的对手。 虽说经验不可以当饭吃，但在战斗中积累的经验，有时能变成直觉，这种直觉，能够救人，也能杀人。 【希望是我多想】 王强见包租婆夫妇只是朝自己这边望，没有多余的动作，慢慢放下心来。 火云邪神全面进入调整，不再分心警惕王强，在听到这样的心声之前，他一直在分心警惕这个复制了自己修为的年轻人。 虽说不惧，但毕竟是和自己拥有同等修为的高手，小瞧对方，等同于看不起自己。 但这一刻，他彻底放心，不再多留一个心眼，对王强的警惕度也大不如前。 一个自认为无法获胜的人，肯定无法获胜。 对方自认为打不赢，这种观念投射到现实中，就会成为现实。 这也是为何练武之人需要练心的原因，一颗一往无前的无敌之心，尤其重要，往往能决定达到什么高度。 “阁下一直在隐藏身份，可见是个低调之人，阁下方才救援无辜，可见是个侠义之人。” “如今火云邪神与斧头帮同流合污，江湖难免掀起血雨腥风，阁下何不与我二人联手，共同制服这杀人魔？” 包租婆看向王强的方向，用真气包裹着声音，言辞组织得很规范。 她的声音传的很远，字字清楚，绝不会引起任何歧义，直达每个人的耳朵。 夜色下，大家相互凝望，尤其是王强身边的人，向左右观测，想搞清楚包租婆所说之人是谁。 虽然不知包租婆好坏，但那小老头怂恿手下将寸头小青年砍倒在地，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扔了个香蕉皮而已，罪何至死？ “我乃是猪笼城寨包租婆，想必我们与斧头帮之间所发生的事，大家也有所听说，并能够衡量。”瞧见四祥城寨的人眼中的打量，包租婆自报家门。 “他是我男人。”她又指着火云邪神：“他是斧头帮请出来的杀手榜第一位，绰号终极杀人王的火云邪神。” 这一番介绍，四祥城寨的人已经明白该支持哪一方，但他们不敢说话，也不敢有所动作。 毕竟地上的鲜血还正殷红。 “小伙子，如果你有能力，就帮帮包租婆吧，火云邪神不是什么好人，还想要杀孩子啊！”面馆老板来到王强身边，道。 先前捡回一条命时，他就在疑惑，自己是怎么从刀口之下活命的，现在结合包租婆的举动，以及望向这边的希冀眼神，他已然明白了一切。 王强是个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来自己面馆吃面，还欠自己一顿面钱。 没白活。 “老头子我没什么能力，本不应该替你做决定，但我代表四祥城寨的人求你…” 王强退到一边，眼神顺着大伙的目光，向一边的人看去：“高手，请出手！” 一旁的人蒙圈。 奈何面馆老板抓住王强的衣角。 【老头，我救了你，你别恩将仇报啊】 【你行你上啊，干嘛叫我去】 见众多目光射来，王强只能尴尬赔笑：“老爷爷，你在跟我说话？” “我哪里会什么武功啊，先前只是心有准备，预判到有人伤你性命，提前反应，加上运气…” 王强继续解释：“他们说的高手另有其人。” 【别道德绑架我】 【只要我没有道德，谁也别想绑架我】 火云邪神：“...” 这话好有道理，为什么放在心里，不说出来呢？ 这么有道理就该让大家听见啊。 他的真气外放，始终监测着周遭环境，这些外放的真气如同他的双眼，即便是他眼皮合拢，也能让他看清周围。 他看到月，看到远处重伤的包租婆，倒地的阿星，以及苟得要命的王强，周遭很安静，大家的嘴在动，似乎又很吵闹。 最后，他的注意力落在真气领域内的一只蛤蟆身上，那只蛤蟆受他体表真气的影响，悬空漂浮。 蛤蟆的动作很奇怪，似坐似趴，似动而未动，似死而未死。 由于修炼了蛤蟆功，它对蛤蟆的一切都极为了解，悬空的这只蛤蟆，很是特殊。 他在享受真气绕体，在享受月华灌顶，一幅飘飘然地模样，无端升空，并未挣扎，反倒显得从容。 当它不能反抗幻境时，它所做的，是顺应环境。 “蛤蟆功主张人定胜天，可若是天人合一呢？” 砰。 心中闪过这缕念头的瞬间，他盘坐修炼，大胆尝试，不再理会体内暴躁的真气，而将所有心思都聚集于蛤蟆功。 他情不自禁将双手放于怀中，双腿盘曲，去模仿那只蛤蟆的动作，神态，甚至心跳，感受着周围的气，感受着月光。 让蛤蟆功主导自己，而非自己控制功法。 某个瞬间，他腾空而起，并睁开眼睛，双眸中射出银芒。 双眼黑色退却，彻底演变成银眸。 蛤蟆功，大成！ 蛤蟆功，圆满！ 火云邪神缓缓落地，将那一只小蛤蟆放生，深吸一口气，感受空气的律动：“天助我也！” 至此，别说是加强版狮吼功，就连如来神掌他都想试试，奈何钟坏了，如来神掌也并未出现。 “功法若要圆满，需立足天地，人，不过是载体。”火云邪神觉得自己体会到了天人合一感觉。 包租婆瞧见火云邪神那异变的双眸，以及其体内平复下来的海量真气，催促：“阁下，此时若不出手，将再无机会！” “阁下不必害怕，我二人定冲锋在前，只需你从旁相助。” 王强摇头：“不是我胆小啊，是他突破了。” 他也看到火云邪神的银色眼眸，感受到火云邪神的气息不对劲。 俨然是顿悟。 “你们先打，我有点事离开一下。” 【眼睛好痛】 【感觉进了胡椒粉…】 王强走向卫生间，来到镜子前，查看是什么情况。 却发现自己的双眸也变成了银色。 “几个意思？” “我也突破了？” 第16章 这不公平! “出来了。” “他为何戴上眼罩，蒙住双眼？” 包租婆夫妇一面警惕火云邪神，一面分心关注着王强，因为王强是在场第四位同级别高手，能左右战局的存在，他的决定，将影响走势。 他选择帮自己，那么局面会好很多，有自己夫妇二人在前方冲杀，王强作为后援，能够让火云邪神分身，无暇顾及。 他若不帮，按照他和火云邪神的关系来看，大概的走势应该是：火云邪神逐个击破。 “老公，你记不记得，江湖上有位成名已久的高手，被称作瞎眼灵。” 包租公点头：“看来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他虽然不知道所谓的瞎眼灵是谁，也从未听过这个名号，但王强把眼睛蒙上，证明眼睛有问题。 【这也行？】 【希望火云邪神别看到我这双眼睛，要是被他知道我也蛤蟆功大成，他会不会气死？】 火云邪神：“？？？” 王强刚刚从一旁回到人群当中，这道心声在远处响起，对一般人来讲可以说微不可闻，甚至不竖起耳朵仔细倾听，都有可能错过。 但火云邪神毕竟不是普通人，双耳中蕴含的真气不仅有强化听力的效果，还能过滤不需要的信息，只保留自己想听的声音。 王强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他心中炸开。 这道惊雷，瞬间将他从功法突破的飘飘然状态中拉了出来，上一刻他还漂浮在云端，脚下是众多臣服的人，其中包括小龙女，阿星，斧头帮，整座城市，所有人，都对他恭敬有加。 下一刻，云层散去，头顶响起炸雷，将他刚刚登基加冕的桂冠劈成碎片，甚至要伤及他的脑袋，他跟着从云端坠落，掉进了地面，只比一开始臣服的人高一点点。 仰望自己的人，只需平视自己。 这让他心中产生巨大的失落感。 不仅如此，他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一个蒙着眼睛的年轻人，同样在享受万人敬仰爱戴，周身流淌信仰之力，将本应该属于他的荣耀分走了一半。 “不可能，这不可能！” 火云邪神心绪起伏巨大，以至于刚有平稳迹象的真气再度躁动，起来，蠢蠢欲动，仿佛随时会沸腾冲出，跟他来个玉石俱焚。 他强行压制，催动内功心法，引导体内真气，使之在四肢百骸缓慢行走，变得可控，但他忽略了自己的内心状态，操之过急。 “唔…” 他的肝，肾，脾，心，四处内脏多处出血。 火云邪神大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不再尝试填堵，而是放任体内真气，采用温和的方法，并将重心专注于自身情绪的调整。 “呼…还不一定为真，尚需要验证。” “不该自己吓自己。” 邪神将喉咙里的血块重新吞了下去，表面没有任何反应，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内脏受到不小伤势比和包租婆夫妇打一架受到的伤势还要大。 仅因为王强一句心声。 【如果被他看到银色双眼咋办？】 【美瞳？】 火云邪神难以忍受，朝王强传音：“兄弟，还不知你姓名？” “邪神，我姓王名强，坚强的强。” “王兄，我现在有难，只有一个请求：希望你不要出手，保持旁观。” “事后必有重谢。” “届时你我平分天下。” 火云邪神私底下对王强传音，表达自己的意思。 他并没有直接邀请王强出手，骄傲如他，又怎会放下身段请人帮忙对付敌人？那只是弱者的手段，他要做的，是靠自己的实力打死敌人。 对付包租婆二人，一人足矣。 可传这番话，依旧证明他内心怕了，要是王强当真和自己一样，双目蜕变，呈现纯银色，蛤蟆功圆满。 那将比包租婆二人还强。 只要这三个人不一起上，他就能按照计划，逐个收下。 当然，火云邪神向来做事会做出最坏的打算，即便王强不配合，三人对自己的围攻。 他也不惧！ 暂时不敌，也能周旋离去，他日再求胜负！ 这就是自信。 “好啊邪神。”王强以真气私底下答复道。 【我偏要出手，阴死你】 【平（等）分（着）天（受）下（死）】 王强虽苟，但并不笨，火云邪神心中，人命分为两种。 一种是草芥。 一种如草芥。 前者是比他弱的人，这种人在他眼里，和动物没什么区别，取其性命和杀羊宰牛般容易。 后者则是一些能和他过两招的高手，也是他一直寻找的人生意义，他的目标，就是杀了这些拦路者。 以杀证道。 王强原本真不打算掺和这事，风险实在太高，今夜一过，他就是个普通人，谁的对手也不是。 身上好歹已经有了一张副本扫荡卡，真要挂了，按照80%的装备掉落几率，这玩意大概率保不住。 不能死。 所以他保持的态度始终是不合火云邪神硬刚，只要能顺利完成任务，得到奖励，诸天最莽系统的补偿，可是应得奖励的两倍。 也就是说，得到3000轮回币，他将入账6000。 任务奖励5000，他能入账！ 就算是听话水，他都能得2瓶。 香。 这是他担任火云邪神狱卒的风险补偿。 但此刻王强打算出手，就是因为火云邪神那一句“平分天下”。 刘邦项羽说他们愿意平分天下都信，唯独你火云邪神不能信。 王强当然清楚，在火云邪神的世界里，只能有一个第一，任何能与他争抢第一的人，都得死。 第一只能是他。 火云邪神：“？？？” 要动手？难不成对方猜到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明白他就是下一个猎物？ 挺聪明。 “呱呱呱”夜色中，一只蛤蟆从王强身前跳过。 王强脸上的眼罩被体内突然外放的真气击碎，蛤蟆功法相雏形无端浮现。 那双银色双眼浮现，和火云邪神一般无二。 蛤蟆功圆满！ 【死蛤蟆，害我暴露】 王强连忙收了法相，骂道。 这只蛤蟆使他暴露功法，好在他反应快， 【应该没发现吧？】 看着一脸无奈，害怕心爱的东西被他人发现的王强，火云邪神脸色极为难看。 “这不公平！”邪神得知真相，彻底失了智，怒吼 第17章 合理假设 两更求求求! 火云邪神瞪着王强。 如果眼神能杀人，王强已经欠他一百条命，只要待交出逆天功法，他会第一时间了结这个祸患。 自己满身修为，得来何其不易，靠的是双拳，一步一个脚印，硬生生闯出来的威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不少汗水。 世人只看到自己的成就，压根没有看到自己的努力。 将自身关在研究中心，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只是说与外人听，更大的因素是，那里僻静，无人打扰，是一个练功的好所在。 邪神无时不刻都在努力！ 武夫练武，就像文人写文章，越是孤独安静反而越能专注，发挥创造力，提升自身水准。 多少个日夜通宵练武，他已经记不清了，多少次为了寻找蛤蟆功的精髓，深入田间洼地现场观摩，他也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头发掉了，背也驼了，染上了脚气，得了灰指甲。 一身毛病。 他付出的这些代价，从未有人看见，世人只能看见他打出来的威名，以及他的手段。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不懈努力，以拳头打出名声。 变秃了，也变强了。 可现在，有个年轻人，仅仅第一次见面，便复制了他全身修为。 仅仅一个照面啊，便将他数十年的功夫全部复制。 他觉得自己某种心爱的东西被偷了，无比难受，心中郁结，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努力是否值得。 更可气的是，自己临阵顿悟，碰到千载难逢的机遇，在战斗中有所领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将蛤蟆功推至圆满，可谓是上天眷顾。 又被复制了。 “贱贼！”火云邪神将内心的不满发泄出来，朝王强吼道。 这些负面情绪，已经使得他内脏受损，若继续憋着，恐怕伤身。 【为什么说我是贼？】 【发现了？】 “邪神，你可别想多了啊。”王强内心虽已经决定要使阴招，但表面仍旧未和邪神撕破脸，想要解释。 如若可能，他希望从头到尾都不要和火云邪神撕破脸，就算真的使阴招，也不能让其发现是自己所为。 王强脑瓜快速转动，解释道：“我这眼睛另有原因。” 他指着自己的眼珠子：“这玩意叫美瞳，是一种玻璃镜片，能改变眼珠颜色，随心所欲，很是流行。” “甚是受年轻小姑娘喜欢。” “cosy用的，不贵。” 火云邪神：“...” 要不是把你的心声听得清清楚楚，我还真信了。 编造这种借口。 混蛋。 “我百年修来的机缘造化，换取一次顿悟机会，却…”火云邪神正准备埋怨，却想到了令一个方面。 那种神功连自己顿悟的收获都能复制，可见其逆天之处，这样一来，岂不是相当于他人练武，就是帮自己练武？ 这么厉害，要是自己能得手… 他收拾自己的情绪，心道：“这神功，我一定要得到手！” “先斩包租婆，再炮制王强！”火云邪神拿定主意，全力动用体内真气恢复伤势。 这将是一场恶仗，但他没有退路，退了虽能活，但自己杀手榜第一的位置不保，并且今日退去求日后再战，胜率更低。 王强身怀复制神功！ 只需将包租婆二人的狮吼功，太极神功，以及如来神掌皆复制到身上，一个集齐所有武林绝学的高手，真气还极为浑厚，自己拿什么和王强打？ 拿头打。 对于他来说，如若不能得到第一，与丢了性命又有何异？ 嗖。 嘭嘭。 邪神冲出，双拳内都是真气，两道气浪随着他挥出的拳头猛然冲来，直奔包租婆二人的面门，宛若两道长虹贯大日。 三人再一次扭打在一起。 【貌似现在是出手的时机？】 王强见到双方交起手来，而自己从始至终未在火云邪神面前显露过敌意，应该不会引起警戒，便动了这种心思。 火云邪神：“！！” 听到这道心声时，他连忙做以应对，并将双拳中部分真气调往周身，这样一来，不论是防御还是闪躲，都会更加得心应手，同时，他也分出一缕心神，始终观察王强的动作。 高手过招，需全神贯注，他在和包租婆二人的交手中分身，以至于没能完全闪避夫妇二人的攻势，腹部出现五个血淋淋的指洞，被压制。 【不行，尚未激斗至酣，出手容易暴露。】 火云邪神听到王强暂时不会出手，故而收回那一缕分散的心神，全心全意对付包租婆，在他专注之下，局面陡然反转，二人被他逼得节节败退。 【现在应该出手，包租婆撑不住了】 火云邪神连忙分神警惕，放缓自己的进攻节奏，一心二用，一面出招，一面小心观察王强。 节奏变换的瞬间，包租婆二人反扑，趁机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脚印，一记拳头，打断他两根手指骨。 【不行，他状态还太好，我没把握】 火云邪神只得收回心思，全力对付正在伤到自己的包租婆，并还以颜色，成功给二人送去一拳一脚，当中蕴含的真气蛮横冲撞进二人体内，使其倒飞。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火云邪神警惕，分心提防王强的同时，又要和二人战斗，顿时落入下风，又受伤势。 【不太稳妥，这不是我的风格！】 火云邪神反压制，将要取胜。 【现在已经够稳妥，他体内的真气消耗得差不多，动手！】 火云邪神以为王强当真要动手，调动全部真气防御，被包租婆二人折断了小臂骨头，受伤倒飞。 但王强迟迟未动手，他等来的是一句。 【他或有真气施展蛤蟆功，这等底牌在手，我不可贸然而动】 火云邪神：“...” 你到底动不动手？ 你隔这一人分饰两角，唱戏？ 身上的刺痛提醒他，继续这样被摆布，伤势逐渐积累，有同归于尽可能！ 交手包租婆夫妇都同归于尽，这样的结局他不能接受。 思索过后。 “两条路。” “一种是，假设王强不会动手，全心全意专注于手头战斗，解决这两个老家伙。” “另一种是，假设他会出手，为了避免受他影响，我需要越过这两个老家伙，先行将他打趴下。” 火云邪神稍微思索，提出了这样两个合理假设。 … 第18章 砖头里进了眼睛 火云邪神料定，王强不敢对他出手。 有了这般判断，他将体内真气经百汇灌注至天天灵，再堆积于自己双耳处，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真气屏障，效果等同于耳塞，将所有耳朵接受的讯息都隔绝在外。 这样一来，王强的心声再也无法影响到他。 只需要全神贯注五分钟！ 五分钟的绝对专注，他便能将自己的优势转化成为胜势，虽不能保证绝杀包租婆二人，但肯定能让二人丧失战斗力。 五分钟后，再沉下心来对付王强一人。 明白时间可贵，迟则生变，火云邪神不再手捏底牌，单脚向后一跃，体内真气托举着他缓缓下降，像是悬浮式直升机下降时产生的喷射气流。 邪神趴于地面，双腿弯曲后伸，前臂弯曲前伸，脖子直勾勾，脑袋高高举起看着前方，一动不动，像是一个正在狩猎准备中的蛤蟆。 成吨的真气在他体表汇聚，从血肉筋膜涌出的后加入真气大军中，形成真气漩涡，所制造的真气漩涡仿佛有吸引力，又仿佛有气压差，使得天地间逸散的的真气远道而来并汇入其中，只顷刻，那真气风暴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的尺许，暴涨到了丈许。 包租婆二人体内的真气，都止不住地向外逃逸，汇入真气漩涡中。 包租婆二人眼神交互，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想要靠近施展最强手段，奈何接近其周身数尺便被击飞。 望着那还在加深而渐浓郁的真气，包租婆擦掉嘴里的血迹：“好霸道的功夫！” “强行攫取外来真气为己所用，如何抵挡？” 她无奈叹息。 如果说每个习武之人常年积累下来的真气是一道湖泊，而境界相同的人体内湖泊一般无二，那么包租婆和火云邪神内心的湖泊其实差不多，只不过，二者在战斗风格和手段方面有很大差异。 火云邪神讲究极致的快，当一个动作快到一定程度，便可自如攻守，转换随心，取胜便也是家常便饭。 而她，无论是对身体优势的利用，还是狮吼功，靠的都是一缕气。 气赋势。 按理说想要分出胜负，没个百十来招基本不可能，加之自己是双剑合璧，默契配合间能收到1+1大于2的效果。 三百招内，火云邪神休想获胜。 可当邪神施展出这番能够将体外真气为己所用的手段后，情况变了。 不许要三百招，也不再需要百十招，这样的蓄势过程，如若一直持续，积累的威力可想而知。 仅需一招。 这个蓄力的过程，相当于邪神在体内的真气湖泊外挖了数十条运河，不断引水源进入其中，集碾压性真气攻势于一招，经由其特定的武学爆发而出，发挥最大威力。 无解。 包租婆二人相视瞬间，便已经心有决定：无论是否能抵挡，避其锋芒才是正解。 “先躲进钟里？” “可行，他此招式虽凶猛，但毕竟需要先行调出体内真气来吸引外界真气，此招罢了，彼竭我盈！” 二人来到大钟前。 只见包租婆左右双掌先后发力，浓郁真气在大钟表面炸开，左右落下收回时，铛的一声响起，大钟左侧平地而起，出现一个可由人弯腰进入的口子。 铛！ 包租婆右手落下，单侧高悬的大钟得以稳固下来。 包租公先一步进入当中，包租婆半个身子也缩进其中，回头招呼一旁的王强：“瞎眼灵，快进来躲一躲！” 这口钟虽不是什么至宝，但毕竟是实打实的材料熔铸而成，想要击破或许容易，但消耗的真气会很大。 王强丝毫不犹豫，冲向巨钟位置：“来了！” 【蛤蟆功要来了】 【我躲！】 火云邪神：“？” 由于催动蛤蟆功，他体内真气尽数涌出，双耳处的真气屏障也消失不见，以至于再次听见王强心声。。 “异想天开！”蓄势完毕，他催动蛤蟆功。 彻底松开最后一道阀门，成吨真气喷涌而出，漩涡变成海啸，携带真气洪流冲刷而去，伴随着蛤蟆功直入灵魂的震颤感扫过。 巨大的破坏力，肉眼可见。 地板被削平一层，一楼的各式小商铺皆尽被席卷，干净得只剩下一扇门。 尽管围观群众已经退到半里开外，却仍有前排之人衣衫尽碎，无端出血。 “快退，再退！” “这里不安全！” 黑夜里传来慌乱声，以及杂乱的脚步声。 【好痛】 【完蛋】 在狂奔途中，王强感受到后背传来的压迫力。 哗啦。 梆梆。 先是衣物像纸张一般裂开，紧接着是肌肤如同初春的冰乍裂，一条条的血痕在黄皮肤底下浮现，触目惊心。 他最近，首当其冲。 【谁帮我挡一下？】 尽管王强加快奔跑，体内真气汇聚，但哪能比得上后方的蛤蟆功快？短短两息时间，便受到重创。 【帮我挡一下】 【谢谢】 火云邪神：“？？？” 蛤蟆功是肉体之躯便能阻挡的吗？ 火云邪神内心本还在担忧，害怕王强学习自己，玩命催动圆满的蛤蟆功，和自己来一出左手打右手，最终落得个两败俱伤。 对方的搏杀经验不如自己，但毕竟从自己这复制了一身修为，包括圆满的蛤蟆功，从武学角度讲，相差无几，可以一战。 但王强并未如此。 “懦弱之徒。” 【幸亏有阿星当肉垫】 火云邪神：“？？？” 抬头，望眼，眼前景象尽收眼帘，在夜色中笼罩着冷清的光辉。 王强的后背挂着一个人，已经毫无气息，体内血液停止流动，被王强拖来挡枪。 替王强死。 正是阿星。 “阿星...死了？”火云邪神目送着王强逃进大钟里，将横死的阿星留在原地，当场愣作一团。 绝望。 寂静。 无助。 从一开始他就明白，只要不对阿星出手，对方便不可能打通任督二脉，练成神功，自己也就不会多出一个对手。 甚至，火云邪神出院后，禁止任何人对阿星下杀手，并明面表示对阿星青睐有加。 可这一刻，他自己动手，用蛤蟆功误杀阿星。 他的内心是绝望的，看向那口古朴大钟，仿佛能够听见里面有个年轻人在偷笑。 凤凰涅盘，神功初成。 打通任督，化茧成蝶 火云邪神当场气急攻心，吐出血块，当中含有肝脏组织。 气伤肝。 “小阴崽子！”月下起风，风沙吹拂使得他双目胀痛。 “我感觉砖头里进了眼睛…”火云邪神内心委屈，像是吃了死孩子般难受。 “王强，我要杀了你！” 第19章 告诉你们一件事 别养啊 稳定两杯!!! 阿星虽死，但尚需经过长久的药浴方能涅盘，变成绝顶的高手。 大钟内。 “瞎眼灵，你双目失明，不应该取下面罩。”并不算大的空间里，三个人挤在一起，包租公挤在王强和老婆之间，背对着王强道。 外面这口钟，承受蛤蟆功的冲击，已经浮现密集裂纹，只是由于重力惯性粘合尚未坍塌。 “我没瞎。”王强看着包租公圆润的后脑勺，轻轻嗅了嗅，有女人香水的味道，和包租婆身上的味道截然不同。 不愧是包租公。 “现在该怎么办？” “我二人皆受伤严重，所剩实力不足三成，瞎眼灵你又眼神不好，只能听声辩位，也难以招架。” 包租公点头，赞成老婆所说，提议：“逃吧。” 二人询问王强看法。 “逃，一刻也别停留。”王强赞同。 透过钟顶巨大的豁口向天上望去，已经能看见天边在放白，粗略估算一番，还有不到十二小时，邪神修为体验卡便要到期。 到时候，自己就是只鸡。 哗啦啦。 碎裂的巨钟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我全身修为明日便要散尽】 【只能依靠阿星】 火云邪神：“！！” 原来复制他人修为的神功竟有如此局限性，修为并不能永久。 靠阿星翻盘？这般重要的讯息被我偷听而来，定要你无法如意！ “如此说来，这种功夫的价值要降低很多。”火云邪神内心暗道。 如若复制而来的功夫，并不能永久掌握，完全变成自己的东西，仅仅是几天的体验权，那么意义不大，毕竟使用权终究不及所有权彻底。 “只需到了明日，他便和普通人无异？” “到时，还不任我拿捏？” 火云邪神内心合计一番，包租婆二人已无一战之力，王强明日也将退化成普通人，有威胁的，唯独一个阿星。 只要解决阿星，便能高枕无忧。 火云邪神在原地调息，刚刚施展蛤蟆功，体内真气消耗巨大。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一些围观群众见身形无处隐藏，大多回到了家里，唯独斧头帮帮众还在远处观望。 “杀不死，能不能用火烧？” 火云邪神从远处拿来汽油便往阿星身上淋。 【要烧死阿星？】 【烧成骨头还练毛神功】 王强毫不犹豫动手，逼近火云邪神，施展体内的所有真气，将自身速度发挥到极致，衣角的破风声还未完全传出，便欺身至火云邪神面前。 “接招！”他推出双掌，当中有真气酝酿，巨大的真气波动弹出，像是弹力球。 动手只是假象，只要火云邪神出现了丝毫闪避迹象，他就会顺势抱走阿星，带着其一起飞逃。 和货运邪神打架搏命，他压根没有这种想法。 带走阿星，助其涅盘，任务就相当于完成。 这一招便叫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任谁看起来都像是突然发动袭击，但实际上却是救人，连包租婆二人都被他骗了，以为他还想一战。 奈何火云邪神并不中计，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时间段该做什么，也知道王强过了今天便不足为据。 烧死阿星，才能安心。 嗡。 随着他体内的真气从指尖涌出，阿星体表自燃，汽油变成了火舌，像是地毯一样铺开瞬燃，火势迅猛，很快便烧黑阿星体表的衣物，侵袭他的骨骼和肌肉组织。 火云邪神继续盘坐在原地，手中持续供给真气，给火焰当做助燃剂，使其保持迅猛燃烧。 还未曾大亮的四祥城寨，因为这一堆明火，增添了一些耀眼而悲凉的温度。 王强见为时已晚，只能退回包租婆二人身前，叹息。 【完犊子】 【火云邪神成精了】 见王强欲战而又不战，包租婆：“瞎眼灵，还是先避为妙，稍许调整，再谋计策不迟。” 包租婆内心其实不服，这次交手未能施展最强狮吼功，在关键时刻中了那小子一枪，如若不然，胜负未知。 包租公猜测出王强真意：“阁下想救那位年轻人？” “是阁下朋友？” 王强摇头：“走吧走吧，不说了。” 【任务我不做了，我要隐姓埋名】 【一张扫荡卡，我满足了】 这火云邪神跟成了精一样，不仅武力值极高，并且智商也极高，像是知道剧情一样，总能做出最正确，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王强甚至猜测，这火云邪神会不会和自己一样，也是个轮回者？ 看过《功夫》？ 嗖。 王强二话不说，迈步离开，包租婆二人对视一眼，迅速跟上。 火云邪神继续维持真气供应，不去追。 他已经在王强身上留下了真气印记，不怕找不到人。 … 清晨，刚刚醒来的城市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活，早餐摊贩已将各种推车推了出来，清洁工人也已经完成了工作，扫清街道，准备拉着车回到公司，只需要再过片刻，街道两旁各类门市铺面便将开放，上班的人员也将从家里走出，小城会瞬间从夜晚苏醒。 王强在街道里绕了两圈，变成一个平凡人模样，给自己买了份油果。 没给钱，是他帮老板用真气和了三十斤面换来的酬劳。 王强坐在街边吃油果，打算临近中午时再回到四祥城寨看看。 “阁下心态值得我夫妇二人学习，还能坐在这街边吃炸油果。”包租婆二人走上前来，坐到小摊贩提供的凳子上，也叫了两份油果。 很快，小摊贩端着盘子，踏着飞快的步子而来。 盘子里是两颗圆圆的果子，呈现金黄，拳头大小，表面有芝麻，内部为空心，油炸制作。 外脆里嫩，有甜口和咸口两种味道，但小摊贩只卖甜口，和面必加糖。 王强一直盯着前方街道的“南方电视台”出神，油果还太烫，不好下嘴。 “二位，咋们还是分散而行，隐姓埋名，聚集在一起容易暴露。”王强给面前的油果哈气，想让其快点凉下来。 “不要和火云邪神为敌，他已成气候…” 包租婆二人相视一眼：“如若听之任之，只怕不知有多少像那年轻人一样被他烧死。” “即便我们想要就此作罢，恐怕他也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包租公给三人分别叫了一碗豆浆，并提前结清了金额。 王强谢过对方的豆浆：“你放心，只要愿意躲藏，他又怎能找到…” 王强此话刚落，才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 不对。 自己一开始躲在四祥城寨，火云邪神是怎么找来的？ 这老家伙在自己身上下了蛊？ 王强搜索原主的记忆，发现其并未将家庭住址告诉任何人，平时在研究中心也没什么朋友。 也就是说，火云邪神不可能是问路问来的。 “怎么回事？” 王强尝试感应火云邪神的位置，如果说功夫同出一源能够相互感应，那么自己理应能感应对方。 但毫无线索。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 压根躲不了，火云邪神有办法找到自己！ 得打，得让包租婆夫妇继续打才行！ “包租婆啊，我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 待二人嘴里的东西完全吞下，王强才道：“方才火云邪神烧的那人，其实是你们的儿子。” 王强看着天空突然下起的小雨，眼里闪烁的悲悯。 包租婆：“？？？” 包租公：“？？” 第20章 无力 “他们太冲动，不确认真假？”王强把包租婆夫妇二人没喝的豆浆倒进自己碗里，边吃边道。 街道上开始有来来往往的人群，大多迈着快速的步伐，有各自的事情，男性头上打着油，腋下夹着公文包，女性则分为两种，一种是着装正式的职场人，另一种则穿着拖鞋和睡衣裙，头发蓬松，提着个竹编篮子走在大街上。 买菜的主妇。 斜对角的南方电视台也已开门，不时有人进入当中。 看着建筑上方巨大的碗型金属信号接收器，王强：“这就是新媒体的雏形吧。” 嗖。 嗖。 两道破风声传来，包租婆夫妇二人在街上快速奔跑，左右越过众多路人，留下一阵穿堂风，出现在王强面前。 “瞎眼灵，我们一时心切，竟忘记我们的儿子早已死去，唉。”包租公坐到桌子上，拿起油果便吃。 “我豆浆呢？”他问。 王强推出自己的碗，大方道：“喝我的。” 包租公婉拒，重新要了两碗豆浆。 王强看着折返的二人：“你们想说，儿子被地痞流氓活生生打死，还是亲眼所见？” 包租婆一直未坐，本认为王强满嘴胡话，听到这话后主动凑上前来。 这人怎么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她确实想说儿子被人打死了，还是自己亲眼所见。 那是一个并不算明媚的下午，空气中带着些咸湿的海风气息，儿子去勒索一个四眼仔，索要保护费，对方倒也配合，乖乖掏钱，但这一幕被当地的地头蛇所撞见，对方倒也没有群拥而上，而是遵守武林规矩，选择上擂台，摆生死局，作为父母，包租婆也不好说什么。 身在武林，便需遵守规矩。 擂台上，儿子被那位练过一些格斗技巧的青年壮汉活生生打死，包租婆二人亲眼看着他被人打断气，虽然事后榜儿子报仇，但也救不回儿子的命。 这件事，成为夫妇两永远的痛，也是导致他们选择隐退至四祥城寨的深层原因。 “他是我亲手所葬。” “如果他还活着，现在应该是一个律师，或者人民教师。”包租婆回忆着那个灰色的下午，连心情都跟着沉郁。 这些年，他从未想过要二胎，对那个孩子亏欠得太多，她无法保证自己能从收租，持家等诸多杂事中抽出身来教育孩子。 王强摇头道：“二位，他其实是万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只因未打通任督二脉，天赋未显，实际上，那天他并未身死。” “死了，但没完全死。” “练武奇才，身死魂不消。” 包租婆难以置信：“？” 她内心深处的酸涩与苦翻涌而出，如果真的能再遇儿子，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如果有这样一次机会，她会尽力弥补内心所有的遗憾，给他缺失的母爱，以及足够的正面教育，引导他走上正确的人生道路，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老公，去看看！” “走！”二人再次从原地消失。 早餐铺老板端着两碗豆浆走来，双目充满疑惑：“人呢？” 分明上一秒还在的两个大活人，又不见了？老板不禁看了看王强，心中有了猜测。 高手！ 王强指了指桌子：“放这吧，他们上厕所去了。” 感受到老板离去，王强把那两碗豆浆又倒进了自己碗里。 喝点白色饮料，补补。 … 四祥城寨。 老式的城寨坐落在这座城市的边缘，古旧的铁栏杆，湛蓝的厚铁皮，白一块黄一块的旧院墙，院角腰粗的桂花树，无一不在说明，这处城寨存在的时间久远。 要是往日，四祥城寨早已经开始忙活起来，由于下雨，各家各户已将衣服晾晒至窗口，垃圾扔至楼下卫生角，提水洗漱的人更是往返于楼道。 但今天，这些人都没有，整个四祥城寨像是空了，地面被削掉一层，一楼的各式店铺全部关门，发廊，包子铺，面馆，裁缝店都还锁着门。 此番景象，都是因为广场上正在发生的一幕。 在那里，发生着惨绝人寰的事，一位年轻人持续被大火所烧，场面触目惊心，四祥城寨清晨的温度下降。 这种惨剧，恐怕也只有在旧社会的刑罚中才有存在。 如果不是下着小雨，那人早就没了。 “火云邪神，住手！”刚刚赶到的包租婆二人纷纷掠出，掌中真气击向火云邪神，不再让其维持真气供应，加剧火势。 要是没有火云邪神的真气注入，这火焰虽有汽油助燃，在小雨下也不可能燃得这么旺。 火云邪神继续维持真气供应，见那两道攻势击向自己，也不闪避，在体内运转起了蛤蟆功，小漩涡出现在体内的瞬间，将两道外来的霸道真气吸入，虽不能转换成自己的真气，却能经由手臂筋脉再次离体，化为供应火焰燃烧的助燃剂。 二人想救此人，实则是帮倒忙。 虽不明白这二人为何回来送死，但免去寻找也好。 “收！”包租婆二人见自己真气涌出，火势反而更旺，便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当即收掉真气，欺身火云邪神，要用肉搏控制住对方。 火云邪神空出双拳，从容应战，左拳应对包租婆的巨大身形，右拳抵挡包租公的捆绑，双拳敌四手，大开大合，以包租婆为突破口，招架一波攻势后立马发动反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秒钟，他出了八拳，打在包租婆身上的不同位置，使得其脸部塌陷，胸口变形，双脚骨折。 包租公整欲和火云邪神搏命，奈何对方动作快得惊人，已经腾出手来对付自己。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这一次火云邪神没有出拳，而是踹出了八脚，踢在包租公身上一个点，巨大的力量由点及面叠加，瞬间重伤包租公。 两次出手的同时，他还左右腾挪，移形换位，闪开了包租婆夫妇二人的攻击。 见二人倒飞，他才停手，继续维持火焰。 包租婆呜咽。 她很想验证，那究竟是不是儿子。 可火云邪神的功夫，太快了。 极致的快，使得任何的招数和套路都失去作用，与之交手，只有被动挨打，化劲和力量根本不占优势，打不到他，反倒被他抓住机会反击。 她知道回来是在送死，可她想知道真相。 “瞎眼灵，他也来送死了。” 四祥城寨门口，斧头帮帮众向两侧让出一个狭长通道，人人面露畏惧。 从一众黑衣人背后走来一个身穿蓝色上衣，褐色长裤的青年人。 正是王强。 滋滋滋… 从他身后传出巨大而尖锐的摩擦声，一口巨型金属碗型信号接收器被他拖着而来。 南方电视台的信号接受碗，被王强拆了。 因为王强的举动，此刻不知有多少户电视没了画面。 “来，快躲进碗里来。”王强招呼包租婆夫妇。 第21章 哪里跑!! 三人躲在王强刚刚送来的巨型金属碗内，相互合计。 “我二人未辨认阿星根骨，火云邪神太...qian。”包租婆口齿变形，言语不清，看向王强：“你走，火…神虽然真气尽失，但臻至…境的功夫还在，恐不…对手。” 王强托着大锅盖来，本想用这东西当喇叭，让包租婆施展一次加强版狮子吼，毕竟对方从一开始就没能施展这一底牌。 “打扰了。”王强从信号碗里钻了出来，这玩意材质为金属，体积也非常大，扩音效果比起那口大钟来说只强不弱。 包租婆已经被打成这副模样，双眼皮肿得看不见眼睛，胸口凹陷，双腿以某种吓人的角度弯曲，这般对普通人来说不可逆的伤势，要调整良久，哪还有余力施展狮吼功。 【火云邪神状态很不好】 【要不现在出手？】 王强犹豫，看着远处的小老头正警惕地看着自己，内心闪烁这样的想法，他猜测，对方能找到自己的所在，可能是偷偷留下了什么印记，倘若不摆脱这种印记，迟早会被对方揪出来。 【不行，不稳妥】 王强思索一番，拒绝动手，虽然体内真气充盈，能施展蛤蟆功，但仍旧不保险。 一来他并不清楚自己的邪神修为体验卡何时到期，二来，火云邪神即便这般灯尽油竭，照样将包租婆夫妇打个半死，如此生猛，简直吓人。 【蛤蟆功加真气优势，我有七成胜算】 【把握还不够大】 王强折返，瞬移回到信号接收器旁，他没有催动体内真气，迈步抬手的动作照样无比迅速，眨眼闪身进金属大碗内部。 【我的功夫也很快，应该再加一成胜算】 【8成…还是有死的可能！】 火云邪神：“...” 这孩子脑子是不是有毛病？8成胜算还在犹豫？ 太稳健了吧？ 火云邪神内心承认，让自己现在和拥有他巅峰修为的王强交手，胜算可能不足两成，大概率只能败退。 寻常人若是有这种胜算，哪个不果断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杀对手？哪还会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此等胆小如鼠人物，注定沦为炮灰，终生没有太大成就。”火云邪神给出这样的判断。 他能走到今天，靠的是绝对的武力以及凶狠的斗志，任何机会摆在面前，他都会毫不犹豫抓住，对待敌人，他也从不心慈手软，为了向上冲，哪怕没有把握，他也敢于出手。 最终，他走到今天，成为杀手榜排行第一。 所有畏惧者，都成了他的踏脚石，练武之人，不应该如此畏首畏尾，凡事求稳者，应该去从事会计出纳。 “包租婆，你还有余力施展狮吼功吗？”王强询问难以动弹的胖女人。 能不自己动手最好，即便只有两成风险，也不能自己承担。 被电死的王强就是这么稳健。 要不是害怕火云邪神会找上们来，王强现在早逃到另一个城市去了，连夜坐火车跑的。 包租公替见夫人难以开口，替他回答：“她现在这幅状态，体内真气枯竭，无力施展狮吼功。” 王强揣测：“狮吼功需要真气和嘴巴相互配合，前者我可以提供，只是后者…” 包租公低头看向夫人，思索王强的建议，他捂住自己的胸口，稳住断掉的骨头，艰难接话：“这倒是个办法，狮吼功靠的是真气与声带震动，嘴巴并不起太大作用，由你提供真气，理论上可行。” 包租婆自然听见了二人的对话：“缺小那口宗…唔济于时。” 她的牙齿成排松动，嘴巴变形，扭曲的舌头久久不能归为，唾液不自觉淌出，以至于说话漏风，晦涩难明。 但王强还是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钟？这口大碗行吗？” “按理说，都能放大声音。”王强指着头顶的东西，道。 这便是他从电视台将金属大碗偷来的原因，不止是为了遮风挡雨，而是用来抵挡火云邪神的攻势。 现在，他想把这玩意交给包租婆当喇叭。 见包租婆艰难点头，王强便有行动，轻轻一跃，顶飞大碗，来到一侧出掌，使其横立，对着碗底连续出三掌。 啪啪啪。 三掌之后，金属大碗的碗底被打出一个巴掌大的豁口，王强单掌横拍，调整碗口，使得巴掌大小的豁口对准包租婆嘴部，他弯下腰，扶着包租婆坐了下来，转身到包租婆身后，席地而坐，双手搭于其肩。 嗡嗡嗡。 双掌之内，真气成吨涌出。 受到这股外来真气，包租婆开始催动狮吼功。 吸气，再吸气，扩胸，缩腹，上气，张嘴。 阿—— 一股尖锐得像是龙吟的音波冲出，整个天地间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有仙陨落，有神被斩首，导致天哭，天地间只闻声音，不见形状和异象，更加给这缕声音增添神秘感。 第一秒，狮子吼彻底传递开来，天地之间每个小分子都躁动起来，被迫开始高频率共振，巨大能量一层层向外传递，衍变成速度，速度又衍变成破坏力。 第二秒，四祥城寨所有玻璃制窗户，薄铁皮，陈年醋坛子，皆尽破碎。 第三秒，声波运动带起狂风，加速声音抵达人耳的速度，在场之人先是感受到面部一阵刺痛，接着就是震耳欲聋，只能捂住耳朵，痛苦尖叫。 音波从阿星的焦色尸表面划过，弹落焦壳，使他变成一具血人。 火云邪神置身金属碗正前方，扩音效果对他最为明显，一开始的他要强，坚定站在原地，既不捂耳，也不移位，面不改色。 但三秒下来，他才意识到这狮吼功的威力，巨大的声波能量无孔不入，即便他调动体内为数不多的真气防御于耳根，仍旧被狮吼功突破了进来，真气屏障像是那些玻璃一样脆弱。 他觉得内心翻江倒海，流淌在血液中的空气分子和外界的小分子共振，二者想要汇聚，皮肤渗血。 “别喊了…”火云邪神跪地，抱头痛哭。 这种音波持续下去，会受到极为严重的伤势，体内会成为一团浆糊。 他心中已经杀了王强一万遍。 小杂碎是个胆小如鼠的人，没什么成就，修为消失后自己一个手指头就能解决。 可这小杂碎古灵精怪，总不按套路出牌，不论是先前的用阿星挡枪，还是找来这只大碗的行为，都是损招。 没有武德的小杂碎。 【继续喊，干翻他才行】 火云邪神：“...” 他不想在这音波下再待一分一秒，想迈出双脚逃开，奈何面子里子，使他只能站在原地。 逃，就是败了，在世人面前败了。 这样的结果他不愿意面对。 狮吼功又持续了三秒。 火云邪神疼得在原地翻滚，全身衣物尽碎，露出枯槁而矮小的微黄身躯，手臂的手肘骨极为突出，脚踝处的凸骨也很明显。 胸前肋骨八根，屁股是两座凸起的山壑。 很瘦。 “别喊了，三个打我一个算什么本事！”火云邪神仍旧不屈服。 回应他的，却是坚定的音波，外在声波不断渗透进他的体内，使得他全身大出血，从一个枯槁的黄皮肤小老头，变成了刚从血池里出来的红色小怪物。 全身遍布浓稠红。 “我服了！” “我认输！” 邪神打算表面迂回，待着功夫消弭，用莲花吹箭偷袭死肥婆。 【假装认输？不存在的】 【狮吼功让你死透后，我还得补刀】 火云邪神：“！！！” 你奶奶的，欺人太甚，还补刀？ 年轻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的道理你没听过？ “我发誓，就算死，也要带上你陪葬！”火云邪神在内心起誓，咒骂王强，他压根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一个人渣拿捏得死死的。 但现实令他不得不屈服。 “我愿意让出武林第一，此生不再入武林！” 再不认输，恐怕真得死在这，体内真气枯竭，根本无法催动蛤蟆功抵抗，双腿中筋脉尽断，剩余真气无法供应，别说飞逃，哪怕迈步走路都做不到。 很危急。 【叫爸爸都不好使】 【给爷死】 王强继续维持真气供应，从前到后，这狮吼功才催发七秒左右，便已经让火云邪神跪地求饶，收获奇效。 火云邪神：“我要你死！” 他已经失去理智，哪管什么绝世秘籍，天下第一，他只要对面那个一心想趁他病要他命的年轻人求饶，跪在地上喊自己爷爷！ 他只想解气！ 第十秒，狮吼功戛然而止。 包租婆的极限便是催动十秒，无法再继续维持，他虽能够透支生命，再换来一两秒的时间，但她没有这样做。 阿星的躯体也在音波范围内，她不想毁坏之。 火云邪神瘫在原地，身体如同解体，气息微弱不定，一动不动，一幅生无可恋的模样。 身体和内心的双重打击，令他身心憔悴，他不甘，想解决掉心灵阴暗的小杂碎，奈何对方稳健至极，根本不给机会。 【论补刀的重要性】 王强瞬移，来到火云邪神的脑门前，汇聚真气的闪电一掌快速落下。 尽管看见火云邪神双目不甘，含有憋屈的泪水，这一掌依旧下落得无比坚决，直奔对方脑门。 像拍西瓜。 ‘邪神修为体验卡到期’ 啪。 原本具有巨大威力的一掌，在半途中威力锐减，致命杀招变成了耳光，响在火云邪神脑门。 火云邪神直接流出热泪。 他本以为，这一掌是取自己性命，没成想王强半途收回真气，化掌为耳光，向自己扇来。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我愿用十年寿命，换取一次取他性命的机会！”火云邪神在内心祈祷，他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上天，以往的他向来只求己，不求人。 【修为没了，快跑】 火云邪神当即伸手，五指死死扣住王强脚腕。 “鼠贼，往哪跑？” 第22章 回避 ‘邪神修为体验卡已过期’ 伴随着系统声音机械响起，王强体内如海般浑厚的真气积累消失殆尽，脑海里，关于蛤蟆功的各项要点，以及莲花吹箭的诸多详细信息，如同被擦去。 一丝不剩。 王强：“…” 【这？】 【以后再补刀我是狗】 王强感受着脚腕处传来的坚定力量，内心涌上强烈的无力之感，那五根手指头仿佛有巨力，深深嵌进了他的骨头里，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尝试单脚挣脱，那如同鹰爪般的五根手指反倒锁得更紧。 王强内心深处瞬间升起一股恐惧感，那是对死亡的敬畏，如果可能，他希望自己是一只壁虎，能够自断身体的一部分以求保命。 “这体验卡是三天，我于前天晚上使用，按理说，应该今天晚上才会到期啊。” 王强发现了这些细节，心里不停质问系统。 【系统，你搞错了吧？还有几个小时才对】 【赶紧把体验卡还给我】 ‘温馨提示：系统拥有所有道具的最终解释权，无需对宿主做出任何说明’ 王强心中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留下一连串的脚印和马粪。 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还没让你负责呢，只是提出合理质疑，这都不行？ ***，退钱！ “难不成是诸天最莽系统搞的鬼？”王强瞬间反应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就要领盒饭的原因，他的头脑转得特别快。 王强记得自己被迫绑定了诸天最莽系统，任务结束该系统可以给他双倍奖励，作为条件，在执行任务中会具有更高的危险性。 比如担任火云邪神狱卒。 王强本想着身份危险一点也没什么，可以辞职嘛，这狱卒大不了不干，反正现在老母亲的病也治好了，还留了几十块银元给，自己也能放心从这个世界离去。 可修为体验卡提前到期又是什么骚操作啊，这系统是害怕自己的处境不够危险，还不够莽？ 王强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到这一步，他之所以敢上来补刀，让火云邪神彻底完蛋，仰仗的就是一身真气。 换句话说，是邪神修为体验卡给他的勇气，要是没有这玩意，给他一万个胆子，火云邪神的伤势再严重数倍，他也不敢上来补刀。 【沉默呵，沉默呵】 火云邪神内心狂喜，虽然有些心声他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他也能听出王强内心的绝望。 这令他很爽。 下一秒，王强腕处传来的巨力，他整个人被那股力往下猛拉，巨力使他跌倒在火云邪神身旁，那股力量短暂消失后，又出现在他胸膛位置，由外向内传递，使得他心绞痛。 成为普通人的王强，毫无反抗之力，丢命只是瞬间的事。 “住手吧。”危急关头，一道淡漠的声音在广场中响起，声音不算大，穿透淅淅沥沥的小雨后被切割成无数小块，零零散散传递到众人耳朵。 火云邪神来不及确认是谁在说话，手中陡然用力，只要片刻便可结果掌下这个人。 这个贱人！ 嗖。 一道黑影出现在面前，那个人从头到尾只迈了一步，却不知从何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单手伸出，捏住自己的小臂，向上一提，向后轻轻一送，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看起来那么淡然而有自信，平凡的招式毫无视觉效果，可在他手里却发挥出极佳的效果。 “阿星？” “阿星，你终于醒了，我们快被火云邪神打死了啊，他想杀你爸妈，杀你以后还用火烧，还害死了四祥城寨的无辜人，就只为逼你现身，手段阴毒…” 王强率先告状。 火云邪神：“…” 阿星看着倒在地上的火云邪神，双手已放了下来，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你，认输吗？” 火云邪神沉默。 他能够感受到阿星的其实，深得像海，根本看不透，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这是涅盘的表现！ 现在的阿星，是绝世高手！ 火云邪神想说认输，奈何受伤太严重，半天只在嘴里憋出了一个字。 “认…” 他再次查探阿星体内的状况，发现根本看不透，其实从火焰无法彻底烧死阿星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预感，只是没想到阿星能将灌入的真气利用起来，修复内脏，又借助狮吼功重塑身躯，破茧成蝶。 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阿星果然如王强的心声所言，是练武奇才，死只会让他更强。 看着天空中左右盘旋的白鸽，耳边听着那悠扬的鸟鸣，火云邪神感觉自己累了，他一直在向前，却忘记观看左右的风景，如同鸟儿，不止有目的明确的迁移，还应该没有目的盘旋。 这样才算完整。 “阿星，他说认尼玛。”王强被阿星救下，早就躲到了后方，此刻听见火云邪神的话，为阿星翻译。 火云邪神：“我不…” 他输了，也愿意服输，可他有两个愿望，第一个是想要见识如来神掌，第二个是想要取王强性命。 王强继续解释：“他说他不服气。” 火云邪神：“…” 阿星看向火云邪神，默默摇头，转身向后走了数步，对王强道：“你且退后。” 他微抬头，看到了那只在高空云层中盘旋的白鸽，缓缓蹲下了身子。 【要上天】 【要出绝招了！】 火云邪神：“别…” 火云邪神忍痛爬了起来，在原地跪着，声泪俱下，用喉咙发声，澄清：“我说的是认输，你信我啊。” 他确实想见识如来神掌，但不是现在啊，就目前这状态，见识到就没命了啊。 听到这话，阿星又缓缓低下头颅，站直身躯，没有起飞。 ‘宿主已完成任务，请保持清醒状态，即将离开副本，前往轮回塔结算’ 系统声音再次响起。 “真认输了？”王强意识到任务已经完成，这才敢肯定火云邪神心中没有小九九。 【对不起啊火云邪神，误会你了】 他猜测自己得到的评分可能是a，毕竟这刚好第三天，人也只死了十个。 “如果那寸头小青年能被救活，我就是s！”王强悄悄退后，打算到一个隐秘的地方，悄悄离开。 毕竟这种凭空消失的事情，最好不要让他人看见，还有，王强害怕这些人打断了自己的引导过程，使自己困在该副本无法离去。 “站住。”阿星已经在为包租婆夫妇二人疗伤，看着鬼鬼祟祟想要逃跑的王强，道：“我跟你的账，还没有算。” 王强巡视一圈，周围至少有数百双眼睛盯着，太过混乱，一定不能在此处离开，得回避。 他知道阿星说的是什么事，抱拳赔罪：“阿星，用你挡枪是我不对，但看在我好心办好事的情况下，让我先去趟洗手间，行吗？” “我现在就一个普通人，难不成你还怕我跑了？”王强挺直脊背，抬起头，使得自己看起来更加光明磊落。 “倒也是。” 得到允许，王强大摇大摆走向洗手间。 【拜拜了您nei】 【诸位，再也不见】 火云邪神听见了这些心声，赶紧提醒阿星：“他想逃！” 第23章 白日飞升 阿星一面为包租婆夫妇疗伤，一面释放出真气领域，始终监视着卫生间周围，王强想从他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溜走，不可能。 他倒不是真的要为难对方，毕竟此人救了自己的亲人，虽然是个怕死小人，还拿自己挡枪，但功过相抵，倒也不用追究。 苏醒过后的阿星，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举手投足都充斥着自信气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 为两位长辈疗伤刹那，阿星感觉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分明方才还在为了加入斧头帮而努力，为了成为一个他人畏惧，被他人瞧得起的恶人而努力，现在直接越过这一过程。 恶人畏惧他。 他是从被打死那一次知道自己身体有毛病的，好像天生就是挨打的命，不知道痛。 这一点是最令他悲伤，人怎么可以这么犯贱呢，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样的体质，应该习武。 轰隆。 一阵破碎声传来，一旁的居民楼出现巨大声响，仿佛有物体从高空坠落，斧头帮远处众帮众纷纷望去，阿星和火云邪神等人，即便没有望去也能看见发生了何事。 并非是有物体坠下，而是有人撞破了墙体，升天了。 升天那人还伴随着一阵咒骂声：“王八犊子，有必要到空中离开副本吗？” 王强感应到无形之中对自己产生的召唤，并没有反抗，但下一秒他就撞破卫生间的墙体，来到空中。 当着众人的面。 王强是极为反感这般出风头的，虽说人人都有一颗爱装的心，但一些人就是爱装，才会没命。 当然，他不承认自己前世拔插头的时候装了。 就好比这种离开副本的过程，像游戏回城一样，肯定不能被打断啊，打断了就得重新按b，浪费时间不说。 关键这玩意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按b。 在众人的注释中，王强缓缓升天，自九霄白日落下一道光柱，照耀着王强全身，使他沐浴在金色光彩中，升高，升高，到某个高度彻底消失。 离开。 《功夫》宣告结束。 下方，斧头帮众人呆滞，纷纷瞪大眼睛望着王强消失的地方，一遍又一遍揉眼睛。 “那个人去哪了？” “他好像凭空消失了！” “这是不是电视剧里的白日飞升啊？” “人真能修炼成神仙？你别骗我，我读书少。” “有可能他本就是神仙下凡？” … 火云邪神看着消失的王强，绝望的眼神中出现异样的光彩，苍老的身躯中又涌现了无穷的动力。 他重拾了信心，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打打杀杀，不再是杀手榜第一，在他心中，只剩下了修炼二字，他打算离开这里，去游历四海，到处走走看看，把修炼贯穿整个人生。 他的目标是星辰大海，他要像王强一样，白日飞升！ 令他不爽的是，为什么王强这种贪生怕死的小贼都能飞升？既然他能，自己也一定可以！ 阿星也在猜测王强的去处。 “我记住你了，王强是吧。” “没来得及和你道谢。” 不过他并没有和火云邪神一样的野心，他只想过平凡的生活，能开一家小店，能接济生活困难的穷人，天亮营业，天黑休息，让爹娘过好退休生活。 和心中的姑娘一起。 那颗棒棒糖的主人，还好吗？ ... 卢记面馆，煮面师傅老卢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双膝发软，抬头望天，跪了下来。 “神仙吃了我亲手煮的面！” “神仙她妈也吃了我煮的面！”老头心中无比兴奋，这一辈子都没有发生过令他这么激动的事。 四楼，四祥城寨包租婆躲在窗户里观看这一幕，噘嘴：“老娘收了神仙的租，了不得。” “他爹，明天把七楼的谢翠花接到二楼来住，安排a栋那间采光最好，最干净的给他。” 正在屋内洗衣服的男人并未看到白日飞升这一幕，疑惑：“凭什么啊，谢翠花哪付得起钱？” 女人一脱鞋扔了过去，骂道：“就凭她是神仙他妈，你还想不想神仙保佑？” … … 和该处副本进度差不多的一处所在。 场地在猪笼城寨，一位神色略微消瘦的青年才俊，将火云邪神打趴下，并亲手帮副本中的阿星打通了任督二脉，为其指点了如来神掌的秘诀所在。 年轻人名为蒋方舟，同样是一位轮回者，这是他第二个副本任务。 他的第一个副本是《天下第一》，他得到的评分并不算高，只有c，但他很幸运，完成了附加任务，拿到了金刚不坏功三次试用机会，借助这种完全不同的强大武学套路，他顺利拿下火云邪神，化解猪笼城寨和斧头帮之间的矛盾。 未伤一人，一天时间完成任务。 成功拿下s评分。 蒋方舟来到女主面前，和对方告别：“我要走了。” 他和女主结实还要因为一个误会。 那日他走在街上，正准备前往研究中心寻找火云邪神，却在有轨电车的铁轨旁见到一个巴掌大的铝制银色小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根破破烂烂，用胶水粘合在一起的棒棒糖，早已经过了保质期，无法使用。 然后就被一个哑巴姑娘撞见，产生了一系列的误会，哑巴姑娘刚刚哭过，像是遭受了抢劫，见到他的瞬间便冲进他怀里，哭个不停。 女人虽然漂亮，长着一副女主脸，但蒋方舟明白，对方不过是副本npc，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经过一番解释，终于把事情说清楚，好在有神功相助，没有影响任务完成进度，他成功满足最高评分条件。 现在，轮回塔提醒他可以离开，进行结算，他则毫不犹豫选择了离开。 进入光柱，升空，头脑昏沉，场景变换耳边还传来隐隐约约的的感谢声时，蒋方舟已经出现在了另一处所在。 他还是那般消瘦，穿着普通的衣服，脖子上挂着一枚长方形铁器吊坠，上方写着imx的编号。 那是他的轮回编号，也是他的身份牌。 蒋方舟摸了摸脖子上的身份牌，轻车熟路，走过偌大的原型空间，规整的青石板踩上去很硬，穿过休闲广场，来到工作区，分支道路选择任务桥。 他来到一处小桥前，通过小桥，在分支处选择了左边，抵达一栋红色原柱形建筑前。 轮回塔。 坐落于工作区，给轮回者用以提交任务结算所获的所在。 建筑座落在远方，还有百余米距离，一路上已经能见到玲零零散散的人，还有不少人在兜售吆喝。 “盖瑞与莫蒂的科技枪，只要500轮回币！” “红太狼的的平底锅，300轮回币！买不了上当！” “降龙十八掌第一式秘籍，轮回币！” “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帮你纠正发音，提高女人缘，只要30轮回币！” 蒋方舟越过人群自发组织的集市，来到那栋圆柱形建筑前，进入一楼大厅后方的任务结算区。 这里有一排排的房间，不时有人进入房间当中，也不时有人出来。 房间有不同颜色。 蒋方舟朝其中一间走去。 第24章 绝绝子! 结算区域分门别类，有诸多房间。 有装饰为暗红色，给人血色惊惧感的房间，来往这个房间的人，走起路来多不正常，或腿脚有问题，或腰有毛病，应该是在副本中受过伤。 那是危险性较高的流血系副本结算场所。 也有装饰为黑墙黑窗户黑门的房间，给人压抑凝重之感，来往这个房间的轮回者大多脸都很黑，没有笑容，像是藏着什么心事，又像是见证了极为恐怖的事情。 那是惊悚流副本结算点。 当然，还有粉粉的纯爱流房间，往来的人大多数为妙龄姑娘，对此类爱情流副本情有独钟。 蒋方舟来到一处以白色为主基调的房间前，要是他没有猜错，这里应该能结算自己在《功夫》中的所获。 各类副本横向比较其实并无难易之分，就好比爱情流副本，对于没谈过恋爱的年轻同胞来说，其实很有难度，并不容易高分通过，又比如一些惊悚流副本，对于一些能把噩梦做成春梦的猛人来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纵向比较才能看出大概。 蒋方舟打算交了任务，到生活区的小屋里休息几天，稍微整理一下收获，做好充分准备之后，再前往下一个副本。 虽说在副本中死亡非真正死去，但毕竟会掉落80%装备，因此，进入副本之前，考虑什么东西必须要带，什么东西用不着带就显得极为重要。 带少了，任务完成度不行，拿不到奖励，甚至还补不齐门票费。 副本不是白进，根据评分难易度及其对应奖励，进入副本前，轮回塔会收取一定费用。 《功夫》，1000轮回币的入场费。 1000轮回币，足生活区的廉价居住区一个一室带卫的小房间一个月租金，也足够在娱乐区找点乐子，甚至也能买好几款虚拟大型单机热游。 3d全仿真：三笠阿克曼，御坂美琴，董香… 不比进副本做任务香？ 要不是在这个世界里吃喝赌都要轮回币，谁愿意去副本里面打打杀杀，安心躺平不好吗。 从这个角度讲，这就是一个现实的世界，只不过货币是轮回币，另外，还充斥着一些赛博风格，各种虚拟道具交易，义体改造充斥，只要有轮回币，能完成大部分的事，也能获得更好的生活。 和现实世界不同的点在于，许多在现实中无法实现，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东西，在这里都有办法找到。 轮回者们给这里取了一个亲切的名字。 安乐窝。 “想到生前为了房子奔波，死后还得...” 穷得一笔。 连轮回者的世界都开始卷了。 蒋方舟来到白色房间前，看见有两人先于自己进入内部，他跟着进入，触碰墙体的瞬间，身体便融入当中，像是通过了一层水障，由于轮回塔已提前识别他的身份铭牌，允许他进入其中，提前打开了禁制。 房间中有好几个人，站在墙面前方，相互警惕，做着结算，蒋方舟直接插队来到墙面之前，开始结算，他甚至踩到了一人的脚。 但这并不影响什么，他能看见别人，别人却无法看见他，因为他还处于15天的新手保护期，轮回塔赠送的vip省心结业务。 他在这个房间中的举动，其他人看不到。 这是轮回塔为避免新手连底裤都被抢光所提供的保护手段，但15天过去，想要继续享受这样的隐私保护服务，就需每月按时缴纳一定费用。 也不贵，一个月50轮回币。 房间内几乎没什么装饰，就白白的六面墙，前后左右上下都一般大小，平整光滑，像是刚刷漆的新房还未开始装修。 远超自己那500轮回币一个月的出租屋。 蒋方舟不去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住上这种材质的房间，来到正中央处，在墙上输入自己的个人信息以及目的。 ‘轮回编号：imx’ ‘账户余额：990’ ‘请选择你要进行的业务：存取，查询，改密，任务结算’ 蒋方舟无语，他记得自己进入功夫之前，账户余额还有1000，现在怎么少了10块？ 他点击查询中的子项目消费记录。 ‘6.1日13：00，您在《天下第一》拿到c评分，+4100轮回币’ ‘6.1日16：00，—1000轮回币，收款方安居客’ ‘6.1日21：30，—1000轮回币，收款方为银色年华会所’ ‘6.3日12：00，—1000轮回币，收款方为轮回塔任务中心’ ‘6.4日24：00，—10轮回币，收款方为无线存款中心’ … 蒋方舟明白过来：“这玩意也要月租？” 他连续点击返回，来到主页面后，点击任务结算。 ‘输入您的副本名称’ 蒋方舟输入《功夫》 ‘是否需要急速结算，获取结算结果只需要三十秒’ 蒋方舟点击否。 他上过一次当，第一次就点击了急速结算，扣了100轮回币的服务费。 这一次他学聪明，宁愿多等一会，也不选择急速结算。 ‘您是否需要单独结算，保护您的隐私，为您贴心服务。’结算窗口再次弹出提示。 蒋方舟还是点了否，埋怨：“这轮回塔像是没见过钱一样” ‘结算结束后，您是否需要传送功能？’ 这一项他选择了是。 所谓的传送功能，就是能够在结算后将自己送到自己想要到达的地点，当然，会有一定的距离和区域限制，价格不贵，10轮回币/人次。 蒋方舟当然没有忘记自己进入轮回塔前所看到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那些人虽然看起来人模狗样，但指不定在充当谁的眼线，为背后的人物色好的目标，做一些投机取巧，强买强卖的事。 毕竟，从轮回塔出去的人手头都有点东西，这也是轮回塔只见进去者，不见出来者的原因所在。 敢大摇大摆从轮回塔走出来的轮回者，大多是对自己的实力自信，亦或者是穷得叮当响，连进副本的费用都付不起的人。 而刚完成副本任务，特别是像自己这种完成情况还不错，身上又没有什么厉害手段的新手，走出轮回塔，需格外小心。 ‘您选择了集体结算，正在等待人员进入房间。’ ‘5’ ‘8’ ‘10’ ‘人员已满，请进入房间，按照系统顺序进行结算’ 在这之后，蒋方舟的思绪就来到了一处虚拟所在，这是一处广场，广场上站着十个人，其中6位女性轮回者，4位男性。 彼此之间可以相互看见容貌，个子，相互触碰，听见声音。 没有隐私。 没办法，在场的十个人，为了经济划算而舍弃了隐私，这是轮回者自愿做出的取舍，轮回塔只是按照程序办事。 在同一时间进行任务结算，且副本为《功夫》的十个人都被汇聚到了此处。 蒋方舟打量身旁的六位女性，发现了几个相貌不错的女孩，其中有三位尤其出众，一位是小脸蛋丸子头婴儿肥可爱风，另一位是身材火辣皮肤白皙嘴唇红润的性感风。 至于那最后一位，站在最边缘，看起来有些高冷，身材高挑，是难以征服的冰山型。 蒋方舟在心里yy了一番，以他目前的账户余额，尚没有养女人的打算，还是独自打拼比较靠谱。 这里碰面的人，这一辈子能不能见第二面都还两说，偌大的安乐窝可不止这一个轮回塔，仅自己知晓的就有三处。 想要保持联系，除非互换id，在轮回聊天系统加好友，然后面基。 ‘等待时间：5：00 4：59 4：58…’ 等待时间中，有男性轮回者主动靠近几位相貌出众的女性轮回者，微笑示好搭讪。 两位男性，分别前往那三位相貌出众的女性面前，展开攻势。 “姑娘，你可真可爱，能给个轮回编号吗？” 稍显娇小的可爱姑娘摇头：“害羞子，不能这样子。” “人家还是小孩子。” 听到这丸子头姑娘说话都带子字，他更觉得对方可爱，模仿道：“无语子，叔叔不是坏人啊。” “我想请你吃蛟龙麻辣烫，味道绝绝子哦。” 女孩犹豫一番后点头，在男性轮回者手上留下了id编号：“开心子！” … 第25章 giegie好强我好爱! ‘轮回者黑夜守望，请上前结算’ 5分钟倒计时结束后，系统提示可以开始结算。 大家终于激动起来，先前等得快淡出鸟来。 这地方空旷，偌大的虚拟空间存在虚拟结算器，轮到自己结算时才能看见。 试想：十个陌生人突然聚在一起，共待很久。 蒋方舟感觉自己犯了尴尬癌。 他本就是直男，虽然懂很多姿势，但最擅长纸上谈兵，在不需要交流便可进行买卖的地方还能游刃有余，真谈感情，从建立基础开始。 他没那个天赋。 要是现场男女五五分，和新相亲大会没什么区别。 蒋方舟看见身旁还有一位青年男性，并未主动去找女孩搭讪，和自己一样，等待系统传唤。 对方看看起来很年轻，眉宇之间有种未经社会洗涤的少年英气，从年纪来判断，应该正是年少轻狂，乐于表现的年华，不应该像自己这般老成。 此人正是王强。 ‘黑夜守望，耗时6天，死亡人数60人。’ ‘综合评分：b’ ‘无附加’ ‘奖励：5000轮回币’ ‘1%手续费，4950轮回币已发送至您的账户’ ‘请吃大头鱼的喵酱进行结算’ 黑夜守望回到人群后方，这一次，不像之前那般热络，和身边的女性主动搭话，独自一人站到旁边。 现在的他，身怀巨款。 虽然严格来讲这不算什么巨款，但毕竟是辛辛苦苦获得的评分奖励，足够安乐窝一个月的开销，前提是，吃住穿都需要最省，且不能生病，不能开展娱乐社交。 手头有钱，就不能太招摇，男人显然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 丸子头可爱小女孩走至前方，她一身蓝色贴身西服，修身长裤，身高155cm左右，虽然有些矮小，但身体比例很好，加上脚上那双鞋的衬托，给人的感觉是：脖子以下全是腿。 另外，她的肩膀很窄，所以显得脑袋又大又圆。 她前世的是一位新媒体方面的记者，因为一支短视频在某平台爆火，收获无数粉丝，被称为国民公主，清纯的娃娃脸形象俘获万千男性们的心，激起万千网民保护欲望。 ‘吃大头鱼的喵酱，耗时8天，死亡人数105人’ ‘综合评分：c’ ‘无附加’ ‘扣除手续费后，1980轮回币已发送至您的个人账户’ ‘请轮回者夜色迷离进行结算’ ‘请哥布林也有爱情进行结算’ … ‘请怎么能吃兔兔进行结算’ 视线中，那位身材高挑，体态微胖，姿态婀娜的女性轮回者走上前，开始进行结算。 女子的气质很好，站在前方等待时，有慵懒自由之感，秀首轻轻，双肩近乎直角，弧度自然，肩上的透明吊带若隐若现，几乎滑落至边缘。 最引人瞩目的便是她的双肩，若一定要用一个词语形容。 老肩巨滑。 ‘怎么能吃兔兔，耗时4天，死亡人数32人’ ‘综合评分：a’ ‘附加：撮合了琛哥和龅牙珍，获得初级月老称号’ ‘7920轮回币，已发送至您的个人账户’ 女子在一片羡慕的眼神中折返，她步履很慢，尽量走得平稳，就好似害怕黑色肩带滑落一般。 “厉害！” “人长得好看，矜持有气质，完美的伴侣” “更重要的是能力强，好养活。” “我不想努力了。” 蒋方舟听着后方几位男性的阿谀之声，没有发表过多评论，倒是被身旁的男性青年所吸引。 这个年轻人没有加入到世俗中，也没有对女性轮回者评头论足，只是静静等待着结算。 有眼界。 蒋方舟忍不住搭话：“兄弟，你是第一次进行副本结算吧？” 王强转过脑袋。 他从副本出来后，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搞不清楚自己的所在，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结算任务奖励。 好在接引点有人售卖安乐窝基本生存指南，专门针对新手，帮助刚进入安乐窝的菜鸟过度到老鸟。 王强花20轮回币买了一本巴掌大的小人书，这才知道了自己脚下的所在。 “你怎么知道？”王强询问蒋方舟，内心疑惑。 自己看起来不像老鸟？ 蒋方舟没有继续搭话，系统让他前去结算，他之所以一眼断定王强是首次参与副本结算，是因为服装。 王强此刻的着装：蓝色八分袖领子绸衫，黑色硬质线裤，搭配一双灰色大头鞋，衣服裤子鞋都有一个小小的圆形标记，像是一个金色小水壶。 王强的标记当中写着15，而自己身上的的标记里面有个数字10。 新手保护期使用期限。 再观察现场的其余8个人，除了在最边缘那位女子，身上皆没有该标志，可见来到安乐窝已超过半个月。 ‘请轮回者芜湖彭余晏进行结算’ 蒋方舟走到前方，空荡荡的视野中出现一道光幕，页面显示loading，下方还有进度条。 ‘芜湖彭余晏，耗时1天，未伤一人’ ‘综合评分s’ ‘恭喜你，成为《功夫》第869位s评分通关者’ ‘相关奖励以发送至账户，请核对并查收’ 蒋方舟连忙通过自己的轮回牌进入个人仓库，查看自己的账户信息，虽然无法看到转账记录，但他能够看到账户余额已经变成了，大概口算一下，没什么问题，他便退了下来，回到原位。 蒋方舟的结算提示音，掀起轩然大波，当他刚刚从前方下来，后方的一高一矮两位男性就迎了上来。 “兄弟，没看出来，我辈楷模。” “兄弟，我真名叫赵爽，爽子的爽，id是黑夜守望，我以后想跟你混。” 两位男性不甘示弱，纷纷套近乎，甚至不惜将自己的真实姓名，以及住址告诉蒋方舟，可见其诚意。 二人拿到的评分都是b，这已经是他们皆尽全力拿到的分数，而蒋方舟拿到的是s，足足高出他们两个等级，获得的轮回币是他们数倍，从这一点出发，蒋方舟值得交好。 这是高手。 要是能从对方身上获得s评分的关键，自己再效仿之，二刷《功夫》，s岂不是稳了？ 虽然二进《功夫》门票是原价，1000轮回币/人次，但只要能拿到b以上的评分就是赚啊。 作为两个老鸟，他们深知这样一个能拿到s级评分的人所存在的价值，这是自我能力的体现，同时也是隐藏的财富。 在安乐窝的大街小巷，随时可见各种副本的通关秘籍，其价格视具体的副本难易度，通关人数，评分高低而定，像《功夫》，并不算太难，可s级的通关秘籍，也能卖出1000—2000左右的价格。 当然，文字类的通关秘籍最便宜，一些视频类，图片类，甚至保姆级教学类通关秘籍较贵。 总之，越能帮助轮回者有效拿到高分，价格越高。 只要蒋方舟愿意将自己快速通关的核心机密打包售卖，绝对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取巨大财富。 虽说通关秘籍的价值具有时效性，会随着通关人数增加而折旧，但能帮助轮回者拿到顶级评分，获取轮回塔的丰厚奖励，这就是价值所在，为了顶级评分的奖励，付出一些代价，很多人乐意做此事。 菜鸟轮回者会对这类通关秘籍嗤之以鼻，但只有老鸟才知道这类通关秘籍的珍贵之处，并对其看重有加。 一些耳熟能详的副本，其实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般容易，一些副本中的经典npc，有时候也不一定就按照既定套路。 行走副本，事与愿违才是常态。 就好比大家都以为打人机有手就行，但有时候，人机也会r闪，也会复活甲秒换名刀。 “giegie好强，我好爱！” 可爱的姑娘也靠上前来。 在大家的目光都汇聚与蒋方舟身上时，最边缘的冰山女子走向前方进行结算。 蒋方舟一面应付身旁的人，一面分心倾听那位女子的结算情况。 王强则在搓手：“还没到我？” ... 第26章 暖流 该女子从头到尾都站在最边缘，未曾加入大家的讨论。 蒋方舟很好奇。 实际上，不仅蒋方舟在悄悄注意，其余人也在意女子能拿到怎样的评分。 她身高起码在170cm以上，还穿着平底鞋。 虽说安乐窝中的相貌不可全信，但改变相貌并非随心所欲，而是要购买轮回塔的会员装扮服务，对自己的着装，气质，身材比例，脸蛋，一切先天就已经决定的东西进行修改，效果相当于皮肤，穿给别人看。 这项服务的价格按天收费，10轮回币/天，最低租用年限是半年。 1800轮回币。 所以，对于不是富得流油的轮回者来说，一般不会考虑购买这项服务，尽管该服务可以帮轮回者改变容貌，隐藏身份，具有实际意义。 蒋方舟想的是，等自己赚够了十万轮回币，就买一年的换肤业务。 ‘轮回者：瓜瓜其谈’ ‘通关时间5天，死亡人数50人’ ‘评分:b’ ‘5000轮回币，已发送至您的账户，请注意查收’ 听到这后，后方众人难免有些失望，按照经验，这种相貌出众，性格孤僻的人，大概率会一鸣惊人。 现实是，成绩平淡。 冰山女子缓缓折返，碎花波浪微镂空裙摆跟着她小腿的摆动而缓缓起伏，带出层层波浪，衣裙仿佛复活，便给人一种花香四溢感。 她来到蒋方舟身旁的小圈子。 “姑娘，你来了啊。” “可惜了，差点就能拿到a评。” “姐妹，有什么疑惑可以问我。” 一群人纷纷投以笑容，并让开一个位置，欢迎她的加入。 为了帮她缓解尴尬，没有人发出嘲笑质疑的声音，也无人奚落，而是纷纷表态，觉得她可惜。 她的数据已经达到了a级评分门槛，只是因为没有迈过这个门槛，只差临门一脚。 确实可惜。 女孩站进来后，果然比周围的几位女子都要高出半个头，几乎和三位男性一样高，碎花淡黄色长裙，从肩膀铺就下来，和她的气质相互配合，像是神女峰那般美感十足，配合柔顺至肩的均匀浓密笔直长发，像从悬崖上落下的瀑布， 干脆利落。 她刚一入场，发香体香衣香便扩散开来。 这样的女子，很难不让人心生欢喜，想要接近。 给外表气质打分，她应该能拿9分。 即便是现场的女孩，和她站在一起时，也生不出任何妒忌和仇视，只有和她做朋友的想法。 这就是美，人的本能都是接近美好。 “剩最后一位轮回者未曾结算，你是十个人中的第三名。”有人对她的成绩表示肯定。 “你的裙子真好看，你发量真多。” “你的手指好长啊” 大家纷纷夸赞女子，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纠结于刚才拿到的评分。 既然姑娘主动靠近，说明她并非是那种孤僻性格，只是不善于交流，需要时间做心理建设。 她愿意主动迈出这一步，众人当然乐意接受，为了缓解她的尴尬，大家各尽其力。 王强走上前方，只剩他一人未曾结算。 从副本出来时，他已经知道自己拿到的是a评。 听着后方其乐融融的商讨声，以及成就瞩目的蒋方舟，王强内心流过一阵暖流。 这些人都还不错，没有那么大的戾气，知道体谅陌生人的感受，还会出言安慰，虽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但至少没有搞一些阴阳怪气的操作。 王强突然觉得，空气都是甜的。 生活在这里的轮回者，貌似都很好相处。 “大家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前世认为重要的东西，现在看淡了，自然就随和温柔起来。”王强自言自语。 他的猜测有一定道理，毕竟从他自身的角度出发，前世王强认为重要的事，就三件。 找女朋友，赚钱，学习。 找女朋友是为了有倾诉对象，精神寄托，赚钱是为了养活自己，赡养父母，学习是为了赚更多钱。 现在的王强，这三点都不再重要，成为过去式。 能活第二次，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好好活着，能不能活的好，是次要。 和一切比，命最重要。 王强思考之际，后方正在发生剧烈讨论。 “瓜瓜，你评分b，到账5000轮回币？”一位稍显矮小的女子，从蒋方舟背后来到瓜瓜身旁，问道。 因为真名涉及个人隐私，大家一般以id称呼彼此。 女子轻轻点头，后背的青丝跟着上下抖动，悦动跳脱。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没有手续费？” “不可能啊，你看错了吧。” “她没有看错，你们方才没有听到么，轮回塔给她的账户转入5000轮回币。” “确实如此，我听得很清楚。” 大家在这一点上纠结，纷纷发言，想得到靠谱的答案。 按理说，在这里做结算的人，都按照收益缴纳1%的手续费，轮回塔收取，无一例外。 只要是副本任务获取的奖励，就会有这项扣款款项，倒也不算多，大家也没太在意。 但这是目前收入少的情况，日积月累，收入上万，上十万呢？岂不是得缴纳上千手续费？ 所以大家好奇为何可以不用扣除手续费，这个问题的意义是很重大的。 “轮回塔不可能出bug，我前后刷过6个副本，进行过5次结算，从未见到过这种情况，手续费无人能免。”拿到a评的微胖女子稍微耷拉着肩，仿佛承受不了胸前的负担，继续道：“瓜瓜，你是轮回塔亲女儿吧？” “安乐窝小公主？” 所有人都看向她。 大家仅从第一眼的判断便觉得她不简单，现在看来，这种判断很准确。 “你们误会了，我在副本里得到过道具免税卡，因此可以不用缴手续费。” “《泰塔尼克号》，你们知道吧？” 几人点头。 “悲剧，经典，浪漫。” “要外语很好才能进吧？” “剧情平淡，但据说难度很大。” “看来瓜瓜语言基础很好。” 瓜瓜谦虚说了句还行，又道：“彭余晏，我想买你手里的通关秘籍，用来二刷。” “你开个价吧。” 不止是瓜瓜，其余几位轮回者表示也想购买，这也是他们此刻围着蒋方舟的原因所在。 蒋方舟点头：“今晚8点，关注轮回商城中的：芜湖小店，我对各位开放特价发售。” “好，多谢彭余晏。” “谢谢giegie，我们加个聊天好友吧。” 蒋方舟点头：“诸位，先留下你们的编号，等最后一人完成结算，我便去激活oo账号。” oo，安乐窝中使用人数最多的聊天平台，轮回塔所创立，每个人都会有一个与轮回者编号绑定的oo账号，且仅此一个，支持改密，找回等操作。 但需要激活。 还剩最后一人。 … 第27章 用自己当筹码 带噶中秋快乐!! 轮回币是安乐窝中的货币，是轮回者完成副本任务的奖励形式之一，相当于前世的货币，购买力差不多，但购买对象更加丰富。 药剂，武学功法，通关秘籍，强化装备，替命符箓，纸片人老婆，都能买到。 轮回塔内，轮回币能买到众多珍贵的东西，只不过价格足够让太多人望而却步。 新手轮回者的首要目标，是用为数不多的轮回币给自己找个舒适小窝，使自己从副本出来以后有个落脚的地方，其次，手里必须得有一部分的流动资金闲置，以免遇到副本门票都买不起的尴尬情况。 新手轮回者对轮回币的态度，说是如数家珍都不为过，跑过几遍副本的人则更甚。 就拿蒋方舟来说，从功夫出来后，手里的轮回币余额变成了，这5位数的存款如何分配，他早已经计算清楚。 其中的大头是自己的房租，吃饭，日常开销，至少需要预留3000轮回币，然后，确定下一个副本选择后，得去逛逛交易市场，提前购置一些必需之物。 经过这一次功夫副本，蒋方舟明白一个道理：必须舍得花钱准备，才能够有出乎意料的收获。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神功，又怎可能这么轻松拿到s评价？ 这一块，得预留5000。 还剩2980轮回币，预留2000作为副本门票，剩余980可以自由安排。 蒋方舟打算买一台魅蓝移动光脑，之前的闲逛中他就已经注意到这款随身移动设备，。 每个轮回者拥有一块轮回铭牌，上方的轮回编号唯一，为了方便交流，轮回者都会给自己起一个轮回id。 互知轮回编号的轮回者，想要随时随地联系，必须得借助光脑，倘若没有它，就得进入指定场所，在智能设备上登录自己的账号，查看邮箱消息，并作出回复。 光脑外形类似于帽子，轻薄如纸，特殊材料制成，戴在头上连接网络，会自动透明，能发射信号，接受信号。 有了它，轮回者面前可以随时浮现一块电子屏幕，能看见交易界面，个人信息界面，oo聊天界面，娱乐界面… 根据保密性，传输距离，好友上限，授予权限，流量套餐等诸多不同，光脑的价格也有所不同。 他想买一款最便宜的全新光脑。 有了这玩意，以后自己躲在屋子里也能找乐子。 唯一现实的一点，光脑需要插网卡，而网卡每月都需要交纳一定月租。 啥都要轮回币。 这便是大家得知瓜瓜不用交纳手续费时如此激动的原因，要是每笔交易都可以不用交纳手续费，能省下很多钱。 偏偏轮回塔跟铁公鸡一样，没有人能例外，只要是涉及他的业务，统统要按照比例交纳手续费。 费率最高的是贷款业务，专门提供给没有钱进副本的轮回者，帮助他们绝地求生，反败为胜。 高达200%。 费率最低的就是这等结算业务，轮回塔只抽取1%。 该是多少就是多少，绝不出丝毫差错，把轮回者当做韭菜，无情收割。 它为轮回者提供安乐窝，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本身，生存在安乐窝里的轮回者，只有选择尊重这种规则。 … “轮回者：霸霸” ‘通关时间：3天，死亡人数：1人’ ‘综合评分：a’ 蒋方舟竖起耳朵，王强的结算数据传了出来。 这个稳重的年轻人，成绩果然不错。 只不过这id… 是在占轮回塔的便宜吗？ “很可惜，有实力拿到s评，运气差了点。”他出言安慰王强，同时肯定对方已经很棒了。 至此，十个人都已经结算完毕，只有自己一人拿到s评，2个a评，4个b评，2个c评，1个d评。 从大数据来看，想在功夫拿到s评价，其实不是很容易。 “只能说尽人事，顺天命。”微胖的丰满女性摇头，她和王强一样，距离s评分只有一步之遥。 “差一个等级，奖励差得却是千差万别。”有人在一旁叹息。 大家虽然都是功夫副本，但具体的任务很可能各不相同，因此任务奖励也会不同。 拿到越高的评分，获得其它珍惜奖励的可能性也就越大，这也是大家这么羡慕蒋方舟拿到s评分的原因。 额外奖励，只有蒋方舟一人拿到。 “我什么时候也能拿到隐藏奖励。” “上次在《生化危机》里碰见改良版t病毒，能够强化基因的药剂，怎奈我刚开局就死了…” “我还在《午夜凶铃》的完成奖励里见到贞子录像带，只需要达到a以上的评价。”他欲言又止。 “有何用？”有人不知贞子录像带具体有什么作用，何等价值，便问道。 “贞子录像带在轮回商城里售价轮回币。” “你拿到了吗？” 那人摇头：“我压根没进副本。” … 王强毫不犹豫使用了副本扫荡卡。 由于得到a评分，轮回塔给他的奖励是8000轮回币，这笔资金抵达他的账户，经过最莽系统翻倍，变成了轮回币。 诸天最莽系统，双倍应得，这是对他所冒风险的偿付。 使用副本扫荡卡后，相当于瞬间再通关一次《功夫》，并且拿到的是a评分。 再得8000. ‘使用扫荡卡，评分a，奖励：8000轮回币’ ‘轮回者霸霸，扣除1%手续费，共计轮回币’ ‘恭喜轮回者霸霸，成为在《功夫》副本中所获轮回币最多者，获得称号【财源滚滚】’ 王强内心很不爽，这轮回塔把他的所有所得全给暴露，根本不带一点隐藏的。 这是害怕没有人来抢劫自己？ “下次宁愿花点钱，也要单独结算。”王强开始后悔为了省那点小钱而选择了十人的集体结算。 为了省点小钱而外露财富，不是明智的选择。 “嘿，这财源滚滚没有额外奖励？”王强有些失望。 按理来讲，达成成就应该有额外奖励。 完成结算，王强转过身来，发现远处的九人不知何时已经围到自己屁股后方。 “霸…你是轮回塔亲儿子吧？” “a评分拿到费后的轮回币？这怎么可能？” “霸霸，你到底是怎么割轮回塔韭菜的？” “还叫霸霸？” “爸，我想跟你学割韭菜！” 蒋方舟咽了咽口水，对王强投去强烈的羡慕眼神，自我怀疑：“我这s评分，是不是假的？” 大家堵着王强，将其围在中间，水泄不通，主动交谈，个个面红耳赤，简直比王强本人还要激动。 他们听到了王强有一张扫荡卡，但那也仅能增加一倍的轮回币，足足三倍，这个人是怎么做到的？ a评分应得8000，这个人实得。 大家经过结算，扣除手续费，得到的实际入账金额都要比应得奖励少，这哥们入账金额为什么会是应得金额的三倍啊？ 轮回塔这是钱袋子破了吗？ 这还是那个一丝不苟，一毛不拔的轮回塔？ 可爱风，性感风两位女子来到王强左右。 “霸霸…我希望购买你的通关秘籍，价格好商量。” “giegie…我没有那么多钱，但我也想买，用我自己当筹码，可以吗？”短发女眨动着大眼睛，扑棱棱道。 第28章 你应该有自己的鱼塘 轮回塔的结算区域并不算大，整体呈现圆形，容纳十位轮回者一同开始结算。 但不知怎么回事，王强完成结算以后，轮回塔的空间像是变小一般，每个人，不论是男是女，全都挤到王强的左右，就像是外界的安全区在不断缩小，已经不能站立，仅留王强所立之地可以喘气。 大家挤在一起。 “你们别靠太近，我有点压抑…”王强感受着周围燥热的气息，看着九双火辣辣的目光，心中有些发憷。 那些目光简直要将自己解剖，火辣辣，直白赤露露，上下打量自己全身，脸，身子，衣服，甚至喉结。 还好处在轮回塔的区域内，不用担忧生命安全，王强才敢这般立在原地。 “霸霸，你拿到的评分，当真是a？” 芜湖彭余晏代表所有人发问，他是现场拿到最高评分者，已经在无形之中形成名望，形成属于他自己的小圈子，可王强出现的瞬间，以他为中心建立的小圈子，土崩瓦解，楼阁尚未起，却连着地基一起崩塌。 王强获得的成绩，显然更具有震撼性！ a级评价，轮回币入账，什么概念？ 天方夜谭！ 《功夫》副本所获轮回币奖励最多者，财源滚滚称号，什么成分？ 如果可以，蒋方舟愿意用自己手里的通关记录仪外加收入外加s级评价，换取霸霸这一个a级评价。 “彭余晏，别骂啦，我不如你。”王强谦虚道。 当得知自己拿到a级评分后，王强开心了很久，并没有丢失s评分的失落。 从他的内心期望而言，能够拿到a级评分，已经完全超出期望，能够收获轮回币，已经心满意足。 芜湖彭余晏：“...” 我有炫耀吗？ 自己这态度像是在炫耀吗，霸霸，你是不是对炫耀有什么误解啊。 “霸霸，你别讽刺了，我觉得你拿的不应该是a级评价，而是ss。”芜湖彭余晏啧啧称奇。 但蒋方舟清楚，轮回塔任务最高评分就是s，不存在双s的说法。 “霸霸，你能稍微炫耀一下吗？不要这么低调。”蒋方舟觉得自己很尴尬。 自己先前卖弄一番，扬言要售卖通关秘籍，并且已经商量好买家。 而反观霸霸，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这样衬托，显得自己很不入流。 “霸霸，你能大概说下，是怎么做到的吗？”吃大头鱼的喵酱仍旧在王强面前，不愿意离开，询问道。 王强本不想暴露，但事已至此无法隐瞒，只能找借口搪塞：“没你们想得那么厉害，我使用了一张副本扫荡卡，相当于通关两次。” 喵酱眨巴水灵灵的眼睛，素手托着小下巴，计算道：“那也应该是轮回币呀。” 王强白了小姑娘一眼，继续胡诌：“我获得了财源滚滚成就，又拿到了8000轮回币奖励。” 他猜想，在场应该没有人得到过这个成就，既然如此，那么定然无法判断自己此话真假。 “副本奖励+扫荡卡+隐藏成就” “直接拉满” “生平仅见…” 王强暗内心松了口气：“这些人还算好骗。” “霸霸，你有男朋友吗？”吃大头鱼的喵酱突然冒出这一句。 瞬间，场内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那可爱女生。 女生略显消瘦，站在原地，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似乎有些害羞，她的眼神不敢直接去看王强，而是闪烁到一旁。 女孩娇羞的模样，让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拥入怀中想要保护。 最吸引人的，是女孩的笑容，她轻微一笑，左右梨涡下便出现两个小酒窝，给人如坠温柔乡之感，小巧的虎牙，像是两颗经过打磨的白珍珠。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抵抗这种女孩子的主动告白。 这问题问得已经很直白，只要王强说出没有二字，吃大头鱼的喵酱将会直接把自己打包送出去，不带丝毫犹豫。 “抱歉，我有女朋友，比你漂亮。”王强给出这样的答案。 实际上，王强内心是很心动的，真要把这女人收为己有，带到哪儿不长脸啊，回头率肯定超高，成为万千男性轮回者的共敌，想想就激动。 王强前世压根没谈过恋爱，接受过两次表白，一次是小学颜值巅峰时，一次是初中，被班上一个胖女孩表白。 那时候的王强哪里会知道胖子都是潜力股，自然是狠狠拒绝，不给对方留任何念想，又怎会知道，那时候就是桃花巅峰期。 后来徒流后悔的眼泪。 但现在，王强拒绝了吃大头鱼的喵酱。 因为自己取得了一些成绩，女孩就主动投怀送抱？ 王强觉得很虚假，几乎可以肯定，这不是真情实感的举动，而是别有目的。 王强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不是那种貌似潘安的人，只能说看得过去。 女孩主动投怀送抱，为的不是和自己谈恋爱，而是为了自己的财，看过太多营销号的王强，深知真情的可贵。 吃大头鱼的喵酱丧气，转身离去，呜咽沉默，有男性轮回者主动为她递纸，并扬言霸霸不知道怜香惜玉。 可爱女孩刚走，走性感纯欲风的怎么能吃兔兔靠上前来，直接摆明态度。 “小弟弟，叫声姐姐，阿姨养你。” 王强做惊吓状，有点摸不清楚状况，这个世界的女人，都那么随便？ 为什么说话做事都那么轻佻，没有身为女性的端庄和大度？ 显然，现在的王强，还并不知道他拿到的这个a级评分究竟有多大价值，而这几位相貌出众的女子，已然意识到了。 并不是他们不自爱，实际上，若王强没有这一次通关经历，他们甚至连看王强一眼都不愿意。 霸霸这个a级评分，不单单是一种评价，更是一种隐性的资产，打包成通关秘籍售卖，可以赚取数量不菲的轮回币。 似乎是察觉到王强的顾虑，女子轻轻捂住自己的胸口，俯身对王强道：“霸霸，女朋友不一定只能有一个啊。” 怎么能吃兔兔积极暗示王强，她并非是可爱保守风，而是敢于挑战常规的女性，对她来说，就没有挖不到的墙角，有女朋友算什么，就算王强已经有家室又如何？ 那更刺激。 为了利益，他愿意付出一些代价，当然，她也不是随便人，自身贞洁她其实看得很重要，但说几句轻佻的话，对贞洁其实没什么影响，无非是要承受一些异样的眼光罢了。 她认为，为了王强的价值，承受一些异样的眼光不算什么。 “你这么有才，应该有自己的鱼塘。”她更加直白道。 第29章 收入 “我并不打算上传通关秘籍。”王强表态。 首先，他拿到的仅仅是个a级评分，有没有市场还两说，其次，出于谨慎考虑，这个钱，最好不要赚。 面前的这些人好骗，在他们面前暴露自然没关系，毕竟没人会深究，可将通关记录上传到公众面前，那就不一样了。 可能暴露系统的存在。 “那拜拜。”怎么能吃兔兔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没有了先前的热络，转身就走。 她为的就是这一份通关秘籍，王强不干，那也就没必要建立关系。 结算空间并未维持太久，现场十人的意识，随着空间的瓦解被弹出，十人彼此也从各自面前消失。 这便是集体结算，没有保密性可言，一旦完成集体结算，便会从结算空间弹出。 不会多提供丝毫的服务。 王强回到轮回塔，进入网咖区，借助现成的设备激活了oo账号。 收到数条好友通知。 “爱吃大头鱼的喵酱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怎么能吃兔兔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芜湖彭余晏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瓜瓜其谈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 王强一一同意，成为好友之后，这些人的虚拟光脑头像皆尽换成了不同样式的图片。 “芜湖彭余晏邀请你入群，是否同意？”聊天页面弹出这样一条提示。 王强进群。 “霸霸来了！” “霸霸，你不愿意上传通关秘籍，但能不能卖给我一份？”群里已经有四个人，彭余晏率先道。 “保证不外泄。” 不属于自己的通关记录，不能随意转载，也无法标注原创，无法获取收益。 “求求了” “叮咚” “叮咚” … 王强的账户收到四条转账提示，点开红色感叹号后，出现三个人的头像，三女一男。 “您收到来自瓜瓜其谈的转账红包。” “来自芜湖彭余晏的转账红包。” … “+3000，账户余额” “+3000，账户余额” … 王强接受了所有转账，自身账户的余额一路来到了，被扣除手续费以后，大约是。 王强编辑消息。 “如何给你们？” 他虽然刚到安乐窝，但已经知晓轮回币的重要性，这里就是他的大本营，是副本任务以外的歇脚地。 此刻，正身处于网咖的王强，一边聊天，一边分神思考。 这么多钱，怎么花？ 前世的他身为学生，手头钱最多的时，便是秋季开学交学费的档口，手里的资金能逼近五位数。 但那也是爸妈给的。 现在，王强靠着自己的能力，赚到了的轮回币。 虽然还不清楚这东西的购买力，以及安乐窝中对应的物价，但从这光脑5元/小时的租金来看，和前世差不多。 这网咖和前世的网吧大相径庭，不过是电脑变成了光脑，3a大作变成了虚拟现实，元宇宙大行其道。 偌大的网咖装潢还算不错，地面是黑白二色次级大理石，装扮成太极模样，方形室内共有三排机器，分为三个区域：私人区，贵宾区，平价区。 王强处在平价区，但这里的设备已然不简单：六轮可调节升降椅，双耳窝主动降噪光脑，水冷构造，头顶的天花板每隔三米一个大型吊灯。 “霸霸，你手上有没有一次性通关记录仪？”光脑的另一端，瓜瓜其谈正在泡澡，在小群里回复王强的消息。 “私发给我们。” 回完消息后，他退出聊天界面，输入genius，进入一个排行榜网站。 在这个网站中，她的id名叫“灵狐”。 佣人往她的浴缸里加上玫瑰花瓣，就乖乖离去。 女子打开自己的信息，查看自己简历的投递情况。 最近她一直在申请加入genius新手轮回榜的第十名团队“花月双成”。 genius，是一个非官方的轮回者排行榜，分为各大类，包括新手轮回榜，成就榜，实力榜，财富榜，声望榜，潜力榜… 新手轮回榜，实力较低的轮回者最容易上的榜单，收录200位副本综合评分最佳的团队或个人。 女子接过女佣送来的水果，轻轻咬了一口，口红留在水果表面，再次点开了“花月双成”的队伍成员信息。 ‘花月双成：s级战队’ ‘队长：花无月，新手轮回榜第10，成就榜第198，代表作：《夏洛特烦恼》s，《羞羞的铁拳》s，《倩女幽魂》a’ ‘副队长：林双儿，未上榜，《欢天喜地七仙女》a’ ‘副队长：吴双儿，未上榜，《鹿鼎记》a’ ‘副队长：燕双儿，未上榜，《神枪燕双鹰》a’ 瓜瓜其谈申请加入这支队伍，有两个原因。 一是这支队伍的队长真的很强，信息显示为女性，若能成为队伍成员，和姑娘们一起进行副本任务，在一些奖励丰厚的较难副本中，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二是，这支队伍是唯一一支位列前十并且全部为女性的队伍，在以往五次副本任务中，全部获得橙色印记，并且未出现轮回者死亡现象。 很强！ 最重要的原因。 她是百合。 在轮回者达成的共识中，不设限的开放性副本，分为白色，蓝色，橙色，黑色四个等级，黑色最难，死亡率通常接近9成，但副本奖励也极其丰厚。 《功夫》，是难度最低的白色副本。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同意我的申请。”女孩有些无奈，她当然知道这种队伍的要求会极高，但稍微差一点的队伍她又看不上。 若不奔着强队而去，选弱者组队，和自己单刷又有什么区别呢？甚至还多出几个人平分奖励，风险无法做到分担，岂不是得不偿失？ 光脑发来消息，来自于王强。 “一次性通关记录仪已准备好，接下来怎么做？” 她吃了口水果，用思维输入：“绑定你的轮回者编号，根据使用提示自然会知道如何做。” “劝你一句，销售通关秘籍，会很香。” “轮回商城是官方平台，用户多，流量大，推荐资源曝光力度更大，但稿件提供者分成较低。” “d站是社区类平台，影响力没那么大，但稿件提供者能拿到70%分成。” “是否曝光，你自己决定” 王强点头：“谢了。” 二人正在聊天时，13区廉价出租屋内，蒋方舟已经将功夫文字版通关秘籍上传至d站，标价500轮回币，并设置了4个半价购买名额给指定用户。 “希望霸霸去轮回商店上传，别和我竞争…”蒋方舟在心里祈祷。 第30章 内容审核员 “这么赚？”王强随便打开d站查阅一份稿件，是一份a级通关秘籍，发现成交量竟有100+，按照一份500轮回币计算，就是！ 他真香了。 王强买了台一次性通关记录仪，价值500轮回币，账户余额减少至。 这玩意看起来像是前世80年代的大哥大，长方形，手臂粗，通体黑色，有显示键盘，电容像素屏，拿在手里颇为沉手，和砖头无异。 刚买过来他甚至以为自己被坑了，毕竟是出现在s评分的奖励里的东西，怎么会是这种货色？ 就像在智能手机普及的时代，突然拿出一台摩托罗拉翻盖。 好在售货员一阵细致讲解，王强才明白，一次性通关记录仪分为很多种，而自己手上这种，乃是最为廉价的通关记录仪，只能上传文字细节。 还有图片版，视频版，vr版，能够上传更高质量的稿件，定价也能更高。 王强简简单单看了一下，图片通关记录仪需要1500，视频性通关记录仪售价更是高达3000，都是一次性，vr价格更离谱。 抱着经济实惠的想法，王强购买文字型通关记录仪。 “顾客，需要陪聊么？”王强拿着通关记录仪回到光脑网咖，刚摸清使用门路，这玩意确实不难，只要绑定自身身份信息，验证是本人后，就能追溯最近的通关记录，自动完成剪辑上传，当然，也能由操作者亲手剪辑。 回过头，他看到一位穿着破洞灰白破洞牛仔裤的女孩正站在自己身后，皮肤白皙，眼睛水灵，小马尾吊在后方左右甩动时充满青春活泼的气息。 网管。 “不用了，你给我开个包间吧，这台先结账。”王强觉得，去隐私性较强的包间会比较好。 女孩点头，如逢大赦，按照王强的意见照做，回到吧台，未曾再上前来过。 显然，她也不愿意进行这种推销，但为了这份工作，她不得不做这种附加业务。 王强进入包间后，周围再无任何杂音，他关上门，操作手里的通过关记录仪绑定自身轮回者身份信息，与此同时，光脑端收到一条信息验证。 “您正在进行通关记录仪追溯，验证码，如非本人操作，请忽略。” 王强在通关记录仪端的机械硬件上输入光脑中的验证码。 “嗡嗡嗡” 黑色通关记录仪电容屏内一阵花屏，不断有字迹浮现，迅速而杂乱，不过王强还是看清了大致内容。 “轮回者霸霸：重生火云邪神狱卒，给其送饭，羊入虎口…” “拜火云邪神为师…” “和火云邪神结拜” “用阿星当垫子” 文字声生成后，王强查探了一番，并没有关于诸天最莽系统的信息，这才放心把生成的文字材料保存下来。 接着他通过光脑，将文字材料上传到了d站，并想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标题。 如何用《功夫》a级评价获得轮回币奖励？ 做完这一切，王强并未沉迷光脑中的直播区，而是走出包间，做更重要的事去了。 他需要租间房子，供自己晚上歇脚 … 13区，天庆新城。 这是整个13区当之无愧的中心地带，高楼林立，基础设施完善，工资与消费水平都很高，支柱产业是网红经济。 天庆的网红景点在安乐窝13个区中最多。 天庆新城中央科创园一栋5a级写字楼，和往日一样静谧，立在不少移栽而来的热带棕榈树当中，假山，喷泉，人工草坪，将这栋写字楼围在中央，构成一个偌大的生态圈，写字楼顶端，用动漫艺术字体展示着巨大的广告牌，写着：dilidili。 d站13区总部，现代与自然的完美结合。 阿力是d站一位普通的内容审核，凡是想要上传d站的稿件，统统需要经过审核才能在平台最终呈现出来，他们是稿件质量的第一道门槛。 此刻时间正值下午，天边的斜阳从写字楼窗帘透射进来，只能洒下散落的团团光晕，使得在这里工作的人经常有置身于童话王国的体验。 身边的座椅都空空如也，同事们都去楼上吃饭，吃完饭就可以下班回家，愿意加班的人可以在饭后回到工位，继续工作，有加班偿薪。 阿力并未去楼上就餐，而是打开光脑后台，审阅着一份份稿件。 这个月业绩不好，他要加班。 内容审核人员的薪水，主要构成是基础+业务提成+加班费，其中业务提成才是真正的大头，是发家致富的关键所在，也是阿力费尽心思加班的原因。 内容审核人员拥有第一次推荐权，根据第一印象，对稿件的成绩做出判断，倘若如审核人员预料，该稿件确实能火，达到百万播放，上万交易量，审核会有百分比提成。 还有一种情况，不看好某份稿件，可该稿件就是火了，也会有一定的惩罚机制。 审核人员的kpi会受到影响，扣除部分当月提成。 这种纯商业价值的激励措施虽然有极大偶然性，但确实考验了审核的专业性，正如d站的宗旨，跟上时代，跟紧年轻人。 “上传半小时，500+讨论量，100+成交量，成交金额达五万轮回币！”阿力戴着光脑，通过后台，正在查看芜湖彭余晏上传的稿件《功夫》s评分首通秘籍文字版。 d站事业区，专为轮回者提供各类副本的通关秘籍，值得一提的是，在这里出现的通关秘籍，有好有坏，种类繁多，需要用户自己具备鉴别能力，量力而行。 只不过d站存在人为有限制，一般来讲，文字类通关秘籍，一单价格不允许超过500轮回币。 阿力查看该稿件的审核人员，名叫丁秋，其给出的初步评价是“优”，正因为这个评价，该文字通关秘籍正挂在事业区二级主页。 阿力不去羡慕和自己一个工位同事所抓住的机会，继续进行自己的审核，寻找优质稿件。 “惊，我家的公鸡下了蛋！” 阿力直接给了个“不及格”，这评价会使得该稿件注定沉入库内，无法获得第一步曝光资源，除非上传者自有大批粉丝支持。 有大量粉丝的up主，往往不会直接将自己的稿件传至后台，而是会发给特定的内容审核，让他帮自己上传，这是互惠互利的过程，审核给大up最好的评价拿到初步曝光资源，起点高自然容易成绩好，而大up又将自身稿件的部分收入反馈给内容审核。 一句话，大up都被审核给签了。 阿力手底下有三位5w粉丝的小up，1位10w粉丝的up。 大up就是宝贝，僧多粥少，基本不可能有大up是无主之物。 他的目的，是寻找有成为大up潜力的新人，其次才是寻找优质稿件，一个是长远，一个是当下。 只是这东西讲究时运，强求不来。 实在不行，多审一点稿件，每审核一支稿件会有5轮回币的基础薪水。 “社交牛x症，放屁蹦出shi”阿力浏览了这个时长3分钟的娱乐区稿件，不禁笑出声，并给出“良”，然后给稿件提供者发去一条消息。 “我是d站审核阿力，我的oo账号是2356****，希望与您商谈进一步的合作事宜。” 阿力查看了该up主以往几段稿件，发觉质量都不错，只是还没有摸清d站用户的爱好，针对性不够强。 一句话，还没玩明白。 但只要稍加指导，涨粉应该不难，所以阿力主动发了一条后台讯息给这位up主。 up主们，形象的将来自于审核发来的短信称之为站短，得到这条讯息，虽然距离成为真正的大up还有很远，但至少证明获得了内容审核的肯定。 许多百万粉大up，都是从得到站短，认识审核这一步开始的。 “我的很大，你忍一下” 阿力打开这段视频稿件，发觉是在打擦边球，内容是一个女性up在健身，总会选择一些别有用心的机位拍摄。 他当即给了个“不及格”，还反手点了举报。 这是d站的底线，坚决不允许打擦边球，要维持平台的风清气正。内容朝低俗化方向发展，短期可能利好，但长期绝对不利，不利于保持用户粘性。 因为欲望只是人一时之兴起。 继续浏览。 阿力看到一个文字稿件发向自己后台。 稿件标题：如何在《功夫》中用a评价拿到轮回币？ 上传者：霸霸 阿力好奇地点开该稿件，他承认这个标题确实很有吸引力… 第31章 小缺憾 偌大的工作室里，只有阿力的光脑还在运行，双耳处闪烁红绿相间的光芒，证明他还在工作。 金色斜阳的光已经暗淡下来，再也无力穿透丝绸窗帘。 叮。 当阳光下降到某个点时，阿力工位上方的护眼灯自动打开，柔和的光芒像是巧克力般洒落下来，铺满阿力的工位，为他的工作提供便利时，又最大程度节省了能源。 该灯绑定了对应光脑。 阿力在审核霸霸的文字稿件。 他承认，这份稿件的标题就很有吸引力：如何用《功夫》a评价获得轮回币。 身为事业区的内容审核，一些常见副本的等级奖励，阿力都清楚，虽不能做到一一对应，但大概有所把握，他记得没错的话，在《功夫》拿到a评价获得的轮回币奖励应该是8000，拿到s评价才能上万。 a评价拿轮回币，足足是s评价的两倍还多，怎么做到的？ 这标题，只要看上一眼就难以划走，好奇心已经被充分调动。 以阿力专业审核人员的角度来看，这份文字稿件，已经具备破圈的基本条件：标题引人注目。 点开稿件详情，这是一份大约为500字左右的txt文档。 ‘第一阶段：轮回者身份为火云邪神狱卒，趁着送饭之机得以和火云邪神见面，本意敬而远之，没成想进入火云邪神牢房，得以近距离观察火云邪神：老猥琐，喜怒无常，吃跳蚤，养老鼠补充蛋白质，对人字拖情有独钟的小驼背，是个狠人。’ 阿力：“...” 由通关记录仪负责扫描生成的稿件，不论是何种内容，都有基础的真实性保障，也就是说，来自于霸霸的这份稿件，不可能是在吹牛。 一定是他自身经历。 当看到开篇对于火云邪神的种种描述，仅以简练的十几个字，便刻画出火云邪神的画像，不禁更加肯定这份稿件的真实性。 寻常轮回者会知晓火云邪神的外貌表征，但绝不会知晓这些详细的饮食怪癖！ 看着这些介绍，阿力仿佛回到了《功夫》中，站在火云邪神面前的，不再是霸霸，而是自己。 “这…是怎么活下来的？”阿力的好奇心进一步被调动起来，他实在难以想象，身份是火云邪神狱卒，开局就被请进牢房，这还能不死，完成任务？ ‘给火云邪神送饭，被其误会是要拜师，主动收徒，只要完成三个考验便可获其传承，轮回者内心拒绝，无奈火云邪神霸王硬上弓，硬要收徒，激发隐藏任务：拜邪神为师，获邪神修为体验卡，副本扫荡卡，使用体验卡后，修为暴露，和火云邪神成为结拜兄弟。’ ‘支付3000轮回币可观看后续内容’ 读到此处后，后续需要支付轮回币方可观看，霸霸设置的阅读门槛是3000轮回币。 阿力不需要付钱便能观看，同时他将收费标准改成了500轮回币/人。 文字类稿件最高收费标准：500每人次。 阿力没有在乎霸霸不懂规矩，而是赞叹：“长见识了” 他完全忘记自己是在看稿件，沉入进去，像是在看小说。 这跌宕起伏的情节，和火云邪神的惊人互动，故事的发展，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只有小说敢这么写。 首先，火云邪神为什么在一开始会想要收徒，难不成狱卒是练武奇才？这当中的细节并不清楚，再来，拜师成功后触发隐藏任务，这概率太小，完全是运气使然。 这种通关秘籍，借鉴意义不大。 阿力继续往后看下去，正如他所预料，得到邪神修为体验卡后，轮回者先是用自身能力治好老母亲，顺手做了善事，左右了邪神和包租公之间的战局，促使阿星提前蜕变… 得到修为体验卡后，变得顺风顺水起来，轻易完成了任务，从副本中回到安乐窝。 精彩。 阿力不禁赞叹。 该稿件大致描绘了该轮回者获得巨额副本奖励的过程，虽然借鉴作用不大，后来者不一定能激发同样的隐藏任务，但也给广大轮回者指明了一个方向。 原来，人为增加副本难度，可以提高爆率，达成隐藏成就后，轮回塔会有丰厚奖励！ 肯定是这样，不然霸霸为什么拿那么多轮回币奖励？ 由于是文字稿件，说的并不是很清楚，但阿力却能够揣测大概，猜测这轮回币是如何构成的。 首通8000，扫荡卡相当于同评分再通一次，，剩下的8000轮回币，应该是轮回塔额外支付的成就奖励。 阿力点开了霸霸的主页，发送了一条讯息。 “我是d站内容审核阿力，请问您上支稿件轮回币的具体构成项目是什么？我认为该稿件有市场，不过需要进一步完善。” 以阿力的专业性眼光来看，这份稿件确实有大火的条件，但还差了一个关键点：借鉴性。 如果就这样原封不动上传，该稿件可能会在各大讨论区火起来，却不可能成为成交量黑马，因为局限性太大，对于其他轮回者来说没有借鉴意义，自然不可能让别人心甘情愿掏腰包观看后续内容。 但如若稍加改善：把奖励构成在篇末展示出来，巨额轮回币的具体构成体现出来，强化获得感和细节，那就完全不一样。 大家想要了解的，不是你有多厉害，而是你为什么能拿这么多轮回币奖励，王强这份稿件，缺少对为什么的陈述。 是否真的有风险补偿奖励？或者是某种风险成就，导致额外多出了数千轮回币？ 这些细节，才是促使其他轮回者消费的关键所在！ 这些细节，才是该稿件大卖的关键。 为避免被抢饭碗，阿力给该稿件给出“优秀”评价，以免被同行截胡，同时点击了过审。 过审之后，霸霸的文字稿件理所应当出现在事业区二级主页位置，d站将会根据数据表现智能运算是否进入下一波推荐。 阿力在工位上等待，继续审核的同时，等待王强回信，同时监控这份稿件的表现。 一心三用。 但直到当夜，王强仍未回复消息。 “不会是没买光脑吧？”阿力看对方数小时不回消息，心中猜测。 一般光脑有消息进来时会有颜色闪烁，即便是在白天都很显眼，晚上更甚，不可能看不见。 没有回复，可能是该轮回者又进了副本，也可能是压根没有光脑。 “晋级到事业区一级页面了，可惜了…”阿力叹息，看着霸霸的稿件势头迅猛，从二级页面只花了数小时便升至一级，没有高兴，反而叹息。 果不其然，正如他的预料，稿件题目出彩，内容很有噱头，但具体细节不清晰，借鉴意义不大，导致数量众多的观后者体验极差，差评激增。 下方的评论区已经出现数量极多的神农。 “粮草，已试，当小说看还行，但买回去真无法借鉴” “干草，不会真有人觉得自己也能幸运地在火云邪神面前活下来，还能激发隐藏任务吧？” “谢谢神农” “本来想买，成功被劝退了” “毫无借鉴意义，退钱！” “大家警惕，这稿件就是拿来凡尔赛的，血亏500轮回币！” … 当天稍晚，该稿件由于巨大的讨论量，仍旧从事业区冲到了首页，拿到了一轮首页推荐，浏览量大涨，成交量却因那些颇为消极的评论而停滞不前。 第二天，阿力抵达公司，吃过早餐后来到工位，开启一天划水时间，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光脑。 霸霸仍未回复。 登录后台，看着该文字稿件将近50万的阅读量，600交易量，阿力不知在心里骂了王强多少次。 “应该是神作的，可惜了...” 而王强此刻，正在自己的出租屋里打呼噜… 第32章 这都能发现 “阿力，昨天加班情况如何？”清晨，d站写字楼高层还弥漫在未散的水汽当中，城市热岛效应使得这里夜间的温度比郊区更低，更大的温差制造了更多水汽。 阿力坐在工位上，看着身旁的丁秋正在员工食堂买来的特色烧麦：乌黑的糯米，顶端点缀着一颗夹着枸杞的大枣。 还搭配了一杯现磨黄豆浆。 很朴素的早餐。 见阿力不说话，丁秋继续道：“我昨晚审了一支s评分的文字稿件，晋升到二级推荐，阅读量在3w+，50+的成交量，成交金额在轮回币左右。”丁秋说这话时带着一丢丢炫耀的成分，当然，他没有什么坏心思。 作为同行，能比较的也就只有业绩了，毕竟两人都没有女朋友。 “阿力，没必要累着自己，加不加班其实影响不大，运气来了，自然就开张。”丁秋坐到相邻工位，戴上自己的光脑，解决完简易早餐，准备投入一天的工作当中。 猜测阿力可能还没吃早餐，他特意将多买的一份递了过来，先行挪开阿力的光脑：“先吃饭，身体最重要！” “今天中午，14楼员工食堂牛肉套饭，我请。” d站的员工食堂有两层，14楼和15楼，他们上班的地方在13层，距离食堂近，吃东西很方便，其中，14楼算是平价区，肉末茄子，辣子鸡，烂肉豇豆，一般荤菜的价格都在5轮回币/份。 15楼的消费则要高上许多，一些私房菜的价格很离谱，开水白菜，八宝饭，佛跳墙，吃一顿穷一个月。 丁秋审核了芜湖彭余晏的稿件，能从中拿到200轮回币左右的提成，出一顿饭钱自然是绰绰有余。 阿力接过对方送来的早餐，叹息道：“谢了老丁，你说的对，确实强求不得。” 霸霸的事，确实让他看透了，有些事，即便自己如何努力，最后的成就如何，还真不是人能左右。 丁秋已经戴上光脑，自然没有听到阿力的话，他登录自己的工作号，在d站主页浏览各式各样的视频稿件。 看视频，同样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作为内容审核，他们并非每时每刻都在审视频，这种重复的机械性劳动，只需要半天时间，公司两拨人合作完成，以此保证时刻有人审核，剩余的大部分时间，他们作为观众而存在。 不断看热门，看高质量稿件，时刻掌握市场风向，紧跟用户口味，并随时将自身工作作出适应市场的调整，就比如，最近的新番“社交牛x症”很火。 丁秋刷新d站主页，系统为他推送了六个静态稿件，一个动态稿件。 其中三支稿件标题为“社交牛x症”，内容都是引人发笑的社死场面，播放量最高的一支视频，讲述了up因为肚子大而被副本中的npc误认为孕妇，被迫坐了90天月子，未能完成任务。 该支视频真情流露，特别是up肚子入镜的场面，令人捧腹大笑。 其余几支视频，一支来自于游戏区，内容是一款非常火爆的光脑游戏，一支来自于事业区，是某白色副本通关秘籍，本身质量不咋样，但因为up口才不错，长相不错，播放量也还行。 丁秋将这些稿件统统浏览了一遍，旋即眼神点击页面顶端的刷新按钮，新的七支稿件出现在页面顶端。 “咦，文字稿件？”丁秋注意到第一支稿件竟然是文字类，浏览量达到了53万！ “好高的浏览量，功夫？”丁秋咋舌，他昨日也审了一份文字稿件，同样是功夫，还是顶级评价，浏览量不及这里的十分之一。 凭什么？ 质量尚且不及自己审核的那份稿件，播放量却数倍有余。 点开稿件，从标题开始一字不差浏览，一直读到“获得邪神修为体验卡*3天”终止。 d站跳出提示：欲查看后续内容，需要支付500轮回币。 丁秋连忙打开自己审核权限，稿件全貌呈现在他面前，供他免费观看。 “a级评价，却能拿到轮回币副本奖励，难怪会火…”丁秋咽了咽口水。 自己昨天下午审核过一支文字稿件，功夫副本，拿到s级评分，得到的奖励不过才轮回币出头。 这支稿件的创作者，以稍次的评价拿到成倍的奖励！ 丁秋查看了稿件的作者。 霸霸，稿件数量：1 “这么优质的新人稿件，谁审的？”丁秋不禁发出这样的疑惑。 这种副本奖励远超评价的事确实会发生，毕竟每个轮回者都有薅系统羊毛的愿望，能以简单的评分收获高额奖励，就相当于不要彩礼娶老婆的好事，但一般来讲，超过的幅度有限。 像这支稿件一般，直接达到较高一级评分奖励的三倍，则难得一见。 这种性质，决定这支稿件差不了。 “600交易量，乘以单支均价400，轮回币，轮回币，提成2400？” 丁秋略微估算了一下，普通用户需要原价购买，但d站会员只需要六折，也就是300轮回币，平均一下就是400轮回币每人次。 交易信息显示成交人数为600。 稍微计算一下，便能够猜测出这支稿件的大概受益，不仅如此，还能按照比例推测审核员的业绩提成。 该稿件审核员，能秒赚2400轮回币。 丁秋气愤地摘下光脑，瘫在自己的座位上。 “2400...两碗佛跳墙” 人比人，气死人，上一秒还沉浸在昨日的200多业绩提成中而沾沾自喜，今天就看见这等好事发生在同事身上。 “昨天下午6:30过审？”丁秋查探稿件的详情，虽然他不能看见这支稿件究竟出自何人之手，但他能查探视频过审上传的时间。 6:30，内容审核员已经下班，正是换班时间，夜间审核员要七点半才会上班。 也就是说，这支视频，是加班的人所审。 丁秋看向一旁只顾埋头吃早餐的阿力，狐疑：“阿力，昨天好像只有你一人在加班？” “加班半小时，你赚了2400？”丁秋的眼珠子瞪得滚圆。 阿力：“...” “这也能发现？” 第33章 你们知道怎么下榜吗 模范街街尾。 王强在这里租了间公寓，房间并不是很大，一室一厅带卫生间，加上楼道电梯等公共区域，约莫60平，年租金4000轮回币。 公寓一楼，还处在昨夜残余的阴凉当中，门前的楼梯左右，不少绿色植物盘绕，藤蔓的长势很旺盛，积极沿着不远处的树向上攀登，寻找阳光。 住宅区公寓的楼间距不大，只有夏季正午才能有长时间的阳光直射。 一楼门市铺里，王强向一位中年妇女道谢，感激对方给自己提供房间，还是这么良心的价格。 王强没什么经验，事先找中介问了问，这个价格确实没吃亏。 女房东穿着白色休闲套装，摆手道：“叫我芳姨就行。” “我也是这样过来的，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 方姨的年纪逼近40，脸上还未曾爬上皱纹，鼻梁仍旧高高挺起，皮肤也还细致有光泽，稍微化点淡妆，加上细微的婴儿肥，完全猜不出来她女儿都已经20岁了。 虽然是房东，但作为一个轮回者，她来到安乐窝，已经20年了。 一开始，她也是一个清纯的小女孩，梳着单马尾，活力满满，元气十足，内心充满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积极努力地刷副本获取奖励。 女性轮回者，在副本选择上大多以稳妥见长，集中于白色，蓝色副本，她也是如此，从最简单地副本开始做起，脚踏实地，勤奋肯干。 后来，他认识了心动的男人，两人一起奋斗，也有了一笔还算不错的存款，便生出了安家的念头。 男人本想再打拼几年，但芳姨已经怀孕，也就只好随着她，夫妇两用积蓄在模范街修了一栋六层小楼房，积蓄花得七七八八，从此以后过上了收租的生活。 虽没有大富大贵，但好歹也把孩子养育成人，现在，夫妇二人基本不进副本，房价上涨，二人靠收租能维持家用。 瞧见王强还没这个意识，芳姨查看手里的轮回者铭牌复印件：“王强，你应该20出头了吧？” 租房必须提供实名身份信息文件，所以芳姨算是安乐窝中第一个知晓王强真名的人。 王强：“21。” 方姨点头：“再打拼几年，就该考虑成家买房的事了。” 王强：“...” 我看起来像是急着结婚的人？ “芳姨，房租怎么付？”王强转移话题，猜测到对方今天来找自己的目的。 对方虽没有强迫自己先付房租，但预先缴纳部分押金都是正常操作。 况且这是年租房，不是月租房，王强和对方签订的合同是1年。 “光脑支付，要是手头紧，就先付2000轮回币吧。”芳姨直截了当，从座椅站起身来。 作为过来人，她显然知晓王强的窘迫之处，刚刚落脚，手头哪里会有余钱呢，自己能宽限就宽限。 “你是不是还没光脑？”方姨把斜跨在肩膀处的小包拿到面前，询问道。 王强尴尬点点头。 从光脑网咖出来后，他便没有再登陆过，打算先找到住的地方，其他事后续再说。 芳姨料到这一切，从小包里取出一只白色光脑，表面贴着不少diy贴纸，颇具少女气息。 “这是我女儿的光脑，你借着先登录，然后往这个id转账。”芳姨掏出自己的账户卡。 “为了便利，光脑需要买一个，用别人的光脑总归不安全，如若个人信息被盗用就麻烦了。” “我有一个房东同事，在街边的光脑网咖登录了个人账户，点击了两个陌生链接，账户里的钱全没了。”她将光脑递给王强，语重心长道。 王强接过光脑，戴在头上，登录了自己的账户。 “知道了，芳姨。” “我先给你转2000轮回币。” 虽说账户里还有两万多，但王强不打算一次性将一年租金付清，打算先付一半。 如若后续在租房问题上出了什么变故，也好解决，先付一半，相当于给自己留点余地。 购买陌生人的服务，最忌讳的就是在享受服务之前将费用结清，从某种角度讲，这不会提升服务质量，反而会降低。 王强进入个人信息页面，成功给芳姨转账2000，便打算把光脑还给对方。 登录个人账户时，他察觉到至少有四五个消息提示，都显示未回复。 但王强并未展开查看详情，毕竟这是人家的东西，自己长时间占用欠妥。 总不能用他人的光脑来回消息。 递还光脑时，王强注意到一条讯息。 账户余额： “什么鬼...” 账户余额好像多写了几个零？王强揉了揉眼睛。 王强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是。 自己上传的稿件大卖了。 “芳姨，我再检查一下，是否退出登录。” 芳姨登录自己的光脑账户，看到2000轮回币的到账信息，退出登录后，把光脑重新交给王强，并赞赏道：“行走在外，就应该像你这样多个心眼。” “放心，剩下的2000轮回币，等你手头有富余再给不迟。” 方姨倒也不怕王强赖账，半年时间，王强若不能补齐剩余金额，让他走人就行，对于年轻人来说，想赚点轮回币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肢体和意识健全。 只是大富大贵有难度。 王强接过光脑，见已彻底退出，并没有记住密码，这才又放心把光脑交给对方。 “芳姨放心，剩下2000轮回币，会在半年内给你的。”看着中年女性缓缓踏着步子离去，王强回到303锁上门，揣着钥匙直奔光脑网咖。 来到那个熟悉的光脑网咖，照例开了个包间，熟悉地登录上线。 点击详情页，查看。 余额：。 因为末端那个9的原因，王强数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确认最大位数是十万。 二十一万轮回币。 “稿件赚的？” 王强从未看过这么多钱，这才过去一天，一天以前，账户余额不过是两万多。 感觉钱跟大风刮来一样。 王强打开信息提示，最顶端的是来自于一个自称是d站内容审核阿力的消息。 “这人问我奖励构成，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王强查看阿力发来的消息，内心生出警惕，关于诸天最莽系统双倍奖励的事，谁都不能说。 “今后传稿件得慎重。” 王强回复阿力：“...” 他又看向另外的十余条消息，皆尽来自于那个小群。 “时间：昨天21:15” “霸霸，我们预付3000轮回币，你就给我们看这种稿件？” “3000字买一份私人小作文？” “霸霸，好歹给我们来份视频稿件吧？” “霸霸，退钱！” “时间：8:43” “彭余晏，你的稿件3w浏览了” “霸霸这支稿件，d站热门了，超越50w浏览量。” “芜湖彭余晏，你很优秀，只是生错了年代” 芜湖彭余晏：“…” “时间：9:02” 怎么能吃兔兔：“姐妹们，你们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jpg” 王强点开图片，是一个榜单，当中有不少人的名字，在名字后方还有一串数字。 分姓名，排名，资产三项。 像是某机构做的资产榜。 在图片中用红色笔迹标注的地方，王强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轮回者：霸霸” “排名：68” “个人资产：” 网咖内，王强无语。 关掉图片，他发了一条群消息。 “姐妹，你们知道怎么下榜吗？” 第34章 消费 五人小群中的成员，看到霸霸终于冒头发消息，潜水的人纷纷苏醒。 “谁啊，大清早的不睡觉…霸霸？” “霸霸，我还以为你携款潜逃了。” “霸霸giegie，你那么有钱，把2500轮回币还给我吧，求求了。” “下榜？霸霸你搞清楚状况啊，genius新手富豪榜，收录新手轮回者中最具财富实力的200人，你能跻身第68位，这是莫大的荣耀。” 王强身在包间，左右无人，彩色灯光照耀着整个房间，上下照应，他头顶的光脑颜色不停变换，有消息进入时，房间闪烁短促的提示音，提示他有消息进入，接收消息后，呼吸灯消失不见。 王强点开几人的信息，分别给四人账户转账2500轮回币，账户余额还有。 “霸霸，谢谢你了。” 几人纷纷感谢王强能归还2500轮回币。 他们支付3000轮回币，想买的是高级通关记录仪制作的视频类秘籍，毕竟有具体画面，能重现细节的视频，才能有从来学习模仿，有极大的指导意义。 文字类通关秘籍，完全不值这个价，顶了天也就500轮回币。 他们本以为，拥有这么好稿件资源的王强，无论如何也会花点价钱购买高级通关记录仪，以求能卖出更好的价钱。 但事实证明，他们误会王强了。 这个人甚至不愿意多花一份购买高级通关记录仪的钱。 “所以说，怎么下榜？”王强把话题拉了回来，在光脑的搜索界面查找所谓的genius，果然看到了一个颇为正式的门户页面，有诸多榜单，涵盖了一些厉害人物。 他略微扫了一眼，目的明确，切换到所谓的新手富豪榜，往下翻阅。 “轮回者：西蒙” “排名：1” “个人资产：” … “轮回者：阿修斯” “排名：2” “个人资产：” … “轮回者：翠翠” “排名：67” “个人资产：” 王强的目光向下移动，果然看到，排行榜第68名，赫然显示着自己的名字。 轮回者霸霸，排名68，个人资产 名字由四号加粗小正楷写就，像是两个永恒的符号，烙印在那张榜单中，成为永恒象征，排名和数字则尽可能清晰，没一个字符的大小一致，相互排列，从头到尾，给人扑面而来的震惊之感。 王强感觉到深深的恶意。 genius榜单...为什么自己的资产有多少，他能这么清楚？分明未曾告诉任何人。 难不成自己一直处于监视之下，亦或者，安乐窝的轮回者，在这些机构面前，都没有隐私可言？ 王强很不爽。 他不觉得将个人资产暴露在大众面前，参加所谓的排名是一件好事。 王强没有傻到那种程度，这所谓的排名，就只是排名，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霸霸，登录genius榜单，查看你的个人排名，点开你的头像。” 王强按照喵酱的话照做：“点开了。” 仿佛是猜到王强心中所想，她道：“看你头像上方，有多少个赞？” 顺着她的提示，王强果然看见，在自己的虚拟头像上方，有一个握紧的拳头，但竖着大拇指，下方标着数字：995 995人觉得很赞！ 王强：“赞能换钱吗？” “谁知道怎么从这该死的榜单下去，我送他一台通关记录仪！” “...” “霸霸豪横！” “爸爸有钱果然任性” “人家很想获得奖励，但从未上过genius榜单，又怎知道怎么下榜呢。” “我也是，没上过榜。” 群里众人很是凌乱，身为轮回者，以能进入genius榜单为荣，这是能吹一辈子的事，毕竟每个榜单，只收录该分类最出众的两百人。 安乐窝13个生活区，没人知道究竟有多少轮回者。 可到了王强这，变成一幅不情愿的模样，甚至不惜送礼求方法下榜。 “感觉他在凡尔赛，但我没有证据。” “霸哥，教我，怎么才能像你这样，装得无影无踪，凡得出神入化。” 王强直接退出oo，不再理会这些人，独自钻研起这所谓的新手富豪榜。 “既然是新手富豪榜，肯定是需要满足新手和富豪这两个条件，不过具体的门槛我不清楚。”王强返回一级页面，在主页看到一份榜单评选须知。 他点了进去，找到了新手富豪榜评选标准。 官方声明如下： “genius，民间榜单，为每个有梦想的人发声，为有能力者提供更进一步的舞台，新手财富榜，收录副本通关次数＜20的新手轮回者财富排名。 由于轮回者的直接受益来自于副本任务，因此，新手富豪榜具有一定指导意义，能一定程度反映轮回者的副本表现。 数据来自于轮回塔。” 王强浏览了一些具体细则，和自己的猜测没有太大出入。 “我是不折不扣的新手。”王强心下已经有了想法，从这新手富豪榜单掉下来的方法。 他退出账户，关机复位，推开包间房门，到前方吧台处结账，付了4轮回币后便离开了光脑网咖。 来到模范街街道口，王强伸手拦了一辆代步车。 “到哪，帅哥？”司机是一位胡子拉碴的大叔，看见王强招手，停下车后把车窗摇下来，招呼道。 “轮回塔。”王强直接道。 司机再次按了个按钮，车门自动打开。 “上车，5分钟！” 车内，王强刚在副驾坐稳，车子嗖地开动，化成一道残影。 王强情不自禁伸手去一旁摸安全带，却发现压根没有那玩意存在。 “司机大哥，开慢点。” 代步车没有安全带，他下意识怀疑上了黑车，心里有点慌。 在副本里挂了还能活，在安乐窝里挂了怎么办？ “这就嫌快？还没起飞呢。”司机语罢，发出爽朗笑容，右脚用力向下踩，方向盘向上猛提，旋即代步车直接离地，凭空悬浮起来。 咻。 五分钟后。 轮回塔前，王强下了车，双脚落地后，心才落地。 缓了很久，王强才缓缓进入轮回塔，根据大门处的功能分区，按照指引进入5楼的轮回商店区。 他的目的很明确，来到轮回塔，目的是消费！ “只要我把轮回币花光，不可能还让我待在新手富豪榜吧？” “我简直就是个天才！” 王强径直进入轮回商店，要消费。 所谓的新手富豪帮，拿来满足虚荣心还行，对自己来说真是个摆设，比花瓶还没用。 刚到轮回商店内，王强便看到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全都明码标价。 “立体机动装置500轮回币” “铠之巨人之力（6个小时）：轮回币” “九叔的桃木剑：8000轮回币” “仿制aptx—4869药剂：轮回币” 第35章 划算的服务 王强立身在轮回商店内，面前是琳琅满目的虚拟成像商品，较为便宜的商品能够看到现货，少部分价格极其昂贵的缺乏影像资料，只有文字介绍。 轮回商店像是一间极具科技感的无人超市，只有光幕和货物，以及收款编号，每个编号都对应着一件商品。 王强接近后，一成不变的光幕陡然流动起来，透明水流的光在王强面前汇聚，构成人型轮廓，不一会，一个身穿黑白二色长袍的黑发女子凭空出现。 “我叫小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随时问我。”女子面带笑容，嘴角轻微扬起，露出洁白的小虎牙，用甜美的声音提示道。 “我随便看看。”王强示意对方将商品展示出来，供自己挑选。 他本想拒绝这种服务，但后来转念一想，到这来的目的就是花钱下榜，反正打算花钱，买个服务也就顺手的事情，影响不大。 有个人指引倒也不错。 小艺点头，恭敬伸出藕臂，指着王强面前的选购页面：“尊敬的轮回者，所有商品都已经在你面前的页面中，若有需要购买之物，只需点头，我们将自动从您的账户中完成扣款。” “相关商品也会第一时间进入您的个人账户。” 王强点头。 作为一个新手轮回者，他深知自己的大部分时间将在副本中渡过，诸天最莽系统的特殊性使他不得不考虑安全问题，因此，花钱投资自身，绝对是划得来的选择。 有些东西可能眼下用不上，但将来不一定。 他看向第一件物品。 仿aptx—4869药剂，完整份能维持五分钟药效，售价：轮回币。 “不会是让某个天才高中生重回小学生时代的玩意吧？”王强盯着面前光幕中的物品，不禁怔怔出神，想起前世看过的某个岛国动漫，只不过他不敢肯定是不是这个番号。 那是一支拇指粗细，无名指长短的试剂瓶，顶部有木头塞子塞住，当中液体分量很少，只有底部薄薄的一层，透明状态，像是女人的香水，生怕分量太多掉了档次。 “小艺，这aptx—4869仿制药剂有什么效果？”王强查探小瓶，吐槽其极为稀少的分量，同时询问一旁的贴心女服务员小艺。 小艺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仿佛载入了某种程序，回答道：“回答宿主，aptx—4869是来自于副本《名侦探柯南》中黑衣组织仿制药剂，药效只能维持五分钟。” “功效神奇，价格不贵，小艺这边建议购买呢。”小艺完全属于智能型机器人，按照特定的程序办事，贴心为王强提供服务。 “真是那东西…”王强不由得对安乐窝的认识再次上升了一个档次，能把影视副本中的东西带进安乐窝，无疑会使得这个世界异常精彩。 王强并不打算买，打算继续查看下一件商品。 他虽是为消费而来，但面对这种鸡肋商品，真提不起消费的冲动。 以自己目前的身价来看，买一支这玩意不难，买了还剩十九万轮回币左右。 可以，但没必要。 他实在想不到，什么副本能用得上这种变小药剂，只有一种可能派上用场的情况：误打误撞进了小侦探副本。 但哪有那么巧的事。 王强不知道怎么翻页，偏过头准备让小艺帮忙，脸对着女孩的时候，刹那间觉得这人工智能身上传来某种淡淡的香水味，正当王强纳闷机器人也会为自己喷香水时，一位全身黑衣，身形修长的轮回者步入五楼轮回商店，通过门口，缓缓踱步至一旁，进行自己的业务。 在他身旁，同样浮现一位人工智能，只不过那位女性自称小爱，个子比小艺矮一点。 王强注意到黑衣男子时，对方也注意到他。 这人背后绑着的大捆绷带，缠绕着的东西头部狭窄，尾部宽大纤薄，像是大骨头，又像是未出鞘的大砍刀，另外，男子自然而然流露冷冽的气质，眼神处的情感带着强硬之感，使人不愿与之接近。 “阿嚏” “阿嚏” 受鼻尖的香水刺激，王强连续打了两个喷嚏，汹涌的气流从鼻腔深处喷涌而出，像是决堤的洪水，气流之快，产生的巨大后坐力使得他的脑袋前仰后合，上半身近乎失去平衡。 “尊敬的轮回者，已为你下单两件aptx—4869仿制药剂，总价轮回币，商品将直接发送至您的私人账户。” 王强：“？？？” “我没说要买啊？” 听着小艺这番人畜无害，甚至带着丝丝甜美的声音，王强侧过身来，质问道。 “您方才点头两次，是默许购买两份aptx—4869药剂呢。” “若要退货，收取20%违约金哦。”小艺脸上的笑容收敛许多，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似乎察觉到面前的客人不好对付。 王强查看通过轮回塔平台登录的账户，果然发现了扣款通知以及到货通知，就在刚才的一刹那，他用轮回币，换了两瓶缩小药剂。 就因为打了两个喷嚏。 “你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王强看着身穿黑白长裙，腰肢柔软，玉足纤细的小艺，很是生气。 “你，消失，我需要更智能的服务！”王强要索赔。 虽然这只能机器人一开始确实说过，点头便意味着购买，但自己那是打喷嚏，是情非所愿，怎么能算？ 小艺向后退了半步，双脚错开站立，像是迎宾小姐，落落大方道：“请确认，您是否需要全智能机器人服务？” 王强点头。 刷刷。 小艺的外貌开始改变，组成她的短波光幕簌簌颤动起来，宛若鱼鳞摆动，改变光的折射率后，她整个人的气质跟随着变化：身高陡增10cm，脸蛋更加拟人化，鼻子不再那么挺拔，显得更真实，衣着也发生了改变，换了一套经典白领装束：修身西服加酒红色领带，蓝色丝制西裤。 “智能机器人小依为您服务，已经从您的账户抽取服务费。”换了模样的智能机器人向前半步，再次来到王强身旁。 王强赶紧查探自己的账户余额： 智能的机器人，1000轮回币。 “小依，你让小艺出来，我想给她一巴掌。”王强假笑着道。 小依出现之后，先是道歉：“亲爱的轮回者，因低级智能机器人给您造成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 “我们愿意无偿为您提供退货服务。” 似乎是察觉到王强的气还未消，她继续道：“我的服务，绝对值得上1000轮回币。” 听到这，王强差点笑出声：“说说看？” 小依继续上前半步，饱满的嘴唇如若一弯红月，凑到王强的耳边，鼻息轻轻蔓延，宛若兰花吞吐。 王强警惕，正欲叱骂机器人不要脸，对方在他的耳边悄悄开口。 “旁边那个人，对你有强烈的杀意。”小依说完这句话，便收回自己的小脑袋，让王强自己判断。 王强：“？？？” 第36章 我有几成胜率 王强站在黑衣人身旁，用左眼余光偷偷瞟对方，心中生出警惕。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对此人没什么概念，但经身边的智能机器人提醒后，王强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黑衣人对自己有杀意，完全有可能！ 要知道，方才自己失误购买了两支aptx—4869药剂，大款的形象已经完全竖立起来，加之又花1000轮回币购买了更加智能的服务机器人，则完全坐实了人傻钱多的个人形象。 而种种，都落入此人眼中。 虽不知此人的来历，但从其打扮以及独来独往的特质猜测，大概率是硬茬。 这其实怪王强自己，从一开始没有注重隐私，在他人面前露财，也难怪别人会起杀心。 美女脱了衣服引诱，能怪男人起色心吗？ “这轮回塔里能动手吗？”王强询问身旁的助手小依。 小依能察觉到此人的杀意，说明这1000轮回币确实花得值，提前预知危险，能够让自己有所准备，思考对策。 王强稳健且谨慎，在功夫中，有多次出手的机会，他都选择放弃，甚至能装的时候，他都选择不装。 在他看来，先有命，后有利。 可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王强坚决不会轻易让他人霸占自己的财富，面对觊觎，绝不会软弱。 “这点可以放心，无人敢在轮回塔中动手，但出了轮回塔，您的人身安全将不受保护。”小依以正常语调回答，针对王强的担忧，他还提供了数条建设性建议。 “亲爱的轮回者，我们为您提供了三条可行性建议。”小依的话音戛然而止，王强愿意听他才会继续说下去。 王强暗道一声老剥削阶级，小依确实很智能，比第一个机器人聪明得多，但初步服务费就是1000轮回币。 现在，又给自己提供3条可行性建议，指不定还要再收费。 “收费吗？”知晓这轮回塔中无人胆敢动手，王强倒也不是太慌，慢慢思考应对之法。 “若有收费服务，小依会提前点明哦。”她做出一个人性化的微笑，让王强放心。 见服务对象有听下去的想法，小依便不再藏着掖着：“首选建议，我们为您永久解决这个隐患，你只需要付出身上所有财富。” “该条建议，您所承担的风险为0” “次选建议，可以由轮回塔出面，在你二人之间签订协议，达成和解，你只需要支付签约费用。” “风险为0” “最终建议，轮回塔可直接将你传送至所选位置，人海茫茫，他不一定能找得到你，你只需要支付传送费。” “该建议风险系数为0.1” … 王强总算听明白了，智能机器人提出的三个方案，都离不开钱。 再次看向小依时，王强觉得自己回忆起前世学过的一篇文章，这不再是一个有明眸皓齿的年轻女孩，不再是一个逻辑缜密的机器人，相反，她的脸上写着大大的吃人两个字。 死要钱。 “我能购买你们的服务，他能不能购买？”王强余光看见黑衣人身旁同样有一位智能机器人在服务，便换位思考道。 “当然可以，我们为所有轮回者提供服务。”小依做了一个打开手掌的动作，敞开胸襟，示意欢迎所有人，海纳百川。 听了这话，王强想直接给对方一脚。 自己购买了服务，传送离去，这黑衣人后脚购买服务，传送到和自己想同的位置怎么办，不还是达到目的？ 轮回塔相当于啥事没做，还赚两份钱？ “好了，打开轮回商店，我要消费！”搞明白这一点后，王强清楚，智能机器人的建议都不合适。 第一点建议花费太高，第二点建议也不合适，合同具有的效力，有时很强，有时很弱。 应对黑衣人的杀心，需要更合适的对策！ “面对他人的歹念，最行之有效的手段，其实是武装自身，增强自身实力！”王强明白这一点。 在有力的拳头面前，任何眼红以及诡计，不过都是梦幻泡影。 黑衣人动了歹念，想侵占自己的钱财，王强不介意亲手了结掉对方！ 他账户里还有十七万左右的轮回币，而轮回商店肯定有不少黑科技，还怕解决不了这个人？ “翻页，另外，给我找只凳子。”王强吩咐一旁的职能机器人，既然花钱购买了服务，就要充分利用。 他打算坐下来慢慢挑。 得到凳子后，王强坐下来，查看轮回商店里的物品，目的很明确，什么黑科技，什么大威力一次性消耗品，高手灌顶，实力体验卡，能提升个人实力的玩意，统统买来！ 左手捏黑驴蹄子，雷珠，六丁神火，右手拿机关枪，对方拿什么和自己打？ “易燃易爆炸demo：400轮回币” “韩娱裴秀知一比一真人硅*模型：3000轮回币” “完美世界txt：100轮回币” …. “武当梯云纵心法：轮回币” “七伤拳第一拳拳谱：8000轮回币” “大古变身器：5000轮回币” … 王强继续翻页。 这些全都不合适。 现在不是看小说的时间，硅胶模型和歌曲demo也毫无关联。 武功秘籍也不用考虑，拥有秘籍不代表就掌握了这门功夫，买下武功秘籍，并不能短时间提升自身实力，化解杀机。 “大古变身器，这玩意真能变奥特曼？”王强询问智能机器人小依。 “变身器只是条件之一，还需要光之血脉。”小依回答。 王强：“...” 连续翻了好几页，终于看到了有用的东西。 “小李飞刀残器：7000轮回币” “一次性雷符（3000v）：6000轮回币” “全自动步枪ak—47：轮回币（加送150发弹夹，枪械精通，心理学基础，防弹背心全套，初级格斗技）” 王强：“买买买！” 他花费三万轮回币，将三件东西全部买了下来，尤其是那把ak，最合他心意，虽然价格稍贵，但附送的东西都很有用！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枪打不死你，还有雷符，还有小李飞刀！ “现在估算一下，我的胜率有几成？”王强信心满满。 第37章 掉钱眼了 “轮回塔并不知晓轮回者的具体实力。”小依面带苦色，艰难摇头，表示无法回答王强的问题，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她补充道：“根据科学算法，你的胜率应该在9成。” 王强：“？？？” 有没有搞错，身怀雷符和小李飞刀，甚至还有一把满弹夹的ak，这些杀伤性武器在手，胜率才9成？ 没有十足把握，就证明有风险存在。 王强不是那种老稳狗，两成风险等同于拿命开玩笑，一成风险等同于自杀。 他的要求不高，只要有九成九的把握，他就敢刚正面！ 毕竟这是安乐窝，死了没办法复活，稳健点总没错，要是在副本当中，9成胜率，他敢硬刚。 王强继续浏览轮回商店，寻找能提升自己实力的玩意，只要性价比合适，他愿意买下来，用之提升自己的胜率。 “hp经典款暗影精灵：58轮回币” “霹雳火手办：800轮回币” “一次性物理免疫（阀值10）：1000轮回币” “一次性魔法免疫（阀值10）：1000轮回币” “某不知名呼吸法：5000轮回币” 王强权衡一番，买下了物理免疫，魔法免疫，以及能力量化表和呼吸法。 虽然不知道免疫能力的阀值是什么意思，但能够免疫攻击的东西，自然不会差到哪去，前世王强好歹也是某moba游戏的黄金守门员，深知ad和ap两种属性。 至于最后的“某不知名呼吸法”… 买这东西完全是因为前世小说看太多。 “宿主，监测到此人对你的杀意有所下降。”小依脸上的笑容更甜，俨然把王强看成了一个大财主。 王强点头：“运用与你科学运算法瞧瞧，我现在的胜率是否达到九成九？” 王强总算松了口气，杀意下降，说明已经开始畏惧自己的实力，开始权衡究竟能不能将自己吞下。 … 大厅一旁，黑衣男子表面上专注于自己手头之事，实则暗中分神，偷偷窥伺王强。 他成为轮回者已经有两个年头，两年来，经常游走于各大蓝色，橙色副本，运气差时，人财两空，运气好时，倒也能从副本里得到价值不菲的奖励。 两年来，他手头剩下的钱不多，此次来到轮回塔，是想购买一些必要之物，选择一个橙色副本闯一闯，因为手里的钱所剩不多。 日常开销花不了多少钱，他不是铺张浪费的人，奈何他手里的轮回币有更重要的用处：提升自身实力！ 因此，即便他节俭持家，轮回币基本还是入不敷出的状态。 轮回币不止可以在安乐窝消费，还可以供轮回者提升实力，比如购买武器，护甲，功法，傀儡护卫，买材料淬炼兵器等等。 他的确很穷，但他背上这把大刀，葬送无数npc，甚至不少轮回者在刀下喋血，是他花费接近五万轮回币制作而成，合时为大刀，有摧枯拉朽之威势，分而为十二段飞剑，能供他操控。 这柄刀是他行走副本之间的依仗，因为这柄刀，他有个名称，并稳稳立在genius新手轮回者实力榜第108名。 他被叫做“夜刃”。 如黑夜之刃，无声息间取人性命。 “你知道他身上有多少轮回币吗？”夜刃的眼神毫不掩饰，打量王强上下，同时询问身旁的智能机器人。 “抱歉，涉及隐私，无权知晓。”她身边的人工智能乖巧地站着，并未因为他浑身上下散发冷冽气势就感到畏惧。 “你帮我算算，两个一万一，加两个七千，一个六千，再加三万，等于多少？”夜刀看向智能机器人，等待对方给出答案。 这些数据，是他模糊所记，来自于王强的成交画面，对方从始至终没有选择保密交易，所以他能够听到。 并不精准，但不会差距太大。 “六万五千轮回币”智能机器人根本不需要时间计算，顷刻便给答案，对她来说，这种问题没有难度。 “购买他的id信息，需要多少轮回币？”夜刃登录自己的账户，借助轮回塔平台登录genius。 “1000轮回币。”智能机器人道。 轮回id，轮回机器人还是能卖的，毕竟id智能只能用来添加光脑好友，并无其他作用，不涉及隐私。 比如王强的id“霸霸”，蒋方舟的id“芜湖彭余晏”，都不涉及核心秘密。 真正重要的，是轮回者编号，真实姓名等，通过轮回者编号，可以查到账户，真实姓名，副本通关率，家庭住址等信息。 夜刃支付给智能机器人1000轮回币，得到了两个字id。 “霸霸？” 夜刃嗤笑王强的幼稚，来到genius搜索框，输入“霸霸”，关于该轮回者的上榜情况一览无余。 霸霸共名列两张榜单。 “轮回者霸霸，资产，新人财富榜第68位” “轮回者霸霸，拥有雷符，小李飞刀，aptx…位列新手实力榜第108位” 夜刃：“？？？” 新手实力榜108位，不是自己吗？ 他将榜单往下翻了翻，发现id夜刃，已经掉到了109，而头上，正是霸霸。 也就是身旁这个年轻轮回者。 “如此孱弱，列双榜，还能位于我之上？” 夜刃悄悄捏紧拳头。 “这是一块肥肉，但有些小聪明，竟然知道用金钱来武装自己。”夜刃冷哼。 在安乐窝中，钱和实力其实是分不开的，但有一点值得讲明，实力才是基础，有实力才能手握钱财而无惧窥伺。 在鱼龙混杂的安乐窝，变强是永恒的真理。 正是明白了这个道理，他才殚精竭虑往返与副本之中，并将赚到的轮回币统统投资在自己身上，转换成自身实力。 可以说，安乐窝被他玩明白了。 “财富榜68，相信不少人会动心吧？”夜刃桀桀怪笑，已经将王强看成待宰的羔羊，他一人无法吃下这块肥肉，但多一个人呢？ 他并不是托大的人，在安乐窝混迹两年有余，经验让他知道，行动之前的准备，越充足越好。 现在的“霸霸”，毕竟是实力榜上的人物，甚至比自己还要高上一名，自己可以小瞧，但genius不会说谎。 此人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不可小觑！ 请帮手一起狩猎，最后平分收获，才是万全之策。 如此决定后，夜刃打开自己的即时聊天oo，对名为“春风化雨”的轮回者发送了一条即时消息。 “13区东轮回塔，身价二十万的猎物，速来，好处均分。”发完消息，夜刃便开始注视着王强的一举一动。 对王强身上的钱财，他确实动心，但王强武装自身，购买大规模杀伤性消耗品，他出现犹豫。 查阅genius后，他又动心了。 王强的家底，简直吓人。 解决掉霸霸，比进十趟副本赚得都多！ … “温馨提示，此人对您的杀意再次增强” 王强：“？？？” “我故意公开交易暴露底牌，想敲山震虎，他还想杀人夺宝？” “掉钱眼里了？” 第38章 欲哭无泪 王强觉得，但凡是个正常人，看见自己拥有雷符，小李飞刀这种大杀器，至少会收敛贪欲，稍微衡量一下风险收益，以及自己的能力。 毕竟，输了是会丢命的。 但凡是正常人，都应该这样想，这样做吧？这黑衣人脑子应该没问题吧？ 可，黑衣人在明知自己增添诸多手段后，竟然释放出更强烈的杀意，杀人越货的想法更加深重。 按照道理来讲，不应该。 “合理推断有两种解释。”王强自言自语。 “一，所谓的杀意完全是智能机器人的忽悠，完全就是为了引导我消费。” “二，这人的实力强到某种境界，以至于根本不惧我展现出来的底牌。” 但王强很快又将这两点猜测推翻。 一开始他确实怀疑，所谓的杀意是空穴来风，是智能机器人的哄骗手段，调动自己的危机感，进而引导自己消费。 钓鱼。 但事已至此，这种疑虑已经不复存在。 自己相当于在黑衣人面前炫富，还是生怕对方看不见那种。 只要是个人，都得起歹念，毕竟自己身上的好东西，老老实实刷副本的话，没个两三年还真不一定能行。 “智能机器人替我分析过，九成胜率，说明我和这黑衣人的实力其实相差无几，他不应该对我的手段视若无睹。”王强推翻第二种猜测。 一通分析过后，王强反倒越来越迷糊，不知道该怎么做。 “上genius看看，是否有他的排名？”王强拿定主意。 虽然不知黑衣人具体id，但他的特征很明显：用大刀。 而genius实力榜，都会有简略说明，包括武器信息。 打开榜单后，王强犯难，他虽清楚应该到实力榜寻找使用大刀的轮回者，但新手实力榜，和实力榜二者，他不清楚应该去哪个榜单。 “这人是新手轮回者，还是老手？”王强纳闷。 他稍微翻阅实力榜，看到了该榜单上排名第一人的个人信息。 “轮回者：亚当” “实力得分：103” “参与副本所得评分皆尽为s” 第二人。 “轮回者：阿修罗” “实力得分：101” “手握无限拳套，已集齐四颗宝石” 第三人 “轮回者：东华” “实力得分：99” “掌握降龙十八掌，黯然销魂掌，吸星大法，三十六变等强大武学功法” … 王强直接翻到新手实力榜。 实力榜上罗列的轮回者，全是货真价实的猛人，王强并不认为，黑衣人会在这样的榜单上。 自己这种货色，面对黑衣人都能有九成胜率，这人的名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张榜单。 打开新手实力榜，王强逐一向后翻阅，寻找用大刀的轮回者。 “轮回者：雪吹雪” “排名68，擅用刀” 王强从此名跳过，继续往后翻阅。 这雪吹雪是个女孩子的头像，id也是女性，和黑衣人冷冽的气质并不符合。 翻到一百名开外后，王强发现一件很无语的事，用刀的轮回者他确实发现了三个，其中两个也和这黑衣人的风格很匹配，id分别叫做狂战士和刀下生刀下死。 对黑衣人的实力有了初步猜测后，王强发现一件很无语的事。 “我…我怎么会在新手实力榜啊？” 看着所谓收录安乐窝轮回者各领域的佼佼者名单，王强陷入深层次的纠结。 “轮回者：霸霸” “拥有雷符，小李飞刀，aptx…位列新手实力榜第108位” 王强看着这一个个醒目的文字，明确这些名字指向的幕后人物是自己后，内心深处涌现一股巨大的无力感。 从来没这么尴尬过。 王强连忙回到页首，点击新手财富榜，径直翻到68的位置。 看到了如下内容。 “轮回者霸霸，资产，新人财富榜第68位” 王强：“...” 名列双榜。 双料人才，双学位？王强的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这些荒诞词语。 他想起了自己因何目的来到此处，也想到自己的初衷。 从头到尾，王强都没觉得上榜是好事，一个财富榜68名的名头，给他带来了900多个点赞，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实际作用。 当一些轮回者在羡慕时，王强显得很冷静，来到这轮回塔内消费，想要缩减自己的财富，从这该死的财富榜上滚下来。 从来没见过哪个真正有钱的人会成天抱着自己的家产到大街上炫耀，这财富榜则比上街炫耀还要严重。 低调才是王道，悄悄变强，稳健发育，才是王道。 就连前世的游戏都经常说“猥琐发育，别浪”，王强两世为人，加起来的年纪虽然不大，但也看过不少书，参加过暑期社会实践，以及校主席团的相关工作，积累了一些社会经验。 沾沾自喜的炫耀，往往是坟墓。 “为什么会上两个榜啊…”看着这如白纸黑字一般的现实，王强四肢发软，瘫倒在地上，半跪着，双手成拳，奋力锤击地面。 “我不想上榜啊，我真不想啊！”王强双手按住自己的脑瓜，左右摇晃，他所置身的天地仿佛在旋转，黑与白颠倒，是与非混淆，黑暗和光明交融，在斑驳中诞生出混沌乱象。 如果要用两个字形容王强此刻的内心，那就是。 风中凌乱。 他并不傻，看到这种情况的刹那，就已经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吗名列双榜的局面，财富榜的数据可能没有即时更新，导致他仍旧未曾下榜，另外，所谓的新手实力榜，通知轮回者综合评分，他花费轮回币购买大量一次性消耗物，短时间增加实力，上榜倒也无可厚非。 总之，是他自己欠缺了周密考虑，导致适得其反，南辕北辙。 王强很悲伤，可他发觉自责毫无意义，沉湎于过去没有太大作用，他要止损，要从两个榜单下第来，要采取正确的办法，绝不再马虎大意上任何一个榜单！ 至于怎么做，问智能机器人是最好的办法！ “小依，我不想待在genius新手实力榜和财富榜，应该怎么下来？” 小依蹙眉：“尊敬的轮回者，genius是非官方榜单，小依并不是太了解他们的上榜条件，这件事，您不应该咨询我。” 王强闻言直接泄气，正犹豫下一步的行动时，一位身穿蓝绿道袍，盘着丸子头，黑发中插着簪子，簪子上挂着绿色丝带，垂落在后背，随风左右横飘，脸上有小胡须，宛若道家高人的轮回者走进轮回商店。 他进入轮回塔五层，来到黑衣人的身旁后停下，一起打量王强。 王强注意到突然出现的青衣人，便已明白了一切 “帮手？” 第39章 突发奇想 时间回到一分钟以前。 当夜刃从王强嘴里听到“下榜”“无用”“真不想”这些字眼后，心中总觉得不是滋味，但他又没搞明白这种感受究竟来自何处。 他在心中不断的质问自己：两年轮回者的历练，近十个副本的洗礼，多种多样的npc，高武低武世界…在众多的人生经历后，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只会羡慕嫉妒恨的小孩子吗？ 他认为不是。 心中不爽，不可能是因为王强突然踩在自己的头上，也不会是王强身上拥有的财富。 他没那么幼稚。 起“夜刃”这个id，便能一定程度说明问题：他希望自己能够像黑夜里的刀，虽悄无声息，却能有惊人的威力，不热衷于在他人面前显露自己，关键时刻却能一锤定音。 他不是那种乐于炫耀的人，从大数据的角度来讲，安乐窝中的轮回者，大多不是爱慕虚荣的人，因为尝试了通关副本的奖励后，便会明白一个道理。 虚荣，在轮回币面前一文不值。 “那我为什么生气？”王强确实装到了，但自己也不该生气。 直到看到春风化雨，他才明白这种愤怒的根源所在。 春风化雨，新手实力榜前八十的存在，没比自己的排名高多少，可其人生态度和自己有很大不同。 正如他的装束：青绿道袍宽松而惬意，丝带扭动随风展开，和他的心境一般，如白云，如流水。 和自己比起来，春风化雨没有外放的杀戮之气，没有对待成功的痴缠，反而随性随心，生活得很自在，一切都不求，一切都不争。 偏偏是这种不争不求的态度，经历和通关副本数都不及自己，成就却高于自己。 “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再次看向王强时，夜刃总算搞清楚自己内心状况，明白了怒气的真正来源。 他也知道，轮回者应当以自身实力和副本为主，不应该在乎所谓的排名。 有这种想法，他还是不能置身事外，当看到自己的排名上升，他会用一顿美食，一次艳遇来奖励自己，当察觉到排名下降，他也会陷入反思，反省自己是哪里懈怠，并作出及时调整。 他用镜子来定位genius榜单。 今天，他见到了王强坚决要下榜的态度，那种对财富榜的厌恶，以及不惜来到轮回塔消费的行为，以及因考虑不周登上新手实力榜的懊恼和后悔。 这一幕幕，他都看在眼里，王强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捶胸顿足。 正是这种场面令他明白，那个人可能不及自己，但所处的境界，比自己要高，已经远远超过年轻人爱慕虚荣的阶段，达到了功名如身外浮云的地步。 分明是一样的新手轮回者，十个副本都没刷齐，看起来像毫无社会经验的学生，境界远高于自己，完全不在乎genius榜单？ 这让夜刃很气，很不爽。 “化雨，你来了。”夜刃看着来到面前的青衣人，道。 对方赤手空拳，没有任何趁手兵器，但了解的人才知道，他发丝间系着的布条，便是兵器。 “id霸霸，genius，你自己看吧。”夜刃提醒道。 青衣人影来到夜刃身旁，观看其屏幕，果然看到了位列双榜的王强。 “一次性雷符？有点棘手啊，我7你3。”察觉到王强身上的财富以及手段后，他认为此事可行，虽有风险，但和收益比起来，是值得的。 “6-4是我最大的让步。”联系春风化雨的时，他就已经有了利益让步的准备，毕竟自己实力弱，说话自然没这么硬气。 “成交。” 二人并肩站在一起，没有再说话，等待王强完成交易，离开轮回塔。 … “genius，不是好东西！”王强在心中道了一声。 “能不能付出点代价，让他们二人起争执？”王强想起前世的谍战剧，电视里的角色面对这种境况，有一种操作便是利诱。 从外表来看，后到的青衣轮回者实力更强，二人既然要合作，肯定涉及到利益分配，只要有利益，就容易起争端。 “不可行，除非我有献出身上所有财富的觉悟，否则他们不会放我离去。”王强否决了这种方案。 现在黑衣人出现帮手，谁知道有没有第三个帮手？ 王强不想打了，他想跑。 “小依，开启个人隐私模式。”王强吩咐，再账户金额再次扣除100后，小依点头。 “已开启隐私模式。” “送我走。”王强本想让小依直接把自己送到模范街家门口，但觉得不安全，要是这两人跟了上来，自己打得过还好说，打不过，谁能帮忙？ “对了，小依，我能从此处直接进入副本世界吗？”王强突发奇想。 反正回去也不安全，索性不回去，直接进入下一个副本，虽然从功夫出来还没几天，但大致要做的事已付诸实施，进入下一个副本前的准备也已经做好。 此时不进，更待何时？ “交纳相应副本门票便可。”小依给出肯定答复。 王强心中暗道一声舒爽：“随机白色副本，送我进去吧。” 之前的功夫副本，便属于白色，从从完成度来讲，自己应付得算是不错，毕竟拿到了a级评分。 这一次，王强的准备更充足，手里的好东西不少，从思维惯性来讲，他应该挑战下一档次：蓝色副本。 白色副本的结算收入基本不过万，大多数没有惊喜奖励，危险性低，报酬低。 但王强就喜欢这号副本。 收入低？那是对其他人而言，对他来说，所有数据乘以二，都将是质变。 另外，鉴于自身特殊性，虽然能二倍结算收获，但风险也会几何倍数上升，对一般人来讲没什么挑战性的白色副本，对王强来讲，都是龙潭虎穴。 双倍难度！ 东西很多，钱也很多，他不想死在副本中。 “确定进入随机白色副本？”小依双手在面前虚空来回晃动，划过一道道银白痕迹，整个狭小空间鸦雀无声，只有一男一女。 “确定。”从这话当中，王强明白轮回者可以选择指定副本进入。 但根据他的估计，多半要付费。 都是白色副本，为什么要指定一个进呢？又不是已经知晓某个副本的奖励会更好，即便好也好不到哪去，毕竟都一个档次的副本。 如果可能，王强甚至连门票费都不想给。 “已选择副本，请轮回者不要抵抗。” “又扣1000。”察觉到账户扣款消息，王强心痛，短短一个时辰，他已经花出去好几万，只剩下。 “请宿主做好准备，即将进入《无间道》。” 王强点头，正回忆无间道剧情时，周遭环境已猛然变换，两个目的不纯的强盗也不见身影。 … 第40章 林嫂餐铺 油尖旺区南部街区，林嫂餐铺。 “林嫂，两只白切鸡，一碗鱼饭，一碗汤。” 狭小的苍蝇铺子内，整整齐齐摆放着两张黄木实心方桌，每张桌子搭配四只长凳，半米高，就桌椅数量看，能同时容纳十余人就餐。 “好嘞，你们先坐。”正在屋内打扫地面的短发中年妇女听到这话，出声应答，将最后的收尾工作完成，便招呼内厨师傅：“师傅，来活了，两只白切鸡，一碗鸡饭。” 女人微胖，皮肤暗黄，但是很干净，只是可以看到常年经受油烟侵蚀所留下的痕迹，毛孔很大。 妇女从围裙的大口袋里摸出头绳，将淡黄短发绑起来，到洗手间简单冲洗双手，来到案板前准备食材。 饭菜是厨师准备，汤则属于她的工作范畴。 “还是老样子吧？”女人从大冰柜里取出三只鸡蛋，询问店里的三人。 “对的林嫂，紫菜蛋花汤少盐，白切鸡留着屁股，鱼饭要新鲜小个头巴浪鱼。” “好，稍等二十分钟，锅里水还得再烧一会。”被称作林嫂的妇女开心忙活起来。 作为南部街数量众多餐馆的其中一家，林嫂餐铺其实没有什么核心竞争力，无论是装潢还是地段，都无法和一些新晋的餐厅竞争。 但这间铺子也有自己的优势：老字号，情怀，货真价实，价格稳定，老城气息。 种种特点，使得这家铺子有不少忠实回头客，虽然不能使所有者赚得盆满钵满，但贵在稳定。 林嫂在本地有自己的房子，儿子也已独立，家里其实不需要她寻找经济来源，这间铺子，不单单是赚钱的门路，也成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此刻位于店内的三个男人，是餐铺的常客，同时也是儿子的同事，她当然要热情招待。 “仁哥，阿强去哪了？”个头稍矮的寸头男到邻桌，取来一大把木筷，又桌下悬挂的毛巾擦干净桌面，问对面的男人。 他的耳朵很大，嘴皮稍厚，有轻微龅牙，头型看起来像是栗子。 男人把身上的黑色皮外套脱掉，挂在靠墙处的衣架上，坐了下来。 “傻强，喝荞麦吗？”右手边，一个方脸大汉端着茶壶，已经倒满了三杯，继而问傻强。 茶汤呈现淡淡的黄色，干净清澈，青烟袅袅，带着小麦的清香。 “我不喝。”傻强拒绝，偏过头看着餐铺外的街道出神。 “去厕所了。”被称作阿仁的中年男人将其中一杯荞麦茶端至无人那一方，并为其摆上一双筷子，又为自己端了一杯，轻轻咩了一口，回味：“傻强，迪路让你喝点就喝点嘛，没坏处。” 男人脱掉自己的黑亮皮衣，露出针织v领黑色衣物，显得颇为性感。 他的名字叫做陈永仁，这个名字知道的人不多，但他所跟的大哥却很有名头：韩琛。 油尖旺区黑道带佬，掌握六街七十二铺的保护费，还自营十五间店面，三家酒店，一家夜场。 此刻坐在餐铺里的三人，看似低调和蔼，实则是韩琛手下最得力的助手，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过刀口舔血日子的人。 陈永仁，傻强，以及迪路。 三人当中，陈永仁算是最受韩琛器重的人物，古惑仔十年，跟随韩琛三年，到达如今地位。 只不过少有人知，他还有另一层身份：卧底！ 他是差佬安插在韩琛身边的卧底，表面是古惑仔，实际肩负着收集韩琛犯罪证据的任务。 老家本有两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黄志诚和警校校长，只不过校长已经死去，现在只剩黄志诚和他单线联系，老黄说，只要出完这次任务就让自己退休。 对于卧底来说，越少人知道身份便越安全，但也面临着风险：若是有朝一日，无人能证明身份怎么办？ 好在，韩琛明天要进行交易，只要能配合好。 … 傻强为人傻乎乎，但做起事来绝不含糊，踏实肯干，并且有特殊天赋：对差佬有敏锐的感知力。 迪路则默默无闻，是那种木讷，多做事少说话的类型。 没多久，前去上厕所的阿强回到亲妈开的餐铺。 正是王强。 ‘副本：《无间道》，描绘了上世纪油尖旺区黑白两道的巅峰对决，以韩琛为首的集团在差佬队伍中安插卧底，手段通天，殊不知，自己身边同样藏着差佬的卧底，巅峰对决，悄无声息展开。’ ‘轮回者身份：韩琛备用司机’ ‘诸天最莽系统已启用’ ‘任务（四）：保护白道卧底，救下黄志诚，揪出黑道卧底，使韩琛伏法。’ ‘s：四个阶段性任务皆圆满完成，奖励：9000轮回币’ ‘a：三个阶段性任务圆满完成，奖励：5000轮回币’ ‘b：两个任务完成，奖励：3000轮回币’ ‘c：一个任务完成，奖励：1000轮回币’ ‘d：未完成，—1000轮回币’ 王强来到桌子上，先不去管接受到的信息，而是适应面前的环境。 林嫂餐铺，备用司机，三个大哥，以及昨天的车祸… “仁哥，强哥，迪路哥。”王强的辈分最低，所以上前来称呼三人为哥。 “阿强，这单你就别做了，以后也不用来了。”陈永仁冷不丁道。 他当了十年古惑仔，可从未忘记自己是差佬，看到阿强的家庭状况，以及开着餐铺的老母亲，他不忍心让阿强堕落。 林嫂以后还得靠阿强养老。 “仁哥，阿强挺不错啊。” “仁哥，阿强要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请你原谅。” 傻强和迪路见陈永仁在赶人，纷纷替阿强说好话。 在二人眼里，阿强才刚上道，懂的东西不多，确实有点费心，但谁都有一个从不懂到懂的过程，没有谁能将陌生工作瞬间上手。 现在的阿强，和他们多年前一样，质朴，没眼力见，心思不够缜密。 “后天不许来，听到没？”陈永仁对傻强迪路的劝说无动于衷，仍旧对阿强道。 “好，我知道了。”王强直接答应。 “仁哥，你也要注意安全啊。” 陈永仁点了点头。 王强坐在桌子一方，端起面前的苦荞茶喝了一小口，压压惊。 … 饭后，王强趴在收拾干净的桌上休息，林嫂则坐在餐铺门口张望，看着远去的三位客人，焦灼难耐。 以往都是一起行动的几兄弟，有工作理应一起完成，但唯独阿强被丢下。 “阿强，你工作丢了？”看见儿子的处境，林嫂忧心忡忡，问。 虽然不是亲儿子，但母女俩共同生活那么多年，相互依靠，胜似亲人。 林嫂以毫无商量余地的口吻道：“明天带点东西，去求求老板。” 第41章 谁想让我伏法 清晨的油尖旺区，还没有从昨夜的寂寥中苏醒，但很多细节已经彰显出这座城市正在复苏。 这是一座大熔炉，位于两种文化的前沿，在这里，能够找到少有人知传承近乎断绝的技艺，也能看到来自于西方世界的舶来品。 摩登生活区。 “阿强妈在吗…”陈永仁三人没走多久，便有一人来到店里，来时脸上带着悲伤，手里提着两只烧鸡，像要慰问。 正在洗荠菜的林嫂听到这话，从鞋柜内拿出一双锃亮皮鞋，摆到儿子面前。 “王强，有人找。” 王强给随便套了身衣服，用鞋拔子穿上皮鞋，跺了跺脚：“林妈，我走了啊。” 在这之前，林嫂就已经仔细嘱咐过他，见到老板应该怎么讲，最重要的是态度诚恳认真，做事不要挑挑拣拣，吃亏不是坏事，王强都一股脑答应下来，林嫂虽然不是他的亲妈，却到福利院收养了他。 那一年，他五岁。 福利院的日子看似有吃有住，实则孤独，孩子们尽力地打扮自己，都希望遇到好的家庭，好的父母。 王强是幸运的，遇到了林嫂。 这女人打小就没有亏待过他，也没有隐瞒他是养子的事实，林嫂不求他养老送终，只是想在生活上有个陪伴而已，原主也曾问过为什么选择自己，林嫂的答复是 “你和我老公小时候很像” 原主在几天前开车时遭遇车祸，早已归西，王强暂时借用了这具身体。 门外。 男人显得很魁梧，额头有颗眼珠子般大的肉包，看着陡然出现在门口的王强，像是见了鬼：“阿强，你不是死了吗…” 鼓包男没有忘记，阿强驱车为仓库运送三套桌椅时，出了车祸，车开进海里，由于牵扯到库房，他们并没选择打捞，只是匿名报警，并打了求救电话。 王强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道：“我弟他…出什么事了？” 那男人回过味来，左右端详面前的皮鞋男，发现其和记忆中的伙伴一模一样：四分平寸，鹅蛋脸，五五身，左手受过伤，自然下垂时无法完全伸直。 “不可能啊，你就是阿强！”仔细观察后，男子更加肯定道。 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可能这么像。 “我弟究竟出什么事了？家里已经七天没有他的消息，这位大哥，你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我。”王强脸上写着悲哀，对远处传来的寺庙钟声及祷告声不闻不问，祈求对方。 “我叫阿华，比阿强早出生三秒。”王强自我介绍。 男人挣脱王强的双手，疑惑：“真是亲兄弟？” “打扰了，打扰了。”鼓包男提着烧鸡，转身便离去，消失在街道拐角处，生怕王强追上去。 他埋头快步疾行十分钟，见王强并未跟上，这才松了口气：“阿强，对不住了，我不能对你的家人说出真相。” … 另一边，眼神送走鼓包男子的王强也不再演戏，收回心思。 他当然知道面前的男人是谁，甚至知道对方目的，他演这出戏，是希望能和过去的自己作别。 他本是陈永仁的马仔，可现在，那个阿强已经死去。 没有了危险的身份，王强能够更好完成四个阶段性任务。 “好大座庙，进去看看。”王强看到佛音以及钟声的来源地：一座金色琉璃瓦穹顶的复式建筑，分为正院以及侧院，大院中套着小院，左右有腰粗大树肆意生长，蔓延出的枝条向一侧横躺开来，遮住寺庙上方的天空。 华严寺。 这间寺院的占地面积并不算太大，通过白色粗麻石台阶步入院门，左右见两排厢房，前摆三座高台，呈放各类泥塑佛像，有持棒做打状，有怒目圆睁状，有温文尔雅状，有闭目沉思状。 主院方向，是一口偌大的无耳鼎，青色，三足，当中插着三支手腕粗的红香，飘出的香气像是寻常人家做饭的油烟般浓郁，在院角，还有一颗两人高叫不出名字的树，枝干不粗，但枝叶茂盛，铺展开来像是巨大的蘑菇顶，书上挂着数不清的红绸带，绸带上整整齐齐写着黑色小字。 祈愿树。 王强来到主院前，发现已经有人跪在金身大佛前的蒲团上，听取身旁老和尚的经文祷告。 那位施主块头很小，身高可能一米五左右，跪在蒲团上磕头时，脑门都触碰不到地板。 王强没有入内，在门口处双手合十。 【佛祖保佑，千万不要让我再遇见韩琛啊】 【希望你开眼，让他尽快伏法】 王强虽然不信佛，但免费的佛，拜一拜倒也无妨，这华严寺虽小，寺内的佛像金身却是社会人士募集捐赠而建，好歹也算是货真价实的金身。 王强也装模作样，在门口学着门里那人的样子，跪了下来，双手向前平举，准备磕头。 “哒哒哒。” 埋下头的王强，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从头顶处传来，心中的第一反应是：和尚来收钱了？ 抬头。 站在面前的并非是那位身着僧袍的主持，而是那个原本在蒲团上祈愿的矮小男子。 王强从下而上看着此人：白衣服，黑裤子，体型略胖，有小肚子，双下巴。 王强不想给这个人下跪，便站起身来，从仰视对方变成了俯视，看到此人更多的细节。 发际线很高，眼窝深陷，下巴很大，脑袋像大菠萝。 【这人谁？】 王强猜测对方可能包场了，不好意思：“叔，我这就走。” “刷刷刷….” “叮叮叮” 庙门处，一阵微风吹拂，祈愿树上成千丝带飘扬，寺庙屋顶四角悬挂的铃铛跟着摇摆，两种声音，一暗一明，奏出动听的乐章。 矮胖男子道：“站住。” 王强停下来，以为这人还有什么事。 当他看向矮小男子的眼神时，突然发觉那当中闪烁水润，如同在替他人悲悯。 矮小男子当着王强的面，举起别在背后的手，显示出握在左手端的手枪，对着王强的脑门，食指放在扳机位置。 “你是咩谁？”他说话带着乡音，有种湾仔的气息。 王强：“？？？” 【？】 【韩琛黄志诚还没见到就得寄？】 矮小男子眯眼打量王强，余光却在打量周围。 “是谁在说话？” “谁想让我伏法？”听着耳边的说话声，看着王强的嘴唇，他心里发毛。 第42章 我听到什么了 此人正是韩琛！ “你是谁？”韩琛收下枪。 一开始他认为暗中的声音，是立身门口的年轻人发出，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个人。 误会。 对方并没有开口。 再者，这毕竟是寺庙当中，不适宜开枪见血，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个求保佑的信徒。 他求的，是明天和泰国佬交货顺利，差佬不会出来碍事。 好几千万的生意，值得他到寺庙来一趟。 “我叫阿强。” 【第一次见就用枪指着我】 【这是打招呼的方式？】 韩琛：“？” 那声音又出现了，就来自面前青年，还言明自己用枪指着他。 正是对方。 韩琛又疑惑了，面前这个人，分明没有开口。 “莫非是腹语？”韩琛在心中猜测。 由于和世界各地的人做过一些交易，韩琛的见识很广阔，知晓在外国有一种腹语技术，用腹部发声，可以不动嘴而说话，这种技巧，一般用来表演木偶戏，一人分饰两角。 韩琛收下枪，却并没有放任王强离去的念头，自报家门：“我叫韩琛。” 作为油尖旺区带佬，手下的产业以及打手数不胜数，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韩琛有当大哥的气质。 他虽然身体矮小，却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定力，大哥特质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冷酷，铁血，心狠手辣，利益至上，在矮小的身板下，藏着是猛虎一般的内在，所有与他竞争的对手，都被他当成了口粮，所有和他作对的人，都成为了墓地里的骨灰盒。 这就是韩琛，也只有他，会因为一句话就掏枪。 现在，他知王强对自己心怀敌意，自报家门，想看看，这个年轻人，究竟是谁给的胆子。 王强连忙跪地，右手搭在左手手背，抱拳问好：“琛哥好！” “我是你小弟阿强啊。” 【逛个庙都能碰见韩琛】 【...】 联想到刚才对方掏枪那一刹那，王强内心一阵后怕。 王强两世都没有被人当面用枪指着的经历，纵使让他穿越到战乱割据，间谍成群的年代，后背被冰冷的东西顶着，他的第一反应不会觉得是枪。 这是观念问题。 即便是刚才，王强内心其实都不是太紧张，所有关于枪的感受都来自于影视作品，一些人中枪了甚至还能读完一篇作文。 夸张一点，王强甚至想挨一枪试试，学学燕双鹰：我猜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他还觉得，这人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下开枪。 可当这矮胖子说他叫韩琛，王强的躯体无端颤抖起来，手部和脚部肌肉亲不自禁抽动，心跳骤然加速，呼吸频率呈现翻倍变化。 韩琛虽然放下了枪，他反倒更加紧张，简直比小学生上台演讲还要夸张。 因为他明白，自己刚刚从鬼门关回来。 这个人是韩琛！ 这个名字意味着，那把枪里面一定有子弹，而且，他一定敢开枪，不会担心所谓的后果。 这小矮子面容和蔼，给人一种容易亲近的错觉，眼神深处却有看不透的城府，上一刻还以怀抱示人，下一刻就掏枪。 冷血如动物！ 【太危险了】 【得溜】 王强很清楚，任务得做，但一定得远离韩琛！ 他现在不是两手空空的人，身上上十万的轮回币，还有一大堆刚从轮回商店买来的东西，全都是值钱玩意。 跟韩琛走太近，挂了怎么办，东西掉光，哭都没地哭。 上次是因为运气好，通过d站的视频稿件大火才赚了这么多钱，王强并不觉得自己下一次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你是谁的马仔？”韩琛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炫耀自己的腹语技术作甚？ 他先行证明王强身份，如若对方刻意戏弄，他不介意让手下在庙外将其做掉。 “我阿仁马仔，给您当过几天司机。”王强实话实说。 原主确实有这一层身份，陈永仁的手下，车技不错，只不过，压根没有亲眼见过韩琛。 这也是王强一开始没能认出韩琛的原因。 不止是他没见过韩琛的真实面貌，整个社团，和韩琛见面的人并不多，也就他最信任的那批人能够常见。 陈永仁，傻强，迪路。 阿强，不过是陈永仁的马仔，如何能见到韩琛的真面目。 “阿仁？。”韩琛做出判断，这年轻人说的是真话。 能说出陈永仁的名字，便能证明王强的身份。 但他疑惑的是，阿仁的手下，对自己为何会有这么大的不满？ “明天让阿仁带着你。”韩琛道。 作为老大，他当然懂得一定的权谋，小弟被亏待，心生不满在所难免，自己作为老大，就得拿出机会，让他证明自己，这是为培养新的帮手做准备。 “好，谢谢琛哥！”王强刻意表现得很高兴，顺口便答应下来，像是捡到钱一般。 【原主记忆显示，10月13，也就是明天，有大交易】 【不会是和泰国佬那场交易吧？】 韩琛：“？？？” 这小喽啰为什么会知道明天的交易对象？ 不可能！ 他从不会在交易之前透露交易细节，这是韩琛的个人作风，明天的交易，金额在5000万上下，规模很大，韩琛也很重视，所以到这华严寺来求保佑。 交易对象是泰国佬的事，他从未对任何人透露，就连阿仁，傻强等人都不知道。 阿仁的手下，凭什么知道？ 突然，韩琛脑海中跳出一种猜测：陈永仁是卧底，是差佬！ 阿强身份太低，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事，他能够知道，肯定是因为陈永仁。 那阿仁又是怎么知道的？ 交易对象是泰国佬这件事，他根本没有透露！ 问题肯定出在阿仁身上！ 韩琛心中提起警惕，打算重点调查一下阿仁，如有问题，他不介意解决掉这个在自己身边三四年的帮手。 疑罪从无，干他们这一行的，不能讲情义，自私一点才能活得久。 想到留着王强可以顺藤摸瓜，韩琛便暂时收敛了杀心。 韩琛转身，询问老主持：“高僧，如若你与另一人必有一位要入地狱，你会怎么做？” 高僧正在敲木鱼，听到韩琛这话，手中动作未停，给出答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韩琛点头，来到老主持面前用枪顶在其胸口：“对不起，你听到了不该听的事。” “嘭。” 手枪处传出白烟，火药味很快散发而出，紧接着的是鲜血的甘甜气息，伴随着老和尚倒地的声音，像是一堆骨头散架。 主持临死时还睁着眼，满脸惊恐，满头雾水。 “我听到什么了？” “我...” 第43章 被韩琛偷听心声 韩琛一发子弹了结华严寺主持，9mm口径的马格鲁姆弹打在枯瘦老头的腹部，只听嗡的一声响，便有倒地声及水流的哗哗声传来。 手枪的威力虽小，这般近距离也足以让人开肠破肚。 见主持倒地后仍睁着眼打量自己，韩琛弯下腰，替其合上双眼：“出家人，应该懂得释怀。” 厢房的小沙弥听到大殿处传来的枪响，纷纷前来查探情况，看见师傅倒在血泊中，大惊失措。 “师傅，你没事吧？”惊恐的小沙弥看向韩琛手里的枪。 “施主，佛祖面前，怎敢行凶！” 几位小沙弥质问韩琛，面浮厉色，见到其手里还透着余温的手枪后，心中升起畏惧。 几人不敢犹豫，分工合作，一人捂住老主持的腹部，为其止血，一人拿来手机打通医院电话，让医生前来救人，还有一人手持六尺实心长木棍，警惕韩琛。 看着周边嘈杂，韩琛无动于衷，再次举起手里的枪，对准尚且留有一口气的老主持。 老主持嘴里涌出一抹甘甜，冒着断气的风险，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老主持心中很无奈，韩琛的来历他大概清楚，虽然不知道这人具体做什么，但肯定是大老板，每次来庙里祈祷，出手都很阔绰，给的香火钱也很多，作为主持，要考虑整个寺庙机构的运营，所以亲自出面为韩琛服务。 前前后后，他数次为韩琛诵唱经文，也算是半个熟人，可对方竟说动手就动手。 【韩琛牛逼】 【明天就投靠差佬阵营】 韩琛：“？？？” 我韩琛的小弟，胆敢投靠差佬？ 找死！ 【不行】 【当差佬被韩琛抓住怎么办？】 韩琛：“...” 声音接二连三在心底响起，令韩琛注意到一个问题。 此刻的大殿，多出了三位小沙弥，皆尽分心警惕着自己，对于那暗中的声音无动于衷。 韩琛举起枪，对准其中一位小沙弥：“你听到有人说话没？” 小沙弥举起双手，无辜道：“什么意思？” 见韩琛还要行凶，小沙弥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韩琛陡然明白，那声音其他人根本听不到，只有自己能听到。 “不是腹语，是心声！” “我能听见他的心声！”韩琛放下枪，再次看向王强，不禁啧啧称奇，他第一次碰见这么神奇的事。 那些声音，全都是对方的心理活动，其他人根本听不到，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 “跟着我。” 韩琛放下枪，率先离去，让王强跟随。 用枪伤人，韩琛不想到差佬窝吃快餐，自然需要离开华严寺。 他带着阿强来到自己名下的一间赌场。 “琛哥，欢迎。”赌场负责人面容饥瘦，身子却很胖，见到韩琛进门，连忙推开怀里的女性，上门迎接，满脸笑容。 “包间。”韩琛看着赌场内的情况，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有点不适应这里的烟酒气息。 “好，琛哥，跟我来。”他带着韩琛进入一间闲置套房。 酒红色真皮沙发，四开面半自动棋牌桌，牌有四副：花牌，麻将，牌九，骰子，烟灰缸，茶水供应，床铺，呼叫机，各式设备，应有尽有。 除此之外，在一侧还有隐私休憩场所，里面的两米大床上摆放着红色的椭圆形枕头。 经理自觉退了出去，和王强眼神交互时，好奇之色溢于言表。 他猜测王强可能是琛哥面前新晋的红人。 “进来把。”韩琛坐在沙发上，招呼门口的阿强入内。 阿强必须死，只不过在年轻人死之前，他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 如何得知交易对象是泰国佬，是不是差佬卧底。 “坐啊。”韩琛指了指面前的沙发，示意道。 “谢谢琛哥，不过我长了痔疮。”王强拒绝道。 【你当我傻？】 【和老板平起平坐，不是找死？】 王强没有傻乎乎地真坐下去，要知道，即便是阿仁，傻强都享受不了这个待遇，自己又凭什么？ 听见王强心声，感受到年轻人小心翼翼的特质，韩琛陷入回忆当中，从这些心声中，他见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那时候的韩琛，还是一个三好青年，胸中有大志向，立志要干出一番事业来，作为一个男人，实现自我价值。 他并不是只说不做的人，身子虽矮小，但他愿意付出行动，靠创业致富。 很快，他在屯门大兴村，皇宫大酒楼门口开了间停车档，为进出酒店的人提供停车服务，并展开贴心的保管服务。 开业当天，盛况难却，收入也还不错，只要维持，前景不错。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平均每天交1.2次保护费，半年下来，死六个弟兄，钱没赚到，还差点把自己赔进去。 从那一刻开始，韩琛明白，在油尖旺，想要获得成就，靠双手远远不够，还得靠脑子，靠手段。 “算命的说我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我认为，是生是死，掌握在自己手里！”韩琛情不自禁感慨，回想起那一刻的转变，至今仍觉像是在昨天。 人，是会变的。 “琛哥，你说得对，我去上个厕所。”王强请求，实则打着跑路的想法。 【非也】 【你的生死掌握在刘建明手里】 韩琛：“？？？” 听到这道心声，韩琛内心咯噔一声，如同闷雷于宁静的夜空中炸响，惊起天地异变。 这道心声，令他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个人。 这人到底什么身份？ 他为什么会知道刘建明这个名字？巧合？ 刘建明在警察部，属于公众人物，姓名被他人知晓倒也正常，但阿强在这种情景下提起这个名字，就显得很怪异。 阿强不会知道刘建明是自己藏在警察部的一张底牌吧？ “不可能！” 这件事除了自己，绝无第二个人知晓，自己和刘建明一直是单线联系，并且还使用接头暗号，根本不可能被追踪。 “如果只剩一句话的机会，你想说什么？”韩琛重新拿起桌上的枪，问王强。 虽然有诸多疑惑，但韩琛清楚一点，此人一心想要反水，无法为自己所用。 无用，自然没必要留着。 他想问王强为何知道泰国佬的事，但这样一来，会暴露自己能偷听心声。 “明天就要交易，必须扫平一切隐患！” 王强正纳闷间，看见面前的矮子从玻璃桌上再次摸起那柄手枪，在掌心中把玩，结合韩琛的话语，他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琛哥，饶命啊” 【要杀我？】 【没道理啊】 … 第44章 真的卧底! 【为什么】 【你问一句我答一句啊】 王强很无语，有点摸不清韩琛的套路，面前的矮胖子始终坐在沙发上，白色装束在红色沙发上很显眼，像是大枣上的一颗鸟屎，头顶玻璃灯照耀下来，将这幅画面的每一帧都定格。 二人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王强虽站着，高大威猛，占据房间的中心，是视线的汇聚地点，却卑微颤抖，无力反抗。 反观韩琛，坐在沙发上，矮小无力，断胳膊短腿，和王强比起来，就像是孩子，但却掌控局面。 人与人的交往中，决定地位的往往不是外在，而是由内而外的气质，韩琛心狠手辣，冷血残酷，在他眼里，别人的性命，就如同夜里绽放的烟花。 哗。 瞬间而已。 王强三观正常，有血有肉，敬畏每个人的性命，由其看重自己的性命，反事都要再三确定是否安全，绝不冒险而为之。 典型的佛系青年。 这样的两个人碰面，高下立分。 王强有种直觉，韩琛手里的枪说，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响。 对方用那支枪打华严寺主持时，没有丝毫犹豫，举手瞄准扣动扳机收手，众多动作一气呵成。 “别开枪，我知道差佬安插在你身边的卧底！” 【别】 【虽然这枪大概率打不死我，但万一打到头怎么办？】 被枪指着的瞬间，王强便抛出了这样一个讯息，希望能够让韩琛暂时收下枪。 他一百个不想死，即便副本中死去并非是真正死去，还能够在安乐窝中复活，他也不愿意。 这不是装备掉落概率的问题，而是牵扯到人性。 没有人在面对死亡时能够做到无动于衷，即便是知道最终结局是死不了，也难以坦然接受。 英雄就义时尚且需要心理建设，更何况王强这种没什么追求的稳健轮回者？ 正如一个人知道从三楼跳下去死不了，最多摔断骨头，他能够坦然跳下去吗？ 答案是否定的。 王强打心底里不愿意挨这一枪。 万一这手枪的攻击附带魔法伤害，物理免疫没用？万一这一枪近距离的威力超越物理免疫的阀值？万一韩琛开了一枪继续补第二枪呢？ 太多变数，太多不可控制变量，王强不敢。 “他哪来的自信？” 听到王强的心声，韩琛双眼微眯，从沙发上站起身，手里的枪暂时别到身后，显然，和王强盲目的自信对比，他对卧底的信息更感兴趣。 他暂时压抑崩掉王强的想法。 自己选人向来很注重背景，身边不应该有卧底，并且，让差佬扮演古惑仔，并不容易。 能够待在他身边的古惑仔，那都是身负人命，被差佬通缉的人。 一个差佬，怎么可能做伤天害理的事？ “讲。”他指着对面的红色沙发，示意王强坐下讲。 王强的个子太高，他不喜欢这种仰视的感觉，给他无法掌控全局的错觉。 王强坐到沙发上，组织语言，双手情不自禁别到身后，玩弄真皮沙发。 “把手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听到这话，王强乖乖把双手拿到面前。 “琛哥，迪路是卧底啊，他是刘…差佬安插在你身边的卧底。” 【差点说漏嘴】 【要是暴露我知道刘建明的卧底身份，准玩完】 王强考虑到副本任务，结合自身处境，准备胡诌谎言，他知道无间道的剧情，补充一些细节自然不在话下。 他本打算说迪比亚路是刘建明安插的反卧底，离间韩和刘的关系。 这种做法，从预期来看，有利于自己完成任务。 如果韩琛舍弃刘建明，自己抓卧底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一半，大b后面慢慢解决便是，亦或者，刘建明知道韩琛对自己心存二心，做出对韩琛不利的决定，彻底反水。 无论哪种情况，都对自己有利。 “按照逻辑，刘建明的身份又怎会是我所能知？即便是陈永仁都不知道刘建明的身份！”意识到这一点后，王强感受到后怕。 那句话一出，也就意味着自己知道韩琛刻意保守秘密。 自己的下场会很惨。 正当王强感慨自己临场能力强大时，韩琛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 韩琛：“！！！” 阿强知道刘建明的卧底身份？这是为什么，到底是哪里泄露了消息？ 多年前，自己挑选一批最干净，最没有背景的人进入警队，到现在，刘建明总算在警察部有所作为，正是可用的时候，他卧底的身份，从头到尾都是秘密。 自己虽然将通话记录都保存下来，可那些能证明刘建明身份的磁带都封存在自己的柜子里，不可能被其他人听到，那些只是用来确保刘建明不敢反水的手段，现在的刘建明，对自己有大用。 “证据。”韩琛表态。 其实，也可以不要证据，解决掉迪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但和泰国佬的交易就在明天，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这种档口，他不能乱来，动摇军心，必须要慎重，既是为了这笔生意，也是为了性命，和差佬的较量，每一次都不能输，输了就没命。 好在他有刘建明，这张牌可确保他安全无虞。 “迪路已经将交易信息告知差佬，他们用摩尔斯电码联络！”王强把陈永仁的工作栽赃到迪路身上。 他的意图也很明显，掩护陈永仁，替其找一个替死鬼。 王强一开始想栽赃给傻强，但想到傻强是个颇讲义气的人，便将目标改成了迪路。 【迪路，对不起】 【用你掩护一下阿仁】 韩琛：“？？！” 用迪路来掩护阿仁？ 卧底是陈永仁？ 韩琛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真正的卧底，不是迪路，而是陈永仁，这个跟了自己三四年的贴心下属？ 陈永仁当古惑仔已经接近十年，跟过不少带佬，跟在自己身边才三四年，背景也挺干净，很好用，心理素质过硬，手段也狠。 这样的人会是差佬的眼睛吗？这话说出来韩琛自己都有点不相信！ 韩琛很震惊，无法忽略阿强的话。 如果一个人的嘴可以说假话，那他内心自然流露的心思，绝对不可能是假。 王强的内心流露，不可能骗人！ 韩琛：“阿仁是卧底！” 第45章 有诈! 偌大的豪华包间，真皮沙发足有三套，小音箱的声音恰到好处，酒红窗帘像是幕布一般收了起来，露出后方巨大的落地窗，采光条件极好，透过窗户，能够看到外面的街道尽头，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尽收眼底。 韩琛关掉音箱。 他静下心来思考，结合目前的境况，一个想法浮现在他心头。 既然有卧底，那就故意将假信息散布给卧底，卧底肯定会想方设法把信息交给差佬。 届时，只要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有差佬出现，就能证明那人是卧底！ 就这么办！ 明天和泰国佬的交易，不仅不能推迟，还要照做，并且，不做隐瞒，得让手下知晓。 尤其是要让陈永仁和迪路知晓。 “跟我玩无间道？” 韩琛拿出衣兜里的银色翻盖手机，接连拨了两个电话，分别打给陈永仁和迪路。 “阿仁，到皇宫大赌场来一趟。” “迪路，现在到皇宫大赌场，我有话对你讲。” 韩琛开始贯彻他的计划。 王强见韩琛打完这两个电话，便请求道：“琛哥，我先回避一下。” 【他让阿仁来做什么】 【怀疑阿仁？】 王强没工夫去想这些，他现在只想回家修炼他那不知名呼吸法，没有成就，绝不出关。 韩琛让服务员端了几盘水果，自己挑了根香蕉，一面吃，一面掩饰真实目的：“明天的交易，我有具体事项交代。” 见韩琛一幅死皮赖脸的模样，王强不禁冒出火气。 他并不是怕韩琛，毕竟手里有小李飞刀这种大杀器，还有满弹夹的ak，打谁都是一梭子的事。 他之所以在韩琛面前低声下气，只是怕死，担心意外。 真要在这包间里把韩琛干掉，应该不难，但关键是，这里是皇宫大赌场，是韩琛的地盘，外面全是他的马仔，给他卖命的家伙。 真动手了，自己很难全身而退！ 【忍忍】 【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刘建明会亲手干掉你】 韩琛：“？？？” 这年轻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刘建明会对自己动手，想要摆脱自己的控制？ 怎么可能？ 自己手中存储着刘建明提供情报的通话录音带，全是铁证，倘若刘建明胆敢有二心，他能够让其所获得的一切在顷刻间消失，并承受牢狱之灾。 这便是韩琛的用人之道，他从不相信有人会对自己绝对忠诚，忠诚都是有条件的，自己作为发号施令者，必须要创造这样的条件。 韩琛表面无动于衷，趁着阿仁和迪路未到，破有深意道：“年轻人，你觉得出来混，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本以为，这年轻人就是阿仁的手下，可从对方心声判断，好像没那么简单，像是刘建明的眼线。 搞清楚其身份，才能弄清楚目的。 年轻人知晓刘建明是卧底，却没有选择将其供出，要么是证据不足，要么他本就是刘建明的人。 “琛哥，最重要的当然是跟对老大。”王强只思索片刻，便投其所好道。 对方问这个问题，他就已经知道韩琛在想什么，无非就是炫耀。 【最要紧的是长寿】 韩琛仍旧将心声听在耳朵里。 今天发生的事，对他而言是头一遭，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偷听别人心声，这种东西像超能力，超越科学范畴，他虽然信自己胜过信科学，但这种事他自己也解释不了。 要不是他经常在各国闯荡，见过大世面，此刻还真不一定能从容。 按理说，这种被自己偷听心声的人，拿来当马仔再好不过，可以放心使用。 因为对方在自己面前没有秘密，只要不暴露自己能偷听心声，对方便绝对无法摆脱监控。 但可惜。 “此人内心狂妄，不甘人后，很难收为己用。” “你去吧。”韩琛暂时放走王强，他有了新的计划。 “琛哥，有事call我，随叫随到。”王强假客套几句，转身就走，不带丝毫犹豫，离开时还不忘在后脑勺长双眼睛，保持警惕，以防韩琛放冷枪。 直到离开皇宫大赌场，王强才松口气，直奔林嫂餐铺。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韩琛没有说话，在包间里等待两个手下的到来。 在他吃完一颗苹果，喝完赌场负责人端上来的一杯茶后。 “咚咚咚。” “进。” 包间门传来敲门声，韩琛已经等候多时。 “琛哥，阿仁到了。”传话的下人站在门口，冲门内道。 “让他进来。”韩琛放下手里的茶杯，催促。 他话音刚过，一个穿灰褐色贴身外套，v领针织衣，尖头皮鞋，牛仔裤，头发稍长带着油光，胡子拉碴的中年男性走了进来。 “琛哥，你找我。”陈永仁进入包间，询问道。 明天就要出任务，当小弟的，什么情报都不知道，只管在特定区域好好休息，这种时候，韩琛也不会找。 但这次有点反常。 “阿仁，这么多兄弟，我最相信的就是你。”韩琛用桌上的酒具，亲手倒了两杯洋酒，拿起其中一杯给对方。 “谢谢琛哥。”陈永仁接过酒杯，继续倾听。 “有点奇怪。”阿仁内心忐忑。 当古惑仔十年，跟着韩琛也有三四个年头，陈永仁大概了解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确实会和下属打感情牌，但并非是为了增进关系，而是抱有现实目的，一句话，韩琛是个现实的人，绝对不做没有无益举动。 韩琛这种人，没有真正的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在他眼里，朋友只会成为不可控的变量。 所以，一见面听到韩琛这句掏心窝子的话，陈永仁反倒有些紧张。 “你是卧底。”韩琛抿了口酒，说出这句话，看着阿仁的眼光，举起了枪，诈道。 直接照面硬刚。 没有证据，他却装出一副早有证据的模样，他想得知陈永仁最真实的反应。 陈永仁最真实的反应应该是什么？ 如果阿仁是冤枉的，他的第一反应，会是否认，委屈，为自己辩解，埋怨，甚至可能生气，当然，也可能是害怕，毕竟被枪指着。 总之，会有剧烈情绪波动。 如果他当真是卧底，是训练有素的差佬，听到这话时，应该会很淡定，不会有丝毫慌乱，脑海里思索自己是不是做事时留下了马脚，身份暴露。 会从容辩解。 情绪出现剧烈波动，是人被冤枉，受委屈时最真实的反应，而稳如老狗，没有波澜，反而不正常。 他要看看，阿仁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这是韩琛的认知，没有科学依据，完全是他当老大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方法论，可他认为这更有效，他认为自己的判断，往往比所谓的科学更为可靠。 听到这话，陈永仁内心一突，不停叩问自己：身份为什么会暴露？ 但他瞬间否定了这种猜测。 如果卧底身份暴露，韩琛不可能在皇宫大赌场单独约见自己，更不会见面倒酒，应该在码头旧船上请自己吃枪子，然后将自己推进水里喂鱼。 有诈！ 第46章 韩琛的心计 陈永仁：“韩琛，我跟你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样对我？” “家业挣出来了，你要卸磨杀驴？” 陈永仁的瞳孔放得很大，由上而下，瞪着韩琛的额头，伸出手指，指着对方的胸口：“你是傻子？” 他全身肌肉紧绷，额头泛红，藏在真皮组织下的静脉暴起。 怒，就是他选择的反应。 由于双眼过于用力，瞳孔很快遍布血丝，陈永仁看起来像患上红眼病。 他向前探身，用脑袋顶住枪口：“你开枪啊，崽种！” 若有旁人，肯定会被这一幕吓到，陈永仁从未如此丧失分寸，一字一句，腹部气息涌动，口水喷得韩琛满头都是。 在这般情绪饱满的背后，是冤枉受委屈，是不甘和愤怒，这些情绪全部呈现出来，没有丝毫收敛。 他甚至出言骂老大。 油尖旺没有这种骂人的方式，这是内陆地区一种脏话，含义是指一个人不是人生的，而是某种动物所生，所以叫崽种。 但韩琛肯定听得懂，因为他曾经收到一批内陆的货不给钱，那时他挨过这样的骂，当时在一旁的自己听得很清楚，那位老板的话没有一句听得懂，唯独这句脏话。 见到陈永仁的反应，韩琛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将手枪收了起来，并用裤兜里的手帕擦掉脑袋上一滩滩的口水：“阿仁，对不住。” “我身边有差佬的眼睛，原谅我用这种方式诈你。” 陈永仁的反应，符合他心中的预期，一个人被冤枉时，就应该是这种状态。 “明天下午，和泰国佬有一桩交易，地点牛角菜市，不要透露。”韩琛踮起脚尖，凑到陈永仁耳边，低声道。 韩琛挖出第二个坑。 交钱地点，当然不是菜市场，而是菜市场正对面的一栋大厦三楼中的一个单位，在那里交易，居高临下，能够将楼下街道以及街道对面的菜市场尽收眼底。 交易时间也不是明天下午，而是明天夜晚！ 陈永仁的反应令他很满意，但不足以完全消灭他试探的念头，只要明天下午有便衣差佬出现在菜市，便证明陈永仁有问题！ 若是没有差佬出现，才可以肯定陈永仁没问题。 “这次交易，采用钱货分离的方式，我已经告诉你交钱地点，交货地点暂时保密。”韩琛继续补充细节，使自己的话真实可信。 以往的历次行动，阿仁都有参与，但从未提前得知任何交货信息，这次不同，韩琛为了使假消息更像真消息，要配合马仔演戏。 陈永仁记下关键信息：“你别以为给我活干我就不生气了啊，我很记仇的。” 陈永仁也在演戏，表示并没有忘记一开始那一幕。 韩琛拍了拍阿仁手臂，看着其左臂的石膏：“以后小心一点，身体最重要。” 寒暄几句，嘱咐明日下午等候通知，送走了阿仁，待其彻底消失，韩琛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演员还没有彻底就位。 “把瘦头叫来。” “是，琛哥。”门口的年轻马仔低头跑开，去找所谓的瘦头，不一会儿，那个胖身子小头颅的赌场负责人来到包间外。 “琛哥，你找我？” 来者是个中年，脸还算白净，身材很有特点：身躯块头很大，头颅小而细长，像是一只站着的螳螂。 韩琛让其进来，并关上门。 “瘦头，我有事交给你。” “明天下午，你带十号兄弟，替我在牛角菜市教训几个没交保护费的小老板。” “能做到吧？”韩琛询问。 瘦头肯定道：“琛哥你只要把名字给我，这事我去办。” 韩琛在油尖旺是绝对带佬，很多个体商户都需要按期向他交纳保护费，这是组织收入的其中一部分来源，想在他的地盘上赚钱，就必须给他分成，没有人可以例外。 不交可以，挪窝。 韩琛点头，告诉具体信息后，便让瘦头着手去办。 “琛哥放心，我会办好这件事的。”接到任务时，瘦头甚至已经想好了此次应该带哪些人。 他不知道的是，那些商户其实都付清了保护费，韩琛利用他，让他们制造争端，以此检测是否有便衣差佬藏在牛角菜市。 但即便知道真相，瘦头也不会犹豫，接管这间大赌场以来，他很少接这种外派任务，连见琛哥一面都不容易，今天好不容易带佬上门，还给自己派了任务，很难得。 难不成，琛哥打算重用自己，这是考验？ “琛哥说教训一番，说明不能取性命，让我带十号兄弟，看来是想立威，做给其他人看。” “我得办好这事。” 瘦头刚刚出去，在门口等候多时的迪路进入包间，韩琛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在睡觉。 “迪路，你是差佬卧底！”韩琛拿枪指着迪路的头，故技重施。 迪路坐车赶到这，脑袋还是懵的，突然被老大用枪指着，瞬间没了睡意。 “琛哥，冤枉啊。” 迪路全身汗毛倒竖，感受到那枪管冰凉气息，颤巍巍跪了下来：“琛哥，你别听他人胡说，我迪路怎么可能是差佬？” “如果我是差佬，两年前的湾仔码头，又怎会帮你挡枪？”迪路扯开自己上衣，露出那你的陈年枪伤。 “也很正常。”韩琛心中暗道，收回枪的同时又道：“这不能怪我，是阿强说的。” “他说你是差佬。” “阿强？哪个阿强？”迪路纳闷。 他本就不是差佬安插的卧底，而是货真价实的古惑仔，有人无故栽赃，是对自己有意见？ 在琛哥面前说自己是卧底，这不是摆明了想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害怕自己活太长，这得是多大的冤仇！ 道上的都知道琛哥对差佬很仇视，因为在琛哥一心向善，需要帮助时，差佬并未主持公道。 迪路觉得刚才到鬼门关走了一遭。 “好像是阿仁手下。”韩琛提醒。 他故意将这个消息暴露给迪路，用意颇深。 他想验证迪路的身份，利用阿强，会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如果迪路被冤枉，那么按照他的倔驴脾气，甭管阿强是谁的手下，先给一梭子，再谈其他。 如果迪路是卧底，那么多半会和阿强达成协议，帮助其永远消失。 自己只需要密切关注二人之间的进展，注意迪路的行为，阿强的生死，二人之间矛盾是否会激化，便可借此判断出迪路身份。 阿强死，迪路清白。 阿强活，迪路卧底。 没有人会原谅一个打算害死自己的阴险小人，迪路更不会。 “我表态明晚的运送任务会交给你，他说你是卧底，任务交给他更好。”韩琛点到为止，并劝说道：“看来他是想争功劳，误会解开就行，你也想开点。” 迪路没有答复，只是问：“琛哥，我能走了吗？我还有点事。” 韩琛点头：“别胡闹，毕竟是阿仁手下。” “好好休息，保持手机畅通。” 包间里只剩迪路一人 … 第47章 本爱酒店 迪路独自一人愣在包间，周围虽然亮堂堂，白色红色黄色的灯光像是柔软的绸带般，仍旧无法照亮他心头的阴翳。 这个时刻，注定难忘，作为一个大男人，他很少像今天这般情绪低沉，当古惑仔这么多年，有被人背叛的经历，但那些要么是落入差佬手中，为了换取宽大处理，要么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能理解。 但阿强他接受不了。 迪路端着玻璃酒杯，将当中的深褐色洋酒一饮而尽，发冲的液体进入他的嘴部，伴随着他仰头，从喉咙处化作一道赤练一贯而下，进入腹部。 本应该充满男性气息的烈酒，却仿佛寡淡如白水。 迪路给自己倒上第二杯。 “为了出任务的机会，不惜置我于死地？” 内心深处的愤怒在酝酿，烈酒仿佛无味，却在胃中发酵，像是引子，冲破他设置的自我束缚，将心中的不甘于愤怒等情绪皆尽引导出来，使他全身澎湃着炽热的血液，情绪浓烈，脸庞绯红，气息郁结，筋脉高高鼓起。 脑海中的理智没剩下多少，只有琛哥最后语重心长的话语还在环绕，可就是这些话语，才最让迪路憋屈。 凭什么被栽赃了不能对质，不能讨个说法，不能问为什么？ 自己就这么好欺负，是个人都能往自己头上戴帽子，为了大局，自己还得心甘情愿戴上这些帽子，忍气吞声。 酒精正在起效，充斥迪路血液，快速流动抵达全身，只是还未上头。 按理说，明晚要出任务，今天不能喝酒，但迪路没忍住，没有酒，他无法平息自己的内心。 酒精驱使下，迪路浑身像是着火一样，但内心好受许多。 迪路不敢违背琛哥的意思，但不意味着他不计较此事，这两杯酒，暂时缓解他的怒气，作为盖子，压住他心中的怒火。 “先帮琛哥做完这单，之后再找阿强算账。” 迪路打开门，走出包间，有马仔主动上前来招呼。 “迪路哥，要不要玩两局？” “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迪路拍了拍其中一位马仔的肩，看着赌场内的灯光，和门外的白昼，宛若有隔世之感，心中只想着离开这个地方，指了指门口：“给我叫辆车。” 这里面，让他觉得还能闻的味道，只有酒和钱，其他东西，只剩下反感。 “大哥，开我车。”一位杀马特马仔掏出一串银色ae86的车钥匙，递给迪路。 迪路一把揽过对方的肩，拉着其向赌场门口走去。 “我喝了点小酒，你送我一趟。” 马仔闻着迪路嘴里的酒气，权衡片刻还是同意下来，打算将将迪路送回家，然后尽快折返赌场。 现在毕竟是上班时间，他不能离开太久。 半个时辰后，本爱酒店。 ae86将迪路甩在酒吧门口，便迅速折返，消失在街道的洪流当中。 迪路确认目的地：六层砖混机构，粉色瓷砖装修风格，铁栅栏贴着四个艺术大字，霓虹尚未亮起，隐约能够辨认酒吧二字，圆形正门口飘扬着三根红色丝带，一根稍长，另外两根稍短。 这是傻强做的艺术品，三根丝带分别象征三个人，最长的代表他自己，算是三人当中的老大，其余两根便象征着自己和阿仁，这种把戏确实无聊，但傻强心智本就幼稚一点，让其当大哥也无妨。 三条丝带，虽然各自迎风飘扬，却同出一源，象征着三兄弟的处境，至于支撑丝带的门楹，用红色的布包裹着，点缀着金粉，立在地面，坚定稳固，给人以踏实感。 象征着韩琛。 迪路进入大门，眼前视线陡然收窄，日光被遮蔽，宛若从浩瀚天地走进小世界，视线收拢的同时，鼻尖冲进酒和花的香气，很淡雅，层次分明。 这两天，因为大交易将至，为避免出纰漏，众多兄弟都呆在酒吧内，吃饭起居都在当中，不准离开，这六层酒店集娱乐休息工作于一体，一至三楼是娱乐区，包括酒吧影院桑拿房，四五楼是休息区，是众兄弟起居生活的地方，六楼是工作间，当中有电脑房，连着局域网。 这酒店本就是琛哥名下的产业。 左转，经过小灯泡装点的玻璃通道，身体影像被切割成数十份，又逐渐合拢成一人时，眼前的空间豁然开朗：吧台，酒柜，制冰机，复古地毯，吊扇。 酒吧很空，无他人，迪路找了张凳子坐下来，闭目休息，享受这难得的宁静，任由座椅上的灰尘粘满衣袖，飘入鼻孔。 这里的酒柜都被锁住，当中的酒水满满当当，很诱人，只是在交易完成之前，任何人都喝不到，只有庆功当晚，这些锁才会打开，才能喝到里面的香槟白兰地。 酒吧没酒，自然没人来。 躺了片刻，他给自己点了根烟，万宝路的香烟说好也好，就是味道太过女性化，抽起来劲不够。 当然，万宝路本身没问题，有针对女性的香烟，也有针对男性的香烟，是他自己买错了。 “咯吱…” “阿仁，你也在？”躺倒在软皮实心木质摇椅上时，迪路才注意到，左边的那只躺椅上头部向下，尾部翘起，保持平衡，椅子上躺着一个人。 吓他一跳。 借着酒吧内透明玻璃制品反射的微弱光芒，以及天花板留下的数片透明瓦传递出的散射光，迪路辨认出那人正是阿仁。 “迪路，琛哥说了，做任务之前不准喝酒。”阿仁睁开眼睛，提醒道。 显然，他认为迪路到酒吧是来偷酒喝。 迪路并未纠结对方躺在黑暗中想些什么，只是问：“阿仁，有烟吗？” 阿仁起身，绕过吧台来到内部，打开木质抽屉，从当中拿出一包软烟，走近后扔到迪路怀里。 “少抽点，没好处。” 迪路压根不管这些，区区一根烟，又能有多大坏处？他给自己点上一根，旋即问道：“阿仁，你觉得人应该帮亲还是帮理？” 他想找阿强讨个说法，问问对方为什么要栽赃自己，这是理。 但阿强是阿仁马仔，是同一阵营的兄弟，这是亲。 在这样的矛盾之下，本就难以做出选择，加之琛哥的意思，是让他不要计较。 “我也不知道，可能帮理吧…” 陈永仁压根没有心思回答，他整个脑子都在想，应该怎样将交易的具体时间地点传给黄志诚。 “得想个办法才行…” 第48章 决定 韩琛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事情的进展，对陈永仁和迪路两人，设置了不同的测试。 用牛角菜市的虚假交易信息测试陈永仁，用阿强测试迪路。 “迪路没有去其他地方？”一处单人居室内，韩琛正站在墙壁前，手里拿着刀削水果，在电话里道。 墙上的电视，正播放着警讯，这是一款热门节目，栏目组总会邀请一些高级督察以及破案专家做客，对一些案子做分析。 挂掉电话，韩琛发出叹息，关掉电视，打算出门。 “得跑一趟。” … 夜。 林嫂餐铺还开着，店里剩下的最后一桌客人已经吃到最后阶段，饭已吃好，酒也喝好，拍拍肚皮，要离开南部街，到另一条街道的练歌房进行第二轮。 这八人是同一家外贸公司的职员，今夜是为了庆祝案子的第二阶段取得成功，所以到林嫂餐铺点了几个私房菜，划算可口，要是案子彻底做好，大家还得大肆庆祝。 “林嫂，都九点多了，影响你们关门了。”一位身穿碎花吊带的女性职员来到柜台前，同时从腰包内掏出钱夹子。 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短针指在9和10之间，短针指着9。 她取出一张百元整票，又拿出零散小票，钱包内除了钱，还可以看到全家福，个人照，以及银行卡，个人名片，钥匙扣。 “98元” 林嫂收过一张百元票，给对方找了两元小钱，道：“没有，今天周末啦，关门本就晚一点。” “林嫂再见！” “林嫂，走啦！” “喝，继续喝…” 几人从早餐铺离去，只剩下狼藉的饭桌，以及纸屑满地的地板，林嫂先将钱放进柜子锁好，把钥匙扔进旁边隐藏的小匣子内，快步来到大门处，挂上“已打烊”的告示牌，然后把房间里最亮的两颗大灯关掉，只剩三颗稍小的吊灯，又将地上的凳子全部拖到靠墙处，准备大清扫。 虽然才晚上九点多，但等她收拾完毕，也得到10点了。 林嫂熟练地把地上的十来个酒瓶放回墙角的纸箱，又将桌上的剩饭剩菜倒进门口的收纳桶，开始涮碗，清扫。 王强躺在二楼卧室的扶梯处偷看，想着是否来帮忙，想想还是作罢，原主从来不干这种事，自己出手帮忙太过反常。 这早餐铺其实本只有一层楼，但林嫂早些年对其改装，加了隔层，将一层硬生生分成两层，上层休息，下层工作，两层之间用可拉伸收纳的铁扶梯串联。 王强收回脑袋，开始摸索脑海里的不知名呼吸法，那是一篇并不算太长的古朴法决，全篇上下的字数不过百，细致清楚地镌刻在昏黄古朴的纸张上。 那些字，王强认识，又好像不认识，不像是古代字体，没有那般深邃而写意，也不像是繁体字那般简单易认，和王强所熟知的字体，看似是同出一源，却又有诸多不同，像是不同的历史派系。 王强只能通过认字认半边的高超本领，勉强推断大概。 “昊米干日，勿水当易，土者肖目…”王强大概念了一遍，发现根本不成句式，只能放弃。 花费海量轮回币，买回来的东西竟然看不懂，这是王强没有想到的。 把注意力集中于其它东西，小李飞刀残器以及雷符的使用方式都很简单，扔向目标便可，购买ak打包赠送物：枪械精通能力，心理学基础，防弹背心全套，初级格斗技，分别是三本书，外加一套防弹背心。 《枪械技能基础详解》 《心理学基础》 《初级格斗技巧详解》 看着厚重的三本书籍，加起来逾越上千页，上十万字的内容，以及一页又一页的配图，王强陷入了沉默。 这些确实是好东西，是很有年代感的老书，大多已成为孤本，当中记载的东西只要学进脑袋，可以受用终身。 问题在于，王强不爱学习。 买ak时，他还以为是直接附送能力，没成想是送这么几本书，能力得靠自学。 “标题党！”他觉得被坑了。 率先把纤薄的防弹背心穿在身上，这衣服并不像一般的防弹背心那么厚重，反而很纤薄，上身后有种贴身的细腻之感，不会影响睡眠。 王强打算再也不脱下来，在无间道中一直穿着，从早到晚。 正闭眼享受这种被人紧紧包裹的满足感时，楼下传来吆喝。 “阿强，快下来。” 是林嫂。 “来了。”王强蹬开薄被，给自己套了件薄外衣，翻起身来，一脚踢开伸缩梯，先脚后手，沿着梯子从隔间下来，又在墙角的鞋柜处套了双拖鞋。 “怎么了，林嫂？”王强看着门口拿着扫帚的低矮妇女，疑惑对方怎么扫到门外去，便问道。 临近关门前的事宜，并不繁重，林嫂一般独立完成，从来不会叫阿强帮忙，只有早晨搬运蔬菜大米这种体力活，才会让王强去做。 王强好奇来到门口，他看到了车灯，接近大门时，夜晚凉爽的风迎面吹来，带着说不清的味道，串堂而过，竟让他觉得有些微微凉。 王强看到，林嫂面前，也就是大门外，站着个矮子，一身黑。 【韩琛？】 【搬家，得搬家】 看到此人时，王强大呼不妙，他本以为，白天和韩琛的相会是最后一面，再也不会有碰面的缘分，但事实是，在这样清凉的夜晚，韩琛开着车，穿着正装，找到自己家门口来。 王强已经来不及去思考韩琛是如何知道自己的住处，按照其手段，略费心思，得知这个消息确实不难，可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夜晚找上来？ 他后悔白天进了寺庙。 韩琛：“？” “这人这么不想见到我，肯定心中有鬼！” 韩琛深夜到访的目的很明显：把王强带到本爱酒店，丢给迪路。 迪路是个老实人，不敢忤逆自己的意志，没有准许不敢私自离开酒店，为了促成二人的见面，韩琛亲自到访林嫂餐铺。 “进来坐下谈。”林嫂很热情，想去拉韩琛的手，又想到自己的身上不干净，还有饭菜的味道，因而反倒后退了一步。 借着远处的车灯，她勉强能够看到这人的打扮：朴素的白色内搭，齐膝风衣，褐色皮鞋。 衣着看不出什么，但林嫂清楚地记得，他方才从车后座下来，有司机给他开车，有人给他开门。 一定是儿子的老板。 老板夜里亲自上门，应该是有重要的事交给阿强做。 林嫂很开心，替阿强开心。 “不了。”韩琛拒绝，就站在门后，他注意到，头上有摄像头，对着远处街道。 “阿强，跟我走吧。”韩琛指了指门前街道边停好的车，道。 王强沉默，他在犹豫，自己要怎么做。 他的选择有很多，但具备可行性的不多。 他可以直接摊牌，拒绝韩琛的邀请，也可以把强行把韩琛拉到店内，有闭路电视监控的情况下，这矮子也不敢乱来，或者直接扔出一次性雷符，让韩琛从眼前彻底消失。 王强不介意现在就干掉对方，这样一来，永绝后患，谁知道跟着韩琛走一趟还能不能平安回来。 明白其中道理后，王强推着林嫂进门：“林嫂，我要谈生意，你就关门先睡” 支走林嫂后，王强拿出了一次性雷符。 第49章 交锋 【炸死你】 【让你对我不利】 王强手里捏着雷符，黑暗中，他的身影被散做一片的车灯拉得很长，两只腿像是两根柱子，显得很单薄，呼呼的风从街道口打来，吹拂衣裳，又带着灰尘向街道尽头冲去。 王强内心充满无穷自信，手握雷符，他觉得自己能解决一整支作战小队，更不要说小矮子韩琛。 虽然韩琛非常狠，攻于心计，并且有超乎常人的直觉，对关乎脑袋的事总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但那都不重要。 雷符之下，凡人拿什么抵抗？ 韩琛：“？？” 他有炸弹？ 怎么可能有炸弹？ 韩琛仔细打量左右，寻找所谓的炸弹。 从听到心声开始，韩琛就未曾停止分析，阿强的心声，很多都缺乏依据，像是小孩子。 黑夜并未将这条街道完全笼罩，新月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密集的星星闪烁，挂在天空，当做点缀，然而真正照亮大地的，并非是遥远的光芒，而是来自于闹市里的节能灯。 巨大的发光荧幕，彻夜长明的写字楼，两百米一颗的高大路灯，以及电话亭里断断续续闪烁的提示灯，将街道点缀得通亮。 街道上，有来来往往的独身青年，多托着疲惫的身躯，结束一天的劳作，从繁华逐渐步入拥挤的廉租房，此刻只盼着冲个热水澡，洗掉一天的辛劳。 也有正抱在一起亲热的青年男女，两人面对面相拥，头脑侧开，避开鼻尖，进而能够进一步接触。 街道上还有环卫工，穿着荧光条纹一幅，手里拿着大扫帚，从远处逐渐扫来，每扫一段距离，便要折返推车。 电话亭里，有正在插卡拨号的青年，面朝林嫂餐铺讲电话，情绪激动，仿佛和人发生了口角。 并没有所谓的炸弹，韩琛松了口气。 王强瞧见周围耳目众多，一时间也陷入两难，他不想上电视。 “琛哥，明天再去，行吗？” 王强把收掉雷符，转而将小李飞刀捏在手里，周围的眼睛太多，若是动用雷符，第二天便可能有震撼人心的消息见报，虽然王强并不害怕这种曝光，但事实证明，过度曝光没好处。 操控雷电，击杀古惑仔大哥韩琛，自己能在一夜之间成为油尖旺区的传奇人物，甚至可能被警队特招，成为警察学院的学生，先参加一期警讯，在油尖旺黑白二道面前露脸。 可王强怕的就是这种事。 他将雷符换成了小李飞刀，同样能取韩琛性命，同时飞刀制造的动静要小得多，不会产生这些隐患。 【小李飞刀虽是残器】 【解决你绰绰有余】 韩琛：“？？” 小李飞刀是什么？ 面前这个年轻人所拥有的自信，究竟是谁给的？ 韩琛突然生出一种直觉，阿强不知从何时开始，发生了气质上的改变，这种变化是由内而外的，一般人可能发现不了，但韩琛最擅长捕捉这种心境的变化。 阿强站在自己面前时，没了畏惧和犹豫，也没了胆怯，多出的是自信。 发自内心的强大，是很好捕捉的，这种心态，体现在动作，神态，眼神，肢体等方方面面。 王强的眼神坚定，敢于直视韩琛，再无白天那般闪躲，他的眼角稳固，没有挑动，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体两旁，没有局促不安的小动作。 韩琛有种感觉：王强真的有依仗！ 而正是这种感觉，让韩琛内心生出警觉，并正视王强的心声。 “我从不忽略任何威胁。”韩琛觉得需要改变计划。 验证迪路是否衷心已经不再重要，直接干掉，便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至于阿强，韩琛并不打算让这种威胁持续存在。 方才生出的预感让他明白一点：阿强留不得。 虽然这只是一只跳蚤，不用亲自出手就能解决，但话说回来，这只跳蚤有他不同的地方。 自己能偷听其心声。 韩琛最相信的，便是直觉，感受到阿强身上说不清的威胁性后，他产生了动手的想法。 他伸手到胸口掏枪，伸手，取枪，举枪，动作在眨眼间完成，行云流水。 “阿强，你是差佬？” 【又拿枪指我】 【幸好我有防弹衣】 韩琛：“？” 此子，好生谨慎，竟然连一次普通的会面都穿着防弹衣！ 这种行为习惯，必定是差佬无疑！ 没有多说什么，韩琛默默将持枪的手臂抬高，枪口对准面前不远处王强的脑门。 防弹衣又如何，一枪打在脑袋上，仙人难救。 王强注意到这样的细节，发现韩琛的枪口突然就对准自己脑门，登时心慌。 防弹衣不保脑袋。 【去死】 王强很不喜欢被枪指着的感觉，手中的小李飞刀残器被激发，手臂发力，手腕抖动，从手中抛出，向韩琛略去。 飞刀的速度极快，化作一道残缺的光芒，在低空中飞行，像是有轨迹，却又全然不可循，只在天地中留下咻的声音，恍若腰鼓爆发的第一声号召。 王强并不是李寻欢，没有那样高超的武功，依旧施展出这令人绝望，不留活口的一刀。 因为这是那个人的器，带着其主人的灵性。 这柄刀，来自于李寻欢，若不是残缺，它的攻击将没有声音，没有轨迹！ “砰” 飞刀出现的刹那，韩琛开枪。 他一直偷听王强心声，心中早有预料，对方动手时他跟着动手，食指轻微扳动，紧接着手腕处传来巨大的后推力量，将他整条臂膀震得发颤，子弹携带着火药的威势冲出，像是离弦的箭头，爆发的速度丝毫不亚于飞刀之速，甚至尤有胜之。 两道攻势，几乎是同一时间向对面掠去，存在的时间差，无非就是神经反应的误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小李飞刀像是一个精致的刺客，毫无定势，随性而发，威势外放，使得周围的空气震荡，又从周围借力，利用周围震荡的空气共振，产生更加强大的杀伤力。 一个冷血杀手。 而那颗子弹，则更像是隐世的愚者，没有丝毫外放的优势，所有的动能都藏到了速度当中，化为一小股无形的罡风，如若不是站在子弹所经之处，不会产生任何感应。 一个高调到极致，一个低调到极致。 一个是冷兵器时代的兵器之王，武功到达极致的产物，没有任何花架子，甚至不屑于偷袭，光明正大，只一个快字概括，轻易不出手，见到此刀者，绝无生还。 一个是热兵器时代的集大成者，当中汇聚的物理理论数不胜数，动能势能的转化恰到好处，绝对不是人体所能对抗。 这是两个时代的交锋，是两种理论体系的碰撞。 结局将会怎样？ ... 第50章 杀了，但没完全杀 王强没有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虽然让韩琛伏法是任务之一，但所谓伏法，乃是受到法律的制裁，在这一框架和体系内，对所犯的错误承担与之对应的惩罚。 若真要定罪，足够韩琛死100次。 伏法而死，被小李飞刀杀死，虽然结果都是一样，但仍旧有本质不同。 姑且不去管主体差异，自己真要是动手，其实不太合适。 轮回塔表述得很清楚：让韩琛伏法，并没有说让韩琛死，自己亲手杀了韩琛，任务肯定得失败。 但王强还是选择这么做。 任务和性命，后者要重要得多，尽管王强身上穿着防弹衣，还有物理免疫，在副本死去还能在安乐窝复活，重重保障，他仍旧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这和稳健没什么关系，完全是为了数千轮回币而冒这种风险不划算，凡事都得讲究个风险收益，王强前世便是商学院的学生，实际能力没多少，最擅长的就是理论。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就算让韩琛伏法，拿到s评分，也就9000轮回币，而放弃这个任务，拿到a级评价，则是5000轮回币，4000的价差。 自己缺钱吗？说缺也缺，毕竟没人会嫌钱多，说不缺也不缺，毕竟身上还有的轮回币，对于这笔小钱的态度自然不一样。 但自己要是挂了，掉落的轮回币，至少是十万+。 功夫当中，自己能力欠缺，火云邪神威名在外，杀人如麻，在无间道当中，韩琛虽然厉害，但最多也就玩玩权术，最厉害的手段也就是枪。 自己有能力主导一切，又为什么要被动承受风险？ 王强没有强迫症，不是完美主义者，不会要求所有的副本都拿到最高评价，在他眼里，尽力就好。 面对频繁找麻烦的韩琛，他还是打算动手，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 说时迟，那时快，小李飞刀和手枪子弹从相迎，相交，再到相错，二者在中段靠近王强处完美避开，两道气流宛若两颗彗尾，一颗笔直直冲王强脑门，一颗左右横跳直冲韩琛。 子弹的速度显然更快，直达王强脑门。 王强想躲，奈何办不到。 如此近的距离，转瞬之间发生的事，他虽在听到异响的第一时间反应，但人类的反应在这样的短距离的机械动能下几乎忽略不计，子弹像是开了锁定。 小李飞刀残器的轨迹莫名发生偏移，越过韩琛，奔向后方的小轿车。 王强只感觉脑袋一黑，便失去意识。 韩琛吊着的心落下。 飞刀划过，并未对自己造成伤害，而是掠向身后，这让他大松了一口气，就在刚才，他有撒腿就跑的冲动，像是被猎豹锁定了头，双眉中酥痒无比，像是针尖抵在额头前，当飞刀掠向身后，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才消失，宛若从地狱之门中走出来。 “咚” 面前倒地声传来，那是头颅撞击地板的清脆响声。 王强应声倒地。 看着王强倒地不再动，韩琛发出轻蔑的笑。 “杀人啦！” “啊！” “啊呀呀！” 街道左右，距离现场较近的人群陷入慌乱，一声枪响，穿透黑夜直达灵魂，在长长街道内响彻，使得远处的小轿车呜呜作响。 油尖旺区的百姓，除了开放包容的优点，还对枪声特别敏感，这是在黑白两道，古惑仔势力的火拼中培养的品质。 但即便是见过现场，知道枪响，大多数人听到这种东西的声音时，还是觉得灵魂颤抖，不由自主想要逃跑。 一颗指尖大小的玩意，却能打穿脑袋，如何能不怕？ 环卫工丢下扫帚便跑，一边跑一边脱衣服，在他眼里，那身在夜里会发荧光的衣服，已经不是用来提醒过往车辆，而是给枪手当靶子。 远处的情侣分开而跑，都来不及去擦拭各自在对方嘴角留下的口水，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做大难临头各自飞，在小两口眼里，分开跑至少能保全一个，一起跑两个都得玩完。 正在打电话的青年男性，也不敢再继续和电话里的人争执，丢下电话便跑，甚至顾不上去复位，转身时撞上了玻璃门。 ... 韩琛装上枪，拍了拍手，打算坐车离去。 这里毕竟是第一现场，很多双眼睛，还是尽快离开为妙。 虽然早已让手下将车灯开着，在自己所处的位置形成相对阴影，以隐藏自己的形象，但待得久了难免出现变故，头顶虽然有闭路电视，但在黑夜中的录像带，效果极差，不能作为决定性证据。 韩琛回到车上，亲手拉上门。 “走！” 一息。 两息。 三息。 车辆还是停在远处。 “本爱酒店。” 车辆前方坐着两个人，体格都不小，一个是司机，另一个是此行的同行手下，练过几年散打，有点腿上功夫，负责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 两人无动于衷。 “你们怎么回事？”韩琛感觉莫名其妙。 自己分明已经给了出发指令，要到本爱酒店一趟，前面的两人为何无动于衷？ 作为马仔，不应该需要自己提醒第二次。 当小弟的，时时刻刻都要老大说第二次，还要小弟有什么用？ 韩琛从后座站了起来，他娇小的身躯，使他能够几乎在轿车内战直身子。 他推了推司机的肩膀，又搡搡保镖的手臂：“你们搞什么？” “咚….滴滴滴滴——” “铛。” 他不推还不要紧，这一推，本来躺在座椅上的两个大男人，像是没了骨头，纷纷向前倒下去，司机的头打在方向盘上，巨大的重量压着车喇叭，而副驾的保镖同样重重倒了下去。 这一刻他才注意到，驾驶座遍布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刺耳腥臭的气味弥漫开来。 血腥味。 两个人，竟然死了！ “不妙！”韩琛连忙下车，二话不说，迈着矫健的小步子，沿着黑暗的街道，借着阴影的掩护，消失在街道中。 有杀手想要自己的命！ 他跑的很快，三步一回头，跑了半个小时，仍旧没有安全感，直到抵达自己名下的一处桑拿房，有马仔保护，才总算从惊魂之中缓过神来。 “究竟是谁？”韩琛瘫坐在小弟准备的凳子上，全身已然湿透，陷入了深层次的思索之中。 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藏在暗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于悄无声息之间解决掉车内的两个人！ 如此两个大汉，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悄无声息之间被干掉。 韩琛觉得自己今晚是捡回了一条命。 视线拉到林嫂餐铺。 店内的林嫂听到门外的枪响，心中觉得不安，便走出门来看。 老板的车还在，老板却已经不见人影，此外，阿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林嫂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阿强为什么倒地，刚才的枪响又是怎么回事？ 阿强中枪了？ 林嫂浑身颤抖，牙床磕磕碰碰，双肩几乎要脱臼，惨兮兮弯腰，去摸王强的鼻息。 “别摸了林嫂，快扶我进屋。”王强起身，揉揉脑袋，勾这对方肩膀道。 他本想演戏演全套，甚至骗过头顶的摄像头，但见林嫂已经到崩溃边缘，便不敢再装。 王强回头，看着远处轿车内两位倒在驾驶位一动不动的男人，颇为无奈。 “我真不是故意的，这刀有点歪...” “搬家” 王强觉得，这个地方不能再待。 第51章 陈天行 南部街区并不算大，总共七街三千余户居民，大多是油尖旺区的本地人，同一条街道的居民相互熟悉，往来之间能相互叫出名字。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行政范围虽然不大，但该有的机构都有。 朝阳街，南部区督导所，三楼办公室。 房间不大，还算整洁，干净透明的塑料门，在纸质资料堆积如山的办公室内制造出一间隐秘角落，如同室外桃源。 隔间的双色帘都放下了下来，将四面玻璃幕墙遮挡得严严实实，从外看去，只能看到黑乎乎的幕墙，无法见到内部的景象。 房间内，一位身穿纯白色衬衫，打着蓝色格子条纹领带的中年人正躺在椅子上休息，他脸庞干净，没有胡须，只是髭须很茂盛。 督导所所长，陈天行。 此刻他双目紧闭，神情自然，头颅枕在躺椅后方高高的凸起上，脚上只有一双白袜子，皮鞋早已脱掉放进了办公桌下方。 面前的桌子还算干净，表面没有任何灰尘，角落的卫生角也整理的干干净净，只有今天刚留下的一根香蕉皮，以及一杯速溶咖啡罐。 桌上的文件日期，停留在上个月，事件是一起打架斗殴，械斗的两个帮派，都是南部区的小势力，造成了八人受伤。 对于督导所而言，帮派势力之间的械斗，已经算是大案子，如果能够找到证据，将两方势力都请到所里吃饭，也算大功一件，但这些道上的都不是傻子。 械斗中，真正冲在第一线，持械争斗的打手，压根不是两方势力的马仔，而是他们花钱雇佣的社会青年，500元/人次。 这种打架斗殴案件，根本抓不到幕后的人。 所以为的立功机会，变成了对八个无业游民的教育改造。 到了陈天行这个位置，正是尴尬的时候，想要调动到警部，需要破案能力，破案经验，他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破案能力，毕竟是从警察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虽然在同期同学当中，成绩不算出色，但好歹也受过严格训练，是好料子。 陈天行想证明自己，成为所长以后，恪尽职守，刚正不阿，很多案子都亲力亲为，对待古惑仔势力也绝不留情，在他的领导下，南部区的犯罪率下降了很多，一些古惑仔想要捣乱，都会考虑去其他区。 陈天行希望上面能看到自己做出的业绩，但显然，那些人还没有看见。 “呼噜噜，呼噜噜…” 正在熟睡的陈天行，脑袋猛然向左倒下，整个人打了个寒蝉，瞬间惊醒过来。 门口传来敲门声，每三声合作一段，一连响了三段，显然是由于自己没有回应，敲门那人一直在持续。 “来了。”陈天行起身，拉起一旁的活栓，将躺椅升起来，同时用脚趾勾起桌子下的鞋，给自己套上。 陈天行起身拉开链子，发现本应该坐人的作为竟都空荡荡，他低头看了看手腕的表。 早晨九点零一分。 这才开工一小时不到，人都去哪了？ 陈天行打开那扇门，准备问个究竟，这才发现，所有从座位上消失的探员，都在他门口。 九个人一起敲门，好大的阵势！ 陈天行的职业嗅觉令他瞬间意识到什么，只见他扯了扯领带，凝重问：“有案子？” 门外，为首的一位年轻探员点头，将手中的材料交给陈天行。 那是三份笔录，来自于三个人的审讯记录，所反映的都是一件事：昨夜发生在南部街区的事。 陈天行浏览这份笔录，是三个主体对同一幕场景的刻画，一份来自于一对青年情侣，另外两份来自于环卫工和自由职员。 陈天行跳过例行程序以及合法性的记载，直接查看三份文件的场景再现部分，三份笔录的记载如下： “当时我正在和女朋友玩浪漫，耳边突然响起了枪声，我听到一道刺耳的爆炸声，街道对面，一个年轻人应声倒地，我反应过来，是枪击！持枪的人个子很矮，其他不祥，我和女朋友分开奔逃，总算没有受到波及。” “我是扫大街的，当天夜里正在做例行工作，到了这个季节街道落叶激增，必须按时打扫，扫到街道中段时，我看到一辆黑色轿车，我刻意将垃圾车停在远处，害怕剐蹭，我还注意到有人在小轿车一旁面对面交谈，我没有过多关注，埋头扫地时却传出枪声，两人中个子稍高的那一个应声倒地，我过于害怕，提腿便跑。” “当时我正在电话亭里打电话，因为生意上的事和伙伴起了一些争执，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注意到在一家餐铺面前停着一辆黑色小轿车，这种玻璃不透明的轿车高级感十足，曾是我奋斗的梦想，我觉得从车上下来的人不简单，当他和那个年轻人交谈时，我甚至认为年轻人是车主的儿子或外甥，这不禁让我更生气，凭什么有些人的家室这么好，但下一秒，枪声和火光几乎同时传出，年轻人像是一块砖头般倒地，我知道那是枪，逃跑时头还撞到电话亭玻璃…” 陈天行浏览完三份笔录的场景再现，大概对发生的事有所掌握，点了点头，开始部署。 “阿大，阿二，调取现场闭路电视，寻找第一手证据，stand ” “小芳公关，先和媒体那边通通气，避免不实传播造成恐慌，” “张三，李四，王五，和我到现场勘查，first line” “其他人，本部wait，准备支援” 闲了这么久，终于能动起来了！ 陈天行安排了五人，剩下几人，留守大本营，虽然是发生了重案，也不能倾巢而出。 “阿sir，媒体那边，已经有报道。”一位女性探员拿出一份油尖旺区的晨报，递给陈天行。 “阿sir，现场已经封锁，有探员正在赶往。” 陈天行接过报纸，看着第一板块当中的一条夸张性描述。 ‘中枪不死？超人还是神仙？’ ‘无故丧失生机，是诅咒还是因果？’ 陈天行看着这无良报道，心中火气顿生：“大家行动起来，我去找这篇报道的记者一趟！” 陈天行看见，这篇报道的署名有两人，其中一人还是他的老熟人… 第52章 勘查现场 记者名叫高鹏，曾是自己的高中同学，一个寝室的哥们，在升学考试之后，二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陈天行胸中有浩然正气，见不得阴暗，进入警察学院深造，受训成为一名阿sir，而高鹏，从高中时期文笔就很好，喜欢写一些演讲稿和新闻，后来理所应当进入报社，成为一名编辑兼记者。 算是人生有路，各自精彩。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二人都还有联系，直到三年前，督导为了一个案子，采用非正当手段，被报社曝光，涉及的数十位探员全部前途尽毁，这其中便有陈天行的恩师。 恩师本能顺利退休，功成身退，却因为这件事，在最后关头丢了饭碗。 高鹏成为揭露腐朽的民众英雄，督导所一方败得体无完肤，也就从那时候起，陈天行和高鹏二人之间再无联系，彼此形同陌路。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即便这个社会赞同高鹏的做法，但陈天行仍旧无法原谅他，多年过去，一直如此。 “为博眼球不择手段，这就是记者吗？高鹏，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陈天行将报纸扔进纸篓，甚至不愿意多看那些文字。 这些吸引眼球的标题，再搭配上灰白色现场图片，具备小轿车，躺着的人，老式路灯，孤独电话亭等因素，确实算是一篇成功的商业化报道，能为报社增加销量。 高鹏在成为记者之前，曾经发誓，要坚持本心，锄强扶弱，保持自身报道的真实性，公平公正，做一个有良知的记者，可从这篇报道来看，昔日那些誓言，已然被其忘到九霄云外。 陈天行不屑与之为伍，也不愿和这个人有所交集，所以取消找对方理论的念头。 9:30左右。 陈天行驱车来到案发现场，交通高峰期已经过去，一路顺畅，只花了七分钟，他便驾车抵达现场。 现场拉着警戒线，并无围观人群，只有督导所的几位探员，还有一些搜查科的人正在搜寻指纹等证据，笔录当中的细节，大多还存在：黑色小轿车，电话亭，扫帚，扫街车。 陈天行连忙进入案发现场，不敢再有拖延，按照笔录所述，案件于昨晚发生，而自己作为带头人，今天一早才接到消息，这之间巨大的时间差，是自己的失职。 “老陈，你来啦。”一位同样身着西装，胸口挂着警员证的中年男人，带着身后的两男两女，从现场撤走，他们的脸上尽显疲惫，是长时间的工作所导致。 仔细看对方的证件，和陈天行胸口的id卡一样，都是蓝色挂带，蓝色皮饰，当中夹着一张单面卡，上方贴着一寸正装照。 北部区督导所高级探员，方天才。 自己辖区是南部区，对方的辖区是北部区。 “慢走，不送。”陈天行脸上有不悦，却也无能为力。 很显然，案件被其他人提前插手，按理说，发生在自己辖区内的案子，理应由己方阵营处理，这才符合便利性原则。 但陈天行没有足够的理由和对方理论，昨晚发生的案件，他今天早晨才得到消息，从消息获取上他就已经输了。 对方很可能昨晚就抵达，接触了第一现场。 见对方要走，陈天行还是问了句：“有什么发现吗？” 陈天行并未计较对方僭越职权范围，反倒放低姿态问道。 不是他没脾气，也不是他不看重这样一桩重案的功劳，而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北部街的调查人员，比自己队伍的调查员提前半天抵达，将近十二小时，足够完成大部分第一阶段的勘查以及取证，甚至，某些关键性的证据，诸如闭路电视片段，目击证人，都已经被对方搜集并掌握。 如若没有这些共享情报，想要调查案件，会难很多，和功劳相比，尽快破案，揪出凶手才是重中之重，这是大案，不是普通的持械斗殴，必须尽快给周遭居民一个交代，否则会人心惶惶。 见陈天行不计较自己的越界行为，北部区的探员有些意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做。 他手里确实掌握了陈天行未曾掌握的证据，但这东西不可能拱手送人啊。 毕竟自己的团队付出了整个夜晚的努力。 陈天行态度那么好，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回绝，便道：“不要用常理揣测这个案子，搜查科给不出答案。” “或许你应该去看看今天的晨报，会有所启发。”对方撂下这句话，准备离去。 这件案子，不属于他们辖区，不论功劳和罪过，都与他们无关，但他率领探员来到现场搜集证据，却并非闲得慌。 一桩发生在闹市街区的大案，性质恶劣，犯罪者如此有恃无恐，很可能不是常人，若能成为铲除古惑仔势力的证据，谁都眼红。 那可是重案组都想把握的大功。 “你走吧。”陈天行直接转身投入现场，越过封锁带，率先探查那辆黑色小轿车。 对方提到晨报，陈天行便有谱了。 他猜测，高鹏之所以能写出那篇离谱的头版新闻，应该是得到此人提供的一手证据。 “两个没有职业道德的人同唱一台戏，呵。” 北部街调查员离开后，现场的人员锐减至五人。 “李四，王五，你二人持枪，在周边警戒，防止犯罪人员重返现场。” “是” “yes，阿sir！” 两个年轻人从警戒区域撤出，分开站立，一人守在街头方，一人守在街尾，李四王五并非是他们的真名，只是代号，构成是他们的姓氏+排行，排行是根据他们加入小组时间先后而定。 “张三，死亡时间确定了吗？”陈天行询问身旁的年轻人。 “sir，法医那边文件显示，死亡约11h。” 车辆内部原本有两具尸体，但现在已经案发十小时，在初步的现场勘查后，受害者已被送往检测。 “也就是昨晚22:00前后。”陈天行确信道。 推测一天内的死亡时间不是难事，通过人体温度和死亡时间的回归方程来推测，简单且有效，人死后，心脏血液不再供应，身体温度会逐渐冷却至室温，但这个速度有快有慢，一般身体强壮的承认，肥胖者，或者死前发生过强烈痉挛，急性传染病，败血症的急性死者，温度下降较慢。 小儿，老人，瘦弱者，慢性消耗疾病患者，体温则下降较快。 规律是，平均每小时下降0.5摄氏度。 “这是？”陈天行打算观察车辆内部情况时，发现前车车窗有拇指般粗细的豁口，像是被某种锐器直接洞穿。 陈天行从车头绕了一番，来到左前侧车窗，也发现了一个豁口，只不过位置比右侧豁口更矮，且切面稍粗糙。 更重要的是，这一个豁口的切面带着血。 “一侧有血，一侧没血？”他疑惑，不明白这两个豁口意味着什么，可又隐隐感觉这是极重要的细节。 “尸检报告出来没？” “还没有，但死者身份报告已经拿到了。”张三取出一份文件。 陈天行浏览这份文件，初步确定死者身份：两位壮年男性，无固定职业，但有稳定收入。 陈天行闭上眼，眼球在黑暗中转动，下一秒，两个受害者出现在前排座椅，二人皆尽一身黑，脸上迷雾笼罩，但他们其他的各项细节却很充实：体格都很壮硕，穿着讲究，袖口干净，双手遍布老茧，全身肌肉发达，脖子处还有纹身。 这个画面在他脑海中定格，难以继续向下演化。 “车内毫无打斗痕迹，是案发后收拾，还是瞬间偷袭？” 正当陈天行认为只有等待法医鉴定结果才能有所判断时，张三提供了有价值的信息。 第53章 迷雾重重的真相 “有闭路影像？”陈天行听着张三的汇报，很是高兴。 他虽然能够凭借强大的空间想象力进行情景再现，但这类能力只能根据现有已知推测未知，对细节的要求极高，忽略任何线索都可能导致再现错误。 情景再现所得到的结论，只能为调查提供参考，充当指引，并不能代替真相， 真相需要更为详尽的证据。 比如闭路影像。 对案件侦破来说，闭路影像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发明，当然，还有dna等技术的应用。 张三指着斜后方林嫂餐铺门口的那颗摄像头。 陈天行点头，这颗摄像头他刚抵达便注意到：“张三，你去联系餐铺的老板，我还得看看现场。” 陈天行继续专注于已知现场。 脚印，毛发，指纹等诸多细节性证物，都已经被提取过，陈天行也就没有给自己戴鞋套，他来到这已经晚了一步，只能查漏补缺，想要获得关键性证物，很难。 “死者为两人，但只有一声枪响，这说不通。”陈天行俯下身，仔细搜索小轿车的前后左右，想要找到那颗弹壳。 从几位案发现场的目击证人笔录看，当时有人开枪。 一番寻找，无果，陈天行只好放弃。 “鉴定科的人不会拿走物证，应当是在方天才手里。” 除了小轿车，陈天行还看见了不远处的扫帚，垃圾车，另一边的电话亭，当中的电话仍旧吊着，还未曾挂上去。 一切的景象，都似乎还保留着案发时的模样，但陈天行知道，关键性的物证，早已经被取走。 回到小轿车旁，陈天行打开车窗，看到了黑色的血迹，量很大，大部分喷在驾驶台，座位上同样有黑色血块，还未彻底干涸，表面浮着一层薄膜，像是冻干了的猪血。 “不是枪杀。”陈天行思忖。 这种判断，并不是来自于血量，而是来自于血迹的分布。 如果是中枪，即便是子弹打在动脉，紧紧镶嵌的子弹也会挡住创口，血液会像泉眼一般涌出，不会像花洒般四处喷洒。 而车内，血液四溅，鲜红遍布前方的驾驶台，将方向盘，操作台，脚踏板皆尽染红。 “倒更像是被利器割喉，可…”陈天行发现，能解释血迹，却又无法解释现场。 据查证，受害者身份，乃是两个职业保镖。 这意味着，想要在狭窄的空间内，解决两个中年大汉，会很难，纵使实力高一个档次的人都很难做到。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行凶者，乃是两位受害者最信赖的人，以至于二人在遭难前没有丁点防备，甚至心甘情愿死去。 又或者，行凶者使用了药物控制。 “据目击者提供的笔录，当时有两人在小轿车外对峙，一人持枪，指着另一人。”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百思不得解。 陈天行再次绕到轿车右边，脑子里再次浮现场景：两个保镖，坐在轿车前排座位，轿车开着灯，照亮黑夜的同时，给闭路电视造成光幻觉，轿车嗡嗡响着，始终处于发动状态，等待着老大上车。 而轿车外，所谓的老大正举着枪，在他面前，正是敌人，可能是生意冲突，也可能早有仇怨。 “这个案子发生时有四个人，两个保镖从始至终都坐在车里，并未被目击者看见，两个人在外面，被目击。” “有第五人？” 陈天行继续进行场景再现：那位老大穿着小外套，并没有扣，露出小肚子，举着枪，稍微抬着头，看着面前那个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的人。 而那个被枪指着的人，理所应当出现了惊慌，害怕，第一反应是跑，可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快过子弹，然后他缓缓后退，希望头顶的闭路电视能将这一幕记下来，同时他求饶，承认自己以前的错误，并表示以后绝不再犯。 然而持枪人并不吃这套，果断开枪，枪声划破夜空，刹那的烟火气在夜风中传到整条街道，环卫工，小情侣，电话男，皆尽慌张逃窜。 由于有摄像头，老大无法上前确认对方是否已经死亡，揣好枪的同时回到车内，让保镖开车，却发现保镖已经丧命，只好仓皇逃窜。。 “两个保镖，怎么死的？” 场景再次停滞，难以演化。 陈天行自行补充了轿车旁的枪击画面，却无法找出两个保镖的死因。 根本解释不了。 老大虽然是两位保镖最信任，最亲近的人，有得手的可能，但却没有动机，毕竟他还需要坐车离开第一现场。 陈天行抬头，默默看向左右的居民楼，天台的花坛里种着兰花，随风轻轻飘扬，居民挂在铁窗内的衣服，还在等待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制高点，是狙击手？”陈天行心中再次重现当时场景，增添了更加大胆的猜测。 对峙的两个人，是油尖旺两大古惑仔势力的代表人物，这一次碰面看似偶然，实则双方都有准备，一方带枪，另一方城府更深，早已挖好坑，等待人跳进来。 昨夜，年轻人按时出现在街道中，没有人能提供庇护，矮胖子抓住时机开枪，回到车里时，却发现两个马仔已经被左右高楼上的狙击取掉性命。 … “不对，不对。”陈天行捶打自己的脑袋，痛恨长久以来的休息，肥皂剧的洗礼，让思维变得跳脱。 “胡思乱想解决不了案件，当下最重要的是，确定车外两人的身份，以及录像带内容。” 确定身份，才能明白动机，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而录像带，是更为关键的铁证，是决定性证据，二者互为补充，才能给案件定调。 不一会儿，张三回到现场，汇报情况。 “sir，林嫂餐铺老板，昨天夜里连夜搬走的。” “抛弃店面和餐铺离去，莫非是被昨夜的案件吓到了？”陈天行狐疑，这种突然离去，反倒说明心虚。 林嫂餐铺的人有大嫌疑！ 陈天行看着紧闭的餐铺铁门，低声道：“去拿一份搜查令，录像带必须得拿到。” 张三指了指街道斜对面的首饰店：“队长，那家首饰店也有监控探头。” 陈天行早已经注意到那一颗摄像头，只不过那颗监控的距离更远，在夜里不一定能看清楚，眼下要务，是拿到搜查令，获得进入民宅的准许，拿到头顶这颗监控的录像资料。 但街道对面的录像带可以作为补充，想到这，陈天行来到珠宝首饰店。 一番询问，珠宝店老板告知，录像资料昨晚就被一批阿sir带走，陈天行等人晚了一步。 正当陈天行把所有希望寄托于搜查令时，关于小轿车车主的资料送了过来。 “南a0806” “车主：张喆” “年龄：36” 与此同时，搜查令也拿了下来。 陈天行瞬间来了精神。 搜查令到手，小组正大光明进入林嫂餐铺，拿到那支录像带。 “这？”看着录像带的内容，陈天行陷入沉默。 第54章 寻求帮助 油尖旺区警部，重案组。 这里一向都很热闹，作为警部精英汇聚之地，整个区的大案和重案，疑案悬案，都会被交到这里，重案组会成立专案组，提高破案率。 近期，黄志诚警司率领的小队，正在监测一个以韩琛为首的犯罪团伙。 … 陈天行带录像带，来到总部重案组，没有丝毫耽搁，得到录像带的第一时间便已出发。 一路上，陈天行心不在焉，直到跨进警部大门后，才勉强拉回思绪。 “不合理。”陈天行回忆着录像带的内容，还是难以置信，尽管他已经前前后后看过上十次。 他此行的目的，是想借助总部的专业仪器，分析手里这段录像带。 有一瞬间，他甚至诞生了不可靠的想法：录像带里呈现的，都是事实！ 本以为那篇唬人的报道，是董鹏所使用的技巧，用来哗众取宠，博取流量，可看到林嫂餐铺那支录像带后，他迟疑了。 录像带不算清晰，看不清涉案人员的脸庞，但能看见案发过程。 昨夜。 22:03，一辆黑色轿车开到林嫂餐铺门口，始终开着大灯，一位矮胖中年下车，餐铺里有位中年女性外出迎接，手里还拿着扫把，紧接着从店里走出一位年轻人，之后中年女人回到店内，门口只剩下两个男人。 时间定格在22:05，矮胖中年突然掏枪，枪口冒出火星，年轻人应声倒地，遭难之前，从手里扔出某种小玩意。 通过倒放，对焦，陈天行辨认出，那是一柄匕首，小得可以用来削指甲。 任谁看到这一幕都会发出一声叹息，年轻人扔刀，断然是无奈之举，因为手里并没有合适武器，危急时刻，只能以此反击。 但注定无效。 录像带所呈现的内容也确实如此，年轻人中枪倒地，而持枪中年则毫无大碍，回到车上。 录像带显示，22:07时，轿车后门被打开，刚上车的中年跳了下来，狼狈而逃，小腿迈得极快，消失在录像范围内。 22:08，画面内再次出现一个女人，显然是听到枪声，出来看看，发现年轻男人倒地，连忙俯身查看。 22:09，年轻男人站了起来，搀扶着妇女的肩膀，说了几句话，便跟着进入店内。 压根没死！ 约莫半小时后，22:30，年轻人和中年妇女提着包裹，从林嫂餐铺离开，消失在夜色中，不知去往了何处，视线尽头，能看见年轻人在电话亭里打了通电话。 22:31，北部区的调查员赶往现场，调查取证。 目睹了整个过程，陈天行有两个困惑。 第一：青年男人是否中枪？ 这是陈天行最无法解释的地方，青年男人没死，理应没有中枪，可当他倒回录像带，仔细查看开枪画面，子弹的轨迹在黑夜中并不清晰，但年轻男人身体的僵直真实存在，那是中枪过后最真实的反应，很难依靠表演做到。 并且，那种僵直，汇聚在头部，也就是说，这一发子弹，是朝着年轻人的头去的。 但年轻人没死，这是事实。 由于录像带质量的问题，肉眼难以捕捉子弹轨迹，为了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陈天行必须要跑一趟总部。 第二个困惑：从小轿车抵达餐铺门口，到矮胖中年弃车而逃，时间是22:03到22:07，仅仅四分钟的时间，车内前排座椅的两人，便已经成为了两具尸体。 陈天行怀疑过矮胖中年是想灭口。 可录像中，矮胖中年慌张逃窜，弃车不顾，这种举动不像是嗜血猎手，反倒像是受了惊吓的麻雀。 四分钟时间，小轿车左右并无任何人经过或者，也无其它任何枪响。 “两个马仔的死因，只有等待鉴定科的检测报告，现在，我想知道，那一发子弹，究竟有没有打中。” 陈天行拿着录像带，来到警部刑事情报科。 该科和重案组仅仅一墙之隔，成员七人，却有整个警部最贵的经费消耗，他们的钱，大多用于刑侦工具研发，罪犯画像，技术手段重现，正是他们，为警部的高效率破案提供技术支持。 陈天行抵达时，情报科的组员正小心翼翼盯着头顶的闭路电视，画面中有一张三角桌，三把移动椅，两张坐着人，一人戴眼镜，穿西装，手持公文包，另一人翘着二郎腿，留着小胡须，坐在内侧。 二人的谈话内容功放，整个刑情报科都能听到，陈天行静静站在后方，盯着闭路电视，没有打扰。 画面中，胡须男率先开口：“律师没来，我什么都不会说。”语罢，他看了一眼造访者。 桌子这端，眼镜男将手里的公文包放到桌下，淡然道：“我是刘律师。” “有没有打电话回家？” 外界，陈天行已经大致明白画面内容的含义，所谓的刘律师，其实是技术组的组长刘建明，并非是他口中的刘律师。 “这样也行？”陈天好奇起来，一起观察。 画面中，胡须男听说面前的人是律师，心里防备降低许多，趴到桌上，给自己点了根烟：“打回去干吗？” 刘建明翻开自己的记录本，拿出笔：“上个礼拜五，十七号，下午三点四十五分到五点，你在哪？” “毛哥叫我来问你，家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见对方眼神四处张望，心有戒备，刘建明提醒：“不用四处看，律师在这儿，警察不能录像。” “录了也没用。” 审讯室外，头戴耳塞的林国平闻言，关掉了监控画面。 见暂时失去画面，陈天行这才来到前方打招呼。 “林sir！” 林国平回头，看见远道而来的陈天行，颇有些意外，脸上浮现笑意，上前捶打对方胸口：“陈天行，怎么有闲心到我这来？” “上次同学聚餐你都不出现。” 陈天行汗颜，林国平是本是他同届同学，但却并没有和他一起毕业。 陈天行因为毕业申论的问题，留级重读一年，虽然他最终是以较优异的成绩毕业，但不可否认，他是警察学院中为数不多炒冷饭的学生。 这也是他不好意思去参加同学聚会的原因。 “国平，你就别折煞我了。”陈天行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过多讨论，转入正题，递出手里的录像带：“想请你忙分析一份录像带，你忙完了帮我看看…” 林国平接过录像带：“现在就行。” 第55章 非人也! 林国平将录像带放进解析设备，在面前的电脑中点击播放按钮。 “哪一部分？”看着时长4个小时的录像资料，他问道。 对于送录像资料前来分析这种事，林国平已经见怪不怪，并不是他的分析能力多么出众，而是情报科的设备很给力。 情报科拥有整个油尖旺区警部最先进的录像分析设备，能够截取视频片段，进行放大缩小处理，增添帧率，以及片段修复等，这些计算机技术，是其他地方所没有的，这种硬件能力，比探员的靠谱分析有用得多。 “20号，晚22:00—22:10。”陈天行给对方提供时间段。 “ok，简单。”林国平快速拖动录像带进度条，画面跟随着快速跳转，内容从白天过度到黑夜，太阳逐渐被涂成金黄，以至于彻底消失，画面夜色笼罩。 只要有具体的时间段，便能够有针对性下手，怕就怕甩给自己长达10小时的录像资料，在当中寻找某个三分钟的片段。 轻车熟路，录像画面定格在22:00。 情报科办公室里，几个男性探员都站在林国平的背后，停下手头工作，等待着审讯室里的进展。 “头儿能成功吗？” “希望，如果下午五点前不能把数据交给国际刑警，案子就麻烦了。” “咦，南部区的街道，这里我去过。”一位探员盯着林国平放出的录像画面，联想到对于这一处街道的回忆。 “我在那家恒久远珠宝店买过耳环。” 其余几位探员皆尽聚拢过来。 干情报科这一行的探员，最过人之处便是对于细节的把握，任何不起眼的寻常，都会成为他们分辨一件事的特征所在，记忆力尤其出色。 他们经常会记忆一些根本没有用的东西，比如：前天晚上吃了什么，去年中秋月饼店打了几折… 乍一听，这些信息确实没用，但谁也说不准在将来的某一天，是否会派上用场。 录像内容以正常速度向后播放，由于是黑夜，整个录像内容的基色为黑，只有两角有强微弱光源，那是摄像头左右两边的路灯，看来已经打开。 画面中，一辆小轿车出现，两颗巨大的远光灯射出的光线，将前方街道点亮大半，轿车在监控前下方停下来，副驾驶门打开，走下一人，绕到后方，打开后侧车门，一位稍显矮小男人从后座走出。 关上车门，男人重新回到副驾驶位置。 22:05，录像资料中发生的事，已经吸引情报科所有探员的注意：借着车灯散射的光芒，大家隐约辨别，从车上下来的矮胖男人，拿枪指着面前的另一人。 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视频中被手枪指着的男子便轰然倒地，僵直的身体和地面发生猛烈碰撞，头颅弹了三下。 “一枪毙命，应该是打中脑门。” “当街行凶，好大的胆子！” “猖狂，无法无天，穷凶极恶！” 探员们继续往后看，已经将审讯室内正在发生的博弈抛诸脑后。 当看到行凶者弃车而逃时，探员疑惑。 “很反常，不乘车离开，反而弃车而逃。” “像是遇见了可怕的事。” “难道他为灭口，干掉了自己的司机？” 当看到录像资料中出现女人，而本已经中枪而亡的人重新站起来时，情报科探员傻眼。 “不对啊，他中枪了啊。” “我先前也那么觉得，可这人没死，还能自己爬起来。” “会不会那一枪打歪了？” “我糊涂了。” 林国平看着录像内容，只觉的那个矮胖中年有些熟悉，像是韩琛，但他不敢确定。 世人只知道他是警部情报科的一位探员，却不知道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卧底。 当年，他还是个背景干净，入世未深的小年轻，是韩琛将他送入警察学院，一手扶持，让他走到今天。 “好像真是琛哥！” 几乎瞬间，林国平心中便已下定主意。 不能提供能够证明琛哥身份的证据，另外，找个机会给琛哥去通电话，询问一番是否有这件事。 他有掩护老大的想法，成为情报科探员已经数个年头，一直没有能够在琛哥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这让他很恼火。 “陈sir，怎么处理这支录像资料？”林国平偏过头问。 “并未产生死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林国平表面替录像中的人感到高兴，内心实则有些失望。 倒地者还活着，意味着所谓的命案并不成立，而他想要证明自己是一颗有用的棋子的想法就只能泡汤，因为琛哥不需要利用他开脱罪责。 陈天行表明自己的想法：“两个要求。” “22:05，用特写慢镜头看看年轻人的身体画面。” “还是22:05，用高亮度画面看看车窗。” “ok。”林国平答应下来，动用技术手段照做，先将画面内容停留在22:05，然后聚焦受害者身体，又将视频速度调至0.25倍。 点击播放。 “不够慢，看不到子弹轨迹。”发现画面中的人物倒地时依旧见不到细节，陈天行表达诉求。 “ok。” 林国平在前方的仪器输入固定指令，编辑了一套计算机程序，为录像画面中的运动物体加上颜色。 0米/s，白色。 1—10米/s，黑色。 10—100米/s，绿色。 100—300米/s，蓝色。 ＞500米，紫色。 速度越快，颜色越深，其余未做更改，写完程序后，最后应用动态捕捉手段。 林国平还不忘给这道指令加上距离标准尺度：从录像界面最左端，到最右端，距离为30米，然后嵌入一套计算公式。 编程完成后，林国平点击应用。 登时，原本还能勉强分辨街道景象的录像带，变成了抽象的油画，没有了具体的景物，只剩下黑白二色。 街道，小轿车，灯光，由于静止，都被涂成了白色。 两个人的身体，则被涂成了黑色，处于低速运动状态。 某个瞬间，画面左端，出现一道紫色尖锐光芒，从左至右猛地飞掠。 紫色，意味着速度超越500米每秒。 黑色人影手中突然出现紫色印记，划破白色基调，掠向另一端，而与此同时，右端的黑色人影手臂轻挥，却没任何有动静。 紫色小点从左至右，冲到黑色人影的脑袋上，最终弹落回来，落地之时，颜色逐渐变浅，从紫入蓝，逐渐变化至静止的白色，最终消失在画面中。 这种画面，使得事实无比清晰，王强弹开了子弹。 “非人哉！” “他有钢筋铁骨吗？” “我没看错的话，子弹打到他的头，又弹了回来，跌落到地上。” “按照林国平的程序语言，是这个意思。” “这是怎么活下来的？” 第56章 一通分析 情报科的人被吓得不轻。 他们的技术水平不如林国平，但毕竟是受过高水平训练的人，经过一番讲解后，能看懂全新录像所表达的语言。 紫色的光点，是高速飞行的子弹，而黑色人影正是受害者。 子弹准确打在黑色人影的头部，画面的正常演化应该是：紫色光点消失，没入其脑袋，进而会有黑色流状产生，代表渗出的鲜血。 但画面内容是：紫色光点被弹回，掉落地面，倒地那人也并未流血。 打中脑袋的子弹，果然被弹了出来！ “有鬼了” “会不会是空包弹？” “你家空包弹会弹出来？” “会不会是空包弹打中了防弹头盔？” 一群探员回过神来，尽可能寻找合理解释，还好，这一幕很吓人，但还是能够解释，大家提出的种种猜测，都有一定合理性，确实可能导致这样的视觉效果。 陈天行率先否决了第一个猜测：“不可能是空包弹。” 见身边有众多目光，陈天行耐心道：“空包弹是指只有弹壳，少量装药、以及底火的子弹，通常用于训练和演戏，近距离有杀伤力，一旦距离过远，威力直线下降。” “分为收口式空包弹和全型空包弹，也可以叫做无头空包弹和有头空包弹。” 情报科的探员听得入神，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几句话一出，已经说明陈天行在枪械方面的造诣不低。 “然后呢？” “空包弹的威力小，被防弹头盔弹回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陈天行不慌不忙，进一步解释道：“无头空包弹由金属弹壳、速燃发射药和底火组成，弹壳装入发射药后，在口部加密封塞、帽，或将口部前端收折成星形锥体，涂漆密封。” “自动枪械发射无头空包枪弹时，由于没有弹头阻力难以迅速形成足够的膛压，需要采用速燃发射药，有的还需要在枪口部加装空包弹助推器，才能完成连续射击。” “这类空包弹在5—10米的短距离中，具备不俗杀伤力。” “有头空包弹装有塑料、木材或纸制成的弹头，射击时，弹头出枪口即破碎落地。”陈天行指着录像内容：“画面中并无破碎物落地。” 现场哑口无言。 “应该是他的防弹头盔质量很好。”有人道，继续寻找受害者未死的原因。 陈天行白了他一眼，道：“这位情报科探员，假若你是录像带里举枪的人，看着目标戴着防弹头盔，试问，你这一枪还会朝头打？” 这一句反问，呛得那位探员说不出话。 “会不会，这两人在演戏？” “说不定是魔术？” 不是情报科的探员喜欢抬杠找茬，而是正常人的思路本就该如此，一个人头部中枪还跟没事人一般，面对这种耸人听闻的事，理应找背后原因。 身为警部探员，他们所受的教育，潜意识的思想，不允许他们做出超自然判断，任何事，都必须符合这个世界的准则。 流血会死，这不是随个人意志能改变的事，而是规律。 “fanny！” 审讯室的门由内而外打开，刘建明从中走出，带上门时顺手脱掉外套，放下公文包， 名叫fanny的女探员，从刚刚买回来的热咖啡中分出一杯，交给刘建明。 刘建明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笑容：“打电话…你们在看什么？” 发现情报科的探员们全神贯注，他情不自禁靠到技术设备前，随着他靠近，诸多探员主动问好，并向左右散开来，给刘建明空出一条路径。 “头，你来分析分析。” “头儿，你认为这怎么解释？”有探员大致描述道：“录像里的人，头部中枪，却没死。” 听到这，刘建明也来了兴趣，他的业务能力毋庸置疑，其他人解决不了的问题，他才最感兴趣，因为这能最大程度证明能力。 刘建明先是观察原版录像带，运用技术手段，放大受害者画面，对其动作进行分析，但碍于人物处在车灯阴影处，具体细节难以分辨，所以难下结论，但通过一遍遍反复确认，他还是得出结论：子弹确实击中此人脑袋。 接着，他又将画面特写移到行凶者，反复揣摩其开枪时的动作，即便是老手，在开枪的前后，手臂都会保持一段时间发力，一次抵消枪械产生的后坐力。 “琛哥？” “怎么是他？” 拉近录像带细节后，刘建明注意到这个细节，录像带中行凶的人，正是自己暗中的上线，韩琛！ 他一眼就辨认出韩琛的身份。 “子弹确实打中了，人却没死，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是一份造假的录像资料。” “此物不能作为可靠物证。”刘建明给出自己的意见，作为情报科的人员，他最擅长数据收集处理，一份录像资料的可靠性，他的意见具备很大话语权。 情报科认为录像资料不可靠，最终审判时，该物证就不能作为决定性证据，只能当做参考。 当然，没人知道，他是想替韩琛擦屁股。 “刘sir，我是南部区督导所高级探员陈天行，录像带中的案件，发生在本辖区。” “这确实是一桩命案，并且是两条命。” “国平，你打开原录像带22:06时间段给刘sir看。” 林国平没有拒绝老同学的请求，照做，录像内容被调回指定时间段。 画面内容显示，韩琛开枪后，回到车内，不足一分钟，便仓皇出车，弃门而逃。 呈现出这一幕后，陈天行道：“轿车前座其实有两位男性，因为是夜间，所以难以注意到。” “两位男性都死了，推测死亡时间正是22时前后，具体的尸检报告还没出来。” 陈天行无奈：“想弄清楚他们的死因，仅靠这份录像带，还不够。” 刘建明只看一遍录像带，便道：“画面中的人物刚上车便落荒而逃，显然是受到惊吓，据此推测，两人可能在这之前就已死，凶手不是持枪者。” “把时间调回22:06” 林国平照做。 画面再次重演，韩琛举枪，开枪。 “倒回。” “再倒回。” 刘建明足足看了数次韩琛开枪的画面，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轿车处，却并无发现。 “暂停！”刘建明猛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在轿车处没有发现端倪，他便将注意力移到其他地方，当扫过王强时，他发现了一个忽略的细节。 “他为什么没有闪躲动作？” “也不采取反击？” “不对，他反击了，像是扔出什么东西！”刘建明嘱咐道：“小林，把你的程序再套一遍。” 林国平依言套入了那份运动捕捉色彩程序，画面中，紫色光点掠向受害者。 受害者抬起手，想要反击，却没有任何实质性动作出现。 看了看林国平写的程序，刘建明纠正：“小林，加一条数据，300—500米/s运动轨迹，图像色彩：黄色。” 林国平照做。 这番操作后，白色基调的画面出现新的细节：当紫色光点掠出同时，与之相对，一道黄色光刃，从王强手中掠出。 那道黄色光刃，并未击中韩琛，在高速运动时轨迹发生偏移，产生了一条新月形轨迹，和光刃本身的轮廓相契合。 静止的白色画面，像是亲手画出的一帧帧动画，黄色光刃极其显眼，直接从冲向后方白色区域，一直飞到街道尽头。 刘建明对比原录像，分析光刃划过的轨迹，淡淡笑道：“车前座两人的死因，已经知道了。” “此人手里发射的东西，正是凶器，应该是某种杀伤力很大的微型武器。” 陈天行也注意到黄色光刃，和之前观察到的细节相契合，点头道：“看来凶手就是他！” 就在几方达成一致时，警部迎来了新的客人。 共两位。 “方天才？” “董鹏？” 来的两人，是记者董鹏，以及北部区高级探员方天才，二人脸上带着焦急，手里还拿着牛皮纸文件袋，当中装着什么东西。 这两个人，陈天行都不陌生，前者撰写了那篇离谱报道，没有职业道德，后者正是早晨在案发现场照面的同行，案子差点被对方截胡。 “请问，特殊案件调查组怎么走？”刚进门的两人，不好意思询问。 第57章 令人震惊的真相 “情报科的诸位，今晚要加班了，根据线报，以韩琛为首的大型犯罪团伙，今夜将会进行d品交易。” 一位浓眉小眼，脸型方正，给人成熟稳重感的平头大高个子出现在门口，朝门内喊道。 他穿着白衬衣，打着格子领带，耳朵上还带着不知品牌的小型耳塞型有线耳机。 重案组a队主责警司，黄志诚，负责以陈永仁为核心的卧底计划。 今天的行动内容，便是要利用陈永仁提供的信息，把握犯罪证据，彻底捣毁以韩琛为首的利益集团。 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很久，以往也曾展开过历次行动，但未曾抓住韩琛的犯罪证据，只能目击这个人逍遥法外而无能为力，他亲自发掘并培养了陈永仁，这么多年来，和陈的关系已经情同父子。 他曾经多次给出阿仁承诺，完成当下任务，就能够退休，恢复差佬身份，再也不用当古惑仔，但事实是，三年又三年，每次的承诺都是画饼，总会有新的卧底任务出现，通过自己的手，交给阿仁。 这一次，他想以打击韩琛团伙为终点，算是履行自己的承诺，也算是为阿仁的卧底生涯画上一个句号。 “好的，黄sir。”刘建明答复道，表示愿意协作。 黄志诚显得迫不及待，刘建明又何尝不是。 有他在警部作为内应，韩琛的交易就不可能失败，这是一个互惠互利的过程。 帮助韩琛，表明自己具备有用之处，而作为回报，韩琛会将一些犯罪团体的情报交给自己，有了这些情报，自己破案便轻轻松松，升官发财不是梦。 互利共赢。 刘建明很珍惜现在的生活，自从他成为刑事情报科高级督察以来，才真正体会到人上人的快乐，原来，当好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这之前，他一厢情愿认为，只有坏人才能让人畏惧，不至于受欺负，现在看来不是那样。 当好人，收获的是满足感和荣誉感。 一旁的方天才感觉自己被忽略，却又无话可说，毕竟站在面前的都是大佬，被忽略也是正常。 正当他尴尬时，刘建明主动解围，看向身在情报科的四个外人：“没有准备你们的咖啡，对不起。” “情报科的咖啡，不如重案组的好喝。”他打趣道。 黄志诚笑了笑：“晚上让你喝个够。” “你们有什么事，尽快解决，情报科晚上要出任务。”黄志诚看向三个陌生面孔，道。 据阿仁发回来的消息，交易时间和地点都已经清晰明了，为了万无一失，他还是打算让情报科参与其中，负责整个行动的信息监控工作。 碍于现场有外人，黄志诚没有透露详情，要不是需要情报科配合工作，他甚至不愿意将行动细节交给对方。 万一情报科里有内鬼呢？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存在碍事，陈天行率先道：“我的问题已经解决，多谢情报科帮助，有你们的帮助，才能这般轻易破案。”语罢，他便索要那盘原始录像资料，准备走人。 通过对录像带的分析，已经得知，致使车内两人丧命的凶手是住在林嫂餐铺的年轻人，凶器是某种小型杀伤类武器，凶手现已逃匿，当务之急，是赶紧发布通缉令，抓捕嫌疑人。 “破案了？”方天才看到设备上的录像资料，大概猜出陈天行目的，巧合的是，他到警部来寻找特殊案件调查组，也是为了这个案件。 他手里没有直观的录像资料，对于案件的掌握程度，不及陈天行，他的优势在于，掌握了关键物证：被挤瘪的子弹，残破且带着血迹的刀刃。 通过分析，他们判断出，柄刀刃就是作案凶器，被挤瘪的子弹无法解释，但当天夜里目击者追访，枪击确实发生，还使得一位中枪倒地。 但案发现场并没有人中枪，只有那颗挤瘪的子弹。 那柄沾染血迹的刀刃显然是凶器，但它如何穿破车窗，并在两个大男人的脖子处留下伤口，这都无法解释。 这才有了董鹏那篇新闻报道。 依靠自己的力量无法解决此案件，所以他们选择赶往警部，寻找帮助，并且特殊案件调查科比较合适。 重案组虽然负责处理重案，但却并不适宜不合理的案子。 “凶手是谁？”得知陈天行已经知道凶手是谁，达成阶段性胜利，方天才很好奇。 他最感兴趣的，就是凶手是怎样持刀行凶，并且没有丁点打斗痕迹。 他认为最有可能的手段是：下药。 先用药使两人失去神智，再动手。 “方天才，现场的物证是不是都在你手里？” “包括那颗子弹，以及那种小型杀伤性武器。”陈天行没有客气，索要道：“能把物证交给南部区吗？命案已破，物证会用来权衡量刑。” 方天才左右看看，颇为无奈，但还是从董鹏那里接过档案袋，交了出来：“两件物证都在里面，你自己看吧。” “凶手是谁，怎样行凶的？”周围人太多，他不好意思和陈天行争夺这个案子的处理权，只能用真相来弥补遗憾。 陈天行打开档案袋，指了指还没关掉的录像：“凶手就在录像中。” 他取出两只透明证物袋，一大一小。 小的里面装着一颗已经被压瘪的子弹，表面还贴着介绍单。 “口径：9mm “子弹类别：玛格鲁姆弹” 正是打中凶手的那颗子弹。 方天才的配合，令他大松一口气，要是对方不把物证交给自己，难免会有一番唇枪舌战。 他又拿出了第二只证物袋。 对于王强所使用的小型杀伤性武器，陈天行很是好奇，不仅是他，情报科的众人也很好奇。 要知道，那个武器的初速度虽然比子弹慢，却在途中拐弯，穿透弃车玻璃，连续取两人性命，最后穿透第二层玻璃至街道对面。 不是子弹，又会是什么？ “莫非是国外的超低音速武器？” “很有可能！” “初速度不高，能量损失很小，穿透力极大，这种武器的综合素质很出色，甚至比枪还要优异！” “你说得对，唯一的缺点就是准星差了点。” “弧形轨迹不见得是坏事，若能将其把握，岂不是可以越过障碍杀敌？” 在情报科众人的注视下，陈天行从牛皮纸档案袋中取出第二件物证：残破的小李飞刀。 那柄刀不过巴掌长，刀锋呈现略微弧形，刀尖很窄，道背有人工雕刻的波浪条纹，到刀柄时再次收窄，刀面上还带着裂纹，只不过由于染着鲜血，这样的裂纹并不明显。 和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别无二致。 “飞刀？” “这是所谓的小型低音速杀伤性武器？” “那人被枪指着的一瞬间，扔出了一柄小刀，初速度达到了300—500米/s，仅次于子弹，小刀在空中拐弯，划过新月轨迹，穿透玻璃，取两个男人的性命，又穿透另一侧的玻璃，直到飞掠到街道另一端才停下？” 有人情景再现。 “你扔出的小刀有这种威力？” “写小说？” “这不可能是凶器，真正的凶器应该另有其物，你们回到案发现场，到小轿车所在的街道另一端珠宝店门口仔细寻找，说不定那件凶器还在现场，只不过被你们忽略。”刘建明给出建议。 通过录像带内容分析，那道黄色光芒所代表的武器，最终落点正是街道对面的珠宝店门口。 方天才回忆道：“巧了，这飞刀正是在珠宝店门口找到的。” 陈天行：“？” 林国平：“？？” 刘建明：“？？？” “一把刀？开什么玩笑？” “隔空取人性命，世外高人？” 情报科众多探员呆坐在座椅上，有些不明所以。 真相带给他们的冲击实在太大。 第58章 你说的是人话 刘建明沉默，他亲自找到了林国平所写程序的漏洞，得益于他，隐藏在黑暗中的致命凶器才得以显现，凶手暴露。 那件武器，洞穿车窗玻璃，取了两个人的性命。 他一度以为，那应该是类似手枪的武器，拥有高爆发和高穿透，即便不是枪，也是类似于弓弩等武器。 可事实是一柄飞刀，没有任何动力装置，没有借助机械推力，甚至没有刀柄，只有光秃秃的刀刃。 这玩意从手里扔出来，达到300米/s的初速度，如何叫人相信？ “会不会，在他手臂上有某种飞刀发射装置？” “肯定是这样。” 刑事情报科的探员们，不再继续往下深究，将录像带还给陈天行，挥手道别。 “诸位，情报科今天有特别任务，恐怕难以接待。” “这个案子，凶手已经水落石出，至于作案手段，后续跟进调查，相信会水落石出。” 陈天行点头，和方天才等人一起离开。 警部外。 三人在车站处展开交谈。 “陈天行，你欠我一个人情。”方天才毫不客气。 案子虽然属于陈天行，但那些物证，是自己先拿到手，他有理由不拿出来。 “具备杀伤力的飞刀发射器…你还能顺手破获一桩武器制造案。” “来日升到警部，可别忘了今日的情谊。”方天才猜测，这桩案子的功劳不小，便携式飞刀发射器，越过障碍杀敌，警部采用这种武器，也会是不错的选择。 比如面对解救人质的情况时，这种飞刀的作用能体现得淋漓尽致，当然，前提是掌握飞刀轨迹的控制方法。 “方sir，别挖苦我。”陈天行确实想过立功，但那是他初步得知案件时的意气风发。 当知道发生在自己辖区的案件，自己十二个小时后才抵达现场后，陈天行想的已经不是立功，而是补过。 如此巨大的延迟，是他的失职，倘若这桩重案没有处理好，会被记过。 和董鹏之间，陈天行无话可说，公交到站后，他先一步离去，回到所里，便开始全力寻找凶手的下落。 … 刑事情报科。 黄志诚：“具体任务细节，下午告知，午休时间就别回家，快餐重案组已经准备好，会给你们送过来。” “辛苦诸位。” 刘建明代表众人道：“黄sir客气，能够帮助重案组，我们应该高兴。” 送走黄志诚和闲杂人，情报科就只剩自己人，刘建明拿上自己的电话，准备给韩琛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他来到货仓，拨通了那个短号。 “琛哥，昨晚南部区发生了枪击案…” 电话那头，韩琛正在休息，接到刘建明的电话，便已经知道对方想说什么，道：“人是我杀的，麻烦你了。” 见韩琛不知道中枪者未死，刘建明思索，该怎么处理。 好好运用，可以用来当做威胁韩琛的手段！ 作为韩琛的内应，刘建明深知自己的前途掌握在对方手里，甚至连性命都被其把握，对于韩琛来说，做掉一个差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虽然自己到了如今这番地位，但不得不说，和韩琛之间的关系，自己仍旧处于弱势。 刘建明并不想放过任何能够增加自身底牌的手段。 “琛哥，你这次太大意，行动过程被录像全程录制下来，好在是夜晚，不太能看清脸部细节，但问题在于，案发时有目击者，而那辆车你并未开走，留在案发现场。” “调查车主信息，再结合种种证据，很有可能牵扯到你身上。” “现在那盘录像带不在我身上，那颗子弹作为关键证物，也不在我这，所以很麻烦。” 电话那头，韩琛慵懒道：“你可是刘sir，我相信你。” “对了，我那两个马仔是怎么死的，能调查出来吗？”韩琛想到这茬，问道。 当时发生的场面，至今令他后怕，下车时马仔还给自己开门，上车时人就不在了。 关键是这短短的几分钟，自己没有听到任何异动，没有打斗，也没有枪响。 这件事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困扰着韩琛，令他难以忘怀，他不敢想象，两个马仔出事时自己在车上会怎样，他甚至有种从鬼门关逃出来后的庆幸。 “他迟早会知道那人没死。”刘建明搞清楚这一点。 他敞明：“琛哥，被你开枪打中的人并没有死。” “他戴着防弹头盔？” 韩琛：“？？” 没死？ 怎么可能，自己作为开枪者，如此近的距离，子弹是否打中，绝对不可能判断失误。 子弹肯定打中了，还是爆头。 “根本没有防弹头盔，他就站在我面前，我看得清清楚楚。”韩琛在电话里反问：“刘sir，有没搞错？” 刘建明想反问对方有没有搞错，没有防弹头盔怎么可能毫发无损，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肯定有防护。 “琛哥，还有一件事，你死的那两个马仔，是被他杀的。” 韩琛反问：“哪个他？” “琛哥，莫非你没有看到他手里的飞刀发射器？” “正是那柄飞刀，杀了你车里的两个马仔。” 韩琛：“？” 飞刀？飞刀发射器？ 飞刀杀了自己两个马仔？ 拍功夫片？ 韩琛此刻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软乎乎的鹅绒被，外面开着20度的冷气，他喜欢这种感觉，不冷不热很舒适。 可听到刘建明的消息后，他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仿佛来到冰天雪地。 “我不信。” 如果电话那头不是刘建明，而是其他人，他早已经挂掉电话，继续睡觉，为晚上的行动养精蓄锐。 这些话，当个屁放了。 作为当事人，他再清楚不过，阿强没有防弹头盔，虽然穿着防弹衣，可自己那一枪打的是头。 也并没有什么飞刀发射器，那飞刀是对方徒手扔出来的。 那柄飞刀本朝自己扔来，因为准星太差，滑落到后方。 虽然当时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但韩琛认为那是正产反应，毕竟近距离投掷一柄小刀，具备一定杀伤力。 他从没有想过，两个马仔的死因能和那柄飞刀之间扯上关系，他一度认为有不怀好意的杀手做了这件事。 “我说的都是事实。”刘建明实诚道。 “一柄小刀穿透车窗，干掉我两个马仔？” “你说的这是人话？”韩琛从大床上坐了起来，反问。 “刘sir，你在拿我开涮？” 第59章 匿名举报! 王强和林嫂搬到牛角菜市对面公寓楼四楼的一个单元里边，这里距离菜市场较近，林嫂能够继续自己的餐铺生意。 这是一条繁忙的街道，左右的居民楼遍布霓虹，中间的街道人来人往，穿过小巷子，便是菜市。 曾几何时，林嫂到这菜市场来买菜时，便曾感慨，在这条街开餐馆很方便，食材新鲜，批发价格。 她没成想自己能搬来这里。 这里住着一位远房表姐，通过她的关系，林嫂自然搬了过来。 那间开了多年的老店回不去了，在情感上，林嫂很是不舍，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收拾，丢下了很多。 为了阿强的人身安全，一间店铺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从头再来。 房间内，林嫂正在收拾，靠两个简陋的地铺，打算暂时度过今天晚上。 “阿强，你今晚就别出去了。”想到昨天夜里的场景，林嫂仍心有余悸，幸亏那发子弹没有将阿强打中，要不然，自己不是在这公寓里，而是在殡仪馆和警察局之间往来。 不幸中的万幸。 “房间明天再收拾。”左右空荡荡的环境，只有两盒快餐尚且还有余温，那是表姐临近傍晚时送来的晚饭。 林嫂想的是，明天一早就到警部报案。 想到这，她把其中一盒菜肉较多的快餐交给阿强：“吃点吧，中午就没吃。” 王强接过餐盒，往嘴里塞了一块红烧肉加米饭：“林嫂，你跟我受苦了。” “将来给你开一间全油尖旺区最大的饭店。”王强允诺，打算用这个来弥补对方。 林嫂笑道：“你别给我闯祸，我就烧高香了。” 王强跟着傻笑。 他并未将自己代入这个角色，但因为自己，林嫂没了经营数十年的店铺，这是事实，自己迟早会离开，要命的是，因为失手杀了两人，会背上杀人犯的名头。 对于林嫂的未来，几乎可以预测：杀人犯母亲的名声，在辱骂唾弃声中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 王强不是烂好人，也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冷血动物，身边的人因为他而蒙受苦难，他会于心不忍。 吃完饭，王强觉得太饱，便道：“林嫂，我去天台走走。” 见林嫂欲言又止，王强声明：“放心，绝对不出大楼。” 就这样，王强穿着人字拖，爬了两层楼，透过楼顶的木门来到天台。 刚一上来，便感受到浓烈的夜风，让他有想回去加件衣服的冲动。 王强转身，发现背后还有一个更高的平台，通过一侧的扶梯能够上去，那里位置更高，视野更通透，除了可以看清左右更高的建筑，还能看到茫茫夜空。 王强选择待在原地，因为登高会受寒风摧残。 对面有一栋高层大厦，与自己持平的六楼正亮着节能灯，当中整齐摆放着缝纫机，年轻女人们像是机器人般，从事流水线缝纫工作，从她们的脸上，看不到表情，也看不到忙碌。 王强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 “世界大概摸清楚，是时候考虑任务。” “没杀掉韩琛，算是天意，意味着我还能拿s。” 王强梳理自己掌握的信息，总结出一条完成任务最快捷的方法。 “按照韩琛所说，和泰国佬的交易就在今晚。” 王强至今还记得电影中的场面：韩琛和黄志诚，双方互相都有必胜把握，但却没有料到，身边皆尽被对方安插了卧底，仅凭今晚，还不足以分出胜负。 在剧中，韩琛占优势，因为他在警部安插的卧底不止一个，刘建明只是其中之一。 黄志诚在韩琛身边放了一颗棋子，而自己身边却被韩琛扔了一个棋盘。 但现在不同。 有了自己的加入，这一切将会有转机，因为，自己知晓一切剧情，能够先知先觉。 不论是卧底刘建明，亦或是更为隐蔽的卧底林国平，都有办法让他们露出马脚。 这和自信无关，完全是因为自己知道剧情，知道这两人的下一步行动，两人根本藏不住狐狸尾巴。 唯一需要花费点心思的任务，就是保护黄志诚和陈永仁的安全。 “阿仁最后死于天台，被林国平阴死，只要我先揪出林，阿仁自然不会死。” “至于黄志诚，死于和陈永仁的天台碰面。” 针对黄志诚的牺牲，其实也有避免方法：黄志诚的行踪泄露，完全是刘建明将消息传递给韩琛导致，从根源上讲，揪出刘建明，黄志诚便不会死。 “抓捕韩琛和肃清内鬼这二者之间，前者应当为首要。”王强的逻辑很清晰。 要是动用手段，把韩琛安插在警部的卧底全部揪出来，反倒不利于把握韩琛的犯罪证据，这个老稳健，要是没了卧底做内应，可能连门都不出。 所以，任务顺序应该是：解决韩琛，解放阿仁，揪出内鬼。 韩琛落网，阿仁自然没了危险，再回过头来拿到那些录音带，让刘建明百口莫辩，认罪伏法。 “怎么办？”王强想过用移动电话拨打警部号码匿名举报，但他人微言轻，警部探员不见得会重视他提供的信息，另外，鉴于昨晚发生的事，他还不能轻易露面。 要是能和黄志诚面对面就好了。 “可惜没能在一开始骗取韩琛的信任，加入到这次行动当中。” 最终，王强还是拿定主意：打电话到警部，碰碰运气。 他取出兜里的移动电话，拨通了警部的有线电话。 “这里是油尖旺警部。”电话嘟一声后便已经接通，那头响起的是一阵通透的男声，自从来到无间道，王强就没有听到过这么字正腔圆的声音。 “我要举报一场d品交易活动。” 电话那头的接话员显然来了精神，打开录音，拿出纸笔，道：“您请说。” 王强没想到对方真在意自己说的话，便道：“交易双方是韩琛和泰国佬。” “采取钱货分离的方式，交钱地点我不知道，但交货地点在龙鼓滩，建议你们立即布置警力网。”王强说了这些，便挂掉电话。 原片里，要是龙鼓滩那批货物没有被销毁，人赃俱在，韩琛会直接完蛋。 “我只能帮到这一步。” 令王强意外的时，他讲电话时，背后的二层天台有一个中年男人将他所说的全部内容听了去。 男人通过扶梯滑下来，摸到王强背后。 “你是谁？”男人冷不丁问。 第60章 先揪内鬼! 听见背后突然冒出的声音，感受到突然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王强被吓了一跳。 他转过身，手里的电话都没来得及挂掉。 并非是疑神疑鬼，而是这人出现得太突兀。 刚来到天台时，他已经左右张望，并没有看到有人存在，现在才意识到，有和自己一样，立身黑暗，观看这个城市夜景的人。 陌生人来拍肩膀，还问自己是谁？即便自来熟，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王强后退半步，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天台还有光芒，天边的晚霞倒映出金黄色彩，男人的模样呈现出来：黑西装，个子大概一米七五，肩膀宽，手臂长，方脸，有胡须。 男人也没想到王强会受到惊吓，向后退了半步，表示道：“我没有恶意，只是听到你刚才打的电话，有些好奇。” 王强心头猛跳。 自己是匿名举报，但被这陌生人听了去，那就不算是匿名。 “你谁？”王强反过来问道。 在电话中，王强并没有说太多，只提供了极为关键的信息，包括交易双方，以及交货地点，这些信息若是不给知情人士，和垃圾信息没什么区别，只有给到重案组的关键组员，才会引起重视。 王强在赌，赌这个信息会到重案组手里，至于重案组会不会相信，他不管。 尽人事，听天命。 身后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有些微妙，身材看起来很高大，让人敬而远之，但说起话来文绉绉，有种当过公务员的气质，和韩琛这种人有着本质的区别。 “我是重案组警司，黄志诚。”男人自报家门，并没有在乎王强反客为主。 王强咽了咽口水，打量面前这个人，难以置信道：“你是黄志诚？怎么证明？” 他表面上虽还算镇静，内心却已然掀起惊涛骇浪，他迫不得已打这个举报电话，本质原因就是无法和重案组取得联系，报案无门。 但现在黄志诚出现在他的身后，直接送上门来。 这一瞬间，王强感觉有问题，这种发展趋势，不像是诸天最莽系统干出来的事。 按照系统尿性，出现在背后的不应该是黄志诚，而应该是韩琛，外加一把指着自己的左轮手枪。 鉴于这种心理，王强的第一反应不是抱着对方大喊大叫，哭诉这一面有多么不容易，而是怀疑对方身份。 天边的晚霞逐渐变淡，黑夜笼罩整片大地，借着黑夜，王强取出了自己的ak47，对准男人的胸口。 “ak？”看到红色包漆，足有手臂长，充满着高级感的枪械，黄志诚眼睛瞪得滚圆。 面前这个人看起来很年轻，脸上甚至没有胡须，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怎么会有这种限制性武器？ 在城市当中，类似于ak这种全自动连发式步枪，威力太大，是禁止使用的，只有在反恐，防爆演练等特殊行动中，才会动用此类型的武器。 就现在，到警部的仓库中提枪，绝对找不到一把ak，想要，得从作战部队军需室调。 这年轻人，到天台来打电话，带着枪，而且是ak？ 特种兵？是要执行特种作战任务？ 黄志诚太了解枪械，看到这铁疙瘩和木质结构相互相互搭配的工艺品，以及其交界处完美的贴合状态，觉得这不像是一比一模型。 可他不敢相信，一个年轻人能拿到这种限制枪。 “这模型做得很逼真。” “模型？”王强嗤笑，调转枪口，瞄准黄志诚的脚尖，准备开一枪给对方看看，但想到没有经验，加之这里毕竟是闹市，远处的窗户里还有女性在缝纫衣服，一声枪响难免引起慌乱。 开枪不是最好的选择，但王强仍旧有办法让对方意识到真相，他稍显生疏得打开弹夹，从中退出一颗子弹，将子弹扔给黄志诚后，又装回弹夹。 “你且看看？” 接过这颗子弹，黄志诚便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杆枪是真家伙！ ak-47，毛子版stg-44，大名鼎鼎的卡拉什尼科夫突击步枪，这是一把深入人心的枪械，稍微懂点军事理论的人，都知道这把枪的外形以及特点：外观霸道，性能稳定，即便对军事武器丝毫不了解的人，通过游戏以及视频，都间接见过这把枪。 ak的子弹，全称7.62*41mm步枪弹，7.62mm子弹并非只有这一种，除了41型号，还有54型号和25型号，54型号是用在svd射手步枪上，而25型号则是用在托卡列夫手枪，41是枪弹的长度值，7.62是子弹的口径。 手里这颗子弹，在重量，长度，口径等方面，完全契合！ 通过枪械外观尚且无法下定论，可亲手拿到子弹之后，黄志诚明白，今夜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ak子弹，在一些贫穷国家被当做货币等价物。 “对不起，我不该问那么多，你把枪收起来吧。”黄志诚兜里虽然装着一柄手枪，但被这巨无霸指着，他连掏枪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在这种武器面前，一不小心会变成窟窿。 黄志诚见对方并没有收枪念头，心下更加紧张，后悔独自一人到这懂大厦的顶楼来，应该乖乖待在对面大厦内，和队员们一起，老老实实监听。 早些时候，他收到阿仁线报，今晚，在脚下这栋大厦的三楼，韩琛将会和泰国佬交易，电话中，阿仁还不忘卖弄自己识破韩琛轨迹，顺利渡过试探的洋洋自得。 但黄志诚明白，阿仁已经开始被怀疑，随时有暴露风险。 今夜的行动，势在必得。 他深入虎穴，并非是没事找事，而是不得已：在三楼的窗户外，他安装了一个窃听器。 这种事本应该交给阿仁完成，但韩琛已经对陈永仁起疑，交易之前根本不让他离开酒店，而黄志诚不放心把任务交给手底下的人，因此只好自己亲自行动。 现在，韩琛即将抵达，窃听器已经安装完毕，他打算折返，和警员们汇合。 刚刚走下天台，便听到王强的电话举报内容，作为警部韩琛案件负责人，他当然清楚王强那几句话的含义。 交货地点，他不知道，阿仁也不知道，可这个人竟然说是龙鼓滩。 凭什么？ 他好奇，想要确定真假！ 但这一刻，他后悔了。 “我要你的警员证！”王强伸手。 黄志诚不敢拒绝，拿出自己的id证件。 查看一番，对照照片和面前男人的脸：“真是黄sir？” 王强把枪收起来，握住黄志诚手臂：“黄sir，你应该赶紧去执行任务，可不兴在这赏月，韩琛的交易就在今晚。” 片刻后，他又想到什么，急忙补充：“等等，你们此次的行动人员有内鬼，得先扫除内鬼才行，要不然白忙活。” “内奸有两个，都来自刑事情报科，分别是…” 黄志诚：“？？？” 第61章 刘建明: “内鬼有两人，一人是刑事情报科队长刘建明，另一人是探员林国平。” “想要行动成功，人赃并获，务必在行动之前解决这两个内鬼。” 黄志诚：“？？？” 见到年轻人将那把枪械收了起来，他总算松气，可这接下来的一番话，直接震惊他一整年。 这人是谁，说的话未免…太无厘头了吧？ 刑事情报科队长是内鬼，是韩琛安排在警部的卧底，而且，按照此人所说，内奸还有两个。 这不可能。 警队选拔人员，都要经过严格的背景筛查，对于核心岗位人选，更要经过多轮考验，一个古惑仔想插在警队，而且还达到这种地位，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堪比登天。 黄志诚对于警部制度体系很自信。 “你是谁？”他忍了下来，没有挑明年轻人栽赃陷害，但心中警觉已然生起。 对比刘建明和这陌生人，一个是一起共事数年的同伴，一个是第一次见面便用枪指着自己的粗鲁之人，于情于理，他都更相信前者。 所以，黄志诚宁愿相信这番话全为假，也不会产生怀疑队友的想法。 “我会想办法让你相信我的。”王强颇有自信道，他显然不打算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只听他继续道：“接下来我给你说的话，希望你一字不落记下。” 王强调动自己的记忆：“行动开始之前，刘建明会给韩琛拨电话，接头暗号是：我没时间回去吃饭了。” “行动中，刘建明会将重案组的通信频道，共享给韩琛，在你起疑时，林国平会替他打掩护，用“注意，麻雀到了”来转移你的注意力。” “在龙鼓滩即将人赃并获时，刘建明会编辑“有内鬼，终止交易”的无线电信息，发送给定点区域的52台手机。” “几分真假，到时候自然知晓。” 黄志诚看着对方，心里感觉很奇怪，这种感觉，不好言明。 这些信息，全是胡诌？ 确实有这种可能，因为这些全都是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 但那该死的依据是从何处而来？ 最让人难以相信的点在于，这些都是未曾发生的事，面前这个人却说出所有细节，就好像是从未来回到现在的时空使者，亲眼见证未来。 这个年轻人怎么可能会知道交货地点，按照阿仁所说，只有韩琛一人知道。 太多信息，让黄志诚隐隐觉得后背发凉，寻常人编故事倒也罢，可这个年轻人编的故事，代入感太强，他知道重案组今晚将会有行动，知道自己会按例在行动前收手机。 还知道自己重案组所用的通话频道。 神了！ 黄志诚开始紧张。 他尽量镇定，假装道：“我不会相信你所说的话。”黄志诚给出自己的判断，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对于同伴的信任，不可能因为一个陌生人一番骇人听闻的话而动摇。 王强点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继续表达自己的看法：“有了这些信息，应该能成。” “但以防万一，我还是要再给你多说两句。” “黄志诚，你怕死吗？”联想到面前这个人的最终结局，王强问道。 从电影中看，这个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选择保全阿仁，自己直面危险，应当是不怕死的硬汉。 在黄志诚眼里，陈永仁不只是下属，他亲手发掘并培养了这个人，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他和阿仁，是能够绝对信任的关系。 可以说，宛若父子。 “当然。”黄志诚内心一紧，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是又打算开枪？ 王强点头：“请你记住今晚的话，无论任何时候，做任何选择，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你可以走了。”王强送客。 关于黄志诚的死亡，他并未透露太多细节，而是选择三缄其口，毕竟这件事不能马上验证，自己要是说出来，反倒坐实江湖骗子的名头。 黄志诚也说了，他怕死。 要是真到了那一天，情况应该会有所不同吧？ “夜色真美。”王强抬头遥望远方，和星辰对视。 送走黄志诚，脚步声在黑暗中彻底消失，他还在站在天台，没有下楼。 他在打量对面大厦。 “这栋大厦三楼，是重案组的行动地点，也就是说，对面大厦三楼，是韩琛的交易地点。” 他俯下头，从一楼往上数，目光抵达第三排窗户时，看到一整排淡黄色的窗帘，窗花透着光，显示出牡丹的形状，通过窗帘和窗户的边缘，可以看见内部有人影来回走动。 “我这运气。” “搬来的这栋大厦，竟恰好是重案组展开行动的地点，对面大厦，则是韩琛和泰国佬交易的地点。” 王强重新回到四楼，进入房间，把窗户处的窗帘拉上，又把门给关上。 “林嫂，今晚就别出门了，外面风大。”王强找借口道。 林嫂无时不刻都在想着报警，找差佬主持公道，完全是因为忙着寻找新的住处，加上不放心阿强一个人待着，没空抽身。 要是让林嫂知道楼下就是重案组成员，肯定难以消停。 “嗯。”林嫂道。 “晚安。”说完这些，王强早早睡了。 他想当然认为，自己楼下，是黄志诚和重案组。 但事实并非如此。 黄志诚走下楼梯，借着黑夜的掩护，快步闪身进入对面大厦，并来到三楼一个单元里。 借着淡黄色窗帘的掩护，数台监控设备，注视着王强所在的大厦。 王强拉窗帘的动作，清晰出现在录影设备中，不过并未引起重案组关注。 重案组探员们专注的地方，不是王强所在的四楼，而在于下方的三楼。 韩琛定好的交钱地点。 ... 黄志诚回到房间内，情不自禁瞥了眼正坐在电脑前的刘建明。 刘建明的神情很专注，坐在电脑桌前，脊背呈现出自然弯曲，银丝眼镜倒映出电脑屏幕的蓝紫色光芒。 他没有藏着掖着，走到刘建明面前。 “刘建明，有奇怪的人说你是内鬼。” 刘建明：“？？” 第62章 一一印证! “有人说你是内鬼。”黄志诚挑明，在他的潜意识里，压根就没有怀疑刘建明。 这是一起工作以来建立的信任。 让他怀疑同伴，除非有确凿证据。 刘建明：“黄sir，话不能乱讲，谁胡说的？” “污蔑机关人员，你该将他抓起来。” 黄志诚点头，不好意思道：“当时情况特殊，你放心，若再有见面机会，我会这样做。” “那人满嘴胡话，还说你们刑事侦查科的林国平也是内鬼。” 刘建明看了看身旁坐在电脑前，戴着耳麦的林国平，道：“那人对情报科有意见？” “我也觉得。”黄志诚点头道。 屋子并不大，还算安静，大多数探员都戴着耳机，负责自己的事宜，互不干扰，只有在交接工作时会进行简单沟通，黄志诚也戴上自己的装备，静静等待麻雀进窝。 透过窗户看向下方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有说有笑，来往擦肩碰撞出市井气息，与自己周边的肃静，形成强烈的落差。 敌在明，我在暗。 回头时，黄志诚看见刘建明向门口走去，他也跟了上去，打算透透风。 行动还未开始，在场的人员便已开始进入状态，一线，便衣也早已经就位，窃听设备已安装好。 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而是准备抓捕韩琛团伙。 走到门口处，黄志诚大吸两口新鲜空气，清醒头脑，拍了拍刘建明的肩膀，道歉：“不好意思，这么晚才来找你。” 按照程序，二人作为重案组和刑事科的负责人，在这行动之前，应该有充分的沟通，以确保行动顺利。 但黄志诚亲自安装窃听器，又遇见王强，耽搁不少时间。 刘建明刚拨通手里的移动电话，左手拿着，做接听状。 见对方要打电话，黄志诚便道：“你知道，这案子事前要保密的。” 他伸出手，打算收取对方移动电话。 黄志诚要让参与行动的人员将移动电话全部上交，彼此之间联系，采用无线电。 刘建明拿着移动电话，针对黄志诚的道歉答复：“没关系。” 又反问黄志诚：“有没有信心？” 黄志诚脸上浮现无奈，道：“讲实话，没有。” 二人对话之间，刘建明的移动电话便已然接通，他强行终止和黄志诚的谈话，将注意力转移到电话当中。 “喂，老爸。” “你叫老爸听。”他对电话那头讲道。 黄志诚想要出言阻止对方通话，毕竟刚说此次行动需要保密。 但听到刘建明这通电话是打给家里的，也就一两句话的事，黄志诚还是选择通融，没有强行让对方挂断。 只听刘建明继续道：“我没时间回去吃饭了。” 讲完这句话后，刘建明便挂掉了电话，合上盖子，递到黄志诚手里，不好意思道：“抱歉黄sir，老爸做好晚饭，不知道我加班，我要是不去个电话，他们会一直等。” “电话给你。” 将移动电话塞到对方手里，刘建明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前，调试设备去了。 门口楼道处，只剩黄志诚一人在风中凌乱，听到刘建明在电话里所讲的内容，他蒙了。 他此刻的心绪，像是暴风雨中的孤舟，上下剧烈起伏。 这个经验丰富的魁梧大汉，一直以心细着称，这一刻竟不知道怎么办。 “一样，和那个人说的完全一样！” 刘建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在自己看来，这完全能够理解，纵使此次行动有保密性原则，但这通电话并不涉及什么机密。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黄志诚没有见过王强，没有听过王强所给的忠告。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怎么可能！” 黄志诚一万个不相信。 如若说神秘人在胡诌，但他怎么可能知道刘建明在电话里要说什么？并且一字不差，连时机的预判都分毫不差。 世间不可能有这种巧合，只有一种理论能够解释：刘建明是内鬼，这通电话，就是打给韩琛通风报信。 种种线索，都指向一个真相，尽管这个真相很难以置信。 黄志诚打开手里的电话，通话记录好好摆在那，只需要拨一通电话，就能确认刘建明的身份。 思前想后，他还是忍了下来。 “首先，我并不知道暗号，如若刘真的是内鬼，贸然拨通电话，就是打草惊蛇。” “神秘人的三条讯息，一条指向刘建明，一条指向林国平，还有一条指明交货地点。” “现如今，第一条已经应验…” 黄志诚很好奇，王强所说的话，究竟会不会一一应验？ 他有点细思极恐。 讲句心里话，初听那些离谱忠告时，他把王强当成了疯子。 原因很简单，就算王强是韩琛身边的人，能够知道接头信号，能够知道交货地点，也能够知道警部中的内鬼，但怎么解释细节？ 那个人还知道重案组使用的无线电通信频道是，这个频道号是自己傍晚临时决定，甚至都还没有通知重案组其他探员，刑事情报科也无人知晓。 频道号码暂时还放在自己心里，压根没有告诉外人。 那个认为林国平会用“注意，麻雀到了”来打掩护，这不是既定的任务情节，而是一个人在未来将要说的话。 预测一个人在未来说的某句话，这真的可能吗？ 最后，他还说刘建明会发消息给52台手提电话。 为什么是52？提前和刘建明商量过？ 黄志诚回到房间内，艰难平复自己的心情，通过望远镜查探对面大厦一楼门口的情况。 因为刚才那一通电话，他和刘建明之间，已经产生了信任危机。 “只要第二个预言验证，就能肯定。”黄志诚打算再等等。 他站在窗户旁。 主演还没来。 “黄sir，channel！” “黄sir，channel。” 黄志诚转头，听见刘建明在问，便道：“” 说出频道号码后，黄志诚表面在观察窗外，实则注意力集中在刘建明身上。 黄志诚拿了瓶水，在房间内左右踱步，用眼睛余光观察。 哒哒哒。 刘建明处传来敲键盘的声音。 “行动还没有开始，他在用电脑做什么？”黄志诚心里，已经相信了王强的话。 刘建明，确实有问题！ 他来到刘建明面前，正面交锋：“你在做什么？” 他打算看看对方的电脑。 就在这时，一旁的林国平拿起传呼机：“注意，麻雀到了。” 黄志诚：“！！” “果然，全部一样，两个内鬼！” 黄志诚已经不敢再将王强的话当做耳旁风。 他不是个犹豫的人，面对这种隐患，他做出选择：将刘建明的电脑夺到手里。 处理这两个内鬼，他需要证据！ 第63章 支走 刘建明摘下耳机，稍显错愕抬起头。 室内的气氛还算安静，大家听到麻雀已经入场的消息，迫不及待开始工作。 黄志诚站在自己面前。 “把你电脑给我。”黄志诚不含感情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 刘建明心中感到不妙，示意电脑上连接的诸多接口：“不方便。” 他站起身，腾出自己的位置：“你在怀疑我？” 黄志诚只是冷哼，没有多言，来到刘建明的电脑面前，查看当中内容。 界面停留在一个名叫花花世界的网址，网页装修花花绿绿，涵盖美女，买号，赛马，搏彩等诸多领域。 “黄sir，我在理财。” 黄志诚仔细查探一番，并没有在电脑中看到通讯痕迹，道：“理解。” 他内心狐疑。 难道刘建明已经提前抹干净痕迹？ “任务完成后，去放松一下。”黄志诚缓解尴尬。 “你出钱，我就去。”送走黄志诚，刘建明回到座位上，拿起一旁的咖啡，往嘴里猛灌了一口，惊魂未定。 将通讯频道发给韩琛的举动，差点暴露，幸好他反应快，并且有这个早已经准备好的借口做掩护。 “得小心点。”他在心底警醒自己，今晚一切举动，需要警惕黄志诚。 “不能暴露。” 对于身份的保密程度，刘建明有自信，他只和韩琛单线联系，知道他身份的人，就韩琛一个。 琛哥不可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人，更何况是在和泰国佬的交易之前。 自己更不可能泄露。 刘建明曾经问过身边人，自己不说梦话，也不说酒话，没有无意泄露的可能。 那么只有一种情况。 指认自己的陌生人根本不存在，真正起疑心的人，实际上是黄志诚。 典型无中生友。 从黄志诚说自己是内鬼开始，他便心有防备，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没有错。 “是什么事令他起疑？”刘建明百思不得解。 窗户前，黄志诚已有计划。 尽管未能从电脑中抓住证据，但他依旧怀疑黄志诚。 因为林国平的话。 这两个人，内鬼的可能性很大，甚至可能在相互打掩护。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神秘人的三个预料，已经印证了两个。 难不成，还等第三个印证？ 当然不行。 黄志诚没有这个资本去等，按照第三个猜想，刘建明会提醒韩琛终止交易，重案组的行动将会面临失败。 即便这是误会，为了行动成功，黄志诚也宁愿让误会深入。 … 长距离摄像镜头中，两辆黑色小轿车开到街道旁停留，副驾驶走下一个瘦高个，打开后方车门，后排座椅走下一位穿着褐色西装，白色衬衣的矮个子，微胖，有点中年秃顶，白发稍显苍老，走路姿势还很精神。 正是韩琛。 跟在矮胖中年身后的几位黑衣人，个子皆尽比他更高，第一位左手受伤，裹着石膏，后续的两位并排而行，矮个子留着寸头，头型像颗栗子，高个子发型并不出众，但衬衣最上方的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银色吊坠，很有个性。 画面显示，两位黑衣中年守住左右，三位马仔跟着韩琛进入发廊，上楼而去。 陈永仁也跟在后面。 … “阿亮，你来看着。” 让年轻探员来接替自己，黄志诚总算得以空出手来。 “全体等我命令，不要擅自行动。”见大家很紧张，连点头的人都没有，他继续道：“大家还没吃晚饭吧？” “谁出去帮大家买点晚饭。” 一位最后进入重案组的老幺毛遂自荐：“黄sir，我去吧，重案组的胃口我都知道。” 警部的传统，都是老幺负责跑腿。 这不是虐待，而是理所应当，今晚的行动，所有人都被分配了任务，就连老幺身上都有，按理说，大家都离不开，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但相比较来说，老幺是新人，经验不足，所负责的事情大多和后勤有关，不会牵扯到一线。 所以，出去买晚餐，自然落到他身上。 黄志诚看了看这位稍显青涩的年轻人，摇头道：“你知道重案组的口味，却不清楚情报科的喜好。” “刘sir，你们二人跑一趟，怎么样？”黄志诚朝刘建明努努嘴，同时指了指他身旁的林国平。 房间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黄志诚的注意力，转移到刘建明和林国平的身上。 大家心照不宣。 现在麻雀已经进入笼，行动近在眼前，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黄志诚却提出让人买晚餐。 这不明摆着想要把人支开吗？ 借着买晚餐的借口，不想让二人参与这次行动，显然是对二人的身份起疑。 黄志诚指定的人传达出准确信息：他怀疑的人有两个，刑事科的刘建明和林国平。 重案组成员表面没有说什么，内心却已经响起各种声音，开始怀疑刘建明。 显然，作为黄志诚的下属，他们选择相信自己的老大。 黄sir的怀疑，不会是空穴来风，肯定有所来由，只不过这种来由，当下属的还未曾意识到。 这不是法庭，不讲究疑罪从无，这是抓捕行动，任何不确性因素都得排除。 重案组成员虽然这么想，情报科的成员却不这么想。 “黄sir，你怀疑刘sir?” “我们情报科加班跟你们出任务，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 “拿出证据。” “刘sir不能参加此次行动，我也不参加。” “对，情报科都不参加。” 坐在电脑前，情报科的探员们纷纷表达自己的态度，誓与刘建明共进退。 他们同样不是傻子，对于黄志诚这番行为背后的目的很清楚，对方选择明着来，他们便不打算藏着掖着。 任务还没开始，就被怀疑，以至于要被支开，他们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重案组了不起？ 惹不起还躲不起？ 刘建明抬手，示意情报科的人安静，站了出来，道：“黄sir，看来你听信他人言论，怀疑我。” “我可以去买晚饭，但我也有脾气。” “如果你是错的，我要你在警讯中，当着全国观众的面，给我道歉，另外，那个污蔑情报科名声的人，交给我处理。” 刘建明脸上写着不悦，心里压着火气... 第64章 无间道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黄志诚道。 他本不想和这个人撕破脸，但行动迫在眉睫，刘建明身上的疑点太多，自己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只有神秘人的一番忠告。 这种关头，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要么放任刘建明继续留在行动现场，一团和气，代价是眼睁睁看着他破坏行动，给韩琛传信。 要么捅破这层窗户纸，让刘建明无法参与到行动中来，他不知道行动细节，韩琛也就无从得知。 显然，黄志诚的选择是后者。 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完全，所以他选择将刘建明和林国平一起支走。 风险无非就是冤枉两个清白的人，自己事后乖乖道歉，写检讨信就行。 幸运的是，重案组队员都相信他的判断。 “你们吃什么？”刘建明问，语罢和林国平一起从座位上起身，脱掉外衣，拿上一旁用以报销的银行卡。 黄志诚代表众人：“两份炸鸡，一份快餐，加萝卜丸子汤，一份洋葱炒饭，一份素面不要辣，五份扬州炒河粉加煎饼，两份小杨生煎包，还有两份吴婆混沌。” “小杨生煎在街头，吴婆混沌在街尾。” 刘建明和林国平满脸黑线，气鼓鼓出门。 这点细节，以他们的记忆力不成问题，但很显然，这是针对。 送走二人，黄志诚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全神贯注，监视街道对面的一举一动。 不出意料的话，等刘建明回到此处时，行动已经结束。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阿亮，先将频道调到。” 待频道调整过后，黄志诚才放心道：“各位，我认为，他们已经收到我们的channel。” “现在开始，采用暗语交流。” “通知行动组，立即前往龙鼓滩设网，准备抓人” “不要问为什么，只需要执行。” “阿亮，频道调回” 各位探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皆有大写的问号。 但无人质疑。 黄sir说得很清楚，只需要执行，不需要问为什么。 “黄sir，阿明一人去买晚饭，要不要再派个人去帮帮他？” 有人对刘建明的去向表示担忧。 如果刘建明真的是卧底，在这种时候将其放出去，相当于放虎归山。 对方会给韩琛报信。 他可以随便找个公用电话，甚至可以伪装一番，亲自摸到对面大厦中去。 有个人跟踪监视最好。 黄志诚闭着眼，摇头道：“无妨。” 众人点头。 黄志诚的回答，意思了然。 支开刘建明，是为了让他不知道具体的行动细节。 对方跑去送信，一，无信可送，二，重案组乐见其成。 可以坐实刘建明内鬼的身份。 … 黄志诚戴着两个耳机，一个队内通讯，另一个是用于和阿仁联系。 他运用摩尔斯电码询问：“你是否安全？” 陈永仁回答：“安全。” 陈永仁敲击窗户，补充道：“韩琛警惕性极高，我方才检测d品质量，aa+，交钱步骤已经完成，但还不知道交货地点。” “迪路和傻强都不知道，只有泰国佬知道。” “语言不通，我没办法。” 陈永仁传来的摩尔斯电码中透着无奈，他很想搞清楚交货地点，及时交给黄志诚，但做不到。 不能套出交货地点，就无法人赃并获，给韩琛定罪，重案组今晚就算白忙活。 “交货地点你不用管，我已经知道了。” “你现在的任务是，保证自身安全。” 黄志诚继续敲出摩尔斯电码，传达道：“他既然怀疑身边有内鬼，那我便送一个内鬼给他。” 陈永仁：“什么意思？” 黄志诚清了清嗓子，朝身边的队员朗声道：“诸位，今晚还得继续打麻雀，据迪路传回来的消息，韩琛即将交货！” 这话，是说给韩琛听的。 只过了几息功夫，黄志诚便收到陈永仁的摩尔斯电码。 “老黄，韩琛说有内鬼，交货推迟。” “他说内鬼是迪路！” “老黄，你怎么做到的？”陈永仁一头雾水。 对方刚说要送个内鬼，韩琛便得知了内鬼的消息。 陈永仁搞不清楚，但他明白一点，迪路作为内鬼死掉，他会安全很多。 “事后慢慢告诉你。”黄志诚敲出电码。 从韩琛的反应中，不难猜测，对方听见自己刚才那一句话。 侧面证明，channel的确遭到泄露，被韩琛得知。 到了这一步，基本可以坐实刘建明内鬼的身份，板上钉钉。 同时，也能够印证，神秘人的第二条预言为真。 重案组所用的频道，，被传给了韩琛。 “他到底是谁？”黄志诚很好奇，同时悄悄派出行动队，前往龙鼓滩待命。 如果这次任务能够成功，他想将神秘人邀请到重案组，参加最盛大的庆功宴，并将首功让给对方。 黄志诚继续放出烟雾弹：“各位，由于不知道收获地点，今晚就不打麻雀了，大家早点回家休息。” “大象大象，收队。” 房间内的探员都很清楚，这话是说给韩琛听的，目的是为了让敌方放松警惕，继续交易，重案组才能抓住机会破案。 高！ 众多探员跟着演戏。 “唉，白忙活了。” “可惜了。” “对方实在太谨慎，抓不到破绽。” “感觉我们的每一步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还怎么玩？” “我只想睡觉。” … 黄志诚的耳朵里，再次传来刘建明的摩尔斯电码。 “黄sir，你们不会真要收队吧？” “准备了这么久，就这么放弃，我不甘心。” ... “黄sir，韩琛说今晚交货，你们别散伙，快回来！” “黄志诚！” 面对陈永仁传来的一条条讯息，黄志诚早已有所预料。 自己放出的烟雾弹起效了。 鱼儿已经上钩。 就等着收网。 黄志诚打开二号备用频道，通知全体人员：“龙鼓滩的行动队听我指示，隐藏行踪，切勿暴露。” “抓捕队在门外守候，龙鼓滩交货后，再进门抓人。” “成败在此一举！” 当从陈永仁处得知交货完成时，黄志诚队员下达了命令。 “行动队，move，控制物证！” “抓捕队，wait！” … 第65章 一网打尽 两杯 “行动！” 得到黄志诚的命令后，龙鼓滩抓捕队员第一时间冲出。 龙鼓滩湿漉漉的海风，伴随着夜里的湿气，使得队员们瑟瑟发抖。 藏在龙鼓滩暗处的行动队员足足有数十人，方才他们便已经注意到，一辆黑色轿车从黑暗中而来，车上下来两个男人，在车旁等候，还不停张望。 这么晚，到这种地方来，很可疑。 没有让大家失望，未等太久，海面上出现一条小船，装着自动马达，伴随着轰轰马达声，快速靠岸。 行动队员们迫不及待想要行动，事已至此，能够肯定，这里就是韩琛的交货地点。 待迪路将黑色行礼袋提到岸上，队员们终于接到黄志诚的行动命令。 一瞬间，两侧车灯大开，照亮整个龙鼓滩，隐藏在暗中的行动队员像是猛虎出笼，无比兴奋，朝轿车旁扑来。 另一边，那艘小木船想要调转船头逃跑，奈何从水里冒出几位中年大汉，像是水鬼，伸出手臂，果断扣住船舷，直接将整条小船给拉翻。 船上几位泰国佬跌落水里，同样落网。 收到这个消息，黄志诚立马对抓捕队下达了行动命令。 “抓捕队，move！” ... 黄志诚所在居民楼对面。 在爆破人员的带领下，防爆警察冲进小单元内部。 里面的人瞬间陷入慌乱，韩琛想要通过窗户跳到二楼逃跑，奈何抓捕队员毫不客气，直接给他一枪。 子弹打在后背。 这一枪打在韩琛的防弹衣上，在这种作用力的驱使下，他顺利跳窗。 可当他刚刚把头探出窗外，便已经绝望：在窗外悬挂的特战队员，手里拿着匕首，早已经等候多时。 楼下，一排排的黑色轿车将大厦围得水泄不通，街道对面，便衣警察将所有群众清理干净，形成了一道首尾相连的人墙。 天罗地网！ 韩琛双脚发抖，跪倒在原地，绝望笼罩心头的瞬间，便被抓捕队员控制住。 他蒙了。 因为他清楚，落到警部的手里，意味着下半辈子在监狱度过，没有假释的可能。 不能放弃，一定要反抗到底！ “你们强闯民宅，有搜查令吗？” “你们凭什么抓我，差佬就可以为所欲为？” 抓捕队员无人回答，连夜将他押送到了警部，全程警力陪同。 “黄sir，韩琛落网。” 听到这个消息后，黄志诚丢下耳机，瘫坐在后方的座椅上，闭目沉思。 任务圆满完成。 他感觉这一切很梦幻，给人一种不真实感，心中的释怀甚至大于喜悦。 韩琛一直是他的心病。 经过这么多次较量，从未占到什么便宜。 今天总算抓住了，还是人赃并获。 “黄sir，永远的神！” “我永远相信黄sir的判断，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 “sir，这件案子做完，给重案组放七天假，怎样？” “估计黄sir明天就得上警讯，我们今晚通宵，开庆功宴。” 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喜悦，这一件案子的破获代表着什么，他们都很清楚。 韩琛集团，一直是警部最想要拿下的对象，这么多年来牺牲了不少探员，始终没能抓住关键性证据。 没有证据，最多请韩琛到警部喝杯茶，吃个快餐。 但这一次不同，韩琛集团在交易时被抓住，巨额资金，海量d品，都落到警部手里。 纵使韩琛请来整个油尖旺区最厉害的律师，也无计可施。 黄sir给上级去了个电话。 “陈sir，行动顺利，人赃并获，可以给韩琛定罪，死一百次都够。” 电话那头传出一阵笑声：“哈哈，好，重案组全体人员，好好休息，明天警部所有人，为你们开庆功会。” “另外，准7天假！” 黄志诚点头，礼貌挂掉电话，转达上面的精神：“大家先回家休息，路上注意安全。” “明天记得到警部开参加庆功表彰大会，另外，每个人七天假。” 房间内传来欢呼声. “七天，我要去度假！” “我也要去度蜜月。” “我要出国。” “哈哈，我没钱，去穷游。” 众人庆祝时，楼道处传来脚步声，是两道，随着声音越来越大，两个男人出现在门口。 手里拿着晚餐的刘建明和林国平。 “诸位，晚餐买回来了，黄sir，你的炒饭也到了。” 刘建明放下餐盒，便回到自己的座位前。 出去买饭的途中，他不敢有太多动作，而是尽快把饭买到手，赶回行动中心。 整个买饭的动作，只花了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琛哥应该还没有交易。” 见大家从各自座位离开，脸庞上还洋溢着笑容，刘建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从情报科下属的转告中，他得知自己不在时发生的一切事宜。 “韩琛落网了？好！” “人赃并获？太好了！” “明天开庆功宴？是该庆祝！” 韩琛内心苦涩。 这些消息对他而言都不利，偏偏他还得顾忌自己的身份，明着叫好。 黄志诚来到面前，笑道：“刘sir，明天的庆功宴，一定要来啊。” 刘建明嘴角微微抽动，答复：“整个警部的庆功宴，外加你黄sir的表彰会，我当然会来。” “会来就好。”黄志诚目送情报科的人离开，没有再说什么。 他清楚，刘建明就是内鬼。 但还缺少实质性证据。 所有人走后，黄志诚站在窗边，遥望对面大厦三楼。 “那个神秘人，我需要再见他一面，这庆功宴，有他一份，” “他是最大的功臣！” 黄志诚打心里想在明天的庆功宴上当面感谢那个人。 如若不是那些忠告，让他提前支开刘建明，结局几乎可以想象。 “他住在那栋大厦？” “去找找。” 黄志诚独自回到对面大厦，寻找那个身影… 第66章 定位 黄志诚无终而返。 一栋大厦住着太多人家，他不可能挨家挨户敲门，在大厦楼道和天台闲逛一通，没有任何发现后，只能离去。 … 王强从天台回到房间后便睡下，对当天夜里发生的事并不清楚。 清晨。 看看窗边斜着洒落的朝阳，听着小麻雀争抢露水喝的叫声，王强渐渐从迷糊中抽身而出。 房间空荡荡，不见林嫂。 “大清早，去哪了？”一旁的地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看起来没有睡过人的痕迹。 “咚咚咚” 王强正疑惑时，传来敲门声。 “谁？”套上拖鞋，来到门口，打开门逢朝外望去。 这种大厦的住宅门有双重保险，除了门锁，还有一道门栓。 门栓是一根细长铁链，一端连着墙，一端连着门锁。 安全措施其实不错。 王强把门打开一道缝，外面便传来巨大的冲撞力，紧接着有根铁棍从门缝插了进来，防止门被再度锁上。 这种巨力下，木门直接被撞开，站在门后的王强，闪躲及时，才幸免于难。 “警察！” “不许动！” 王强看着冲进来的两个大汉，瞬间睡意全无，想着用ak反抗，但听到两人是差佬，便打消了这种念头，乖乖举起双手。 两个大男人不敢大意，快步欺身上前，用手铐将王强的双手拷住，将其押走。 后续有警员进入房间取证，搜寻有价值信息。 附近的邻居听见异响，纷纷出来看热闹。 … 南部区督导所审讯室。 三角桌，三把椅子，内侧坐着王强，外侧则坐着陈天行。 “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陈天行撂出这样一句话，并补充：“我们已经掌握足够证据。” 王强自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 动用小李飞刀时，没能杀掉韩琛，反而失手干掉了两个马仔。 “我说我是不小心的，你信吗？”王强尴尬道。 他实在找不到狡辩的借口。 “不知道黄志诚事办的怎么样？” 想到这，王强便要求道：“sir，麻烦打开电视好吗？” 王强想通过电视转播，看看昨晚行动的情况。 如果行动成功，电视里会铺天盖地报道，各种表彰接踵而至，避不开。 倘若行动失败，电视台也会进行简短报道。 陈天行依言打开电视让王强观看，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落网的犯人，在最后的时刻，总会有这些微不足道的要求。 有些人，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有些东西，等到不属于自己时才想挽回。 对待生命，对待自由，人都会这样。 “肾小宝，一瓶提神，两瓶醒脑，三瓶长生不老…” “你为什么追我？因为我想要嘿嘿嘿…” 电视广告一段接着一段响起。 王强麻烦道：“sir，能帮忙调到警部tv吗，我想看看刑侦栏目。” 陈天行调整频道，tv画面调转到警讯。 这个频道整日播放警部新闻，面前的青年罪犯对这种节目感兴趣，挺令他意外。 “快讯，作天夜里8:50分，由黄志诚率领的重案组成功抓捕韩琛犯罪集团，收缴涉案金额4000w，缴获d品20kg。” “据悉，警部为这次行动已经准备一年以上，利用安插在犯罪团伙中的内线，得到交易信息，最终成功在交易时间精准打击。” “为庆祝行动取得圆满胜利，警部决定于今日在本部举行规模盛大的庆功宴与表彰会。” “届时，全体与警部探员，为此案做出过贡献的人员将会参加。” “我们将全程为您直播，现在距庆功宴开始还有10分钟。” 看到电视转播，王强下意识查看任务进度。 ‘任务进度：保护白道卧底（已完成），救下黄志诚（已完成），揪出黑道卧底（未完成），使韩琛伏法（已完成）。’ “还没揪出刘建明？因为没证据？” “简单。” 王强自然而然想到证明刘建明身份的东西：韩琛留下的录音带。 韩琛为了控制刘建明，将二人之间所有的通话记录都录下来，锁在自己住处的小柜子里，防止有一天刘建明爬得太快，想要反噬主人。 这些东西，足以用来证明刘建明的身份。 “sir，可以最后让我打个电话吗？”王强问。 陈天行虽然尽量满足王强的要求，但见对方的要求一个接着一个，难免心烦：“我希望自己的善意得到回报。” 语罢，他把自己的电话交给王强。 接过陈天行的电话，王强本想拨打警部的公号，但看到这人手机里存着不少号码。 “方sir：183****6579” “林国平：155****5531” “刘sir：133****6794” … 王强往下翻，看到了一个号码。 “黄志诚警司：155****5559” “还是个靓号。” 王强毫不犹豫拨通，电话嘟了两声后接通。 “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黄志诚的声音，很精神，中气十足，并且是不普通话，看来在某种重要场合。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王强不再隐晦，道：“黄sir，恭喜拿下案子。”王强没有矫情，抓紧时间道：“关于刘建明的内鬼证据，在韩琛住处办公桌右边第二层的小柜子里。” “至于林国平，得靠你们自己。” 他想将林国平是内鬼的证据一起交出去，但做不到。 原剧中，这人的存在感很低，韩琛没用上他的地方，没有露马脚，直到影片最后才冒头。 王强也不知道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林国平的身份。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秒：“你…你是那个神秘人！” 黄志诚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激动无比。 “今天警部召开庆功宴和表彰会，你能来吗？” “这件案子这么顺利，多亏了你。”黄志诚发出请求。 这都是他的真心话，虽然不清楚王强的身份，但那不重要，王强所做的事，都是善举。 整件事情，论功行赏，这个人当记头功，当得头赏。 这个人，才是应该上警讯的英雄，接受油尖旺区所有人的夸奖和称赞。 “不了，我今天得出远门。”王强推脱。 见到王强想隐姓埋名，黄志诚坚决不干，捂住电话的收音口，对一旁正准备拍摄的节目组道：“阿亮，帮我追踪这个号码！” 同时，他松开手对电话里讲道：“请你再说一遍证据的地点，没听清楚。” 完成定位之前，通话不能中断。 “sir，位置确定了，南部区督导所内。” 黄志诚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王强依言重复一遍地址。 他不知道的是，黄志诚已经驱车，在赶往南部区督导所的路上 跟在黄志诚屁股后面的，还有《警讯》节目的录制组。 … 第67章 电话背后的人 审讯室不大，但设备齐全，墙角挂着摄像头，墙壁上有录音设备，除此之外，正前方的墙壁是单向玻璃。 陈天行从阿强手里取回移动电话，问：“现在能进入正题吗？” 嫌犯打电话的内容，好像是在揭露同伙。 莫非是想要将功抵过？ “你，为什么要行凶？”陈天行就录像带的内容发问，为了避免王强矢口否认，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证物袋。 他将当中的发瘪子弹，沾染鲜血的飞刀，以及那盘录像带，一件件摆到台面上。 王强看了眼这些东西，并未做任何辩解：“确实是我做的事。” 陈天行眉眼间闪过轻松，审讯室全程开启录音，说的每一句话都被录下。 承认了，就休想抵赖。 得到想要的结果后，陈天行不再着急，先行起身离开，数分钟后又折回审讯室。 他拿来两杯水，递给王强一杯，道：“你用的武器是什么？” 王强指着面前证物袋：“刀。” 陈天行已经有所预料，继续问：“除了这把刀呢？” “只有这把刀。”王强还算配合，问什么便回答什么。 陈天行无言。 什么叫做只有这把刀？ 我怀疑你在装帅，但我没有证据。 从录像内容看，这把刀的初速度达到了300—500米/s，这般快的速度，蕴含的动能才足矣穿透汽车玻璃，瞬间夺走两人性命。 用手投掷，绝对无法达到这种程度！ 今天稍早时，陈天行在测验室展开了两项实验。 实验一：他用手枪近距离朝目标开火，子弹是空包弹，少量装填火药，目标身上穿着防弹衣。 实验结果：手枪子弹虽然未能打穿防弹衣，却也没有弹头发瘪。 防弹衣大致可以分为三种。 1，纤维防弹衣，纤维组织材料，手枪子弹无法击穿，但是防弹衣会变形回弹，劣势是人体有较大的疼痛感，优势是服装很轻，4-6斤。 2，薄钢板防弹衣，手枪子弹同样无法击穿，会镶嵌在钢板中，但是服装厚重，约40斤。 3.金属陶瓷防弹衣，防弹效果比前两个好，被手枪打中时，痛感少，是一种复合式防弹衣。 任何材料，都无法令子弹变形。 他难以明白，打中王强的子弹，为什么产生形变。 除此之外，她还做了第二个测试：在督导所后方的测试场地投掷石子，并利用摄影机拍摄延时画面，并计算石头的飞行速度。 经过计算，近乎十次的投掷，石子的平均飞行速度在15米/s，其中最快是二次，达到了19米。 这般速度，是他一个成年男人所能做到的极致，但对比王强发射出的飞刀。 十分之一都不到。 “希望你能将细节阐释清楚，这对你量刑时或许有帮助。”陈天行劝说，但也仅此而已。 对他来讲，让王强认罪是最重要的，至于案件还原，可有可无。 当陈天行端水喝时，他的电话响了。 “什么事？”陈天行接通电话。 “好，我马上出来。” 从审讯室出来，陈天行发现办公区域挤满人，那些人喘着粗气，很是劳累，另外，这些人手里还扛着摄像设备，以及各式的长焦以及短焦镜头。 最前方，正是重案组黄志诚。 “黄sir，你怎么到这来了？”陈天行疑惑。 方才的快讯他看得很清楚，黄志诚率领的重案组破获犯罪团伙，人赃并获，功劳巨大， 为此，《警讯》会进行直播，采访黄志诚，表彰全体重案组成员。 黄志诚立身中央，左右环顾，见到老大陈天行现身，问：“怎么称呼？” “我姓陈。” “陈sir，督导所所有人，都在这吗？” 陈天行纳闷，还是清点一番现场人员：“正式探员都在这。” 黄志诚进来时就已经让记者守着门，不许人进出，只听他不慌不忙道：“不只是探员，整个督导所的人，包括扫地阿姨，换水后勤。” 陈天行心头一紧。 督导所出事了？ 黄志诚带着众多媒体人员到此，通过这些人话筒上的标志可以看出，是《警讯》节目组。 事情很大，以至于要让专业人士曝光。 “等等。”陈天行不敢怠慢，对身边的下属道：“去把后勤，内务全都叫过来。” 不一会儿，又有近乎十人陆陆续续抵达现场，大家脸上都写着疑惑。 待人齐后，黄志诚表明来意，要求：“把你们的移动电话都给我。” 黄志诚打算自己看聊天记录！ 从移动电话中的声音来听，和昨晚的神秘人一模一样，但通过打量。 并未发现那个神秘人。 到底在哪？ 从通话中，他听出那人很胆小，有顾虑，可能是害怕曝光后遭到报复。 正是这样，他才要执意赶往此处，让对方现身，接受付出的回报。 在黄志诚眼里，英雄就应该受到称赞，正义之举应该得到伸张，如果这个世界上的好人都在害怕曝光，后果将难以想象。 黄志诚想亲口对那个人说一声谢谢，感谢他所给的忠告，以及再次提供关于刘建明是内鬼的证据。 当着《警讯》栏目组的面，黄志诚想让那个神秘人，享受他应该得到的荣耀。 一一翻阅三十余台移动电话，查看哪台设备在十分钟内有通话记录。 毫无所获。 黄志诚懵了。 “是因为我来的不够及时，已经走了？”黄志诚心里没底，根据技术手段分析，移动电话定位确实是在这里。 自己已虽然在第一时间赶到，仍旧有十分钟延迟。 黄志诚只能问道：“陈sir，是否有人来了又离开？” “我要追查从你们这打出的一个电话，时间在十分钟前。” 陈天行询问属下，由于方才在审讯室审问王强，他并不清楚在这期间是否有人进出。 “陈sir，没人出去过。” 听到这，黄志诚意识到，那个年轻人，还在督导所里。 “你确定，督导所全部人员都已经到场？” 陈天行数了数，点头道：“33人，全部在此处，一人未少。” 黄志诚环视，这三十三人中，并没有他想见到的那副面孔，此外，也找不到那台举报电话。 “对了，我可以打回去！” “打回去就知道是谁！” 黄志诚突然想起这茬，拿出自己的私人移动电话，拨通了那个号吗。 “叮铃铃…你为我受大风吹” 面前的三十三台移动电话中，有一台移动电话响起铃声，并伴随着振动，歌声不大，但足够传遍现场每个人耳朵。 是一首悠扬的女声情歌。 “我没有使用移动电话…”陈天行看着自己的移动电话响了，手足无措。 他被吓得脸色苍白。 “我想起来了，他借用过我手机，黄sir，你等等！” 陈天行想起什么，来到王强所在的审讯室，打开了门。 第68章 收视炸了 “黄sir，时间已到，麻烦开始直播，那边的节目主持人，撑不了太久。” 摄制组中，一位穿着随性，没有扛设备的中年男人央求黄志诚，他的身份，是节目组的一个分管导演，擅长现场作业，此次负责现场节目录制。 谁都没想到，已经商量好了录制地点，录制时间，黄志诚却突然玩命狂奔，来到南部区督导所。 就为追查一个电话。 “黄sir，有什么案子交给其他人，我们先录节目…” 黄志诚见摄制组追赶自己，扛着设备跑了不少路，颇不容易，安慰：“诸位，再等等，我有警部内鬼猛料，且有证据。” “一起播出，效果只会更好！” “除此之外，我在寻找的人，是为缉毒行动做出巨大贡献的无名英雄，因为他提供的关键信息，我才能够提前得知交货地点。” “这些，都是你们想要的新闻。” “当真？”分管导演听了这番话，心里跟着紧张起来。 按照大家的预期，摄制计划出现这般变故，对于他们自身，乃至对于整个《警讯》节目，都极为不利。 节目内容不能按时呈现，早已等待好的观众怎么办？ 不用怀疑，回到总台，摄制团队肯定得挨批。 约定播出时间已过，要能尽快开始录制，积极挽回，还能补救，多耽搁一分钟，摄制组受到的惩罚就严重一分。 “等，我们等得起！” “对，你全心全意寻找！” 听到黄志诚赶往督导所的目的后，摄制组不急了。 内鬼的信息，整个秘密行动暗中提供线索者，隐藏的无名英雄… 这些成分，是真的新闻，具备爆火的条件。 拿到这些信息，放进《警讯》，已经失去的，统统可以再挽回！ 在黄志诚的等待中，陈天行带着王强从审讯室来到办公室，鉴于王强身份特殊，具备危险性，还特意为其加上一副手铐。 以防万一。 “少年英雄，果然是你！”面对面的瞬间，黄志诚惊呼。 就是这个年轻人！ 三句话，字字见血，点名内鬼，博取自己的信任，点明交货地点，挽救整个行动。 最大的功臣！ “黄志诚？”王强纳闷。 刚在电视里看到对方，还打了电话，现在就见到真人。 真巧。 要不是个男人，王强都怀疑自己和对方有缘分。 “我找你找的好苦。”黄志诚上前，给王强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你，挽救了重案组，挽救了我，更挽救了无数油尖旺区的民众。” “我代表警部，谢谢你。” 后方，分管导演已经嘱咐摄影打开设备，并悄悄开机，进行录制。 时间紧迫，不能再等，甚至来不及对台本，安排采访问题。 只能随机应变，临场发挥，给观众呈现最真实的画面。 “要不是你提供的那些关键信息，这件案子，我做不到这么漂亮。”黄志诚真情流露。 “若无你的忠告，我还被内鬼蒙在鼓里。” 见王强没有回应自己的拥抱，黄志诚松开手，才发觉对方手腕戴着手铐。 “怎么，你犯事了？”黄志诚这才想明白王强为什么会在督导所。 差佬不会无缘无故给人戴上手铐，事出有因才会这么做。 他看向一旁的陈天行：“不能限制嫌犯的身体自由，什么事，等他完成《警讯》的录制再说。” “滴滴滴。”黄志诚兜里的电话响彻。 “好！” “一个不落地带回来！” “马上交到分析科处理！” 黄志诚挂掉电话，看向王强，忍不住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再次感谢：“你提供的信息准确无误，刘建明内鬼的信息，全部在韩琛住所！” “此外，我们还发现了林国平的原始档案资料，能证明他和韩琛一直保持联系。” “两个内鬼，因你提供的证据，无所遁形。” “你是英雄！” 黄志诚过于高兴，牙床颤抖，珂珂哒哒上下碰撞，像是犯了寒颤。 后方，录制组转移机位，绕过黄志诚，将镜头精准对着王强。 《警讯》的主角，从黄志诚变成了王强。 电视节目中方的关键词标题，也发生了改变。 “促成警部行动成功的无名英雄，终于曝光。” “检举内鬼，功劳巨大！” …… 一旁，陈天行明白过来。 原来，警部的人着急忙慌赶到督导所，不是为了抓人，而是为了让英雄现身！ 偏偏所谓的英雄，检举内鬼的功臣，还是王强。 陈天行咽了咽口水，保持理智道：“抱歉，这手铐不能开，他不是一般犯人。” “他背负着两条人命。” “功过两分，有功当奖，但有罪当罚。” “此犯，杀了韩琛两个马仔！” 陈天行的脑子很清晰，虽然惊诧于王强的英雄所为，但对这个人仍旧有着最基本的判断。 年轻人虽是重案组破案的重大功臣，但不能改变他有过犯罪事实的本质。 不可能因为有功，就掩盖了他的过失。 身为差佬，这点必须分得很清楚。 都说这个世没有绝对的黑白，只有利益至上，但在差佬眼里，黑和白，有明确界限。 二者不可能被对方掩盖。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黄志诚：“？？？” “你做了那等事？” 远处，长焦镜头将画面拉近，对准王强的脸，打开收音器。 巨大的反差，扑朔迷离的情节，英雄和罪犯之间的转变… 当中蕴含的要素太大！ “好家伙。” 分管导演正专注于拍摄时，兜里的电话响，是台里打来的。 “胡总，对不起。”接通电话的瞬间，他率先为今天的失责道歉。 求轻罚。 电话里的人道：“《警讯》的收视率，达到18点了！” “能冲上20点，台里给你五个年度最佳员工！” 分管导演直接傻了，喃喃道：“周内工作时间，也能冲到18点？” “胡总，你是不是漏了小数点？” 他觉得负责人把1.8看成了18。 要知道，这个点看电视的人数，充其量也不过就18这个数。 《警讯》作为小众栏目，凭什么收割这个时间段的所有观众？ “我没看错。” “就是18，收视炸了。” 分管导演愣了半天，道：“黄sir，麻烦你往旁边站一站…” 第69章 《警讯》破圈 油尖旺电视台。 由于是整个片区的总台，硬件设施极好，电视台的占地以亩计，拥有独立的办公大楼。 五楼新闻内容部，《警讯》栏目组。 工作时间，栏目组的绝大部分主力都外派到各地一线作业，留守在电视台的只有一个分支队伍。 胡邵华是《警讯》栏目的总负责人，同时也是总导演，此刻正坐在电视屏幕前，看着前方传回来的现场画面。 画面中，正是王强以及黄志诚。 “收视率怎么样了？”胡邵华捏着手，问一旁的助手。 开办《警讯》，也算是机缘巧合。 胡邵华大学本科学的是犯罪心理学，和电视播音没有丝毫关系，毕业后，顺理成章进入警部，成为一名优秀的差佬，并在警部奉献了自己的全部青春和热血。 但随着记忆力以及身体素质下降，逐渐年迈的他无法再适应警部经常性加班常态，为了不成为大家的累赘，胡邵华选择提前退休。 从警部退下来后，嫌退休生活无聊的他，被老同学拉到油尖旺电视台。 他一开始是拒绝的，毕竟这是全新的领域，而他是门外汉。 但或许是看重他在警部的资源，电视台还是抛出橄榄枝，留住了胡邵华。 在电视台总责领导的授意下，胡邵华创办了栏目《警部访谈》，正是如今《警讯》的前身。 不可否认的是，作为整个台里唯一一档将目光聚焦于警部工作，反映差佬日常工作的栏目，因为其机极强的真实性和社会现实性，警讯很快就在强者如云的节目单里站稳了脚跟。 直到今天，警讯已经成为电视台社会写实，刑侦犯罪类的一张名片。 胡邵华的人生，也算是绽放出了第二春。 虽然和一些主流的黄金节目，诸如影视，美食，经济板块不具备可比性，但《警讯》还是预依靠其权威性，拿下了电视台早晨8：00—9：00档。 一档偏冷门，小受众的节目，能拿下上午黄金时段，足矣说明质量。 当然，晚间黄金档，午间黄金档，胡邵华不敢奢求，那是新闻板块和影视板块的天下。 能守住清晨档，他已经满足了。 自从电视台成立至今，从未有过小众节目冲进黄金档。 “胡总，18.03。”在胡邵华旁边的，是一个小年轻，穿着白衬衣打着黑领带，头发还抹着油，颇为正式。 “胡总”这个称号，是胡邵华的专利，象征着他是整个《警讯》节目组的总负责人。 “已经破纪录了。” 胡邵华回想到：“上一次收视率突破18，还是三部门联合演习。” 想到那一次行动的规模，胡邵华仍觉震撼。 “希望能多维持一会。”胡邵华已经给前线录制组去过电话，嘱咐其继续拍摄。 这个时间段，收视能到18，便已经顶天，因为是上班时间，看电视的人不多。 即便是黄金档的收视率，高不到两个点，大概无限接近20。 画面中的声音传出，稍显尖锐，显然经过处理。 关于王强的罪犯和无名英雄的两重身份，皆尽暴露出来。 这一点几乎无需争辩，功过两分，该受罚还得受罚，是必然。 节目中，黄志诚再次感谢，并询问对方苦衷。 可以看出，黄志诚并不相信年轻人本性为恶。 “王强，你有什么苦衷？” 他猜测：“那些信息，每一条都极为重要，无关人士根本不可能知晓，除非常年潜伏在韩琛阵营。” “难道，他是警部放在韩琛身边的卧底？” 黄志诚陡然惊醒，追问：“你是差佬！你上线是谁？” 画面中，王强直愣愣摇头：“我没有上线，我也不是卧底。” “我就只是个普通人。” 黄志诚摇头，心中却已经响起惊雷。 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些讯息！ 拙劣的借口。 王强肯定有隐藏身份，而且大概率是警部卧底，正因为这层身份，才会把韩琛团伙的消息告诉自己。 同伴才会无条件帮助。 那把ak也能说明问题，油尖旺区能拿出那种枪的人，不多。 “他为什么要隐瞒，这是为自己正名的绝佳机会。”黄志诚纳闷。 但片刻后，他已然意识到了其中缘由。 什么原因，能够让一个潜藏在敌人内部的卧底，不愿意应公开恢复身份？ 不是害怕，而是责任。 王强作为卧底，有自己的任务，而捣毁韩琛集团，是重案组的任务，却并非是王强的任务。 任务尚未完成，又怎能提前暴露身份？ 这才是王强不愿意暴露的真正原因。 因为尚未完成的任务，他不能承认自己是差佬，要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继续下去。 一定是这样！ 明白这一点后，黄志诚意识到，这节目不能再播，王强多抛头露面一分钟，便多一分危险。 他向左横移，挡住王强的脸，问：“能做变声和模糊处理吗？” “黄sir，你放心，声像都经过处理。”录制负责人答复道。 《警讯》栏目组在录制过程中，对录制画面做处理已经是常态工作，因为涉及人物的身份具有特殊性。 黄志诚这才把镜头让给王强，并拜服道：“你，才是真正的差佬。” “我们了解你的用意，会对你的身份保密。” “但，请容许警部为你正名，你作为卧底，为了守住秘密身份而做的举动，不是犯罪。” “你是光荣的！” 电视台前，胡邵华看得热血澎湃。 本以为画面中那个面部模糊的少年是个罪犯，可现在看来，好像是警部肩负着重大任务的卧底。 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警部卧底在敌方阵营，为了防止身份泄密而做的事，拥有相应正当性。 “胡总，收视19了……” 胡总，收视20了…… “叮叮叮。” “滴滴滴。” “喂。”助手一连接了十余个电话。 接完电话后的他脸上浮现疲惫，回到胡邵华身旁：“胡总，我暂时把电话线抜了，未接显示，还有876个电话正在排队…” “大家都在请求，给无名英雄正名。” “胡总，收视率21了……” 胡邵华咽了咽口水：“警讯好像破圈了…” “先进广告！” 他拿出移动电话，准备联系一线摄制组，告知对方，但此时，有人进入胡邵华所在的办公区域。 “台长，你怎么来了……” 第70章 任务完成 “邵华，听说你《警讯》收视率破20了？” 看到数据显示果然如是，台长肯定道：“看来小众类节目并非没有竞争力，只是导演的差距。” 胡邵华直接脸红。 别夸，我会上天。 这都仰仗那位无名英雄。 “邵华，准备一下，今晚20：00点档，播一节特别篇。” 台长安排道。 警讯的爆火很突然，但作为电视台负责人，他有着明确的判断。 趁着这波热度以及话题量，必须给警讯更大力度的曝光。 这叫顺势而为。 胡邵华：“好的台长。” 送走台长后，队伍成员愣在原地，沉浸梦幻的满足感当中。 “20：00档的特别节目！” “要火了，要火了，耶稣来了都拦不住！” “已经火了，排队电话一千多。” 胡邵华艰难保持着沉稳，他表面稳如老狗，内心早就飘了。 给分管导演去了个电话。 “胡总，有事你说。” 虽然号称直播，但现场画面和电视画面还是有三分钟延迟，以防紧急情况。 “台里接了数十个电话，群众都想看警部为无名英雄正名。” “台长让我们准备一期特别节目，在今晚20：00档播出。” “我要求你，拍出观众想看的内容。” “做好这件事，部门度假三天。” “没做好，当我没说。” 分管导演咽了咽口水，好半晌才回味过来这番话的信息量。 “好家伙，黄金档的露脸机会？” “台长娶二房，宴请？” 发愣片刻后，大鼻子中年点头：“胡总，保证完成任务！” 自己拍摄的节目，火了！ 他将目光投向王强，观众想看的桥段，是为无名英雄正名，让他享受该有的荣耀，而不是背负罪名。 将自己代入观众的角度：作为卧底，潜伏在恶势力阵营当中，为了完成任务，忍辱负重。 奈何，被两个古惑仔抓住破绽，二人执意要揭发，面对这种情况，卧底只能选择灭口，进而继续潜伏。 后来，卧底发现老家展开行动，将要打击一个犯罪团伙，他知道团伙的关键信息，并得知老家的有内鬼。 他想将这些信息交给自己的上线，但他没有，而是交给了并不熟悉的黄志诚。 因为他的上线已经牺牲。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证明卧底身份的人，再也无法说话。 仅留警部那一份绝密档案，能作为他最后为自己正名的手段。 将信息交给黄志诚后，对方合理利用，团伙被剿灭。 但他不能参与庆功宴，也不能在公众面前露脸，因为他的任务没有完成，上线不能白死。 差佬死了，任务还得继续。 现在，由于媒体介入，他得以曝光在大众面前，但同时，他杀死两个古惑仔的事也被提到台面上。 这个无人能证明身份的卧底，并不想获得名誉和赞扬，他只想继续隐藏身份，完成任务。 即便是可能被误认为罪犯，他也拒绝说出那句：“我是差佬。” 多么固执，多么可贵！ 分管导演走到前方，问：“黄sir，节目方认为，隐藏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很重要，但为他正名同样重要。” “上千的观众希望还他一个名声，让英雄昭冤，我们有两个想法。” “一，警讯会录制一期特别节目，于晚间黄金档播出，可以用来为英雄正名。” “韩琛能出镜更好。” “二，无名英雄的奖励金，由警部，电视台，民众三方共同承担。” 黄志诚沉思。 他已经认定，王强就是警部的人，现在，有《警讯》摄制组在场，是为其正名的绝佳机会。 “让韩琛出镜倒不难，但你们设想的事很难发生。” 韩琛明白这分管导演想做什么。 无非就是节目播出的反响很好，他们想进一步录制。 请韩琛出镜的目的也一目了然。 观众都想看反派悔过的桥段，但那只是电视剧情节。 韩琛虽已落网，仍旧在负隅顽抗，拒不承认。 …… 让大家拿回自己的无线电话，他对王强道：“年轻人，警部有你这种后辈，前途可期，这手铐的束缚，不会太久。” “请你随我们到警部走一趟。” “做什么？”王强纳闷。 他一直在查看自己的任务进度，发觉四个阶段性任务都已经完。 随时可以从无间道离开。 赶紧找个卫生间，悄悄咪咪走人。 “我先上个厕所，行吗？” 王强打算故技重施，按照上一个副本里的套路来。 “行，你去。” 黄志诚满足王强的要求。 目送王强进入洗手间，黄志诚转告陈天行：“陈sir，这件案子，能交给重案组吗？” “他应该是英雄，而不是罪人。” “现在，他的命运，把握在我们手里。” “若我们熟视无睹，他将以罪犯的身份，在囚牢中度过余生，这世界会多出一批怀疑正义的人。” “若我们不嫌麻烦，为他正名，他将得到荣誉，还有一笔奖金做补偿。” “因为他，所有人会相信，正义永存，绝不缺席。” “现在，事态走向，在你手里。” 他显得很真诚，要带走王强，但这毕竟是陈天行的地盘。 陈天行面色凝重，几乎不带任何思考，答复道：“我愿意！” 他重重鞠躬。 这一刻，所谓的功劳，已经不重要。 他和众多节目观众一样，有着强烈的冲动。 度量该案件时，应该用全面的眼光，多问问背景原因，而不是仅仅关注“杀人犯”这一事实。 法无情，人有情。 法，只是道德底线。 陈天行抱拳，交出手铐的钥匙：“请为他正名。” “拜托了！” 黄志诚点头，拍了拍对方肩膀，没有多说。 尽在不言中。 虽然没有一起共事过，但对方显然有同理心，知道自己的感受。 …… “他戴着手铐，怎么上洗手间？”黄志诚想到这茬。 来到洗手间门口，他喊道：“年轻人，让我先给你解开……” 洗手间内，系统声音响起。 “声望暴增，解锁隐藏任务：家喻户晓” “/” “达成奖励：金色刮刮卡一张” 第71章 对峙 “隐藏任务奖励：金色刮刮卡*1” “内含奖励：陈旧的黄皮子，蕴含两道真元的残破宝莲灯，带有封印的三品伐髓丹，替命符，茅山纸人，九叔用过的铜钱，先天能力：火焰免疫，小型游戏：人生重开模拟器，智能机器人，电影：夏洛很烦恼，moba游戏王者账号…” “宿主有权选择三个奖励，作为备选奖励。” “完成隐藏任务时，将随机从备选奖励中选择一个，作为最终奖励。” “忽略隐藏任务，将直接离开副本前往轮回塔。” 王强这才搞明白，奖励里提到的东西，并非全都能拿到。 奖励都很香，但自己只能选择三个，具体拿到三个奖励中的哪一个，随机。 王强突然想到前世将抽奖机制玩到极致的某游戏厂商。 这种手段，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样。 先以海量的奖品库吸引流量，让用户自己挑选中意奖励，并为得到该奖励而努力。 在这一行动中，用户亲自参与画饼全程，因而产生源源不绝的动力。 几乎不用考虑，如果王强选中游戏账号，作为三大愿望奖品之一，最后大概率就得到这玩意。 前世被割韭菜的他，深知这些尿性。 “得选三个价值相近，且对我有用的奖品。” 只扫了一眼，不带什么考虑，王强便选中了三样东西作为目标奖励。 “蕴含两道真元的残破宝莲灯” “带有封印的三品伐髓丹” “小游戏：人生重开模拟器” 这三个奖励便是王强的选择。 依据如下： 王强将奖品库的诸多物品分成三类：消耗品类，实力类，经济类。 蕴含两道真元的残破宝莲灯，便是消耗品类，这类东西能够到手，还是很不错。 可以算做底牌，随心而用。 伐髓丹，要是他没理解错，应该能用来改善体质。 只是封印会比较麻烦。 王强对自身实力近乎于有一种痴迷的心态。 有此丹，他会更猛。 当然，他现在已经很猛。 至于小游戏人生重开模拟器，则是王强为创业的考量。 以他一个商学院学生的角度来思考问题，靠闯荡副本积累财富，和当一辈子打工人几乎没什么区别。 终究难以大富大贵。 副本最大的价值，在于对自身能力的提升，比如，在功夫中得到的火云邪神修为体验卡。 赚轮回币，还是得靠创业。 “这玩意好像是前世大火的一个小游戏，指不定在安乐窝也能火…” 躺在床上数钱，多棒啊。 “积累十万声望，我现在…一万多的声望，怎么来的？” “那些摄影机？” 王强打算再逗留几日，在摄影机面前多呆一呆。 按照一天一万声望的进度，十天便够了。 拿到隐藏任务奖励再离开。 王强走出卫生间，看到黄志诚的脸，吓一大跳，以为这中年老头有什么特殊癖好，在玩偷窥。 幸亏自己没脱。 “黄sir，走吧。” …… 警部。 今天是为数不多的放假日子，但部里该有的人却一个不少，丝毫不像是放假该有的模样。 不同的是，大家并没有固定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而是纷纷围坐在巨型会议室中。 各位探员穿着花花绿绿，有穿沙滩裤配人字拖的男探员，也有穿短裙黑丝的女探员。 这在平日里，断然不可能见到。 会议室里，摆放着长条状桌椅，上端有香槟，马卡龙，水果，以及蛋糕红酒。 门口，《警讯》摄制组将镜头对准前方平台，随时可以开机。 前方平台上，站着王强以及黄志诚，还有若干警部要员。 黄志诚先是道歉：“诸位，方才放了大家鸽子，望见谅。” “相信大家通过电视节目，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点头，目光扫向王强时，难免浮现出意难平。 “我们知晓。” “我们态度一样。” “庆功宴不能少了无名英雄。” 黄志诚点头，得到摄制组的开机信号后，把手里的镀金证书交到王强手里，道：“孩子，这证书是给你的，是警部对你的认可。” 王强接过证书，上方写着“孤胆英雄”四个大字，行楷，四号狼毫毛笔。 王强还摸到，证书里有张银行卡。 “三万元奖金，是社会各方短时间凑出，也请你一并收下。” 王强想拒绝。 他现在需要的是声望，足足十万。 在镜头下装不慕名利的烂好人，声望肯定来的更快。 王强虽然没混过某圈，但也学过一些公共关系的知识。 但他还是选择收下。 这钱自己拿着没用，安乐窝并不通用，而且，非系统奖励，能不能带出副本都是个问题。 就算能，估计也得付出代价。 寄件都按重量收费。 “可以给林嫂开家饭店。” 做完这一切，黄志诚开诚布公，道：“接下来，警部将会让韩琛出镜。” “借这一次机会，为无名英雄正名。” “另外，我们希望韩琛当众忏悔，承认罪责。” 两个都是极具话题性的人物，聚到一起，会产生化合反应。 这是观众想看的。 其实，恢复王强名声，只需要调出其在警部所留个人信息便可。 一目了然。 但王强执意说他不是差佬，没有上线，更没有所谓的信息。 黄志诚只能放弃这个办法，将其理解为王强的保密手段。 很快，会议室门口外传来一阵铁链碰撞声。 两个制服男人，兜里装着枪，手里持电棍，押着以为矮胖中年出现在会场。 中年头发皆尽花白，脸色死寂，脚踝有细细的铁链，手腕有手铐。 生怕韩琛跑了。 警部在抓住韩琛的当晚，就想方设法给他定罪。 【十万声望怎么凑？】 听到这声音，韩琛抬头，和王强对视。 是熟悉的人。 黄志诚介绍。 “这位，真实身份是差佬，在抓捕你的犯罪活动中功劳巨大，得益于他提供的交货地点，我们才能给你定罪。” 【我真不是差佬】 【我想杀韩琛来着】 韩琛抬头，指着王强：“他不是差佬！” “他是阿仁的手下。” 现场，围观的人并无太大心虚波动。 韩琛的反应，在意料之中。 否认就对了。 第72章 地狱空荡荡 韩琛在警部的特殊关押室度过了痛苦的一夜。 已经这么谨慎，却还是发生这种事。 他很不解。 刘建明已经提供足够多的信息，自己已经铲除身边的内鬼，最后黄志诚还亲口说，今晚不打麻雀。 还是着道。 韩琛心里涌上巨大的无力感，自己像只蚂蚁，所做的一切都很幼稚，被敌方把握。 他并不笨，在关押室的这一夜，在安静的环境中思考，他发现问题所在。 刘建明给出channel后，便再无信息传出，据此，他大胆推测：刘建明身份暴露。 黄志诚利用这一点，给自己传递虚假信息，一步步引着自己入套。 老硬币。 韩琛看着单调的房间，几乎和公厕一样干净，像在昭示他目前的处境，无半点依靠，孤苦伶仃。 能不能翻盘不知道，但他明白一点：坚决不能承认。 这是关键。 只要认了，将用后半生的自由来赎罪。 那种生活几乎可以想象：整日面对这些白墙，留着光头，每天早晨醒来，必须得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洗漱用品也得按照规矩摆放，洗漱完毕后，自觉到墙角做十个深蹲，然后集体食堂吃饭。 早餐是荞麦馒头加小米粥。 除此之外，还有鸡蛋加粗粮面包，烧饼配香椿酱。 一辈子都是这三种早餐。 仅想想，便一阵后怕。 他不敢想象，这种能看得到细节的生活，平淡得如同古井中的水，倒映出天空的模样。 怎么活？ 还不如死。 然后，他见到了王强，见到了新闻媒体。 “想靠我出名？怎么可能让你如意！”韩琛冷哼。 想到自己遭殃，却换来王强的飞黄腾达，韩琛无法接受。 【把韩琛叫出来做什么】 【让他认罪，现场忏悔？】 韩琛：“？” 让我当着摄像机，面对海量观众忏悔认罪，怎么可能！ 我韩琛不可能认罪，甚至要在律师的帮助下脱罪。 那批d品交易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完全不知情。 “韩琛，现在坦白，配合警部进行证物收集，才是你的出路。” “往后你想要戴罪立功，对不起，机会失不再来。” “我们已经让你思考一整晚。” 黄志诚表态。 偌大的会议室突然陷入安静，台上的几人，像是话剧演员，虽然站在不同位置，却俨然成为全场中心。 咀嚼水果的动作，吞咽的动作，口水的滋溜声，都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行动虽然收获成功，但韩琛尚未定罪。 让韩琛亲口承认，是警部所有人的心愿。 “律师没来，我什么都不会说。”仿佛是为了缓解尴尬，韩琛撂出这句话。 他不会说不利于自身处境的言论，但言多必失，难保说的话会不会成为把柄，影响最终的判决。 不能乱说话。 这种情况，沉默总没错。 经过昨晚的整夜思考，以及和律师的通话，他很清楚目前的处境。 虽然身陷牢狱，但并非完全没有翻盘的可能。 警部虽然掌握了人证和物证，但话说回来，交易人员并非是自己。 这当中有很大的操作空间，当然，得交给专业的律师来，自己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这是律师给他的自信。 “韩琛，你没有脱罪的可能。”黄志诚明白对方在想什么，直接道。 “法网恢恢，你觉得自己能成为那条漏网的鱼？” “自己选择的路，从你迈出第一步的瞬间，就注定要进入深渊。” “接受吧，你是信佛的人，应该懂得放下才能成佛的道理。” 昏黄的灯光洒落，昭示着韩琛的人生，像是走到黄昏，正在历经穷途末路。 黄志诚不断入侵韩琛的精神防线。 他很清楚，想要给韩琛最重的刑罚，还差关键的一点：口供。 昨晚的抓捕行动，无论是交钱还是交货，韩琛都置身事外，交给别人来做。 不得不说，他很聪明。 由于这一点，给了该案很大的不确定性，在公堂上，难免会有一场针锋相对的博弈。 只能说警部占据优势。 韩琛看了看在场的人，指了指门口：“我脑袋不舒服，想休息。” 韩琛心意已决，一条路走到黑。 他还记得律师给的忠告：什么都不要说，等他到场。 【这都能狡辩】 【难道是因为还没发现他在龙翔道观塘区的货仓？】 韩琛：“？？？” “什么鬼！” 他脸色发白，像是断了根的大树，瞬间跌倒在地上。 周遭昏黄的灯光开始浓重凝结，像是来自地狱的瘴气，当中有厉鬼形象缓缓浮现。 立身的大地缓缓旋转，仿佛在接受无休止的轮回。 王强知道货仓的位置！ 这番心声，让韩琛头顶的天塌了，打垮他最后的那丝希望。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崩塌，那艘开往自由的船，停在深渊，被瘴气包裹，逐渐出现铁锈。 从完好到崩塌，只瞬间。 危！ “不可能，不可能！”韩琛连呼。 “为什么，为什么当时没杀死他！”再次和年轻人对视时，他眼中的杀意几乎难以掩饰，还有着后悔。 作为油尖旺区最大的d品供应商，韩琛掌握着d品生意的主要门路，以及货源。 在他名下，有一间货仓，是存放货源的地方，历年来交易的，生产的，或者来路不明的d品，都储存在那间货仓里。 这是韩琛的家底，也是韩琛藏得最深的秘密。 里面的货量很大，价值高得惊人。 韩琛曾经带傻强去过货仓，以防万一，还给傻强蒙上双眼。 货仓的位置，除了他，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可王强却清清楚楚！ 原本，聘请顶尖律师，还有脱罪的可能，只是过程会稍显麻烦。 但货仓若是暴露，脱罪成为空谈。 那里是自己做生意多年来积累的全部家底，若是有差池，损失将巨大。 那地方要没了，他的命也就没了。 “韩琛，这次交易的幕后主使，是你吗？” 【快狡辩，快否认】 【然后我抛出货仓情报，立大功】 【声望拉满】 王强笑开花。 他把剧本都写好了：韩琛不甘心认罪，选择沉默，警部束手无策，只能寄希望于检察院。 此时自己给出货仓位置，韩琛直接狗带。 自己则收获十万声望，兴高采烈离开副本。 心声都落到了韩琛耳朵里。 面前这个年轻人，脸上泛着油光，双眸深邃，两颗灯一样照着前方。 这个年轻人，知道得太多。 坦白是死，不坦白也是死。 韩琛望着深渊，会议室的大门紧闭，看不到曙光。 地狱空了，在迎接他。 面前，断掉的独木桥上，只有两条路，不得不做出抉择。 “我想说的是…” 第73章 甭辩护了 皇朝律师事务所，三楼谈话室。 朱红色的实木大门释放着蚊香般的味道，打开门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红色迎宾地毯，软乎乎的绒毛，像是初春的青草地泛着光，透过远处巨大的落地窗，能够看到整座城市的景色。 房间里有四张沙发，围着一张半米高的透明玻璃方桌，桌上躺着一张乌黑发亮的茶几，雕刻着高山流水的模样，底座的水经过循环，又从高处流下，经过茶叶，冲泡成茶水。 暗黑色的茶叶冲泡出来的茶水呈现鲜红色，还冒着热气。 “丁豪，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坐在沙发上的中年，从茶几里舀了杯茶，轻轻嘬了口，双唇震荡，茶水在唇齿前激荡，香味越来越浓郁。 年轻人脊背挺得很直，腋下夹着公文包，通过一角可以看到，当中是满满的纸质材料。 “替韩琛辩护。” “只求胜。” 年轻人的牙齿很整齐，说话时给人字正腔圆的舒适感，他将头颅抬的很高，眉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傲气。 “我走了，老板。”年轻人离开事务所，前往警部。 他叫丁豪，今年未满三十，南部某政法学专业高材生，从事律师行业三年有余。 三年时间，在律师一行不算长，与他同一个公司的，从业十年、二十年的资深律师大有人在。 这是一个很看重经历的行业，衡量律师水平的，不是所谓的学历，而是经手的案子。 作为律师，每辩护的案子，都能成为自身的业务成绩。 丁豪入行三年，不仅做到事务所最强，还成为了整个油尖旺区咖位最大的律师。 他经手的案子，无败绩。 这使他的出场费很高，起步价50w，这般价格，成为他的门槛，但也加大了他的名气。 对于真正有钱的人来说，并不缺50个w，他们需要的是：获胜。 事实证明，丁豪从未让他们失望过。 事务所见证了丁豪过硬的业务能力，为其量身制定发展策略，专门将一些争议性极大，曝光度高的案子，交给丁豪辩护。 有些案子胜率并不高。 但经过丁豪的手，仍旧得到宽大处理。 因此，丁豪成为事务所的王牌，出场费水涨船高。 “这件案子很有挑战性，我喜欢。”车内，丁豪傻愣愣看着街道边的风景，心里已有大概的计划。 “在别人看来，他脱罪的可能性不足一成。” “但在我看来，九成吧。”丁豪坐在车辆后排，自言自语。 他最擅长的是，抓住最有利的线索，并进行无限放大，在规则的领域内，做合理操作。 十分钟后，丁豪赶到警部。 见到韩琛时，对方正在舞台上忏悔，不停耸动双肩，眼角挂着红润，似乎刚刚哭过。 丁豪打了个激灵：“我是韩琛的律师。” “我怀疑你们采用非法手段获取口供，并将保留此疑虑到法院。” 黄志诚瞧见这穿条纹红领正装的人，道：“你好。” “我们并未逼供，一切都有摄像机全程录制。” “经过警部卧底询问，韩琛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表现出强烈的忏悔之心，对于他能够迷途知返，回头是岸，作为重案组负责人，我感到很欣慰。” 丁豪此刻的内心：“你继续编。” 昨晚和韩琛通过电话，在电话里，他把意思表述得很明显：想自由，就保持沉默，等自己到场。 韩琛不傻，雄鹰不甘心受困囚牢，第一时间应允，表示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开口，等待丁豪赶到。 “韩琛，我已到场，作为公证人，将证明你的话具备法律效力。” “你可以重新组织语言，再说一遍，不用考虑先前话语。” 韩琛看了看丁豪，内心早已熄灭的火焰，似乎有复燃之势。 这个男人，整个油尖旺区最好的律师，没有他接不了的案子！ 指不定真能帮自己恢复自由。 韩琛惊醒，已经塌陷的天穹，这一刻重新被拉起，耀眼的光芒重新洒落。 他仿佛看见了曙光：“我方才脑子不舒服，说了糊涂话。” “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我要求和我的律师单独谈！”韩琛道。 一开始他认为，选择狡辩，阿强会公开货仓信息，交给警部，作为补充证据。 但现在丁豪来了，以他的手段，说不定有转机！ 就算货仓暴露，指不定也能替自己开罪！ 将这道信息告知与他，询问他的办法。 就看天价律师的本事了。 “左侧角落。” 丁豪摇头：“我们需要单独的会议室。” 警部的人选择屈服，给二人提供了单独的会议室。 一番交锋，丁豪显然更占上风。 这令韩琛更加坚信这个律师的实力。 “果然一分钱一分货。” “他果然将货仓信息告诉黄志诚。”看着台上正在窃窃私语的两人，韩琛已经心中有数。 会议室里，两人分别坐下。 韩琛左右望了望，疑惑问：“不会有窃听吧？” 丁豪一笑置之：“有律师在不可以录音，录了也不能作为证据。” “好了，现在讲讲，你为什么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那般模样？” “你当真承认了？” 韩琛点头：“幸亏你及时赶到，我刚才都已经认罪，希望争取宽大处理。” 见丁豪脸上流露不解，似乎在问他为何不遵守约定，韩琛抬起手臂，做无奈状：“我也不想啊，关键阿强不知从哪知道了我货仓地址。” 丁豪面露冷色。 这点信息，在韩琛提供给他的辩护资料里并未提及。 “货仓里有什么？”丁豪预感不妙，问。 “d品，1吨多一点。” “还有一些枪支。” 丁豪吓一大跳，又问：“货仓是你的？” 男人点头。 丁豪双手托腮，感觉到棘手，最后问：“仓库有没有共同受益人？” 韩琛摇头：“为确保绝对安全，是我以自身名义通过正当手段购入的房产。” “法定权益人就我一个。” 丁豪起身，踢开自己的凳子，拿上一旁的公文包便走。 “甭辩护了，死透了……” 第74章 英雄，你要律师不要 交流室的二极管散发着钻石一般的光芒，代表着警部内无处不在的浩然之气。 干净，明亮。 尽管周遭亮堂堂，韩琛心中却万念俱灰，那些光芒只停留在他的眼球表面，落到视网膜，却无法通过视觉神经传递到大脑。 因为丁豪的一句话，他落入深渊。 “丁律师，你别急着走，救救我。”韩琛带着哭腔。 狠历如他，也有声音发颤的一天。 如果不是丁豪到场，他压根不会选择翻供，而是会真诚坦白，争取宽大。 丁豪来之前，他认为已经没有翻盘希望。 丁豪的出现，给了他希望。 让他翻供。 可现在，这个人再次给他绝望。 将一个人从深渊里拉起来，又亲手将其推下去，让其尝试到背叛。 毁灭一个人方式，无出其右。 “你是油尖旺区最有名的律师，你一定有办法。” “我给你一百万的出场费…不，一千万！” 韩琛以近乎二十倍的溢价，希望对方能帮自己。 这是救命稻草。 钱和命熟更重要，他分的清。 “我拒绝。”丁豪停在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停下脚步，背着身答复。 这个答复，是肯定的。 接这桩案子，有两个原因。 一是韩琛本身具备足够大的话题量，并且在案子中处于不利地位，若能经自己手助其成功脱罪。 对于自己的口碑有极大裨益。 二是，这桩案子，自己看来具备很大的胜率。 能赢，有名声，自然就接了。 但现在他拒绝。 因为案子出现戏剧性反转，韩琛近乎没有获胜的可能。 虽然在裁定的木锤落下之前，说这话显得有些为时过早，但事实就是这样。 必输！ 丁豪靠胜率吃饭，经手的案子，没有败绩。 不仅因为他优秀。 世间和他一般优秀，比他经验丰富的律师，不在少数。 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会选。 他能精准发现那些能决定一件案子走向的关键性细节，而这种能力，别的律师不曾具备。 所以他能长青。 “我不会代理你的案子。” 韩琛呆滞，向前冲两步，抓住丁豪的手，颤抖道：“你是律师啊，已经答应接我的案子，职业道德不允许你临场变卦！” 韩琛以此为最后理由，心中无奈已再难掩饰。 一千万都留不住这个律师，又有什么条件能行呢。 他当然可以选择聘请其他律师，甚至可以选择警部提供的免费律师，做义务辩护。 任何犯人都有请律师辩护的权利。 但律师和律师之间，是不一样的。 而韩琛不想在决定自己命运的事上退而求其次。 他要最好的。 “五万违约金，我会打到你的账户上。”撂下这句话，丁豪开门离开。 房间里，只留下韩琛一人，孤寂无助像是潮水从四周蔓延而来，侵袭他的身体，束缚他的灵魂。 他的四肢无力，像是被酥软后的麦芽糖，双腿最先发软，紧接着是上半身。 整个人瘫软摔倒在地。 人还活着，心已死。 另一边，丁豪打算离去，但警部有话要问，他便来到节目会议室。 警讯还在录制。 “被告律师，我们法院见，祝你好运。”黄志诚说此话时，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笑，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这自信，来自于王强所提供的货仓消息。 在案件焦灼之时，年轻人再次给出决定性证据！ 就在方才，他已经从属下处得知，龙翔道观塘区工业大厦四楼，的确有一间货仓。 密码已破译，搜出海量d品。 丁豪摇头。 他嘿嘿傻笑，走到镜头前，面对王强：“英雄您好，请问您要律师不要？” “你看我行吗？” 黄志诚：“？” 现场观众：“？？” 王强：“？？？” 丁豪见大家不说话，忙补充：“别误会，我不当韩琛的辩护律师了。” 丁豪在第一此进入会议室时，便看到了电视节目播放的画面：王强戴着手铐。 对重案组破案有重大贡献的人，怎么会戴着手铐？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此人面临诉讼。 有诉讼，自然需要律师。 丁豪判断，这是一个好案子！ 见年轻人满脸戒备，丁豪避开镜头，将自己的脸对准画面，公开道：“我真没什么坏心思，是想找个案子做。” “另外，再赚点钱弥补违约金，五万左右，当然，没钱也无妨…” 王强稍显错愕：“有人强迫你了？” 丁豪：“我是自愿的，自荐。” “但我没钱。” 听到这，警部方面表态，愿意代付律师费。 “绝了，被告律师不干了。” “被告律师来问原告要律师不要，我人傻了。” “两个字：离谱。” “三个字：离大谱。” “五万请丁豪？他出场费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确切说是白嫖，这钱警部出。” “不愧是英雄，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精辟。” …… 王强没在意这些感叹，而是始终注意着自己的声望值。 五万一！ 六万！ 七万！ 最后停留在七万，总算停止飞涨。 “一秒涨一万，就离谱！” 在黄志诚接到货仓消息属实的瞬间，自己的声望暴涨至五万。 这陌生律师搞这么一出，又涨两万。 本以为明天才能完成的声望值，貌似……马上就能达到？ 就很棒！ …… 另一边。 《警讯》分管导演仍旧在录制，但节目未曾播出，在他的判断中，这些画面，得留到晚上的特别节目。 质量太高了。 黄金档，自然要黄金质量。 这种质量，就很合适。 录制持续到中午才结束，但只是标志着警部角色录制结束，分管导演带着录制组前往货仓，进行第二场现场录制。 为了晚上的黄金档，节目组费尽心思准备。 …… 警部，王强坐在审讯室内，面前摆着可口的饭菜。 尖椒炒肉，糯米鸡，香柳包，烂肉豇豆，鲜菌汤。 四菜一汤。 王强在等待，只要到晚20：00，节目一经播出，十万声望应该不成问题。 吃完饭，警部成员带着林嫂赶到。 “阿强，我都知道了…” “我为你骄傲。” 第75章 缺口 当晚。 节目播出后，王强的声望值直接突破十万，达到十九万之巨。 当然，满足十万的门槛足矣，多出来的没什么用。 “检测到声望值达标，是否开始刮奖” “奖池：蕴含两道真元的残破宝莲灯*1，带有封印的三品伐髓丹*1”，小游戏：人生重开模拟器*1” 王强直接刮开。 银色的锡箔下，显示界面的奖品图案不断跳动，一会儿变成白色圆形丹药，看起来如糖豆，一会儿变成莲花形台灯。 那盏灯很精美，底座稍大，握手处细腻，到顶端疏地展开，八片莲叶横向躺开，宛若有美人将出世。 唯一的不足是，莲花灯其中一片叶已经脱落。 突出一个残破。 “来盏宝莲灯。”王强希冀道。 他没想到这十万声望值来得这么轻松，要是早知道这是触手可及的目标，当初做选择时，会慎重一点。 之所以想要宝莲灯，是受到前世记忆的影响。 看过相关电视剧的王强，知道这玩意的厉害，当中斩出的真元能够劈开有天条的大山，威力可想而知。 底牌级。 “不该选小游戏……”看着这个人生重开模拟器，王强陡然后悔。 这玩意在前世火过，但任何东西，都讲究一个机缘时运。 更何况这不是前世，是轮回世界。 只能说，王强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想在这样一个崇尚力量的世界，通过游戏创业圈轮回币。 想法很好，但践行起来很难。 真那么简单，那两个老荫庇何必抢自己。 以自己来说，花轮回币购买这样一款单机游戏？ 他又不傻。 “叮叮叮。” “叮叮。” 奖池持续跳动，最后停留在丹药处。 “恭喜获得：带有封印的三品伐髓丹。” “即将前往轮回塔进行结算…” 在倒计时中，王强得以抽空观察手里那枚伐髓丹。 纯白，圆润，入手细腻，稍带温度，比莲子稍微大上一圈，活像一颗珍珠。 肉眼可见有光华在丹药内部游走，一条条宛若娇小游龙，丝丝缕缕充满灵动感，时快时慢，美不胜收。 这样的异象仅见片刻，便消逝不再。 丹药表面有一层无形薄膜，将内部所有神奇都封存起来，仅留表面的珠光碧玉。 “封印怎么解？”王强尝试把丹药放进嘴里。 不能吃，舔一口没关系吧？ 我只舔舔，绝对不主动搅舌头。 不求你伐髓，帮我伐伐其他地方。 最终，理智还是使他打消这种念头。 “舌头太重要，不容有失。” 毕竟。 没了舌头说不了话。 乖乖把丹药放进兜里，王强选择前往轮回塔。 …… 一处漆黑大殿。 处在山之绝颠，却没有任何风起，殿门外那颗古树，整体呈现黑色，树干并非圆柱体，而是规则的偶数边矩形。 树干八棱，树枝六棱，枝条四棱，垂下的须倒还算正常。 圆柱体。 凑近了看才发现，那些垂须并非是树本身的成分，而是经年累月的蜘蛛网堆积而出的东西。 古老而陈旧。 这么一颗潦草得像是小孩子画中的树，倒挂着一些昏黄色树叶。 那树叶，是这天地间唯二的颜色。 除了树叶外，还有五颗果。 五颗果有两色：两颗发黑，三颗暗黄。 飒飒。 陡然间风起。 三十片树叶如同浇筑，丝毫不动。 五颗果倒摇晃起来。 不知何时，塌陷破碎声传出，天穹像是一颗玻璃珠落向大地玉盘。 最下方，有一片叶的叶柄断裂，叶片径直坠落地面。 树叶落地的瞬间便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一旁大殿的漆黑大门打开。 视线移进殿内。 空间并不算大，场地整体呈现圆形，很空旷，没有桌椅，没有任何其他设施。 就像是用几堵墙围出来的密闭空间。 一道透明灵体浮现在大殿中央，缓缓汇聚成一个白衣人影。 他身穿的服饰很流行：甩尖皮鞋，黑袜子，高腰西裤，红领收腰西服。 胸口有餐巾，嘴角有红酒渍。 白衣人影砸吧砸吧嘴，把唇尖的食物吞下去，伸出手臂，掌心正是那片从门口大树上飘零的落叶。 “死了一个，得补充。” “是东华那小子的人吧？” 白衣人影大手一挥，面前的黑暗中，出现一片白色光盘，宛若一条长河。 从长河中浮现十三道光点。 他随手一抓，便有不少零星灰尘从十三道光点中析出，紧接着，万千光点被打乱，被周遭的黑暗吞噬，进入无边黑暗。 毕。 像是什么都做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做。 白衣人影消失不见，那片落叶也跟着消失不见。 从始至终，白衣人影的面容都未曾浮现，做完这些便消失，如没有感情的机器。 这件事，他重复了太多次。 …… 与此同时。 副本《山村老尸》中。 悠扬的歌声响起。 “郎在欢心处，妾在肠断时，委屈心情有月知， 相逢不易分离易，弃妇如今悔恨迟， 君忆否当日凤凰欣比趣，又记否续负恩情过别枝， 又情否旧爱已无身宿处，又念否有娘无父一孤儿。” 这是一段戏腔，调子带着凄凉，仿佛在诉衷肠。 木制双层房间内，不论是一楼的守门人，还是二楼的妇女孩童，听到这歌声都已经吓破了胆。 戏腔唱毕，楼梯拐角处传来指甲划窗的尖锐声。 一个长发披散，盖住整张脸庞，身穿蓝衣，分不清男女的怪物爬了出来。 她身上带着腐臭味，能熏死老鼠。 只见她双脚张开，拖在后方，全靠那双纤细手臂拖着前行。 “楚人美”。 或许有人不知道她，但从房间内村民们的反应来看，已经不需要再对她进行介绍。 被丈夫设局失身丢命，乱石乱棍致死，抛至荒野…… 死后得知真相，复活索命。 她所具备的怨气，能够湮灭一切道法和物理。 奇怪的是，房间中央那个男人并未去管朝自己爬来的楚人美，而是埋头看着手里那片落叶。 “十九死了？” “我去哪找这种队员啊” 楚人美爬了过来，头发带着水，有青苔气息。 头发散开。 她的嘴张的很大，像是黑洞，双眼是纯粹的白，和死鱼眼睛没什么差距。 “滚！” 男人伸出手，拎住楚人美的领口，将其从二楼扔到一楼，直接砸穿楼板。 剧烈的碰撞，使得楚人美身上的骨头发出咯咯咯响声。 楚人美怒了，重新爬上二楼。 男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第76章 意外之喜 “即将前往轮回塔。” 王强点头。 细数此次副本之行，收获勉强。 s级评分，双倍奖励就是一万八轮回币，外加一颗三品伐髓丹。 身上还有的存款，aptx—4869药剂，一次性雷符一张，ak，一次魔法免疫，某不知名呼吸法，都还在。 要不是硬抗黄志诚那颗子弹消耗掉物理免疫，这次副本之行便无消耗。 “白色副本，yyds！” 王强并没有尝过橙色，红色副本的难度。 他觉得，白色副本真香。 安全，报酬还不错，门票不贵，刷着安心… 一种想法在王强心里诞生。 将所有白色副本统统刷一遍，再过渡到下一等级的蓝色副本。 “能赚不少钱！” 新手村练级一百年，出门直接秒天秒地秒空气。 刺激。 第三个还进白色副本，但具体哪个，王强还没想好。 对他来讲，具体目标不太重要。 提前知晓副本剧情重要吗？ 这点确实重要，当然，没有也无妨。 王强知道绝大多数副本的剧情。 前世，他最喜欢和小女友一起看恐怖片，追求那种温馨的家庭氛围。 这个角度讲，王强最擅长惊悚流副本。 惊悚末日类，大多都是危险系数较高的副本。 “剧情只能是锦上添花，最重要的是能力。” 经过这两次的副本之旅，王强总结出这一点。 功夫和无间道，名声极大，几乎人人都知道剧情会如何发展。 但事实是，有轮回者拿s，有轮回者拿c。 产生这种差距的原因，是实力。 无间道完满通关，最关键的点在于物理免疫。 硬抗一枪而不死，这才有了后来的举检举以及采访。 当然，还有运气成分。 轮回空间内，结算区。 “轮回者：霸霸” “任务情况：无间道，评分s” “奖励：9000轮回币，以及隐藏任务奖励伐髓丹一枚。” 然后王强便注意到，账户到账，余额变成了。 “没扣手续费？” “还没有流程？” 王强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经过一次结算，他尤为清楚，按理说，会有一个自主选择并让轮回塔割韭菜的过程。 “嗡。” 王强突然觉得脑门一震，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的年纪不大，却有一种看破一切的从容。 人影全身装束随意，有丝带以及围腰，发簪高帽，典型的东方装束。 和那道人影对视，王强只觉自己身上的一切都被对方看透。 “我名东华，能看到我的影像，说明你天赋异禀，有过人之处。” “我所在的团队，出现空缺，而你符合条件。” “只要你完美通关橙色副本，便算是通过考验。” “这是见面礼。” “世界是棵树，只有不断向上攀爬，方能得见更广阔的风景，但这途中需要大能力，大毅力。” “看风景的同时，记得走好每一步。” “祝好。” 说完这几句话，男人消失不见，仿佛没有存在过，只留那些话在耳边环绕。 王强：“？？” 将自身的形象投进他人脑海，这是什么手段？ “东华，好像是genius榜单上的高手。”王强通过一旁的光脑，查看genius实力榜。 他觉得这名字稍显眼熟。 “第一名：亚当” … “第二名：阿修罗” … “第三名：东华” “掌握降龙十八掌，黯然销魂掌，吸星大法，三十六变等强大武学功法” 好家伙。 这人猪八戒转世？ 还能三十六变。 这个人突然到自己脑海，说一番奇怪的话。 但意思也很明显。 貌似要招揽。 只是有条件：通关橙色副本。 “我出息了，能吸引这种大佬的注意。 冷静下来的王强，发觉身上多了两样东西。 一把刻有东华二字的四寸小剑，剑身锃亮，剑锋泛着银白色冷光。 用来削指甲很合适。 一道符纸，当中用毛笔随意画了两条线，像两条蚂蝗。 “啥玩意。” 观察两个玩意的瞬间，王强便知道用法。 消耗品，扔出去就行。 王强：“……” 如果对方是要收徒，自己考虑一番，说不定会同意，毕竟见面礼都给了。 毕竟是榜单第三的高手。 但对方显然想玩矜持。 “回家。”王强心满意足。 没什么付出，还能收获这种意外之喜，挺不错。 白嫖真不赖。 “我和他实力差距悬殊，信息不对称，还是不要合谋为好。” 王强的想法很合理。 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出色的地方。 如果东华指的是双倍奖励。 那更不能和对方打交道。 初入安乐窝，王强就没有找靠山的念头。 在这个世界里，他人终究是他人，不管表面多么正派，多么强大，终究不可成为自身的依赖。 唯有自己才是永恒。 实力财富，只有自己拥有，才能永恒。 走出轮回塔，空气充斥着淡淡的甜味，以及青草的奶香味，让人心中产生回家的冲动。 刚才翻阅genius榜单时发现，总算是从新手财富榜掉了下来，新手实力榜也有所滑落。 这是件好事。 “你终于出来了。” “我们等你等得好苦。” 刚刚吸完新鲜空气，打量远方时，面前出现两个人。 二人的脸上遍布风霜，像长久未洗脸所留下污秽。 一人着黑袍，一人着青衣。 黑袍人将背后缠着绷带的大宽刀取了下来，缓缓拆绷带，青衣人则在不断把玩手里的丝带。 夜刃！ 春风化雨！ 两个新手实力榜上的猛人，一个一百零八，一个八十。 “你们是？”王强拔腿想走，却发现周遭被动了手脚，有一股无形的力在拉扯他的双脚。 那种力量很粗劣，却又很强大，无法彻底将他束缚在原地，但已然影响了他的移动速度。 两个冤家，竟然一直在这守着，等他从副本中出来。 铁了心要杀人夺宝。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王强有点小期待。 刚刚拿到东华送的小礼物，完全不虚这两个人，甚至能瞬秒。 “额……”突然他又不想打了。 因为那种杀了孙子又来爷爷的桥段。 很烦。 两个小啰啰虽然不强，但指不定背后站着什么人。 到时候睡不好觉，整日出门应战。 想到这，王强腆着脸问：“二位，你们后台大吗？” 夜刃：“？” 春风化雨：“？” 打不过就加入？ 第77章 交手 “我们等很太辛苦，但皇天不负有心人，你终于出现。” 夜刃说话间，已经拆开背上那把刀的绷带，足足巴掌宽，拇指厚的刀身显露出来，漆黑如墨，表面装饰物零星，深邃得吓人。 目光所及，仿佛连魂都要被吸走。 “当初你不辞而别，只留下一道背影，再无音讯。” “好狠的心。” 王强：“……” 装尼玛。 打劫还搞文艺。 这都能装起来？ “怎么认出我的？” 遭遇这两人的情形，他有设想过，所以他花了点小钱，购买了相貌掩饰。 ai换脸，三小时，1000轮回币。 这一刻，他不得不怀疑所谓的换脸是噱头。 “少年，你是我见过最谨慎的人，改变相貌来掩饰自己的身份。” “很谨慎。” “要不是夜刃兄在你身上留下了一道印记，还真让你走了。” 春风化雨穿着青色衣裳，双指夹着衣带，长发悬挂在背后，以一根发簪收束，显得仙气飘飘。 他的脸上，有喜悦。 像猫见了鱼。 见王强站在原地，小头颅不断打量周围，观察细节，有要反击的准备，他讥笑。 “你既入瓮，就休要想着再出去，这缚灵阵，刻意为你而准备。” “求救也不用，喊破喉咙都无效。” “除了这小型的缚灵阵，在外还有一道大型的隐匿阵法，保证无人打扰。” 言语之间表明，二人为了等王强进坑，下了血本。 二人眼神交汇，手掌挥动，便有攻势朝被困于阵法中的王强落下。 夜刃双掌向前推，那柄大刀直接碎裂成三段。 大刀头部变成圆柱长矛，从最下方横掠，向王强的底盘横扫而去，枪身和枪尖共震，有虎啸龙吟声。 大刀中部从中间拦腰斩来，刀身高速旋转如圆月。 大刀尾部从上部飞掠，在半途中分裂成众多段，密密麻麻，像是胡蜂一般，嗡嗡朝王强头部包裹而去。 一刀三分，绝灭王强所有的行动轨迹，上来就是最强手段。 在夜刃身旁，春风化雨则显得很平淡，他没有太大的动作，脸上业也无表情。 但他出手了。 只见他双指一弹，原本系在腰间的那条丝带飞掠而出，轻飘飘的丝带如蛇，高速飞掠间崩得越来越紧，到最后竟然拥有长剑般的锋芒，直冲王强喉咙。 他衣服的一部分，竟能作为武器！ 两个人上来就是凌厉手段，动手之前，没有任何征兆。 对于王强的性命，他们不在乎。 死了就死了。 只要能得到王强的身份牌，自然能够得到其账户财产。 至于其他东西，待王强死后，慢慢搜刮便可。 面对飞掠而来的攻势，王强不敢大意，直接扔出了一次性雷符。 雷符本是一张纸，在扔出过后，暗黄色光芒破损，当中飞掠出银色光芒，如同蛋壳中出现的新生命。 这生命虽脆弱，本质却很强大。 电芒吸收雷符所蕴含的能量，不断壮大，本应该体型越来越大，膨胀至爆炸。 但这道雷舌显然有自己的想法，它不断缩小，形状从蛇变成蚯蚓，再变成一个小点。 压缩到极致时，当中蕴含的能量爆炸开来，白光如洪水向四周倾泻。 “滋滋滋。” 能量波浪汹涌澎湃，震得三人手脚发麻。 但好在这能量随距离的增加扩散得极快，并未持续。 雷符爆炸核心点，出现一个巨大的真空空洞，呈现黑色，因为剧烈且集中的氧气燃烧，将空间化成了焦黑。 在下方，地面被炸出圆形大坑，里面的土壤呈现红色，带着颗颗的沙粒感。 夜刃的长刀攻势被化解下来。 长刀呱呱坠地，受到召唤，灰溜溜滑了回去。 但那条衣带却并未停滞，处在雷符爆炸中心时，衣带陡然化形，软乎下来，被巨大的高温能量逼迫后退，保持自身。 当雷符威能消逝后，它又再度化形成长剑，飞掠到王强面前。 慌乱间，王强扔出东华给的道符。 雷符竟没能将此人衣带炸烂，这让王强内心发颤。 果然，每个轮回者都不能小瞧。 小符顺风而飞，席卷那柄长剑，将其一端彻底包裹住。 像是动物在惊恐中被蒙住眼睛，衣带瞬间软和下来，被符带回王强手里。 春风化雨：“？” “什么东西，竟能将如意环收走？”他震惊。 他甩出这衣带，可不简单。 这衣带叫做如意环，材质是如意石和金青玉。 后者极为珍贵，整个如意环中只有一小部分，但正是因为这一小部分，如意环能够如他心意。 因为金青玉能留下主人精神烙印。 这件如意环的威能或许只能算中等，但绝对是春风化雨上成的杀器。 因为动之随心，用之如意。 动用得当，可轻取敌。 方才瞬间，他想要回收如意环，却发现心中与这件宝贝的联系被隔断。 而想要隔断精神层面的烙印，，寻常手段根本达不到。 要么是比金青玉更为珍贵的材料，破坏了其本质属性。 要么是超越层级的手段。 “他那张符，很宝贵，我要得到！”看着回到王强手里的符纸，他暗暗道。 能磨灭自己的所留精神烙印，证明那张符纸蕴含着极为强大的禁制手段。 是好东西。 夜刃还欲动手，却遭到春风化雨拦截。 “不急在一时。” “小朋友，你真的很财大气粗。” 从方才短暂的交手来看，年轻人便催动了雷符以及神秘珍贵符纸。 烧钱。 没什么家底的让轮回者，哪敢这么玩。 “那张符纸，应该是你的底牌了吧？” “可你又能催动几次？” 春风化雨抱着胸口，一副谈判的样子：“再者说，人行于世，各有各的机缘造化，谁又没点底牌？” 他看向身旁的男人：“夜刃兄若没有底牌，如何站稳新手实力榜108位置，我若没有底牌，又如何能闯进前百，达到新手实力榜第80位？” 王强：“……”凡尔赛必须死！ 他气死了。 花钱买的雷符，就这样用了。 好几千啊！ 关键还没炸死。 “不要妄想有件底牌便能创造奇迹，所有已经暴露的手段，都不能叫做底牌。” “现在，选择权在你手里，是想要殊死一搏，拼拼运气，还是双手奉上身外之物，以求消灾。” “路，你自己选。” 第78章 魏君所赐，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羞辱。 不当人。 阴那么久。 看起来也不像年轻人，还不讲武德。 王强直接动手。 手里有底牌，他有绝对的自信化解这场危机，真要是杀了小的蹦出来老的，大不了躲进副本里不出来。 或者直接到轮回商店买些大杀器，十余万轮回币，足矣。 经过方才的交手王强明白，实力不够，金钱来凑。 “这次有底牌，下次呢？” “还是自身实力…” 王强很愿意提升实力，奈何手里不知名呼吸法压根看不懂，刚刚得到的伐髓丹又有封印，无法使用。 夜刃停手。 感受着手里的武器在呜咽，仿佛是经受过重伤后的小猫咪，心中无比伤痛。 要不是烧了不少家底，往宝刀里添加了各式珍贵材料，提高此刀各项能力，包括材质属性，使之蜕变。 今天还真可能被雷符炸成两份。 见春风化雨停手招降，他认为这样做不错。 “霸刀暂时无法动用，想拿下这小财主，得动用我的底牌。” 夜刃的双眼微眯，回忆道：“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小财主手里的雷符应该不止一道。” “得让春风化雨先出手。” 他至今记得王强花钱买东西时那种炫耀神情，生怕旁人听不到，跟报菜名似的。 真tm的贱。 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好像是了不起。 但很快，那些钱就要属于自己。 夜刃对自己手中的底牌有绝对把握，另外，一旁还站着春风化雨。 这个人表面衣着得体，甚至还有点风流倜傥的味道，说话做事看起来很温柔。 但夜刃都对他发怵。 新手实力榜第80名，没有底牌在身，他不信。 只听春风化雨道：“小财主，你的依仗，应该是你手里的那道符吧？” “有必要让你明白局面。” 语罢，春风化雨从外衣胸口的衣兜处取出两只小小的木偶玩具。 木偶的四肢健全，并穿着灰色的绸缎衣服，露出胸口，当中有红色的光芒闪耀，光芒核心通过遍布木偶全身的纹理呈现出来，给人神秘之感。 木偶的身子倒还好，但脸部做得很夸张，五官只是简简单单勾勒出大概轮廓，给人以无限遐想。 “这两只身外化身，乃是魏君所制，能够复制催动者8成的实力。” 他摆了摆双手，摇晃两只哦木偶：“只需我将自身真气灌入其中，瞬间便能形成四打一的局面。” “你认为，自己有获胜可能吗？” 王强：“...” mmp。 二打一还不够，还搞个这种丑陋的木偶出来，要玩四打一。 而且，这木偶看着是真丑。 王强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部片子，讲的就是一个木偶能杀人，把他扔出房子还能自己跑回来。 见王强还不屈服，紧捏着拳头有动手趋势，春风化雨继续道：“小财主，或许你对魏君亲赐木偶意味着什么，还不太了解。” “genius实力榜，分为新手榜和常规榜单，像我们这等，虽然能登上新手实力榜，但无非是占便宜。” 夜刃点头。 在genius实力榜中，对于新手的界定，一般人都会认为是时间。 一年或两年。 但不免有已进入安乐窝数年的轮回者，仍旧位于该榜。 时间并不是判断依据。 轮回者第二反应是通关的副本数量。 但事实证明这同样不是判断依据，新手轮回榜中有副本怪，通关各类副本上百次，也有烂b，一年就刷一次副本。 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 真正的衡量标准，是副本等级。 已知安乐窝的副本分为四个等级：白蓝橙红。 混迹在白色和蓝色副本的轮回者，不论势力如何强，都只能位列新手实力榜。 对于整个安乐窝来说，这些人就是新手。 只能在简单副本打打闹闹。 只有行走于橙红二色副本的轮回者，并且至少拿到一次s级评分，才能拥有常规榜上榜资格。 橙红二色副本，便是对雏鹰长大的见证。 夜刃实力不弱，闯荡副本两年有余，至今还没有进过橙色副本。 春风化雨进过两次橙色副本，都是跟团而进。 一次拿到c，一次拿到b。 当然，想要从新手榜跳到常规榜，还有一个简便的办法：亲手宰掉一位常规榜的高手。 这样自然能够取而代之。 不论是正常实力，还是其他因素。 但事实证明，想要通过这种途径晋升，不如努力去拿一个橙色副本s级评价。 战胜常规榜的轮回者，太难了。 经受橙色副本的洗礼，并且拿到s级评价的轮回者，可以说发生了质变。 心性，实力，意志，都不可同日而语。 并且，橙红二色副本奖励高得可怕，轮回币倒是其次，主要是对于自身硬实力的提升。 这是对于危险的补偿。 在genius，未上榜的，羡慕已经上榜的。 新手榜的，又羡慕常规榜的。 … 春风化雨娓娓道来：“常规榜，前三是亚当，阿修罗，东华，皆是我们13区的佼佼者。” “除此之外，还有寡妇，樱花，泰坦熊，葡萄，花语等人。” “前十都是传说中的人物，安乐窝只有他们的传说，很少有人亲眼见过。” “魏君，乃是常规榜第50，安乐窝排名第一的炼器师。” “他最擅长炼器，此外，傀儡，分身，丹药也都精通。” 春风化雨展示手里的两只玩偶：“魏君在网上公开售卖的阵法化身，能保存催动者5成实力，售价高达一万轮回币。” “能保留八成实力的，售价更高达五万。” 他最后看向自己手里的两只木质小人，小道：“鄙人有幸，在一次橙色副本中和魏君共事，为他跑跑腿，提供了小小便利。” “强者不欠人情。” “为表感谢，他便送了我这两只身外身，能催动本体九成实力。” “吾有魏君亲送器，现在，你还想要继续顽抗吗？” 春风化雨希望小财主能投降，乖乖交出那枚符箓。 这种宝贵的符箓，催动一次，寿命便少一分，给这般糟践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好像很厉害的牙子啊。” 王强左手捏着符箓，右手捏着东华小剑，道。 “看剑！” 第79章 东华配剑 东华亲笔，这不合理 王强直接扔出手里的符箓，与此同时，还扔出那柄小剑。 根本不带任何保留的想法，上来就是最强手段。 要是小李飞刀还在，亦或者还有剩下的雷符，王强不介意一起扔出去。 刚才被打，现在轮到自己的进攻回合。 觉得还不够，王强拿出那把ak47，一手托枪身，一手抵枪托，身体重心下降，给一个向前的预备力量。 他脑袋微眯，半闭着眼，目标，准星，枪管，眼睛，在一条直线。 “嘟嘟嘟嘟。” 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王强手臂发麻，但未知阵法提供的束缚效果反倒帮他稳定身躯，使得他在连续击发后不会出现大幅度的动作变形。 “秃噜噜。” 王强直接把一梭子子弹打空。 “哒哒哒。”枪声停止。 听到枪械传出空空的触发声，王强才停手。 弯腰换弹。 还剩120发子弹，装满四个弹夹没问题。 “不行，手臂太酸，顶不住。”王强想要再打一梭子，但他发现自己的虎口近乎出血，只能作罢。 前方，春风化雨面前的地面出现一堆弹壳，枪械的物理攻击虽强，但二人显然有强有效的防御手段，子弹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 无法近身。 “希望东华给的玩意能有作用。” 半空中，被王强扔出的小剑以及符箓相与飞行，到半高空停下来，激生出与众不同的变化。 小剑悬浮在下方，剑身震动，嗡嗡嗡作响，剑身上刻写的“华”字蹿出，淡黄色的字离开剑身以后竟散落开来，上半部的“化”成为一个人的上半身，相貌如同帝国皇子，带着富贵雍华气息。 下半部的“十”字分化成两部分，变成两只腿，接在那具身体之下。 顷刻间，一个由字符变成的小人出现在小剑上方，赤裸着身体，有金色头发，双眼有神，身材比例极佳。 现场的人，都被这一幕所震惊到。 夜刃：“那是什么？” 春风化雨：“器物化灵，了不得的手段！” 夜刃震惊 产生这种变化的武器，他第一次见。 能从武器中诞生出人类灵体，这得是多么大的奥妙？ 难以想象！ 夜刃自己的刀便能够化形，所以他尤其清楚这当中的难度。 想要武器能够产生变化，合时稳固，霸道如山，击溃敌人，分时巧妙，变化多端，必须材质过硬，但却不仅仅是材质。 还需要锻造，阵法，等多方面的配合。 为了砸出手里这把“霸刀”，夜刃花费的心思和精力都很夸张。 最终他也成功了，霸刀能够随他心意，分化成三段，像是剑阵一样，多角度崩解对手。 面对这种围攻的手段，倘若对手没有领域类，亦或者范围性杀伤技，多半难以招架。 屡试不爽。 但夜刃心里清楚，霸刀还没有成长到极限。 分化和融合，近乎做到了形的极致，但意之一道，压根还未曾触碰。 所谓意者，可理解成异象，是武器主人意志的直接显现。 一方面取决于轮回者的实力，即意志够强大，强大到能够具现，便能够使得意寄托于形。 另一方面，取决于器的品质，材质出众，品阶绝佳，当然更能达到意融于形。 让霸刀蕴含一丝刀意，蕴含自己的无敌之道，夜刃之道。 这是他的梦想。 半空中，那张符发生了变化：内部仅存的一道黑色笔痕宛若活了过来，从黄纸中游出，向上灌进小人的身体。 游走数圈后，黑色笔痕彻底散开来，转化成黑色外衣，将小人儿赤果果的身体包裹起来。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小道童出现在空中，他的脚下是小剑，不过数寸长，左右有一道黄色符纸环绕，像是他的宠物。 “何等厉害之敌，竟要让我东华着衣以对？” 小人儿成型后，打量着面前的两个敌人。 东华送给王强的两样武器，理论上来说可以动用四次。 小剑两次，符纸两次。 小剑中蕴含的是东华的真形，突出一个词：锐利。 在显形之下，寻常敌，只需一挥手，便可灭。 符纸中蕴含的是东华的真意，蕴含他对武学修为的理解，那简简单单的笔画，当中蕴含一百零八种变化。 有攻有守，有挑有压，有开有合，有放有拿。 剑能化形，符能赋意。 若是将二者搭配使用，便能催发最强威能，约莫达到他亲自出手的八成。 威能暴涨。 但原本能用四次的武器，搭配使用，便只能用两次。 有得必有失。 小人儿睁开眼，看着下方正在瑟瑟发抖的两个人。 东华：“……” 这他马，看不起我？ 我给的底牌，是让你去闯橙色副本的，是让你保命的。 因为对付这两个小啰啰，就给用了？ 拿大炮打蚊子，什么思想觉悟？ 就这种磨难，单独催动真形之剑，或者真意之符任意一种，都能横扫。 你有必要一起扔出去？ “组织挑的都是些什么人才…” 据此不知多远的一处隐秘所在的蒲团上，东华近乎跌了个踉跄。 直接将他从静修状态中拉了出来。 “愚蠢。”东华只轻轻道了一句，便沉浸在静修中。 王强当然不知道，远在他方的东华，竟能对此处发生的景象有所感应。 这些他不在乎。 东华的赞赏与否，他更不在意。 他只知道一点，对待敌人，坚决不能藏拙。 有什么底牌，得一起扔。 这种博弈，玩的是命，输的一方直接寄。 …… 天地间，只剩下那一只小人儿，只见他缓缓抬起了手，放置到胸口。 紧接着他弯曲三根手指，仅剩下食指和中指笔直。 双指如剑。 煌煌天音浮现，当中有东华真名，向前蔓延。 这一击还未彻底发出，夜刃和春风化雨便衣衫破碎，发丝尽断。 二人神色慌张，踉跄着跪地求饶。 “饶命！”夜刃把大刀立在身前，希望缓解这种威压。 但那种危机感持续上升，即便是面前的霸刀，都开始咔咔作响。 “这……是东华，但怎么可能是东华！” 春风化雨激活手里的两具身外身，让其挡在面前便欲跑。 这一刻，他不想要钱了，也没有杀心。 他只想活。 奈何那剑意已经斩断了他的双脚！ “东华佩剑，东华亲笔，这不可能！” “我不甘心…”春风化雨呜咽，双眸深处，有泪水在闪耀。 他不明白，面前这个小财主，为什么有这种底牌。 东华所赐真意。 那个喜欢书法的武道天才，东华。 要是早知道，他不会选择劫杀王强，永远不会。 …… 第80章 江海流:以我的实力，看看热闹没问题吧 在王强和二人发生矛盾时，他们所在的区域，陆续有轮回者经过。 鉴于那道隐匿阵法的存在，路过的轮回者并不能直接看到内部场景，经过时会主动绕开。 不懂此道的人，路过阵法，如同掉进黑暗森林。 迷迷糊糊进入，又迷迷糊糊出去。 实力稍强的轮回者，能够察觉到这片空间的怪异之处，但也无计看破虚妄，望见本质。 阵法，左道尔，并不受轮回者普遍重视。 轮回塔门口，一位光头中年走出。 他叫江海流。 前世是个二次元。 成为轮回者后，成绩一直不显，即便是在一些极为简单的白色副本当中，连d评价都拿不到。 这也是一种人才。 江海流也算是创造了记录：白色副本持续失败最多的轮回者。 偏偏他还享受这种感觉，喜欢进入副本闯荡。 又菜又爱玩。 自然而然，一事无成的江海流将初始轮回币亏得干干净净，到最后连白色副本的入场费都付不起。 有人觉得他是在营销，赚取流量博眼球。 有话题后，像前世一样，开直播赚钱。 有人觉得他是个抖m，喜欢受虐。 但事情的真相，在后来曝光。 江海流通过半个月的街头乞讨，省吃俭用，总算凑够了500轮回币，能够进入一些半价白色副本碰运气。 但这时候，江海流遇见了另一个乞讨者。 对方希望能借江海流的五百轮回币绝境翻盘，并主动留下了一张欠条。 若有腾达，500变5亿。 江海流撕掉欠条，同时把手里的500轮回币交给对方。 他的原话是：先他人之忧而忧，后他人之乐而乐。 安乐窝媒体惊了，给江海流冠上一个“腐儒”的名头。 典型自己都顾不上，还想着要兼济他人。 至此，江海流在副本中的所作所为得以曝光。 在小鲤鱼历险记的副本中，他的任务是帮助泡泡聚齐五行龙鳞，维护五湖四海安宁。 历经千辛万苦，他做到了，但最后的决战时刻，他见到赖皮蛇将血流干而死，心中不忍，将那只真龙角交给赖皮蛇续命。 借助龙角，赖皮蛇活了 泡泡死了。 在《大角牛向前冲》副本中，他成为了牛小丫，任务是拯救牛大都。 为了挽救牛大都的人民，在大角牛正要解开蝙蝠魔封印时，他及时阻止。 只要封印无恙，牛大都便不会遭难。 帮助大角牛获得牛大汉的传承后，牛大都的百姓在大角牛的带领下，打算彻底解决隐患，灭掉蝙蝠魔。 江海流看着那封印中的万千蝙蝠，陷入沉思。 蝙蝠魔罪大恶极，只有一死，说得过去。 但这些小蝙蝠也有罪，也应该跟着一起灭亡？ 他觉得不应该。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小蝙蝠被动选择了阵营，同样也只能被动选择自己的立场。 这些蝙蝠便是如此。 所以，杀死蝙蝠魔后，江海流解开了封印。 牛大都死伤无数。 任务又一次失败。 江海流总结自己失败的经验，发现不能当滥好人。 他的第三个副本是海绵宝宝，任务：让海绵宝宝快乐。 这对他来说并无难度。 他把派大星和章鱼哥都介绍给了海绵宝宝。 有了朋友的海绵宝宝，很快乐。 小蜗生病，他带着小蜗去看医生。 海绵宝宝想赚钱，他介绍了蟹堡王的工作。 海绵宝宝想春游，他则跟着去抓水母。 但海绵宝宝还是没有真正快乐。 他想要更多的朋友，想要去更远的地方春游，想要赚更多的钱，养更多宠物。 在一次私下会面中，江海流问对方，要怎样才能开心。 那块方形吸水海绵只是道：“我也不知道，悲伤的泪水总比感动的泪水要多。” 听到这句话，江海流恍然大悟。 这海绵体之所以不快乐，是因为吸了太多水。 只要把海绵宝宝体内的水都挤出拉，自然就不存在悲伤的泪水。 江海流付诸实践。 任务完成了，海绵宝宝死了，并获得了快乐。 也正是从那一次经历后，江海流剃掉自己的头发。 他不停问自己一个问题。 自己为什么而活？ 前世二次元世界并没有给他这个答案，有了副本世界的经历后，他恍然。 他发现，自己是为了活而活。 为活着本身。 在穷困到极致后，他明白这样的道理。 机缘巧合，他得到一篇经法《葬经》。 一篇略显晦涩，但很常见的经文。 江海流从中领悟到了生死之意。 《葬经》并未让他看透生死，而是让他明白了生死有常，死生皆大。 凭借这些感悟，江海流成为实力榜第三十名，一改之前的颓废。 而他也成为实力榜中唯一一位掌握佛法的轮回者。 号称“一苇佛” …… “众生皆明，有什么看不得。” “我是过客，如云飘过，只远观一番，南风会理解我的心意吧？” 望着面前的阵法，江海流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将那里的毛发压了又压。 自从读了葬经，没有其他变化，唯独胸口的毛发越来越多。 撕拉。 撕开阵法，江海流闪进阵法中。 他看见了三个人：两个人跪在地上，一个年轻人满脸鄙视。 除此之外，他还看见了天地间的那一道剑法，绽放着金光，释放永恒气息，伴随着小人儿的手指滑落而站下。 咔咔。 破碎声传来。 空间中央有一道白色痕迹自上而下滑落，仿佛一条分割线，隔开黑与白，隔开生与死。 这种意境，在以阵法为核心的圆形区域汇聚，向周围辐射。 意和形碰撞，一道具体，一道抽象。 二者相生相克，在偌大的圆形区域内形成了一副太极图。 除了王强所在的位子为生，其余位置皆斩。 因为王强站在白鱼的眼珠位。 这一招毕，夜刃灭，春风化雨灭。 远处因巧合来看热闹的江海流，同样灭。 临死前只说出了一句话。 “我无悔这一生。” 王强冷哼，看着化为灰尘的二人，没有太大情绪波动。 同时为一旁遭殃的光默哀半分钟。 对方早来半分钟，或者晚来半分钟，都不会死。 偏偏在要命的时候来。 收回还剩一个“东”字的小剑，王强啧啧道：“貌似……加入他的团队不错？” 见阵法尽碎，王强打算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些遗物，我有责任替他们整理。” “这个和尚，我应该为他立个衣冠冢。” 看着三人殒命之地掉落的物件，王强停下脚步…… 第81章 协会名誉会员 王强来到二人所处之地，除了稍许黑色灰烬，以及两块轮回者铭牌外，再无他物。 两个活生生的人，经由那小人挥手后，凭空消失。 确切来说，是三个人。 王强捡起两块轮回者铭牌，又来到另一边，捡起另外一块铭牌。 一共三块。 轮回塔的东西，倒还挺坚固。 “唉，可惜那柄大刀，还有那两只木偶，都是很值钱的玩意啊。” 王强暗叹，觉得可惜。 好几万轮回币，就这样飞了。 捏着三块轮回铭牌，王强朝虚空处抱歉道：“纯属无心，如果有报仇者，去找东华啊。” “不怪我。” 语罢，王强离开，直奔自己的住处。 模范街一处私人居民楼。 门口的阴凉树荫下，放着一张木桌，聚集着四个妇女，在讨论些什么。 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四个女人，都是模范街的房东，过着收租的日子。 和包租婆不同的是，她们没有人字拖，也没有简陋的睡衣。 反而穿得很正式。 “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生意本来就不景气，还要给轮回上税。” “那可不，这周还涨了一个点税率，算下来每年得少收上万轮回币呢。” 众人皆尽看向这位包租婆，搞不清楚她是真在抱怨，还是在凡尔赛。 但她确实是在场四位包租婆里做得最大的一位。 而税率的轻微变动，对她的影响确实最大。 芳姨也在其中，道：“有什么办法呢，做生意，只有仰仗协会。” 他嘴里的协会，全称叫做轮回者协会，乃是安乐窝中的官方权力机构，管辖轮回塔。 “你们忘记是谁处理那些麻烦？” 方姨指着左边的妇女：“华碧，去年你们公寓发生的盗窃案，是协会出面解决的吧？” “当时丢了多少钱来着？3万轮回币？” 华碧点头。 “你们枫林晚公寓，上个月发生的轮回者斗殴事件，也是协会出面解决的吧？” “两个新手榜的轮回者打斗，我们可调和不了。” “我们付出了轮回币的同时，也享受了协会提供的服务。” 几位妇女点头。 “还是芳芳看得透彻。” “格局大了。” “要是有名誉会员入住该多好，那就能免掉这些费用。” 几人沉思。 协会名誉会员这个名头，他们当然知晓。 协会作为官方机构，充当维护世界运转机制的角色，负责制定游戏规则，构成有会员和名誉会员两部分。 想要成为会员，首先要提交书面申请，表达加入意愿。 协会成员根据资格审查，判断申请者是否有重大违规记录，满足基础条件后，再综合考量申请者白蓝副本高分比例，以及橙红副本的通关次数。 若满足，便吸收为预备会员。 经过半年考察，预备会员便可成为正式会员。 刚成为正式会员的轮回者，一般会被放到基层，类似于十一，十二，十三这些较为艰苦的区。 经过两年历练，再考虑是否升迁，升到什么地步。 升迁标准有两项，各占50%比重。 副本表现&辖区治理。 协会要求自己的会员不仅有治理能力，还要有出色的副本能力。 再说名誉会员。 名誉会员和会员的差别在于，前者是协会主动邀请，后者是轮回者主动申请。 一个是冷屁股借热脸，一个是热脸贴冷屁股。 地位差距可见一斑。 协会会员的权利有：交易免手续费，住房公积金，人身保险，副本死亡掉率扣减，治理相应安乐窝辖区。 义务是定期进入副本。 名誉会员拥有普通会员的一切权利，但不用履行任何义务。 并且，还得加上一项权利：光环效益。 所谓光环效益，即是所有与名誉会员相关的人，都能享受到实实在在的优惠。 具体来说。 名誉会员到澡堂泡澡，澡堂所有客人可以享受半价优惠，澡堂损失的收益，将由协会补贴。 名誉会员到按摩城放松，所有技师都能得到工时津贴，花销同样由协会支付。 名誉会员租房住宿，他所在的公寓能够免除税费，住多久，免多久。 名誉会员结婚，死亡，都会有协会主办盛大的仪式，并全频道通告。 “咋们13区总共也就多少个名誉会员，30个？” “实力榜前三十名的轮护者，才能成为协会名誉会员。” “咋们区虽在13个区排名倒数，但毕竟七个洲，和前世的蓝星面积差不多大。” “上亿轮回者，排名三十。” 妇女左右望了望：“碰都碰不到，更何况住我们这公寓？” “我就想想嘛，就想想。” “唉，我至今还没见过名誉会员。” “我家男人在买车时见过一次，因为那个名誉会员也在购车，直接全场半价。” “好像叫樱花来着…” 芳姨正想搞副麻将出来玩玩，看见一个年轻人出现在前方阶梯处。 “王强，你回来啦，好几天没见。” 王强点头：“芳姐好。” “各位姐姐好。” 王强对着四个阿姨级别的人喊道。 “这孩子，嘴真甜。” “将来一定有出息。” “和我儿子一样，有前途。” “芳姐，借用一下你的光脑。”王强正欲上楼，又折返道。 他得看看，三个轮回者铭牌下辖的账号都有些什么。 接过光脑，王强登录了他们的账号。 “夜刃” “账户余额：580” … “春风化雨” “账户余额：1020” 王强：“...” 理解了。 难怪这两人想要抢自己。 这家底，也只够换一条裤子了。 换十条肯定不行。 “怎么能混得这么差啊？” 王强主观上觉得赚轮回币很容易。 因为他很有钱。 确实不难。 但王强并不知道，赚钱快，花钱更快。 夜刃的钱都花在了那把刀上，而春风化雨的钱，都花衣服上。 王强还没有到达这一步，所以觉得钱花不完。 失望的王强，登录第三个人的账户。 “金色加载页面，这和尚了不得啊。”看着光脑界面，王强慨叹。 “江流儿” “账户余额：” 王强：“？？” 六十万？ 这也太肥了吧？ 意外所获，也能如此之巨？ 王强打算赶紧把这账户里的钱转到自己账户，但最后作罢。 “如果转到我的账户，资产秒变80万，岂不是直接到新手genius富豪榜前十？” 王强记得没错的话，genius新手富豪榜首不过也就90万左右的家底。 只这一点，这钱坚决不能转到自己账户。 不能露财。 “能有这么多轮回币，说明这江流儿不简单，他的死，说不定会有人追究，我若将这笔资产转到自己账户，无疑是给报复者插眼。” “此事，得慎重！” 他在心中盘算。 … 王强只道江流儿是个二次元富二代，却不知他是轮回者实力榜第三十位。 他更想不到，面对genius榜单收录人员的调查，东华否认自己动手。 王强成为背锅侠。 … 第82章 决定 genius13区总部。 一群技术宅落脚的窝点。 这些人前世都是大数据好手，成为轮回者后，加入genius，算是重操旧业。 这份工作，虽不能让他们大富大贵，但也使他们不再进副本打打杀杀。 作为独立的排名机构，没有人为genius支付服务费。 该机构背后的老板也是个谜。 辛辛苦苦，随时关注榜单更新，捞不到好处，自己支付员工工资，何必呢？ 但身为genius的员工却很清楚，这叫做愿景。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genius全体员工的使命是，让genius排名走进千家万户，得到认可。 目前，这一愿景在13区七个大洲基本达成。 按理说，genius已经可以开始自己的商业化步伐，提供咨询服务，排名售卖等业务，吸一波金，再以广大的知名度，到公众视野中圈一波钱。 但这个排行机构并没有这么做。 正如genius内部高层所说：genius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现在的免费，是为了将来更好地收费！ 他们的目标市场，是除了13区以外的广大世界！ … 实力榜实时数据组。 财富榜的数据变化有时间延迟，但实力榜必须要实时更新。 最主要体现在实力榜前二百的人物排名上。 这些人之间是否有约斗，他们都必须清楚。 一群男人看着面前立体投影中的画面，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沉默。 画面中，年轻人扔出一柄小剑，一张符纸，在面前空中化成金色小人。 伴随金色小人小手一挥，天地瞬间安静，除了威能不及之地，其他所有地方的生机皆尽绝灭。 最为倒霉的是，光头和尚“江流儿”刚刚恰好撞见，被突然激发的威能顺道灭掉。 他们清楚，小剑和符纸，都是东华之物。 但动手的，另有其人。 “组长，东华明确表态，他未曾指使。” “现在怎么办？” “有史以来死得最冤的名誉会员。” “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别看热闹。” … “组长，怎么定？” 有人问。 大家沉默。 江流儿死了，并非是死于正式的约斗，也非自然死亡。 让实力榜第31位顺位上升？ 并不合适。 所有人顺位晋升，最后的名额无疑会空出。 让催动这道攻势的轮回者上榜，取代江流儿？ 也不合适。 画面中的轮回者有多少实力，genius工作人员都很清楚，调取资料发现，对方曾经上过新手实力榜。 让一个新手取代江流儿的位置，享受名誉会员待遇，有失妥当。 “只能顺位晋升，至于最后空出的名额，让新手实力榜的人竞争吧。”权衡之下，组长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对待实力榜前三十的事，马虎不得，毕竟这当中任何一个名次的变动，都会牵扯到很多人的心，吸引很多眼球。 大家都想享受特权，而毫无疑问，作为实力榜前三十才能成为的名誉会员，不仅能享受特权，还可以逃避义务。 相当于自由还高薪。 但这三十人始终无太大变化，就算有变动，也只是三十人内部的名次稍微调整。 外人闯进三十人中，取代其中一人，很少见。 很多年可能会出一个。 现在，江流儿的死亡，导致这个位置出现一个空缺。 “理论上讲，这已经是最佳对策。” “我认为这样不合适。”有人持反对意见。 “这三十个位置本就是稀缺资源，现在出现空缺，定然已经引起了多方注意，一些资深的轮回者恐怕无法淡定。” “这件事，处理得不好，对于genius会是一个打击，会让榜单的权威性下降，笼罩着内部操纵嫌疑。” “处理好了，将会进一步扩大genius的影响力，建设好13区大本营，将会更有利于公司战略。” 组长沉默。 公司战略他当然知晓。 以13区位大本营，向12区辐射发展，向10区内渗透。 这是一个宏伟的目标。 即便是genius，目前也只在后三个区设有分支机构，在前十个区，压根没有影响力。 “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办？” “即便我们发出通告，可以公平竞争，但谁又会第一个站出来？” 人都不傻。 开展擂台赛，竞争江流儿留下的位置，这么做，乍一看极为公平。 实则不然。 如果最终参加擂台赛的选手有一百人，单轮淘汰制，只取一位胜者。 首个上场的选手，和最后一个上场的选手，获得最终冠军的概率显然不一样。 第一个上擂台的人，想要获得名额，只有一个办法：连胜。 且是连胜99场。 最后一个上场的人，只需要胜一场。 当然，这是极端情况，但也足以说明，摆擂台，是不公平的。 “干脆公司不作为，让轮回者自己去争？” “咋们发放一个荣誉会员名额，让他们去抢。” “发给谁？第三十一位杨秋池吗？” “杨秋池：我套你猴子。” 几人几乎能想到获得该名额者脸上的表情。 这不明摆着搞人家吗。 “这么做不合适。” “得罪人。” 有下属听出话外之音，道：“组长，既然实力榜第三十一位咋们得罪不起，那就找个能得罪的啊。” “比如…这个出手的人？” 年轻职员想要念出王强的id，但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只能指了指面前的视频画面。 组长摇头：“他实力确实不强，但你们别忘了，他手上有东华所送的真形剑，真意符。” “此人究竟能否得罪，恐不好说。” 几人这才回过味来。 虽然东华在第一时间撇清自己和此事的关系，但事实不可否认。 东华间接促成了这一切。 把蕴含自己部分实力的手段送给一个年轻人，这已经能够说明问题。 至少证明，年轻人和东华之间，有关联。 “搞了半天，谁都惹不起。” “难受。” “麻了。” 在所有人迷茫时，组长询问身边人：“你先前联系东华时，他可曾言明和这个轮回者的关系？” “并没有，只说不要因这种无关小事扰他清净。” “无关小事么…” “我知道怎么做了。” … 第83章 你的遗憾，我替你完成 “把这年轻人放进去吧。” “能不能守住，看他自己的能耐。” 在场职员点头。 权衡下来，把王强放进第三十，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年轻人的实力存在很大争议，这一点无需质疑，但genius不敢赌，不愿揣摩东华心中所想。 把王强放进去，即卖了东华面子，也不影响公平性。 江流儿本就是他杀的。 另外，还能促成正向竞争。 王强守不住，争斗是肯定的，打败王强，自然就能取而代之。 一举多得。 此刻的王强，正思考着如何将六十万轮回币变现，还不会引火烧身，甚至达到祸水东引的效果。 设想很美好。 可他打破脑袋都想不到，“霸霸”，竟然登入genius实力榜，并且位列第三十。 一场讨论以及风暴，正在以他为中心展开。 倘若他有实力居于此位，那么便会收获鲜花与掌声。 但显然不是。 … 13区某amr房间。 这是一种新兴的私人娱乐方式，主张用声音打开彼此的心灵。 房内。 蒋方舟正疲劳躺在床上。 漆黑的环境下，他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感受到脖子下面的竹质枕头，以及房间角落淡淡的麝香味。 “吱呀。”门被推开。 簌簌簌簌。 毛拖鞋轻巧而均匀的脚步声越来越大，朝自己所躺的床边走来。 那人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伴随着试探，害怕撞到什么东西。 “蒋先生，我是56号音师。” 那声音单纯而空灵，在安静的环境中传递，没有产生任何回响，给人的感觉只有干脆利落。 但正是因为这种转瞬即逝的感觉，使得蒋方舟心中生出一种期待，想要再次听到那个声音。 “听起来像是18岁。” “不愧是靠声音吃饭，开口脆。”蒋方舟躺在床上，并没有说话。 “先生，坐多远合适呢？”虽然黑暗，但女孩已经听到面前有男性均匀而浓厚的呼吸声传出，故此听下来问道。 蒋方舟心中的戒备消减许多：“就坐那吧。” 房间不大，加上有黑夜如漆的寂静环绕，这个距离就能够听得很清楚，没必要再近。 蒋方舟觉得对方很贴心。 他记得自己床边就有一把椅子，但女孩并未主动坐上来，而是征询自己的意见。 当然，那把椅子便是音师最近的位置，不能更近了。 amr这种娱乐方式，不提供特殊服务。 蒋方舟也只是来谈谈心。 异性，陌生，非对面，无顾忌。 可以聊的东西有很多。 “先生，有什么需要，跟我讲就好。”那声音低了下来。 蒋方舟开门见山：“没什么特别需求，我想听歌。” “一生所爱，清唱。” 女孩嗯嗯轻吟：“好的呢。” 在她稍微的准备过后，同样的声音，带着不同的乐音出现。 “从前现在过去再不来 红红落叶常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改变 天边的你漂泊白云外” 轻扬的歌声，在黑夜中婉转，一字一句哀而不怨，拉长的调子，让人的思绪跟着深入当中，流啊流。 女孩的歌唱技巧并不是很高，加上清唱，没有伴奏，前两句尚有些突兀，但第三句开始，便彻底进入状态。 纯粹的人声，给不了听者浮华，却能给人感动。 蒋方舟洗着从副本中带出来的疲惫，更卸着头顶的喧闹。 不去思考未来，只沉溺在这一刻。 面前还是黑色的，但随着歌声入耳，一些景象已然浮现。 他走在洒满鲜花，簇拥着人群的绿宝石大道上，两边是无穷无尽的人群，送来欢笑掌声，祝福他，希望他留下。 左右有女孩主动伸出藕臂，表示愿许身英雄，只要他能够留下，不再远行，二位女孩甚至愿意共同侍奉他一人，分大房小房。 他在这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抉择，通道前方的光芒充满神秘感，但左右是切切实实的幸福。 当下和未来，令他犹豫。 他思索间，那诱惑再度加码，两位女子自表身份。 “方舟，我是亚当亲妹，我喜欢你身上那股沉稳的气质，只要你愿意陪我走下去，这13区，任你行。” 另一位女孩不甘示弱：“方舟，我是个普通女孩，没法给你背景和财富，但我勤劳肯干，愿意为你生养，洗衣做饭，带娃奉老，你早出时，我为你加衣，你晚归时，我为你担忧。” 第二个女孩的话，使蒋方舟彻底沦陷。 人间最难能可贵是真情。 这是超越物种繁衍，人类所特有的的情感。 当蒋方舟将左边女子拥入怀中时，耳边响起那歌声。 “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但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蒋方舟迟疑了，松开怀里的女孩。 歌声继续传出。 “情人别后永远再不来 无言独坐放眼尘世外 鲜花随会凋谢但会再开 一生所爱隐约在白云外” 伴随着这段抒情彻底结束，蒋方舟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婉拒女孩的好意，沿着宝石通道，向尽头的门户走去。 他战胜了自己的欲望和惰性。 拉回现实。 蒋方舟睁开眼，看着黑夜，道：“谢谢你。” 唱歌女孩犹豫，歌曲才进行到一半，不知道该继续唱，还是应该回应“不用谢”。 蒋方舟接过话茬，吐露心声：“我在副本中收获巨大，实力提升很大。” “原本我想向世界炫耀，享受赞誉加身，但现在，我想学一个人，只关注于自己的路，抛开名望。” 音师将歌曲一个完整部分唱尽，道：“恭喜你取得这样的进步，替你高兴。” 蒋方舟询问：“你们这提供光脑吗？” “我想借用。” “当然。” 蒋方舟在女孩的提示下，打开床头的一个触碰式开关，一面夜景模式光幕浮现在天花板。 蒋方舟没有登录，毕竟这里有外人。 他以访客身份进入genius排行榜，打开新手实力榜，往下翻至第81名处。 因为在《倚天屠龙记》副本中得到了武学《七伤拳》，并受到崆峒派长老灌顶，他掌握该拳法的前四拳。 该拳法技巧极为高超，七拳之力不尽相同，或阴柔，或阳刚，拳风或凌厉，或内敛，拳势或直送，或迂回，拳速或稳定，或变换。 并且第四拳是一个质变分水岭。 凭借此拳法，蒋方舟成为新手实力榜第81位。 这让他高兴很久。 “怎么…变成80了？” “我什么都没做啊。” 仔细观察，蒋方舟才发现，原本位于自己头顶的春风化雨不见踪影。 而这正是自己排名+1的原因。 看着这个名次，蒋方舟一次次提醒自己：“这排名所带来的虚名，就像温柔乡一般阻碍我的前进，我需要学习“霸霸”，搞清楚自身定位，把虚名放一边。” “只要我能坚持本心，未来无限可能！” 蒋方舟觉得，他要是将七拳都掌握，可能冲进前新手实力榜前三十！ 蒋方舟继续往榜单下部翻，寻找那个人。 霸霸。 虽然自己的排名已经超越那个人，但其内心拥有的品质，超凡脱俗的境界，值得自己永久学习。 翻到108时，并不见霸霸之名。 蒋方舟仔细寻找了80到150名之间，仍旧未曾发现。 “难不成冲到前80了？”蒋方舟怀疑。 但翻阅新手实力榜200人名录后，还是未曾发现霸霸之名。 “我记得几天前尚在108，现在竟掉出榜单。” “此榜竞争，果然激烈。” “霸兄，你的遗憾，且让我来帮你完成！” 第84章 借壳交易 “谢谢你的服务，这是给你的小费。”蒋方舟支付给对方100轮回币的纸质凭证，该凭证能够在有效日期内在协会兑换成等额轮回币。 “谢谢先生，能加个oo好友吗？下一次就可以在其他地方服务啦。”黑夜笼罩，并不能看见女孩脸上的希冀，只听她的声音。 蒋方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但我就喜欢你这种人。 蒋方舟勉为其难加上对方的oo账号。 出租屋内。 蒋方舟正在玩一款名叫《恐怖奶奶》的单机游戏。 画风和剧情都很阴间，尤其是奶奶的形象，和长着死鱼眼的布娃娃差不多。 好在价格便宜，三十轮回币。 蒋方舟操作的主角一次又一次挂在奶奶的棍棒底下。 虽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但用来锻炼胆量还是不错。 蒋方舟想的是，自己迟早要进入橙红等难度的副本，提前练练胆量也无可厚非。 就在此时，光脑闪烁，有人发消息。 登录oo账号，未读消息显示有七条，发送者有“那年冬天风在吹”，“雪花女神龙”，“海棠朵朵” ‘那年冬天风在吹：彭余晏，刷副本吗，一起啊。’ ‘雪花女神龙：彭余晏哥哥，一起刷副本啊’ ‘海棠朵朵：哥哥，人家在协会大酒店，找你有要事相商。’ 蒋方舟一一回绝这些邀请。 他刚从副本出来，打算缓缓再进。 七条消息他唯独没有拒绝海棠朵朵的消息。 要是他记得不错的话，海棠朵朵是一位女神级别的姑娘，有饱满且玲珑的身段。 他梦见过两次。 “什么事，你说。” “我想邀请你一起刷副本。” 蒋方舟直接忽略。 都准备脱裤子了，结果是刷副本。 感情位列新手实力榜第八十名，掌握七伤拳前四拳的自己，除了刷副本便，便一无是处？ 搞不清楚这是肯定还是误解。 百无聊赖，蒋方舟点开霸霸所在的聊天群。 群里只剩四个人，瓜瓜其谈不知何时已经退出聊天群。 ‘诸位在吗，聊五毛钱的天啊。’ ‘怎么能吃兔兔：这群还活着啊’ ‘吃花椒的喵酱：…’ ‘霸霸：彭余晏，帮个忙。’ ‘芜湖彭余晏：你说。’ 王强通过私信给蒋方舟说明事情来由。 ‘芜湖彭余晏：小事，把你要买的东西告诉我，我帮你交易。’ 得知王强目前不方便，需要自己帮忙出手到轮回商店买件东西，蒋方舟并没有拒绝。 他的账户里还有好几万轮回币，垫付不成问题。 当然，蒋方舟并不傻，不可能自己先行垫付，即便对方不是缺钱的人。 毕竟就一面之缘。 另外，这种代为交易的行为，基本不会出问题，轮回塔在当中担任第三方角色，守护绝对公平。 “霸霸，你要买什么？”他发信息问道。 “我想要轮回商店里的‘清除’。” “要空间级。” 这便是王强的决定，利用江流儿留下的六十万轮回币，购买空间级‘清除’。 他在轮回商店逛了挺久，看到不少东西，很令人动心。 但一个问题困扰他：这钱不能经由自己的账户，最好利用他人一次性花光。 所以他找最贵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也令他动心，但太便宜。 没办法一次性花光六十万轮回币。 抱着找最贵的想法，在价格排行中，他看到了前十的‘清除’。 这是一种瞬发消耗性能力，正如字面意思，功能为：清除。 可以理解为秒杀技，还是范围性秒杀技。 根据范围大小，又可分为限制级，任意级，视野级，空间级。 四个等级的‘清除’，价格各不相同。 其中，限制级最便宜，只能扫荡‘清除’周边方圆百平方米内的物质，价值十万轮回币。 任意级，则可以在指定时间，指定地点，清除方圆五百平方米内的物质，价值二十万轮回币。 视野级，能够清除视线范围内的物体，价值四十万轮回币。 空间级，能清除视野范围内，无视视野障碍阻拦的物体，价值五十五万轮回币。 一句话，视野级清除，能够扫荡眼睛看见的一切东西，而空间级清除，连视野未及之物都能够湮灭。 得知要买的东西，蒋方舟到轮回商店输入相关词检索。 他是第一次听到空间级清除这种东西，因此不是很清楚。 ‘空间级清除：1’ ‘价格：’ 简单，明了，再无任何介绍。 蒋方舟：“？？？” “霸霸，你确定你没搞错？” “这的东西不是五万五，是五十五万，你少看了个零吧？” 虽然知道霸霸在d站的视频赚了不少钱，但想要支付这种消费，却又远远不及。 蒋方舟打心底觉得，霸霸一定是搞错了。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应该。 毕竟霸霸不傻，怎么可能看错自己要买之物的价格？ 送女朋友钻戒，把十万的看成一万，这可能吗？ 得到王强否定的回复后，蒋方舟咽了咽口水，正儿八经劝说道：“霸霸，你…三思，钱不是这么花的。” 到这里，他已经明白，霸霸真能拿出那么多钱。 这是个巨佬！ 虽然明白霸霸花钱和自己无关，但蒋方舟还是忍不住劝了句。 因为他真没见过有人这样花钱的。 轮回商店的物价他大致了解，就以他掌握的七伤拳来说，前四拳的拳谱，每一本价值可能在一万左右，后三拳的拳谱则要上升到一万五。 七拳同买还有优惠，入手这整套武学，花销不会超过十万。 十万轮回币，只要彻底消化，掌握七拳之力，便能成为新手实力榜前三十的角色。 这种才是理智且划算的买卖。 霸霸这种花钱的方式算什么啊？ 五十五万，全屏秒杀，就为了爽一下？ 大哥，这不是网上商城准点秒杀啊，这是轮回币。 多少轮回者，为了那几千轮回币，拼死拼活，在副本和安乐窝中往来。 又有多少轮回者，为了那一笔小小的手续费，不知道私底下偷偷骂了轮回塔多少遍。 还有一些轮回者，想要前往十二区，去见识崭新的世界，却因为十万轮回币单程票的路费而皱眉。 … 在和霸霸签订代为交易协议后。 ‘账户到账：轮回币’ ‘账户余额：轮回币’ ‘请在三日内做出交易，逾期将视为违规。’ 蒋方舟：“....”壕。 是我格局小了。 接到转账后，蒋方舟很快买下了这玩意。 他收到的是一只木盒子，里放着的是一颗胶囊。 当他拿着这价值五十五万轮回币的‘清除’胶囊时，他承认，自己的双手是颤抖的。 像是潮巴了。 他在怀疑，自己当轮回者的第一个十年，能不能赚到这么一颗胶囊。 纵使他天赋不错，在功夫中能够拿到s，仍没有这个自信。 蒋方舟不敢犹豫，把东西寄给霸霸，生怕这玩意在自己手里出问题。 他发誓，以后再帮别人买东西，一定先问价格，再签协议。 见到霸霸签收后，他才松了口气。 在那个四人小群中，蒋方舟不由得感叹。 “诸位，你们见过五十万轮回币吗？我见过。” “你们在轮回商店买过五十五万的东西吗？我买过。” 见一个个问号发出，蒋方舟解释：“霸霸刚才让我帮他买了颗空间级清除胶囊。” “怎么能吃兔兔：什么玩意？” “爱吃大头鱼的喵酱：然后呢？” 见大家的反应不太对，蒋方舟把空间级胶囊的价格截图发到群里。 “@霸霸，霸霸，让大伙看看你有多壕，不介意吧？” “兔兔：？” “喵酱：？？” 第85章 地下层 “刷新我三观。” “霸霸 yyds！” “但我还是不赞同这么花钱。” “如果换做我，会好好权衡一番。” 看着这些发言，蒋方舟忍不住发道：“一开始，我和你们看法一样。 “霸霸财大气粗，纨绔子弟，韭菜茬子。” “但现在我改变这种看法。” 片刻后彭余晏发出一条长消息：“你们想想看，五六十万轮回币，多大一笔财富？以这种储备，霸霸至少登顶新人财富榜前三十。” “genius榜单，实用性最强的便是实力榜，财富榜，风险榜。” “前两者衡量轮回者个人综合背景以及实力，后者则衡量副本难度。” “曝光率这么大的榜单，要是霸霸位于前三十，得带来多大的流量？这明显和霸霸想要保持低调的本意相违背。” “并且，霸霸已经跌出新手实力榜，如若再位列新手财富榜前三十，整日将家底公之于众，暴露财富，这不是福，这是祸！” “尽快花掉这些钱，才是正解，只能说，这一波霸霸站在第二层！” “我猜透了霸霸的想法，所以我在第三层！” “爱吃大头鱼的喵酱：@彭余晏你分析得有道理。” “怎么能吃兔兔：很核理。” 王强始终关注着群里的动静，见大家所分析，竟和他心里想的差不多。 这种时候，自己说任何话，都像是在凡尔赛，不如不说。 至于真相，王强选择保留。 总不能告诉蒋方舟：唉，老蒋，这钱是我抢来的黑钱，借用你的账户洗一下，我怕仇人找上门。 蒋方舟得顺着网线来打自己！ “希望这玩意产生的价值，能够值得上我所冒的风险。” 房间里，看着手里的木头盒子，王强睡了下去。 他头上还戴着方姨女儿的光脑，粉嘟嘟，有漫画贴纸，外加天线，和美少女战士很像。 他睡去后，群里才开始炸开锅。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两位女性。 “怎么能吃兔兔：唉，你们看到霸霸的聊天框没，金色特效，金色气泡！” “这特效好好看，还有动态提示，我也想要。” 可在素材库苦苦寻找后，她毫无所获。 紧接着他又到vip素材库寻找，仍旧未发现能够像王强所带有的这种金色边框。 她好奇点开霸霸的头像。 作为一个有身体条件的女性，千露露虽然至今单身，却仍不主动向男人抛出橄榄枝。 宁缺毋滥。 但她受到的异性暗示却是不少，基本每一次副本结算，都有不少男性轮回者找他索要oo账号。 有利用之处的，他或许还愿意给对方留个念想。 像这般点击他人头像的行为，千露露是坚决不愿意做的，因为在她看来，主动表示对某个男人有兴趣，很跌份。 这是怎么能吃兔兔的尊严，女人，就是得高傲。 “协会荣誉会员？” “荣誉专属至尊边框？” 千露露蒙圈，并不清楚这是什么含义，便就此询问喵酱。 “怎么能吃兔兔：@吃大头鱼的喵酱姐妹，霸霸这协会荣誉会员至尊边框是什么东西啊？” “好像很高端的样子呢。” 接收到这个消息时，大头鱼正在泡面，今天吃的是芝士火鸡面，将火鸡面软化之后，再淋上融化后的芝士… 她的身板不是很大，吃一小碗完全足以。 自己一个人在家，她不太会将过多的时间花费在做饭上，因而这种即食快餐成为她的常态。 和往常一样，他把拉面放进碗里，开水漫过拉面，盖上盖子，又将芝士放在高温盖子表面融化。 光脑闪烁，他打算先回消息。 “协会荣誉会员？” “等等” 她进入genius，在一级导航切换至实力榜单。 “第一：亚当” … “第二：阿修罗” … “第三：东华” 她一个个仔细望下翻。 她太清楚了，协会名誉会员是实力榜前三十所特有的称号。 她每次采购生活必须品，都会到附近的“太平商场”去。 虽然对这商场没什么好印象，甚至觉得商场名字有些不吉利，但她还是选择到这买东西。 因为同质量，半价。 初时她也不明白这商场为什么这般亏本做生意，但后来她了解到，太平商场的老板叫做“天下太平”，是genius实力榜第25位的高手，协会名誉会员。 半价，只是天下太平所在之处享受的福利待遇而已。 从那以后，她便知晓了协会名誉会员的含金量。 这是一个备受13区尊重的社会群体。 女子稍稍捋了捋自己的发丝，虽然不常观察实力榜，但对前三十人的名字，她还是能做到基本眼熟。 因为大致不会有什么变动，顶多是顺序变了。 “应该是我想多了吧…霸霸怎么可能进入实力榜前三十。” 当浏览到第三十个人时，她彻底呆住了。 额头那缕刘海像是调皮的孩子，直接翘到正中央，像是在表达他的心绪。 女孩丝毫顾不上刘海，双眼瞪的滚圆，看着排行榜上的信息。 ‘第三十位：霸霸’ ‘协会名誉会员’ 女孩揉了揉眼睛，又刷新了两便榜单，再三确认。 没有幻觉。 女孩甩掉头上的光脑，瘫坐在那只可弯曲的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她的身躯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丢掉了可以行动的力量。 一种几乎是颤栗般的气息从她的灵魂深处蔓延，直至扩散全身，笼罩她的脚底至天灵盖每一寸肌肤。 他还记得霸霸的模样：年轻，稍显青涩，生疏，新手轮回者。 所有标签，都表明霸霸才刚刚起步。 这才过去多久？ 新手就变成了实力榜第三十位，获得协会名誉会员称号？ 看着面前的芝士火鸡面，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这么多年以来，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 自己除了吃火鸡面，还能干什么？ 拿回光脑，她在群里编辑消息。 他率先将话锋对准霸霸。 “爱吃大头鱼的喵酱：@霸霸藏的也太深了吧？” “装13！” “遭雷劈！” 但正主并没有回复，始终潜水一言不发。 “发生什么了？” “什么意思？” 见有人还蒙在鼓里，她点明道：“大家快去genius实力榜看看，重点关注第三十名。” “温馨提示，实力榜前三十者，可以获得协会名誉会员称号，特权加身，是行走的vip。” 整个群安静下来。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没有人说一句话。 但霸霸身为实力榜第三十名的事实已经暴露开来。 过去很久。 “爱吃大头鱼的喵酱：@芜湖彭余晏看来你误会了，霸霸花钱，并不是因为怕生祸端。” “以霸霸的实力，再大之财，也不可能为他招致祸端。” “这波，你在地下层。” “芜湖彭余晏：(??へ??╬)” 第86章 挑战者 弗兰肯斯坦 王强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 在梦里，他仗着清除胶囊，约战13区实力榜上的高手。 一人战三十位绝顶强者，何等霸气。 最后时刻，他消耗清除胶囊。 空间中传出咔擦一声，面前的三十人肌肤出现瓦解，由内而外崩溃，像是镜子一般破碎，再无回转可能。 而王强顺势成为13区最厉害的轮回者，站在这个世界之巅。 这里的一切财富，一切资源，都收归他手下。 然后他醒了。 下意识检查‘清除’胶囊，还在。 “这么多消息，仇人找上门来了？”看着oo显示99+未读信息，王强蒙了。 江流儿实力榜前三十的身份，他当然知道。 以防万一，他将那批轮回币转到蒋方舟手里，借助对方的手消费，就是为了不牵扯到自己，做一个完完全全的幕后人。 按理说，这样的计划滴水不漏，就算有仇家上门，第一时间应该找的，也不该是自己。 王强咽口水，点开oo聊天界面。 ‘流川枫：霸霸，我要挑战你。’ ‘芥川龙之助：11月11日，生死擂台赛，只求一战。’ ‘村上没有树：霸霸，你是不是收到很多约战信息？这是捞一笔的好机会，你缺经纪人吗？’ ‘大刘：霸霸，我要战你，即便你有东华作为后台，但公开擂台他无法左右！’ … 看着足足八十多条的约战信息，王强蒙了。 “这江流儿人脉很广，这么多人替他报仇。” “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王强想要给这些约战的人解释，但想了想又只能作罢。 不论过程初衷如何，最终的结果是，江流儿死了，死在他的手上。 王强打开genius，输入id，想看看这些人的来头。 主要是看看实力。 惹得起倒还无妨，自己毕竟还有东华的馈赠，以及清除胶囊。 也不是好惹的。 要是惹不起，那就只有躲了。 他的心理承受范围是新手实力榜，只要不是实力榜上的高人，都无惧。 已经斩过新手实力榜第八十位的春风化雨，王强对这个榜单的实力大概有所估计。 以自己目前的手段，按理说，新手实力榜是没有对手的。 清除胶囊没有限制条件，以空间为单位抹除。 ‘流川枫’ ‘实力榜第31位。’ 王强：“...” 他赶紧搜索第二个人。 ‘芥川龙之助’ ‘实力榜第32位’ “玩蛇，套他猴子！” 王强完全没了正面硬刚的想法。 这些人所具备的实力，已经超出他的心理预期。 “这些人的名次紧随江流儿之后，现在江流儿死了，他们纷纷挑战我。” “是为了江流儿的名次？” 王强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他赶紧点开genius榜单，径直前往查探实力榜排名。 翻至第30位，赫然便是自己的名字。 ‘霸霸’ ‘实力榜第30，协会名誉会员’ 在这之后，再无人有名誉会员的头衔。 “不会吧？” “genius，你糊涂啊。”过度震惊之下，王强感觉自己的腮帮子又大了。 他刚从梦中醒来，本意是想自己做点吃的，厨房里有买回来的土豆青椒，完全可以做一道家常菜。 但现在他完全没了做饭的心情。 糟糕的一天，从看到自己莫名上榜开始。 他几乎能够想象，这些人为什么要挑战自己。 无非就是因为自己居于实力榜第三十位，享受协会名誉会员的称号。 这些人挑战自己，并非是为乐伸张正义，而是为了利益。 这就可以理解了。 人类唯利是图，这是经济学最基础的前提。 明白了这点后，王强当然清楚解决问题的关键：把名誉会员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 前世喜欢看各类球赛的他深知，不论运动员在场上何处，只要持球，就必然万众瞩目，成为重点盯防的对象。 但若是手中无球，即便身处禁区，你也不构成威胁。 这名誉会员，就相当于那颗球。 “两个办法，联系genius工作人员，拿走这个头衔。” “或者将这个头衔让给别人。” 一番折腾，王强拨通了genius的客服电话。 “欢迎致电genius，很高兴为您服务，套餐办理请按1，交易办理请按2，信息服务请按3…人工服务请按0” “正在转接人工服务，请稍后。” “喂，客户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王强表明来意：“我叫霸霸，能把我名誉会员的头衔摘了吗？我实力没达到那个层次，你们是在害我。” 通话沉默了几秒，genius人工道：“亲爱的霸霸，欢迎致电。” “对于名誉会员致电，我们将不收取服务费。” “我们已将您名下的所有付费权限开通，免付费，所有私人信息，都已设置成隐私模式。” “期限…直到您不再是荣誉会员。” 王强：“..这不是我的光脑。” “尊敬的荣誉会员，得知您没有光脑，我们已为您购买最新款的光脑，请您注意私人信息，在指定时间去指定地点收取。” 王强：“……” “能把我从实力榜弄出去吗？” 电话那头：“亲爱的霸霸，这件事我们办不到。” “实力榜的排名，都是交手后所定的真实排名。” “取代江流儿，您就是当之无愧的名誉会员。” 王强直接挂掉电话。 对方不能帮他解决问题，他也不打算在这通话上浪费时间。 “看来，得输一场擂台赛。”王强算是看明白了。 这名誉会员，好处虽然不少，连打个人工服务都有特权，但麻烦也不少。 自己若是有绝对实力，享受这般特权自然是没问题。 但关键是没有。 “找个弱点的人打一场，名正言顺把这荣誉会员的头衔让给他。” “只要别找我。”能白嫖六十万轮回币，他已经很高兴。 他不是太贪的人。 一番寻找，王强在给自己发信息的数十人中找到了纸面实力最弱者。 ‘弗兰肯斯坦’ ‘实力榜第99位’ ‘经过基因药剂改造的强大生化战士。’ … 王强给对方发去条讯息。 “弗兰肯斯坦，我同意你的擂台请求。” “按照东大陆的比武规则来，一招定胜负，你若胜，名誉会员归你。” “比试时间，就按照你的约定，十天后，协会罗马擂台。” “我可不会放水。” … 第87章 《僵尸世界大战》 轮回塔区，王强已经做好准备，前往下一个副本。 这一次进入副本显得有些匆忙，但也是理所应当。 十日后，他将应战弗兰肯斯坦，一个来自西大陆的生化战士，据说已经超过百岁高龄，依旧很能打。 无奈，对方已经是所有挑战者中实力最弱者。 王强本就是抱着送温暖的想法应战，当然不怕对方太强。 就怕对方不够强。 一招定胜负，让对方先出手，是输是赢，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只能说，弗兰肯斯坦是完美的对手。 不至于太强，一拳把自己打死，也不至于太弱，能够名正言顺打败自己。 把烫手山芋送出去后，王强打算闯一闯稍微有点难度的副本。 比如《长城》。 要是砍怪能刷分，《长城》就是自己的天堂。 就是专为‘清除’胶囊而设计的副本。 胶囊一出，长城脚下的npc直接抹得干干净净。 此外，还有类似于《僵尸世界大战》、《釜山行》、《生化危机》这类副本。 原本来讲，这些副本对自己都有相当大的难度，可现在，王强想找机会去闯一闯。 “先到《少林寺》嫖一张金钟罩体验卡，打完擂台后，再进橙色副本。” 轮回塔中，王强已经选中了《少林寺》，付清入场费，即将进入。 这个计划，在他答应弗兰肯斯坦的挑战时就已经定下。 自己是抱着求输心态应战的，但这种形态万万不能显露出来，以防生变。 相反，自己还得呈现出尽力而为，遗憾落败的场面，把荣誉会员拱手送人时，一万个不甘心。 要挨打，也得站着挨。 东华所送小剑还剩一次催动机会，然而，在擂台赛中却不宜动用。 王强害怕把弗兰肯斯坦秒了。 退而求其次，王强打算到副本中寻找一份能够自保，威能又不至于太强的手段。 毕竟，实力榜上的任何人都不可小觑，更何况对方是前一百的猛人。 整个13区排名前一百！ 过于大意，送温暖变成送命就不好了。 然后，王强便选中了副本少林寺，因为d站网友盛传，有不少人从该副本中得到了金钟罩。 当下，王强就缺少这么这么一门护体功夫。 ‘正在进入副本《少林寺》’ ‘嗡’ ‘即将前往期望副本《僵尸世界大战》’ 短暂的黑暗过后，王强出现在一处闹市街头的咖啡厅处。 两侧全是清一色的暗黄色西式建筑，材质是石砖，给人稳重感，大多六七层高，人处在这样的笔直街道中，像是进入一面镜像世界，充满神奇色彩。 透过大规模的西式银行式建筑，望向视线尽头，可以见到蓝色的超高摩天建筑，玻璃幕墙倒映着太阳的光辉，照出这个城市的繁华。 “what was that？” 路边咖啡厅的太阳伞下，一对情侣看着面前座椅上突然出现的人，不知所措。 苏珊和乔治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今天是周日，二人已经做好一天的计划。 早晨一起喝杯咖啡，上午的时光就花费在第二街，吹吹海风，午饭到第十五街和特拉华河所夹的薄饼餐厅，晚上则换新奥尔良的芝士披萨。 二人的相识充充满戏剧性，乔治还是宾夕法大学心理学讲师，苏珊是学校的一位后勤工作人员。 半个月前的一次课堂上，乔治为了使学生明白爱情对个人事业的正向激励作用，以自身为实例开展了一项实验：扮演已婚人士。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邀请教室外的一位正在做义工的女朋友上台，希望能和对方扮演一周情侣，作为回报，他愿意支付50刀的薪酬。 他本意是想让学生明白，积极情绪能够互相传染，并作用于他的日常教学。 在接下来的一周内，每天都会有贴心早餐放在桌上，视线所及，会有便签提醒他按时喝水。 在这种协议式的行为下，他沉沦，在最后时刻吐露真心，向女孩表白。 而苏珊表示，在这之前，需要半个月的了解期。 而现在，半个月将满。 二人相识到确定关系的过程，颇有些电视剧的狗血趋势，但这并不妨碍二人热恋中的你侬我侬。 ‘沟通障碍已清除’ ‘副本：《僵尸世界大战》’ ‘波士顿沦陷：2日’ ‘花生顿沦陷：5日’ ‘脚盆国沦陷倒计时：3日’ ‘袋鼠国沦陷倒计时：2日’ ‘任务（1）：活下去’ ‘任务（2）：猎杀僵尸’ ‘奖励：据轮回者生存期限决定。’ ‘生存0—3日，每猎杀一只丧尸，+1轮回币’ ‘拯救一个人类，+2轮回币’ ‘收复一座小型城市，+轮回币’ ‘生存4—6日…’ 王强呆呆坐在咖啡馆的座位上，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遇上变故了。 分明选的是《少林寺》，却进了《僵尸世界大战》。 这种变故，轮回者形象称为鬼打墙。 就像坐车会下错站，轮回塔负责海量轮回者的出入，确实有发生这种错误的可能性。 “这运气没谁了。”王强只道是自己遇上鬼打墙，殊不知，这压根就不是意外。 而是必然。 所谓的鬼打墙，只可能发生在同等级副本中，这是轮回塔对于轮回者的保护机制。 《少林寺》不过是白色副本，又怎可能变成橙色副本《僵尸世界大战》，毕竟连入场费都差了好大一截。 自从王强接受东华的赠与后，便注定他要进入橙色副本。 “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王强不去纠结，接受现状，整理脑袋中的信息，身边人却在和他打招呼。 一男一女，女性金发碧眼，身材很好，腰肢很细，大腿饱满，小腿笔直，最令人难以忘怀的当数她那头天然卷发，整齐披落时宛若一把巨大的金色伞面，光滑柔顺得让人想要抚摸。 见问自己话的是男人，王强又情不自禁把目光拉向一旁的男人，对方除了满脸胡茬，典型的白人五官外，便没有太大特征。 “你们俩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王强投其所好，然后又道：“喝断片了，能告诉我现在几点了吗？” 乔治本对突然出现的王强有些反感，毕竟约会是比较私人的事，而王强没有打招呼便坐到自己对面。 但这一刻他竟无气可生，他看了看手腕处的腕表，用纯正的英文道：“现在是早晨7:55。” 这声音落到王强耳朵里，变成汉语。 见到沟通无碍，王强也不再过多纠结，道：“你的腕表真好看，不得不说你很有品位。” 乔治并没有像一般男人那般高兴，对这些夸赞之语表示受用，而是将手腕收回身后，理智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他并不是普通人，而是宾夕法大学的讲师，他只一眼便看出，王强有另外的目的。 无事献殷勤。 王强见对方是个明白人，不好意思起身：“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我其实只想问一件事，这是哪？” 环视左右十足英伦风的建筑，以及面前的金发男女，王强猜测自己所处应该是在欧洲或者北美，当然，澳洲也有可能。 望向远处，高大的玻璃幕墙写字楼建筑呈现十足艺术性，线条明显，符合自然美，但缺少对称美。 王强猜不出具体所在。 乔治和苏珊互相望对方一眼，皆尽从彼此眼里看出疑惑。 一个人不知道他所处的位置，要么是喝断片了，要么精神有问题。 面前这个人，语义连贯，表达清楚，逻辑没问题。 不会是喝断片。 “坐下吧。” “苏珊，再点杯咖啡。” 见男人热情好客，王强没有拒绝，想从对方嘴里得到更多， 宾夕法尼亚，那应该是在“自由国”没错了。 按照系统提示，花生顿将在5天后沦陷，也就是说，目前这个时间段，僵尸病毒已经传播开来。 王强情不自禁看了看左右街道，马路上除了汽车还是汽车，斑马线上的行人形形色色，没有任何怪事发生，一切都很平静。 这里就像是世外桃源。 “难不成还没传播到这？” 正怀疑时，乔治告诉他，他脚下的这片土地，叫做波士顿。 “波士顿？” “得赶紧买机票，还来得及，还有两日，这里就要沦陷成为僵尸乐园。” “买通往圣城耶路撒冷的机票。” 王强回忆着电影细节，自言自语道。 听见王强这番话，乔治肯定心中所想。 精神病患者无疑。 “苏珊好像没拿钱包，你在这等会。”男热拿起手机，跟着女人后脚走进咖啡店，准备去结账。 来到苏珊身旁后，他叫住女孩。 “苏珊，他是波士顿精神病院逃出来的患者，怎么办？” “要不，我们给病院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苏珊刚刚点了杯兰山咖啡，透过窗户看着太阳伞下四处观望，坐立不安的年轻人，点头：“好。” 乔治拨通了圣安东精神病院的电话… 第88章 戴口罩的女司机 太阳伞下，王强正在回忆电影细节，他察觉到这对情侣似乎对自己有什么误解，但也没太放在心上。 电影《僵尸世界大战》是改编自马克斯布鲁克斯的同名小说，讲述的是僵尸病毒肆虐过后，少数幸存者绝境求生的灾难故事，在很多人心中，这部片是丧尸片的天花板。 因为影片的设定很出彩。 不像寻常的僵尸片，低成本，小场面，情节推动全靠叙述，该片由派拉蒙投资两亿美元制作而成，在视觉，特效，妆容方面都下足了功夫，即便影片出现多年之后，仍旧被视为丧尸片扛鼎之作，为后续诸多同类型影片提供了借鉴方向。 敏捷性点满的僵尸，无疑是这部影片情节紧凑，压迫感十足的原因。 电影第一幕，是主角一家人在周末的清晨醒来，简单的早餐过后，便准备外出，在主角格里雷恩的计划中，这是一家人出游的日子。 他原本是联合国一位极为优秀的调查员，曾上过战场，实战经验和谍战经验都很丰富，因为两个女儿的缘故，他辞职当起了全职爸爸，就负责每天早上做烤面包，接送家人。 由于起床稍晚，驾车行驶到波士顿街区时恰逢早高峰，一家人堵在道路中央。 然后就是剧烈的暴乱，四处奔逃的人群，失控的车辆，侧翻的巴士，轰隆隆来往的武装直升机。 一切都在表明，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早晨。 僵尸病毒爆发。 受到感染的人群，会在十秒钟后准时狂暴，彻底变成冷血的感染者，毫无目标，但会受到声音以及健康宿主的强烈吸引，像是飞蛾扑火般扑倒人类，迫不及待将自己体内的感染基因分享给正常人。 病毒的变态之处便在于，起效快，危害大。 从被咬到变成丧尸，只需十秒。 这十秒时间，足以让僵尸病毒搭乘着静脉动脉血管内的血液流淌至全身，经由心脏起搏器输送，供给至脑组织。 感染者并不会出现明显的强化，但意志力会尤其坚强，完全丧失理智，以至于无所畏惧。 十秒钟，让一个普通人变成一个嗜血的怪物。 但王强还记得，格里最后成为人类救世主的关键原因。 因为他发现了这种僵尸病毒的致命弱点：只感染健康的人类，对患病的人类熟视无睹。 正是依仗这点，主角格里才能够在近乎于全球沦陷的情况下，利用注射专门性传染病病株，从而达到在僵尸群中“隐身”的目的。 格里因此成为全球救世主。 “我有两天时间，在这之前，我必须尽快找到波士顿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为自己注射疾病毒株。”王强心里门儿清。 “不对，没有两天！” “系统说，波士顿还有两天就要沦陷，也就是，我最多还有一天时间！” 在这一副本中，生存下去并不难，有幸运的轮回者，直接降临到疾控中心的正门口，简简单单就能给自己打上一剂“无敌针”，诸如天麻，禽流感，肺结核株等等，这样一来，任由周围再多僵尸，都能安全无虞。 和僵尸玩老鹰捉小鸡都没事。 前提是，给自己注射毒株，让自己不再健康。 但显然王强不是那种幸运的人。 他健康，肾好，不知道疾控中心的位置，僵尸病毒很可能已经在波士顿产生，正在以燎原之势扩展开来，将在未来的两天内吞噬掉这座城市所有机构，像是夜色吞掉白天一般，不留一丝一毫的残留。 届时再想找疾控中心，晚了。 “活着，才能杀僵尸。”王强搞清楚思路后，咖啡店的工作人员端了一杯咖啡放到桌上，又回到店里，与此同时去，乔治和苏珊走了出来。 “我为一开始的无礼而道歉。” “我们很高兴认识你。” “这杯咖啡算是我们的赔礼。” 王强见二人突然这么客气，心下也很奇怪，表态道：“无妨的。” “二位，我先走一步，他日有缘再见。” “唉等等…”乔治想要挽留，撑到精神病院的人员赶到现场，但王强并不给机会，头也不回直接离去。 二人只能叹息。 “我们尽力了。” “尽力就好。” 王强绕了一个街道，来到另外一条并不向阳的街道，清晨八点出头，太阳光还没能直射街道最边缘的墙角。 他在街边等待出租车。 “问他们，不如我自己打车。” 他并不知道疾控中心在哪，但出租车司机一定会知道。 要说最熟悉一个城市公共建筑的人，非出租车司机莫属。 “关键是我没钱…”王强有些犹豫，还是伸手拦下一辆黄色出租车。 车窗摇下来，驾驶座上是一位戴着口罩的女性，不像大多数欧美女性吃快餐致使肥胖症，这个女性的身段丰满却不肥胖，收腰小黑衣下，可以清楚看到她马甲线。 口罩挡住她的鼻嘴，披散的头发丝遮住她的脸颊以及额头，只留有一双眼睛还算透明。 那头黑发以及黑色的瞳孔都在昭示，她似乎不是本地人。 “去哪？”女子的声音带着些男性的沙哑，问王强。 “疾控中心。”王强只嘿嘿笑。 女司机，那感情好。 待会就算是坐霸王车，这娘们也打不过自己啊。 在遇到这辆出租车以前，王强还生怕因为没钱打不到车，或者不给钱走不了人的情况。 现在看来，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哒哒。” 女孩偏了偏头颅，出租车窗户里传来解锁的声音。 “上车吧” 王强直接坐上了汽车副驾，或许因为对方那头黑色的头发，又或者因为对方的女性身份，王强选择了这个位置。 “先生，要去中央区总疾控中心，还是分区疾控中心？”趁着等交通信号灯的空档，女子问道。 她说话时尽量把声音放低，并且埋着头，不直视王强。 那只淡蓝色的口罩，使得她的一字一句变得瓮声瓮气。 “耗时分别是多少？”王强问道。 他没有随意决定，而是补充性问。 两个疾控中心，其实皆尽有选择的道理。 首先，总疾控中心，因为是总部，肯定有海量的毒株储备，能进行人体注射的，不能进行人体注射的，肯定都有。 而分区疾控中心，显然没有这般齐备的设施和条件，甚至会有库存不足，需要从总部调取的情况存在。 “总疾控中心，一小时车程，分区疾控中心，十分钟左右吧，左右浮动不超过三分钟。”察觉到王强可能是赶时间，女司机在交通信号灯转变的第一时间驶出。 “去分区疾控中心。” “明白了，请系好安全带。” 王强埋下头系安全带。 在两个疾控中心间，他选择更近的那一个。 注射有害毒株，越快越好，总疾控中心虽然保险，但一个小时的车程，路上出什么变故，便基本意味着玩完。 抬起头，两侧的景象在视线中飞快向后奔驰，街道旁的路灯按时浮现，像是地鼠冒头。 转过头，王强才注意到，主驾驶和副驾驶之间竟有一层透明塑料玻璃隔板存在，将二人头部所在的空间隔离成两个部分。 王强指着塑料隔板：“这是什么意思？” 他有点搞不懂自由国的操作。 难不成，那种僵尸病毒已经开始转播，这是当地居民的预防手段？ 但病毒并不依靠空气传播，而是依靠被感染者物理撕咬，从而导致的血液传播。 这种塑料隔板，完全是花架子。 “抱歉顾客，我患上了一些上呼吸道疾病，有传染性，所以不得不做这样的自我隔离措施。” “给您带来的不便，深感歉意。” “什么病？” “肺结核。” 王强点头。 原来司机还是个林黛玉。 在之后的几分钟，或许是出于疾病考虑，女子并未再开口说话。 直到车辆抵达一栋白色三层复合式建筑前，她才简单说了句。 “分区疾控中心，到了。” “车费：25刀。” 王强看着女司机，舔着脸说：“这车钱免了，行吗？” “毕竟我承担了染上结核的风险。” 他口袋空空，两袖清风。 女子按下电气按钮，锁上车门... 第89章 麻烦给我一些唾液 (4000) 听见车窗处传来哒哒声，王强伸手去摸开关，然而任凭他如何扣动那枚按钮，车门始终贴合，像是电焊牢牢固住，丝毫动摇不得。 见女车主突然把车窗关了起来，王强解释：“别误会…” 王强不想给钱，但他意识到，需要计谋。 “我早上走得匆忙，忘带钱包，” “要不咋们留个电话号码吧，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一定把车费给您送去。” “您看行吗？” 王强满脸真诚的模样，但只有他自己内心才清楚，这些全都是托词。 僵尸病毒即将爆发，整个世界都要乱套，今天女司机还健在，明天指不定就已经死去，末世之前，这样一句承诺，具备的约束力几乎为零。 “顾客，这样吧，不收你25刀，只收你10刀。” “你把油钱给我就行，这趟算我顺风捎你。” “实不相瞒，如若是以前，这小小车费，免了也就免了，但今时不同往日，我遭遇了一些状况，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女司机显然不相信王强事后送钱的话，退而求其次，希望王强能够把油钱拿出来。 她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她本为脚盆国的女生，且家庭条件还不错，父亲掌握一家规模还算大的上市公司，从小到大，她都生活在极为优越的环境当中，可以去澳洲看水母，去马尔代夫日光沐浴，她是同班女孩眼里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女孩。 她很享受这种朋友环绕的感觉，身边的人对她都很真诚，她觉得这个世界很美，人们都很善良，没有难看的脸色，只有笑脸。 在还未成年时，她喜欢上了一个朴素的男孩，那是她高中时隔壁班的同学。 男孩最吸引她的点在于：朴素，与众不同。 其他男孩，对自己难免会带有欣赏与讨好的眼光，可这个男孩，眼中只有妹妹与母亲，对自己好像并不是太感冒，即便是在春游的路上二人相邻而坐，男孩也是独自一人戴着耳机，听自己的歌曲。 女孩觉得这个男孩就是她喜欢的类型，沉稳，高冷，理智。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没有错，男孩出自一个农民家庭，父亲走得早，家里全靠母亲撑着，男孩自从很小时便学着帮母亲分担，懂事很早。 个头还不及灶头高时，便能够站在凳子上做饭炒菜，洗完刷锅。 女孩家庭太过优越，凡事讲究个门当户对，当然不会准许女孩和这种穷小子伙同在一起，但女孩爸爸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看到了男孩身上的品质，打算利用男孩塑造女儿的品格。 毕竟女儿还未成年，谈情说爱也就是玩玩，长大了自然就懂了。 结局很显然，父亲在她成年时，为她介绍了一个门当户对，毕业于东京大学的法律系高材生，更重要的是，男方家里有警视厅的背景，有助于家里的生意。 她逃了出来，逃到波士顿。 在这里，她过着朴素的生活，坚决不刷那张从家里带来的银行卡，就是为了不让家里人找到所在。 经常往来于图书馆看书学习，她先是掌握了语言，又找到自己热爱的领域，并将精力灌注于其中。 后来，她进入了宾夕法尼亚大学，读书期间，依靠勤工俭学，以及学习成绩优异换取的奖学金，她已经能够自立，不需要再向家里要任何一分钱，有了一定存款后，她开始创业，利用小时候所学的烘焙技艺，加上经常去蛋糕店兼职，她萌生了开蛋糕店的想法。 她开始积蓄。 在四处奔波以及辛劳的努力下，她不知从何处染上了结核杆菌。 这并不是什么绝症，而是一种早已经被人类所熟知的慢性呼吸道疾病，原因是一种叫做结核杆菌的病毒，入侵肺部细胞，生成病灶，影响患者呼吸的疾病，初期表现为无端咳嗽，中期表现为胸闷气短，夜里体温增加。 到严重时，会导致吐血，双肺穿孔，甚至丧失功效，结核杆菌还可能扩散至心肝脾肺等器官，导致诸多并发症：脑结核，肾结核。 但只要及时用药，杀灭这种病毒，并且注意营养摄入与休息，增强自身抵抗力，痊愈也就六到八个月左右的功夫。 前提是：按时服药。 因为口服药物不像是手术那般简单暴力，药物虽能进入身体，却无法全部作用于肺部病灶，只能以长时间定量的药物摄入，持续抑制结核杆菌的活性，以达到杀灭的目的。 服药一个月后，症状基本消失不见，她也就没太放在心上，将手里第一联药服用完毕，并未按照医嘱，前往医院领取免费的结核药物服用。 她很忙，不仅要忙课题，还要忙兼职，以及她接的两个私人家教，各种事情几乎占据了她生活的所有部分。 巨大的压力下，她只有依靠酒精香烟以及大嘛来缓解身心压力。 可她的身体，也是在这样的摧残下，垮了。 一个月后，她咳嗽的症状重新出现，这一次来得无比迅猛，咳嗽时，喉咙的震动可以通过气息传递到全身，使得她身躯上下前后一起震动，那声音像是恐龙的呼吸，带着沙哑和通透间接结合的旋律，像是小龙猫受抚摸时发出的引擎声。 很难想象，那种五脏的颤动，来自于人的咳嗽。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她赶紧到医院检查，医生的结论是：由于未曾服药达到足够期限，加之不良的生活习惯，加重肺部负担，那些潜藏在肺部的结核杆菌复活了。 这一次，由于经过了一次药物绞杀，这些病毒所具备的警惕性更强，病毒不像人，遵循事不过三，而是上过一次当后便深刻记住，给自己穿上盔甲。 原本那些治疗药物，诸如异烟肼、利福平、乙胺丁醇、吡嗪酰胺，全都失去作用，无法达到杀灭病毒的效果。 拍片后，医生给她两个建议，一是服用二联药物，二是做手术，直接切掉肺部的病灶组织，保留还完好的部分。 两种方法各有优劣。 所谓的二联药物，即是在病毒已经对某些特定杀毒药物产生耐药性的情况下，继续用药，只不过这些药有所不同，在化学成分上经过精心伪装，既有旧药物的部分功能，又和旧药物有所不同，如氨水杨酸、乙硫异烟胺、卷曲霉素、利福定。 结核杆菌记得曾经杀得它近乎于片甲不留的将军，因而在全城张贴告示，警告每一个病毒士兵：小心这个将军，见到杀无赦。 但现在，这个将军经过易容，乔装打扮，还是能够达到混入敌营的目的。 在了解这样的背景下，医生告诉她：“你需要知道的是，二联药物基本是最后一次机会，若你不戒烟戒酒，间歇服药，无法根除病灶，再次复发，结果会很麻烦。” “我们建议你进行手术，直接切除肺部病灶部位，一次解决，省时省心。” “另外你需要知道的是，肺部组织一旦切除，无法再生，但无伤大雅。” 她选择了手术。 视角拉回现在，女司机依靠帮别人跑出租车赚取手术费。 是的，她贷款做了手术。 “可…”王强正欲言明，自己连十刀都没有时，一阵异响传来。 “速速速。” 整个车像是在震动，前后摇晃，但这样的异动只持续了片刻消失。 紧接着是一道剧烈的响声，像是白日里的惊雷，突兀而劲爆，直冲天灵盖。 透过后视镜看去，在这条街道的起点处，竟然燃烧着熊熊烈火，巨大的火舌像是吃人的妖怪，得到了汽油助长声势，蹿起来的高度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张牙舞爪，释放着骇人的颜色和温度。 爆炸正是从火焰正中心传出，在那周围，可以看到一片狼藉，满地破裂的碎片，玻璃像是被暴力撕碎的纸屑，大部分透明，少部分鲜红。 那是鲜血。 在大街上，至少侧翻了五辆车，一辆房车，一辆轿跑，三辆桑塔纳。 这种混乱的场景，只在一瞬间便发生，让人难以相信上一秒经过那里时，一切都还完好无损。 车内，王强观察着后视镜里发生的场景，心头一紧。 “病毒扩散了！” 除了爆炸后的一片狼藉，王强还看见，有不少惊慌失措的人正向疾控中心这边飞逃，那些人拖家带口，男人抱着孩子，女人早已经扔掉脚上那双珍贵的高跟鞋，光脚迈开大步子，不再考虑什么淑女气质，只顾奔逃。 这一幕场景，像是一幅巨大而生动的油画，炽热的火焰作为底色，装点了背景，而奔逃的人则是这背景表面的元素，虽然相互独立，却构造出一幅图景。 火焰的盛大，和人类的惊慌失措，无助呼喊，二者之间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一幅末日的图景，是人类面临审判日的画卷。 “发生什么事了？”女孩透过车后窗，注意到这一切，正迷惑时，副驾驶传来声音。 “这车费你还想要吗？” “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说好吗，此地不宜久留。” 看着距离，五十米左右，顶多两分钟，僵尸便会抵达疾控中心。 知道剧情的王强，丝毫不怀疑那些僵尸的破坏力以及狂暴程度。 “先驾车离开。”女司机注意到疯狂的人群正朝这边涌来，重新启动发动机，打算驱车转到拐角处，和这种暴动保持距离。 在自由国这么些年，游行他见过不少，但这种汽车炸弹式还是第一次见。 和平美利坚，爆炸每一天。 “别。”王强连忙制止，疾控中心就在面前，病毒毒株唾手可得，万万不能再绕路。 再不注射，会很危险。 即便王强身怀一些手段，面对数以千万计数的僵尸，也只能成为它们当中的一份子。 “你看后方那家银行门口倒着的男人了吗？” 女司机望去，见到一个身穿红色毛呢大衣的怪异女人，将一个男人按倒在地，当街做那种不雅的行为。 怪异女人“亲”了男人脖子两口便作罢，并无进一步的举动。 毛呢大衣女子亲完后起身，向着前方四散逃逸的人群追去，以一种极为扭捏的姿势奔跑，速度却极快，狂放如猎犬，拐进一处胡同。 她速度极快，即便踩着高跟鞋，却仍旧迈得开步子，根本不担心伤到脚腕。 “发生了什么？”她疑惑，虽然还搞不清楚状况，不过，这些人身上的不正常，却能以肉眼察觉。 “僵尸病毒，感染者会产生病变，变成毫无理性，撕咬人类的怪物。” “如果不信，你可以看看那个被咬死的男人，十秒钟，他将重新站起来，撕咬下一个猎物。” 知道对方不信，王强给她十秒钟，让她自行观察。 女司机听到这番话，咽了咽口水，难以置信道：“那不是电影里的桥段吗？” 她注视着银行门口那个倒地的中年男人。 “他被咬死了？” 五秒过去，男人仍旧躺在地上，无动于衷。 第七秒时，男人的手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曲，突然伸向天空，绷得笔直。 第八秒，男人的身躯抽动，像是射在消化腹部的食物。 第九秒，男人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翻身起身抬头，就一秒钟的时间。 第十秒，它直接张牙舞爪往向这边冲来。 他的速度惊人，早一个女人身后五米处猛地跃出，将其扑倒，按在地上撕咬。 这一幕，被车里的两人看得清清楚楚。 “他刚刚被咬了，可现在又在咬另一个女人…” “打开车锁！” “放我下去，你要逃自己逃。” 女人依言照做，打开车锁，道：“外面很危险。” 王强压根没有理会她，疾控中心这栋三层楼建筑看起来不小，他还需要费心费神寻找可注射毒株，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不能在这浪费一分一秒。 他不能再耽搁。 “嘭嘭！” 刺耳的撞击声从右耳边传来，夹杂着窗户的碎裂的尖锐音色，钢化玻璃被砸的颜色发白。 一位成年男性正趴在窗外，奋力敲打车窗，一次又一次。 他刚开始用拳头，发觉拳头无效，便用脑袋和拳头一起砸窗。 男人似乎感受不到疼痛，肤色苍白，表皮底下的筋脉凸显，颜色深得像是蓝色墨水流过的通道。 它看着王强，嘴里还在不停淌口水，那些唾液沾在车窗上，在它不停的撞击下，又沾染到它的发丝上。 仅仅片刻，这怪异男人便像是洗了头般，发丝尽湿。 僵尸！ 仅仅一分钟，僵尸群便蔓延到身旁，传播之迅速，难以想象。 女司机被吓得脸色发白：“前面堵车了，完了，完蛋了！” 在窗户外那双像是得了白内障眼睛的注视下，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盼望的末日来临了。 但她还有遗憾。 这一刻，她想回到脚盆国，看看樱花。 虽然讨厌父亲，但她思念母亲。 “我还不想死。” 王强还保持着理智，问：“这块塑料隔板能撤吗？” 女人将王强试做救命稻草：“当然能。” 她连忙撤掉那块挡板。 下一刻，男人那双手伸了过来，带着温热，扶住她的脸颊。 “麻烦给我一些你的唾液。” “最好是喉咙深处的痰液。” 女子：“？？？” 第90章 注射柯萨奇! 女司机从对方的双手中挣脱出来，瞪着那双带着惊恐的黑色眼睛，想从年轻男性身上寻找答案。 “做什么？” 这位乘客貌似对眼前发生的景象有所预期，脸上并未浮现所预料的惨白，双目中光芒未减，反倒有浓郁的意志。 王强懒得解释这么多，道：“你的呼吸道疾病，现在治疗到什么程度？” 他需要那种强传染性的结核杆菌，并且尽快让自己染上该细菌，这样才能度过第一关。 他猜测，这种不致命的病菌，僵尸会避而远之。 他知道结核杆菌依靠飞沫传播，虽然结核患者分为三型，而只有三型的传染性最强，仅仅是面对面说话都可能传染。 “希望他是三型。”王强内心祈祷，同时道：“我是这疾控中心的一名海外工作人员，对于此次传播的病毒，我深知其性质。” “照我说地做，我保证你能活下去。” “摘掉你的口罩。”王强给自己编造了一个身份，博得对方信任。 他并未言明这些僵尸不会攻击身体有疾病缺陷的人，只会将健康的患者选为目标。 首先，这样的理论并不合乎常理，并不能让人轻易接受，再者，王强也懒得向他解释。 女司机摘掉口罩，显露出容貌。 她是那种典型的东方美女，脸部轮廓的线条并不是很明显，反而带着点肉感以及圆润，配合白皙的脖子，若隐若现的婴儿肥，对于喜欢微胖女生的饕餮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很难想象，这么傲人的身材，却长着这种小天使一般的容貌。 “学学豌豆射手。”王强把自己的脸凑了上去，没有心思欣赏女孩卧蚕处的腮红，专注于对方口齿处丝丝白玉，吐息间像是兰花绽放。 王强权衡了一下，直接吞口水确实有点难以接受，就算是仙女的口水也不行。 如果这女司机是三型肺结核，那只需要冲自己说几句话，接触飞沫，瞬间就能完成传染。 结核杆菌的传染性就是这么强。 女司机至此大概已经明白王强想要做什么：“你想感染我体内的病菌？” “但我已经动过手术，切除病灶部位，并且按时长期服药，病菌在体内的活性减弱九成以上，已经不具备传染性了。” “就算我和你舌吻，都不会令你感染的。” 王强：“？？？” 套。 传染不了？ “你想进入疾控中心，是因为疫苗吗？” 女司机也顾不得许多，发动引擎，调转车头，直接在原地拐了个一百八十度弯，绕到疾控中心门口，在驾驶座的车门正对疾控中心大门时停了下来。 然后他摇下窗户，爬了出去。 王强见成群僵尸从后方追来，连忙跟着钻进疾控中心。 “耶稣。” “你们为什么把门堵了啊，卧槽” “快回去，来不及了！” 疾控中心内的白大褂注意到这种不对劲，准备离去，下楼奔逃时，刚好被王强所乘坐的小轿车堵住车门。 进入疾控中心，王强才发现这里已经彻底乱了套，满地是a4纸质文件，一些药剂瓶甚至还未来得及打开，当中的药物还未注射，却散落得到处都是，此外，针孔，输液器残骸随处可见。 王强咽了咽口水，指着楼上：“疾控中心也有僵尸？” 正准备逃亡的五位白大褂，三位女性，两位男性，此刻明白抱怨已然无用，便引着王强二人进入一楼左侧楼道的一个储物间中，将房门反锁，并把那些厚重的货物堆到门后，以做阻挡。 “那是僵尸？” “我们刚开始认为是某种病毒，但院长先是咬死了副院长，接着副院长复活，又咬死了主席医师…” “现在，三楼已经乱成一锅粥，我们锁住了主通道，但估计撑不了多久。” “真的很像是僵尸，和外面那些人一模一样！” 一群人心有余悸。 在他们眼里，今天是和以往无数个日日夜夜相同的一天，一切都照旧，早餐是一杯摩卡咖啡加一片吐司面包，上午划水过后，中午出去吃肉，中午在休息室简单午休，下午再划三个小时水，便能下班回家。 但就是这么寻常的一天，却发生了这种噩梦般的变故。 在大家与众不同的人生轨迹当中，今天或许不是罪浓墨重彩的一笔，但一定是令人刻骨铭心的。 撕咬，复活，压迫，血液，僵尸。 五个研究员亲眼见过那种地狱场面，他们奋力逃往一楼，却发现门外是慌乱的人群，还有发了疯追逐的僵尸。 这座城市变了，变成他们陌生的模样。 王强示意大家安静，现在外面已经僵尸遍地，任何细微的声音都可能将那些东西吸引过来。 他从一位黑人白大褂胸口的口袋里抽出纸和笔，在上方写道。 “这些僵尸的听觉尤其发达，大家不要说话。” 他继续写道：“疾控中心是否有乙肝，sars，结核杆菌，天花等病毒？” 王强对病毒知识并不是太了解，只能隐约记得电影中提到了这些病毒，本质是，非致命病毒，都能够完成伪装，蒙骗僵尸。 至于细菌和病毒的区别，他更不清楚，按照初中所学的基础生物知识判断，他只知道细菌的个头要比病毒大很多，一个是纳米级别，一个是微米级别。 同时，病毒能够感染几乎所有细胞结构的生命体，包括细菌。 而细菌不能“感染”病毒。 他面前的黑人小哥接过纸和笔，在下方写道：“有，在三楼的实验中心。” 写下这句话后，黑人小哥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库房后的高处的通风窗户处，那道窗户直通疾控中心后院，若能将其打破，可以抵达后街。 只是，打碎玻璃的动静会很大。 “能拿到这些病毒吗？” 黑人小哥第一次见到王强，面对其提问，能回复一次已经很给面子，见对方不自知，在这种紧要关头持续问这种无用问题，也没了好脸色。 后方的白人女性接过纸和笔，问道：“你怎么知道它们主要依靠听觉？” 她指着门外那像是星空般的寂静，在纸上写道。 大刘说过，人类最本质且最原始的恐惧，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惧。 对储物室里的七人来说，现在的门外很安静，只有后窗有鸟叫，这种环境本应该轻松惬意。 但中寂静中蕴含的未知，才是最吓人的部分。 在大家噤声过后，如同与世界隔绝，门内，是几人的呼吸以及心跳，门外，则是寂寥的深渊。 恐惧在蔓延，但几位心思较细腻的女性已然注意到，王强的话不错，别出声，能暂时保证安全。 似乎王强知道些什么！ 重新拿回纸和笔，王强写。 “这是一种源自于印度的病毒，通过血液传播，感染者会在十秒后变成僵尸。” “至今没有特效抗病毒药物。” “我们存活的唯一希望，是往体内注射病毒，让自己变得“不健康”。” “僵尸病毒肆意传播，又快又强，在这一过程中，它们对健康的宿主趋之若鹜，对身患疾病的劣质宿主视而不见，甚至害怕身怀致命疾病的宿主。” “因此，只要我们不健康，自然不会成为这些僵尸的目标。” 王强写下这些话，尽量把自己对于电影的理解阐述清楚。 他也搞不懂，自己分明留下汉语字迹，为什么这些外国佬仍能看得懂。 貌似有点bug，但那都无关紧要。 “当真？” “竟然有这种说法？” “从物种进化的角度来说，确实存在这种优胜劣汰的可能，但仍旧难以置信！” “就算我们相信你说的，可那些可用病毒，此刻都在三楼实验室，根本无法获取！” “我们还是报警吧？” 从王强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几人的反应不一而致，不过他们本身从事于疾病预防控制行业，具备医学病毒常识，倒也觉得王强这番话具备一定合理性。 但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往自己体内注射致命病毒，这得冒多大的风险？ 若是事后没能按时注射抗病毒药物怎么办？ 若是注射了病毒，并且成功感染了该种病毒，却仍旧无法骗过僵尸，怎么办？ 这虽然是一个简单明了的结论，但当中所蕴含的行为，都需要冒极大的风险，这种风险，是以生命为赌注。 因为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他们做不到。 女司机接过纸和笔，写道：“我去三楼实验室取病毒。” “我并不算一个健康的人，这些僵尸应该不会攻击我。” “我无所牵挂”女司机淡淡道。 王强点头。 “我叫千岛叶子，是千岛隼的女儿，如果我没能回来，我希望你能给家母斋藤隼带一封信。” “信的内容是：我在这边过得很好，健康生活，学业忙碌，不能折返，勿念。” 她觉得，王强同为一个东方人，帮自己办到这件事，应该不难。 在波士顿最难熬的日子里，千岛叶子无数次幻想过世界末日来临，然而第二天醒来，迎接她的依旧是那个现实得血淋淋的世界，重担压的她喘不过气，身体的疲惫无时不刻不再劝她放弃，是内心的执念让她一直支撑着。 凭什么自己就该沦为家族生意场的工具，凭什么哥哥不用？ 她只想向父亲证明，自己虽然是女儿，却不弱于男儿。 现在，她再也不想回到脚盆国那个家，童年的那颗樱花树，应该已经不在了吧？毕竟当初走的时候就已经是颗暮年老树。 宁愿让王强捎信，她都不愿意再回家。 因为她已经不再完整，肺部只剩下一半。 这个憔悴的模样，不能让母亲看到。 这是属于她的倔强，作为一个女孩，她在许多地方是脆弱的，但在一些方面，也有自己的坚持。 她思念母亲，但她更爱母亲。 那个曾经和她一起在樱花树下承受父亲棍棒的年轻女人，那个在邻居面前炫耀自己女儿能干的中年女人，那个在新年前夜坚持等自己到家才动筷子的暮年女人… “你放心去。”王强只让千岛叶子大胆去，却不知道其心中做了怎样的心理建设。 就在这时，白人女性制止，抢过纸和笔，写道：“柯萨奇病毒行吗？” 女子走到角落，从一堆画着黄色警示标志的纸质箱子中随便拖出一只，道：“这里面全是。” 王强：“致命吗？” 他打开箱子，发现细心厂家在配送病毒时，还附送了小型针孔注射器。 柳暗花明。 只要这所谓的柯萨奇病毒不致命，王强会毫不犹豫给自己打一针。 白人女性解释：“这是疾控中心用来做癌症研究的病毒。” “柯萨奇病毒是一类常见的经呼吸道和消化道感染人体的病毒，感染后人会出现发热、打喷嚏、咳嗽等感冒症状。肖恩博士指出，柯萨奇的某些化学性质，可以精准地杀死乳腺癌的癌细胞，而不伤害人体正常细胞。” “所以博士让我们选购了一批柯萨奇病毒。” 王强一听，是感冒打喷嚏等症状，便把手里的药剂瓶和针孔递给白人女性，要求对方给自己打一针。 “没想到还有对人类有益的病毒。” 房间内，大家注视着那一剂柯萨奇病毒经由肌肉注射，完全消失在针孔当中。 打完这一针后，王强坐在原地，呆滞了三分钟。 还算正常。 虽然脑袋渐渐晕乎乎，嗓门发痒，但王强觉得自己如同穿上了黄金甲胄。 现在，这世界危机再多，他去得！ 即便一整座城市沦陷，他也能安然无恙！ 只五分钟，王强身体便有了感觉，忍不住想咳嗽。 “咳咳..咳。”他尽量捂着嘴，但还是发出了声音。 在这声音过后，门外像是宇宙深空一般安静的环境，顿生涟漪。 “啊呜…” “哒哒哒…” “砰砰砰！” “咚咚咚！” “哐哐哐！” 有怪异的叫声，紧接着是四面八方而来的脚步声，再然后，所有声音作用在铁门之上。 剧烈的撞击像是鼓点，震得铁门发颤，密集如雨点。 房间内，除了王强以外，所有人情不自禁开始躲向角落。 “这门撑不了太久。”王强背对铁门坐着，缓缓拉下袖子，不去理会还在淌血的针孔。 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考验。 很快，铁门左侧三道门轴纷纷脱落... 第91章 篝火晚会(4473) 储物间内几人，连忙相互配合，各自为彼此注射一剂柯萨奇病毒。 两个黑人男性看着脱落的门栓，又相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 “铁门竟被撞毁…” 二人曾经负责过某一种治疗糖尿病药物的搬运，届时也遇上了储物室的门锁上的情况，当时钥匙被他们锁在了门后，两人也尝试过撞门，但发现所提供的力量根本达不到那个数量级。 今天，他们亲眼看着那扇曾经阻拦自己脚步的铁门，被“人”以暴力撞开。 这种冲击性，是直至心灵的。 面对这种冲击，他们毫不犹豫选择往体内注射柯萨奇病毒。 这不只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同样也是储物间所有人唯一的选择。 好在柯萨奇病毒是用来做抗癌研究的病毒，注入体内后会有短期的排斥反应，但引发的症状并不致命，在可控范围内。 “嘶嘶嘶。” “吼吼吼。” 铁门像是一张纸皮般，从中段弯曲了，上下部形成九十度夹角，至此，王强终于能看清楚门外的场景。 挤满了僵尸。 门口大概挤着十个，在这十个背后，还有更多蠢蠢欲动。 最贴近门户的十个僵尸，脑袋上，拳头上，肩膀上，都带着粘稠而腥臭的血液，悬挂着，像是死掉的蠕虫般令人恶心。 这些僵尸，听到门内有动静的第一时间便聚集过来，发起猛烈的撞门攻势，甚至不在意流血，感觉不到疼痛。 王强等人看见门外僵尸的同时，也被对方看见。 僵尸们咆哮着，兴奋地大叫着，唾沫四处飞溅，四肢以惊人的幅度摆动，像是潮水般从那道稍显狭窄的门户涌入，直冲门内正靠着墙角，手里拿着纸箱，针孔等武器的七个正常人。 这幅场景，值得被永久定格，因为它描绘了人类在面临灭绝再难时骨子里爆发出的勇气，这种勇气，来自于对死亡的不甘，也来自于对于未知的恐惧。 每个人爆发的勇气，都是一个音符，当全人类面临末日并作出反抗的决定时，反抗的音符便会汇聚成赞歌，谱写一篇盛丽的华章。 人类被地球赋予生命，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家园有一天会亲手毁灭自己。 刹那关口，僵尸已经涌入，六个女性僵尸，肢体发白，面部发黑，嘴唇发青，除了脑袋处沾着学血，脖子处也有发黑的伤口，是被咬伤的痕迹。 她们冲向两个黑人男性以及王强，丝毫没有顾忌自身力量不足以制服这些男性。 在僵尸眼里，没有畏惧。 四个男性僵尸，眼珠白色，行动尤其霸道，扒开障碍物，推开挡路者，跃进储物室，像是饥饿的猛兽，直冲几位女性，它们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压迫感。 “啊！” “我和你们这些畜生拼了！” “耶稣！” “去死！” 储物室内的几人崩溃，当未知的恐惧转换成已知时，内心的无助感会减弱，但灵魂的颤栗会呈几何倍增加，表现在肢体行为上，便是崩溃。 两个黑人男性被吓出了尖锐的男高音，三个女性研究员直接小便失禁，带着腥味的尿液湿润紧身牛仔裤，像是湖泊里的涟漪般在圆润区域瞬间蔓延开来，借着白大褂的遮掩，才不至于被身边人看见。 千岛叶子也好不到那里去，她呆滞在原地，没有出声，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不是因为震惊，而是因为过度惊吓加上绝望。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在绝望之时，她曾多次幻象自己会怎样死去，死在春日里的草坪上，死在充满鱼儿的湖泊中，死在秋风萧瑟的满地金黄中，死在白雪皑皑的山坡上。 死，在她眼里是神圣的，血液是死亡的代价，而解脱则是死亡的最终追求。 这是没有期限的沉睡，在这一行为当中，人类可以收获永久的静谧和淡泊，只要他愿意坦然接受。 但现在，对于她这样一个进行过死亡建设的人来说，死亡也变成了恐惧的事件。 被僵尸咬死，这并不是千岛叶子设想过的死法，没有诗意，也没有美感。 更重要的是，被僵尸咬后，自己会苏醒，加入僵尸队伍，成为行尸走肉的一部分。 享受不了丝毫静谧，而是将本质的欲望无限放大，四处撕咬传播病毒。 刹那间，众生相浮现在几人的行为中，僵尸并未给他们太多的思考时间，扑向他们面前。 最前方的王强首当其冲，两位女性僵尸探出头，将嘴巴伸到年轻人的脖子处，正要下嘴，又迟疑下来。 两个僵尸的丑陋脑袋左右晃了晃，一会儿向前探，渴望面前男人体内流动的鲜血，一会儿又向后缩，貌似闻到了某种令他们畏惧的味道。 它们白色的眼珠不断跳动，流转犹豫神色，枯槁的手臂本已经伸向王强肩膀，此刻又畏畏缩缩拿了回来。 面前这个人类，貌似不太美味。 面前这个东西，貌似是块腐臭的肉类。 察觉到这种迹象后，两位女性僵尸直接将目标转向后方的其他人。 她们和其他僵尸一起，围住两个黑人研究员，准备下嘴。 它们嗅觉并不发达，辨认味道其实不准确，可对于人体内的缺陷性病毒，能够立即鉴别，就像在一对黄菊花中寻找一朵玫瑰那般容易。 片刻后，两个女性僵尸发现，这两个黑人男性体内也有问题。 虽然不像第一个目标那般病入膏肓，但在血液深处确实存在着同出一源头的病毒。 那种病毒所具备的破坏性很强，依附在宿主的细胞当中，倘若主动摄入，便是附骨之蛆一般的麻烦。 权衡之下，他们转换目标。 可很快，这些僵尸发现，这房间内的七人，有六人散发着浓郁的鲜血香味，是绝佳食物，有致命吸引力，但同时又带着毒性，并且是它们无法排除毒性。 根本不可食。 其中一人更是夸张，体内有两种剧毒物质，交融在一起，像是恶魔吸收了天使之力，恐怖的力量滋生，使得宿主本身成为了培育病毒的器皿。 僵尸们压根不敢靠近千岛叶子丝毫，在它们眼里，这个人类最可怕。 随着时间推移，那种病毒气味逐渐剧烈，由刚开始的微微然，变成了持续且强烈的味道，这种味道诞生后，七人体内原本健康的鲜血香味，消失不见。 嗡。 当鲜血味道被掩盖，七人瞬间从这个世界中消失。 最先消失的是王强，他最先注射柯萨奇病毒 第二个消失的是千岛叶子，她虽然最后注射柯萨奇病毒，但碍于自身的抵抗力较弱，因为病毒感染的进程要比其他人更快。 第三批消失的是三位白人女性研究员，最后消失的是两位黑人研究员。 七个敌人的位置，瞬间出现了七个同类。 涌进门的僵尸，失去了目标，无所事事在原地站着，身子摇摇晃晃，一会儿左偏，一会儿右倒，仿佛重心不稳，但始终没有彻底倒下，仍保持站立姿态。 “成了！？？” “嘘，我们能说话吗？” 储物间的几人注意到，当他们开口说话时，周围的僵尸仍旧会被声响吸引，从而围上来。 但也仅此而已。 在僵尸眼里，它们只是嘴巴里塞着口哨的同伴而已。 “僵尸真的不攻击了！” 大家一致向王强道谢。 “恩人，你救了我的命。” “原来我一开始的不信任以及不配合，是我目光短浅。” “恩人，还不知您的名字？” “我叫王强。” 几人绕着僵尸转圈，尝试做一些出格动作，发觉真的不会受到攻击，便从纸箱内拿出了柯萨奇病毒。 “王强先生，我非常想要感谢您，想请您消费，为您开香槟，带您去参加车展，但我的家人还在水深火热中，我需要赶回家，为他们注射柯萨奇。” “希望还来得及。” “我也是，王强先生，请容许我在此简单表达对您的谢意，对于您的救命之恩，我将会用实际行动来表达。” “在这之前我曾怀疑您的话，但这之后，我将对您表示绝对信任。” “王强先生，您不是救世主，但你绝对是我们五人的耶稣。” … 王强也松了一口气，见到僵尸朝自己冲来时，他内心也捏把汗。 紧张是因为，他没有试错机会。 “好了，诸位赶紧去救家人吧，希望你们顺利。” “希望我们还能以笑容重聚。”王强深知，从这一刻开始，才是孤独的开始。 在一座城市沦陷并成为僵尸乐园后，想要见到一个人，会很不容易。 送走这些人，储物间只剩下王强以及千岛叶子。 王强出门，他还有自己的计划。 现在是第一天上午，距离波士顿的沦陷，还有一天半的时间。 这一天半，他打算等。 无所事事地等。 享受一下末世之前的生活，简单吃点西式口味的牛排晚餐，坐在楼顶，观看这个城市的拥堵与四处飘起的浓烟，倾听未知处传来的尖叫。 完成伪装后，安全已经得到保障，王强原本的计划是猎杀僵尸，赚取轮回币。 但他意识到，自己没有武器，依靠木棍铁棒等物，即便敲得虎口发麻，也杀不了几个僵尸。 一个僵尸就一块钱，辛苦大半天赚几十块，何必？ 武器，他需要武器。 哪怕是手枪，收效也比单纯的木棍刀具好得多。 如果有狙击枪，霰弹枪，那就更好了，毕竟这僵尸没有痛觉，四肢伤势只会影响其行动能力，想要猎杀只有击打头部。 如果有rpg，那就太赞了。 这些武器，寻常地方找不到， 所以王强的第二站，是波士顿的武器制造公司，诸如巴雷特公司，柯尔特公司，史密斯伟森公司，或者警察局。 寻找武器。 目标清晰，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武器是要钱的。 但只有人会收钱，僵尸不会。 “今晚一过就行了。” … 当天晚上，疾控中心三楼天台，黑色音响足足有凳子那么大，上下八只喇叭共同震动着，播放着一段燃炸的西部音乐，歌词内容有些少儿不宜。 疾控中心的街道被僵尸围得水泄不通，他们都是被那巨大的音响吸引而来。 三楼处传来合唱，七个人围着一堆红色的篝火，铁质架子上烤着鸡和鸭，茂密的油脂不断分泌，油光在火焰中崩裂，滴落进下方的火焰中，助长火势，更大的烈火使得食物快速由微黄步入焦黄。 篝火旁有两条长桌，相对而方，夹出一道走廊，七人站在这通道内，手里拿着高脚杯，当中的红色液体挂在杯壁上，浓郁香醇，散发着葡萄的香气。 “王先生，再来一首。” “王先生，说实话，您唱的歌不好听。” “但很有感觉。” “今夜的篝火晚会，别开生面。” 白日里，几人回家想要把自救方法告诉关心之人，但最后的结局是悲惨的，以疾控中心为核心，方圆五公里范围，都已经沦陷，遍地是僵尸。 至于五公里外，他们不清楚。 很不幸，他们关心的人，也成为了僵尸的一员。 悲愤之中，他们回到疾控中心，数个小时的悲伤过后，他们有了劫后余生该有的觉悟。 存在于电影中的末世，要来了。 超市，银行，机关单位，加油站，警察局，全都遍布僵尸。 这遗弃的城市里，他们就是最后七个人。 所以，七人自然而然聚集到一起。 王强给天台打了盏灯，借助节能灯的光芒，可以见到四周至少有五十只僵尸摇摇晃晃，它们无目的地徘徊，似乎在矛盾。 聚光灯下，王强啃了口苹果：“诸位，对你你们刚刚遭遇的不幸，我深表抱歉。” “我们应该继承那些亲人的遗志，好好活下去。” “所以，多吃点速食牛排吧，末世之中，得自私一点。”王强看着从超级市场搜刮来的物资，道。 偌大的城市像是一颗停止跳动的心脏，四处遍布火光，但却缺少生机，只有少数细胞还艰难存在。 这场篝火晚会，算是火种最后的狂欢。 “王先生，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是啊，我们是不是应该寻找其它幸存者？”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亲人全都变成了僵尸。” “我想去新泽西找女儿。” “我丈夫死了，我没有活下去的动力，只有恨。” 晚会本可以很开心，但实际上有深层的无助在大家心中蔓延。 当整个世界死了，唯独自己还活着，又能做什么呢？ 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都无人见证。 这篝火晚会，聚集着七个人，五十只僵尸，在两侧的大街上，还有更多僵尸驻足观望。 但这不是热闹，而是孤独。 “我要当猎人，这是我的任务。” 王强此话一出，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摆在大家面前。 “僵尸杀了我的丈夫，我要复仇！” “他们感染了我的母亲，我恨他们。” “有柯萨奇病毒伪装，我们立于不败之地，完全能猎杀僵尸！” “我们的亲人已逝，我们的家园不应该再被占据。” “王强先生，我要跟您一起。” “但我家里只有两把柯尔特。” “我有ak，但子弹不多。” 王强举起酒杯，笑道：“及时行乐，享受篝火。” … 王强不知道的是，在漆黑的夜空，有架无人侦察机将这一幕完完整整拍下。 视频资料被传往他处。 侦察机上的英文字母呈现银灰色，很显眼。 “un” … 第92章 他们，是人类的希望! 纽约东部两百海里，大西洋中某处。 湛蓝色的海水依旧泛着相同高度的波浪，拍打出洁白的浪花。 此时的深海，展示出温柔的一面。 以三艘舰艇为主，左右跟随着诸多护卫巡洋舰，外层是大型游轮，私人船舶的航行群，正行驶在这片海洋上。 这些漂浮在海洋上的战舰，尤其是整个航行群体最中央的三艘巨大舰艇，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是人类征服海洋的的见证。 人类是这样认为的。 呼呼呼。 有直升机在三艘舰艇上起落。 三艘军用级别战舰，分别是自由国的美利坚号，圣安东尼奥号，以及黄蜂号，皆尽是万吨排水量的两栖作战军舰。 其中，最大的是开在最前方的美利坚号。 美利坚号的各项指标如下：大型两栖攻击舰，可直接用于登录作战，满载排水量超过四万吨。 黄蜂号排水量三万五千吨，稍微次之，最后则是圣安东尼奥号，这是一艘船坞运输舰，满载排水量两万五千吨。 值得一提的是，这是“自由国”当前主要服役于海军作战使用的大型两栖战舰，纵观海上航行的此类舰艇，也就七艘黄蜂号，两艘美利坚号，十一艘圣安东尼奥号。 可见稀少。 因为贵。 圣安东尼奥号船坞运输舰的造价超过20亿刀，而“美利坚号”两栖攻击舰的造价差不多是前者的两倍。而且，这些大型两栖战舰的作战使用和维修保障成本也相当高昂。另外，无论是两栖攻击舰还是船坞运输舰，其最终实现人员装备从海到陆的抢滩登陆，还要依靠ch-53这类大型运输直升机以及lcac气垫登陆艇等各类载具。 整套配置下来，武器，军队，后勤，保障，消耗。 是个天文数字。 此处没有军演，却汇聚了涵盖自由国海军的三种两栖战舰。 而此刻，三艘大型两栖战舰巨大的舰体内部都已经经过改造，那些用来停靠坦克战车，登陆作战车的广大仓库，都已经搭建起临时的多功能多层房屋，用以居住。 这三艘本应该在登陆作战中大放异彩的的巨无霸，虽然外表依旧如曾经那般威严，有银色的装潢，霸气的外形，和海洋相交处巨大的白色切割线。 但不可否认，它们现在，只是在充当避难所而已。 视线移向美利坚号。 一架ch-46直升机在黄衣舰艇指挥员的示意下，安稳停靠在美利坚号漆黑的夹板上，那种充满金属感的板材，直直看去和深色泥土没有太大差异，和远处的蓝色形成了鲜明对比，让降落在这艘巨舰上的难民有踏足陆地的踏实感。 grrry（盖瑞）从直升机上下来，头顶的狂风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咸味的海风，所幸在波士顿没少闻这种味道，自从辞去联合国探员这一职务回到家陪伴妻子女儿，盖瑞一家的夏季都是在西海岸度过的。 中年男人的身形看起来有些消瘦，但却并不羸弱，双手护住随后下机的凯伦。 夫妻两刚刚落地，便将直升机上的两个女儿抱了下来。 盖瑞引着家人便往船坞靠，夹板属于停靠区不能长时间停留，移动之间，他注意到还有一些人和自己一家如出一辙，刚刚踏上这艘巨型战舰，这些人脸上多少带着些劫后余生的喜悦，以及对那场仿佛发生在昨日，并且将在今后一生都挥之不去噩梦的余悸。 盖瑞抬头看了看蓝色的天空，又看了看海天交接之处，在这样的广袤面前，他陷入深层的无助。 这两天以来发生的事，纵使以他在联合国当调查员的十年生涯来看，都难以置信。 少部分幸运的人类，被转移到了这样三艘巨大的两栖战舰上。 可这样的战舰，又能容纳多少人呢？两百米的舰长，就算将内部空间充分利用起来。 五万人？十万人？ 原本盖瑞还没有太大的概念，认为那种可怕的情况，只是发生在波士顿，但新闻告诉他，整个宾夕法尼亚已经沦陷。 正当他做着举家搬迁至东海岸的心理准备时，这样由un租借巨型舰船构成的临时避难所提醒了他：事情很严重。 受波及的，可能不止是宾夕法尼亚。 “盖瑞。” “hi，朋友。”盖瑞伸出自己的双手，将怀抱送了出去，拥抱早已经在前方下降通道等待的黑人男性中年。 二人只称呼彼此的名字，脸上露出笑容，没有说太多话。 所有的话，都蕴含在这笑容当中。 盖瑞的笑饱含感激之情，如若不是自己这个曾经的老上级帮忙，他们一家子又怎能从波士顿搭乘直升机来到这安全的战舰上？ 要知道，当一座城市沦陷，唯一值得信赖的交通方式，只有空运而已。 曾经，二人效力于un调查局，上下级关系，盖瑞是联合国调查员，蒂埃里则是领导人物。 当然，盖瑞退休以后，调查局发生了很多变故，蒂埃里也从一线掌权位置退了下来，不再是调查局的一把手。 现在的他，本应该好好享受生活，但显然，人类需要他重新站出来。 蒂埃里先将盖瑞一家带往休息区，穿过蓝色可折叠塑料钢搭建的人工通道，朝尽头走去。 进入内部后，这艘巨型战舰被分割成诸多小部分，身在其中，便难以察觉其巨大。 但当中的人数却是铁证，走廊里来来往往全是人，有低头沉思的男人，有独自照料女儿的母亲，也有喂猫的小男孩。 盖瑞本想说些什么，见环境安静，大家似乎都在酝酿着某种情绪，那些话便在喉咙里没有出来。 几人经过一排编号过的储物柜，来到一处私人房间，打开简易的房门，内部呈现出两排相对的三层床铺，床铺里的白色枕头，蓝色被子，都已经叠放得整整齐齐。 “这里真不错，是吧？”凯伦见到两个女儿板着脸，明显心情不好，便尽量把话题转向积极的一面。 “你们的床铺是二号，三号和六号。”蒂埃里指着六张床当中的三张，道。 “谢谢。”凯伦得知自己的床铺号后，便送两个女儿上床休息。 和她们谈心是必须的，毕竟经历了僵尸追逐那种事，可能形成一辈子的心理创伤。 她们还只是孩子。 但现在应该让她们休息。 这床铺只够一个人躺下，并且上下的狭窄距离，根本就无法支持人在床上坐起来，只能平放身体进入。 可对凯伦来说，有一个安静且安全的环境，已经满足了他内心一切的期望，至于那种稍微的眩晕感，在这般巨型舰船的整体平稳性加持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这主要得益于他们一家丰富的海上游玩经历。 “盖瑞，这比我们在72号大街上的公寓大多了。”凯伦一面安抚孩子，一面道。 她想起了自己和盖瑞初识时，两个人都还没什么钱，当时她凭着一腔真情，压根不知道盖瑞的工作是什么，却还选择辛勤付出，用她并不充裕的薪酬在72号大街租了一间小公寓。 两个人住时，只有一张床的公寓勉强还够用，但有了孩子后，一张床明显拥挤，特别是当孩子尿床后，夫妻两更是没觉睡。 当迎来第二个孩子，那种拥挤更加明显。 那段日子很辛苦，却很踏实，凯伦至今仍记忆犹新。 盖瑞点头，便准备问问蒂埃里时局如何，考虑到床上的两个小姑娘需要休息，他便建议到外面谈。 蒂埃里在前方带路，一路拐弯，穿过有闲杂人的一级三米通道，进入专业人员才能够涉足的二级通道，这才道：“盖瑞。” 走在前方的蒂埃里突然转过头：“总统死了。” “六个参谋长死了四个。” “副总统失踪了。” “报道称首都街道发生枪战。” “临时政府已经成立，我，担任病毒溯源计划参谋。” 语罢，视线豁然开朗，盖瑞进入一个巨大的方形房间区域。 这巨大的房间，已经被改造成了办公区，当中的大部分空间摆放着计算机，文件箱，作战仪，打开的电脑中呈现着世界地图，深蓝色基调中，有不少红色的圆形点，并且那些点状物在迅速扩大，向周边蔓延。 仅仅以美国地图而言，东海岸和西海岸，都已经遍布那种红色的光点，以大城市为中心，向内陆蔓延，呈现出城市包围农村的趋势。 病毒扩散图。 盖瑞身处指挥中心门口，他尽量站到边沿，不干扰他人往来，趁着置身之外时他仔细观察。 整个作战中心分为三个区域。 最前方的狭窄区域有一小片高台，约莫三平方米的区域完全足够一个人在上面起舞，正中央摆放着一着两把椅子，一前一后，在后方挂着一张多媒体播放器，与之对应的投影则在整个房间的另外一侧。 决策区。 联合政府代表人所在区域，一主一副，两位决策人。 房间中部的广大区域，坐着清一色迷彩服作战人员，戴着墨绿色贝雷帽，左顾右盼，不时利用屁股下的滑行椅，从这张桌子滑到另一张，手里的有线电话线早已经从曲线拉成了直线。 作战区。 会议室尾段，则是摆放着三张可旋转双面白板，白板前的圆桌上围坐着各大学的学者，大多是在社会学，生物学，病毒领域的权威学者。 学术区。 “抱歉，嘉年华游轮，我们不能同意你加入舰队群，你的安全性受到质疑。” “总统先生，最新消息，新泽西州沦陷。” 高台上，那张背对大家的椅子转了过来，他是一位白人男性，但此刻只剩下惨白。 “总统先生，纽约州沦陷。” “国家四大区中的东北部，包含缅因州、新罕布什尔州、纽约州所在的九个大洲，皆尽沦陷。” 年轻军官此话一出，那张动态地图产生显着变化，红色区域瞬间囊括整个巨型国家地图的东北部。 “完了。” “我们的国家，或许将不再存在！” “不止如此，这是全人类的浩劫。” 高台上，那个人站了起来：“大家好好工作吧。” 她本想说一些安慰的话，但连他自己尚且需要安慰，又如何安慰别人？ 东北部九州沦陷，意味着什么？ 自己国家的根断了！ 经济中心，政治中心，全都成为僵尸乐园。 仅存于西海岸的科技中心，也仅剩下一个加州。 临时政府成立以来，他就没有听到过好消息，尽管他上台一来第一时间采取措施，利用全国性广播呼吁居民储备粮食，待在家里不要出来，做好长时间自我隔绝的准备。 但州政府在一个个沦陷，就连军队都遭受波及。 他转了过去，背对所有人，尽可能将背影呈现给大家。 这一刻，他害怕下属从他的面部表情中看到了绝望。 他心中的悲凉丝毫不亚于指挥中心工作人员，整顿片刻后，他转过身道：“诸位，不要灰心，我们有全人类最出色的科学家。” “在早前一份韩国的通讯记录中，提到了“僵尸”二字，或许那里是整个事件的源头。” “我们…还有希望。” 说这话时，他甚至自己都不太愿意相信。 因为僵尸数量，已经长到屏幕都容不下。 … 就在此时，他背后的投影仪缓缓亮起蓝色光芒，当中浮现他巨大的黑色背影，他正要责问副总统为什么在他打算鼓舞人心时开启这块屏幕，但画面中的景物很快吸引了他。 画面中的城市，静静躺在黑夜里，四处闪烁着炊烟，但那并不是生机，因为诸多楼房，没有一家有灯火。 画面中央是一处显眼的明亮，随着镜头拉近，众人注意到那是在一栋建筑的楼顶。 那里闪烁着温馨的红色光芒，像是一小点金色萤火虫的光芒，虽然比之整个巨大构图中的其他巨型火光时，显得微不足道。 但它就是整个视频绝对的中心，黄金视角处。 镜头继续拉近，画面越来越模糊，让人分不清那是镜头前的云雾，阴霾，或者是其他成像问题。 当视频内容聚焦到最大化时，众人勉强得以看清，那天台中架着一堆柴火，火堆旁围着七个人，有男有女，手舞足蹈。 其中当然有王强。 那些人的动作恣意，在进行最后的狂欢，笑着告别生命。 淡淡的节能灯，照出七个人的模样，他们手里拿着烤肉，端着酒杯，此外，还有水果，芝士，并用柠檬片祛除腥味。 很轻松，很惬意。 但这样幸福的场面，蕴含巨大的悲哀，此刻围着篝火欢笑的人，就像是当初泰坦尼克号即将沉没时演奏的音乐家。 并非是他们分不清悲哀和欢乐，而是他们选择在无能为力时欺骗自己，以此换取内心的片刻安宁。 作为临时总统的伊森完全能理解副总统的做法。 副手在这种万念俱灰，前路尽毁的情况下，播放该视频，意图很明显。 “诸位，连百姓都还未放弃，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 一时间，会议室内，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慷慨情绪逐渐产生，到了这一步，人类已经没有退路，也没有可以放弃的东西。 人类已经一无所有。 如果未来像是视频中呈现的那副模样，见不到光明，那也要像那七个人一样，站到最后，斗争到最后一刻。 希望，永远是钻石一样宝贵的东西，追逐钻石的过程就已经很美好。 “总统，你误会了。” “各位将军，你们也误会了。” “你们仔细看看视频？”副总统指着视频内容。 视频来源显示是un位于波士顿的一只无人机拍摄，而这种无人侦察机的任务就是侦查，自从僵尸病毒扩散，un在全球各地各个城市都布置了极大数量的无人侦察机。 利用与当地机关的联系，以及无人机传回的现场画面，un才得以掌握实时各个城市感染动态。 为了适应全天候环境，这些侦察机都配备了一线的成像设备，并装有热感应仪，具备热成像，夜间红外技术。 视频经过红外处理，更多的细节暴露出来。 “这七个人都是乐天派，我很佩服，我不如。” “他们周围那些是什么？” “有人像，却未成红外影像，是僵尸！” “好多僵尸，他们周围全是僵尸！” “不止是天台左右，连两侧街道都围满了僵尸！” “上百僵尸，为什么没有对他们下手？” “他们凭什么啊？” 一息过去。 三息过去。 七息过去。 画面中的男男女女开始了亲吻，对着天边呐喊，那种咆哮声透过视频，有力地传向视频这头的会议室。 在僵尸群中，他们敢这样嚎叫。 但周遭的僵尸仍旧在摇摇晃晃，左右闲逛，不时靠近凑热闹，却并未有任何一只对这七人发起攻击。 仿佛在这七人与千百僵尸之间，存在着无形结界，隔断这一切。 寂静。 深海一般的寂静。 片刻之后。 “耶稣” “我见证了神迹！” “救世主！” “他们是上帝御前的七位骑士！” 原本绝望的众人，因为这一支视频，重新焕发无穷希望，眼里熄灭的火苗，重新焕发金色光彩。 电影照进现实。 在末日之中，一定会有超级英雄站出来，带领人类收复失地，守卫家园。 画面中的七人就是救世主！ 伊森敲打面前的栏杆，用力挥舞拳头：“马上派出海骑士前往营救！” “他们，是人类的希望。” ... 第93章 获取武器! 视频画面一经呈现，几乎是以震荡性的威势扩展开来，在美利坚号会议室中掀起轩然大波。 黑夜，有人在成群僵尸的包围之下起舞，两种不同的物种之间，没有任何阻隔，翩翩起舞如同蝴蝶双双飞。 逢人便撕咬的僵尸，致使自己国家体制崩溃，政府垮台的僵尸，竟然待这七个人宾客。 只瞬间，临时政府便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蒂埃里，你曾经带领un最出色的调查小队，手底下有最出色的调查员。” “营救任务，代号：海骑士，交给你。” “我需要你将画面中的七个人，完好无损带回美利坚号。” “美利坚号作为后盾，会无条件支持这次营救计划，所有资源，都将在行动期间为你开放。”伊森对着会场中的蒂埃里道。 作为临时政府最高决策者，他看到了视频中那七个人的价值。 不论七个人是因为何种原因能避免僵尸攻击，对于临时政府来说，都是极为宝贵的信息。 这当中，蕴含着人类的希望！ 在当下，不止是自己的国家濒临破灭，远在地球另一端的脚盆国，樱花国，连临时政府都没来得及组建，唯独情况较好的，要属北俄国，以及中央大国。 北俄国的僵尸感染情况虽然也出现了失控局面，但碍于地广人稀，僵尸重灾区只集中于一些大型城市，加上寒冷的环境，僵尸因为没有保暖意识，在游荡中被冻死很多。 相对来讲，北俄国的情况还好。 当然，北俄政府却不这么认为，包括首都莫嘶科在内的主要城市沦陷，对这个经济本就是短板的国家的打击是致命的。 … “总统先生，我非常乐意帮助你，也认为有必要前往波士顿营救这七人。” “但之前收到的备忘录显示，韩国在一份军营日志中最先提到僵尸二字，具体日期是两周之前。” “根据我们最出色的生物学，病毒学专家讨论结果，人类想要战胜这场浩劫，必须展开溯源计划，前往韩国，寻找根源所在。” “而我，是病毒溯源计划的参谋。”蒂埃里的话很清晰。 和现场所有人一样，他意识到这七人的重要性，这些人能够在僵尸中心安然无恙，必定有某种原因。 这种原因的作用，甚至等同于疫苗。 但它终究不是疫苗。 病毒溯源计划，则是一项伟大的计划，它的目的就是研制疫苗。 这才能从根源战胜僵尸。 “病毒溯源计划，无期限推迟。” “蒂埃里，溯源计划的终极目的是研制疫苗，拯救人类。” “但现在，这七个人在僵尸群中安然无恙，意味着他们的血液，可能就是先天疫苗！” “两个任务，形式不同，但最终效果一致。” “地球，已经有三十亿数量级的僵尸，我们时间不多。”伊森提醒道。 “你有信心在人类尚且还存在时，研究出可用疫苗吗？” 经过他的判断，病毒溯源计划，不是绝佳措施。 为了搞清楚所谓的病毒来源，前往韩国，这当中花费的时间，以及不确定性，需要整个人类来承担风险。 后续的疫苗研制，临床测试，再到最后的投入使用，所需要的时间跨度太大。 人类已经等不起。 在这之前，临时政府没得选，明知来不及，还是硬着头皮去做，推动病毒溯源计划。 唯一的办法。 而现在，一份视频显示，存在着某种可能性，使得人类能够免受僵尸攻击。 效果堪比疫苗。 这才是临时政府应该去寻找的答案。 更快，更有效。 蒂埃里陷入沉默。 将盖瑞带往美利坚号，就是希望对方能够前往韩国，寻找病毒源头。 但就以目前的发展趋势来看，在盖瑞抵达韩国时，僵尸数量会达到六十亿。 三十亿到六十亿，看似是很大幅度的跨越，但只需要每个僵尸再感染一个人类，便能达成。 病毒感染的速度，尤其是后期，会呈现出链式反应。 “我太固执了。” 无论是主观因素还是客观因素，不可否认，蒂埃里动摇了。 海骑士计划，将会是比病毒溯源计划更合理的抉择。 他能感受到伊森的决心，并且明白，再多赘述，都是多余。 高台上那个白皮肤男人，是临时政府所推举的总统，相当于战时最高执行军事长官，拥有一票否决权。 他的意志，就是整个临时政府的意志。 想要对他的意志提出异议，可以，只要美利坚号作战会议室内全体成员，上至将军，下至学者，全部投出质疑票，便能驳回临时总统伊森的提议。 “我赞同，这七人所具备的共性，有助于我们发觉僵尸的软肋！” “这种病毒太过强大，但这七人令我们看见了希望。” “我们的军队，需要尽快掌握这种关键信息。” “支持海骑士计划！” 作战部署会议室中，有不少将军表示支持伊森的命令，将营救视频中的七位人员，代号为“海骑士”的任务，提到最高优先级。 派蒂埃里前往，无期限推迟病毒溯源计划。 蒂埃里点头道：“我愿意接受命令。” “但我希望你们听听法斯巴克的意见，他是哈佛大学的病毒学家，也是溯源计划的提出者。”蒂埃里指着后方三块白板下圆桌的其中一处道。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望去。 那是一个卷发青年，双眼有深邃的色彩，肤色偏黑，有点印度裔的味道。 这样一个经由总统嘴里说出的命令，没必要获得每个人的支持和赞成，更何况是这样一个知识分子。 “我赞同海骑士计划。” 年轻博士当众表示自己的意见：“数据显示，约有百分之五的人不会立即感染，我下定结论，这一定是某种病毒。” “视频内容，使我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七人抓住了病毒的破绽。” “如果派作战小队前往韩国，从调查起源开始，耗费的时间简直难以想象…” “并且，韩国的情况不容乐观。” “只能说，人类很幸运，出现了这七个人。” 以博士的赞同为终点，作战会议室众人达成一致：以蒂埃里最优秀的调查员盖瑞为首，驾驶最先进的ch-46（海骑士）救援直升机，前往波士顿，营救这七个人。 整个任务将持续两天时间，一天时间花费在路程中，一天时间花费在勘查与营救。 带回七人，后续将再花费一天时间，半天用来调查七个人的共同点，半天分析七人的血液基因。 … 盖瑞：“？？？” 前往波士顿执行海骑士任务，在早已经布满僵尸的闹市营救七个人？ 这种任务的难度可想而知。 况且，自己还没有点头说想要参与任务吧？ 盖瑞刚刚从波士顿逃出来，他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有关于那里一切的美好回忆，都在这几天之内毁灭，只剩下噩梦。 但盖瑞也不笨，明白这次重回波士顿的营救任务，自己不得不参加。 他之所以能够登上这艘舰船，一部分是仰仗蒂埃里的关系，另一部分，他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联合国探员。 如果没有这种价值存在，他不可能在资源紧缺的时候，让一家人拿到船票。 “如果我拒绝，应该得从哪来回哪去。” 有了这样的思想觉悟后，盖瑞不再犹豫，道：“对于本次海骑士任务，我需要的资源如下。” “你请说，我们尽量满足。”伊森郑重道。 盖瑞：“两位飞行员，三位特战队员，一位信息联络员，一位临床医师，以及一位精通多国语言的翻译。” “飞行员驾驶，特战队员负责营救时的火力压制，信息员负责和总部随时连线通话，申请空中火力支援，临床医师救助伤员，翻译解决语言问题。” 伊森点头：“没问题。” “我代表临时政府，以及全人类，等候你的好消息。” 盖瑞点头：“让我和凯伦道个别。” 他并未打算将真相告诉凯伦，而是打算隐瞒。 这个女人要是知道他将重新回到地狱，说什么都不会愿意。 … 波士顿。 疾控中心三楼房间的一张大床上，王强是惊醒的。 当他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到的是门口的三个僵尸，正在那用头撞墙。 他的动作使得床板发出咯吱声，这声音成功将三只僵尸引了过来。 三只僵尸围在王强的床边，像是他的仆人。 令王强更加惊吓的是，他的手臂上躺着一个女人，洁白的脸庞带着早晨刚刚苏醒的三分臃肿，没有化妆的皮肤多了一些慵懒和真实，肉呼呼的感觉让人想要去亲上一口。 千岛叶子。 王强拉了拉被子，这才发觉自己一身不挂，一旁的女孩，完全如同自己一样， 他这才想起来，昨晚半瓶红酒下肚，压根没什么感觉，所以他毫不犹豫又喝了半瓶。 然后他是被人扶着进入房间的，一路跌跌撞撞很多次。 虽然是值得铭记的一晚，但他醉的不轻，所以根本不记得画面，更不记得感受。 “昨天喝醉了，那不算。”王强轻轻低吟，打算撇干净。 只是看了眼千岛叶子的侧脸，吧？ 这时，一旁的千岛叶子将王强的话听了进去，她其实醒的比王强还要早很多。 ........ 既然是救命恩人，千岛叶子想着报恩，也就顺而为之了。 唯一让她介意的时，整个过程面对三个僵尸直播，并且是近距离。 她多次想先行将三个僵尸驱赶出去，但王强压根不放他走，这个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喝醉以后手臂里蕴含极大的力量。 她根本走不开。 直到第二天清晨，她双颊依旧绯红，大多数原因便是房间内这三个僵尸。 “想要耍赖，那可不行。”千岛叶子见王强醒了过来，嚷嚷着否认，便直接爬进被子里，摸到王强身上。 … 稍晚，疾控中心前的门口处，七人汇聚。 “王强先生，昨晚睡得好吗？”大家看着王强，只是笑。 王强：“...” 说得好听。 “准备好前往史密斯伟森公司。？” “因为交通原因，我们驾驶自行车。” “出发吧。” 昨夜在尚且清醒时，他们便达成一致，前往史密斯伟森公司在波士顿的兵工厂，距离疾控中心并不远，只有5km距离，紧邻波士顿大剧院。 这家公司虽然以生产转轮手枪，为警察提供专用武器，但也生产变种武器，以及特制武器。 作为成立于1857年的老牌军事公司，能生存一个半世纪，它依靠的不仅仅是经营理念和订单，更是全面的武器制造能力，包括m629左轮手枪，pc44马格努姆左轮运动手枪，m500大口径，m60等… 毫不夸张地说，史密斯伟森公司，就是自由国枪械制造公司第一，真正的头号制作商。 很快，王强一行人骑着自行车赶往目的地，这家老牌公司前，躺着好几层僵尸的尸体。 公司对面的街道，有巨大的坑洞，道路边缘的建筑，已经被炸碎。 公司铁栅栏的内侧，建筑门户处，有沙包堆积而成的简易工事，以及成堆的弹壳。 在简陋的防御工事中，有四五个僵尸埋着头沉思，听见王强等人靠近，这才抬起头来。 在工事一旁的人工壕沟里，还有成堆的大型武器，包括八只木头箱子，其中有一只已经打开，内部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手雷。 除此之外，还有rpg火箭筒，全自动步枪，压发式炸弹等诸多武器。 七人纷纷挑了钟意的武器，看了看壕沟里的僵尸。 “他们曾经殊死反抗。” “但可惜，于事无补，僵尸源源不断。” “压发式炸弹，手雷，火箭筒，武器有了。” “去哪猎杀？” 王强一面往门口皮卡车上搬手雷，一面指着街道尽头：“那栋建筑是什么？” “波士顿大剧院。” “把这些家伙都带上，去大剧院吧。”王强道。 几人点头。 “大剧院肯定有很多。” “去死吧，狗日的僵尸！” 王强看了看大剧院外墙上悬挂的电子喇叭。 他的目的，可不仅局限于大剧院里的僵尸。 … 第94章 战斗之夜，群星闪耀 波士顿大剧院建筑整体呈现出淡黄色，静静矗立在街道旁边，它所在的广大区域内，附近的街道干干净净，墙上也没有各式广告，人所留下的痕迹，只有那些整齐的建筑线条。 方形建筑下方是一根根的椭圆形石柱，每根足足十米，采用镂空式设计，透过这些柱子的缝隙向里边望去，是普通的木质隔板设计。 在建筑外时，尚且只能感受到一种迎面而来的庄严感，走进内部，金色大厅所蕴含的灯光，化作梦幻般的春天扑头盖脸沉下来。 歌剧院的大厅很是宽阔，镂空的椭圆形建筑分为舞台以及观众席两部分，舞台沿墙壁而建，地板呈酒红色舞台前红色的幕布像是瀑布一般，收在两侧的幕墙后。 站在舞台中央，仰视整个歌剧院：视线中的颜色大致分为两个部分：玫瑰红和金黄。 成排的真皮座椅裹着玫瑰红纱布，一层与视线气齐平，随着距离增加而缓缓上升，宛如阶梯教室，二层则是悬吊在空中的座椅，视线尽头蔓延到天花板。 金黄是吊顶以及墙纸的颜色，水晶灯足足有床板那么大，挂在最中央的穹顶上，金色光芒照亮整个空旷的歌剧院，增添梦幻感。 王强等人进入歌剧院，这个曾经充满诗意的地方，现在沾满血液，遍地是僵尸。 “这歌剧院的音响大吗？”王强问。 他之所以到这来，就是因为挂在外面的那只喇叭。 他现在至少拥有上百枚手雷，火箭筒，压发式炸弹也数量众多。 一路上倒也看到了不少僵尸，王强扣动扳机勉强消灭了一些，赚了10个轮回币。 心累。 他记得，这些僵尸能够被噪音吸引，尤其是那种分贝极高的音响。 在电影中，圣城耶路撒冷在僵尸病毒爆发之前，修建了极为高大的墙壁，以及通往外界的地下通道，通道直接和墙内相连接。 按照设想，凭借这些安全通道输送生活必须物资，耶路撒冷不仅能够与世隔绝，更能够充当庇护所，为流浪的人提供家园。 领导人的理念是，多救一个人，就少对付一个僵尸。 但这个防备齐全的城池，最后却因为一个小小的喇叭释放出的噪音沦陷。 王强至今记得电影中的画面，成群的僵尸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个个疯狂如失心疯，人搭人像是海洋一般，越来越高，直至人墙达到城墙的高度。 那种声音所蕴含的致命吸引力，能够让听到的僵尸忽略兴奋汇聚。 “僵尸会被噪音吸引。” “吸引到一起再动手，效率更高。” 大家瞬间明白王强的意思。 “要声音大，那应该去电视台。” “不，我觉得去十二街区拉响防空警报更刺激。”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王强摇头，歌剧院本身的音响便极为出众，即便是整个波士顿估计也找不出比这质量还好的音响。 他来到左侧墙角，把那只镶嵌在墙体内的黑色音响搬到歌剧院门口巨大立柱下，利用细绳挂到高处。 其余几人照做。 不一会儿，歌剧院中一楼二楼用来制造立体环绕音的六只音响，皆尽被挂到歌剧院外的柱子上。 音响配对后，王强手里拿着那只播放器。 还未开始制造声响，便有数十只僵尸，因为他们搬运产生的噪音而聚集。 王强点击了播放按钮，维塔斯类型的男高音独唱便播放出来，开始时音调还略显低沉，但听过的人都知道，那是在为海豚音蓄势。 到高音部分，足以穿云裂石。 “咋们把武器搬往街对面的高楼吧，高处视角宽阔，也更容易投掷弹药。” 两位黑人青年点头：“那这些压发式炸弹怎么办，需要提前布置才行。” 王强摇头：“没事，也搬上去。” 就这样，王强七人，借助电梯，将那整整一皮卡的弹药，全部运到歌剧院街道对面的七层大楼楼顶。 利用电梯，王强等人足足往返了三次。 完成这一切工作后，大家在天台处靠着栏杆休息，清晨的朝阳依旧如同往日那般升起，洒落的阳光依旧带着微润的水汽，散射出炫目的光芒。 太阳未曾改变，但是这个世界变了。 所幸，他们还在。 身边是几位游荡的僵尸，此刻和他们同处于天台之上，似乎在学着享受日出。 前方歌剧院的的房顶就在视线当中，琉璃色的瓦片正在展现出崭新的颜色，像是经过火烧的白云，越来越剔透。 耳边响着《opera2》的歌声，正是王强为这场猎杀游戏精心挑选的背景音乐。 歌剧2。 维塔斯的成名曲。 这首歌达到了怎样的程度？王强并不是太清楚，他只知道，在十七岁那个夏天，他第一次听到这首歌，便跟着练了大半年的嗓子。 这首歌，可以说让王强得以看见歌剧的世界。 这首以俄语为原版的爵士歌剧乐，曾风靡全球。 “Дommonдoctpoeh，” “horвhemoдnh.” “xлoпhyлдвepь3acпnhon” “Вetepocehhnnctyчntcrвokho，.” 纯粹的声加上特殊的演唱方式，配合单调的伴奏，合奏出来的音乐产生的张力难以想象。 当王强呼吸缓和下来时，这首歌也逐渐到了高潮，宛若天籁的海豚音由低至高响起，绵延久久不绝。 王强的脑袋里的血液方才回到身体，受到这歌喉的引诱，更多的血液又重新从心脏泵至全身。 在血液的牵引之下，他觉得自己想象力迸发，周遭的环境陡然发生改变。 他还是他，身边的七个人已经不在，只剩下他以及这种歌声。 没有大楼，没有僵尸，只有空旷的世界，以及那首毛子特征明显的音乐。 最开始几句弹舌还没什么，随着情绪越来越深，王强周边的时空开始出现涟漪，云起而风涌。 海豚音来临，周遭的时空直接破碎，视野中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紧接着是满地的碎片。 那声音高得震碎空气。 “王先生。” “下面已经汇聚了不少僵尸，咋们开始吧。” “王强先生，您醒醒。” “恩人？” 王强听到呼唤，从失神状态中拉了回来，站在栏杆边缘，俯身看着楼下大街上的场景。 王强看见了密密麻麻，飞快涌动，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群，疯狂向歌剧院汇聚而去。 那些僵尸，塞满了整条街道，宛若蝗虫过境。 视线尽头，更多的僵尸汇聚而来，黑压压一片，像是天际的乌云。 有从建筑中冲出的，有从下水道钻出来的，有从天台直接跳下来的。 这是一场异教徒对于神的献祭仪式。 它们像是得到了某种召唤，要赶着去接受宿命。 歌剧2的清亮人声，对普通人来书是陶冶情操的涓涓细流，对这些僵尸来说，是精神鸦片。 在这种召唤面前，它们根本没有自控能力，像是夏夜里的飞蛾在黑夜的笼罩中看见了灯光般奋不顾身。 那种音调，简直比鲜血更能令他们狂暴，他们的潜意识中，甚至将这种音调简单理解为人类的反抗武器。 王强率先朝远处街道中正在狂奔的僵尸群扔出一颗手雷。 拳头大小的手雷像是沙包一样呈现出抛物线自由落体运动，触碰到地面后足足过了好几秒后，僵尸海浪出现一个小小的凹陷，爆炸的碎片以及硝烟向四飞溅，以爆炸中心为圆心，半径两米范围内的空间绝杀。 但这样的空洞很快又被后续赶来的僵尸弥补，倒地的僵尸就算没死，也被后续赶来的同伴活生生踩死。 ‘击杀数量：28’ ‘拯救人类数量：6’ 王强很满足。 一颗雷炸死18个僵尸，这才是他想要的效率。 右手边的八箱手雷，至少也有500枚手雷，全丢出去估计能收获不小，加上现在僵尸密度还未最大化，后续一颗手雷的击杀数量只会越来越多。 “虽然救一个人两个轮回币，但我还是选择杀僵尸…” “僵尸随处可见，人类，我所在的城市，又能有几个？”王强叹息道。 两种做法，哪个容易，哪个困难，根本不需要细想。 波士顿已经沦陷，整座城市，恐怕也就只有他们七人，就算还有其他人类，恐怕也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动手吧。” “发泄你们心中的仇恨！” 六人听见这话，拿起自动步枪向下方扫射。 “王强先生，给我们一点手雷吧，十颗完全不够。” “就是，十颗雷，一分钟便可丢尽。” 大家纳闷，分明是一起找到的武器装备，一起决定猎杀僵尸，现在却不分装备。 王强指着满地的自动步枪以及大口径弹药：“步枪全给你们，尽情扫射吧。” 不是他不想分弹药。 主要别人刷了怪，他爆不了分。 伴随着歌剧2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播放着，王强也在不停朝着街道中央扔雷，他每次的投掷点都无太大偏差，多次投掷导致手雷在街道中央炸出一个巨型深坑。 深坑里冒着烟，充满火药的味道与死亡气息。 但僵尸压根不管这些，仍旧像是地毯一般向歌剧院压迫而来，他们的目标是高处悬挂那几只音响。 王强不去管漏网之鱼，这些零碎交给六个人的步枪，他则持续往街道中的深坑里丢雷。 “这颗炸了30个！” “这颗炸了50个！” “…” 到最后，王强已经记不得自己一颗雷扔下去炸了多少僵尸，他只能通过任务完成进度来判断。 “击杀僵尸数：1055” “拯救人类数：6” … “击杀僵尸数：1587” “拯救人类数：6” 时间推移，身边的弹药箱削减过半。 太阳升到中天时，王强的数据来到一个崭新的层次。 “击杀僵尸数：5117” “拯救人类数：6” 猎杀还没有结束。 虽然僵尸的汇聚破坏了三只音响，但手雷爆炸产生的巨大音波，在吸引僵尸上有异曲同工之妙。 … 擦了擦额头的汗，王强抗起一发火箭筒，问道：“这玩意怎么弄，你能示范一下吗？” 黑人青年接过火箭筒，稍微下沉中心，两只脚一只立在左前，一只踏在右后，他将火箭筒的整段抗在肩膀上，冲着下方街道，瞄准，吸气，屏息，发射。 咻。 一道清脆的汽笛声响起，伴随着是扩散的浓烟，以及呛鼻的火药味，还有初速度并不算太快，但加速度惊人的特大型火箭弹。 嘭。 下方街道直接爆炸开来，滚滚浓烟扩散开来，像是一个巨大的硝烟气泡，卷起漫天黄沙与僵尸的身体组织。 黑人小哥重新装填了一枚火箭弹。 王强接过武器，颇为肉痛。 学到精髓后，待下方僵尸再度汇聚，王强装模作样来了一炮。 “击杀僵尸数：5998” “拯救人类数：6” 王强忍受着肩膀处的剧痛，看了看天边因硝烟而起的红色云彩：“一炮800分？” 早知道这么好用，用什么手雷啊。 看着下方元气大伤的僵尸群，王强缓缓为自己补充弹药，装填好第二发火箭弹。 从没有用过这种热武器的王强，这一刻竟有些着迷。 好在他毕竟不是表面所呈现的这般普通人。 “击杀僵尸数：7010” … “击杀僵尸数：8503” “击杀僵尸数：” 夜色逐渐笼罩这个城市时，王强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天边升起的繁星，依旧像往日那般闪烁。 黑色的云彩，时而汇聚，时而分散，助力群星闪耀。 这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在末日当中，这是一个孤寂而漫长的黑夜。 但今夜，对于人类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一晚。 以王强七人为首，人类唱奏响了反攻的号角，不再像是猎物一般任由僵尸宰割。 虽然实力差距仍然悬殊，但人类克服了心中恐惧。 僵尸数量第一次出现非自然因素衰减。 … 夜已深，但星闪的更厉害，和新月一起装点世间。 握着还有最后一枚火箭弹的炮筒，王强劳累瘫坐在墙角。 击杀数停留在。 七万只僵尸，七万轮回币！ 一整天的战果。 歌剧院的焦黑柱头上，还剩最后一只音响，播放着那首爵士乐。 但已经没有僵尸继续靠近。 下方的地面早已经不见，只留下厚厚的一层僵尸残骸。 远处街道早已经不成样子，炮弹硝烟将建筑地基染成了黑色。 “没了。” “一个都没了。” “波士顿的僵尸，被我们杀光了！？” “我碌碌无为一辈子，却在今晚做了一件伟大的事。” “王强先生，你让我感受到活着的价值。” “或许，我不该只想着报仇，应该为人类的未来而奋斗，收复失去的家园。” 王强摸了摸肚子，看着夜空：“诸位。” “再来一场篝火晚会吧。” “明日，还有新的战斗。” 王强感觉很空虚。 人在末日，已经无敌。 … 所有人都未曾注意到，附近楼房天台，有只年迈僵尸，亲眼见证了今夜发生的事，看见了同类赴死的场面。 在这一切结束后，它离开天台，消失在城市街道中。 没有人料到，这个老头，会改变整个僵尸世界大战的剧情走向。 ... 波士顿领空，盖瑞乘坐的海骑士抵达疾控中心所在区域。 在飞机上，他似乎隐约听到了音乐声。 “有人在歌剧院听歌剧？ 第95章 火种计划、彗星计划 盖瑞听见《歌剧2》时，内心闪过对曾经生活的怀念，但更多的是对当下的担忧。 作为行动小队负责人，他负责的海骑士任务，任务目标是在波士顿第十二街区的疾控中心救出七个人。 行动的成功与否，关系到妻子凯伦与两个女儿能否占据舰艇的床位。 身为前联合国调查员，盖瑞最值得称道的是综合素质，换句话说，他什么都懂一点。 开飞机，作战计划，搞文案，写报告。 能文能武。 但海骑士计划并不简单。 波士顿第十二街区，自己虽然不熟悉，但对比自己所在的行政区划，范围要更大。 他粗略估计，十二街区完全沦陷，意味着至少有超过五万的僵尸数量。 通过和僵尸的交锋他清楚，这些僵尸极容易受到声音引诱，具有趋声性的特点。 这架海骑士的螺旋桨转动时所发出的声音不小，故此盖瑞出发时便叮嘱飞行员，和地面建筑保持距离。 他们的救援计划本是飞行到疾控中心上空，丢下绳梯，让那几人自行脱困。 这是最安全的手段。 可现在，波士顿歌剧院传来的歌声像是黑夜中的灯塔，照亮每一个街角，动听的旋律扩散开来，直达直升机内众人的耳中。 盖瑞曾经带凯伦和女儿去过一次波士顿歌剧院，听的曲目是法国作家小仲马的《茶花女》。 金碧辉煌的演奏大厅，讲述的是一个流行了数百年的艺术流派。 “盖瑞，总统说失去七人踪迹，会不会在这歌剧院中？” “我可不认为僵尸会听歌剧。” “是否降落？” 盖瑞透着窗户看向下方街道：“低空悬浮保持。” 他不敢轻易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他始终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是一个充满了数万僵尸的街区。 稍有不慎，机毁人亡。 没有人会被追认为国家烈士，只会有第二批营救队员来到此处，从他们飞机的残骸上空经过，继续执行海骑士计划。 就是这么残酷。 “他们在那，在楼顶！” “找到了，七个人都在！” 完全关闭的海骑士观测窗内，盖瑞手持望远镜，看见了下方楼顶正在休息的七个人。 他从王强等人的肢体动作中看出了疲惫，但不可否认，他自己是极为高兴的。 在作战中心声称丢失目标时，他一直要求飞行员开回美利坚号，他想和总统谈谈心。 到已经沦陷的波士顿营救七个人，结果丢失位置？ 但现在，顺利锁定七人。 只要找到对象，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盖伊第一时间让身旁的通讯员给美利坚号发送讯息，请求行动。 通讯员拿着一台掌上通讯仪，仪器上是美利坚号作战室的画面，这台微型设备和美利坚号之间采用微波卫星通讯，即便地面基站破损殆尽，仍旧能够凭借美利坚号的信号接受装置保持视频通话。 “行动，注意安全。” 盖伊继续观察下方情况。 “楼顶没有僵尸。” “歌剧2的声音不停循环，应该是将僵尸全都引往歌剧院。” 他看了眼身后的联络员：“你不是携带了一台四驱无人机吗，能否派上用场？” 成功很近，但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慎重。 虽然已经用肉眼确定了七人所在的屋顶没有僵尸，但那只是肉眼，加上这是晚间。 盲目放下绳梯，僵尸爬上来怎么办？ 没搞清楚状况之前，不仅不能给下面的人上飞机的机会，更不能从飞机下去。 通讯员点头：“我手里有两台设备，借助无人机携带其中一台，可以与他们进行视频通话。” 很快，一只小型无人机从底仓处向下方的楼顶速降而去，无人机下端挂着那台直播设备。 通讯员注视着无人机操作界面，直至设备飞到楼顶，接触七人。 “我们是联合国幸存组织，通过无人机得知你们幸存的消息，特此前来营救。” “下方是否绝对安全？” “我们将视情况放下绳梯。” 天台上，王强饶有兴趣看着面前的小玩意，下方挂着的一块电子屏幕浮现一个外国佬的画面，从一侧的喇叭传出男人声音。 “这里很安全，没有僵尸。” “感谢你们的到来。” “下来玩会？”王强邀请道。 对于联合国专门开展的营救计划，王强心里其实也大致清楚。 这些人刻意派出直升飞机，来到一座已经沦陷的城市开展营救行动，就为了救自己七个人，成本未免太高。 “估计是发现了什么，想从我身上找到僵尸的弱点。” 王强推测，致命病毒能够帮助人类伪装的秘密，联合国方面还不知道。 王强本意是藏着掖着。 毕竟散布出去，人类会多出不少无敌战士，这些人借助伪装，第一时间开展反攻，猎杀僵尸夺取家园。 自己能刷的分就少了。 大批幸存人类获救，却又没有经过自己的手，也无法让自己赚取轮回币。 公开这个秘密，能得到虚名，却没有任何实质性好处。 “罢了，平常心对待，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在两天以前，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人知道，可现在，还有另外六个。 … “你们手里有武器？” “你们遭受了僵尸围攻？” “你们所处的位置貌似并不安全！” 无人机带着录像设备循环，来到天台边，机身旋转，使得下方的尽头对准远处的歌剧院。 那条充满僵尸尸体的焦黑街道，暴露在镜头面前。 “那是…” “僵尸，全是僵尸，至少有数万！” “不对，全是死去的僵尸，巨大的弹坑，焦黑的街道…” “这里像是发生了一场战斗！” “难不成是波士顿民间自发军队？” “哦，波士顿已经沦陷了。” 盖瑞接过飞行控制器，操控那只无人机巡回低空划过歌剧院正前方整条街道。 画面所及之处，僵尸的尸体堆满了厚厚的一层，街道两旁的一楼门户早已经消失不见，那个本应该十米立柱的歌剧院，现在像是凭空下沉，柱子短了一半。 “这全是…他们七个人杀的。” “初步估计，应该有五万以上僵尸。” “他们应该是在史密斯伟森公司获取了武器装备，又利用波士顿歌剧院的音响吸引大批僵尸聚集，然后在大剧院对面的高楼展开了这场猎杀表演。” “他们将自己的隐身特性发挥到了极致！” “当人类在思考如何生存时，他们已经在夺回家园。” 对着手里的卫星联络器，盖瑞到：“总统先生，相信，你也看见了。” “今夜之后，或许你应该颁布新的全国通告。” “波士顿，还没有沦陷。” “波士13街区，失而复得。” … 结合所观测到的景象，盖瑞做出了这样的分析，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性分析八九不离十。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也是唯一的可能。 直升机内，几位成员，通讯员亲眼看见了那种尸横遍地的场面，瞠目结舌 他难以想象，仅凭七个人，能够做出那样的战绩。 这是僵尸啊，使自由国将近亡国灭种的僵尸，使人类文明快要断绝的僵尸。 现在被七个人屠杀了上万？ 终端录像设备在大家手上传阅，当亲眼看见了下方那条街上僵尸遍地的场面后，这些人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两位硬汉特战队员眼里闪烁光彩，纷纷用拳头捶彼此的胸口；翻译员口里不停念叨着耶稣，耶和华，佛祖，菩萨等词语，手掌一会儿在胸口划十字，一会儿双手合十。 他在感谢他认识的所有上帝。 “盖瑞，怎么办？” “要放下绳梯吗？” “让英雄登机，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握这七位救世主的手了！” 两位飞行员没有观看视频，还没搞清楚状况，劝道：“情况不明，慎重为好。” 但盖瑞点明：“放绳梯吧。” “让救世主移步到我们面前，这太无礼。” “我们全部下机，去见他们。” 面对两位飞行员的担忧，盖瑞道：“放心，不会再有僵尸了。” “波士顿13街区的所有僵尸，此刻正前往地域受罚。” … 僵尸死亡，堆积如山，铺满整条街道的场面，同样传回了美利坚号作战会议室。 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出现杂大屏幕上时，当中一些触目惊心的场景甚至有些令人作呕。 仿佛炼狱景象。 但就是这幅景象，使得作战会议室内全体人员疏地停下手里的事，全体起立，注视着那块屏幕。 正在做相关病毒理论研究的发斯巴克教授手里的中性笔掉到了地上，好在质量很好，还能使用。 那种景象，使得他的双眼瞪得极大，以至于第一次亲眼看到了自己的头发。 他根情不自禁分析视频内容。 “从波士顿大剧院到储蓄中心，直线距离500米。” “波士顿大剧院的柱子只剩下五米露出地面。” “画面中死亡的僵尸数量…—！” … 联络区，负责舰队航行的诸多将军同样站着，不同的是，他们身躯挺拔，姿态笔直。 黑色有线电话还在响着，但他们同一时刻选择忽略那些声音。 军人心中的热血，被这样一支视频彻底引爆。 他们渴望自己在现场，渴望亲身参与了这场战斗。 … 高台。总统伊森脸上浮现久违的笑容，和副总统来了一次有力的拥抱。 这场战斗，是震撼人心的！ 同时也说明，七人当真能无视僵尸，不会遭到攻击！ 短暂的激动过后，他回复海骑士：“我会立即发布波士顿13街区收复的声明。” “请务必安全折返。” 营救任务开始后，视频被中断，作战会议室的投影内容消失。 伊森握着面前的栏杆，：“打开全球通讯频道。” “我需要传递这个消息。” 一位工作人员将面前仪器的每个按钮打开：“总统先生，除了澳洲，接下来你说的话将传往其他所有大洲政府。” 伊森点头，清了清嗓子。 “我是伊森。” “我将分享一段视频内容。” “在太平洋美利坚号的临时作战会议室，来自学界的专家学者；我的直属下级，包括三位海军上将，两位陆军中将，一位空军中将，以及其他军官，临时政府的所有成员。” “我们所有人共同见证了这件伟大的圣战。” “人类，自今夜发起反攻。” “第一场战役，由七人发起，消灭七万僵尸，地点是我国波士顿十三街区。” “如果你的国家频临破灭，你的国民正流离失所，不要绝望，请在黑夜中留存一丝对胜利的期望。” “临时政府将会尽快找出病毒的致命缺陷，带领人类夺回陷落的家园。” “转机，就此开始。” “我以临时政府总统的名义公布两项计划：火种计划与彗星计划。” “火种计划率先开展，临时政府会向七位英雄索要僵尸病毒的缺陷，不计代价，不计成本，得到方法后，将通过联合国共享给各国，用以拯救水深火热的幸存者。” “彗星计划紧随其后，有生力量得以保存后，全球幸存者将团结起来，对僵尸采取集中剿灭，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 这一夜，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值得铭记的时刻。 夜半球，天上的月照着各个国度不同的角落，昼半球，太阳高高悬挂，鲜血干涸凝结。 但这并不影响各国临时政府对伊森这段通话的讨论。 虽然很多人认为这段视频完全属于临时政府的炒作行为，别有用心，但那段真实的视频内容流出以后，一切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与此同时，全球各个交流开始流传那七个人的传说，那七个人，成为全人类的精神符号。 在特殊时期，他们变成了灯塔。 视线拉回波士顿。 盖瑞等人从直升机上沿着绳梯速降，落到楼顶，和王强七人照面。 两批人分开而站，没有靠近。 盖瑞很想上前给这些人每人一个拥抱，但他没有得到允许。 他看见七人中有白人，便道：“救世主，你们的所作所为，将被世界看到。” “人类需要你们。” 面对这种高帽子，大家面面相觑，纷纷看向王强。 这一系列策划，都是王强做的，甚至连命都是王强给的。 要说救世主，应该是王强。 “我叫盖瑞，我谨代表联政府，邀请你们前往美利坚号。”盖瑞察觉到王强的地位，因而转而对他一人道。 王强若有所思：“你叫盖瑞？” “你老婆是不是叫凯伦？” “你是不是当过联合国探员？” 盖瑞：“？？” ... 第96章 第二阶段任务 按照剧情，僵尸病毒爆发后，本应该前往韩国调查病毒源头，最后辗转耶路撒冷和北欧的主角盖瑞，竟然来到波士顿，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个男人没有展现出电影里所呈现出的那种坚毅与果决，而是多了些明眼上的局促不安。 副本主角。 僵尸世界大战中真正的救世主。 王强上前，主动和盖瑞握手。 这个男人，是所有男人的偶像，在他身上，有很多人不曾拥有而又渴望拥有的品质。 他被动参加病毒溯源计划，实际上在肩负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为了家人能够安全，他不得不步入危险。 当博士法斯巴克因为手枪走火而死时，他不能够回来，还是因为一个父亲的责任。 当拯救耶路撒冷常备防守军时，他例行的是一个人应该有的善意。 一路辗转，从韩国到耶路撒冷再到坠机北欧，他就没有彻底安全过，因为他的假人在美利坚号。 凯伦只希望他能够完好无损回到船坞，但临时政府却希望他能够创造价值，作为庇护所的回报。 这是发生在盖瑞和联合政府之间的一场交易。 男主想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吗？王强并不这样认为。 男主辞掉了自己在联合国的工作，回到家里当全职爸爸，每天用烤面包和接送孩子代替了原本职业，从这样的抉择中可以看出，当爸爸以后，盖瑞真正成为一个男人，变得顾家。 这种境况下，他不会再有那些年少时的热血梦想，更多的是平凡中的美好，给家人陪伴和心安。 这种观念，一直到影片最后，但直到盖瑞猜测出僵尸病毒的致命弱点：不攻击携带致命病毒的疾病宿主。 在疾控中心，他为了验证这个猜想，跨过通道，前往已经沦陷的建筑区获取病毒毒注。 在折返时，安全防护门自动关闭，而门外站着一只僵尸。 在同伴的注视下，盖瑞深吸一口气，从一旁找来纸和笔，留下一段信息。 内容是：“请告诉我的家人，我爱他们。” 然后，他为自己注射了病毒毒株，在无菌室愣了数分钟后，盖瑞打开了门。 僵尸来到他面前，疯狂嗅他身上的味道，想要下嘴却又犹豫不决，牙齿发颤。 在同伴的注视中，盖瑞抱着那盒毒株，从b栋回到a栋，路上，他在无人售货机买了一瓶易拉罐可乐。 然后，他打开了那个阀门，一罐又一罐可乐哗啦啦落下，从可乐机的隘口落下，滚落到地面，滑落到远处。 轰隆隆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整个b栋的僵尸，数十僵尸奔涌而来，而盖瑞则迎着这些僵尸，一个人穿过狭长通道，回到a栋。 第一次看到这副场面，王强哭了。 第二次看，王强明白自己为什么哭，不是因为感动，是因为爽。 太装了。 少年王强曾经无数次幻想，哪天世界末日，人类被僵尸感染，而他手持加特林，拥有无尽的丹药，为人类杀出一条血路，延续血脉传承。 谁都想当英雄，王强也不例外。 “盖瑞，咱们好好聊聊吧。” “我叫王强。” 听见王强有这种要求，盖瑞当然一百个愿意，带着从海骑士上下来的伙伴，坐到王强等人面前。 “王强先生，你怎么认识我的？” 王强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我对联合国调查员有一些关注，而你以能力出众着称，知道你的名字很正常。” “你是个真男人。” 盖瑞笑了笑，摇头道：“就职于联合国，担任调查员的角色，确实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出彩的男人，很多时候，我也曾自命不凡。” “但僵尸病毒的爆发使我明白，这世界上，有些东西超出人类的能力范围，在这些事面前，人类脆弱与渺小将体现得淋漓尽致。” 盖瑞看着面前的人：“看到那支长达58秒的篝火晚会视频时，我意识到，人类由于贪婪索取太多，但地球作为我们的母亲，并没有完全抛弃我们，她将你们七人送给人类，给人类以希望。” “蚂蚁虽小，但仍旧可以成团。” “蟑螂虽弱，却能够生存在这个地球上亿年。” “你们七人，就是使得人类再度团结的精神符号。” 盖瑞突然起身，来到栏杆前，伸出上半身向下望去：“今夜，波士顿12街区的景象令我明白第三件事。” “你才是真正的男人，你所做的事，远比那些人类专家所做的研究贡献更大，你才是真正为了人类未来奋斗的人。” 盖瑞说出了这样一番肺腑之言。 这几天来，他的心情实际上并不好，这种消极的心情，不止有颠沛流离带给他的失落，不仅有联合政府软硬兼施的白色恐怖，更有对于人类未来不看好的大悲哀。 任何困难，当挑战者都觉得没有希望战胜时，那便是真的没希望了。 联合政府虽然在僵尸病毒扩散的第一时间制定了病毒溯源计划，但盖瑞却清楚，这不过是联合政府为求心安所制定的绥靖策略罢了。 要是伊森真的有信心重新收复沦陷的城市，就不会开着三艘两栖舰船在大西洋当做避难所。 而应该是三艘航母，外加整个航母战斗群。 如果伊森心中还有对胜利的希望，那么战斗应该自沦陷之日始。 但遗憾的是，人类在恐惧中选择了自我逃避，接受毁灭。 死去的人类，崩坏的军队以及机关尚且不说，但有能力抗争的人，应该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 在和平年代，大家向往和平，只有在这种状态下才能加快发展脚步，实现人类福祉的提升。 博弈论中的帕累托最优告诉我们，有一种美好设想，能够在不减少任何人利益的情况下，增加哪怕一丝一毫整体福祉的情况存在。 在和平年代，人类应该有这种期望。 但在非常时期，在僵尸遍地四起的年代人类应该清楚一点：家人已死，而自己不反抗也是死。 仇恨，才是使人类存活的最深层力量，这是比任何利益，欲望都要直接且强烈的本源动力。 事实证明，这么多天来，只有王强选择这种做法：不压抑，尽情释放心中仇恨，不计后果，不顾生死。 这是对人类内心的强烈呼唤，注定要在全球产生涟漪影响。 王强：“……” 我只想刷点分，没想当什么英雄啊。 二人又交谈了好一会，在这一过程中，天上的星逐渐停止闪烁，夜空中的云因为大地反哺热量的流失，海洋反哺热量相对较高，近地点吹起了陆风，高空吹起了海风。 风使云散。 时间正值午夜，月光如水，像是银子一般洒落下来，躺在天台上的众人，此刻皆尽裹了一层银霜，男人像身披甲胄的将军，女人像是穿银的新娘。 这样美的环境，甚至令人不敢大声呼吸，害怕打破这气氛。 “生存任务第二阶段：第四天—第七天” “猎杀任务：每杀10只僵尸，获得0.1悟性。” “拯救任务：每拯救10个人类，获得0.1体质。” “上限为十三区理论上限。” 王强：“奖励发生变化了？” 王强仔细阅读，发觉自己既然能够从猎杀僵尸中获得悟性以及力量属性。 这太香了。 在十三区唯唯诺诺的王强，深知自己实力不够，就连得到六十万轮回币都要借助他人账户打掩护，不小心捡了个协会名誉会员的称号，都得想方设法让出去。 说的好听点，是王强稳健，说得直白点，就是王强实力不够。 要是他真的练了一身神功，以九阳神功做内功，以独孤九剑为技巧，以乾坤大挪移做反手，哪还怕什么敌？ 有人说人类最本质的恐惧，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惧。 王强认同这一点。 但他也认同另一点：大多数恐惧，来自于火力不够。 “悟性和力量，都能直接提升我自身实力，这个副本的奖励也太香，这就是橙色副本吗？” 王强如此想着。 实际上，即便是橙色副本，也不可能会有这种直接增加身体属性的奖励出现。 红色副本倒还有可能，但也会有增加上限。 王强能遇上这种事，完全是因为东华背后的龙组织试炼，而这种增加身体属性的机会，既是龙组织送出的一场造化，也是一场考验。 能把握多少，全看受测试者的本事，最后想要加入龙组织，这便是考量标准之一。 王强拉着盖瑞来到一边，道：“盖瑞，我想将一个信息共享给你，涉及我为何能够避免僵尸袭击。” 第97章 辉煌的落日 一百比一的转化比率，只要杀一百只僵尸，便能增加一点的悟性。 那可是悟性啊。 王强前世没能考上梦想中的大学，差的就是这么点悟性。 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身为轮回者，不需要走考大学的老路，但并非悟性不重要。 相反，在轮回世界中，悟性更加重要了。 很多好东西，除了直接能使用的一次性消耗品，都需要悟，才能够成为自身实力的一部分。 很明显的例子，就是武功秘籍。 这种东西，靠轮回币是买不来的，因为这是能力。 “王先生，你有什么条件吗？”盖瑞问。 问出这话以后，盖瑞感觉自己格局小了。 他先入为主认为，不会有人愿意无偿献出这种讯息，而是应该索要条件。 可能是天价。 纵观面前这个人，只见过三次面，其中两次是通过视频，第三次是现在。 他并不了解王强的为人。 但盖瑞知道，面前这个人在无敌之后，没有选择放纵，而是铭记人类的仇恨，主动出击。 这个人从末日中走出，却又主动跳进末日。 盖瑞不相信这种人会狮子大开口。 “我能索要什么呢……” “对了，联合政府有导弹吗，给我三颗。” 盖瑞的嗅觉很敏锐，瞬间便猜测到王强想要做什么：“你还想杀僵尸？” 见王强不说话，盖瑞几乎可以肯定：“我现在便可以让你和联合政府临时总统进行协商。” 语罢，盖瑞将那只通讯终端拿到手里，表达了王强的诉求。 美利坚号回应：同意。 盖瑞将临时政府的决定展示给王强：“王先生。” “作为交换，三枚布置在西海岸的战斧巡航导弹，控制器将递交到你手上。” “这是临时政府实现彗星计划的仪仗，但考虑到和你具有同样的目的，控制器交给你也无妨。” 末日来临，原本留下的武器装备虽然还在，但大多不可获取，仍旧处于临时政府控制下的武器装备，仅存于那些海面上的，以及地下的发射井中。 军港，武器公司，军火库李的家伙，因为设施的沦陷，暂时已经不可获取。 只要顺利实行火种计划，人类能够在僵尸面前保持自身安全，后续的动作便是枪重新抢占战略军事装备。 这是这场关于人类未来的战争能否获胜的关键因素。 僵尸数量实在太多，甚至到了杀都杀不完的地步，有效的杀伤性武器是必须的。 三枚战斧导弹，在僵尸病毒爆发之前，便藏在西部山林中，属于战略武器装备。 彗星计划公布之后，它们成为三颗主要的“彗星”。 但现在，为了交换王强手里的东西，临时政府愿意将拿出控制器。 火种计划和彗星计划，是有先后的。 前者是保障，是基础，只有人类的火种得以保存，才能谋取反攻的机会。 试想一下，就算临时政府还有十枚战斧导弹在手，能够将整个东西海岸瞬间夷为平地，又能如何？ 僵尸不只分布在东西海岸，还广泛存在于全世界各地。 而现在，王强所掌握的信息，能够让人类完成火种计划，只需要付出三枚战斧导弹。 临时政府选择满足这种要求，没有想着空手套白狼。 一来，更换主人的战斧导弹，最终大概率仍旧用在僵尸身上，只是因为缺乏战略以及精准度，成效可能会打些折扣。 二来，王强现在的知名度丝毫不比临时政府总统差，即便是在人类机关已经尽数崩溃之时，也不能强迫王强。 他已经变成了幸存者的精神符号。 “王先生，伊森让我告知一些细节，希望你明白临时政府的诚意。” “对于战斧巡航导弹，你可能不太清楚，这里为你讲明。” “战斧只是它的绰号，它的真实名字叫做bgm—109巡航导弹，可不要误会，不是指背景音乐。” “它属于通用多用型巡航导弹，特征是长程，全天候，短翼，次音速。” “最大时速891千米，最大高度30千米，陆上平坦地区为60米以下，山地为150米。” “在航行中，采用惯性制导加地形匹配或卫星全球定位修正制导，射程在450-2500千米，飞行时速约800千米，命中精度可达到在2000千米以内误差不超过10米。” “装药454公斤，杀伤半径0.09公里，次打击范围0.1公里，波及范围0.2公里。” “使用得当，方圆200米区域内的僵尸都将被抹除。” “这三枚战斧导弹本是临时政府用来集中扫荡西海岸的僵尸所备，但对人类而言，火种计划才是重中之重。” 王强点头。 “200米杀伤半径，应该能杀个数十万僵尸，换算一下，我能获得数千悟性。” 王强想想就已经潮巴了。 索要导弹也只是他一时起意，现在已经过了夜晚十二点，那场战斗虽然发生在数个小时前，但已经算是昨天。 昨天的战斗，王强深切知道了效率的重要性。 他足足杀了一天，丢了八箱手雷，十余颗火箭弹，最终的成效也才七万僵尸。 才七万轮回币。 当时王强便在想，要是自己有杀伤半径达百米的巡航导弹该多好，不求那种杀伤半径有一公里的万吨当量战略核弹，只求能装上百公斤炸药的常规导弹就行。 半径两百米，只要利用好噪音，提前吸引僵尸堆积成山，七万僵尸应该不难吧。 而现在，100个僵尸才相当于1点悟性，摆明了更加强调效率。 当盖瑞问自己要求时，王强抱着试试的心态提出了这种要求，没想到真的实现了。 他自然选择了猎杀僵尸，赚取悟性。 至于拯救向任务，直接被他忽略。 有所获，就必然有所舍。 在这两个任务中，王强觉得猎杀要比拯救来得容易，而悟性又要比力量更加具备诱惑力。 买过一次秘籍却不能领悟透彻的王强深知，悟性太重要了。 “那七万轮回币不会给我吞了吧？”王强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在头三天可是猎杀了七万只僵尸的，相当于获得了七万轮回币，至于拯救六个人所获得的十二个轮回币可以忽略不计，但这七万可不行。 这是辛辛苦苦挣的，现在自己能够进入任务第二阶段，获得更好的奖励，可不能因此把第一阶段的奖励注销。 “不至于，我并没有得到七百点悟性，所以，七万轮回币应该会在任务结算时发放给我吧？”王强像这般自我安慰道。 “对了，我现在能倚仗的可不止有巡航导弹，我还有清除胶囊，以及东华所留真形之剑的最后一次使用机会。”。 “清除能杀多少僵尸？” “真形之剑又能杀多少僵尸？” 这些消耗品王强都携带在身上，自然能够在僵尸世界大战中动用。 但王强也就想想而已，两种手段他都不打算使用。 虽然刚刚进入僵尸世界大战时，王强便有过使用清除胶囊的想法。 视野所及，全部清除。 但转念一想，王强舍不得。 “这清除胶囊花我数十万轮回币，就这么使用实在不划算，而东华的真形之剑，勉强算是我的底牌，留着也无可厚非。” “既然有了三枚导弹，那就试试威力吧。” “希望不要让我太失望。”王强默默祈祷。 如果用光三枚战斧导弹，获得数千点悟性后，仍旧没有达到上限，王强不介意使用那颗清除胶囊。 毕竟机会就这么一次，并且，这玩意实在太适合在僵尸世界大战当中用了。 旋即王强将病毒毒株的消息告知给盖瑞，并且将噪音吸引僵尸的信息一并告知，没有保留。 而他也在后续得到了位于西海岸落霞山脉中三支战斧导弹的发射控制器。 落霞山脉是横亘在大陆西边的南北向山脉，是大羊板块俯冲到大陆板块之下，使得大陆板块加速抬升而形成，突然变高的地形，加之沿海，使得山脉西侧成为迎风坡，多海风降雨，充沛水分带来了茂盛的植被和物种。 战斧导弹发射井，就位于这些森林当中。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发射井是上个世纪修建的，本意是和地球另一端开展军事竞赛，当成导弹储备中的一批。 毕竟当今战争讲究高机动性以及高伪装性，这种固定在某一定点的发射井，已经落伍。 不动，就是靶子，只有动起来，才能防不胜防。 当然，一些战略核武器发射点仍旧在井中，因为目标太大，以吨计，搬运不便，另外，搬运起来也不安全。 这三枚战斧，便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古董武器，有一套反锁的引信机制，很多方面已经落伍，但可贵的是，还能够使用，没有朽坏。 三个控制器，都是老式的黑色多点按压式控制器，需要确认三次，并且按照固定顺序输入发射命令，与此同时，他还得到了来自于临时政府的一些建议。 关于一些发射目标。 临时政府指明，三枚战斧导弹虽然不具备核杀伤力，但最好还是避开城市建筑群，古村落，海洋，原始森林等地。 最好的打击点是草地，山地。 临时政府为王强推荐了三个地点：落霞山麓，大熊湖区，科尔山地。 这三个地点，人口密度低，人类痕迹较少，加上土地贫瘠，怪石嶙峋，土地资源压根无法得到利用。 有这样的导弹投下去，甚至能够创造耕地。 临时政府考虑得很周到，在上述三个地点准备了高分贝喷气式音响，能制造一百二十分贝的噪音，次音波能传递到周围十公里远。 这种音响的本质，其实就是喷气式发动机，甚至都没有经过改装。 “按照临时政府所说，这三个点皆尽在小城市郊区外七八公里远。” “这也考虑的太周到了吧？”王强叹道。 临时政府声明，音响已经打开，至少有十万僵尸汇聚在三个地方，建议王强可以按下导弹发射按钮。 王强不信，表明自己的诉求：“我需要亲眼看到。” 伊森闻言，将空间站下辖的架高分辨率监控卫星驶入预订轨道，并对准地面目标，最快速度传回了三个地点的实况照片。 并且，高分辨率监控卫星根据rs技术，分析僵尸的聚集程度，成功算出了三处山地汇聚的僵尸数量。 “落霞山麓，僵尸数量，分布半径150米。” “大熊湖山区，僵尸数量，分布半径351米。” “科尔山区，僵尸数量，分布半径200米。” “以上数据，来自于圣洛西斯毫米级监控卫星，仅供内部使用传阅。” 得到这个讯息后，并且看到了卫星照片中攒动的僵尸后，王强毅然决然按动了控制器按钮。 西部落霞山区某片山体剧烈振动，三道火光迎天而起，化作白色光华直冲天际，达到某个高度极限后，向着东部三个方向飞掠而去，它们有自己的轨道。 巨大的音爆声过后，只在落霞山区留下巨大数量的白色硝烟那是引信燃烧所产生的废弃烟雾。 山区周边僵尸被这样的动静引了过来，却没有发现声响的源头。 战斧导弹像是一把斧头，精准落在三处地点。 王强的任务界面出现了三次变动。 “击杀僵尸数量：（悟性499点）” …… “击杀僵尸数量：（悟性1123）” …… “击杀僵尸数量：……” 王强坐在一栋高楼上，身边只有一个女人枕在他的大腿上。 千岛叶子。 自从那晚的事发生以后，这女人就开始粘着他，王强倒也没太在意。 王强看着天边的太阳。 现在已经过了正午，那太阳已经不再像正午那般毒辣，多了些柔和，多了些日薄西山的不甘和犹豫。 王强看着天边一样的云出神。 “你在想什么？”女孩起身，想让王强躺在自己腿上，但王强显然没这个想法，继续出神。 “我有时候总感觉你不一样，你和这个世界的人都不一样。” 王强侧过脸看了千岛叶子一眼，正如女子所说，对方不过是个过客而已。 “你觉得这太阳好看吗？” “好看。” 王强点头，三颗战斧导弹所带来的收获令他很满足。 “临时政府借助我提供的信息，已经重新收回了四大军事基地，十场城市收复战正在进行，其中五座一线城市已经宣布彻底清除僵尸。” 千岛叶子眸子一抬：“你是英雄。” 王强摇头：“我不是，我是为了自己。” “就像这太阳，表面很辉煌，但它仍旧抱着躲到山后休息的私心。” “这世间没有永远辉煌的落日。” …… 第98章 零号病人:钱德勒 在临时政府凭着王强发射的三枚战斧导弹收复三座小城镇中的武器基地时。 南波士顿。 多彻斯特区。 老头钱德勒正坐在自家的房门口前出神，他甚至连双脚都无法伸直，因为他面前的街道堆着厚厚的垃圾，如若将脚伸进去，裤子又得弄脏，洗起来会很麻烦。 这是他活着时候的记忆，延续到他死后，成为一只僵尸的他仍旧保留着这种肌肉性质记忆。 虽然和着名的战略管理之父同名，但他只是个失败的老头，只是贫民窟中一个已经变成僵尸的老头。 骤然之间，他回忆起自己这几天的经历。 …… 多彻斯特区是南波士顿最大的黑人聚集区，这里的条件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生活在这个社区当中，寿命都会减少，喝的水带着人工未降解物。 年轻时候的钱德勒也曾努力生存过，那时候的他，凭借着一身的腱子肉，在各大码头以及轮船公司干货，一百斤的货物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扛上肩甚至还能跑。 那时候的钱德勒，还觉得海水的味道是甜的。 他想依靠自己的勤劳能干改变处境，改变人生。 通过钻研，钱德勒发现，依靠码头的工作，每个月105美元的收入，能存下100美元，一年就是1200美元。 在多彻斯特区内的邻居们看来，这已经是不错的收入，够贫民窟一家四口生活两年的开销了。 但是钱德勒并不满足于此，他有更加远大的追求。 在码头当工人期间，他曾见到一位黑人议员，很有话语权，走到哪都受尊敬，白人甚至甘心当他的秘书，举止谈吐素质很高。 钱德勒并不是想成为议员，而是想像这个人一样受尊敬。 这个环境，对于他们的肤色有太多偏见，这种偏见来自于历史遗留问题，就像是深植在骨子里的价值观念，难以移除。 但钱德勒不求改变黑人的整体地位，他只为了自己一家的状况而努力。 他意识到，自己需要变得有钱，并且得从多彻斯特区搬出去，搬到房价更贵，治安更好的北部小区。 好的小区，医疗条件更好，教育资源更好，甚至连小区居民的素质都普遍更高。 为了得到实现这个目的所需要的钱财，他开始学习炒股知识。 通过看书，他了解到资本货币市场一系列的基本常识，还是通过看书，他学会了如何从表象中看到本质。 他为自己制订了合理的风险规避计划，并且制订了合理的盈利期间预估。 长久的考察研究，综合大量经典理论，带着对公司基本盘的分析，钱德勒投将自己存款的大半，一万美元，投进一家公司。 这是他将近十年的积蓄。 这笔钱能够让他在贫民窟生活得很好，也能让他去北部租一间公寓，但距离买一套房产，还是有些不足。 可能还需要再付出十年光阴。 近年来，码头的工资上涨的很厉害，因为招不到人，很少有人愿意做这种卖力的工作，即便是一个月200美元。 钱德勒依旧呆在码头，但他能够感觉到，身体似乎不如当年了，扛着一百斤的货物不再能健步如飞，也不能一步下四级台阶。 他很可能没有下一个十年。 所以他将自己的积蓄投入资本市场，开展股票投资，这当中的风险他很清楚，踏足这当中时他便有这个觉悟。 要么改天换地，重新做人，要么继续呆在贫民窟，过看不到头的日子。 说回钱德勒买的那支股票，个股在当时的表现确实不佳，但基本盘不错，前景也很好，并且有兼并计划，财务数据也看的过去。 一家这么好的公司，股价竟然这么低，钱德勒瞄准时机果断出手。 他的设想很清晰，只要涨幅达到百分之三十，果断出手，只要跌幅达到了百分之三十，同样出手。 这是他能够承受的盈亏区间。 这家公司叫做安然，因为涉嫌财务造假，千亿刀市值到腰斩再到分文不剩，只花了两周时间。 12月01日，对钱德勒来说是个充满绝望的日子，他投入的一万刀，在抛售手里的股票之后，只收回了900刀。 从那时候开始，钱德勒便不再相信未来。 后来，僵尸病毒爆发，多彻斯特最先受到波及，僵尸病例开始在这个区域出现，由于巨大的人口密度以及简陋的卫生措施，传播的速度很快。 多彻斯特本就脆弱的治安机构瞬间崩塌。 包括钱德勒在内的幸存者躲在幽暗的地下室，向附近大城市的治安机构发送求救信息，并附加了僵尸咬人传播病毒的视频资料。 初时并未引起重视，因为多彻斯特的卫生条件极差，外部一致认为是环境污染造成的综合症状，甚至不愿派出支援。 在他们眼里，这些整日无所事事，喜欢和大嘛打交道的黑人，除了嘻哈和rap，便是恶作剧。 说不定这也是他们的恶作剧。 但僵尸病毒以多彻斯特为核心向外传播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钱德勒还活着，但他的妻子以及唯一的小儿子，都已经变成了僵尸。 他亲眼看着和自己一起在码头打工，朝夕相处的好兄弟率先变成僵尸，咬死了自己的妻子。 这令他悲伤，但说不上生气。 这个女人便是兄弟介绍，兄弟将他咬死，算不算后悔这门亲事？ 钱德勒不知道。 真正令他绝望的是后续发生的事：妻子又当着他的面咬了儿子。 钱德勒也曾阻止，挡在儿子面前，做小男孩的庇护伞。 但被感染的女人对他根本不感兴趣，直冲小男孩。 钱德勒还活着，多彻斯特贫民窟内，像他这般活着的人还有不少。 他们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够活着，他们清楚的是，这样地活已经没有意义。 考虑了三天后，他决定成为一只僵尸。 这是他慎重考虑的结果。 对于现实的生活，他已经绝望，在这个国家，他所具备的人生轨迹，从肤色确定的那一天就已经被写好了。 除非他去做植皮手术，变成那个皮肤像牙齿一样白的人种，或许能够改变一些眼光。 但股市之梦破灭，植皮之梦更是成为空谈。 钱德勒将儿子的僵尸血液染进自己手臂的伤口，然后呆呆看着表。 十秒之后，钱德勒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骨骼血液肌肉开始粘连。 值得一提的是，他还记得自己是钱德勒，看着这个木头搭成的屋子，还有亲切的熟悉感，知道房梁上挂着的裙子属于妻子，那条天蓝色背带裤属于儿子，小家伙最喜欢在周日足球赛被观众时穿，和他的个子体格很搭。 走在大街上，看着数以百级的狂躁同伴，他总感觉自己不一样。 为什么自己能这么理智，为什么自己还是怕死，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咬人的冲动，而是能够控制自己？ 钱德勒的本意时变成没有意识的僵尸，忘记这一世的悲惨人生，逃避到一没有歧视的世界，做一个普通但拥有人格的人。 但上天给他开了个极大的玩笑，他仍旧记得这世界的点点滴滴，实现虽然有些白，但那层障仍旧不影响他打量这熟悉的多彻斯特区。 只是像是在观看白色胶卷，带着滤镜。 作为零号病人，钱德勒保留着人类的部分理智，也获得了僵尸病毒的体质强化。 他的痛觉感极大地降低，没有时间概念，对于细胞的生老病死不再有所察觉。 僵尸病毒，在钱德勒的体内开始变异。 可以说，在全世界流行的是一级僵尸病毒，因其传播速度，攻击性等特点，极大威胁了人类的生存，但又因为害怕人类体内自带异种病毒，极容易遭到针对，继而被克制。 钱德勒是一只一模一样的僵尸，但他体内的病毒却是二级病毒。 他拥有着微弱的理智以及直觉判断，在他眼里，只要是生物，都能作为传播自己病毒的媒介，不管这些生物是否携带其他病毒毒株。 感染后的钱德勒一直向北走，踏出多彻斯特区，他想完成生前的执念，去看看生前没有到过的区域，去看看那些金黄的墙砖，琉璃瓦搭建的屋顶。 他足足走了50公里，一天一夜，没有停息。 这一天之中，他吃了三样东西，对于僵尸来说，补充能量的只有血液。 他们的消化系统退化，只有依靠血液直补。 一只耗子，一只猫，一条狗。 三种东西的血带着酸味，他艰难下咽。 死掉的猫狗耗子，在十秒钟后复活，冲向街道拐弯处消失不见。 这三只小动物，将作为多米诺骨牌最开始的三张，引起巨大的连锁反应。 因为他们，全球生物多样性将遭受毁灭性打击。 从这一刻开始，人类的火种计划，就已经宣告破产。 一开始的应对措施已经不管用，二级病毒无视宿主身体状况。 全球生物感染，这种趋势已经不可避免。 生物多样性锐减后，即便人类完成了火种与彗星计划，也只有死路一条。 …… 钱德勒走了很远，要是换作生前，他定然做不到这种程度。 一个男人，依靠超越能力的忍耐力，或许能够走上一天一夜，完成50公里的里程，但脚会很不好受，几乎断掉，不属于自己。 钱德勒并不是运动员，走路虽然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但他走过最长的路，不过也就是码头到多彻斯特区的路程。 三公里。 变成僵尸的钱德勒，没有这种痛觉。 在十二街区，他见证了这座城市的繁华。 他见到了琉璃瓦做顶，大理石柱做基的波士顿大剧院，也见到了石英做墙，铁化岩做台阶的储蓄银行，见到了门前放着猛兽石雕的公司。 一切都那么美。 他登上一处楼顶，在这里看日升日落，享受太阳光经琉璃瓦的反射再照到自己脸上的感觉。 有种异样的暖和。 如果是生前，他或许连登顶这栋大楼的机会都不层具备，会被保安拒之门外。 后来，钱德勒遇到了七个人，七个活人。 钱德勒想上去和这些人说话，他能够感受到，面前这些人，体内都有同一种病毒毒株，不是僵尸的攻击对象。 但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丧失了说话功能。 后来，他发现，自己能听到其中一个年轻人的心声。 结合几人的对话，他明白了症结所在。 这七个人类，已经发现了僵尸病毒这一致命弱点，并利用起来。 他亲眼见到七人将武器丹药搬上天台，开展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钱德勒最终离开了那个天台，回到了自己所在的贫民窟。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无喜无忧。 他有因为七万只僵尸的死亡而心痛吗？ 并没有，在他眼里，那些人是行尸走肉，生与死本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梦中和梦醒的区别而已。 他有因为王强等七人的发现，改变人类处境而欣喜吗？ 并没有，现实世界已令他绝望，就算能够重新变成人类，他也不想再回到曾经。 …… 时间拉回现在。 钱德勒坐在门槛前，屋内咚咚做响，那是老婆和儿子身体互相碰撞的声音，在僵尸的理解中，这种行为称作“本能肢体接触”。 钱德勒欣赏着太阳，当其消失在多彻斯特贫民窟的楼顶时，他起身回到屋内。 片刻后，屋子里传来水流和磨刀的声音。 他打断烹饪一道“芝士烧鸡”，食材取自沿途经过的无人超市。 虽然它无法进食，更无法消化，但他享受这个过程，这是一家人在一起的氛围。 谁知道，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呢。 或许直到超市里所有的商品腐烂。 或许，过不了多久，幸存的人类将会全副武装杀到此处，两发炮弹解决本就没有存在价值的多彻斯特贫民窟。 钱德勒不去想未来，至少当下他活得不错。 这芝士烧鸡，他从小到大就吃过一次，在和妻子的婚礼上，由于白嫖的邻居太多，还只吃了个鸡腿。 今天，他能拥有整道菜。 这对钱德勒而言，就已经是全世界了。 他不知道的是，世界正朝他从未预想的角度发展。 老鼠携带的二级病毒，感染了这个国家所有的幸存者，就连注射了病毒毒株的人也不例外。 鸟类携带的二级病毒，穿越两个广袤的大洋，降临大陆彼岸。 老虎狮子大象，跳蚤蚂蚱蝗虫，全都成为了病毒携带者。 这个世界上，干净得只剩下空气阳光和水。 而人类，还沉浸在收复城市的喜悦中，将伤亡数视为合理代价。 更大的危机，已然酝酿。 …… 第99章 这个世界，千疮百孔(4595) 尼拉瓜大瀑布。 王强欣赏着触目惊心的景色。 成吨透明的水流，像是匹连一样从上而下铺落，分散的水在这一刻连结成一个整体，拥有着像衣服一般丝滑的材质，产生梦幻般的柔顺感。 三千弱水奔驰而下，触碰到底部时，水幕顷刻间破碎开来，数以千层的水珠向左右激射，在虚空中开放，像是一朵朵洁白的莲。 王强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安全的地方，算是放个假。 这已经是他来到僵尸世界大战的第四天，虽然适应了这个副本的节奏，但短时间经历太多打打杀杀的王强，主动给自己换个环境，换种心情。 毕竟他亲手葬送了数万僵尸，亲眼看到了血肉横飞，组织液和肌肉混合着在高温下融化蒸发的模样，血雾像是清晨的水汽一般笼罩周身。 心里承受力弱点的人，早已经崩溃了。 刚刚结束那场战斗的夜晚，王强尚且还未感觉不适，只沉寂在自己的收获以及嗡嗡的枪械丹药炸裂的回响声中，他整个人像是吃了兴奋药物一般激动。 但这种状态是不正常的，仅仅过了一天，王强便陷入深层的自我批判当中，这种情感来自于受激后的综合反应。 王强虽然能以僵尸不是人的借口安慰自己，却仍旧不能忘记那夜的场景。 他是个爱追寻刺激的人，看过不少恐怖片，像是碰面决不能笑的玛丽肖家族，以及温子仁的招魂家族，潜伏系列，他都有所涉猎。 但昨夜的场景，远比他观看过的任何一部恐怖片真实且吓人，这种直观的感触，虽不至于让王强背负罪恶感，却让他心理出现了问题。 害怕响声，害怕光。 所以他为自己找了这么个幽静的地方，当自己一人面对着从天而降的瀑布时，他收获了片刻安宁。 仿佛这些水，能够洗掉他身上沾染的那些腥臭味。 柔软的水打下来，发出爆炸般的响声，在空谷中绵延不绝，上升形成重鼓音色。 当王强身上被瀑布蔓延的水汽湿透，发丝变成一根根，眉毛粘着细胞一般的水珠时，总算好了很多。 那种令人恶心的气味总算消失，那种场景浮现的频率也降低许多。 “暂时不杀了。” “任务第二阶段，仍未能得到离开的提示。” 王强充满期待。 离开副本的方式不用担心，估计让僵尸咬一口，感染僵尸病毒，瞬间就能离开。 他还想再待几天。 “第二阶段任务便是提升悟性，第三阶段会怎么样？” 绕是稳健如王强，此刻也想留下来搏一波大的。 他已经适应了僵尸世界的节奏，这个世界本身很危险，但对他来说，风险可控。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她怎么还没回来？”王强向身后望了望。 千岛叶子始终跟在他身后，来到这山谷之中，算是春游，一路倒也愉快。 千岛叶子今天穿了条白裙子，搭配一双平底小布鞋，米黄色呢绒上衣，干净的发丝束在身后，走起路来左摇右晃散发出薄荷与茉莉的香味。 朴素而简单。 半个小时以前，千岛叶子自称前去抓鱼，要做点好吃的，不能浪费这良辰美景。 王强倒也没阻止对方。 女人的心思，他没想着搞懂，也没必要搞懂。 闲来无事，王强摸出那只m60转轮式手枪，将转轮旋转出来，确认当中有六颗子弹，又将其转了回去。 手枪的设计非常新颖，整体呈现银白色，握把刚好能握持，最引人注目的是枪管。 这支手枪的枪管足足有十五cm长，是其他左轮手枪的两倍，将其拿在手里并抬起时，颇有点西部牛仔的味道。 更长的枪管，更大的子弹口径，赋予了这把m60更加强大的威力。 一枪下去，便能在僵尸身上留下一个大窟窿。 王强之所以留着这把手枪，防身倒是次要，主要是因为枪本身的颜值。 哪个男人不是个艺术家呢，对颜值高的机械工艺制品，总忍不住喜爱。 王强也不例外。 “王先生，我好像被鱼咬了呢。” 王强正在抚摸手里白色的枪械时，后方传来一道略显错愕的女声，带着些不解的稚气。 转身看去，正是千岛叶子。 她的发丝依旧扎在后方，白皙的脸瓜子上挂着些水珠，由重力向下滚落时在所经之处留下泪痕，给她原本消瘦的身躯更添脆弱感。 好在女孩生着一副鹅蛋脸，这才不至于让人产生风中摇曳的担忧感。 千岛叶子上身的毛呢大衣湿了衣角，毛茸茸的毛妮湿润后缩成一团，呈现出深黑色，白裙子更是大范围粘着水渍。 他左手捏着一跟棍子，棍子的一端很尖锐，沾染着鲜红，从一条鱼的腮部穿过。 那是一条肚子很大的大马哈鱼，因为正处在产卵期，警觉性与反应力都下降了很多，因而在浅水区域被千岛叶子叉中。 女孩右手虎口有一排整齐的牙印，流着血。 看来像是被鱼所咬。 大马哈鱼是少有的凶猛肉食性鱼类，属冷水性泅游类，幼鱼会在海洋中生活三到五年，四岁过后达到性成熟，这时再游回江河产卵。 千岛叶子手里拿着这只大马哈鱼，个头至少四斤以上，年龄也在四岁往上。 “王先生，我感觉自己很不舒服，脑袋迷糊。” “我会不会变成超人？” 女孩想到某个超级英雄，正是因为被动物所咬伤，才能够获得超能力，因而开玩笑道。 女孩本低头看着自己右手虎口的伤，她尝试将那里的血液擦拭干净，但仍源源不断有血液冒出，只不过令她奇怪的是，冒出的鲜血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变成青黑色的血块，粘连在虎口处。 对于一个爱美的女孩子来说，这简直太丑了，她想要清除这种血痂，可她有害怕疼，因而在原地跺脚，陷入无助。 女孩抬起头求助王强。 “王先生，你变白了。” “这瀑布也变白了。” 随着时间推移，千岛叶子发觉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她看见自己全身多处毛细血管爆裂，当中的血液直接涌出，融进肌肉，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这是严重的皮内出血，会引起肌肉功能坏死。 可她的身体仿佛能够承受这一切，肌肉的变化产生由外而内的压迫力，在这种作用下，她的骨骼开始嘎嘎作响。 几乎瞬间，她身体的骨架便产生了众多变化：颧骨凸起，头骨凹陷，小臂骨头向大臂骨头坍缩，肋骨向外凸出，宛若怀了一只怪物。 毛妮大衣还算贴身，弹性也极佳，但此刻被撑得变形。 “王先生，我怎么了？”女子心中有猜想，却不愿意接受。 她只能感受到脸庞火辣辣地疼，像第一次被外国人送玫瑰表白那般发烫，四肢的状态令她意识到，自己好像正在朝一只僵尸变化。 “你感染了僵尸病毒。”王强站在远处，脸上带着沉吟神色，像是遇见了某种不可理解的问题。 “王先生，你不是说我们不会被感染吗？”听到王强嘴里肯定的答案，千岛叶子慌张了。 她刚刚体会到活着的意义。 因为借王强的光，他得以利用临时政府的手段打听到家里的消息，很幸运的是，母亲还活着，在樱花国沿海的军舰上，父亲因为救母亲而被感染，让出了仅有的一张船票。 这令千岛叶子动容，貌似亲人之间，并没有所谓的穷凶极恶，只有擅长表达和不擅长表达的区别。 这令千岛叶子意识到，她应该好好活着，并努力成为母亲的依靠。 “你被僵尸咬了？”王强纳闷。 看对方眼神以及躯体逐渐僵硬的变化，确实是感染了僵尸病毒。 可从女子手上结痂的伤口来看，被咬绝对超过十秒钟，但为什么她还能够这般说话？ 更重要的是，千岛叶子虽然是这个世界的npc，但毕竟和自己一样，注射过柯萨奇病毒毒株，按理说不可能受到病毒感染，僵尸避之不及，又怎敢攻击。 只要千岛叶子不作死，将僵尸的组织液混入自己的血液当中。 根据设定，这种病毒的传播方式，只有血液传播。 千岛叶子摇头：“我被这只鱼咬……” 这句话还未说完，女孩便奔跑着朝王强冲来，几乎是在半途中，千岛叶子便向前腾空跃起，朝王强所在之处扑来。 她双手以外翻的动作挥舞，整个人在空中彻底展开，毫无保留，全力一击，就好像她跃向的地方是一片的海洋，安全到她足矣敞开胸怀迎接。 但事实是，她扑向的地方布满了鹅卵石，坑坑洼洼。 王强还算淡定，侧腰，抬手，轻微瞄准，扣动扳机。 “蹦蹦。” 因为对自己的准星不是太自信，王强一连击发了两枪，两颗无名指粗般的金色子弹像是铅般灌进千岛叶子已经发硬的黑色躯体，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她的身躯在空中戛然而止，坠然落地。 枪声在山谷里制造了极为巨大的声响，但却并未有飞鸟受到刺激逃窜。 这片偌大的山谷，s似乎缺少了点生机，只有肉眼可见的瀑布，以及王强二人。 千岛叶子咆哮着，唇齿间布满黏糊糊的液体，裸露着出现大洞的躯干，继续朝王强冲去。 “嘣。”清脆声第三次响起。 m60转轮手枪的击发声带着通透的机械撞击声，金属立体感极强，给予开枪者的手臂反馈也极为明显。 当扳机扣动之下，王强便已经对结果有所预料：爆头。 就如同一颗品质极好的篮球，会让投球者对自己的三分命中率有更加准确的判断。 一个道理。 面前，千岛叶子彻底倒地，狠狠撞在身前的鹅卵石地面上，额头处有巨大的空洞，里面的血液呈现深黑色。 王强本打算仔细观察千岛叶子，却被一旁那条扭动身躯的鱼吸引了注意力。 “她说她被鱼咬了…难不成，僵尸病毒开始出现了交叉传染？” “完了，注射病毒毒株将会失效！” …… 东海岸厄尔兹军港，这是一坐简陋的军事港口，没有太多建筑，用以给往来于北方大陆与南方大陆军舰的停靠和补给。 美利坚号正停靠在军港内，进行食物，燃料的补给。 这是一周以来美利坚号的首次靠岸，在今天以前，厄尔兹军港仍处于陷落状态，但就在今天早些时候，包括该港在内的几大沿海港口，沿海城市，皆尽收复。 火种计划成功实施，联合政府军队的反攻计划极为顺利，只花费了半天时间便收复了七座东部城市，三座西部城市。 作战会议室内。 “总统，一号彗星小队出现伤亡，伤亡三人。” 询问之下，得知是因为战场中的流弹，伊森也就没太放在心上，让队伍继续进攻只取军事基地。 临时政府手头掌握的有生武装力量并不多，但好在武器装备充足而强大，远超僵尸的双拳双脚以及一张嘴。 十只队伍，以彗星为代号，负责攻占十座战略性城池。 只半天，便传来了全部收复的好消息。 伊森看着那副卫星动态地图上的状况，僵尸数量首次降下了六十亿，呈现出负增长。 可喜可贺！ 突然，五个电话同时打进作战会议室，一阵短暂的交流过后，下方负责彗星计划具体执行的长官陷入沉默。 刚才的笑容消失不见。 “有什么事吗？”伊森从下属的表情中察觉到异常。 其中一个下属座位距离伊森所在的高台最近，明显官职最高，率先道：“总统先生，十支彗星小队皆尽出现不同规模的伤亡。” 伊森表示不理解，但还是同情道：“他们完成了彗星计划，付出的牺牲是值得的，他们将被世界铭记。” 将军点头，补充道：“那些人确实牺牲了，只不过，是变成了僵尸。” 伊森：“？？？” “我们不是有火种计划吗，怎么会？” “难不成王强欺骗了我们？”伊森显然对自己的下属绝对相信，因而第一时间怀疑王强提供的信息。 “总统先生，并非你想的那样，火种计划确实成功，但据幸存队员汇报，被感染队员遭受了老鼠，野猫，流浪狗的撕咬，进而变成僵尸。” “我们猜测，僵尸病毒交叉感染，已经在非人群中传播开来。” “僵尸病毒，可能已经发生变化，从目前来看，它更加强大，已经不惧病毒毒株的威胁。” “总统先生，三号彗星小队收复了底特城，在午休时遭到蚊虫叮咬，目前只有副队长一人存活。” “总统先生，五号彗星小队在迈阿疏留下一条“我们往东去找水喝”的讯息后，目前已经失去联系。” “总统先生，九号彗星小队在圣地亚哥收复战中，遭受和平鸽自杀式袭击，三人沾染鸟类血液，成为僵尸。” “世界各地的情况都很糟糕，反攻人类出现巨大上伤亡，人类储备力量几乎消失殆尽！” 伊森双眼呆滞，在下属的汇报声中瘫坐在椅子上。 他询问了情报部门，上述的一切汇报都属于事实，并且还是下属专挑好的说的结果。 男人埋下头，奄奄一息：“各位将军，紧急召回幸存的彗星小队成员。” “后勤，加快物资补给，准备驶离港口，做好长期航行的准备。” 他看向作战室中的每个人，以一种悲怆得近乎于失心疯的语气宣布：“各位将军，虽然很不愿意，但我们仍得承认。” “火种计划和彗星计划，皆尽破产。” “僵尸病毒尚未有疫苗，便已经出现了进化，开始在生物界中传播。” “这个世界，千疮百孔，覆灭之势已不可阻挡。” “接下来，我将公布一项由八国领导人在灾难伊始时共同制定的绝密计划。” “那就是……” 第100章 叛逃 当天晚些时候，盖瑞被紧急召回，他原本负责波士顿的收复计划，因为他自己是当地人，对当地的情况很了解。 美利坚号内部，盖瑞得以和凯伦率先见面。 他张开双臂，给对方一个拥抱，两个女儿吃完午饭，正在床上休息，夫妇两走出房门，来到外面的走廊。 看着盖瑞身上这身迷彩军装，凯伦的眼睛近乎湿润，氤氲的泪水即将要滴落下来。 “盖瑞，辛苦你了。”凯伦抚摸男人脸上的胡子，心疼道。 她可以选择无理取闹，埋怨对方抛弃女儿和自己，只身犯险，将自己置身险境，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在危难时代，这个家庭需要一个男人，才能在时代的洪流中安然度过，不至于沉没。 但她也明白，盖瑞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会重新穿上这套军装。 多年前，她亲手帮盖瑞脱下那套军装时，便问过对方，未来是否会后悔。 盖瑞摸了摸他挺起的肚子，听着里面的胎动声，给出了不后悔的答案。 现在，盖瑞重新回到这个领域，一定是情非得已。 她并不是个脆弱的女人，但她并非是自己一个人，还有两个女儿。 现在处在这艘舰船内部，看不到日落日出，整日都是亮晃晃的节能灯，使得时间概念淡化，只有固定的一日三餐还在证明时间的流逝：一个白面馒头，一杯糖水，证明是早晨；半根玉米，咖喱米饭，证明是中午；三颗小番茄，青菜或者彩椒烧肉，就是晚上。 这几日以来，美利坚号上一直是这种餐食，如果哪一天玉米或者青菜没有出现在餐盘里，只能证明一点：吃光了。 不仅如此，这船上喝的水总带着一股子汽油味，往肚子里喝时甚至有些辣喉咙。 “盖瑞，最近的餐食多了些新口味，有马铃薯，花生，小麦面包。”凯伦想让盖瑞放心，因而没有提及食物分量的问题。 事实上，食物的种类虽然有所增加，但是分量几乎是以往的一半。 还好两个女儿的饭量都不大，三个人倒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但从食物分量的变化来看，外面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嗯，昨天夜晚美利坚号靠岸了，人类的彗星小队已经收复了十座城市，众多武器库。” “我所在的彗星小队，也已经基本完成了对波士顿的清除。” 盖瑞脸上有着喜悦：“再过不久，我们就能回到家，安心享受那一次没能实现的旅游。” 夫妇两开心地拥抱在一起，他们想跳跃，想大笑，但鉴于身边的情况，她们只能忍耐。 走廊里有小憩的人，门后还有熟睡的女儿。 凯伦脸上浮现久违的笑容，毫无疑问，这是他这几日来听到的第二个好消息。 最好的消息是盖瑞平安回来。 “这次回来，还出去吗？” 等待男人答案时，蒂埃里从通道尽头走了过来，高大魁梧的他走在走廊里，甚至不敢将动作放得太大，害怕头顶撞到每隔十米便出现的横梁。 凯伦看见，蒂埃里脸上浮现勉强的笑容，和自己夫妇二人打招呼，虽然到了面前，却并没有说明来意，只是说一些无关的话题。 之所以说那是勉强的笑容，是因为一贯浮现在蒂埃里脸上的酒窝没有出现。 凯伦当即便明白，二人之间要说一些自己不能听的话，便识趣地进入房间，躺上床去。 她始终将耳朵竖起，希望能听到一些声音，但只有二人远去的脚步声。 … 蒂埃里和盖瑞进入一间单独的储物室，这里面放着的是一些棉被以及生活用品，在门口明确贴着“禁止火焰”的标签。 蒂埃里郑重道：“盖瑞，尽量多存一些食物，准备好厚重的衣物，另外，记得配好武器。” “这次登船，暂时就不用再离开了。” 盖瑞早就有所疑惑：“波士顿收复战还剩最后的细节没有处理，东南角的僵尸还未清除。” 他提及了另外一件事：“正好我想问，美利坚号分明已经靠岸，舰上作战中心理应转移到陆地，为什么仍旧将我们召回？” “按理说，这艘舰船作为临时政府的指挥中心，已经成为过去。” 蒂埃里道：“美利坚号进行军港补给后，将驶向下一处所在，执行新的任务。” “而彗星小队所有成员，也将同行。” 盖瑞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你有事情瞒着我。” “是彗星计划失败了？”盖瑞试探性问。 蒂埃里言语中透露着自信：“美利坚号为代表的舰队，将执行一项绝密任务。” “具体的任务计划，我也不得而知。” 目送蒂埃里离去时的背影，盖瑞选择回到房间内。 不用跟随彗星小队继续作战计划，对他而言是个好消息，不用冒险，也不用离开凯伦。 虽然火种计划的成功实施，使得人类有了无敌姿态，但一线作战对他这种退伍老兵来说，确实难以适应。 鉴于此，盖瑞也就没有纠结细节，绝密任务，让那些管理者去指定罢了。 相信在病毒毒株的掩护下，用不了太久，就能摆脱这炫眼的人造灯光。 “凯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不走了…” … 事后，当他回望过去时，思忖自己这么问的原因，他将其归咎为：预感。 实际上，压根不需要预感，仔细想想就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临时政府在战时积累了巨大的声望，使得这个组织很可能会在接下来的年代占据统治地位。 这样一个汇聚着国家实际控制权的群体，怎么可能跟着美利坚号去执行绝密任务？ 也正是在事后，盖瑞才反应过来，蒂埃里对他隐瞒了真相。 然而他并没有责怪对方，因为不知道真相，盖瑞得以在船上这个临时小窝里度过快乐的时光，任何事都不需要担心。 虽然不长。 … 盖瑞只知道自己已经刮了两茬胡子。 在刮胡子这一方面，他已经养成了生理习惯，不会因环境的变化而改变，一天一次。 除非没有刮胡刀。 他照着走廊尽头的那扇小镜子，抚摸着嫩滑的下巴：“已经两天了。” 陡然，他的指尖摸到一处伤口，隐隐作痛，那是他在船上第一次刮胡子所留下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横亘在下巴处很明显。 临时政府方面提供的自动剃须刀使得他有些用不惯，但此刻也没有那么多选择，毕竟当时从家里逃难出来时，没有想到刮胡子会成为问题。 “气温好像变冷了。”两天前的伤口至今没有结痂，盖瑞猜测。 处在船体内部，能够感受到，室温在下降。 盖瑞想起了蒂埃里所给的忠告，这两天以来，他确实有按照对方的提醒有意识进行一些准备。 武器方面，他的床头地下有一把弓弩，十根双头弩箭，此外还有一把十九发子弹的连发手枪。 保暖方面，一家四口人手一墨绿色加长大衣，在寒冷的冬季，套上这么一件大衣，再盖上帽子，就算贴身只穿件短袖，也能很暖和。 食物方面，每顿存下一颗马铃薯，到今天已经存了五颗。 虽然不知道这些工作究竟是在为什么做准备的，但盖瑞还是在有意无意之间做了。 值得一提的是，昨日他曾到作战中心去过一趟，由于没有受到邀请，身边也没有蒂埃里的陪同，他并不能在那里呆太长时间。 在作战中心他遇见了一个年轻人。 王强。 对方也被邀请到这艘船上，更重要的是，王强所处的位置，在总统伊森的旁边，足以体现他所受到的重视。 对于这件事，盖瑞并没有太大的惊奇，能够从任务核心脱身而出，正合他意。 当天夜间，像是发生了地震一般，从下方区域传来尖锐的摩擦声，明显到几乎吵醒了正在熟睡的所有人。 摩擦声传出后不久，舰船广播便有通告响起。 “请a2，b1，b2区域的船员携带必须物品，半小时内前往指示区域。” “船已靠岸，各位乘客将结束此次航行。” 通告持续了两遍，很快门外的走廊里便响起絮絮叨叨声，那些声音显然带着些不满，毕竟没睡醒。 但想到航行终于到头，大家也就莫名期待起来。 这艘船，能去哪儿？ 普通人没有资格知道火种计划和彗星计划，更加不知道第二阶段病毒的存在，因而对这次靠岸充满期待。 毕竟，像盖瑞这种习惯了海上航行的人只是少数，相当一部分人在海上时总有不踏实感，对深海抱有恐惧。 “为什么没有没有通知我们？”凯伦睁开眼睛，她仔细听了两遍，没有包含自己所在的a1区。 “凯伦，你在房间里休息，我去看看。”盖瑞钻下床，给自己套了件大衣，跟着人潮走去，迷宫般的通道内，亮起绿色的指示灯，为大家指明方向。 盖瑞只觉得，自己大概是在朝船首的方向，并且还处在船体内部。 抵达一处大平台时，成片白色的光已经准备好，平台中已经有不少人，高处的悬浮通道上，站着临时政府的人，以及王强。 盖瑞打算进入平台，却被守在门口的蒂埃里拉住。 “你去干嘛？” 此时，伊森的声音从高处传递下来。 “诸位，你们所处的地方是摩尔曼斯克港，北极圈内的终年不冻港，也是本次航行的终点。” “美利坚号的吨位太大，不能驶入内陆河流，所以只能在此处放下你们。” “请你们在摩尔曼斯克城等待救援，临时政府已经向俄西亚发出救援申请。” 下方平台的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吓得不轻。 能够上这艘船的都不是普通人，其中又以a1区为最，其余区域稍微次之。 “北极圈内的摩尔曼斯克港？” “我们就这么下船，不会被冻死吗？” “僵尸病毒肆虐，这么下去不是找死？” “为什么a1区的人不下船？” 伊森左右环视一眼，道：“a1区域的人将执行一项绝密任务，涉及到病毒疫苗的开发。” “诸位都注射了柯萨奇病毒，不会受到僵尸攻击，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保暖。” “摩尔曼斯克作为俄西亚北极圈内的城市，将会有充足的灯光和夜景欢迎大家。” “你们身在异乡的时间不会久。” 伊森话音刚落，这艘两栖舰船船首处的可升降巨门缓缓打开，那扇原本供重装装甲车通过的门户，此刻用来当成人类进出的门户。 刺骨的寒风随之而进，与此同时还有无止境的广袤黑夜，大家头顶的灯光，在这样广大的黑夜面前，就像是风中的烛火一般摇摇欲坠，从船体中蔓延出去的光明，只能照耀着小小的一团区域。 天空一片黑暗，大地一片雪白，黑色的巨影在远处，那是港口的巨型钢铁建筑。 “我不想下船。” “诸位，这是一个阴谋，天大的阴谋！” “根本没有救援，没有绝密任务，这是叛逃！” “临时政府制定了火种计划和彗星计划，但都已经破产。” “僵尸病毒已经出现ii型，在生物界交叉感染，即便注射了病毒毒株都不管用！” “现在下船，就是谋杀！” “临时政府将我们抛下船，只是为了将军机用于他们自己！” “他们要通往伊甸园，而你我都是牺牲者。” … 这一连串的话，几乎是喊着出来的，出自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脖子上挂着一份工作证，显然属于机关人员，但很不幸，他属于要下船的那一部分人。 这种尖锐的声音瞬间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有人转过身要向后方逃。 轰隆隆。 但那扇方才通过的大门轰然关闭，整个平台上的人，没有后路，只剩下那条通往黑暗的巨大门户。 情况不对劲。 那人说的话可能是真的！ 有愤怒的人群当即掏出枪来，朝着头顶伊森所站的位置射击。 哒哒哒。 金色的子弹像是雨点一般落下，在众人和那道平台之间，竟然有透明的阻挡物。 绝望的气息在蔓延，那是身为弃子的呐喊。 … 第101章 人类别无选择 此类话语在下方平台掀起轩然大波，数不清多少人，除了上年纪的老人还能镇静，妇女脸上浮现惊恐，男人则在左右观望想办法破局。 但它们很快发现，这平台就像是临时政府所下的圈套，只要老鼠入笼，就休想逃脱。 刺骨的西伯利亚寒风呼啸而进，带着冬日的雪沫和严寒，像是利剑和刀枪一般，刺透暴露在外的皮肤。 永恒的夜并非是绝对安静，大风在舰船外呼啸，击打着这块铁疙瘩，似要将其掀翻。 除了风声，再无其它。 世界被冰封，针叶林的生机都被冻了起来。 没人愿意下船，没人有把握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仅仅因为一个得不到保障的口头承诺。 即便没有爆发僵尸病毒，他们也不愿意轻易踏足这片土地。 这是西伯利亚，这是北极圈内，因为河道宽度有限，加上未知封冻，美利坚号等两栖登录舰不得不停在港口。 对于这片土地，大家心中有巨大的恐怖。 荒原狼，棕熊，冰冻，沼泽… 轻易踏足这片土地就是死，即便这里处于摩尔曼斯克城，会有人家。 但现在，那些屋子里的不是人。 “联合政府，我们需要一个说法。”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叛徒，你们是在犯罪。” 平台中传出此起彼伏的控诉声。 从接到通告时大家就有些奇怪，要前往指示区域，a1区的船员却例外。 抱着对陆地的美好幻想，他们来了，迎接他们的确实是陆地，但与幻想中的家园出入很大。 “不要相信这种言论。” “联合政府将作战中心迁往西伯利亚，是因为这里寒冷的气候有利于抑制病毒的传播，能使科学家全身心投入疫苗研发。” “俄西亚上世纪军事竞赛留下的防空工事，在灾难年代重新启用，内部储存着保质期为100年的干粮和空军罐头，足够100万人生存1年。” “虽然供暖设施早已经停止工作，但大地的保温作用很明显。” “你们的目的地，便是位于大熊山的防空基地，直升机运输能力有限，并不能将说有人都送往大熊山，在摩尔曼斯克下城等待支援是最好的选择。” “关于安全性，你们不需要担心，摩尔曼斯克是已经被俄西亚收复的海滨城市，已经不存在活着的僵尸。” “我以临时政府总统的名义保证。” 伊森表明了态度。 确实有直升机停留在舰船上，但由于数量以及燃料有限，并不能将整艘船的人全部带往大熊山防空基地。 关于特权阶级所拥有的特殊权利，他并没有选择隐瞒，因为也瞒不住。 未曾通知a1区船员在此处集合，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样的话倒并未引起太大的抵触，当然，却还是有一些人不服。 “是要钱吗？我不差钱。” “10万刀，买两张通往大熊山的机票。” “我们明白有多大能力享受多少特权的道理，但问题是你们应该将这件事提前告知，让我们公平竞争。” “毕竟站在这里人，大多都不普通。” 一时间，平台中的喧闹声小了一些，有小部分人冷静下来。 10万刀买到一张通往大熊山的传票，他们能够拿的出这笔钱。 但更多的人仍旧在反抗，表达不满。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能决定谁上飞机，谁不上飞机？” “你们凭什么替我们做决定。” “难道不能将这艘船的燃料灌进直升机里吗？” 有人无理取闹，面对这种近在咫尺的寒冷，他们想要保持理智的冲动已经消失殆尽。 战舰所用的燃料，又叫做舰用柴油，闪点高，抗乳化性好，主要用于柴油机或燃气轮机为动力装置的小型舰艇，如驱逐舰，护卫舰，潜艇等。 不止如此，它们还能够用于核动力舰艇装备，作为紧急备用柴油发动机能源。 而一般的军用运输直升机的燃料为航空燃油，它们是专门为飞行器而设计的燃油，质素比暖气系统和汽车所用的燃油高，含有特殊的添加物，减少因为低温或者高温而致使爆炸的风险。 两种油，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普通人可能不知道，但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这两种东西混为一谈，现在出现了这种情况，只能说明。 这些被知道自己被抛弃的人，正在逐渐丧失理智。 “联合政府的运输机只有十五架，且燃料只够单程，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在场所有人送往大熊山。” “第一批到达者，都是有能力左右人类未来的人，他们当中，一部分是来自本国的科学家，一部分是政治家，指挥员，还有一部分是军人，有超强的意志，同时也是安全的保障。” “请原谅我们先一步离去，人类别无选择。” “联合政府将为了你们的安全做最后努力：为你们每人提供两颗马铃薯，一件四斤重的棉袄。” 平台一侧打开一道巨大的储物室，里面正放着这些东西。 “马铃薯在极寒的气候会变得异常坚硬，难以食用，但也能获得超长的存储期限。” “这件四斤重的棉袄，在灾难前，是军需物品，它能让你们在荒原中过夜，而不至于冻死。” “最后，祝你们幸运。” 伊森始终保持着一个善意的形象，循循善诱，显得很真诚。 他说出了部分真相，但并没有透露全部细节。 如果他告诉下方平台的那些人，此刻的外界，水里的鱼带有僵尸病毒，野外奔走的傻狍子带着病毒，天际翱翔的西伯利亚鹰带着病毒。 会暴乱。 在大熊山，确实有防控基地存在，确实有空军罐头作为末日物资储存在当中。 但份量并不多，俄西亚分给临时政府的份额就更少了。 狭小的地盘，匮乏的食物，不可能使这船上的所有人进入避险。 这是一份空头承诺。 就算这些下船的人将两颗马铃薯吃完，四斤重的外套因为结冰变成了八斤，也不会有救援队五前来。 人类已经无法自保。 俄西亚的军队，占据了防空工事的绝大部分区域和资源，愿意腾出一部分给临时政府，都是因为事先的协议。 又怎么可能出来，以身犯险，救这些人。 谈起防空工事，自己的国家其实也有，不止如此，南北跨度极大的多变地形，赋予了本国极为丰富的地貌地势，各种野生洞穴不计其数。 不止如此，世界各国，修建有这种地下工事，或者具备天然地下洞穴的国家不在少数。 这两日以来，变异病毒的威力，于悄无声息之间爆发开来，像是温水煮青蛙一般，待注射了病毒毒株的幸存人类反应过来时，已经蒙受了巨大损失。 虽然各国都从僵尸手里收复了一些城市，也成功猎杀了相当数量的僵尸。 但人类的伤亡是巨大的。 士兵遭受感染。 感染源来自于动物。 各国从临时政府得知病毒变异的消息时，只剩下一些核心领导人员，以及小部分闲散军队。 领导人第一时间下令退守绝对安全的地下工事，隔绝与外界的联系，除了人，不准与任何活物接触。 这种反应很迅速，几乎是在病毒进化的当天晚上制定。 但很遗憾，即便借助与世隔绝的地下工事，人类仍旧死伤惨重。 大南非洲的主要国家，幸存者躲在已经废弃的矿山中，这种在山体内迂回的矿道，有铁轨联通，可称作矿车上下，蜿蜒直达地下千米处。 他们并没有深入到这么夸张的深度，而是抵达地下200米的第二处平台避难。 这里没有任何生物，没有动物，按理说没有危险。 但最后，处在这处矿坑中的人全都感染，成为僵尸。 病毒来自于金刚石矿。 具体的来源，可以追溯到来自于地面的河流，自然水源混入了僵尸病毒后，经过下渗蔓延至地下平台，又在这些避难人员饮水时将其感染。 僵尸病毒在自然环境下的生存时间并不久，这些人的感染，需要一定运气。 千湖国的幸存者选择躲在家里，这是政府给他们下达的指令，让他们远离湖泊，禁止饮用生水，吃生肉，暂停捕捞活动。 总之，不能从自然中索取任何东西，因为一切都可能带着病毒，如果必须，也得经过千度高温杀毒。 还好千湖国的百姓历年有储存粮食的习惯，就是为来年收成不佳做准备，就算将自己关在家里，他们也能够生活数个月。 饿了吃冻鱼，渴了舔屋后的冰。 但千湖国仍旧死伤惨重。 是他们取暖所使用的新鲜木材所致。 人类几乎到了灭绝关头。 只有两个地方传出消息，对于ii型病毒的抑制还算成功，可以适度接纳幸存者，但需要武器以及食物作为交换条件。 俄西亚，华夏。 临时政府选择赶到俄西亚，他觉得这里的情况比较靠谱，因为低温对病毒的活性本就有极强的抑制作用。 作为交换，临时政府将付出十五架海骑士运输机，也就是此次送大家前往大熊山防空洞的工具。 王强冷冷注视着下方所发生的一切。 他知道全部真相，但他选择沉默。 【触发隐藏任务：七级浮屠】 【任务内容：为下船者开辟一个避难所。】 【奖励：病毒抑制疫苗配方】 …… 第102章 表象之下 王强在权衡。 隐藏任务是为这些人开辟避难所，作为回报，他将得到病毒抑制疫苗配方。 听起来像是一种中药配方，能够有效抑制病毒活性，长期服药，说不定能彻底清除病毒。 几乎可以想象，如果自己开辟了这么一座避难所，下方平台的所有人都将为自己欢呼。 如若自己提供了病毒抑制疫苗，意味着全球的人都将颂唱自己的名字，他的全身雕像，甚至可能出现在自由国的总统山上。 如若能使已经感染者恢复，那将是拯救数十亿人的功劳，自己的功劳，将会比那个钉在十字架上的男人更高。 但这只是想想而已，病毒抑制疫苗的效果如何，又如何让人类认同接受，让幸存者服用，让僵尸长期服用。 这都是问题。 自从火种计划失败，王强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相当一部分阴谋论者已经认定他就是联合政府的发言人，只为联合政府的利益服务。 王强已经不具备公信力。 当然，这些都是其次，王强思考的是更加现实的问题。 他看了看日期。 “所料不错的话，今夜便是第二阶段任务的最后期限，第三阶段任务内容即将来临。” “我的决定，将从任务出发。”王强的思绪很清除。 担任救世主，确实是一件令人激动人心的事，但也仅此而已，拯救一个npc世界，王强得不到实质性的回报。 并且，第二阶段任务即将宣告终结，这意味着救人不再能获得力量。 没有这种回报，王强不愿意付出行动。 经济人，应该讲究投入与产出的比例。 在这一过程中，王强当然会有投入。 为下方平台的人开辟避难所，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要容纳这么多人的安全场所，寻常的民居以及山谷肯定不行，只有开辟洞府，类似于将整座山凿空。 这里可是摩尔曼斯克，西伯利亚的冻土几乎和岩石一样坚硬，在相同的地方存在了上万年，经历了无数次的融化与封冻，甚至诞生了类似冰心一般的存在。 这样的洞府，至少得有个五百平米到一千平米，给自由国的基建来做，至少三个月。 哪怕是华夏基建，也要三天。 “我可以利用真形之剑开辟一间洞府，但这中付出是否值得，得视第三阶段任务而定。” 真形之剑是自己的底牌之一，就这般消耗，必须有比之还大的收获才行。 单纯的病毒抑制疫苗，不够。 当天夜里，临时政府带着a1区的人，准备驾机从美利坚号撤离，目的地大熊山，世界唯二的幸存者基地。 盖瑞一家很幸运，因为他曾经做过的贡献，也获得了两张船票。 夫妇俩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能够保证用两个位置坐四个人。 “盖瑞，发生什么事了？”听见男人让自己收拾东西，凯伦疑惑道。 这个男人，曾经忘带钥匙，半夜被锁在家门外，给自己打了两个电话，未曾接通后，便倒地躺在门口睡了一晚。 第二天凯伦开门给屋子换气时，被门口的男人吓了一跳，她问男人为什么不敲门，为什么这么傻。 男人只说没事，想体验一番睡在门口的感觉。 即便是睡门口，都不愿在深夜叫醒自己。 现在，他不仅叫醒了自己，更叫醒了两个女儿，这瞬间让凯伦意识到，有大事发生。 “亲爱的，带上必须的东西，准备出发吧。”盖瑞给自己套上一件大衣，将枕头下方那把弩箭以及手枪放进左边的立式衣兜，有从床底下拿出这几日以来保存的马铃薯，放在右边衣兜。 两个女儿纷纷从身上拿出马铃薯，递了过来。 她们早前便注意到父亲在收集马铃薯，因而也偷偷参与了这一过程中。 两个小女孩一共存了三块半的马铃薯。 盖瑞接过，将其放进衣兜，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乖孩子。” 看着这两个女孩，盖瑞心中又升起了无穷勇气，那是和被迫前往波士顿执行海骑士计划截然不同的勇气。 为了面前这两个女孩，他愿意放弃一切。 “凯伦，在飞机上我再慢慢告诉你。” …… 甲板登机时，盖瑞注意到，前后两方的海面上，有两道光源，其中人影绰绰。 那是另外两艘两期栖舰船，此刻也正在登机，运输机将同时起飞，组成一个编队前往大熊山。 之所以将出发时间选在深夜，是因为现在的温度最低，几乎达到了零下35摄氏度。 对于人类来说，这是要命的低温，但对于被ii型僵尸病毒感染的物种来讲，这种低温不适宜活动。 所以，深夜的低温反倒更加安全。 将凯伦和女儿送上飞机后，盖瑞听见后方有人呼喊，来者有三人，分别是蒂埃里，以及另外两人白人军官。 三人从中央一架加强版满载弹药直升机赶来，那是唯一一家挂着导弹弹头的直升机。 “盖瑞，王强先生希望你能与他坐同一艘船。” 盖瑞当然拒绝：“我需要陪自己的家人，请转达我的歉意。” 蒂埃里仿佛早已猜到盖瑞的回应，道：“王先生说，为了两个女儿以及夫人的未来，你肯定愿意短暂的分离。” 盖瑞思忖，他权衡这种话之中的份量。 关于王强真实的身份，他其实没少猜测，对方能够在临时政府病毒学家毫无所获之时发现病毒的致命弱点，又提前洞察到ii型病毒的存在，便已经说明其非凡。 拥有常人难及的敏锐洞察力。 他不放心家人的安全，但也担忧他们的未来，权衡之后，他跟随着蒂埃里，在甲板上步行了大约五十米，来到最中央那架直升机前。 凯伦虽然不舍得分开，但见到蒂埃里和丈夫在一起，倒也没有太过纠结。 两个男人不仅是上下级关系，更应该说是伯乐和千里马。 盖瑞展现出惊人的毅力和出色的能力时，还在机关当一名小职员，在某次会议中遇到了蒂埃里，被对方发掘。 初时盖瑞没想那么多，就想着拿更高的薪水，能够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蒂埃里给了他全新的人生。 中央运输机前，王强正站在登机口，后方是三级阶梯连接的冷色大门，头顶的螺旋桨活栓已经松动，三位飞行员坐在驾驶室，戴着耳机和氧气面罩，做好了起飞前的准备。 伊森等一众联合政府成员正在机舱内部，只要等王强登机，便能起飞。 现在的临时政府，将王强当成一个科学家来看待，虽然这三日以来，并未从年轻人身上获得有价值的信息。 他们将这当成投资。 临时政府还是选择将本就稀少的机票给出一张，这是伊森的决定。 这种赌注是划算的。 “盖瑞，你来了。” “她们上飞机了吗？” 盖瑞明白对方问的是家人，便点了点头。 他羡慕王强孤身一人的处境，不论走到哪，都没有牵挂，天地之大，处处去的。 但他更明白，人不可能从石头里蹦出来，以王强这种年纪，不一定有家庭，但长辈肯定还健在。 那些人并没有在王强身边，很可能已经不在了。 毕竟这是灾难年代。 想到这，盖瑞便无比同情王强，仿佛看到了面前年轻人活着的动力，有无形的情绪在他周身萦绕，贯穿整个灾难纪年，那个孤身一人向僵尸群挥起屠刀的年轻人，背后蕴含无穷愤怒。 仇恨给了他活着的力量，活到现在，并接着活下去。 “盖瑞，你喜欢看旧电影吗？” 男人疑惑，对方让自己过来不可能就问这个，一定是在铺垫，所以他顺而为之：“喜欢。” 王强继续道：“如果你是导演，你是否会改变那些令人遗憾的结局？” 王强沉默下来。 就在刚才，第三阶段的任务已经到来，任务奖励发生了进一步的变化。 “第三阶段任务：7—99天” “猎杀任务：每猎杀100只僵尸，获得0.1幸运值属性。” “拯救任务：每拯救100个僵尸，获得0.1天赋属性。” 当看到第三阶段任务奖励时，王强已经不能自抑。 这个橙色副本像是取之无尽用之不竭的宝藏，总能有越来越好的奖励。 第二阶段的悟性还是力量，对他本就有巨大的吸引力，现在第三阶段的幸运值和天赋，对他的吸引力就更大了。 他甚至诞生了永远留在这副本中的想法。 当然，这种想法太过极端，更贴切的说法，他想在僵尸世界大战中修炼个一千年。 练号一千年，出关直接无敌。 岂不快哉。 “总感觉这奖励跟过家家一样，不会是假的吧？”王强心中不知不觉跳出了这种念头。 这是他第一次怀疑副本奖励的真实性。 究其原因，以往的副本经历，单一副本的奖励是固定不变的，视完成情况而定。 可这一次，副本奖励竟然不断加码，越来越诱人。 就像是在赌博，为了引诱一个人彻底入套，会将筹码不断摆在参与者面前，就是近在咫尺的距离。 现在的王强，就像是一个赌徒。 更关键的是，这任务没个头，到了第三阶段，变成了99天。 难不成自己真要在这副本中呆满三个月？ 第四阶段会不会变成半年？第五阶段呢？ 这已经是他来到僵尸世界大战的第七天，便已经取得不小的成就。 七万轮回币，上千点悟性，现在更是有幸运值和天赋摆在面前，供自己选择。 幸运值能用来对付他那坑宿主的系统，天赋则是从根本上改变他的上限，赋予他无限成就的可能。 两种，都能选择。 如果选择幸运值，只需要忽略船里的幸存者，利用清除胶囊，或者真形之剑，杀便是了。 如果想要提升天赋，那就完成这个隐藏任务，得到病毒抑制疫苗，并想办法让临时政府帮自己推广疫苗，为僵尸注射。 都很简单。 唯一的区别。 前者是孤独的灭绝之路，要忍受大孤独，后者是铺满鲜花的红毯，如果能走到尽头，将会受到无数人的爱戴。 选择任何一条，都有充足的理由。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事，王强犹豫了。 一种狂热的兴奋在他心中酝酿，爆发之后将彻底冲昏他的头脑。 现在他所处的状态，是兴奋前的宁静期，类似于回光返照。 “王强先生，你仿佛走进了死胡同。” “人总有糊涂的时候，我们是人，这一点便决定了我们总在限制之中，跳不出来。” “就像你说的，一部老电影，无论最终的结局是圆满也好，遗憾也罢，都不重要。” “能从电影中收获什么，才我们的目的。” 王强微微一笑：“盖瑞，你怎样看待自己的人生？” “你唯物吗？” 盖瑞思忖后道：“我不唯物。” “但我觉得法斯巴克博士的那句话很对：任何强大的东西，都只是它刻意伪装出来的模样，不过是为了隐藏弱点的障眼法。” “i型僵尸病毒的致命弱点被你发现，人类几乎完成反攻；现在ii型僵尸病面世，临时政府相信你依旧具备那种能力。” “抛开这些表面的伪装，抓住内在的东西，才能够敏锐捕捉到肉眼难以看见的东西。” “你具备这种品质。” 王强抬起手，枕在胸口：“表面的伪装……” “伪装……” 轻吟之间，这七日以来的遭遇和见闻在他眼前浮现，一幕幕像是放电影一般呈现，当中的细节他都还记得很清楚。 拯救千岛叶子，拯救疾控中心的五人…… 天台的篝火晚会，和僵尸共舞，这一幕几乎是在全人类面前直播…… 波士顿剧院的僵尸清除大战，几乎在全人类面前直播…… 自己成为了救世主，所做的任何事，都能引起巨大轰动，倍受尊敬。 说的话，被无条件信服，做的事，被无条件支持。 妥妥的爽文模板，自己就像是一部无脑爽文的主角。 “我从来就不什么是主角。” “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再次抬头看向夜空时，王强双眸中产生了通透的神采。 一种推翻之前一切的猜测在他心底产生：这次副本之行，就是一场考验。 对功名利禄，对欲望的一场终极考验。 任务奖励会不断加码，让人彻底沉沦。 这个世界都将围绕着自己而转，以自己为中心，所有人都在满足自己的虚荣。 王强猜测，想要从僵尸世界大战副本中出去，只有一种办法：开枪打爆自己的脑袋。 呼呼呼。 感受着西伯利亚的寒风，王强扶着身后的脚手架，这才勉强站稳。 “究竟是我想多了，还是这本身就是一场欲望考验，试试便知。” 按照这种设想，副本想要令自己沉沦，定然会无限满足自己的欲望。 以各种方式。 包括各种虚荣，财富，异性，地位，权力。 平常人得不到的，在他这都会很简单。 “请等我两分钟。” 王强缓缓踱步之美利坚号的二层甲板，催动了那柄真形之剑。 金色小人出现在他面前…… 第103章 这能装起来就有鬼了 王强打算完成隐藏任务。 他有清晰的计划：测试。 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这一刻他无比冷静，这种冷静来自于夜空的寂静，遥远的群星，以及泛着冷光的甲板，来自于一切代表着理性的事物。 这使他短暂从任务中抽身而出，看到了表象之下的东西。 …… 二级甲板，是美利坚号船舷处的一处高台，这里原本是一个信号接收和发射装置，此刻被改造成了望台。 在航行期间，这个高台上始终站着三位全副武装的陆军战士，他们监控着整个甲板的广大范围，往来的人员，如果有任何不对劲的情况，他们能直接开枪。 这是临时政府赋予他们的权力。 这是防止僵尸病毒进入美利坚号的第一道防线。 只是现在，这种防线在ii型病毒面前不值一提。 这也是临时政府抛弃美利坚号，前往大熊山地下工事的原因所在。 …… “东华，你能掏空一座山吗，长宽五百米左右的空间。” “要求是稳固，隐蔽。” 面前，那柄剑身中的符号幻化成的金色小人立在空中，它将双手负在身后，不断翻白眼。 “就这？” 堂堂真形之剑，具备的威能何其巨大，就用来挖矿？ “我需要你在悄无声息中完成这一切，不要透露是我所为。” “另外，你需要将三艘舰船的难民，引向避难所。” “比如，在避难所门口留一盏灯。”王强吩咐道。 他打算动用真形之剑，悄悄开辟一处避难所，用来安置三艘舰船中无法前往大熊山的难民。 这一切，需要在悄无声息中完成，不能暴露自己是幕后主使。 悄无声息，这很关键。 如果本次副本是一场考验，那么事情很可能按照这种情况发展：有人无意之间看到了自己利用超能力，开辟避难所，这种画面传递到全球，引起巨大轰动。 再次获得巨大声望，倍受赞誉。 但如果这件事没有暴露，避难所的来源无人所知，在这之后，没有人歌颂自己的名字，便能说明，自己之前的猜测，属于瞎想。 副本如果是一场考验，在这场考验中，自己便是妥妥的主角。 目送着金色小人离去，面前的小剑也彻底朽坏，变成一柄普通的玩具，咕咚坠落，沿着船舷滚下砸落到下方的冰原上。 四周仍旧很安静，但王强看见，视线中，大概是地平线的方向，亮起了一点火光。 那是人造光源所留下的影像。 在广阔的黑夜中，那种灯光像是灯塔般的存在，它本身没有太大的含义，但存在就意味着希望，随着呼啸的风一明一暗，摇曳时发出咯咯声，像是那后方的人家正在砧板上切菜，要做一大锅骨头汤，再烧只羊。 这个地方选的很好，三艘舰艇中的人类，透过那扇巨大的青黑门户向外眺望时，恰好能够看见那盏灯光。 那是恐怖黑夜给予他们最好的慰藉，是这个大自然对他们最后的一律善意。 当明白没有讲条件的余地，呆在船上只有饿死冻死时，他们选择拿着手里的光源，跨过冰原，追随那道灯光。 …… 船舷处，王强打算做完这一切打算回到直升机处，静待结果。 看着下方甲板中央的灯光，周围数架直升机围着中央那一架，呈现拱卫之势，彰显中央那人的地位。 即便在灾难年代，那个人的生命安全，仍然是首要保障的东西。 “既然要验证，那就全心全意。”王强从腰包处摸出了那把m60银色转轮手枪，默默道。 他本想着利用真形之剑验证，但现在，他想在这种基础上更进一步。 还有更加简单暴力的验证方式。 要说整个美利坚号上，处在核心地位的人，当然非临时总统伊森莫属。 不论是来自于哈佛大学的病毒学博士法斯巴克，亦或者联合国曾经的领导人蒂埃里，都没有他的地位来得特殊。 作为临时政府特殊时期的领导者，他是这个时期为数不多拥有公信力和判断力的领导人物，他身上的性质，不仅代表着权力集中，更代表着精神符号。 只有他能在这种特殊时期站出来，也只能是他。 只要他还活着，临时政府就没有垮台，自由国就有收复失地的希望。 在伊森眼里，最重要的是临时政府的安危，他们需要时间，寻找ii型病毒的弱点。 所以他用三艘舰艇停靠的运输机，换取大熊山的避难名额。 但在全体临时政府成员眼里，伊森的生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甚至比临时政府本身还要重要。 群龙不能无首，人类需要领袖。 “一枪把伊森崩了，看看会发生什么。” “要这都能洗白，这副本铁定有鬼。”王强心下道。 因为他的身份特殊，进入运输机后，没有人会对他产生防备，从一开始他就带着这一柄枪，也未曾被收缴。 他没有伤害伊森的动机。 但现在，即便是没有动机，他也要那么做，就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洗白。 只有主角才能洗白。 他考虑过杀其他人。 那架飞机里，全都是有声望，有地位的者。 但想要收获最好的效果，选择伊森作为目标，才是上乘。 真要是针对盖瑞，蒂埃里这般人物，还真有被洗白的可能。 但伊森不同。 在这支编队所有人的眼里，这个男人的生命是绝对不能出现意外的，全体幸存人类的意志在他身上汇成江河，只待条件合适之时，春风化雨。 真要有人刺杀伊森，会被吊死在十字架上，挂在大裂谷上赎罪，忍受风吹日晒。 …… 飞机上，伊森不会想到有人会想要来取自己的性命，即便是前往大熊山的关头，他仍旧在忙手头的工作。 此刻，他在负责与俄西亚相关领导人的交涉，从这种交流之中，他希望得到对方领导人在应对ii型病毒时的经验。 毕竟还在持续不断向外传递信号的国家已经不多，有一些小国家已经从世界网络中离线，没有回应。 驾驶舱里，一众下属埋怨王强的傲慢与无理。 “这个年轻人实在是骄傲自大。” “他认为自己是谁，上一任总统吗，凭什么让我们等候。” “一个亚洲人，谁给他的勇气？” “难不成他认为自己发现了i型号病毒的破绽，有了一些功劳，就能为所欲为？” “如果不是因为他提供的所谓的破绽，我们不会制定火种计划和彗星计划，在ii型病毒爆发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伤亡。” “我们将他奉为坐上宾客，已经算是很给面子，然而他却不自知，以居功甚伟者自居？” 面对这种声音，伊森急忙制止道：“诸位将军，收起你们政治家的那一套，现在机关已经不存在，我们只是暂时结成了联盟。” “王强能够同意邀请，加入我们的阵营，大家应该多一些包容与理解，更不能将这次的损失怪罪到他头上。” “如果不是他，我们又如何能以十支彗星小队的兵力，在那十座城市中，斩尽数十万僵尸呢。” 想到这，伊森心里便闪烁过一丝后悔。 “蒂埃里，对不起。” 伊森并没有解释太多，可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他向自己曾经的决策道歉。 伊森一直以为，自己总能够站在人类未来的角度，再不济也能站在临时政府的角度，为存在而奋斗，为希望而坚守，斗争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在这个过程中，他持续提醒自己，最可贵的是保持理智，做任何决策都要有迹可循，并且要获得绝大多数人的支持。 如果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就必须慎重考虑。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样一个成功的领导人，而这一点也是这些人选择他的根本原因。 但七天过去了，事实证明，在七日前的作战会议室，他所做出的那个决策是错误的。 错的一塌糊涂。 他本以为，那个决定是英明的，至少是符合时宜，前途无量的科学决策。 只要实施，他将由临时政府的总统，变成全人类的精神领袖，借助这种功劳，他的名字，将超越历代总统，甚至超越建立这个国家的元勋。 因为他正在做的事，是对全人类的巨大贡献，关系到这个群物种的福祉。 但最后，这种幻想破灭了。 他主张取消病毒溯源计划，亲自制订了海骑士计划，将前者搁置，进而推进后者。 长久以来，他都不认为自己是一时冲动，从当时的情景来判断，人类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去调查详情，研制疫苗。 那种情况，迫切需要一个快速有效的方式，暂时扼制病毒的传播，使得情况不至于继续恶化。 王强出现得恰到好处，年轻人所带来的希望是巨大的，恰好回应了伊森的期望。 他本以为，凭借在王强身上得到的信息，能够带领人类走出末日。 但七日以来，ii型病毒的出现，摧毁了这一切，将那套以王强提供信息所建立的方法论尽数摧毁，一丝不剩。 七日，并不长。 人类撑过了这七日，还没有灭亡，这本应该是充满转机的七日，但现在看来，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这七日，反倒是最乐观的时期。 病毒溯源计划的黄金开展时期，已经措施，疫苗研制争分夺秒的宝贵时间，就这样消耗掉。 本以为能找到快速且有效的办法，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伊森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错了，他用一个政治家的眼光看到命运，用一个商人的眼光看待科学。 研制疫苗，永远是解决病毒最本质有效的措施，这种方法或许很笨，要花费很长的时间精力，投入巨大。 但这是研究解药的科研活动。 想要彻底消除疾病，只有药，而其它任何措施，都只不过是不愿意付出的取巧行为罢了。 正值寄人篱下的前夜，伊森突然理解到那日蒂埃里苦口婆心劝告自己的原因。 在疫苗和病毒这一领域，他毫无疑问是个外行，然而他这个外行，竟然指挥类似于法斯纳克这种内行做事。 “诸位将军，我是罪人，我的行为，已经犯了欺骗罪，谋杀罪，欲望罪。” “如果无间地狱存在，我应当堕入无间轮回。” “我对不起你们。” 大家纷纷安慰伊森。 “总统先生，您言重了。” “确实，我们无条件支持且信任你，这是我们曾经的誓言。” “总统先生，您所做的决定，至少在我看来，全部都是最合乎时宜的决策。” “伊森先生，你我都是人类，做决定是我们的能力，但事情的发展，不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中。” 伊森点头：“各位将军，谢谢你们能继续对我保持信任，我将继续在这个位置上留任。” “请让我将功赎罪吧。” 当众人继续埋头做手里的工作时，伊森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拿出一份档案，交到一旁的副总统杰徳手中。 “杰徳，此文件交到你手上。” “你会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打开这些文件的。” …… 大家交谈之际，王强出现在视线中。 年轻人踏着轻快的步子，和离去时的动作如出一辙，这时的他仿佛恢复了某种精神，走起路来很稳。 这和那个依靠在飞机脚手架前默默发呆，和盖瑞贪心的迷途小年轻判若两人。 伊森注意到王强折返，起身相迎：“王强先生，可是又有什么发现？” “我觉得，我们的等待是有价值的，你能为临时政府带来惊喜。” 王强看到伊森送上门来，倒也不客气，道：“正如你所说，确实有收获，但那是有条件的。” “条件就是……你死。” 话音刚落，王强抬起右手，那支藏在他袖口中的手枪显露出黑色枪口，银色枪身带着年轻人手臂的温度。 啪。 一颗食指粗细的子弹迸射而出，命中伊森的胸口。 对于一场刺杀来说，这一枪的落点是很失败的，既没有打中脑袋，也没有打中心脏要害，而是击中了胸口。 但一力降十会，这颗大口径子弹直接在伊森胸口造成了贯穿伤，血淋淋的伤口像是水管的横截面。 伊森当即倒在血泊中。 这一幕，吓坏了后方运输机内的诸位将军，本应该在伊森左右的保镖，完全没反应过来。 附近机舱内的人，当即冲下飞机，为这一幕所震颤。 伊森倒了。 被枪杀。 黑夜中，m60转轮手枪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太久。 伊森那滚烫的鲜血，很快便在甲板表面冷却下来，成为青黑的血痂，任凭周遭的人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止他体温的极速下降。 临时政府总统，伊森，卒。 12月7日，夜，00：35分。 几乎同一时间，不少于十把枪的枪口，对准了王强的脑袋。 “来吧，崩了我。” “我杀了你们的领导人，我应该死。” …… 第104章 上架感言 今天 12月1号，本书要上架了，在整个海洋中，我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缕水珠，终究要消散。 但好在我刚刚在朝阳下舒展身躯，没有急着汇入大潮，消失不见。 说直白点，很惨，但我还在坚持。 对于我这样的萌新，每更新一章，对我而言都是极大的收获，每一天对我而言都是截然不同的体验。 我笔下的角色，从最开始的幼稚，到最后逐渐跃然纸上，我享受了全过程。 在此，我要感谢那些能看我所写拙劣文字的人，我写，便是为了给你们看。 另外，感谢我的责编豆大，你给我签约的机会，让我有机会接触到这个领域。 生活处处现实，但我们应该有艺术，应该有文字，想象不应该贫瘠，那是我们达到宇宙尽头的唯一手段。 之后，就要收费了，希望你们能继续陪我，如果实在写得差劲，就去盗版吧。 谢谢你们一路撑到现在，没被毒死。 不说了，要哭了。 十个订阅加一更。 以上。 第105章 克格勃永远面朝太阳! 瞬间，十杆枪口冒出红色的火焰，淡淡的白烟袅娜，众多枪响声汇聚成一道，朝王强的脑门激射。 伊森昔日的下属，包括他的便衣保镖，未曾经过任何商量，几乎在同一时间开枪。 这种关头，不需要有人下命令，也不需要有人指挥，他们唯一想要做的事，就是令这个丧心病狂的亚洲人殒命。 众多子弹从不同角度向王强激射而去。 看到这些人毫不犹豫开枪，王强总算是松了口气。 自己不是主角。 唯一缺陷的是，王强并没有设想这种情况，换句话说，刺杀伊森的后果，他并未全面考虑。 所以，面对这些夺命的子弹，他无能为力。 虽说他是轮回者，但他毕竟还处在肉体凡胎的范畴，和普通人别无二致。 他身上其实还有不少手段，包括伐髓丹，以及变小药剂，魔法免疫…… 但这些手段用来对抗子弹，并不是太合适的。 面对这种情况，王强只能选择被动迎接。 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周围的所有人也都认为，他的死，将会是罪有应得，死得其所。 就连盖瑞，蒂埃里都这样觉得。 关于年轻人犯下的罪行，不论他有怎样的借口的托辞，都无法改变他以死赔罪的结局。 今夜，在数十年以来的摩尔曼斯克，是普通而平凡的一夜，西边挂着月亮，远处的雪山并不是很高，上方的针叶林里有厚皮松鼠在跳动，它们一会儿上树眺望，一会儿到雪原上寻找春天时埋下的坚果。 只是，它貌似比以往的年份更加糊涂，总会从树上摔下来，在雪原中跑动时老师撞到树根，栽跟斗。 它的体内，已经有了ii型病毒的引子。 一切都很普通，不论是气温，还是动物，不论美利坚号等舰艇是否靠岸，也不论是否有利剑将那前年不变的低矮山丘掏成空壳。 从未踏足过这片土地的人，并不会给这里带来任何改变，即便是无处不在的ii型病毒，依旧不能拂动这座港口城市在夜色中戴着的面纱。 但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夜晚，对于临时政府的所有人而言，却是至暗的一晚。 今晚的夜色，不只有纯粹的黑，那种墨色当中蕴含着令人惊惧的绝望和死寂，围绕过来时简直让人喘不过气。 今夜，临时政府失去了领导人。 危机年代的大潮下，人类面临共同的敌人，算是整个人类史上为数不多，甚至可以说唯一一次面临共同的挑战和危机。 在这样的夜晚，不论肤色，不论阶级，不论性别，不论宗教信仰，不论仇敌和伙伴。 大家有共同的敌人：僵尸。 这是一种全新的物种，它的突然出现，速度堪比野火燎原，呈现扫荡之势，想要取代人类的地位，接管这个已经存在了数千年的文明。 不论这个文明有着怎样的弊端，或者有多大的发展空间，那都应该是人类自己的事，应该由自己来处理。 但现在，一个只出现了几天的物种，要蛮横夺走这一切，他们妄想以恐怖的传播速度，将人类苦心经营的文明和城市化成废墟疮痍。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即便是一个没有良知的人类，都会变得有良知，任何的小恩怨，小取舍，在种族未来的尺度之下，不过都是个人私欲罢了。 没有人想到，这种时候会有人对伊森开枪。 开枪者还是王强。 这种折损人类有生力量的行为，甚至比罪恶本身还要更加难以饶恕。 令大家感到疑惑的是，年轻人中枪倒地的画面并没有发生，枪响之后，那个男人依旧站在那里。 各个方向向他激射而去的子弹，在半途中一阵哆嗦，接着像是突然没了燃料的热气球，咕咕坠落。 子弹落在冰冷的甲板上时，碰撞出的声音很清脆，和头撞空心钢管的声音差不多。 高温的子弹触碰冰冷的甲板，瞬间便紧紧贴合住。 盖瑞：“？” 杰徳：“？？” 王强：“？？？” 这种场面，再一次惊吓到那些已经从运输机机舱内出来的人。 黑夜中，运输机外的支架灯扩散的光芒并不是太明亮，光芒呈现锥形向下方扩散，以灯源为分界线，灯源下方锥形区域内还算明亮，锥形区域外则是一片黑暗。 光影中便布着人类口中呼出的热气，气息飘出的瞬间便成为白色的霜花，缓缓向下方飘荡。 这般环境中，十颗子弹齐刷刷坠地的场面，被大家所捕捉。 那些本应该见血的子弹，理应以音速宣泄大家心中的不满，却在半空中失去了动力，像是松子一般坠地。 他们震惊，他们害怕。 他们下意识打量周遭的深空，目光所及，远处的黑暗更加深邃，眼前的白昼似乎也不再安全。 枪响之后，这天地间曾出现短暂的声响，但紧接着塞满大家耳朵的，是无声的寂静。 白雾像是带着毒气，弥漫而来时锁住所有人的喉咙。 没有人胆敢说一句话，也没有人胆敢有一点动作。 这种场景，已经超出他们的理解。 如果他们现在有胆量，亦或者说是还有剩余的理智，能够张开自己像是灌铅的嘴巴，他们说的话一定包含着下面这些字眼。 “异鬼。” “夜王。” “终极恶魔。” “修罗。” …… 开枪的人震惊，被抢指着的人又何尝不震惊。 王强愣在原地，忍不住去看散落在以自己为核心的周围一圈的子弹，它们是那么规则，安稳镶嵌在冰冷的甲板表面，整体的构图呈现出一种和谐的美感。 看着这个圈，王强感受到一种诡异扑面而来的颤栗感。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置身在麦田怪圈中的农夫，面对这种未知的迹象，任何行为都是徒劳。 在这之前，王强还想着让这些人别开枪，手下留情。 他甚至想着，主动献出病毒抑制疫苗，只求能够再次获得这些人的信任。但现实给了他狠狠地一巴掌，这些子弹，甚至无法近他的身，更不要说取他的性命。 如果不是四周彻骨的寒冷，以及手里那把m60转轮手枪变化不大的重量，王强真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各位，开枪啊，打我啊” “我就是要让临时政府失去指挥官，末日来了，我们要一起陪葬。”王强用他拙劣的演技激怒周遭的枪手。 通过这种现象，王强几乎肯定，这就是一场考验，对自身无休止欲望的一场考量。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了子弹失去动力，他甚至可能永远沉溺在本次副本探索中，无法自拔。 明白了这一切后，他只求一死，总之，就是要终止任务。 这是他能想到的，离开副本的唯一办法。 当然，死法可以有很多种，他甚至能够自己动手。 这诡异的一幕，令王强无比相信自己的猜想。 面对年轻人这种奇怪的要求，在场无人应答。 枪械还在开枪者的手中，那是一些不同的武器，其中有自动步枪，连发式手动填弹枪，霰弹，沙鹰…… 没有人开第二枪。 对于一个军人而言，当受到手中的枪械背叛时，他们心中所承受的悲痛，是难以想象的。 曾经能够用来杀敌的伙伴，能够用来防身的手段，甚至能够作为第三只手般重要的存在，现在选择背叛。 对他们而言，这件事本身的属性已经超越了不可理解，更意味着赖以生存的信念崩塌。 对于军人而言，枪是绝对值得托付的存在。 这种信任关系，甚至超越亲人，超越兄弟。 但现在，这种逾越金石的关系发生了崩塌。 “你是鬼。” “来自东方的邪恶力量。” “你是不是这场末日病毒的始作俑者？” 王强点头：“是啊，我就是，你们快开枪啊。” “要是枪不管用，麻烦用别的手段。” 见那些人只是愤怒，却无动于衷，王强气不打一处来， “我自己来。”王强拿出那柄刚刚取走伊森性命的手枪，将枪管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这柄枪是王强从波士顿武器公司所获，一路上一直随身携带，爱不释手，雪白的枪身和艺术品有得一拼。 弹夹里装着满满六颗子弹，每颗都有半根食指般大小，装在凹槽里时，像是蚕蛹。 最开始的两颗子弹用在千岛叶子身上，第三颗用在伊森身上，现在，王强想把第四颗给自己。 这中想法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思考后的决定。 死在别人手中，还有“副本失败”的嫌疑，但如果是自杀，应当不属于这种范畴吧？ 这么来说，自己动手才是最佳选择。 “不敢下手怎么办……”他纠结起来。 他是一个男人，但他也是个人。 他害怕这柄枪，那种机械的余温在送出上一颗子弹后尚存，像是末日余烬后的焰火。 他更害怕亲手扣动扳机，因为只要那个小小的按钮发生位移，便意味着高温高速高压金属物冲向自己的脑袋。 一但扣动扳机，他对自己何时会皮肉崩裂，何时血流不止，何时倒地，何时昏迷，地面的血液何时在低温下结痂都会清楚无比。 这种清晰的通透感，并不能让他产生淡然，只能让他畏惧。 他明白了。 他虽求死，但他怕死。 这便是他不敢动手的根本原因。 “对了。”王强终止自己的行为，放下那柄手枪。 他淡淡道：“你们因我失去了总统，这点已成事实。” “我这有份病毒抑制疫苗，可以无偿提供给你们，应该能用于ii型病毒。” “毕竟，伊森为这份疫苗献出了生命。” 后方的运输机前，杰徳站了出来，尽量从左右两人的保护中露出脸来。 “王强，不论处于何种原因，你都无法争取到临时政府的原谅。” “美利坚号，将没有你的容身之地，无论你在这之前作出了何种贡献，也无论你拥有怎样的身份。” “你，已经不为我们所信任。” 说道这，杰德取出先前伊森给他的文件夹。 那是一个a4纸大小的牛皮纸文件袋，整体呈现出褐黄色，并不是很新，重量也很小，表面有一些油渍痕迹，似乎不是全新。 翻到正面，唯一醒目的，是那个巨大的，圆形的，属于总统伊森个人的行政印章。 只要有这个章印存在的文件，便能说明其重要性。 当伊森把这样一份文件交给自己时，杰德便有些奇怪。 按理说，他和总统伊森之间，应该是明确的从属关系，就像是一家公司中的一把手和二把手，虽然都是管事的，但确实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伊森负责重大事务的决策，而杰德则只要负责日常琐碎的处理。 正副之间，负责的工作是完全不同的。 按照这种情况，日常的公文处理，应该落到自己身上，若是一些极其重大的事，伊森可以垂直决定，无需经过自己的手。 所以，这份从伊森交到自己手里的公文就很奇怪。 从主治医师处得知回天乏术时，杰德怀着悲痛的心情，缓缓解开了文件夹表面的的麻线。 里面是一张16开的对着红线信纸。 打开信纸后，内部写着几排字迹，在字迹下方有亲笔签名，以及和表面一致的章印。 伊森的字迹。 对方给自己留了封信。 杰德开始阅读，他并不知道这是不是伊森嘴里的合适时机，但他觉得，伊森已经逝去，现在纠结这种问题已经没有意义。 信件内容很常规，开篇也是熟悉的口吻。 “此信非公文，虽出自我手，以私人立场所留。” “to杰德：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你身边，或者说，不在你的阵营。” “和你共事的日子里，我有所收获，在此表达感谢。” “但即便身处美利坚号，我仍旧无法忘记梦中的喀秋莎，以及那面象征着理想的镰刀锤子红旗。” “那是我血液中的东西。” “很遗憾的告诉你，我在出生时便被成为了光荣的克格勃一员。” “克格勃人，不论身在何处，永远朝向太阳。” “我的一生，就是为了使得它再次伟大。” “重新踏上这片土地时，我明白，我回到组织的机会来到，我将回到它的怀抱，我必须思考这是不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 “我将离去，再也不见。” “祝好。” 杰德在风中凌乱，他双手捧着这封信件，跪倒在地，僵硬得如同冰雕。 读完这封信，杰德的天塌了。 再次看向王强时，双眸中的仇恨，渐被理智取代。 … 第106章 这副本不能再待了 杰德像是丢掉脊柱的躯体，头颅变得尤其沉重，咕咚沉了下去。 这封书信只有简简单单的几行，出自手写，榛子味的墨水还散发着初写时候的香气，一个个字符停留在纸张表面。 它传递出一个简单的信息：伊森是克格勃一员。 某一刻，杰德面前的这些文字仿佛活了过来，那些字符不再静止不动，张牙舞爪，一撇一捺都变得有目的。 看得他心中颤栗。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杰德难以理解。 被选为临时政府总统的人，却是其他国家情报机构的成员。 这简直是临时政府遭受的最大打击，黑暗时刻逐一降临，要将这个最后的机构击倒。 杰德抬头望天，不去管周围的人，也不去审判王强。 他在质问上帝。 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让别有用心的人来领导临时政府？ 所有人，将自己的命运和未来，将这个国家的命运和未来，统统押注到这一个人身上，期盼他能够以睿智和理性，做出正确的决定，辅之以英明的指导，让希望之火得以重新燎原，照耀天际。 就连杰德也是这样想的。 虽然他是个副职，会错过这个危机年代，把拯救人类的功劳让给别人，但他自从任命之后便已经改变心态。 如果有一个人能够站到台前，以肩膀扛起整个人类的命运，而这个人是伊森的话。 那么自己就是他背后的支撑者。 他要在这个职位奉献自己的能力，使整个临时政府伟大。 … “你真残忍。”杰德看着被那具尸体，呆呆道。 对方本可以隐藏真相，自从他上台以来，关于这个问题他隐藏的很好，从没有暴露任何马脚，只要他不说，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但他把实情告诉了杰德，让他成为了知情者，让他承受这天大般的打击。 杰德闭目，放下头颅，之后又睁开眼睛。 “王强先生，谢谢你。” “诸位，临时政府，应该感谢王强的果断与坚决，应该庆幸有王先生这般不畏生死的勇者。” “我觉得，可以将七日前提出的“临时合众国英雄勋章”，颁发给王强一枚。” 见左右投来诸多不解的目光，甚至是气恼，杰德连忙举起手中的信件，道：“诸位。” “如若读过这封信件的内容，你们便会像我一样，感激王强先生的存在，和他的所作所为。” “因为他让我们的前途重新回到自己手里。” “但你们要想清楚，看完这封信件，你们将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这种煎熬和撕心裂肺不能分担，只会叠加。” “真相，往往血淋淋。” 杰德并不希望大家看到这封信件，这种打击，他一人承受便足以，作为一个负责的副总统，他不愿意让更多人肩负这残酷的事实。 临时政府，应该保持凝聚力，应该齐心协力受到鼓舞，而不是遭受这种打击。 杰德左侧的一位空军将军名叫奥尔森，今年54岁，仍旧壮硕，双眉之间熠熠生辉。 他虽然没有穿着空军那套装备，但贴身西装和酒色条纹领带的装饰下，仍旧能看出他的干练。 他是现场众多将军中的一位，在之前，奥尔森将军曾经亲自参与过海湾大战，克拉克大战。 在和平年代，拥有这样的战斗经验以及指挥经验的中年人才，已经不多。 在灾难年代，陆军遭受严重打击，偌大的军队已经变成僵尸营地，就连精英作战部队，也荡然无存。 人数优势在僵尸面前已经不存在。 海军也好不到哪里去，病毒爆发之后，能彻底摧毁一整个航母编队，舰载员，飞行员，内务员，全都不能幸免。 航母生态系统，在僵尸病毒面前不堪一击。 只有强调单兵作战能力的空军，还勉强保留着最后一丝有生力量。 一架战斗机，充其量不超过三个飞行员，避免了人群聚集，自然避免了病毒传播。 在这种有利条件下，奥尔森在危机纪年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甚至仅次于两个总统。 当然，关于他为什么没能够成为临时政府的最高掌权人，原因其实很简单。 他拒绝了。 虽然几次战争的结果都不是太好，但并不能否认奥尔森将军的指挥才能，本国空中军队作战能力建设，完美的五代半空中机动队伍，离不开他的理论奉献。 他是“自由国”空军真正的奠基人。 此刻，奥尔森代表在场的人发言，他的声音简单而有力，掷地有声：“杰德先生，我明白你马上就要登上总统位置的喜悦。” “可如果你继续持有这种言论，三军有理由怀疑你的立场和原则，并启动弹劾程序。” “我们需要的，是像伊森那样的总统，而不只是一个掌权者。” 奥尔森所说的这番话，虽然没有引起身旁之人的附和赞同，但显然已经起到了分割阵营的作用。 从众多将军无声无息靠近奥尔森的动作看来，这些人显然更愿意支持他。 倒也不是奥尔森拥有怎样的地位，所说的话有怎样的煽动性，完全是由于杰德的反应太过离谱，给大家一种强烈的不信任感。 要怎样才会产生杰德这种反应？对枪杀总统的凶手，表示原谅，甚至带着感谢和庆幸。 更离谱的是，还想要把“临时合众国英雄勋章”，颁发给这样一个刽子手？ 虽然猜测到杰德手里那封信件导致了这一切，但大家仍旧无法理解，就算那封信件是神谕，能够证明这个刽子手，情有可原，是西方神：王强。 都改变不了事实。 临时合众国勋章，是临时政府在灾难纪年设置的特殊勋章，由总统亲手颁发，采取名望加津贴的方式，活获奖者能够得到一个临时政府的允诺，只要合理，皆尽可以满足，不论这个要求需要多少资源。 这个勋章的存在，就是临时政府为表彰在灾难年代对人类做出巨大贡献的人，它不同于曾经的俄西亚英雄勋章，几十年下来至少有几百个人获得，开飞机杀敌也能收获一枚。 临时合众国英雄勋章，颁发不得超过五枚。 现在，杰德亲言要将勋章首枚颁发给王强。 且不说王强是否枪杀总统伊森，就算他没有做过这种刽子手举动，凭借其曾经的贡献，都不足以获得这枚勋章。 杰德，伊森，奥尔森等人，都没有资格。 如果临时政府有重回花生顿的那一天，临时政府能能够重新住进那坐白色的宫殿，站在二楼眺望远处花园里的喷泉，和外国来访者在草地上打高尔夫，而民众通过电视直播观看着这一切… 带着这个国家复苏，伊森才有资格获得这枚勋章。 “杰德副总统，你是出于怎样的心思，才会认为周阳能够获得英雄勋章？” “杰德先生，莫非您姓王，真名王：杰德？”有人明着讽刺，猜测杰德虽然是白人，暗地里却是这个亚洲人的爹，有血缘关系。 类似于私生子一般的存在。 “杰德先生，我们穷尽所有想象力，都无法理解你的言论和态度。” 一旁，王强听见杰德突然为自己说话，还建议给自己颁发一座了不起的老好人奖杯，有些凌乱。 杰德的样子，就像是被洗脑后的脑残粉。 “还好，还有一些能保持理智的人，且再看看…” 只要这些人从头到尾保持理智，自己便一直是戴罪之人。 只有这样，这副本才能继续待下去。 杀人偿命，这是规则。 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幻境，可幻境拥有的特质他完全清楚：满足欲望，以假乱真，难以自拔。 只有虚幻，才会无视规则。 王强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大衣，将双手揣在衣兜里，缩着脖子，但仍旧很冷。 这种冷气从鼻孔，耳朵，从后脑勺钻进身体内部，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冷眼旁观。 他想知道，在不干预的情况下，事情会如何发展。 场中，对于大家这番态度。杰德似乎早已预料，作为一个领导人，他具备这样的预见性。 “我想心怀仁慈，让你们在不知情中继续包含希望，但现在看来，你们更在乎的是真相，而不是服从。” 他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将那封信面向大家展开：“各位伙伴，克格勃，你们知道吧？” 并没有人回应他的话，但好在，大家还在耐性倾听，毕竟杰德开始讲述自己行为背后的动因。 对于杰德的铺垫和卖关子，大家也就忍了，毕竟当老大的都有这样的毛病，从好的方面来说，这是有条不紊。 杰德的问题，和夜晚的寒风一样，从大家的耳朵里涌入，呼呼作响，遍及整个身体我，唯独没有经过前额叶的信息处理区。 废话大家自主忽略。 他们当然知道克格勃。 这个组织，在数十年前，名声是极大的，在地区，甚至是国际上，都拥有知名度。 即便过去了数十年。 作为俄西亚前身的中央情报机构，全称“俄西亚国家安全委员会”，简称kГ6，与自由国中央情报局、大英军情六处和以列摩萨德，并称为“世界四大情报机构”。 克格勃，以实力和高明着称于世。 这个组织所拥有的成员并不多，但可以肯定的是，能够成为这个组织的一员，都拥有坚定的政治信仰，敏锐的洞察力，以及出众的职业能力。 俄西亚现任总统，弗拉基米尔，曾经便是克格勃的一员。 在联盟政治解体后，克格勃便不复存在，成为历史，更名为联邦安全局，职责和任务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但僵尸病毒爆发后，危机年代的土壤中，它重新更名为克格勃。 这一行动代表了俄西亚坚定的决心，他们希望通过这个组织，实现危机年代的过渡，在创伤后实现国际力量的进一步扩大。 “伊森的亲笔信中明确写道，他是一个坚定的克格勃战士。” “带三艘舰艇驶入此地，他有私心。” … … 空旷的天空突然出现一道雷霆，刹那的雪白光芒将整个雪原映照出来，远处的地平线上，有正在跋涉的行人，他们相互搀扶宛若蚂蚁，朝统一的方向移动，目的性很强。 三艘舰船停靠在港口，像是三条搁浅的死鱼，没有温度，只有轮廓。 在这样的自然面前，人类所留下的只有渺小。 这种刹那的雷电，在摩尔曼斯克上空并不少见，高纬度使得这里的天气异常多变，上一瞬间还是星星闪烁，下一秒便有可能是雷电交加。 但此刻，聚集在美利坚号甲板上的一群人，心中劈过更加震撼的巨大雷霆，那种力量，将他们的心肌撕得粉碎，将粘连的血肉粗暴分成两个部分。 几乎是心脏骤停。 奥尔森最先接过那封亲笔信，阅读上方的内容，在下一个人从他手里接过书信前，他已经向后踉跄，扶着运输机铁门，才勉强站稳。 天穹的雷霆仍然不时浮现，使得天地一下下明暗交替，那封书信在大家手中传递，信纸表面的酒色横线，像是血迹般触目惊心。 它仍旧是一张轻盈的纸，但接过它的人，最终都跌倒在地上，瘫软无力。 伊森的亲笔信，告诉了他们真相，也让他们理解副总统杰德态度转变的根本原因。 这群核心人员中，没有女人，都是经过磨炼的大老爷们，但此刻仍旧脆弱得像个女人。 有人愤怒，有人惊诧，有人懊悔，有人心脏骤停。 对于美利坚号甲板上所有知情者来说，今晚，将如天穹那道雷霆划破夜空一般让人记忆犹新。 “这是临时政府的耻辱！” “枉我如此信任。” “难以想象，临时政府会推举克格勃的情报人员当总统。” “他应当为离开舰艇，性命堪忧的上万人谢罪！” “国之颜面，尽丧于摩尔曼斯克。” “杰德先生，我们理解你的做法了。” “杰德先生，对不起。” “副总统先生，原谅我先前的无礼和傲慢。” … 后续，大家的目光投向王强，奥尔森更是缓缓来到王强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王强先生，感谢你的敢作敢为，否则，我们不知要被欺骗到何时。” “您，展现出了一个男人应该有的魄力。” “您挽救了正在步入悬崖的临时政府。” … “王强先生，我不得不承认，您是临时政府的功臣。” “永远的功臣。” “今夜的雷霆，是你功绩的见证，勇敢者，当受荣耀！” “在此，请允许我郑重向你道歉。” “关于临时合众国英雄勋章，我仍旧不赞同，但您确实是合格的提名者，您是功臣。” “我也不同意，但您方才说拥有ii型病毒抑制疫苗，如果为实，首枚勋章非您莫属。” …. 借着闪电的余光，王强看到，一群人在向自己鞠躬，面带歉意，请求原谅。 而自己刚刚杀掉这些人的首脑。 “这副本不能再待了。” 手枪瞄准太阳穴，王强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 第107章 人类001计划 枪被后方的盖瑞夺走。 运输机前的将军迅速将落地的m60踢到一旁。 王强自杀的念头落空。 大家一致认为，因为自己的无知误解，导致王强先生产生自杀想法，因而尤其自责。 他们纷纷承诺，从今以后，临时政府成员，会像信任杰德总统一样，信任王强。 王强听得一阵心痛。 这些人的脑子呢。 他很不理解临时政府众人的态度，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他不知道克格勃是什么。 通过信件中的内容，镰刀锤子等字眼，他大概猜测出原因。 年轻人看着甲板上那瘫黑色的血块，冻得几乎像是冰块一般坚硬，黑得发亮如同是血色的玛瑙石。 他体会到绝望。 “为什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他原本目的是想借助这次行动，验证内心猜测，所以将目标选成临时政府最位高权重的人物：精神领袖伊森。 本来，一切都发展得很顺利，伊森的属下和保镖第一时间朝自己开枪。 虽然很危险，但至少证明副本是真实可信的，而不是以自己为核心运转。 谁料子弹皆尽不能近身。 更可气的是，自己既然误打误撞帮临时政府铲除了最大的卧底，一个俄西亚克格勃情报员。 运气好他还能理解，子弹失效他真理解不了。 王强将那份病毒抑制方案交出。 “这是伊森所留。” “另外，我将不会参加任何行动计划。” 自杀行不通后，王强懵了，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但他明白不应该做什么。 想要离开这场考验，就不能继续做副本任务，那是一个无底洞，将无限吞噬人的理智和意念。 奖励越丰厚，反倒越危险。 只有旁观，让任务失败。 所以，王强撒谎，称伊森是抑制方案的提出者。 王强觉得这还不够，道：“方案所需的代价极大，建议放弃。” 他生怕人类凭借这个方子研制出病毒抑制药剂，数十亿人离开地狱获得新生，自己的任务进程中瞬间多出九个零。 病毒学家法斯巴克接过那道方子，以他所擅长的角度观看方子中的内容，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从病毒学的专业来讲……” 他正想往下说时，一旁的奥尔森和杰徳抢过了话茬。 “王强先生，感谢您的付出。” “我们相信您所说的任何话。” “对，我和杰德总统的意见一致，您值得我们信赖。” 二人相视一眼，达成一致。 听到这，王强才放心点头。 “我的思路错了。”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才叫做任务失败。 一个末日副本，对副本里的npc来说，遭受病毒感染，成为僵尸，就是死亡。 自己以救世主的身份降临，任务是带领人类抵抗这种病毒。 两种情况可以说是成功。 一是他消灭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僵尸，即肃清。 二是他拯救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僵尸，即新生。 不论哪种情况，都代表僵尸病毒的失败，人类的胜利。 从这种度量来看，任务失败也有很明确的界定。 那就是自身遭受病毒感染，成为僵尸。 强风吹拂，前额露出帽子的头发丝被冻得僵硬，一根根宛若冰锥。 正如这大风吹拂时的自由感，王强心中产生片刻明悟。 就应该是这种手段，就只有这种手段。 明白怎么做后，他从容起来。 不再一心求死。 随时随地，只需要喝一口北大西洋暖流带来的波士顿安沿岸带有病毒的水，和仓鼠玩亲密游戏，吃傻狍子刺身的。 在这个年代，想要杜绝病毒很难，但染上病毒却很容易。 “王强先生，您先进入机舱休息，关于临时政府下一步的行动，我们还需要继续商量。” 王强没有拒绝，进入机舱睡觉了，毕竟现在是凌晨时分，他实在提不起太大的精力。 王强入内后，杰德为其关上舱门，率领临时政府成员到机翼旁商量。 “我们需要尽快决定下一步计划，需要知晓的是：我们目前在摩尔曼斯克，三艘舰船的燃料无法支持返程，储备食物只够我们支撑三天，武器人员配备，最多让我们面对三百只僵尸的围困。” 奥尔森早已明白这些现状，他的打算是依照原计划，前往大熊山，故此并未急着表态。 他给自己点燃香烟，这种骆驼牌香烟以烟丝粗重而文明，抽起来有一种浓郁的草木味道。 仅仅抽了一口，香烟末梢的火星便消失不见，整根香烟在雾气中变成沾满水的棍棒。 将其重新放回口袋，奥尔森砸吧砸吧嘴，道：“只有去大熊山了。” “继续交易，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看着对方手里的材料，他问：“杰德，对这个抑制方案，你真的完全相信？” 杰德摇头：“你我毕竟是外行，这种事应该问法斯纳克博士。” “但现实已经不容许我们过多怀疑，积极行动测试，才是出路。” “就算这个方案不可信，毫无效果，我们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关于方案中提及的东西以及办法，杰德作为一个外行压根看不懂，他只能看清每个单词的含义，当两个字符组成一个单词时，他便无法理解了。 不只是他，法斯巴克同样看不懂，他是病毒学博士，但并不是中医药博士。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 “这个方案，不可能出自伊森之手，而是由王强先生提出。” “伊森并没有医学领域的相关学位，他曾经问过法斯巴克博士，有没有一种免疫药物，能够让他彻底杜绝感冒。” “因为他不想频繁清洗自己的手帕。” “这体现了他的无知。” “王强先生意在还伊森一个名声，弥补内心的愧疚，我们便陪他演一场戏罢。” 杰德刚刚说完这番话，远处的山丘之中传来轰鸣声，天际闪烁着红白二色光点，那光点迅速靠近，变成光柱。 借着光柱的轮廓，他们勉强看清楚，那是三架满载武器的直升机。 两架直升机静止悬空，螺旋桨发出的声音逐渐趋于平稳，下方悬挂的武器系统悄然对准了美利坚号甲板。 中央一架直升机降到合适高度，当中有人借绳索自由落地，抵达美利坚号甲板。 两架警卫，一架登录。 警卫直升机的个头并不大，只有单排，只能坐驾驶员一人，下降的直升机个头较大，双排，足足五人从中滑落。 只看这两种直升机的型号，临时政府便明白来者是谁：俄西亚政府高层。 因为这两种型号的直升机名气太大。 卡—52武装直升机。 该机是俄西亚上世纪竞赛的产物，共夺得三项世界第一：第一种单座攻击直升机；第一种共轴式攻击直升机；第一种采用弹射救生系统投入现役使用的直升机。 个头虽小，两侧机翼却能悬挂四枚空地导弹，两门装弹460发的主炮。 最中央的巨无霸，米-26t2v，为世界现役最大运输直升机，同样出自俄西亚之手。 吊重能力20吨。 两种型号的直升机，便说明此刻造访的人不简单。 在螺旋桨制造的向下压迫性狂风中，五个人从米型运输机中降落，其中，一人穿着便装，高肩收腰西服，搭配棕米色加绒纯毛高领棉衣，其余四人的装束则是清一色纯黑。 五个人皆尽戴着某种耳塞，避免寒风摧残时，又能保持联系。 最前方的男人足足有一米八几，后方跟随的四个黑衣人基本都是这个身高，超越美利坚号绝大多数人。 他们缓缓靠近时，有种肆意如江海般的压迫感，即便他们脸上带着笑。 棕色毛衣男径直走向杰德，问道：“老朋友。” 杰德摘掉帽子，露出一副并不光鲜的笑容：“基米尔，好久不见。” “你的身体还是这么好。”看着对方这身装束，杰德不由自主道。 此刻的气温至少零下二十度，固体温度可能逼近了零下三十度，美利坚号上的船员皆尽穿着四斤重的羽绒外套，把拉链扣得严严实实，但仍不能将寒冷尽数抵御在外。 可这个中年大汉刚刚从高空滑落，穿着棕色毛衣和敞口西装。 这得怎样的身体，才能缓缓踱步到跟前，站定后不至于发抖？ 对于这个男人的到来，杰德虽然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他曾经在十一国领导人会晤中见过这个男人，并和对方就展开过暗中较量，在战略上自己胜了，但在艺术上对方胜了。 基米尔，俄西亚的副总统，在位两年，克格勃的最高负责人。 十一国领导人会晤，是每四年一届的全球主要经济体非正式会晤，参与者是各国实际领导人，可以说，会上的四个人，将会决定今后四年世界各国的走向。 对于这种级别的会晤，自由国一直以来持有主导的态度，上一届是在一年前，其余十国皆尽派出最高领导人，但自由国派出的是彼时担任国防委员会主任的杰德。 这个国家总喜欢以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地位和能耐。 在那次会议上，杰德第一次遇见基米尔，当各国领导人都专注于讨论如何解决中大陆区域的恐怖势力时，基米尔却主张扶持一个新的综合势力上台。 他所领导的情报机构，已经控制了恐怖组织的高层机构。 也正是通过那次会议，杰德见识到基米尔的能力。 “我们想要共享你们刚刚得到的病毒抑制计划。” “作为交换，大熊山愿意提供双倍空间资源，双倍消耗资源。” “另外，只要你们想要知道的事，一定无所隐瞒。” 基米尔一如既往的直来直入，他说话做事都带着雷厉风行，一针见血。 任何有政治艺术的人，在他面前都无法隐藏真实目的，进行无意义的阐述。 “你们在监视我们？”杰德心中猛跳，脸上浮现一缕不悦。 从王强手中得到病毒抑制计划，不过才数分钟，甚至连具体内容都还没来得及研究，那些字迹里流动的墨水都还未曾干透。 基米尔为首的克格勃组织，便上门索要？ 杰德只能想到，临时政府的一举一动遭到监视，甚至早在大西洋航行期间，就已经有内部信息不断共享给克格勃。 因为伊森的存在，临时政府对克格勃不设防。 听到基米尔提出的要求后，他只有一个感觉：克格勃无孔不入。 “基米尔，相信你也知道，这项计划来自不易，想要让我们共享给你，你们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基米尔点头，始终盯着杰德手里那份文件，渴望的神色溢于言表，他递出了一张具备克格勃钢印的签署文件，里面是俄西亚允诺的条件。 白纸黑字，印章签字，清清楚楚。 在俄西亚最大的让步下，保证了临时政府权利的最大化。 看着白纸黑字的条件，杰德不由惊叹对方准备之充足。 再次看向手里那份计划，他才理解到这玩意代表着什么。 能够引起克格勃最高领导人如此快速行动，这份ii型病毒抑制计划，肯定有其合理性，以及自己未曾把握的信息。 基米尔越是积极，杰德越不愿意轻易交出这份计划。 他明白自己占据优势，所以继续加码，道：“还有一个附加要求，后续信息必须完全共享。” “没问题。”基米尔随身拿出一只子弹壳钢笔，在文件上补充了这个条件。 基米尔伸出双手，抬起头颅，满脸虔诚，从杰德手里接过那份病毒抑制计划，像是接过了天主下发的某道圣谕。 病毒抑制计划，很快到了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黄种人手里，他查探具体内容时眯着眼，和王强有一模一样的神态动作。 他一边看一边惊叹，似乎是不相信，又似乎是在质疑。 他将计划内容转述给基米尔。 “其他东西都好说，能够搜集到。” “变异刺沙蓬，大胎贝鱼籽…只有那个地方才有。” 基米尔像是在宣告某种事实：“杰德先生，这份病毒抑制计划中提到了数十种药物，搭配起来有怎样的效果，纵使我请来的东方医学家都解释不了。” “但我们认为值得一试。” “关键是，想要集齐这些药物，尤其是其中的一两种，需要冒极大风险。” “克格勃将成立专门组织前往特定区域寻找，代号：人类001号计划。” “这是为抑制ii型病毒而做的努力。” “我建议临时政府就不要参加，寒冷且危险。” 如果不是要共享信息，基米尔不会将这些详情告知。 “不行，临时政府的战士无所畏惧，这种行动不能缺少我们的身影。” “变异刺沙蓬，何处有？” 基米尔望向和月亮相反的位置，那里的星星尤其闪耀，隐约有蓝色的光在闪耀。 是西方。 怅惘中，他说出那个具有魔力的名字。 “切尔诺贝利。” “在那深处，有这份计划中提到的东西。” “另外，能否将该计划的制定者推荐给克格勃？” “我们会满足你的任何条件。” … 第108章 生命禁区 杰德已经明白，病毒抑制计划，实际上就是一张药方。 里面提到了多种自然药物，合成药物，共同运用之下，能够抑制ii型病毒。 出自王强之手。 …… “你们为什么想要争取王强先生？”杰德虽然想克制，但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克格勃亲临，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随身携带武器，提前拟订好了报酬，只求能共享那份病毒抑制计划。 不止如此，克格勃还带了一位中医学博士。 那个男人很高，有白色的眉毛，鼻子尤其大，颧骨凸出，典型的俄西亚容貌。 但他站在那时，呈现出和王强同出一源的特质，到华夏留过学，并且学的是医学方面。 现在，他的所学派上用场。 “还有，切尔诺贝利，那里真的能去吗？”杰德后悔一开始话说得太满，听到这个名字后，他打起退堂鼓，不想派出临时政府的士兵。 有生力量已经不多。 这当中究竟有多大的危险，他太清楚了。 作为“自由国”副总统，有一段时间，杰德的战略重心便是俄西亚，为了攻击这个庞然大物，他曾动用fbi精英机构查找上世纪的资料，从中仔细了解过切尔诺贝利的过去和现在。 只求能揭俄西亚的伤疤。 东西跨度极大的俄西亚，给世人的印象是北极的熊，奔跑在冰原上的战斗民族，说干就干。 唯一可惜的是，这个民族不准在夜晚的街上喝酒。 杰德曾想就这一点大做文章，攻击俄西亚政府不顾人权，不够民主，但后来他意识到，这个论断不成立。 这个国家有大半年夜晚的温度都跌破零下三十，醉倒在大街上，结果会很显然。 这条法令，是血的教训。 说到俄西亚全球闻名的城市，有两个。 一个是坐落在西部风雪中，紧邻着斯科河和亚乌扎河，800余年的历史，世界着名古城，拥有历史悠久的克里姆林，号称“森林中的首都”的红色西斯科。 另一个，叫切尔诺贝利。 任何和俄西亚关系好的国家，都会抓住红色迪斯科的磅礴气势，克里姆林殿前那些穿着红色军装，穿缨戴佩的骑士，以及终年宛若通话的风雪，白房顶，枫树松树等大做文章。 仿佛这个国家和这座城市一样美好。 和俄西亚关系不好的国家，则会抓住切尔诺贝利不放，用现实痛苦的笔触描写那座城市里受到污染的风雪。 在他们的描述中，切尔诺贝利是这样一个城市：钢筋混凝土以及废弃的楼房充斥这座城市绝大部分区域，那是人类留下的最后迹象，砖头是黑色的，废弃的楼房像是吃人的怪物，游乐园的摩天轮还存在着，但钢铁支架已经锈蚀成深红，道路坑坑洼洼，凹陷里积着黑油油的液体，那种水中里蕴含的有毒物质甚至超过蝙蝠。 初时会觉得夸张，但相关报道会在随后补充数字叙述： 切尔诺贝利事件，被认为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核泄漏事故，国际核事件分级表将其列为第七级特大事故。 这次核泄漏事件，致使普里皮亚季城废弃。 国际绿色组织统计，此次事故至少导致九万人直接死亡，三十万人致癌，经济损失180亿卢布。 几年前，俄西亚曾派出无人机到普里皮亚季的高空拍摄，俯瞰这座城市在接近半个世纪的恢复下，究竟怎么样了。 根据那些照片，那个躺在大地上的静谧城市，犹如鬼域。 结论是，在今后的五个世纪，这里都不适宜居住。 照片现实，这里有学校，有医院，有社区活动场所，有食堂，有住宅楼，有机关单位。 所有的残骸都还存在，但遗憾的是，这里没有一个人。 学校只剩墙砖上的儿童画，那些画里的人都穿着上世纪的服装，玩着拨浪鼓一类的玩具，住宅楼的残垣只剩下涂鸦，那是一些黑色的标语。 “安全生产，质量第一！” “加油干，稳步干，大胆干！”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恐怖的动物，植物，被掩埋一半的躯体。 植物的根茎很大，甚至出现特殊变态发育，动物则更是离谱，尺寸和行为都怪异反常，骇人听闻。 这里的老鼠能长到一米长，但本应该巨大的黑熊却出现了退化反应。 在一方受到核辐射污染的池子里，无人机拍摄到一种特大怪物，像是潜艇一般，体长超过两米。 那是一条受到辐射的变态鲶鱼。 接近核心区，跨过一大片橘红色鲜花掩映的区域，可以见到范围广大的坟场区域。 但那并非人的坟场，而是建筑的坟场，这里的城镇辐射量太大，在事故发生后采取了掩埋措施。 美利坚甲板上的众人陷入了沉默。 克格勃和美利坚绝对不是那种能够坐到一张桌子聊天的势力，他们代表的阵营，坚持的价值观都不同。 二者有不同诉求。 但现在，如何应对ii型病毒，是他们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 基米尔脸上浮现悲壮的神情，那种神色像是被推上刑场的刑罚。 “切尔诺贝利中的辐射量，以及各类有害射线，需要300年才能降解到百倍水平，需要900年才能适宜居住。” “但王强先生的药方中提到的两味药材：刺沙蓬，唇贝鱼，只有在切尔诺贝利的核心区域才能找到。” “我们不得不去。” “这是一次极其危险的行动。” 一旁的奥尔森总算听了个大概，从他空军将军的职业来看，这场任务倒也不见得有多难，只听他道：“辐射倒也还好，完全可以让行动人员穿佩防辐射服。” “从空中接近，辐射量不仅小，还能避开僵尸，省时。” 奥尔森一语中的，想要获取切尔诺贝利中这两味“药材”，派出飞行小队执行任务将会是最好的做法。 基米尔看了看这个人一眼，象征性和对方问好，旋即提醒：“真正的危险，不在于辐射。” “俄西亚每年都会派人修剪切尔诺贝利核心区的桔红小花，希望这座废墟能早日恢复曾经容颜。” “真正的危险，来自于ii型病毒。” “深入过后，遇见的任何灵长类动物，哺乳类，冷血类，群居，独居，食肉，食草类动物，都会是正常动物体型的15—29倍。” “并且，ii型病毒赋予它们极强攻击性。” “切尔诺贝利，已经彻底失控。”基米尔说到这时，临时政府诸位高官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们已经能够脑补那种场景：长达两米的蜈蚣，三米的巨蟒追逐，迫不得已跳入水中，本以为能躲过一劫，怎料水里有体长两米五的鲶鱼，三米五的巨骨鱼，好不容易爬上树，却见到了翼展超过五米的巨型金雕，一双利嘴像是子弹般坚硬。 关键这些动物全都感染ii型病毒，变得嗜血。 像是回到史前地球。 “无解。” “我没想到，作为克格勃的领导人，你会亲口承认关于切尔诺贝利内的那些传说。” 基米尔看着杰德苦笑。 他当然不想亲口佐证这些东西，毕竟这是俄西亚永远的痛，是他们唯一想要掩盖的伤疤。 但这种危机面前，隐瞒切尔诺贝利的内部状况，不再想当年那么重要了。 “基米尔先生，刺沙蓬和唇贝鱼这两味药引，其他地方是否能寻到，能否在切尔诺贝利的边缘区域碰碰运气？” 基米尔：“只有在最核心区的湖心，也就是当年四号发生爆炸的四号反应堆所制造的人工湖泊中，具有这两种药材。” “一年前，我指导的切尔诺贝利区植被恢复调查，发现了这两种药材。” 一阵沉默过后，仿佛忍受不了周边的严寒，大家继续说话缓和气氛。 “很危险。” “可以说是生命禁区。” “比直升机还大的金雕，拿什么应对？” “空军去了就是送便当。” 杰德和基米尔二人都没有说话，但某种共识已经在二人心中达成，不约而同。 两个在十一国会议上见过一面的领导人，在今夜的寒风中，却默契得如同两个相识已久的老友。 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以一种坚定得无可商量的语气表达相同态度。 “必须去。” “必须去。” 基米尔说这三个字时，眼镜看着西方，他的身躯稍微向前倾，有着直接扑倒的决心。 他的眸子仿佛穿透黑夜，耳朵摒弃一切的噪音和虫鸣，顺着东方吹来的风，蔓延到遥远的西方，打量那个一半掩埋在泥土中的城市。 一路的荆棘，一路吃人的怪物，但在危机重重的核心区域，有桔红色的小花铺满森林，森林中央，存在着他曾经捕捉到的两种药材的踪影。 刺沙蓬和唇贝鱼。 两种都是植物，唇贝鱼之名，得于它的外形，花骨朵呈现青黑色，花蕊红色，盛开之时，像是一条上钩的青鱼。 杰德说这话时，看着身旁的直升机，王强正在里面，不知道是否睡去。 他赞成到切尔诺贝利寻找药引的行动，这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 整个临时政府，就剩下现场这些人员，整个自由国，就剩下这三艘舰艇中的人，整个三军，就剩下这么点武器装备。 临时政府，卑微到踏上他人国土，祈求他人的庇护。 杰德名正言顺成为总统，可他没有经历过选票演讲，因为没有选民；没有在那座白色梦中宫殿加冕，因为那里已经沦为僵尸乐园；.没有在庄园里开香槟宴请十国领导人吃烧烤，因为各国间已经断了联系。 他是最窝囊的一届总统。 “基米尔先生，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临时政府选择相信王强先生的“药方”，是因为他曾经帮助我们抵御i号病毒，与我们建立了信任。” “他他应当是第一次踏上贵国领土，克格勃为什么如此信任他？” 杰德问。 说得直白点，因为一张没有经过验证的药方，冒这么大的风险是不划算的。 特别是对讲究证据的克格勃。 基米尔看了看左右的便衣，道：“我有理由拒绝告知。” 基米尔并不像一开始那样配合，明着拒绝。 “如若你拒不告知，临时政府只好拒绝将王强先生交给你。” “这是出于对他的保护。”杰德猜测，克格勃可能是想对王强不利。 因为王强刚刚开枪打死了伊森，一个克格勃调查员。 按照预计，伊森在克格勃中的地位应该不低，至少是个分管负责人。 基米尔犹豫再三，还是道：“请不要直呼其名。” “请称呼他为西方神?王。” 杰德：“？？” 盖瑞：“？” …… 临时政府众人看着这个英语说得并不算太地道的毛子，露出吃惊神色。 但那句“jesus?wang”，还是明确落到众人的耳朵里。 先有自己的总统要颁发英雄勋章，现有克格勃领导人称其为耶稣?王？ 这很不合理。 临时政府所有人都了解王强，知道他做的所有事，但也不赞同这个说法。 这个称谓瞬间引起很多反驳声，像是午夜里的星星，碍于基米尔的身份不好表达太太明显，但真实存在。 “基米尔先生，这是对耶稣的侮辱。” “先生，我大概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称呼王强。”杰德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仿佛在祈求某种存在原谅刚才的罪过，这种虔诚，夜色和天穹可以见证。 “先前十颗子弹向王强先生飞去，却统统坠地，克格勃应该是看到了这一幕，才会给王强先生取这样的代号吧？” “我们承认那一幕却是违反物理定律，但他不是jesus，不是耶和华。” “耶稣不会是任何人，耶稣只在我们的意志中，他的神力保佑着这个世界。” 基米尔听见这群人阴阳怪气的反驳，反倒较起真来：“愚蠢。” “挡子弹？那压根不算什么夫斯基。” “那些子弹的掉落，是由于克格勃掩埋在摩尔曼斯克山体内的巨型声波武器毁坏发出的次声电磁波造成。” “那压根不是什么神迹。” 基米尔转过身，指着远处那一站亮光，又朝三条人形长龙努了努嘴：“西方神?王，他毁坏了我们埋藏在山体中的秘密武器。” “他靠一己之力，在那座月盘山中，开辟出了一座面积千平米的避难所。” “这座山，通体是异质硬化岩体，硬度系数达到了七，比之金刚石也差不了多少。” “他在里面开辟了空间，将克格勃远东秘密武器化为乌有。” “这才是我们尊称他为西方神?王的原因。” “这才是真正的神迹。” 面对众多不信任的目光，基米尔拿出随身携带着的设备，从定位画面调整至视屏画面。 那是摩尔曼斯克灯塔上的全方位红外电子眼。 画面中，有个年轻人站在船舷处，一道金光从他面前飞掠而出，时间正好停留在12：33。 杰德否定：“这模糊的影像，不能说明什么。” 他不相信一个人能掏空一座山。 纵使有再强大的伟力，都不可能。 基米尔指着下方的时间：“12：33，月盘山物质总量减少73.29%，一台设备凭空消失，三个操作员和操作平台同时失踪……” “12：33，它变成一个巨型防空洞。” “克格勃认为，这不是巧合。” “这才是我们信任这个药方的真正原因。” “因为这个药方，是神启。” …… 第109章 月盘山庇护所 “不可能。” “虽然说这种事是巧合有悖良心，但让我亲口承认这种事，我做不到。” “想要知道真相其实很简单，王强先生就在机舱内休息，当面询问一番便可。” “我们觉得，王强先生不会在这些事上对我们有所隐瞒。” 王强正在做一场梦，梦境并不算美，因为机舱你只有简易的硬质木板床铺，一米二宽，两米长，一张四斤重的棉被等同于战士们身上的衣服。 王强窝在被窝里，算是补偿自己没有这一晚的睡眠。 忽然，耳边传来的敲门声，虚幻的梦境尽数破碎，王强被拉了回来，回到这个逼仄而狭窄的运输机空间，头顶是微弱的机械灯，身旁是密密麻麻的仪表盘，散布着各种各样微弱的淡蓝色光芒。 有人在叫自己。 “睡眠质量越来越不行了。”王强不由得感叹。 要是在前世，休要说这种规模的声响，哪怕是天雷滚滚，他都不会有丝毫反应。 睡着了，便和死了没什么区别，除非在打呼噜。 他这个年纪，正是吃得多睡得香的年纪，有这样的睡眠质量倒也正常。 王强曾经历过两个事件，都能明确表达他睡眠质量之优秀。 有一次，王强曾经在寒冷的冬夜依偎着一只火炉子睡觉，他还记得那一次的起因经过，因为犯了错不敢回家，所以只能躲在街角早餐铺子的裤子旁睡觉。 他还记得，自己那一次穿着蓝色带帽子牛仔加绒外套，内部是白色的容貌，外面是牛仔材质，既能保温，又兼具帅气。 他就这样依靠着四只煤球的裤子睡了去，寒冷的冬夜夜晚里，他想象着早餐铺子的生煎包，无比满足。 尽管一半身子热乎，一半冰凉，但这并不是他睡觉的阻碍。 醒来之后，王强发觉自己的右手烧着明晃晃的火苗，小臂处的布料已经被烧了个精光。 还有一次，是和大学室友落脚一家十元店宾馆时，当晚，几人共同遗失了手机。 第二天一早查监控才发现，遭贼了。 窃贼拿着砖头一样大的探照灯，不知怎么的硬是打开那扇门，进入内部，翻开几个大男人的被子，在脑袋左右顺走了手机，除此之外，还四处寻找值钱之物，最终无所获，这才不甘离去。 这个过程中，王强甚至心大得翻了个身，是在窃贼的帮助下翻身的。 事后看监控时，王强自己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 王强起身，船裹上厚重的外衣，在这架运输机内部，他不能直接站直，还是得佝偻着腰肢。 并没有让他开门，本就未曾锁紧的舱门，被人从外部拉开。 王强看到了两张脸：一张脸尖瘦，碧眼，黄头发，正是杰德，另一张脸很陌生，整体给人的感觉？是娇小而狭长，像是女性的脸庞，皮肤很白，双眸近乎呈现出银色。 外面的风呼啸涌入，好在王强早已经做好了保暖措施，除了脸部感受到刺痛外，其它部分倒还好。 伴随着夜风涌入的，还有两个人身上的气味，尤其是右边那张陌生脸庞所拥有的气味，几乎和乡下马厩里多年未曾修剪蹄子的骡子一样，带着陈年迂腐的怪味。 那是一种很明显的体味。 看了看夜色，王强猜测，自己这一觉睡得并不算久。 这些人不可能在外面站的太久。 “王强先生，很抱歉打扰您。” “我们打算，去寻找你所给药方当中的“药材”，这个行动，将由临时政府和克格勃情报机构共同组织。” “但在此之前，我们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王强这才注意到，在隔着窗户的二人后方，还有众多人在旁观。王强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对方想问什么：“你们想问药方的可信度？” “对不起，我无法给你们任何指导意见。” “人类目前对ii型病毒的掌握很不够，还需要更加细致的研究。” “杰德先生，你们能为我抓一只感染了ii型僵尸病毒的小动物来吗，这对我的后续涩研究或许有所帮助。”王强罕见的提出这种要求。 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搞研究。 但他真实的目的，是想感染ii型病毒。 这个副本就是个无底洞，没有到头的一天，只有主动求感染，破而后立，才能够逃出。 王强庆幸在诱惑面前保持了理智。 听见王强有这种要求，杰德当然第一时间应允下来，抓一只被感染的小动物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这里毕竟是陌生的环境，还需要从长计议，不能保证何时交到王强手上。 “王强先生，我们会尽快为您抓一只雪松鼠。” “还有，您一开始误会了我们的心思，我们并不是询问药方的可靠性，对于您所提供的东西，我们选择无条件相信。” 杰德和那个体味尤其重的男人相互对望一眼，二人的距离近的就像是要擦出某种怪异的火花：“我们想问，月盘山的事，是你所为吗？” 他指着身边的男人：“据基米尔所说，那座山被掏空，开辟出庇护所。” 当问出这个问题时，两个男人的脸上都不由自主浮现一种肃穆之感，那种神色很少见，像是考试的学生即将知道自己成绩前的片刻宁静，又像是大洋中心的船员得知涡轮破损而进水时的感受。 那种表情中蕴含了很多语言，有宁静，有激动，有绝望，有希冀。 王强回答道：“什么月盘山，我怎么听不懂？” 杰德的双眸在不经意间转动，扫了王强的眸子一眼，但在黑夜中这种本就细微的动作并未引起双方重视。 “王强先生，我记得你曾经离开甲板，登上了望台……” 王强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撒尿去了。” 关上舱门后，基米尔陷入沉思，他打算前往月盘山看一看真实的状况，毕井有关月盘山山体内部的变化情报，都来自于自己的属下，而他没有亲眼见证过里面的场景。 他绝对相信克格勃调查员所给的情报，但作为领导人，他更相信眼见为实。 王强的否定，令基米尔疑惑了。 除了王强，他想不到其他任何人，任何事件，会导致这场变故。 那种产自上世纪的声波武器，拥有超大规模集中波段制造能力，能够影响物理机械的运动轨迹，最初研制出来，是用来躯赶来自南方内陆的植食性害虫，后来发现其对金属，尤其是铁镍的共振作用，才逐渐演变成为武器。 关于寻找药材的计划，他和杰德达成一致，派出两架直升机，满载弹药，其一主要负责空中联络，其二只要负责降落执行。 克格勃派出三个人，临时政府同样派出三个人。 飞机已经在数分钟前起飞，现在，他们需要做的，就只有静候佳音。 “他有没有理由欺骗我们？”基米尔询问杰德。 杰德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多么希望那个人承认，月盘山里发生的事就是他一手铸就，这样一来，他就能证实自己的判断，证实年轻人就是西方神?王。 基米尔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作为克格勃的领导人，他有无比鉴定的政治信仰和人生哲学，宗教那一套，在他身上是行不通的。 但关于王强身上所发生的事，却使他违背了这种信仰。 实际上，不只是基米尔，包括杰德在内，以及现场的所有人员，都有同一种心理倾向：希望王强承认，那种行为是他一人导演。 这种心理现象，可以称之为寄托。 人类末日之际，纵使他们作为总统，同样需要有一个精神寄托。 他们毕竟也是人。 而单纯的宗教以及虚幻的神，往往并不具备让他们诞生和灾难抗衡的动力，第一次，他们需要看得见，摸得着，碰的到的信仰。 王强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当王强否认时，所有人的内心都是失望的，尽管这样的理论才更加符合现实。 …… 三十分钟后。 临时政府和克格勃一起，穿过黑夜，沿着数不清的脚印，来到月盘山。 两边的林子并不算茂密，但那些看起来不过手臂粗细的树木，极有可能生长了数十年。 在这个荒原上，一切都变得很慢，树木的生长，星星的起落……就连时间都减缓下来，这一夜对于众人来说，尤其漫长。 杰德很珍惜这种时机，因为他明白，像这般自由大胆漫步在开阔的土地上，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会成为奢望。 直到ii型病毒疫苗研制出来。 现在他之所以能那么做，是因为这里是摩尔曼斯克，有零下三十度的气温，这是他最大的安全气囊。 队伍来到一处低矮的小山包前，果然见到了一处两米高，一米五宽的门户。 通过强光手电的照耀，可以看出这门户在山体中凿出，内部是深深地黑色，没有人知道蔓延到哪种深度。 站在这道山门前，大家有种如临伊索寓言格林童话的现实感，仿佛山门中埋藏着宝藏，还需要一道咒语开门，以及守护财宝的四十个强盗。 他们通过门户进入山体。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不少人走进门中，整个美利坚号，就只剩一小撮人还在舰船中，其余大部分人都进入这个避难所中。 走进这扇门，杰德才意识到，什么叫做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稍微向下倾斜的通道，把众人不断向下带，观察整个通道，大概能容纳四个成年男人并排通过。 再观看通道壁，光滑而规整，用手触摸，甚至还带着异常的温热。 四面墙体都带着这种经久不衰的温热，似乎通了暖气。 “这种异常的温度，确实是刚刚开凿所留下的余温。” “这种材质的岩石，硬度惊人，我只能说，这是一项耗时耗力的工程。” 基米尔还好，继续向内走，大概下降了二十米左右，他停下脚步。 通道已经抵达尽头，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估计有美利坚号的半个甲板大，借着头顶某种透明矿物散发的天然荧光，可以看见这个广场中挤着密密麻麻的人。 对于后脚抵达的临时政府，他们并未给予太大的关注，这个时间段，大家都睡了。 在他们的眼里，这已经是不可多得的温暖的良夜，这里的封闭给了他们一种安全感，庇护所墙壁留下来的余温异常持久，使他们明白这是睡觉的时间。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临时政府明天再骂，即便要赶往大熊山，也得明天白天再出发。 不过，很多人已经讲这里当成了家园，觉得所为的大熊山防空基地，其条件不会比这里好到哪里去。 这里至少解决了住的地方，至于吃的，完全能前往摩尔曼斯克港口碰碰运气，捕捞一些生鱼回来。 只要那些鱼还能吃。 这里，是上苍的恩赐。 看着上万人的沉睡景象，杰德不由得鼻子发酸。 他本想以新总统的身份宣告，要重新对大家负责，希望每个人重拾对临时政府的信心。 但他没有这么做。 “让他们睡个好觉吧。” 看着这一处像是防空洞的君俊伟工事，杰德赞叹：“基米尔，我代表我的国家，感谢你，以及你的土地的馈赠。” “你所提供的庇护所，拯救了这些无辜生命。” 基米尔懊恼道：“我再重申一遍，这庇护所并不是俄西亚修建。” “我们损失了三名操作员，一个操作平台……我曾到此地视察过，这里是一台升降机，水井般的通道贯穿到地下五十米。” “克格勃探明了月盘山数千万立方米的区域，确保地质安全后，才修建了那样的地底操作平台……” “换句话说，在今晚之前，这里本不应该有这么一个巨大的空间。” 杰德点头：“那就让我们一起感谢主吧，感谢祂的降临。” 杰德心中已经肯定，王强先生就是那个“祂”。 因为唯一可能修建这处工事的俄西亚已经单方面否认。 “我太笨了，怎么会相信在零下三十度环境中撒尿这种谎言呢……只不过，王强先生想要保密，我们自然要配合他。” 这一刻，他对人类的胜利突然诞生了无穷信心，这种信心使他反过来激励基米尔：“先生，人类一定会胜利的，相信我。” “因为我们已经克服了自己的恐惧。” “现在，我要去做王强先生交代的事，为他找一只受感染的小动物。”杰德把声音放得很低，没有打扰身旁那些人的休息。 基米尔点头：“好。” “希望今晚有好消息。” …… 凌晨2：47，前方传来消息。 寻找药材的两架直升飞机，半途坠毁一架，据称是遭到自杀式袭击。 三个克格勃调查员当场失去联系。 另外一架飞机稍微好点，顺利飞到切尔诺贝利外围，遭遇未知生物袭击，三名机组人员成功跳伞，迫降至普里皮亚季。 三位行动队员，正在待命。 是继续深入，还是折返。 他们在等待命令。 …… 第110章 东华:天才优先 庸才靠边 任务的难度系数很大，前往切尔诺贝利的路途并不算遥远，但很崎岖，一路上有诸多艰险，要人性命。 六人小队全军覆没，两架直升机有去无回，更为悲惨的是，悬挂在机翼下方的弹药几乎毫无消耗。 经典一枪不开。 不是他们不反抗，是变故太突然，快到他们来不及反应。 冷冽的风从西方吹来，带着夜色的水汽以及未知的腥冷，就像是鲜肉放到冷藏室里产生的味道。 很刺鼻。 六个队员葬身在广阔的西西伯利亚，他们的牺牲，只有数十人知道。 临时政府为他立起了衣冠冢，就开凿在冰原冻土的中央，六个土包不大，无字冰碑。 这就是一场有去无回的任务，没有返程票。 在当天晚些时候，双方领导人从悲痛中振作，他们意识到不能停滞不前，寻找药材的行动还得继续，如果要有牺牲作为铺垫，那就飞蛾扑火。 杰德采取了王强的意见，派出前联合国调查员盖瑞。 盖瑞听到王强的举荐后，脏话连篇。 盖瑞：“我**你**” ... 这是一场没有保障的行动，盖瑞和另一位克格勃调查员代表着人类的执念，搭称一座直升机，前往切尔诺贝利。 没人愿意主动站出来，但总得有人站出来。 幸运的是，直升机成功抵达核心区，从前线传回来的音频中，大本营中的众人能够听到两个人声，除此之外，还有呼呼的摩擦声，无处不在，充斥整个音频。 大家这才意识到，两个前线队员正在面临着什么。 这场行程，不仅面有着生死考验，更面临着心理考验，呼啸的风像是死去的冤魂，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心里崩溃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并没有视频画面传回，但断断续续的音频，仍旧牵动后方人员的心。 充满噪音的音频，在广阔的空间响起时，几乎等同于宇宙中跳动的心脏。 让人窒息。 “3：56，我们成功降落一处空旷沙地，据车斯基所说，这里就是核心区域。” “嘶嘶…现在是4：02，我正躲在一颗北方沙棘树的树枝上，车斯基刚才消失在沙地中，我只捡到他的一只鞋子，我怀疑他遭遇了不测，但我没有证据。” “4：31，由于缺少车斯基的引导和指示，我应该选择折返，但我觉得我已经找到了那两种药材，只要我没看错，应该就是前方的湖泊，不过这里的水真是奇怪，并未结冻，表面雾气氤氲，冰点很低，证明水里的特殊物质降低了冰点。” “4：57，我成功获得了这两种药材，看起来和图片上差不多，唯独颜色有些差距，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夜色的原因，希望我的判断没有错，也希望我能将这两样东西带回去…” “5：21，天色还很暗，估计彻底放白得等到8点，但我仿佛陷入了某种死循环，尽管我朝着直升机方向移动，根据星系坐标，加入坐标移动考量，我觉得自己的方向并没有出错，但事实是，那棵有三道拐，两根侧枝，一根已经断掉的沙棘树，不断出现在我的身旁，这已经是第五次。” “我用生命起誓，这个世界不可能存在那么多颗一模一样的沙棘树。” “6：01，星星还很亮，借着这些光，我发现了很吓人的事实，挂在我背后的东西变了，我本想将这只鞋子和两种药材一起带回来，毕竟它是车斯基留下的最后的东西，我和他并不熟悉，在这之前，我曾嘲笑俄西亚人的名字，认为他们和斯基二字杠上了，但这一路下来，我们有共同的觉悟。” “我发现背后挂着的不是鞋子，而是一只手套，我敢肯定，当我拾取的，是一只卡其色硬质马丁靴。” “7:23，我一直趴在这颗沙棘树上不敢动，我怀疑我的精神状态出问题了，但后来我意识到我很健康，状态出奇的好，看，我还重获了儿时的棒球手套，这曾是我获得棒球比赛二等奖的见证，是我最深的记忆，本已经遗失，没想到能重新找到，切尔诺贝利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我爱这处所在。” “音频的另一端，你是否在聆听我所说的话？如果你也再听，请加入我吧，切尔诺贝利没有病毒，只有回忆。” … 那是最后一段音频，在这之后便再无消息传回，杰德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又派出了一架直升机，趁着天际的微明，奔向切尔诺贝利。 通过声音状态和情绪变化，盖瑞的状况似乎在变好，言语之中没有一开始的畏惧之感，那种哭腔也几乎消失不见，尤其是后面的几句话，更是中气十足，像是在叙述家长里短。 但正是最后这几句话，让大家慌了。 那是切尔诺贝利，一个遭到遗弃的角落，病毒加上辐射，当中蕴含的危险因素过多，在那样的夜色中，慌张和无助才应该是主旋律，而不应该是淡定和宁静。 就像一个人，在长跑过后应该会喘气，在双人运动过后应该会进入贤者时间，在看动作电影是一般会躺着看。 非常态，就证明有问题。 最重要的是。 那里不可能有盖瑞儿时的棒球手套。 … 后来，前往救援的队员成功将其带了回来，据队员口头叙述，他们抵达时，盖瑞正坐在一处湖泊旁，身旁摆着那两味药材。 除了两味药材，还有一些其它东西：全身湿透的车斯基，已经冰凉得像块玄冰。 盖瑞的状态像是在神游，录音设备掉落在一旁，他手里血淋淋，捧着一截身体组织。 那是车斯基的脏器。 车斯基并没有消失，一直在盖瑞身旁，至少，二人从始至终都未曾分开。 至于车斯基是怎么死的，没人知道，包括盖瑞自己。 这都是细枝末节的部分，并不能否认盖瑞成功找到两种药材的事实，当救援人员带着药材返回后，盖瑞成为了英雄。 如果这两味药材能够使得药方成功研制，盖瑞还将收获更大的赞誉。这都是他应得的，他付出了这么大的危险。 “盖瑞，谢谢你，做到了。”在接机仪式上，杰德亲自为盖瑞打开了机门，并将其搀扶下来。 “谢谢你们，我们将会铭记。”基米尔在死去的车斯基额头上亲吻，面色虔诚。 盖瑞的精神状态似乎有些问题，面对突然出现的陌生脸庞还有些惊吓，好在凯伦第一时间迎上前来，这个女人春风满面，笑容和询，似乎很熟悉能依靠。 将盖瑞交给凯伦后，杰德没有再打扰对方，他隐隐觉得，盖瑞在切尔诺贝利遭遇到的事情，并不像录音内容所呈现的那么简单，但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最艰难的部分完成了。 他们得到了沙棘蓬和唇贝鱼。 “我还需要感谢一个人。”杰德走向处在美利坚号和月盘山庇护所中段的猎户家中，这是靠近港口的一栋居民楼，其原主人已经变成了僵尸，临时政府将其消灭后，收缴了这栋小木屋。 而王强此刻正在小木屋中休息，确切地说，是在里面做研究。 昨天深夜，他亲手将一只感染了ii型病毒的冰原狐送给王强，并没有嘱咐王强多加小心，在这之前，他已经将狐狸的牙全部拔掉。 包括利爪。 就算这只僵尸狐狸想要咬人，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透过木屋的缝隙，杰德看见，王强正站咋窗户里，用他的头一次次撞击栅栏。 年轻人只穿着一件单衣，丝毫未曾顾忌清晨的严寒，仿佛他是来自白雪中的王子。 由于多次撞击，年轻人额头上的血液不断凝固又不断破碎，黏糊糊一团看起来极为吓人，除此之外，他的双眼布满血丝。 在窗户上挂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样几个大字。 “不要靠近我。” 杰德跪在原地，与之同行的众多人，皆尽向木屋中那个年轻人致敬。 “王强先生，我已经拔掉了冰原狐的牙齿，以及爪子，你不可能被它伤到。” “看来你是自愿的。” “王强先生，人类将铭记你的高尚品格，我们，因你以身试毒的行为大受震撼。” “勇气，才是我们战胜ii型病毒的关键，寻找药材的过程已经说明了一切。” “还有，谢谢你推荐盖瑞，他真的做到了，您真是料事如神。” 杰德对临时政府所有人道：“诸位，临时政府将以月盘山为基地，法斯巴克声明，药方不久就能变成药品。” “我们守在这，和幸存者一起，和王强先生一起。” 这一刻，人类真正意识到勇气的重要性，在天寒地冻面前，重要的不是多么完备的保暖措施，而是有敢于寻找柴火并生火的勇气。 具备这种勇气，即便没有药方，人类也能战胜ii型病毒。 … 三年后，盖瑞躺在人影稀疏的夏威夷海滩，手里拿着凯伦递过来的椰子，新鲜的椰汁带着井水的清凉。 他观看着太阳在海平面上所产生的落日余晖，海风吹来，顿生寒意。 这让他回想起身在摩尔曼斯克的夜晚。 他将椰子水撒到沙子里：“敬你。” … 安乐窝。 13区核心居住带，一栋普通四居室的客厅中，一男一女正坐在地板上。 尽管旁边就是沙发小凳子，但她们二人似乎更喜欢这样。 屋子的装饰很简单，墙体单调，基本上没有装饰，倒是有一些米黄色的挂钩，钉在墙上三四米的高度，点缀着这面墙壁。 整个天花板就光溜溜的纯白，甚至连灯都没有一只，就好像这房间的主人很穷一样。 但这里是核心居住带，在这种地段拥有一间四居室，不可能是缺钱的主。 “花前月…完成时间1082天，排名。” “霸霸，完成时间：七天，排名情况” 女子竖着高马尾，穿着深红色低胸装，但又在小马甲外裹了件大马甲，使得漏出的大片肌肤若隐若现。 她抱怨道：“东华队长，还有接近1200人未曾完成考验，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组织选个人未免也太啰嗦，不就是一个世界任务嘛，多一个人能做，少一个人也能做，招个女性能做，招个男性也能做。” 女孩笑时，左边脸颊出现酒窝，露出并不明显的小虎牙，气鼓鼓抱怨：“有你带队，哪里需要那么麻烦。” 见男性把玩着面前的国际象棋，一幅钻研的模样，女孩便没有再说话，但也没有生气。 东华就是这样的人，对不懂的东西最感兴趣，而国际象棋是她今天带来的，见其得到了东华的喜爱，女孩心里自然高兴。 他就喜欢这种成熟稳重的男人。 “那是王后，类似于你们东方象棋里的帅和将。” “要不我们来下一局吧，实战是提升的最快手段。”女孩建议。 东华从自我钻研的状态中抽身，这国际象棋的本质，他已经了解了个大概。 他并没有兴致和女孩下棋，吸引他的是这种思维方式以及博弈的本质，而不是这种游戏本身。 “怎么样，有没有和前五媲美的天才？”东华问道。 此次龙组织吸纳成员，是因为组织中死去了一人，而这个人恰好是东华的手下。 “东华爷爷，并没有，那五人的天赋，不输于当年的我，怎可能像是白菜一样常见。” 这次招新，虽说是龙组织的事，但毕竟是吸纳他名下队伍的成员，自然以他为主导。 对于女孩称呼自己为爷爷，东华并没有生气，反**以为常：“再等等吧，今天晌午就能全部结束，组织用了加速胶囊。” “距离12区下发世界任务的时间不足半个月，组织预评估就在明日。” “评估当然不重要，不过这半个月，你得抓紧提升实力，尤其是你的天赋能力。” “这关系到世界任务。” 东华虽然经历了数次世界任务，但不可否认，每一次都能令他紧张起来。 毕竟那是和轮回塔副本完全不同的概念，最大的不同在于，在世界任务中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轮回塔的保护传送机制，在世界任务中不起效。 因为，世界任务来自于12区！ 当然，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世界任务的奖励也是极其丰厚的，其中的部分好处，能够让东华继续变强！ 东华目前的个人实力，已经触及13区安乐窝的巅峰，无法继续变强，他现在有两个抉择。 一是度过一段混乱而危险的路途，前往12区，以他的能力，这不是问题。 世界层次不一样了，他的实力提升将不再会有这种限制。 那才是真正的天高任鸟飞。 但东华并没有那么做，而是继续滞留在13区，等待着定期出现的世界任务，一点点提升实力。 他很清楚鸡头和凤尾的差距，现在的他看似很强，但那是在13区，在12区，他不会是现在这种地位。 据他所指，在12区的轮回塔中，有五种等级的副本：白蓝橙红黑。 寻常人，就算能抵达12区，但永远也达不到黑色副本的门槛。 现在，作为13区的领头人，他有机会拿到黑色级世界任务。 东华要借助这种机会，尽量压榨自己的潜力，积累到最深时，再前往12区。 这是属于他的骄傲，他要一直当领导者。 不止是他，龙组织另外四支队伍，一共三十名队员，都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的目光，直视的是星辰大海。 五支队伍，既竞争，又合作，龙组织作为一个跳板，已经往12区输送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才。 当东华等人离去，会有新的强者顶替。 没有人能够永远制霸13区，除了龙组织。 … 而现在，东华正在3004位轮回者中，挑选一位幸运儿，加入龙组织，这是鲤鱼化龙的机会，加入，才是蜕变的开始，才能意识到自身所处的层次，以及天地的广阔。 这种机会，比所谓的“协会名誉会员”，要珍贵得多。 但这样的机会，需要的是绝佳的天赋，因为世界任务不需要混子以及拖油瓶，龙组织也不会将资源倾斜到无用之人身上。 东华望着成绩最好的五人，道：“我的队友，只能是第一。” “天才优先，庸才靠边。” 她看向了身边的女性，轻轻道：“红舞，我离去后，你将会接替我的地位，但请你记住，永远不要因现状而满足。” “强者之所以恒强，在于心，所以，永远不要停止前进的步伐。” “生在13区，是我们的不幸，但同时又是我们的幸运。” “在这里，你可以慢慢成长，而不用担心夭折。” ... 第111章 角落 时间推移到正午，安乐窝里的太阳就像是冰箱里的太阳，虽然有微微的光芒，但散发的温度明显不够。 现在是冬季。 东华和红舞分别捏着一只令牌：黑色，铜制，三毫米厚，表面无字，只有花纹。 那是树叶的纹路。 通过这片令牌，二人的意识进入龙组织空间，站在那棵长着二十九片叶的树下，面前是巨大的广场平台，平台中央是一栋低矮建筑，大门紧闭。 当他们出现得刹那，大门开了。 厚重的尘像是粉笔灰般落下。 红舞掩着鼻，跟着东华走进大殿内，来到中央。 二人就位后，中央区域投下淡淡的光。 在这空旷的空间内，二人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但很快，第三人出现。 投在中央的光逐渐流转，最后塑造出一个白袍人影，他高瘦，仙风道骨双脚着青色布鞋，双手皮肤苍老，没有任何装饰。 唯一可惜的是，白袍人影的脸部有一团浓雾，将其容貌掩了去，看不到五官以及相貌。 但那些像是浓雾的光很有智慧，挤在一团，幻化成五官的模样，赋予白袍人一张光脸。 红舞抬头看去，头顶的天花板依旧还在，只不过表面好像在缓缓流转。 “试炼结束，建议进入下一环节。” 东华站在前方，轻车熟路：“先生，本次参与试炼的轮回者共3004位，涵盖13区。” “受试者，6人的综合天赋为a，其余2998人，皆尽为d。”东华保持着语态，不急不缓道。 面前这个白袍老者，从自己刚刚加入龙组织时就存在，现在已经过去百年，他仍旧还在。 还是那套衣服，那双鞋。 这个人虽然神秘，但东华猜测，他本身是一具意念体，曾经的设置并不能支持他做出更多动作。 其真身，可能早已经前往其他区。 龙组织，便是他留下的遗产。 虽然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以及流水线工厂的价值，但不可否认，自己成长到今天，离不开龙组织的帮助。 他猜测，这位“先生”，可能是想培育自己的势力以及阵营，在13区散布信仰力量，如此增强自身根基。 但东华本人并不赞同这种做法。 有朝一日，若能够遇见这位“先生”，东华不会为对方多做任何事。 “我建议，直接在六位a级受试者中挑选替补成员，他们都是有天赋的人，若能给予资源倾斜，将会成长得很快。” “当然，12区的世界任务，对于他们来说还过于危险。” 东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因为一位成员缺失，龙组织展开了这一场试炼，试炼范围涵盖了13区3004位轮回者。 对这些受试者并没有过多的筛选，只有唯一标准：拿到过副本的最佳评价，亦或者获得了超越评分的奖励。 这三千人，都是有过良好表现的轮回者，龙组织借助自身的能量，为他们安排了一场统一的试炼。 橙色，僵尸世界大战。 很公平。 这种统一调度，改变他人所选副本的行为，需要极大的能量以及背景支持。 但龙组织有这样的能力。 甚至连东华都可以改变其他轮回者的副本去向，作为实力榜前端的巅峰强者，他拥有这样的特权。 这是他庇护安乐窝一方区域所换取来得特权。 只是，东华还做不到将如此多人的副本都改成《僵尸世界大战》。 这种层面，需要的已经不仅仅是实力。 考验内容方面，龙组织别出心裁，将这一次的副本考验设计成幻境诱惑，不断以正面反馈吸引受试者沉沦。 这是白袍无脸人指定的考核标准，没有人知道他是突发奇想还是早有准备。 东华只知道，他没有登上这个位置时，和上一任队长参与过两次成员吸纳过程，那两次的考核标准都不同。 一次需要的是大勇气，一次需要的是大智慧。 而现在，面前这个被称作“无面者”的人，似乎考验的是定力。 在这样的诱惑面前，需要的是大定力，能够逃出诱惑的决心。 “他们表现如何？”无面者身体中突然传出一道响动。 说这是声音似乎很不恰当，因为他的本质并不是通过喉结振动带动空气振动，再反馈到耳膜，进入听者耳朵。 这种声音并没有振动，而是直接具象化，变成一张琴，一面鼓，吧啦吧啦从东华的眼眸中涌入他的意识。 东华“看”到了这种声音。 “尊敬的无面者，虽然这3004位受试者各自有不同的际遇和情况，但在我眼里，他们只分为两等：入选者和弃子。” “其中六人，只花了一个念头时间便从欲望幻境中离开，其他人，短的数日，长的上千日。” “这六人，才是拥有大定力的人。” 见“无面者”没有声音图像信息映入眼帘，东华直接呈现出六个天才的基本情况。 “第一位，寻常巷陌，降临在僵尸狂潮之中，手握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组织瓦解，得到杀一只僵尸收获1000轮回币的奖励。” “只要他动用“组织瓦解”的能力，周围数十万的僵尸会在顷刻间成为碎块以及断掉的骨头，堆在地面变成还未和好的面团。” “而他的账户能够顷刻多出上千万轮回币。” “但寻常巷陌没有那么做，双手合十，坦然受死，变成僵尸。” “从他接受考验，到完成考验，花费的时间，九成都在路上，真正的任务时间，一成而已。” “他是最快的天才。” “尊敬的无面者，你或许会觉得他是在害怕，是因为手足无措而歪打正着获取了第一名，但我应该在这之前告诉你：寻常巷陌修炼有7种护体神功，其中2种已经臻至大成，就防御力而言，综合评分至少达到了80。” …… “第二位，草轻轻，她是六人中唯一一个女性，作为一个崇尚武力的轮回者，她最希望得到千面的能力，这样一来，她可以在母亲，恶魔，御姐，可爱等各种风格中不断转换。” “她的目的，是将男性玩弄于鼓掌，并在此基础上建立一个女性轮回者为尊的全新安乐窝。” “她的任务详情是：杀死一只僵尸，收获一张脸庞。” “草轻轻只杀了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僵尸，便突破了自身欲望，从考验中离开。” “她并不是因为那张苍老的面具而惊惧，而是她发现，众生相本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律，求得越多，只会丢得越多。” “她顿悟，突破了自己的欲望，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 “第三，之乎者” …… “第六：警光好，他是一位老人，年龄应该过了四询，身材挺矮小，一张严肃脸，按理说进不了我的候选人名单，但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大彻大悟。” “他得到的任务是：收集僵尸的牙齿，剥夺它们咬人的能力，以此拯救人类。” “他每拔一颗僵尸的牙齿，便能增加一天寿命，可以想象，寿元对于他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具备怎样的吸引力。” “就连我，都无法克制生的欲望。” 东华继续把话头说向受试者：“警光好一开始照做了，找到一位生前是马路协警的僵尸，并成功从对方嘴里拔掉了下排的十颗牙齿。” “这是他在副本中的对话，尊敬的无面者，你可以听听。” 接着，一阵苍老声和嘶鸣声在殿内响起，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似乎在对话。 “你干嘛去？” “呜呜嘶嘶” “你没牙齿，咬不了人。” “呜呜斯我牙” “对了，我给你留了上排的几颗牙，但没有太多，只有一点点。” “呜呜咯咯咯套” “记得，走路不顺着屋檐，去二仙桥一定走成华大道，过马路遇见车一定宁让三分……” 砰。 老人的说话声到这里截止，音频中传出汽车爆炸声。 过了半息时间，东华才接着道：“警光好在教导僵尸遵守交规时被车撞飞，他的手臂在僵尸上排的牙齿拉出长长的痕迹，最终成为僵尸。” “在患有绝症的他的眼里，教书育人，传道解惑，比他自身的寿元更加重要。” …… “尊敬的无面者，请您做出最终决定吧，这一个名额，将交给谁。”东华已经一一介绍了六个受试者的基本情况，说得很详细。 他将决定权交给无面者。 虽然从始至终都是他在全权负责此事，但在最终时刻，东华还是将决定权交了出去。 他早已经有这种觉悟，龙组织选谁加入，对他其实无关紧要，只要他能够继续完成世界任务，并获得奖励就行。 而一个新手队员，还不足以达到影响世界任务的程度，大概率，这名新人，连一同进入世界任务的机会都没有。 东华的视野中，再次出现了那种声音符号，金灿灿犹如音符，看到时便让人联想到激昂的音乐。 “6” 一个简单明了的序号，却已经表明了一切讯息。 之后，那单个的语言符号又转变成多个：“这只是参考，东华，你拥有最终决定权。” 东华沉吟一番，道：“无面者，我觉得您这个建议不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我相信，“警光好”一定能为我的队伍带来好运。” 东华看了身旁的红舞一眼，这一次带着女孩前来见世面，也算是别有用心了。 希望能帮助对方的天赋能力更进一步。 “慢。” “东华，明日就是世界任务预评估的日子，你们所在的区，好像是将其统称为黑色副本？” 东华点头。 无面者道：“实际上，世界任务中仍旧有优劣之分，危险与安全之分。” “越后出现，越危险的，奖励自然就越大。” 东华明白了无面者的意思：世界任务有好有坏。 但他还不明白无面者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 从以往历次所经历的世界任务所获得的奖励中，东华其实也猜出了任务有困难有容易，越困难，奖励越高。 但对于五位队长所率领的六人小队来说，包括东华在内，他并没有选择世界任务的权力。 即便能，也在另外两人之后。 选择顺序是按照实力来排的。 有人实力强于自己，自然能够优先于自己挑选世界任务。 这种做法他也能理解，毕竟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 东华心中其实一直有种奢望：挑选最困难，奖励最高的世界任务。 对于他而言，单纯的危险，已经没有质上的区别，只是量上的细微变化而已。 但世界任务奖励上量的变化，对他而言却是能引起质变的存在。 现在，他的个人实力评分还未突破100，这是13区的天花板，这最后的分毫距离，卡了很久。 他无时不刻不在渴望着迈过这道坎，基于此，他需要奖励更加丰厚的世界任务。 “难道我可以优先选择？” 无面者脸部的雾气聚聚散散：“按照实力，你仍旧在第三顺位。” “但这次出了一些变故。” “此次来自于12区的世界任务中，出现了个多年来只有一人曾完成的任务，究其原因，有人怀疑是因为“副本泄露”。” “你可以将其简单理解为：npc知道了自己npc的身份，继而对副本走向产生了颠覆性的转变，使得轮回者的任务无比艰难。” “这种副本，被称作“角落”。” “为了鼓励轮回者将“角落”变成常规副本，12区额外提供了官方预测，对报名者通过该副本的希望进行评估，标准是那个曾经通关过一次的轮回者。” “每次评估，象征性征收1000轮回币。” “当然，12区不会告知受评估者的希望值，没人能够测定出这种充满变数的具体数值，他们只不过找到曾经的通关者作为标准，进行理论上的评估。” “他们用奖励取代希望。” “标准是3颗12区本源石。” “如果他们认为报名者希望渺茫，奖励便是3颗本源石。” “这种奖励，处在普通世界任务水平，意味着他们不建议你选择此副本。” “如果他们认为，报名者希望微小，便是4颗。” “如果报名者希望适中，便是5颗。” “希望硕大，便是6颗。” “丰厚的奖励，还只是部分，意味着他们希望你抓住机会，进入副本。” …… “东华，将这件事告诉其他成员，明日在此处汇聚，参与评估。” “皆可一试。” “我不了解评估标准……可能取决于实力。” “明日，请你们以最好的状态到此处。” “我会在这等待。” 第112章 评估开始 一日时间过得很快，对于人漫长的一生来说，只是简短的一瞬，但不可否认，正是简短的日子构成了整个人生的纬度。 一处种满苹果树的古老圆形花园中，一个身穿透明白袍的男人，正躺在草坪上，下方的青草密集得像是筛子，托着这个男人，草尖透过那薄薄的丝绸衣服，触碰到男人的肌肤。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一个惊人现象：男人虽然躺在草坪上，但与他肌肤接触的每一根小草，皆尽模样如初，没有折损的情形。 男人似乎变成了一根没有重量的羽毛。 这是他对身体控制达到极致的体现。 男人在假寐，在他面前，一位女佣正在为苹果树浇水，一手拿着勺，一手提着桶，桶里的水哐啷哐啷作响。 这满园的苹果树已经挂上了果，虽未到达丰收的时节，沁人的水果芳香也已经传递出来，像处在成长期的青涩少女。 女孩本是一个农夫的独女，为了救绝症父亲，向西方神许下心愿：只要能治好父亲的病，她愿意献出自己的全部。 然后他就来到了这与世隔绝的果园，这里凌乱的白色巨石搭建成宫殿底座的模样，像是古罗马的斗兽场，自然的痕迹遍布各个角落，给废墟增加更多生机。 历史和温馨扑面而来。 当太阳升起时，她亲眼看到了父亲的呼唤，太阳落下后，她看到了父亲的梦乡。 女孩成为了果园的佣人，对于果园的主人，她并不清楚，从开始到现在，她也才见过男人三次。 从造访者的称呼中，她得知自己侍奉的男人，名叫亚当。 得知这个名字后，她才意识到这个果园代表着什么，才明白自己作为唯唯一的女佣人，充当的是怎样的角色。 那是安乐窝的最强者，亚当。 女孩一直渴望着那一天的到来，希冀在某个雨后的晴空，当低空挂着七色彩虹时，自己能够身着金红绫罗绸缎，戴着盖头，走到一颗挂满红色果实的低矮树下。 果园的主人，能够亲手摘下一颗红宝石般的苹果，送到自己面前，揭开她的盖头。 整个果园，便是见证。 但她从未等到过下雨，果树上的青涩果实永远是手指头那么大点，亚当只呆在远处从未靠近。 女孩渐渐将心中的情感隐藏，用感激取代了仰慕，她不知道的是，这种仰慕只会越来越深。 “簌。” 突然，面前起风了，女佣抬头，看向果园中央的石凳，她从未靠近那里，因为那是亚当专属的位置。 “又走了么…” …… 极东之地的广阔海洋平面上，一艘巨大的轮船正在海上航行，这是联合造船厂生产的庞然大物，能够在远洋航行的途中运输四十万吨铁矿石。 这批铁矿石，运往核心区域用作铸造，轮回者都需要趁手的兵器，而这离不开铁矿石，无论是粗胚还是成品，金属矿石的提炼是基础。 这批矿石足够中心区域轮回者半年所需。 “噼啪啪……” 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大洋海面，瞬间演变成为灰蒙蒙的黑色，天穹像是被倒上了墨水，天际线像是一道墨线，而海面在这样的衬托下，湛蓝的底色，反倒使其变成了天空。 整个天地像是颠倒了过来：巨型满载传播航行在蓝色天空，头顶是地狱一般的黑色粘稠深海。 39位海员正在主楼里打球，不时透过窗户观察漆黑的天空，心情平淡。 多次航行经验使得他们明白，风暴在大海上再正常不过。 39人中，有20人完成这一次远洋航行任务后，便能够在家里休息大半年，缓解枯燥生活给心灵带来的煎熬。 他们的本职工作是轮回者，但它们也是人，远洋运输需要人力，也愿意给钱，他们便来了。 不过两位舰长很专业。 “呲啦…” “咯吱…” 天穹越来越黑时，突然明亮，大概两秒钟的时间里，整个海面亮如白昼，大洋表面彻底暴露出来：蓝色背鳍的鲸鱼像是房顶一般漂浮，来到水面换气，鲨鱼在凶猛地乱窜。 当第二道闪电照亮周围时，大家注意到，窗外的阳洋面变成了黑色，某种不知名的黑色物质泄露，迅速扩散，给原本透明的海洋涂上了黑底色。 船长看了看标红的仪表盘，跪在操纵椅上，将手动驾驶转为自动驾驶，并悲愤道：“诸位，快乘坐救生艇逃吧，货仓遭到雷击，发生泄露，水矿混合物使使得质量不断增加，达到极限……船身会断的。” “在那之前，我们有三分钟的时间，只要能逃离至2千米外，便不会被沉船漩涡吞噬。” “诸位抓紧，沉没已经不可逆转，大家没必要跟着这都船一起葬身海底。” “你我都是轮回者，在大海上漂流一个月，应该能行。” 船上话音一落，大家才意识到刚才的清脆破碎声意味着什么。 这是一场灾难，这艘满载矿石的巨轮将在大洋中心沉没，坠入5000米的海洋深处，40万吨铁矿石，像是放进一锅汤里的食盐，只能存在片刻。 对于周围的海洋生物来说，这是一场灾难。 “咦，那是谁？” “一个女人！” “我们船上没有女性海员，会不会是美人鱼？” “黑发黑耳，她好像个鬼啊。” 女人由远而近，经过控制室外的窗户，倾盆的大雨密集如网，将她完全笼罩进去，却不能湿润她那黑色的长发。 她消失在巨轮中段。 “不见了，见鬼了。” “船长，跟我们一起逃吧，命要紧，货其次。” “快点好吗，我觉得自己有深海恐惧症。” 船长盯着控制屏幕，在巨大的监视图录上，一开始出现破损的货仓区，已经恢复如初。 这个控制信息不可能出错，因为与之链接的自动驾驶还在运行，巨轮的速度在缓缓下降。 “好了，破损处修补好了？” “那个人，她是神吗？” “住在深海，黑发黑耳，莫非是阿修罗？” …… 东华的住所内，红舞已经将屋子收视得干干净净，她准备了食物，酒水，以及座椅。 东华告诉她，今天有客人要来，龙组织现存成员，加上他们一共29位。 皆尽会抵达，无人有例外。 红舞有些紧张，一直在想着如何尽地主之谊，为此，她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饭菜，量很少，但很多样。 做法很朴素，但食材很珍贵：有来自高原的红色花朵，吸收天地日光之精华，能够凝血聚气；有来自雪山的古灵精怪气息，封存在密闭容器中，只需闻上一口便可获得顿悟之机；有来自于前年金血树瘤子上开出的小花，药用效果逆天，尤其适合中年。 跟着东华的日子里，红舞见过最多的，便是东华小队的成员，作为小队最小的师妹，她一直处在几个师兄的保护之下。 不论是队长，还是几位师兄，都对她宠爱有佳。 今天，她将有机会见到其它四只队伍：亚当之果，阿修罗蔚蓝，梭哈小队，绿帽子神话。 以及他所在的，东华联盟。 五支小队，代表的是五个至强者：亚当，阿修罗，东华，梭哈，绿帽子。 红舞是第一次见这些人，因而显得有些紧张。 “红舞，去洗洗脸吧，你累了。” 女子点头，到卫生间洗了洗，又换了身衣服，当他推开门时，房间中已经站满了人，分成五个阵营，除了东华所在的第三集体，其余小集体都是六个人。 就短短的数分钟，这些人全部到场。 红舞尴尬地笑了笑，从后方绕到东华身后，站在几位师兄后方，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若要给整个龙组织三十人排序，她就是位于第三十的存在，既代表她加入最晚，也代表她实力最弱。 红舞悄悄安慰自己：“没事的，我马上就要多个师弟了。” 这至少代表，从今以后能有一个供她使唤的人，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将从小师妹变成大师姐。 会有那一天的。 大家都就位后，东华取出那枚令牌，将其握在手中，聚精会神后闭上双眸，其余人照做。 一齐进入龙组织虚拟平台。 大殿门早已经打开，在等待二十九人的进入，六个小团体进入大殿后，那扇门并未关闭，但无形的屏障已经出现，隔绝大殿内外。 见无面者还未出现，东华率先道：“我未曾想到，大家会如此及时且完整地聚集，具体情况我已经告知，那个最特殊的副本，大家都想试试。” “任务方为我们提供了贴心的评估程序，有利于我们了解自身能力。” “我建议亚当兄第一位参与评估。”东华作为信息的散布者，在传出这个评估消息后，四支队伍总共24人，皆尽在同一天抵达他的家中。 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亚当住在离此地一千公里的荒郊，阿修罗居住在大陆以外的深海底。 无面者并未要求他们亲自到场，只要求众人在今日出现在这个虚拟平台。 但大家仍旧停止手头的事到场。 足见对这次评估的重视。 很多人得到队长强制命令，不得不来，好在，怒气在赶来的途中已经宣泄得差不多。 世界任务的事，他们有所了解，但对他们而言，对世界任务的畏惧要大于诱惑。 更何况是这种尤其特殊的世界任务。 “我刚从伊甸园赶来，一路消耗较大，需要恢复到最好状态。”亚当拒绝。 他说的是实话，如果世界任务评估的是实力，现在的他的确不是最佳状态。 这个特殊任务他志在必得，按照无面者的尿性，一定会将其交给评估成绩最好的队伍。 亚当情不自禁看了看身旁的黑耳女人，他明白，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才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东华，他都不放在眼里。 “东华，你先来吧，我们远道而来，确实需要缓一缓。”阿修罗的声音像是磁铁一般响起，带着厚重的机械感，给人怪异突兀的意味。 从外表看，她像是一个玩cos的女人，但从声音判断，他又像是一个男低音。 东华没有客气，向前走出一步，指着身后的五人：“我的队伍暂时还缺少一名成员，需要事先吸纳一名队员，才能够以六人小队的身份参与评估。” “我的队伍，可能要进行五次评估，在五个最佳候选者中，我要挑选实力最强者，将其带入副本历练。” “这很耗时。” 梭哈摸了摸自己腋下的汗水：“无妨，我们可以等。” 绿帽子跟着点头，不知何时将自己挂到了天花板上：“无面者人呢？” 他话音刚落，一位黄色光芒汇聚而成的白衣人影出现在中央，和昨日相比，他没有太多变化。 “东华，带着你的队员上前来。” 东华无可奈何上前，他当然不想第一个评估，总感觉在某些方面吃亏。 至少靠后能根据前面的评估者做出改进，以求得更好的评估结果。 东华所在的队伍，是唯一一支五人队伍。 当五人走到中央后，白袍人伸出手往虚空中猛地一指，像是打开了某种按钮，大殿内瞬间变成了纯粹的黑暗。 黑色大幕盖下来，将五人笼罩在其中，在黑幕当中，成片的黑影缓缓流转，最终汇聚成一个女人的形象：女人穿着中世纪西方晚礼服，红黑二色，领口处有透明镂空花纹，盘着高高的发髻，双手带着黑色丝绸手套，裙子里填充着木制架子一类的装置，将臀部扩得很大。 黑影暴露了身影细节，唯独没有露脸，他背对所有人，大殿内的众人希望看到黑影的面部，但遗憾的是，无论从任何一个方位看去，都是她的背影。 “吼……” 刹那间，黑影消散，黑幕消失，大殿内恢复正常色彩，空气中的粉尘散射的光照亮周遭，虚拟平台将这一切都做到极度仿真。 在黑幕的末尾，一个大大的“三”字浮现。 三颗本源石。 东华联盟五名队员的评估结果：希望渺茫。 东华眼神暗淡，但仍旧有所希望，问道：“无面者，我们才五位队员。” “我们要求将“警光好”补充进来，再次参与评估。” 他取出一小袋轮回币：“这是评估费用，1000轮回币。” 他很想获得进入“角落”的机会，他能够感觉到，那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新到连亚当和阿修罗都未曾触碰。 但他更明白，获得好的评估结果是第一步，这从本质上表明完成任务的可能性，更决定了无面者将“角落”交给谁。 这个特殊世界任务，只有一个归属者，这次评估，实则就是在选拔。 “他到场了吗？”无面者问。 “并没有。”东华显得有些为难。 刚刚决定新成员人选，他们还未曾来得及进入下一步程序：纳入组织。 无面者沉默许久后，道：“提供他的轮回者id也可。” 东华毫不犹豫提供了“警光好”的id。 一个id代表一个轮回者。 带着这个id，东华联盟再次进入评估，黑暗重新降临。 短暂时间过后，黑暗消散，一个大写的“三”乘坐着黑暗的尾巴离去。 多一个人，评估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仍旧是“希望渺茫”。 东华咋舌。 无论如何，五个人的实力，一定比四个人要高。 按理说不应该。 “难道实力不是影响因素？” “一次1000轮回币，3004次花不了多少钱。” 此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东华心里产生。 既然搞不清楚影响评估结果的因素，索性就玩概率战术。 拉着这3004位受试者的id，评估3004次。 大力出奇迹！ “只能这么做了。” 东华随意挑出第二个轮回者的id。 他从上千轮回者id中抽了一个排名较后的，他抱有的想法是：从实力弱，希望小的开始，逐渐到希望大的。 “就你了。” id标注的信息很详细。 “轮回者：霸霸” “通关时间：” “实力榜第三十位。” 无面者影对着虚空轻点，大殿再次陷入黑暗 …… 第113章 灾星体质 当霸霸的身份id置于那片黑暗阴影中时，短时间内并没有发现太大的异动。 但最异常的就是，这种宁静持续得太久，甚至达到了一成不变的程度。 这令人心惧。 就像水一样，人类不怕的是涓涓细流，亦或者惊涛骇浪，即便前者有滴水石穿的功夫，后者能够摧毁城镇夺取生命。 实际上，相较于这两种而言，人类更害怕平静得不起波澜的湖面，类似于贝加尔湖那般宁静深沉的纯粹。 现在的场面，就静得让人可怕。 大殿中，众多人认为这一次的评估将失败时，有眼尖者却已经注意到了变化之处，并显得无比凝重。 亚当站在原地，他那一直平静得胸膛开始有了起伏，已经很少有场面能够使他心跳加速，但面前这种变化，让他血脉喷张，横膈膜无端扩张。 阿修罗的黑色耳朵是天生的，这象征着她修罗的身份，除此之外，她的双眸也是黑色的，只不过为了掩藏这一特点，她一直给自己戴着正常的美瞳。 但当她的心境出现极大波动时，美瞳会失效，当中的人造色彩将无法掩盖那双纯黑的双眼。 现在，她眼珠里射出的黑色光芒，宛若两道黑洞，昭示了她心境的变化。 …… 梭哈来自于沙漠洲，他生平最珍惜的是水资源，在他的骨子里，已经培养出了对水源的绝对珍视，不论是在利用，还是在保护方面。 梭哈甚至封闭了自己的排汗功能，将毛孔尽可能缩小，对于他这样的强者而言，这一点并不算难，利用武穴功法外加身体横练，能达到缩小汗腺的效果。 他不想让身体里的水分以汗的形式流失。 为了践行这样一个违背生理学的抉择，他的付出是，每周一次的例行排毒。 现在，看着前方黑暗中的景象，梭哈的额头浮现三颗细微的汗珠，其他人或许注意不到，但他自己的感受尤为强烈。 …… 绿帽子来自于牧羊洲，他从小便在一望无际的宽阔平原中赛马，和牛羊一起长大，浩瀚的天地和无阻拦的风培育了他豪迈奔放的性格，无论在何处，他都多动而多言。 他总是给自己戴着一顶绿帽子，那是青草的颜色，是生养他的家乡的颜色，这顶帽子提醒他是草原的儿子。 但现在，绿帽子摘掉了他的帽子，年轻人露出了久不见太阳的地中海式额头。 中年秃顶。 对于队长这般反常的举动，后方的队员们显然都已经意识到。 好像正在发生什么震惊的事，这种迹象，来自于面前正在进行的评估。 队员们静下心来打量评估进程：黑暗中，如漆的黑色像墨水，已经汇聚成一个看不到相貌的女人身影，和第一次评估出现的画面如出一辙，那是一个全方位以背影示人的黑影。 没有人敢说话。 虽然不知道自家的队长因何而震惊，但大家彼此都清楚，有某种变故正在发生，目前的趋势还不明显，因为自身的实力差距，还未能察觉。 几位队长依靠敏锐的洞察力，已经注意到这一切。 场中，红舞闪烁着扑棱棱的眼睛，红色的睫毛像是狐狸秋天的毫毛，柔软而茂密。 红舞 她看着东华的背影，并注意到，队长的双脚竟然在抖。 这令红舞很震惊，她希望找到能够解释东华小腿颤抖的原因，但至少在目前，她搞不清楚。 据他所知，东华的全身都注射了某种基因药剂，这种药剂对于他的身体强度没有直观的效果，最大的作用在于，能够缩短东华体内的细胞活性。 在注射药剂前，东华体内的单个细胞寿命可能为2—3天，注射了这种药剂后，缩短接近一倍。 东华从微观细胞角度，让自己始终保持最佳状态。 他虽然没有停止熵增的过程，但他延长了熵增的轮回周期，更快的替换，激发他更强的潜力。 东华的躯体，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违背意志的行动，如果有，那么一定是他意识的反应。 “队长他为何而震惊？” 红舞观测着面前的画面，当三个呼吸的时间过去时，她似乎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黑暗凝聚而出的那个黑色晚礼服女人，虽然和第一次评估有一模一样的姿态，但却有不同之处。 出现了更多细节：女人的的大裙子底部是波浪一般的透明碎花，打开一公分宽，透过这圈碎花观察女人的双腿，可以看见一双肤色的浅薄丝袜，几乎不查痕迹，和她的肌肤完全贴合，没有任何褶皱。 那双脚上，套着的是一双大头高跟黑色礼鞋，像极了白雪公主在晚上穿的休闲鞋，整体都是黑色的皮革，只在脚背上方有一条束带。 视线向上望去，可以见到女人被撑起的礼裙，像是倒着开放的花瓣，盈盈一握的腰肢，虽然有些夸张，但那尺寸绝对不超过26，修长的身段，在半透明黑色的晚礼服和红色内搭的衬托下，显得尤为跳脱。 唯一有些缺陷的是，胸口平平坦坦，一览无余。 “太清晰，太具体，到了可怕的程度。”红舞看着对面的女人，情不自禁做出这样的判断。 她很灵性，脑筋转的很快，在心里嘀咕：“能让让评估场景出现这种惊人转变，说明这位轮回者很不一般。” “他应该就是东华队长想要找的人，不止如此，他还会是其他几支小队想要找的人。” 红舞的双目灼灼，如兰的气息从她红润的嘴唇呼出，带着她心底的热气。 如果那个轮回者当真有特殊之处，能加强几只队伍的评估表现，毫无疑问，他将成为龙组织一员，取代“警光好”，加入东华小队。 这几乎是不置可否的，尽管这个人在3004位受试者中排名平平无奇，甚至在一开始都未曾进入东华的考虑范围。 实力太弱，天赋太差，远远达不到进入东华小队的门槛。 但现在，这种潜意识的判断将发生改变，那个id背后的男人，能够改变评估表现，这将影响到这个最特殊副本的归属。 红舞设身处境，将自己想象成东华，她近乎于已经安排好后续的做法：如若评估结果能达到“希望微小”等级，便向东华发出郑重邀请，并满足对方的条件。 同时，红舞也能体会到，其余几支小队队长的心情。 他们人员齐备，不可能作为竞争者，和东华争抢“霸霸”的归属，但这个人，对他们而言同样极为重要。 通过对“霸霸”的调查，搞清楚他身上的那种特质，使得评估结果优化，这对于几支队伍都尤其重要。 “霸霸”几乎是必定要重点关注的对象。 “这个人，真的很幸运，但不可否认，幸运也是一种实力。”红舞在心里感叹，她并不是队长，对于师弟的选拔并不关心，她只有一个要求：新来的师弟或者师妹，能够比自己年龄小。 这样才好供自己使唤。 对于一开始的“警光好”，红舞其实是不太满意的，因为从东华提供的音频不难判断，那个说话像是风中蜡烛的主人公，起码年过半百。 当这种人的师姐，红舞觉得自己简直要折寿。 现在，这个id名叫霸霸的轮回者，虽然没有了解过，但从起名方式来看，应该很单纯，很好欺负。 “变了，细节更多了！” “这是一个中世纪西式妇女的形象，像是某个庄园的女主人，又像是一个表演歌剧的舞台演员。” “她……” 大家顺着声音望去，才发现这种细节呈现还在继续。 在之前的数次评估，那个女人身上并未出现这么多细节，虽然有头，但各方面暴露给众人的都是后脑勺，没有人知道她有一张怎样的脸庞。 女人的身体能看清楚，但没人能看到她的肌肤。 可这一秒，凝聚在黑影面部的黑墨开始蠕动，呈现出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最终变成了半张带着凤尾的铁制面具。 这一刻，大殿内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张脸，确切地说是那双眼睛：苍白，绝望，死寂。 那双眼眸中，仿佛蕴含了这个世界的生存和死亡。 陡然间，那个女人开口，铁制面具的掩盖下，并不能看到她嘴唇挪动的痕迹，也听不见她发出的声音，只能透过那隐约出现的雪白尖下巴判断：女人在说话。 梭哈和绿帽子不停品味那张铁面具，似乎抓住了什么，但又模糊不堪。 亚当和阿修罗则直接错过眼神，不去观看那张铁面具。 他们见到了熟悉的人，通过面具，也知道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女人的面具，并不是身份的象征，只是她在进行腹语表演前为大家精心准备的开场表演而已。 这个女人，名叫玛丽?肖。 这个副本，又叫《死寂》。 对于亚当和阿修罗来说，这个副本无比熟悉，他们深知所有剧情，但直到今天，他们才意识到，存在着这么一个副本，能够将玛丽?肖的传说变成现实。 请永远不要尖叫。 所有画面消失过后，大家仔细注视着评估界面中央，在那里，即将浮现本次评估的最终结果。 这种异常的画面，便注定了这次评估结果的不简单。 “一” 一个大写的一出现在视线中央，黑色领域消失后，所有的黑雾都汇进了那个字符中。 这代表着东华小队此次评估的结果。 东华：“？” 红舞：“？？” 亚当和阿修罗，以及其他所有人：“？？？” 一颗本源石，这是什么评价？ 好像有点出乎大家的预料，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低得有点过分了啊，为什么比上一轮评估足足下降了两个档次？ 东华显然已经不能控制心中的疑惑，问道：“无面者先生，请问此次评估，有无最低限制？” 无面者也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复，他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但眼前出现的场景，他似乎不能第一时间解释。 当众人将喉咙里那一口气呼出后，无面者才缓缓道：“不用震惊。” “三颗本源石，意味着轮回者通过副本的希望渺茫，甚至无限趋近于零。” “一颗本源石，意味着……” 无面者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东华的心头已经在猛跳。 没有霸霸，队伍的评估结果尚且还是“希望渺茫”，若是吸纳了“霸霸”，队伍的结果，应当是全军覆没。 所有人，包括他，都将死在世界任务中，无法生还。 这才能和评估结果相匹配。 再次看向手里那块id令牌时，东华情不自禁抖了抖，将其扔到了队员的手中。 就仿佛那id都带着不详一般。 以一人之力，能够让整个团队的人葬身副本中，无人能够生还。 这是怎样的能力，这是怎样的大恐惧。 他想起了某小说晚年身上长红毛的怪物。 霸霸就是那种怪物。 东华本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自信，他压根不相信会有副本能够取他性命，山村老尸中，楚人美在他面前像是皮球一般任意踢来踢去。 这是实力达到某种程度的体现。 可现在，因为一个外人，他的生机竟然降到了0。 他深信，一颗本源石的奖励，意味着12区对此次副本之行抱有绝对悲观的态度。 这是一种规劝，更是一种善意。 “不，我不相信，以我的实力，会受一个灾星的影响？”东华在潜意识中，已经将“霸霸”视为灾星体质，但他不愿意承认，以自身的实力，无法改变这种评估结果。 难不成自己的实力，还无法应对一个灾星体质带来的挑战和风险？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挫败感。 但事实就是如此。 “无面者，请再次开始评估。” “诸位，你们要是等不及，可以上前来。” 东华重新振作，不打算因为霸霸的的小插曲而破坏了信心。 既然那是一个灾星，甚至连自己都惹不起，能够让世界任务危险程度几何倍数上升，避开就行了。 带不赢还不能避吗。 紧接着，东华展开了剩余的3000次评估，将3000位受试者的id分别纳入评估范围。 但很遗憾，都是同样的结果。 “任务奖励：三块本源石” “通关概率：希望渺茫。” …… 在这之后，其余四支队伍，一共二十四人，分四次进行评估。 梭哈小队，绿帽子神话，同样是三颗本源石，希望渺茫。 阿修罗，三颗，希望渺茫。 唯独到了亚当队伍时，情况发生了变化，那个三字，变成了四。 亚当，希望微小！ 至此，胜负已分。 无面者：“诸位，评估结束，请回吧。” 大家散开，走出大殿，捏了捏掌心，松开那枚令牌，逐渐从虚拟平台回归现实。 临走之时，东华小队的一位队员，将霸霸的id放回大殿中央，还嫌弃地拍了拍手。 对于东华将这种带着厄运，以及灾星体质的东西扔到自己身上的行为，他只能说可恶。 不当人。 还好那只是一个id，只是一个类似于身份证的东西，和正主并无太大联系。 …… 所有人离去后，id独自暴露在大殿中央。 黑幕降落，突然进行了一场独立评估。 评估对象只有一人：霸霸的id。 这场评估，连无面者都未曾参与。 黑色领域落下，女人浮现，最后消失。 女人消失后，黑雾变成笔画，汇聚在大殿中央的半空中，变成一个数字符号。 “6” …… 第114章 何春林:你咋能戴有色眼镜看人 龙组织进行的评估行动，王强自然是浑然不知，他从《僵尸世界大战》出来已经一日，但不得不说，这一日以来，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副本被人动了手脚，已经变味了，完全成了对他的考验，而不是单纯的副本任务。 所谓的七万轮回币和上千点悟性，都浑然不见，作为替代，王强的账户上多了一万一的轮回币。 加上他原本的账户余额，以及买清除胶囊剩下的一些，加起来约莫二十五万。 这一趟，王强就收获了一万一千轮回币。 王强离开副本时便查询过，僵尸世界大战a级评分能拿两万轮回币，以及两种特殊奖励，d级评分也能拿五千轮回币。 然而王强只拿到了最低等级的d级评分，有双倍系统的基础上，这才凑够了一万。 “我他娘气死了。”王强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进一次橙色副本，结果就这么点回报，副本中提及的悟性更是不见踪影。 这是诈骗！ 王强想找人理论，但又不知道应该把矛头指向谁。 “一定是东华，奶奶的，咱们两清了。”王强如此想着。 之前，东华将两道攻击手段赠送给自己，从某种角度来讲，算是一种无所求的馈赠。 在这之前，王强对东华至少还是保存着好感的，认为自己欠东华人情。 但现在，东华也坑了他一次。 算是两清了。 “除了东华，我想不到谁还有这种能力。”王强自言自语。 他总算明白东华为什么要送给自己两道底牌了。 对方一开始便抱着把自己送进那场考验中，这两道馈赠，只能算是弥补心虚和愧疚。 拿捏了。 肯定是这样。 “气啊，我气……”王强正躺在出租屋的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有郁闷之气在胸中生成。 “东华小贼，你最好不要有求我的一天！”王强设想着自己反客为主，东华上门拜求的场景，心里这才好受了点。 想到明日还得上擂台迎接接自“弗兰肯斯坦”的挑战，王强的更是不痛快了。 观望空荡荡的房间：单张大床依靠墙摆放着，床尾距离对面的墙壁只有一条狭窄的过道，过道紧邻的墙壁贴着金色的墙纸，在白色的灯光下能散发出亮闪闪的光，墙壁上挂着一台液晶显示屏，能够用来观看一些传统的电视节目，也能链接到光脑，进行一些常规操作，包括d站，oo聊天。 只不过这些服务需要支付额外的特殊费用，需要月租。 王强并没有购买这些服务，即便有些一些节目很刺激，能够看得人血脉喷张。 这间房子对他而言，就是个小窝而已，他没有久住在这里的想法，所以也就没有煞费苦心经营。 王强依照往常的操作，打开那台悬挂着的电视，一些滑稽的人物出现在电视节目中，大多以开心，放松，田园向为基调。 这便是安乐窝娱乐的大风向。 轮回者在副本中的一切活动都是很辛苦的，回到安乐窝里，他们需要的是身心放松，追求的是低价且舒适的享受。 在这种驱动力之下，一些高耗费的节目，高科技附加值的产品，市场几乎丧失殆尽，而那些小众的创意型节目，能够博人一笑的节目，反而大行其道。 王强看着播放器里的画面，他无意识点击了登录按钮，并成功一键登录。 “咦，我没买节目拓展服务啊…”王强记得，自己以前一直是无法登录的状态，今天一个不小心却完成了登录。 正在王强纳闷时，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王强穿着拖鞋，从次卧室走向大厅外的深褐色大门，向下拉开那只黑色门把手，把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女人：梳着高高的辫子，丹凤眼，柳黛眉，牙齿整齐洁白笑起来像是春风般和煦。 “你是…？”王强纳闷。 安乐窝中，他没有交什么朋友，这出租屋里，他也没有邻居可言，偌大的房间，始终是他一人居住。 按理说，不会有人找上门来，就算有，也是房东芳姨来催收房租，如果是男人到访，一定是楼下的住户上门来反映卫生间漏水，如果是执法人员，一定是来调查轮回者id。 绝对不会再有其他情况。 所以王强才这么随便将门打开。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敲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妙龄女子，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华，正是美丽的年纪，肌肤像牛奶，体香像是青草。 “冒昧了。”女孩笑嘻嘻，不请自来，从外面闪进身，闯进王强的房间，还顺手将门给带上。 王强下意识退后半步：“你是谁，想干什么？” 看着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女子，王强总有些似曾相识之感，但他确定这是第一面。 王强下意识摆出一副防御的架势，没有因为对方是一介女流而放松警惕。 他心中在怀疑，是不是因为协会名誉会员的因素，自己的私人住址暴露，这个女子找上门来，是为了协会名誉会员的称号。 那便说明，这女人不怀好意。 见王强一脸戒备地盯着自己，女孩赶紧自我介绍：“别紧张。” “我叫春林，是芳姨的女儿，我没有恶意。” 语罢，她还展示自己的轮回者铭牌，以示自己说的都是真话，没有骗人。 屋子里静悄悄，王强仔细打量那块铭牌，确认当中的信息与女子所言无误差后，这才道：“是来收租的？” 女孩摇了摇头，打量这间屋子，将房间里的灯都关干净，在电视机，床头，天花板等处看了个仔仔细细后，才打开灯道：“你是新住户吧，这间房一年的房租，是4000轮回币？” 王强没有说话。 见年轻男性默认，春林接着道：“帮我个忙，来年的房租，可以免收。” “我是芳姨的女儿，我有这个权利。” 她思忖一番，觉得这个条件似乎不够具备诱惑力，便修整道：“是以后的房租都不需要出，永久免费租房。” 王强摸摸自己的轮回者铭牌，他还在想是不是自己账上那轮回币的事情暴露了，女人是前来搞仙人跳的。 “抱歉，我不感兴趣。”王强严厉拒绝，并将门打开，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我又不认识你，我凭什么要帮你？ 女子见对方开门送客，脸上浮现哭腔，可怜巴巴双手合十，央求道：“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或者，你有没有好兄弟，只要五官端正，活泼开朗，能演戏就行。” 王强把门开得更大，继续拒绝：“没有。” 女子脸上浮现一抹倔犟，仿佛有好胜心从内心深处激发而出，她开门见山道：“其实不是太麻烦的事，只是需要你扮演一下我的男朋友，和我一起，应付一下我妈。” “芳姨她很迂腐，觉得女人就是得嫁人以后才能成熟，逼着我找对象，这次回家，我甚至还没能来得及进门。” “倒不是我没有进门，而是我到家门口后又偷偷跑出来了……我发现，那老女人竟然在家门口放着一支三齿钉耙，那玩意绝对不可能是用来勾稻草的。” “她曾经说过，下一次回家再没有带男朋友回去，就要用钉耙打断我的腿，那个老女人虽然说的是糊涂话，但我最烦她的唠叨，要是没有顺她心意，肯定少不了一番唠叨。” 何春林本在大街上闲逛了一圈，看到的人皆尽是成双成对，就算形单影只的人，也大多是上了年纪的成熟大叔。 她虽然不反感那些大叔，但这是用来应付自己老妈的，起码得装得像样点吧。 “唠叨也就罢了，老女人会用生活费来要挟我，加上我上一个副本的表现不太好，估计要啃一段时间的老。” 王强诧异于对方为什么要说出这些细节，因为他从头至尾都没有表达过自己有同意的想法。 首先，王强不想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更何况是毫不相关的人。 其次，这种事没有依据。 要找人演戏，好歹找个演技高点的陌生人吧，自己作为这里的房客，跟芳姨早已经打过照面，明摆着会被拆穿。 无理取闹。 “请你离开，去找其他人。” 见王强这种态度，何春林大概也已经了解，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猜测，面前这个异性，应当是有自己的意中人，所以对名声一事看得比较重要，并拒绝得如此坚决。 她能够理解。 但对方既然不帮忙，她也只能作罢，悲哀离去。 可就在准备下楼时，她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搀扶着楼梯扶手，端着一只大红色炒锅，向三楼走来，女人一面走一面哼着小曲，双手时而搀扶楼梯扶手，但更多时间则仅仅端着手里那口锅。 这个女人的形象太过熟悉，何春林被吓得再次躲了回来。 她明白，自己一定没有看错，那身影一定是老女人。 那首调子她从小听到大，写的是一个人为了救自己的心上人离开家园，但没成想却在皇榜中了状元。 那口锅她再熟悉不过，红色的漆还是她亲手刷上去的，是年轻时期的diy作品。 至于锅里的食物，由于隔得太远，她无法判断，但扩散的味道已经令她明白，女人正端着一锅美食。 小芋头炖鸡！ 这是老女人的独门大补秘方，从来只给老爹一人专供，小时候甚只让她吃芋头，害怕太补了。 “老女人，趁着老爹不在，偷偷给人家送好吃的，这下可让我抓住你的把柄了。” 何春林对王强歉意道：“兄台，借宝地回避一下，那老女人要上楼去，不能让她把我撞见。” 何春林透过猫眼仔细观察，她必须要得到对方的去处，记住门牌号，并以此为要挟。 以后再敢催着自己交男朋友，便把这个秘密告诉老爸。 “我简直是个天才。” 很快，通道尽头的楼梯拐角处，房东芳姨现身，他双手端着大锅的锅耳，这一锅美食她早已经炖好，现在已经冷却到能够食用的状态。 芳姨朝着王强所在的房间，径直而来，并在门口站定，喊道：“王强，给芳姨开下门，芳姨给你送个东西。” 仅仅和芳姨一墙之隔的女儿何春林知道糟糕了，被猫眼里那个女人的身影吓得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女孩想往床底下躲，但头和胸口都塞不进去，只能躲进被窝里。 她的身体触碰到电视遥控，一道未知频道指令发出，使得某种激情节目正式进入缓存。 “别开门！”何春林连忙小声道。 只要王强不开门，完全可以装作房间里没人的样子。 她当然不会觉得老女人会看上新房客这样的小白脸，但她更加好奇了：老女人为什么要送一整锅小芋头炖鸡给他，是何居心？ 那是自己都吃不上的黑芋头炖老母鸡啊。 咯吱。房门被打开。 “芳姨。” “王强，我给你准备了一锅汤，你还没吃晚饭，一定饿了吧，你趁热吃。” “啊～”突然，内部小卧室传来一声尖叫，羞红了脸的何春林从小卧室跑到主客厅，仍旧心有余悸。 她搞不清楚，为什么电视里会突然播放那种赤身战斗的片段。 这把她吓得不轻。 见老女人要问，何春林意识到自己应该反客为主，便道：“老女人，这是我男朋友，我和她正在亲热呢，你来得很不是时候！” “你快回去吧，别打扰我们，汤就留这吧。” 小女孩一副发号施令的模样。 芳姨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但见女儿只身出现在男人家里，满脸娇羞，心跳迅速，难免也不得不考虑这番话的真实性。 她不得不感慨小年轻们的夜生活真早。 真能这么那么持久吗。 她放下那口锅，做出一副不认识对方的模样：“不害臊” 看向王强时，她连忙赔笑：“对不起啊王强。” 她教训那个不要脸的女儿：“丑女儿，你交对象，也得考虑门当户对吧？” “真当感情是儿戏，是我布置的任务？” 何春林撅嘴，指着芳姨，义正言辞：“老女人，你说这话我就听不惯了。” “你咋能戴有色眼镜看人？” “大家都是人，咱们家的收入可能比男方高一些，但也不至于产生优越感吧？” “畸形，变态！” “你这思想，刻板得无可救药。” 芳姨气鼓鼓走上去，一面跟王强赔罪，一面扭住何春林的耳朵。 “王强，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走出房间，拉上门后，芳姨这才教训道：“丑女儿，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我是说，你配不上人家男方。” “我们家的门楹，够不上王强家的门槛！” 何春林疼得流出两行泪水。 “老女人，你轻点！” “你凭什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第115章 名…名誉会员 芳姨把何春林拉回家里，关上房门，正午的阳光从纱窗外洒落，遍布房间里较低的空间，在房间里形成了明暗的交界。 屋子里的装束很家常，做饭用的小锅，小孩子坐的矮板凳，放书和展示品的架子，多年前留下来的，已经取消份额的0.5面额轮回币。 这就是芳姨的家，也是何春林的家。 之所以要给女儿起这个名字，是因为算命先生说女儿命中缺木，而木是五行之一，生水主肺，影响生机。 所以木被放进女孩的名字里。 芳姨看着脸蛋上潮红仍未完全褪却的女儿，心头一软。 一把屎一把尿，从手臂长的小家伙，章成长到现在，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那高高的辫子若是放下来，披散的头发估计比自己还多。 女儿长大了，但又没有完全长大。 安乐窝的环境很好，轮回币能够解决大多数的事情，在这里，只要有一颗知足的心，能够活得很好。 富人有富人的活法，穷人有穷人的活法，更何况这小妮子还有自己，定然是毫无压力，白白胖胖长大。 但身为女人的芳姨知道，一个女人想要在安乐窝立身的根本，是实力。 这是唯一，也是一条漫长而艰难的道路，对于女人来说，这不公平。 女儿的天赋并不高，不是那种奇才。 所以，她想尽快为女儿找到一个依靠，至少要在自己老去之前。 趁着现在还能干点事情，为女儿铺好路，解决未来的隐患。 这是芳姨作为一个母亲的想法，她年轻时也曾经奢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名动安乐窝，而她也能跟着以天娇神女之母的命好远传。 但真正抱着女儿时，她便接受了女儿的平凡，同时，也希望女儿能够平凡。 平凡，才是可贵。 不要太累，不要太危险，抱着平常心往来副本和安乐窝之间，有空时就看看安乐窝东方的日出，以及西边江河湖海中的日落。 “傻姑娘，你对象呢？” “我之前给你介绍一个，你还嫌弃人家鼻子太大，牙齿不够好看，现在你找的对象在哪？” 见女儿离开副本，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家和自己见面，芳姨便知道她内心在想些什么。 “躲是躲不掉的，月供减200。”芳姨冷不丁提到钱，道。 让她打这个长成大人的女儿，她是舍不得的，二十几年来她只打过女儿一次，就是在她十八岁那次，喝了酒和男孩子鬼混。 那是唯一一次。 虽然不能打，但芳姨仍旧知道女儿的软肋是什么，18岁前，这傻姑娘每个月都有一些固定开销，大概在1000轮回币左右，这必不可少，除此之外，家里还会再多给一点。 她成年以后，家里没有再给她拿过钱。 何春林听到这个消息，如同被从头到脚泼了冷水，挽住女人的胳膊左右摇晃，低声下气道：“好女人，你不能两百块都不给我啊，我要和一个异性好朋友吃饭。” “我下次副本赚到钱了，十倍奉还。” “别人可是个大男孩，不骗你。”何春林露出一副所言为实，人畜无害的样子。 她的身高比芳姨高半个头，其根源在于她的双腿笔直修长，起码有90cm。 “邀请到家里来，我给她做芋头炖鸡…对了，你没有得罪人家王强先生吧？” 何春林露出戏谑的目光，打量道：“老女人，如实招来，你是不是想要做对不起我老爸的事！” 女孩指着三楼王强所在房间的方向：“你很可疑，坚决不允许！” “要是你拿点小钱，我能暂时帮你保守秘密。” 芳姨看着掉进钱眼里的女儿，不禁笑了笑：“你胡说什么呢，因为人家是协会的名誉会员，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我才刻意送好吃的进去。” 何春林在房间里找吃的，然而什么都没发现，只看见洗净的案板上还留着水渍，垃圾桶里有鸡毛。 老妈炖了一锅汤，全给王强送去了。 “名…名誉会员？” “老女人，你要找借口也找个像样点的吧，别学你女儿，找个没有天赋的群演。”何春林肚子饿，想到三楼那个人正在吃一大锅本该属于自己的芋头炖鸡，便气鼓鼓难受。 “林英子，不能对王强不敬，别因为年龄小就小瞧人家，他可是真正的协会名誉会员。” “以后可不能像今天这么冒失。” 何春林总算从柜子深处找到一颗大蒜，极为委屈掰开蒜瓣，道：“老女人，你休想要抬高别人来贬低我，今天算我认栽。” 见女儿吃大蒜，她没有阻止，而是道：“林英子，如果那人真是你对象，我把自己的存款全给你。” “不仅如此，这栋方子也交给你来打理。” 芳姨仿佛进行了某种幻想，但她很快从那种状态抽离：“林英子，你平视多照照镜子，自己应该找怎样的人。” “咱们家的条件，你凭什么啊。” 何春林被那块大头酸冲得头脑发昏，胃部的翻涌总算止住了些：“他真是协会名誉会员？” “他告诉你的？” 女人吐了吐舌头，道：“这年头，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的人多了去了。” “我那朋友还跟我吹牛，他认识一个人，三天时间，从新手轮回者变成协会名誉会员。” “真当实力不需要积累，名誉是大风刮来的？” 何春林想起朋友在自己面前吹的牛，对方还吹那个人花几十万轮回币跟眨眼一样，不带任何犹豫，就为了购买一次性消耗品。 何春林表面点头，内心实则一字不信。 见女儿的嘴巴嚼动，诱人的味道传出，芳姨往自己的嘴里也送了颗大头蒜。 女儿爱吃蒜的习惯，完全源自于她。 “前几日，我和隔壁的几位房东一起，去缴费处缴纳楼盘的固定费用，他们都缴了大一万，唯独我免征收。” “缴费处明确告诉我，咱们的住户中，有协会的名誉会员，能够享受可以享受的一切福利。” “包括固定费用，餐食补偿费，出行费，保暖费，子女津贴，父母保障等。” “全部纳入保障。” 芳姨又给嘴里送了一瓣大蒜，并道：“我还记得，十月份我缴纳了的固定管理费，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支出和开销更多。” “这个月住户本就不多，眼看要亏本了，谁成想……” “王强是我们的福星，是我们整栋楼的福星，要是这消息传开，大楼里所有的住户都会送礼上门，热情摆放。” “不过现在消息还没传开，只有我和几个隔壁的房东知晓，但估计也快了。” 何春林不得不正视老妈说的话：“你为什么能肯定是他？” “咱们这栋楼里的住户那么多。” 芳姨摸了摸鼻子：“很不幸，11月咱们总共就住进了三位住户，其中两位短期住户前不久就搬走，只有王强一人留住。” 听到这，何春林的神情震住了，去拿大头蒜的白色小手也悬停在半途。 这意味着，11月出现的协会名誉会员，定然是王强。 “协会名誉会员，我竟然让他假装我对象？”何春林打了个嗝，大蒜气味伴随着她心中震惊的情绪一同涌出，这种味道代表了她此刻的心情。 难受，震惊，以及惊诧。 一开始她认为是老女人在恶心自己，但后来她意识到对方不像是在开玩笑。 “妈，真是协会名誉会员？” “送一锅汤怎么够，得送两锅！” 芳姨阻止道：“你别打那些坏主意，王强回来后似乎不太开心，一直未从房间中出来过。” “你小心好心办坏事，拍马屁拍到马腿上。” 何春林悻悻发笑。 她在回忆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虽然隔得不久，但就像午后的白日梦一般令人难以相信。 她回想着一个个细节。 闯进协会名誉会员的家，不顾对方意愿。 企图用一些房租的诱惑，收买名誉会员。 妄想让对方假扮自己的对象，回家一起接受老母亲的盘问。 这些行为，如果让何春林再去做一次，他无论如何都办不到。 名誉会员从不会缺钱，只要他们表达想要的意愿，会有人主动送上门来，更不会缺房子住，更高级的住宅区，也愿意免费为他们提供食宿。 名誉会员不会缺少追求者，作为整个13区都仅仅数十位的优秀青年，他们就是广大区域的标兵对象，是评判标准。 他们的实力都极强，位列实力榜前三十。 更重要的是，王强看起来很年轻，这般年纪便取得如此成就，未来会怎么样？ 何春林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显得极不不自在，她觉得，此刻有两个大大的字写在自己脸上。 小丑。 她就是那个小丑。 “如果他真是协会名誉会员，甭说我配不上，恐怕整个13区…没人能配得上他。” “除了那几个女性名誉会员。” 他几乎能够想象，当时的王强，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眼光看自己。 对方是天上的星，而自己是地面的尘土，有极大的差距。 这种差距，不是任何外在所能够弥补的。 何春林跑回自己的卧室，啪的一声将门合上，现在的她不饿了，只剩下丢脸。 房间里，她躲进被窝里，打开自己的oo账号，又进入genius实力榜，在前三十名中寻找王强的身影。 她需要亲眼见证。 实力榜上的人几乎都是熟面孔，不会有太多变化，尤其是前三十的人。 何春林虽然不是天才少女，但时常关注新闻热点，因此对实力榜上的那些人倒也耳熟能详。 第一是亚当，第二是阿修罗，第三是东华…… 在众多女性的心中，地位最高的是阿修罗，因为他是13区中女性实力最强者。 在所有女性轮回者眼中，阿修罗比大多数男性都要帅，也更撩。 何春林向后翻着，和上一次的榜单相对照，在第三十名的位子上看到了一个熟面孔。 “第三十：霸霸” 看到这个id的刹那，何春林突然觉得被窝里的温度骤降好几度。 她可以肯定，老妈没有贬低她的想法，而是真心的规劝。 小区里多出一个协会名誉会员，而实力榜前三十也整好多出一个新面孔。 霸霸就是王强，王强就是霸霸。 “为什么啊，他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的样子。” “为什么他就能成为协会名誉会员？”何春林幻想着那种被世人尊敬的感觉，不由得羡慕无比。 这一刻，他和王强之间产生了距离感，这种疏远来自于实力和地位的差距，几乎无可弥补。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明白王强的身份，以及搞清楚自己存在的便利以后，一个并不成熟的想法在心里浮现。 何春林在被窝里盘算着，道：“他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居住，没有朋友，也缺少替他打理日常事务的人。” “不知道他缺不缺徒弟？” 何春林想拜王强为师。 女朋友，她不敢想。 “拜师太冒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不能犹豫，如果他的身份暴露，指不定会有多少像我一样的人找上门来，现在我掌握着内幕信息。” “不可妄动，如果他因为烦躁而搬出去，那是我们的损失。” “哎呀，好乱！” 何春林击打自己的脑袋。 她一直自诩聪明，脑筋灵活多变，可现在，该以怎样的做法应对，她拿不定主意。 她锤着自己的小脑袋瓜：“我是不是傻了！” 实际上，不是她脑子出问题，而是心态在作祟。 何春林从未亲眼见到过协会名誉会员。 这是第一次。 朋友吹嘘和协会名誉会员有交集，她都不愿意相信。 因为她认为那些都是高高在上的神秘人物，有神秘的特殊副本需要完成。 但刚才，他不仅见到了名誉会员，还跑进对方卧室，并不小心在现实中打开了付费动作片。 这种魔幻般的现实，就好像乞丐突然得到了皇帝赏赐的良田万顷，功名加身，公主下嫁。 就是这么虚假。 正是这种魔幻般的现实，让何春林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我好想分享这个消息，但我又不得不保守秘密。” “我好烦…” 正在她嘀咕时，门外传来了对话声。 声音来自于老妈。 “王强小友，你有什么事吗？” 第116章 谨小慎微何春林 何春林的脑子嗡嗡作响，那个名字出现在耳边时，她就已经慌得没边。 女孩不禁在想，对方找上门来，不会是要理论吧？ 赔钱忍了，道歉忍了，哪怕是下跪磕头，都忍了。 对方是协会名誉会员，安乐窝中真正付具有特权的一群人，走到哪都能有巨大的影响力。 在13区，名誉会员不仅是实力象征，更是地位符号。 他们本身就代表着特权，无人能够尝试侵犯他们的权益，和名誉会员对着干，将不受到轮回塔的支持。 在13区，他们是深受轮回塔庇护的一群人，只需要知道这一点，便足矣。 他们虽然不能代表轮回塔，但轮回塔会无条件将特权倾斜于他们。 历史上发生过不少有关于名誉会员的冲突，其中近乎九成的挑战者都没有受到好果子吃，剩下的一成，被名誉会员当场抹杀。 要知道，名誉会员巨大的特权和名声之下，是无与伦比的实力。 这才是他们能保住特权的关键原因，而有胆量和名誉会员起冲突的轮回者，事先必须要有死的觉悟。 他们是真正的强者，至少在13区当中，是排名靠前的人物，每个人拥有的手段，都难以想象。 何春林悄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她的动作很轻，弹簧床只发出吱吱声，女孩将被子扔到一旁，披着凌乱的碎发，顾不上穿床前的拖鞋，光着小白脚丫子踱到房门前。 何春林眯着一只眼，把脸凑向门上的猫眼。 她的褪又长又细，大腿足够双手握持，小腿却只盈盈一握，恰好是那种既具有美感，又纤细苗条的感觉。 猫眼中，何春林再次看到那个男性年轻人，只不过，她的眼神很快从王强身上移开，转移到自己的母亲身上。 她当然想多看王强两眼，但她不敢。 对方可是协会名誉会员，何春林有理由相信，王强具备某种特殊的感知能力，即便自己躲在这扇门的后面，也有暴露的风险。 普通人尚且对于暗中的注视有所感觉，更何况是王强这种人？ “老女人，你怎么能直呼其名啊，真要命……”何春林听见老妈一口一个王强，心头突突猛跳。 虽说保持平常心值得提倡，但这未免也太无理了吧，协会名誉会员出门，没有八抬大轿都算是恭迎不周，更何况这种直呼其名的行径。 何春林看见，王强将那口锅还了回来，至于当中的美食，她不清楚是否还在。 具有放大作用的猫眼，将里面的两个人拉得很畸形，但还是能够清晰看到动作。 这里虽然是次卧，但何春林还是偷偷加了个猫眼，作用是警惕老妈的查岗。 “交给我吧。” 芳姨从对方手里接过铁锅，转身走向厨房，放下锅具，道：“坐，我给你倒杯水。” “要喝茶还是和咖啡？”厨房里传来瓷器碰撞的细微清脆声，听起来带着高级感。 “茶。”王强坐到椅子上。 “有普洱和绿茶，要喝哪种？” “这普洱是我那傻女儿买回来的，是她精心挑选的茶叶，据她说，对人体脏器有好处，尤其是胃。” “绿茶性汗，倒不太建议你喝。” 王强笑着点头：“行。” 门后，何春林听见老女人给王强推销普洱茶，当即吓得脸都绿了，她已经尴尬到吃起了自己的长头发，甚至用脚趾头抠地板。 “别啊，老女人……” 何春林快哭了。 那大红袍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她去买东西时所获得的赠品，拿回家后一直没喝过，原本打算泡成茶水给老爸治脚气的。 有个治疗脚气的土方子，茶叶加烟丝的热水浸泡。 现在，老妈竟然觉得治脚气的茶叶很好，还要请上门做客的名誉会员喝。 这也太草率了吧。 这已经不能叫草率，只能叫做粗鲁了。 “王强，在这跟你道个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家那傻姑娘一般见识。”外面再度传来芳姨的声音。 “如果她做了什么糊涂事，也希望你海涵。” “没事的芳姨，我来是跟你道谢的，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芋头炖鸡。” “您真会做饭。” 女人爽朗笑道：“哈哈，那是当然，我真应该去开一家饭店，而不当房屋中介。” “要是你喜欢，下次我还给你做……对了，你想要吃点板栗酥吗，这是我女儿从网络上买回来的东西，质量应该不错。” “算是饭后甜点。”芳姨说完这些，也没管王强是否同意，便端着茶杯，抱着板栗酥，从内屋走了出来。 他将这些东西放到了王强的面前，自己则坐到王强的斜对面。 门后，何春林实在忍不了了，她不得不跳出来了。 “啪”的一声，何春林将房门打开。 女人低头快步走向大厅内，对王强施以抱歉的微笑，将自己亲妈拉到厨房。 “妈，你怎么那么糊涂啊，家里不是有早春的茉莉花茶吗，你怎么能拿那劣质红茶给别人喝？” “还有，把不是有一套崭新的木制茶具吗，你不拿出来待客，就用简简单单的玻璃杯？” “还有，泡茶之前，你洗茶了吗，第一道冲泡茶叶的汁水可不能喝啊。” “另外，你怎么能给人家吃小铺子里买的板栗酥啊，全是人工添加物，你不是有亲手做的荷花糕点吗？” “最后，你怎么能够坐人家的斜对面，和别人平起平坐啊，家里不是有30cm高的小凳子吗，两个，咱们一人一个。” 芳姨看着说话像是吐葡萄籽的女儿，一时间有些没搞清楚状况，但片刻后她反应过来，女儿这属实是人间真实了。 “林英子，你也太谨小慎微了吧。”芳姨觉莫名有些好笑。 林英子的性格大大咧咧，说话做事都神经大条，不经过脑袋思考，但刚才那一番话，却细致到自己所坐的位置。 这还是那个曾经指着花园里摘菜的邻居，大喊：你是来拉屎的吗，那个林英子吗？ “还有，老女人，别在直呼别人姓名。” “别让人家等急了，咱们出去吧。”语罢，林英子将芳姨推在前方，一同再次出现在王强的视角当中。 芳姨摆脱女儿的推搡，到一旁拿来那两只小凳子，便打算坐下。 可林英子瞬间将两只小凳子完全扯开，并将它们移动到后方靠墙的位置，那里位于王强的后方。 芳姨蹬了林英子一眼，但却从对方眼神里收到了回蹬，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怎么敢坐名誉会员前面的啊。 面对王强疑惑的眼神，芳姨尴尬笑了笑，悄悄坐到后方小凳子上：“王强，那房间你还住得习惯吗，二楼刚空出一间大一点的，采光更好，也不潮湿。” “可以搬进去，不收你钱。”芳姨推荐道。 一楼有几个房间，她本来想推荐给对方，但考虑到一楼的位置可能有点潮湿，不太适合，四楼同样也有几个好房间，只不过楼层太高，没有升降设备，也不适宜推荐。 综合下来，二楼最合适。 并且，她言明，不收王强的钱。 安乐窝找不到第二个像自己这么好的房东了。 “霸霸，我妈很俗气，你别在意。” “你想住哪，对住宿有什么要求，或者需要我们其它的帮助，你尽管提，我们都会尽力满足的。” “我为之前的无礼行为道歉。” 一旁，芳姨听得云里雾里，感情自己考虑得这么周到了，还是有瑕疵是吧。 就你细，就你周到？ 回味女儿的话，她注意到女儿对王强的称呼。 这是把自己和王强葬哪块地都想好了的节奏吗，怎么就直接喊上爸爸了啊。 芳姨狠狠剐何春林一眼，眼神中杀人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只要女儿再多喊一句，她保证让小兔崽子求跪地饶。 讨好也就罢了，哪还有直接叫爸爸的，你亲爸还在呢。 这也太没底线了吧。 “没事的，你们别太拘谨，我就是个普通人，名誉会员的名声也不可信。” “再过几天，我就不是名誉会员了。” 王强当然明白这母女如此态度的根源，道：“我更希望咱们以正常关系相处。” 见到母女俩的反应，他已经明白，所谓的协会名誉会员，并不只是单纯的名头和荣誉，而是具备一定的社会公信力。 至少是会受到尊敬的。 这么说来，这层身份倒还挺好用。 但王强仍旧未曾改变一开始的决定：将这个名头，在明天的挑战赛上，让给自己的挑战者：弗兰肯斯坦。 只要光明正大败给对方，这称号肯定能从自己身上剥离。 这个称号就是一把双刃剑。 巨大的特权也带来了巨大的麻烦，数不清的挑战书，逼迫得王强甚至不敢登录自己的oo账号，每一封挑战书都是一场战斗。 即便自己能全赢，那也是极为耗费心神的事。 但能全赢吗？不能的吧。 王强并不打算成为那种开放型世界里的boss，顶着一个史诗称号到处乱跑，他更想当一个孤独低调的游侠，不引起任何关注，也不会有人来找麻烦。 “我还真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 “明日我将迎战来自于西方的年轻强者弗兰肯斯坦，他是成名已久的力量型强者，是实力榜上有名的轮回者。” “我希望你们能为这场擂台赛造势，创造充分的曝光，尽你们最大的能力。” “在这一过程中，你们产生的所有经费，都可以在最后找我报销。” 想想可能有不妥，王强还是道：“不，我待会转轮回币给你们。” 王强把这件事交给两母女去做，他自己实在没有太大的心思区浪费在这上面，他只想休息。 僵尸世界大战的无收获之行，令他心累。 现在，他只想尽快把头顶的协会名誉会员的称号抖掉，这玩意就是个偶像包袱，对于没有实力和演技的演员来说，就是肩上的石头。 迟早压死人。 之所以希望擂台赛有更多曝光，就是害怕出幺蛾子。 对于输，王强是有自信的，毕竟，谁也不可能让一个一心一意想输的人赢。 王强害怕的是，曝光力度不够，给genius充分内幕操作的空间。 到时候可真就没地方评理了。 何春林点头：“包在我们身上，一定完成任务。” 对于如何扩大此次擂台比赛的影响程度，何春林已经有了一个详细的计划。 用00吸引安乐窝中的未成年轮回者，用d站吸引已经成年的男性轮回者，用竞猜方式吸引年龄更大的轮回者。 看来王强将这场擂台赛看得很重要，并且已经具备了必胜把握，所以才会想着传播广度的事。 “这是在帮名誉会员做事，我一定得无比认真…” “我一定要让整个13区安乐窝的轮回者都知道这件事，都知道霸霸的名字！”想到这时，一个悄然的计划，已经在何春林的心中酝酿。 当天夜里，一篇标题名为“名誉会员和肯斯坦战士生死战，敬请下注…”的文章在d战疯传。 名誉会员本就自带话题热度，关于会员归属的问题，更是引起了广大轮回者的兴趣。加之标题中蕴含的巨大冲突，瞬间就让这个内容冲上话题。 大家意识到，明日将会有一场擂台赛，一方来自于新晋的名誉会员，一方来自于早已成名的老牌强者。 荣誉只能加身一人，而名誉会员只会留给胜者。 而该话题下方的押注功能，更是让一些赌徒趋之若鹜。 名誉会员王强的赔率是二分之一，也就是押1赔1.05，而挑战者弗兰肯斯坦的赔率是15。 这只是何春林自己设置的一个功能，就是为了博眼球。 他设置了10万的赌池上限，并为每个轮回者设置了押注1000的上限。 她害怕太多人押王强赢，最后导致亏本。 “11.05，就算所有人都压对，也就亏5000轮回币。” …… 大家在网上热烈讨论。 “一个名誉会员，一个实力榜垫底，建议一边倒。” “我押霸霸赢，至少还能赚点。” “利润太低了，才5个百分点，我不如把钱存到轮回塔的账户吃利息。” “就是，还不如押弗兰肯斯坦赢，亏了就亏了，要是赌对了就赚大了。” “赌毛，你们觉得弗兰肯斯坦可能赢吗，你去查查霸霸的战绩再说话行吗，云玩家。” “就硬云。” “卧槽，霸霸好像是有点猛。” “但我还是押弗兰肯斯坦赢，人就得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我押霸霸。” “走，明天去擂台看比武。” “同行。” 第117章 细思极恐! 东华的家。 从虚拟平台离开后，意识回归现实，大家几乎都保持着原有的动作，围坐在卧室当中。 这项工作几乎花费了半日时间，而其中的绝大多数都被东华消耗。 其他小队大多只评估了一次，唯独东华的队伍评估了三千余次。 东华指着红舞准备的珍贵食物，道：“占据了大家的宝贵时间，请留下来享用点心吧。” 另外，东华端起面前的小酒杯。 “让我们恭喜亚当拿到这个副本，也希望亚当能够马到功成。” 整个长条桌上早就摆放了29只小酒杯，当中盛着透明和深红两种颜色的液体，东华拿起来的是一只透明小酒杯，里面的液体纯净如水。 但拿近以后，一股浓郁的熟高粱味扩散开来，像是桂花的香气一般明显，止不住望笔尖钻，仅闻到味道便让人胃口大开。 那是来自于东方的神秘液体，能让人忘记烦恼，心如赤子。 在外人眼里，它拥有神秘的面纱，是不可多得的珍馐。 而摆在他们面前的另一种酒液，叫做果酒，这是大家耳熟能详的饮料，风味不错，入口带着微酸和微甜。 他们当然更愿意选择新奇的琼浆玉液。 众人举杯，共同面向那个肤白貌美的才俊，待其取酒而饮后，大家这才端起自己的酒杯饮用。 五支小队参与评估，只有亚当的队伍获得了四颗本源石，其余队伍都是三颗。 东华率领的队伍更是低至一颗，甚至超出了下限。 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评估结束后，无面者当即便表明态度，十五日后，这个最特殊的副本，将交由亚当。 这是一项荣耀，也是一项考研。 如果亚当能够率领队伍顶住压力，完成这个副本任务，哪怕完成得不是很出色，只是堪堪通过，得到的收获也绝不会小。 即便任务失败，只要活着从世界任务中走出，也能有所收获。 总之，这是一项有风险，且稳赚不赔的买卖。 对于亚当这号人物，以及他的队员来说，这样的风险与收益是能够接受的，他们能抵达今天这个层次，所冒的风险绝对不在少数。 风险不是令他们停止步伐的原因，回报才是。 房间里，东华有说有笑，一口将杯中酒饮尽，纯透明液体看起来清澈，但却几乎有挂壁般的浓稠，顺着东华的喉咙一路烧到底，仅仅片刻，东华便觉得自己心窝当中涌上一股暖意，那种感觉与他内心深处的悲凉苦涩相对冲，缓解了他悲伤的情绪。 这就是神秘液体的功效。 心中本已经好受一点，但看向一旁那个人，受着众人的簇拥，面带虚伪而不露牙齿的假笑，做出一副矜持模样的亚当，东华心中的难受之感再次涌起。 一想到自己评估了三千余次，最终还是不及亚当，他的心里便不是滋味。 这不单单是输赢，还涉及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东华自身是不承认自己弱于亚当一筹的，但事实并不随着他的意愿而改变，他就是弱亚当一筹。 在综合实力评分上，亚当和阿修罗都破百的高手，自己虽然紧随其后，排在第三名，却没能够破百。 虽然在数值上只差那么些许的个位数，在常人眼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东华却知道，这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鸿沟。 综合评分100，是13区轮回者自身实力的上限，是这块土地的天花板，不论天赋和际遇如何，只要身在13区，就只能这么强。 但亚当和阿修罗的综合评分，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做人定胜天，敢为便可为。 他们是突破桎梏的绝对天才。 再看东华，他并没有跨过这道坎，虽然位于高手之列，但仍旧还在这片天地的限制之中，没能撞破那层屏障，看到远处更加优美的景色。 两个截然不同的高度，一道分水岭存在于这当中，东华无时不刻不在想着迈入那个世界。 他可以不在乎名次，可以不在乎名声，可以不在乎自己小队的队员，甚至可以不在乎13区普通人的生死。 他只想要迈入那个空前绝后的境界。 “我给东方脉丢脸了。”东华暗暗道。 无法获得这个最特殊的世界任务，没有海量本源石的奖励，他想要更进一步，在13区中达到实力的新天地，就只能是一场空谈。 根据经验，东华和阿修罗能够做到这一步，无不是经过了足量本源石的洗礼和铺垫。 更令东华心酸的，是他的身份。 在13区安乐窝中，轮回者没有明确的阵营，大家之间的合作和竞争，只以一个利字指引。 但还是有肤色，人种，语言的分别，也就是说，轮回者和轮回者之间，是有天生的阵营差距的。 东华所代表的，就是东方脉，而亚当和阿修罗所代表的，则是西方脉，梭哈，绿帽子，都是西方脉。 作为东方脉唯一的顶梁柱，东华一直以振兴东方脉为己任，这是他不断向前的内生源动力。 事实证明他做的不错，不论是在genius实力榜单，亦或是其他机构排名中，就新手和中等实力轮回者来说，东方脉都占据巨大的优势，这是惊人的人才储备，这离不开他的贡献。 但在真正的顶尖实力梯队，东方脉和西方脉的比例，是1：4。 从龙组织五支小队所属阵营便可得见一二。 这便是东华极力想要获得世界任务，综合评分破百的原因，倘若整个偌大的东方脉只有他一人站在顶峰，而他又和其他诸峰的强者有实质性差距，这是很可悲的。 他曾经将希望放在自己小队的成员中，希望能培养出第二个，实力能够和自己想媲美的东方脉强者，但事实证明难度太大。 现在，他将重心聚焦于提升自身实力，同时培养接班人红舞。 东华可以排除体内的酒精，但他没有选择这么做，任由自身的血液不断产生那种化学作用，强大的体魄使得他醉酒的状态来得迅猛而激烈。 他独自一人摸到房间里，没有关门，看着墙壁沉思。 这一次机会未曾把握住，但他并不能就此堕落，剩余的四支队伍，还能从另外四个世界任务中选择，虽然无法和这个特殊任务相比，但那同样是来自于12区的任务，奖励至少也有10颗本源晶。 100颗本源晶，便能等价于一颗本源石。 “绝佳的机会，我和亚当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这是一个令人遗憾的消息。”东华尝试借着酒意给自己打气，但他随即发现这种努力是徒劳的。 只需要轻微细想，便只能感受到绝望。 亚当即便在世界任务中失败，也能获得至少三颗本源石的基础奖励，相当于三百本源晶。 而自己，在其余四个普通世界任务中任选一个，能够获得100颗本源晶就已经顶天。 这一来一去，就是200颗。 这意味着，他和亚当之间的实力差距会越来越大。 “如果佛祖能够让我取代亚当，获得这个机会，我愿意付出一切。”东华说着这种并不可能实现的酒话，眉眼之间尽显萧瑟。 他是一个自私的人，但在他的骨子里，比自私更加重要的是优越，作为强者，他提醒自己不论在任何场面，任何情景下都要保持优越。 他理所应当认为，东方脉就应该胜西方脉一筹，他在为这一点而努力。 颗现在，一向不服输的东华感受到无力。 “要是亚当能死在副本里就好了，把那个灾星塞进去他必死，但谁又会愚蠢到带着一个灾星进世界任务呢？” “这天底下，估计没有人会愿意和那种灾星一起进副本吧？” “如果有，我到轮回塔门口跳新宝岛。” 东华正在瞎比划时，亚当走了进来，他靠近时便表明来意：“那个灾星，你打算怎么处置？” 东华的思绪瞬间清醒了些，到他们这种境界，几乎是想醉就醉，想醒就醒的程度。 他不经常喝酒，但也明白喝酒不解真愁的道理。 把所有的释怀都交给酒，那是一种逃避的举动。 “什么意思？”东华问。 “我不久后将进入《死寂》，对于这一次世界任务，我是志在必得的，但其中的危险性我也清楚，玛丽肖的凝视，在所有西方脉的传统观念中，是避不开的厄运。” “这是观念问题。” “我会带着我的队员出发，在此之前我需要做万全准备，其中一点就是扫清一切隐患。” “我虽和那个灾星没有任何交集，但我仍旧希望他死，只不过他是你们东方脉的人，所以这事交给你来做。” “报酬是十颗本源晶。” 东华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脑袋里更加来精神，他并未感慨亚当的大气，而是第一时间拒绝：“我不干。” “要干你自己干。” 东华毫不怀疑这样一个能拉低一整只队伍成绩的灾星所具备的能力，他更不愿意出手索这个灾星的性命。 虽说东华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认为破除壁障的最关键原因是自身硬实力，但他不否认，从99到100的过程中，需要一点点运气的辅助。 而王强，则是能够吞噬那些紫气的黑暗河流。 亚当似乎早有预料，道：“方才你离开的档口，我请绿帽子算了算未来，那个灾星，和我们几人都将有所交集，尤其是你。”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知道未来的情况下，你最好尽早冒这个险。” “如果能取他性命自然最好，如果不能，也请让他无法轻易达到目的。” “我可以付你二十颗本愿晶，这已经是最大的开价了。”亚当表达自己的诉求。 在进入副本之前，他需要解决那个能力惊人的灾星，对方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始终有威胁到自己的可能存在。 他希望东华能够代替他出面。 “成交。”东华倒也不矫情，选择答应。 在极力想要争取这个世界任务时，东华对灾星是避之不及，可现在世界任务已经落到亚当手里，对于灾星，他的心态更多是好奇。 这个人究竟有怎样的特殊之处，才会令原本等同于三星评价的自己，骤降成一星？ 是来自地狱的阎王转世，还是牛头马面的真身？ “我听闻他将接受诸多挑战者的擂台赛，还刻意安排了传播人员，扩大影响，似乎是想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见东华疑惑自己为何这么清楚，亚当解释道：“不用疑惑，你们东方脉中，有我的人存在。” 东华：“……” 亚当：“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你可以交给手下去办，但我建议你自己去。” “同为13区的轮回者，你我虽然在人种上有差距，但我们的共同追求是一致的：实现咱们整个13区的新高度。” “我们应当将眼光放长远，正如你们东方脉所说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不是么？” 东华听到这番话，内心早已经翻了一百次白眼，这些西方脉的人比他还唯利是图，说起话来却是一套一套的，有利用价值时就是兄弟，没价值时就是小丑。 但为了20颗本源晶，他还是选择了屈服。 收到10颗本源晶的定金后，东华毫不犹豫点头保证：“亚当先生，我一定亲力亲为，让你能安心在世界任务中行动。” “他想要通过战胜对手赢得擂台赛？那我偏不让他如愿。” “制作这点不露痕迹小动作的能力，我还是有的。”东华保证得很像样，但他并没有想着自己动手，而是打算交给队伍里排行老二的“金樽千斗”。 金樽千斗，实力榜第44。 送走众多客人后，东华把这个任务交给“金樽千斗”，只有一个要求：破坏灾星的场域和气势。 他甚至觉得，自己和世界任务失之交臂，其中有灾星的部分责任。 而“金樽千斗”在接到任务的第一时间便展开充分调查，一番走访和调查后，他发现一个细节。 一个被东华忽略，甚至将影响整个任务内容的细节。 在“金樽千斗”的汇报中，原话如下：“我们发现，有轮币，出自霸霸的账户，经由他人之手，流向押注系统。” “这五万轮回币，全部押注对方胜，没有押注自己胜。” 得知这个消息的瞬间，东华反应过来，不由得心头一颤。 “好家伙，不愧是灾星，细思极恐！” “他压根就没想赢，他想着输，或者说，他就是抱着必输的态度去的！” “巨额赌注，超高的赔率，赚得盆满钵满。” “这只是表象，赚钱都是其次，他更本质的目的，还是想赚名声。” 东华进行细致而缜密的猜测：“一个协会名誉会员，打败一个生化战士的西方脉大块头，这几乎是必然，没有任何博人眼球的地方，更何况，他还有我赐予的手段。” “而倘若一个名誉会员输给一个生化战士……他将在瞬间被推上舆论巅峰，届时，声利齐至。” “好一个灾星，好细致的谋划，只可惜，被我识破。” “你想要输，我偏不让你输。” 东华搓手，决定亲自干预。 “我倒要试试，灾和我，谁强！” 第118章 弗兰肯斯坦，输得不冤 当得知自己的擂台赛可以展开竞猜，而弗兰肯斯坦还有1：5的巨高赔率后，王强有些担忧。 竞猜都需要有强大的后台支持，毕竟局做大了牵扯的金额很大。 赚了属于王强，但亏了也得王强承担。 不过何春林设定了押注上限，不论是压谁，总额度不能超过十万。 这就将风险控制在一定区间内。 当得知王强这种顾虑后，何春林告诉道：“押注系统取得了轮回塔的支持，由于你是尊贵的名誉会员，额外的费用将由他们承担。” “你只需要专注于上台笔试，你若赢，将合乎大多数人的预期，你若输，将会有许多稳健型的投资者亏损，但也会制造出一批胆大的暴富者。” “当然，作为个体，你也能够下注，不过需要借助我的手，并且不能暴露，毕竟你的赌注，对整个擂台赛的结果有指示意义。” 王强毫不犹豫，让何春林把那五万轮回币全部压弗兰肯斯坦赢。 见女孩满脑子疑惑，甚至有些不愿意照做，他便道：“这是我的计划，五倍赔率，押注五万，总计便是二十五万轮回币。” “虽然不能完全弥补轮回塔欠我的东西，但能够割轮回塔的韭菜，我很满意。” 何春林回味过来，原来王强是抱着必输的想法去的，这场擂台赛，他不求胜，只求败。 “可是…你是协会名誉会员。”何春林想问，如果输了，是否会丢掉这个称号。 在他看来，协会名誉会员的称号，是最宝贵的东西，甚至比那轮回币还要来得珍贵。 名誉会员用钱买不到，但身为名誉会员，一定能够得到钱财。 …… 何春林思考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王强走上擂台时，他总算想出了个大概。 “这是轮回塔公证的擂台赛，输赢具备法律效力，谁都无法从中作梗。” “王强会因此丢掉协会名誉会员的荣誉，但那无关紧要。” 何春林看着电视里的转播画面，那个昨日还在自己房间里的男人，正站在擂台中央，等待他的挑战者。 看着那个年轻人自信满满的模样，何春林放心了。 “他本身便拥有名誉会员的实力，之所以想输，无非就是为了割轮回塔的韭菜，拿到天价押注。” “败了之后，他可以重新发起挑战，届时，他可以收回本属于自己的荣誉。” …… 东区擂台。 这里是13区五大擂台之一，擂台本身并不大，但有全方位的转播设备，巨大的观众席，以及特殊布置的擂台现场。 在安乐窝中的大部分区域，都禁止轮回者的打斗，所以，这类有公证的擂台，自然而然成为了轮回者解决矛盾的场所。 但擂台常在，决斗却并不时常发生。 因为一旦登上了这个擂台，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势必要分个输赢。 东区擂台，至少要决出胜负。 轮回者好歹都不是小孩子，做事十分圆滑，为避免矛盾，不会主动提出这个擂台。 但王强将进行的战斗，显然不属于那个层面。 作为实力榜上的强者，王强本身具备的实力有几分，外界其实并不清楚。 他甚至有拒绝接受挑战的权力。 但他没有。 站在擂台中，王强向左右的观众席望去，偌大的区域，至少有千张席位，但现场坐着的人，零零散散也就数十位。 值得一提的是，这仅存的数十位观众分布在各个区域而坐，仅仅注视着擂台中央，没人对他们进行引导，更没人对他们进行管辖。 除此之外，在高处的角落，还有一些电子眼设备，和监控摄像头差不多，只不过它们能够大小任意变换，并四处移动。 “这小几十人，感觉都很不简单，不会都是实力榜上的猛人吧？” 王强做出这样的猜测后，两位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位赤裸着上半身，腱子肉像是牛蹄筋一样的西方大力士走到擂台前。 两位引路人率先进行简短的自我介绍。 “两位比试人皆已经到场，擂台随时可以开始。” “按照比试者双方共同的约定，比试规则将从简，一招定胜负。” “双方各自有一招的机会，是要能使对方坠出擂台，便算胜。” “我是轮回塔的权威公证人，我的名字是毕马威，我将以自己的专业性和名字担保：对于这场擂台赛，从始至终，保持秉公的态度，绝不收受任何一方的贿赂，也绝不公事私办。” 他看了看王强一眼，补充道：“我保证，我不会因为比试者本身的身份差异而区别对待。” 他说完这番话后，一旁的领带中年接过话茬：“我是来自于genius的辅助公证人，由于本次擂台比试的结果涉及到实力榜的排名，需要我的公证，才能具备合法性。” “本次比试，genius本身是并不提倡的，一方是实力榜第三十，另一方是实力榜第九十九，我们认为差距太大，没有比试的必要，更没有展开竞猜博弈的必要。” “但双方意愿已经达成，本着服务机构的本质，我们支持这场擂台赛，并将从始至终为我们的客户提供诚挚的服务。” 二人共同看向中间的赤膊中年，微微仰起头，才能看见对方眉宇。 两位公证人是本次擂台的公证人，相当于裁判的地位。 他们异口同声道：“弗兰肯斯坦，如果准备好了，就可以上台。” 弗兰肯斯坦捶打自己沙包一样大的拳头，指关节上的老茧咔咔碰撞，发出的声音几乎等同于金石撞击。 他抖动自己的胸襟，古铜色的胸脯肉像是两块鼓面，蕴含着无穷的能量。 “在二位正式开始比试前，还有一些注意事项需要强调。” “一，本次比试并不分生死，只分胜负，坠落擂台便是输，不可以对落败者赶尽杀绝，违者将受到轮回塔以及genius的联合谴责。” “二，本次擂台赛，败者必须满足胜者在一开始提出的要求，关于你们的诉求，事先已经罗列在清单上。” “三，轮回塔方面，拥有本次擂台赛的最终解释权。” 主要公证人所立的平台突然升起，不知是何种力量，将两位公证人送到擂台正前方的高处，以便他们的视野能够观察到擂台中的每一处细节。 上升后，主要公证人看向王强，多说了一句：“比试者霸霸，在擂台赛开始之前，出于个人职业素养，我再多问一句。” “你确定，自己获胜后的要求，是一个轮回币？” “没有缺少单位？” 主要公证人有些疑惑。 弗兰肯斯坦的要求，是王强协会名誉会员的身份地位，这能够理解。 但反观王强，要求仅仅是1轮回币。 这有点装啊。 这个要求明显聊胜于无，可以说，这场比试，就霸霸个人而言，他是不希望从弗兰肯斯坦身上得到任何东西的。 完全就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而已。 主要公证人本不应该过问这些，但出于私人疑惑，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更重要的是，霸霸似乎并不想在比试中获胜，因为他悄悄付出了轮回币，押弗兰肯斯坦胜。 “难不成是刻意想要送出自己的协会会员称号？” “真有这样的轮回者吗？”来自于轮回塔的公证人心中嘀咕。 他在想，轮回塔给予名誉会员的福利不差啊，不至于让轮回者想要主动放弃的地步吧。 …… 擂台中，王强看着高处，双手做感激状，道：“没有错误，多谢公证人的提醒。” 王强已经迫不及待。 他本以为，协会名誉会员这种烫手山芋，送出去也就送了，完全没啥意思。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能够得到轮回币，净赚。 这笔钱，轮回塔付。 “僵尸世界大战，就给我五千轮回币，把我当叫花子打发，是时候该加倍还回来了！” “只要我顺利输给弗兰肯斯坦，二十五万轮回币，就将尽入我囊中。” 想到这王强这几日以来继续的愤怒总算消散了点。 果然，赚钱才是消解烦恼的最好方式。 “轮回者霸霸，作为公证人，我们并不猜测您抱有何种意图，我们只负责主持擂台。” “但我需要提醒二位，你们的一切行动都暴露在我们的视野中，在必要时，我们将采取必要行为，终止或暂停擂台。” “对了两位轮回者。”主要公证人指着广阔的观众席，点明了其中的一些人：“我们收到了九张对于本次擂台赛胜者的挑战贴，分别来自于九位轮回者。” “结束本场擂台后，你们当中的胜者，将会面临九位轮回者的挑战。” “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拒绝。” “好了，二位可以依照规则开始了，为确保规则，采取传统的猜先。” “赢者可以先出手。”主要公证人从次要公证人手里接过一只黑色的小缸，缸里放着满满的黑色圆子，像是鹅卵石打磨而成，圆润得像是某品牌小馒头。 弗兰肯斯坦隔空摄取几颗到手中，那圆子飞掠时带着黑色雾障，无人能看清数量。 圆子落入弗兰肯斯坦手中，他捏着拳，示意王强猜。 这位强大的生化战士，表面上无动于衷，内心实则有些紧张，掌心冒出的汗，已经将圆子沁润，并激发出当中的木制香气。 对方是否能猜中，这影响到谁先出手。 毕竟是协会名誉会员，实力榜第三十，虽然王强缺少像样的战斗力佐证，也没有太过让众人知晓的成名之战。 但他亲手解决了上一个协会名誉会员。 并从其身上取代了这个名号。 这能说明一切问题。 “希望我能先手，不然，我可能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弗兰肯斯坦祈祷着。 他虽然对自己的体质有强大自信，但他没把握承担来自于霸霸的全力一击。 毕竟，落出这个擂台，太容易。 所以，先出手者，将占据绝对优势。 王强点头，没有过多思索，猜道：“单。” 在他眼里，先还是后，都不重要。 他想要输，出手次序无关紧要。 弗兰肯斯坦将手中的圆子以此摆开，三双加一只单，共七只。 “你出手吧。”弗兰肯斯坦眼眸中精光闪烁，体表已经开始流动莫名神采，肌肉逐渐开始蠕动，狰狞的血管中，血液也逐渐变成了绿色。 他的体型近乎增大了四五倍，值得一提的是，身上那些衣服并未破碎，仿佛是特殊材质制成的收缩性衣物，能够大小变换。 弗兰肯斯坦的脚拇指，变得像寻常人小臂一样粗，他的脚掌，变成一条长凳，脚背的肌肉，近乎像小蟒蛇高高隆起的背部。 他整个人变成了类似于浩克一样的体型：绿头发，大块头，厚肌肉。 这一刻，他将生化战士这四个字体现得玲离尽致，身体强化程度，肉眼可见。 “好，你可看好了！”王强冲了过去，对弗兰肯斯坦的胸口击出一掌。 这一掌，真真实实打在弗兰肯斯坦的膝盖位置，这还是王强跳起来打的结果。 真正的跳起来打你膝盖。 没办法，现在的弗兰肯斯坦，净身高近乎于五米，是个真正的小巨人。 助跑，出招，得手，退回，一气呵成。 没有任何变化，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过于简陋。 这一掌，王强并没有动用任何手段，实际上，他也没什么手段可以用。 王强也想过，要不要装一下，输的无迹可寻。 但他没有那样做。 大智若愚，大音若希。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掌，反倒才是最看不清楚深浅的招式。 再看绿巨人弗兰肯斯坦。 他动用了最强的防身手段，准备迎接对方的致命攻势，他承认，直到对方将手掌击打在膝盖前，他的内心都是吊着的。 他甚至赞叹对方这么轻易发现了他身上最薄弱的地方：膝盖。 但那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掌。 普通到……就像是自己在家里教训儿子的耳光。 甚至还要轻的多。 那一掌，就像是蕴含着对自己的爱，不舍得施加太大的力量。 生怕把自己打出擂台。 弗兰肯斯坦大吼，气得捶胸顿足，他感受到强烈的羞辱。 “先有1轮回币要求，后有这种无效攻击，你在鄙视我，在无视我。” “我，弗兰肯斯坦，可以败，但从未如此遭受过屈辱！” “霸霸，你激怒了我。” 弗兰肯斯坦迈着巨大的脚丫子，像是天残脚般，向前靠近，每一步下去，这片天地似乎都要震一震。 他向王强的脑门轰出一拳。 这一拳，他动用了全身一千零八十块强化肌肉蕴含的力量，层层力量经过强化过后，传递出来，变得巨大无比。 力量在下盘时，还是雏鹰，力量游走至上身时，变成了雄鹰，汇聚到拳头时，变成了金雕。 在他的绿色拳头处，有空间涟漪产生，那是力量达到临界点的标志。 惊人的一击。 但……这一击尚未发出，弗兰肯斯坦向后倒飞，左脚小腿处崩解成巨大的肌肉组织，当中的腿骨碎裂成渣。 这一幕，发生得很突然，甚至连受害者弗兰肯斯坦都未曾来得及尖叫，直到他坠落到擂台外，才传出不甘的咆哮。 在围观者疑惑时，两位公证人发生。 次要公证人：“好强大的一掌，好深厚的内劲力量，竟然足足隐藏了数秒才爆发。” 主要公证人：“确实是很强的一掌，这种威能内敛的程度，已经达到了古井无波的地步，我生平仅见。” “弗兰肯斯坦，败的不冤。” 擂台中，王强：“(???.???)????” “我**#%**……” 第119章 我被人盯上了 两位公证人对比试结果进行了认真细致的分析。 主要公证人来自于轮回塔，有着丰富的公证经验，这种威能内敛的招式他多次见到过，只听他道：“霸霸这一掌，类似于武当的四两拨千斤，夹杂着巧劲和内力，蕴含刚猛至极的纯阳之力，在表面却又不显丝毫威能，让人放松警惕。” “这种招式已经达到了臻至化境的地步，不愧是实力榜第三十名的水平，弗兰肯斯坦输的不冤。” 一旁的辅助公证人点头，他虽然懂一点，但不是主要发言人，因此选择旁听。 观众席中，一些围观人员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大家并没有对弗兰肯斯坦的落败报以同情，而是稍微捏着鼻子，不让那种绿色血液的刺鼻气味扩散开来。 他们更关注于擂台中的获胜者，霸霸。 尤其是九位后续的挑战者，看到这种一边倒的场景后，心中对王强的实力已经有了大概的印象。 虽然很难强，但仍旧还在他们的心理预期当中，有打一场的必要。 九位挑战者中，最弱的是来自樱花洲的柔士“大阪三郎”。 他所擅长的功夫，是一门挖掘身体柔韧性的武学，他全身的骨头和肌肉，虽然还有固定的形状，但排列的位置已经能发生一定幅度的改变。 在肉搏战当中，他拥有绝对优势。 更强的挑战者，则是实力榜第三十一，三十二位的流川枫以及芥川龙之助。 流川枫是一个红头发的精瘦中年，身高至少在一米九，一脸阳光大男孩的模样。 他最擅长的是分身之术。 这傲人的身高，只是他故意呈现出来的虚假分身罢了，至于他的真身如何，在场无人敢肯定。 有人看过女性的他，有人看过小孩的他。 芥川龙之助，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脸上干净，头发长度始终，眼神清澈，给人干净利落的感觉。 在他胸口的小衣兜里，插着一只红头钢笔，笔扣上印刻着艺术字“j”。 比试结束后，九位挑战者一齐看向主要公证人，皆尽想要紧随其后上场。 弗兰肯斯坦的实力，他们是清除的，刚刚那种身体硬质化的能力，大家是第一次见，估计发挥出的实力，大致在实力榜九十名。 这种人尚且能够全身而退，付出轻伤的代价，这为九位挑战者提供了战斗的勇气。 霸霸虽强，但强得有限。 但协会名誉会员的称号，只有这么一个，应该把握机会。 九人都是有梦想的轮回者，冲进前三十使他们共同的期望。 在曾经，他们不止一次向名誉会员发起过挑战，但大多受到了拒绝，未能如愿。 现在，总算出了一个愿意接受挑战的名誉会员，谁都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流川枫，实力榜第三十一，申请一战。” “芥川龙之助，实力榜第三十二，希望首战。” “村上没有树：…” 主要公证人知道大家已经等得来不及，也明白这些人的意思，但还是道：“霸霸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需要一些时间恢复元气，请大家再耐心等等。” “关于次序问题，本应该按照各位递交挑战书的时间，但最终还是得征求霸霸的意见。” “比试规需要重新订立。” 主要公证人让人为弗兰肯斯坦采取简单的医疗措施，继而询问道：“霸霸，你是否愿意接受流川枫的挑战？” 他像是在念固定公文般熟练，因为他主持过太多次擂台赛。 “如若你接受，将进入订立规则环节，在不影响你休息的情况下展开。” “如若你不接受，我们将驳回流川枫的挑战函。” 全场鸦雀无声。 实力榜第三十，以及实力榜第三十一，二人之间的对决，将是一场很精彩的表演。 这种高手间，如若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硬生生分个高下，展露的手段和武学，能让观赛者有所收获。 从自身利益出发，大家期待霸霸能够同意。 “公证人，我要举报！” “这擂台赛有幕后势力作弊，影响比试结果。”王强满脸通红，没有丝毫隐瞒，直接在现场表达内心的想法。 让他输了轮回币。 天杀的。 王强指着前方：“我怀疑是这位来自于genius的次要公证人！” 之所以做出这种猜测，是因为genius作为利益相关方，不想让协会名誉会员的名号落到别人手里。 有充分动机。 可他随后又想，genius实际上只负责做出公众轮回者的排名，而名誉会员的实际授权人是轮回塔。 王强的眼神在两个公证人身上来回流转，刹那间他觉得，这二人都信不过。 如此级别的擂台，有能力暗中干预的人，一定不多。 主要公证人听见这番话，对着远方的隐藏设备凌空一指，旋即道：“轮回者霸霸，现场已经打开留痕模式，一切语音和录像都将被保存。” “麻烦你说出自己的疑惑，我们将为你解决。” “没有人能干预这个擂台。” 主要公证人的言语很肯定。 这一刻他尤其郑重，主持过多场擂台赛，他见过很多意外情况，但擂台赛的参与者质疑公平性问题，他还是第一次遭遇。 更何况对方是协会名誉会员，对于会员的质疑，作为轮回塔的一员，他有义务全心全意为对方做出解释。 不遗余力。 “我可以相信你的公证性吗？”王强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问道。 在告密之前，确定审判人的中立性尤为重要。 搞到最后，这主要公证人就是暗中干预者，自己岂不是小丑行为。 “轮回者霸霸，我的轮回者编号是：im3417，我的行为，和我的身份一样透明。” 王强这才点点头，挑明道：“后面的九场比试，我全部拒绝。” “可以吧？” 王强率先表达这样一个诉求。 他可以肯定自己被盯上了，他亲手打出那一掌，对那一掌的威力他再清楚不过。 一巴掌拍下去，力度甚至不足以拍死小强。 但就在刚刚，他平平淡淡地击出一掌，在长达五秒钟的延迟之后，弗兰肯斯坦倒飞而出，一只小腿破碎成小块。 简直不像话。 王强甚至觉得弗兰肯斯坦收了好处，故意自断一脚，用这种方式来演自己。 但不至于这么狠吧？ “等等，我接受流川枫的挑战，立即进行，规则沿用，我先出手。” “如若不答应，当我没说。” 主要公证人见霸霸翻脸比翻书还快，便道：“轮回者霸霸，鉴于你对擂台赛的公平性存在质疑，我们认为应该率先消除你心中的疑虑，再商讨后续事宜。” 王强摇头，表示道：“对于这件事我确实存在疑虑，但迫切需要一场战斗进行验证，所以尚且不好说。” 王强打算和流川枫再打一场。 如果按照预料，自己败了，则证明弗兰肯斯坦收了钱，在自导自演，是个恰烂钱的王八蛋。 如果还发生这种耸人听闻的事，那就证明自己被盯上了。 有人不想让自己输，或者，想让自己亏大钱。 “希望是第一种情况，毕竟，暗地里的敌人总归难以把握。”王强如此祈祷着。 另一边，流川枫满脸冷色，登上擂台，对于沿用的规则，他并没有太大意见，一招定胜负，很高效。 最让他介意的是出手的次序。 凭什么你霸霸先出手啊，不能按照惯例猜先？ 关键他还无法反抗，不接受就免谈。 流川枫的脸跟黑炭似的，道：“你出手吧，我准备好了。” 在众人的注视中，王强出手了，他的动作和之前如出一辙，快速向前迈步，抽出袖口中的手，巴掌向前横推，这副动作没有任何风声，更遑论残影。 巴掌落到流川枫的胸膛上，停留了大概两秒钟，过后，霸霸收回手掌，向后退了三步。 “换你了。”王强做完这一切便仔细注视着流川枫的身体。 并没有出现任何状况，这普通的一掌，像是在抚摸流川枫的胸膛。 流川枫感受到这一掌的力度后，内心虽然疑惑，但仍旧不敢大意。 毕竟教训就在前面。 这一掌看似普通，但据公证人所说，是威能极度内敛的一招，杀招藏在朴素的招式当中，极易被忽视，但恐怖的威力会在后续爆发。 所以流川枫极为谨慎，他开始查探自身，怀疑某种手段已经涌入体内，不敢轻举妄动。 一息。 三息。 十息。 “你还不出手干嘛呢？”王强在原地，见流川枫愣在原地无动于衷，催促道。 “接招！”流川枫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无数的真气从血脉中汇聚到拳部，携带着巨大的气力。 但就在他动用自身能力的刹那，腹部由外而内传来巨力，像是有连锁的激烈反应，产生的爆炸性力量令他倒飞。 那是突然出现的攻势，是力量，却又不仅是力量，更像是法则。 那种招式，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层次，不可见，不可闻，只有他这个承受者，能够切身感受到。 他能想象出来，那是完全超越自身实力层次的一招。 流川枫倒飞出擂台，虽没有受伤，面容依旧姣好，但体内已经翻江倒海。 这不见迹象的威势，令他受到严重内伤，至少要修养三个月。 就这么一掌！ 他压住体内的气血，尽量不让破碎的内脏血沫溢出：“我败了。” 鉴于自身伤势，他不敢说太多话，只能选择独自一人先行立场。 他的离开，标志着第二位挑战者，败。 这一场比试的结果，足矣令其余跃跃欲试者掂量。 第三十战胜第三十一，只用了一招，有点强。 他们在考虑，自己是否还有上场的必要。 这个新上任的协会名誉会员，真的可以战胜吗？ “流川枫并未受伤，霸霸并不可怕。” “你说得对，但我觉得流川枫受了内伤，不然他不会先行离去。” “霸霸，可能比我们想象得都要强。” “确实，看来他能取代江流儿，成为接任者，不是没有原因。” “不过我还想一试，霸霸，接受我的挑战吧！” …… 看着离去的流川枫，王强气的鼻子冒烟。 又来了，如出一辙。 “公证人，我被人盯上了，有人在干预擂台赛！” 到了这份上，王强觉得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除非能揪出是谁在捣鬼，否则，名誉会员的头衔，始终在自己头上。 想到这，他也不藏着掖着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公证人，请原谅我的隐瞒，在擂台赛之前，我便在弗兰肯斯坦身上押注了五万轮回币。” “如果我能输掉擂台赛，会丢掉名誉会员的头衔，但这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与此同时，我将得到二十五万轮回币的补偿，这是一笔不小的钱。” “实不相瞒，我并不想担任协会名誉会员，它只会为我带来麻烦，我喜欢平平淡淡，不受关注。” “之所以答应擂台赛，就是为了输，然后送出协会名誉会员。” “可现在，我两次出手，未曾动用丝毫威能，两个对手却像是遭受重击，受伤倒飞，直接落败。” “我就轻轻拍了一掌啊，他们又不是纸片人…”王强悲愤道。 “我认为两个人都被收买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应该是有人在暗中出手，干预这一切。” 王强的声音不大，但场中安静，左右皆能听清：“诸位，如果觉得有所冒犯，请原谅我的无知，并不是我不尊重协会名誉会员，只是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头衔伴身。” 高台上。 主要负责人听完这番话，大概了解到前因后果，纠正道：“尊敬的霸霸，我有必要纠正你，协会名誉会员，绝对是值得拥有的荣耀。” “关于你反映的情况，我已经向上请示，擂台的备份手段将派上用场，无论是谁在暗中出手，在当中都会有迹可循。” “只需要等待几分钟，轮回塔会给大家一个答复。” …… 现场，旁观者将信将疑，他们在等待。 如果霸霸一心求输，那么他们务必上场。 白嫖名誉会员，真香。 前提是揪出那个暗中作梗的强者。 “是谁，胆敢影响东部擂台？” “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挑战轮回塔的威严，意欲何为？” 大家叽叽喳喳时，一道声音响起，似乎来自天边，直达灵魂。 “不用查了，是我做的。” “灾星，受死。” 接着，王强感受到自己被拉入某个强力领域中，像是沼泽中的一颗大石头，以不可逆转的趋势下沉。 窒息感弥漫而来。 王强感受到殒命之危。 对方直接在擂台中动手，当着多双眼睛… 第120章 无面者的邀请 出手的是东华。 他本不打算这么做，可最后还是这么做了。 这个灾星所蕴含的霉运果然非同凡响。 原本，凭借他触碰的实力，实战的手段，几乎等同于13区蕴含的法则之力，这等层级下，他的手段几乎和自然现象一样具备公信力，无迹可寻。 即便是不合理，也能被认定为合理，因为太强大。 但就在刚才，他发现自己动手时未能做到干脆利落，下手时犹豫，导致拖泥带水，威能逃逸。 这点点瑕疵，恰好被擂台的备忘录体系记录下来。 既然暴露已成定局，还不如主动跳出来。 虽然干预擂台赛要受一些惩罚，但以他的身份地位，这般惩罚还能够承受。 “灾星，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东华居高临下，眉眼自然向下瞟，看见深陷领域无法自拔的王强，像是在看一只溺水的蚂蚁。 这蚂蚁不想死，紧紧抱着一截木枝，在水面上漂浮。 但只要东华愿意，木枝随时可以折断，水面随时可以掀起惊人浪花。 “东华？”王强觉得胸口像是压着大师，眉心像是对着一把尖刀，全身紧绷，冷汗直冒，汗毛倒竖。 看着这个高处的男人，以及扩散的领域，王强陷入绝望。 在这个领域中，只有他和东华二人，那座擂台，观赛者，两位公证人，都消失不见。 领域隔绝了一切。 这种领域，是东华实力超强的见证，只是他众多手段的其中之一，甚至都算不上令他称道的手段。 但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技巧，就足以让王强感到绝望。 “这当中，是否存在什么误会？”王强并不清楚自己何时变成了对方口里的灾星，更搞不明白，东华怎么就突然要对自己动手。 这不合常理。 不久前，东华还赠送自己两件宝物，表示器重。 就算不是器重，也不会是现在这种要你命的态度吧？ 自己就前往副本走了一趟，刚出来，这态度就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王强觉得有些憋屈，同时更觉得有些不爽。 当真正的死亡威胁降临时，王强才意识到自身实力的重要性。 如果他当真有协会名誉会员的实力，凭借自身实力诛杀了江流儿，是否意味着现在有机会逃脱？ 如果他能够将心思转化在增强自身硬实力上，并且将身上的数十万轮回币尽数转化，现在是否能做到有所底气？ 这种时候，王强突然明悟，找任何的借口都是多余，如果非要责怪，只能怪自己。 实力不够。 这是弱者的悲哀。 不知道因何被东华盯上，面对这种危机，只有死。 想活，只有仰仗对方开恩。 这是巨大的悲哀，在这种悲哀面前，只有无力。 刹那间，成为轮回者后的一幕幕时光浮现在王强眼前，像是翻书一般，那些景象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在功夫中，他获得了邪神修为体验卡，拥有和火云邪神同样的修为，这是他第一次体验身为强者的自由和特权。 但可惜的是，这种体验，并未在王强心中留下崇尚武力的烙印。 在无间道中，王强身怀两种免疫能力，以及全自动步枪等，依靠运气，完成了副本考验。 虽多次被韩琛拿枪指着，但王强的潜意识里却知道，轮回者在副本中是不会死的。 顶多掉落装备。 那时候的他，同样没有产生追求实力的迫切希望。 在僵尸世界大战中，王强一路开挂，最终证实，整个副本就是一场考验。 这场橙色级副本的考验，并未让王强诞生危机感，就那么度过了。 在轮回塔中，他也面临了一些危险，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绝望。 面对面前那个瘦长人影时，王强觉得自己像在面对天。 他所说的话，就是法旨，他的动作，就是法条，他行动的目的，就是天的意志。 王强觉得自己渺小无比，在内心深处甚至产生了一种离谱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错的离谱，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灾星，面对天的审判，就应该以死谢罪。 这并不是惩罚，而是天意对自己的解脱。 天，寄托在那个人身上，为自己的最佳去处指明了方向。 王强只觉嗡的一声，头脑中的无形障壁显现出来，这些离谱的念头，正是从那些地方散开而来。 东华的领域，影响到了王强的意志。 这是领域的手段之一。 东华站在领域的正中心，无形影响力持续扩散：“没有误会。” “不要怪我，买你命的是亚当。” “13区最强者，超越世界限制的实力，他付出了代价，我选择执行。” “我的实力，或许能够忤逆他的意志，但为了你，没必要。” 东华说出了这些事实，将锅甩到了亚当的身上。 在他的认知中，王强仍旧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灾星。 鬼知道这种灾星是几世的孽障，说不定死了后还能对安乐窝施加影响。 真发生了那种事，自己找谁说理？虽然对自身实力具备极度自信，但东华很看重气运这个东西。 甚至，对霸霸出手他都是极为不愿的，这种行为，会对自身气运造成影响。 但为了本源晶，他屈服了。 “怎样才能不杀我？”王强最后发出一问。 这一刻，他内心对实力产生了极度的渴求。 不说其他，至少要成为无人敢随意取自己性命的层次，至少在威胁面前有还手之力，至少不用担心在睡梦中横死。 安乐窝，表面上是一个像是前世社会般安全的世界，在这里，有各项机构分担各项职务，有轮回塔负责秩序，有协会名誉会员监督治理。 这里有法则，有制度，有管理者。 但这只是表象，在安乐窝表面的繁荣之下，隐藏着暗流汹涌的内核。 毫无疑问，安乐窝比副本还要危险。 在单人副本中，至少不用担心有队友从背后送来的尖刀，不用担心横死他乡。 但在安乐窝，没有绝对的安全，只有祈祷自己足够平凡，不会招惹到大佬的利益。 “看来我触碰到了亚当的利益。”王强产生了这种觉悟。 “我其实不想当这个坏人，毕竟，你和我，都属于东方脉。” “但亚当给的价实在太高了。” “你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多出那些本源晶，我的实力积累能更加深厚，待我作为东方脉突破极限时，便是13区势力改写之时。” 王强明白，没有商谈的余地。 他的心中没有恨，对想要自己命的亚当，对满嘴仁义道德的东华，他都恨不起来。 因为他本身如此弱小，以至于可以轻易丢命。 哪怕今天来的不是东华，是实力榜上另外一个名誉会员，他都会是这个下场。 他的心中也没有不甘，所谓的诸天最莽系统，他才体验了三次，仅仅收获了一些轮回币。 他本就不是什么天才，不配心有不甘。 他甚至未曾感受到恐惧。 自己涩实力虽然弱，但真正的死亡擦肩，还是有那么一两次的，从某种意义上，他还体验过假死。 这一刻，王强的心中只有平淡。 他观察着左右的领域，迷失在那种诱人的色彩当中，像是失去了触角的蝴蝶，没有方向。 不会有转机，更不会有顿悟突破的桥段。 自己说服不了东华，就只有死。 而死是一瞬间的事情，在这种层级的强者面前，王强甚至不会体验到死的痛苦，只会有两种状态的跨越。 他的整个一生都不会完整，因为他体验不到死的感受，便已经死了。 或许只要东华吹口气，打个响指。 “你动手吧。”王强鬼使神差，说出了这句话，他不明白这是哪里来的勇气。 后来的王强，成长到一定境界时，回望置身于东华领域的场景，自己的宁静显得反常而诡异。 那时他才意识到，东华的意志，从领域降临的瞬间，便已经对他施加影响。 而当他坦然赴死，不做任何挣扎时，便已经是一具没有思想的傀儡。 东华是真正的强者，改变他人的思想，这种骇人听闻的手段，他做的出来。 二人实力太大，心境差距太大。 只见东华打了个响指，无形之力扩散，领域瞬间消失，天地恢复，阳光重新进入，两位公证人满脸通红站在擂台旁，众多观众好奇驻足。 空间中的雾霭消失，浮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霸霸，他双手垂钓，头颅挂在脖子上，像是行尸。 短时间内，他精气尽失。 无人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从短暂的时间跨度来看，他似乎又什么都没有经受。 “东华？” “他怎么在这？” “他是暗中的干预者？” “那没啥了。” 在众人的注视中，东华露出惊疑神色：“是谁？” 他看向周围的虚空，质问道。 这一刻，他有无形的气势从体内涌出，形成的场域，简直要将周遭的人全部笼罩进去。 王强所遭受的恐惧，有在众人面前再现的趋势。 在质问过后，这种迫人的场域主动消失，之间东华对着西边方向恭敬行礼。 “无面者。” 东华心中纳闷，若有所思。 按理说，综合评分99的实力，轻轻打个响指，王强就已经崩解了。 可有人化解了自己的攻势，并且，从现状来看，出手的人是无面者。 无面者救下了王强，这就很奇怪。 按理来说，无面者只是一个精神符号，其真身早已经进入了其他区，这具分身中蕴含的能量是有限的。 为了合理延长自身寿命，无面者不会出手，甚至连露面都刻意控制。 但现在，他竟然及时出手，化解了自己的招式，并救下了王强。 东华抬头时，便已经见到，对面的王强被无面者裹挟，消失在擂台中。 只留下他一人。 对方消失片刻，东华也旋即离开，他去离开之后，所立之处留下一只袋子，里面放着一些珍贵之物以及文书。 那是干预擂台赛必须承担的惩罚。 现场只留下一群懵圈的人，大家四目相对，皆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两位公证人，能解释下吗？” “刚刚那个气势强大的人，是不是东华？” 面对询问，公证人点头：“是的。” “他好像对霸霸出手了。” “不是好像，而是肯定，那种领域，是笼罩霸霸之后所剩的余威。” “那白衣人影是谁，连东华都只能袖手旁观？ 两位公证人清点东华留下之物，心想着可以写报告了，同时回答：“那不是亚当，也不是阿修罗。” “我们也不认识。” …… “当毛线公证人。” “小丑轮回塔。” …… 龙组织虚拟平台中，王强苏醒过来，看着周遭空荡荡的四壁，他第一时间以为自己已经死去。 因为他面前还站着个白色无脸人，虽然和白无常的形象有些差异，但已经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我到阴曹了？” “还能投胎？可为什么我还记得前世……” 在他满怀希冀看向无脸人时，一种规则符号，从他的眼睛直接传递到他的心中，并演变成声音。 “你还没死，我救了你。” “我恳请你去做世界任务。” “也只有你能做这个任务。” 听到这，王强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蛋。 下面的那两只。 “果然很疼，我真没死？” “世界任务？我可以有其他选择吗？”王强来不及感慨自己的运气有多好，而是开始打量面前这个人影。 哪有人不要脸的啊。 无面者继续传递精神符号：“当然可以。” “不过我只会救你这一次。”无脸人显然很懂谈判技巧，并没有做过多解释，而是直中要害。 王强心头一跳，看来这无脸怪物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便道：“你比东华还强？” 无脸人头颅没有动作，但手臂却摇晃：“我只是一缕符号，刚才为了救你，已经加速了消散进度。” “理论上还有一月存在时间。” 王强点头，内心嘀咕：“看来靠不住……” 他转念又问：“世界任务，能让我迅速变强吗？” 无面者双手不知何时拿到身后，及时回答：“当然。” “基础奖励十颗本源石，你六颗，四颗归我。” “凭借六颗本源石，应该能在短时间将综合评分提升到95左右。” “东华的综合评分，是99。”无面者像是猜中王强心思，刻意补充到。 在这种诱惑面前，王强还是保持着理智，尽管他对实力已经无比渴望：“这么大的奖励，很危险吧？” “当然，在世界任务中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没有第二次机会，想要离开，只有完成任务。” 王强得悉，最后问：“我可以去，不过我还有个小小的条件。” 王强猜测，既然对方能从自己的奖励中获取四颗本源石，就证明自己还有谈条件的余地。 他还有要求。 无面者身影明灭不定：“你说。” 王强：“很简单……” 第121章 唯一试炼者 从无面者出现的刹那，王强就开始了观测。 对方只是一个化身符号，却有非凡的能耐。 证明真身的实力强得可怕。 这种人，在安乐窝中的地位很可能不低，并且，从年龄看，不像是成名未久的年轻强者，更像是幕后的主要掌权人。 “轮回塔欠我六万轮回币，1789点悟性，我希望能够重新拿到。” “虽然我明白冤有头债有主，应该找轮回塔的掌权人索要，但你好像…是那种人物？” 王强狮子大张口，开出这种要求。 加码后续还能够再谈，不能够一开始就落了俗套，所以得提得狠点。 王强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的，当然，他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王强曾经想象过拥有一千多点悟性的模样，他猜测，那种层次，一些简单的武学，入门级心法，看一遍就能会。 练武奇才的境界。 悟性，是改变根骨的属性，因此显得极为珍贵，因而也极为难得。 面前的无脸人来历固然神秘，但能不能拿得出来，还属两说。 无面者出乎意料点头：“这两个条件，可以满足。” “六万轮回币，已经划归你的账户，1789点悟性，我已经直接为你灌顶。” 在王强的注视下，无面者那双伸到半空中的手缓缓抬起，放置在王强的头脑上空。 王强只觉得天灵盖凉簌簌，有类似于空气加湿器的雾霭从无面者的袖袍中扩散而出，使得王强的视界边境完全变成了瑶池仙境。 王强不敢有任何动作，小心翼翼闭着眼睛享受，生怕中断了这种灌顶的过程。 他在等待着刹那，明悟人生真谛，看破世间红尘，了悟修炼大道的时刻。 他在酝酿自己的情绪，真龙上天前总要晃动巨爪，真凤翱翔前总得先腾云起雾。 此刻的王强，觉得从今天开始，他将变得彻底不同。 只不过，这一切太容易了些。 王强预料的盛大场面并未发生，无面者很快便收回手掌，结束了灌顶的过程。 “1700的悟性，确切说，是“除尘”的内心境界，我已经赋予你。” “悟性，实际上就是内心的境界，“除尘”只是刚刚开始，往后还有几大境界。” “但不可否认，你已经是13区内心境界最强的轮回者。”无面者说完后，双手垂落而下，不再有多余的动作。 似乎这样的行为去，对他有一定的负荷。 “为何我并无丝毫变化？”王强将信将疑，觉得这老鬼有点不靠谱。 他第一次听说内心境界这种说法，仿佛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无面者所言令他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 心，可以修炼。 心境，也是一种境界。 即便是强大如东华亚当，在心境上的造诣，实际上都是不高的，甚至说没有丝毫。 而自己，已经达到了所谓的“除尘”境。 好牛的样子。 但这一切，建立在无面者所言属实的情况下。 “那是因为，你的身体尚未经过本源石的洗礼，尚未完成开筋伐脉，自然无法体会到“除尘”境内心所带来的好处。” 王强没有再问下去。 从无面者的这一番话中，他意识到自己的无知。 貌似有太多的事他不知道，貌似对于轮回者，他有太多的误解。 他一直将轮回者当过河者，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轮回者的未来，似乎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小人物也能有大成就。 一条崭新的道路摆在他的面前，那是轮回者突破实力的道路。 无数前人积淀所形成的一条道路。 副本世界在轮回者蜕变的过程中，担任了极为重要的角色，提供必须的材质。 就像修炼中的财侣法地。 这是一条截然不同的变强道路，新颖，但又合理。 “送我去吧。” “在去之前，我还需要什么准备吗？” 王强知道很危险，应该有所准备。 但他又想，这种级别的任务，至少是红色级别的副本，恐怕不会因为他的准备而有任何变化。 还不如坦然对待。 王强没有意识到，他的心境已经在悄然间发生改变，“除尘”境，扫除内心尘埃，虽未达到心如明镜的地步，但已经能够不受诸多表象干扰，直视事件本身。 “其他人不需要准备，但你不需要。” “相信你的判断。” “祝你满载而归。”无面者指向远方，那里的墙壁出现一道巨大黑色门户，门上有斑驳的锈迹，但门内的景象看不到丝毫。 无面者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他并没有提及王强评估结果，也没有把世界任务的详情摆到台面上。 原因是，他认为没必要，甚至会适得其反。 王强在不知道任何内情的情况下，面临12区的评估，拿到6星评价：希望硕大。 这不能说明王强的实力，但能表明：12区极度希望王强能够进入世界任务，做为试炼者。 这是12区的态度。 无面者选择让王强保持着无知状态进入世界任务，就是为了不破坏王强的感觉。 希望硕大，基本稳了。 除了交付王强的六颗固有本源石，还有四颗会给到他手上。 本源石对他并没有实质性作用去，但能够延长他这具分身符号的寿命。 “再见。”王强向大殿的墙体走去，靠近那扇门户时，像在步向深渊。 他想进入那扇门的后面看看。 这次的副本，和以往有很大不同，死在里面，将没有机会复活。 但他义无反顾。 这当中有“除尘”内心境界赋予他的明悟，也有那条道路对他的呼唤。 他想拥有和内心境界匹配的个人实力。 目送着王强进入那扇门户，无面者落到地面，身影并未消散。 他还有一些事要解决。 而那扇门户却并不受他控制，将王强纳入当中后便消失不见，像是从芥子里凭空出现的门户，最终又回到芥子。 “修行一道，果然扑朔迷离，谁又能料到一个人未来的成就呢。”无面者感叹间，大殿的门户打开，陆陆续续有人通过大门走了进来。 正是29位龙组织成员。 大概三 两分钟时间，29位轮回者已经齐聚，当中也包括东华。 只不过东华的神色不太好看，虽然尽力挂着笑容，但给人的感觉很冰冷。 “诸位。” “你们二十九人，最早进入龙组织的，应该是阿修罗吧？” 无面者看着面前那位黑衣人影，对方出奇消瘦，面容不显，无人知道她的身份，但无面者显然不在此列。 他知道，阿修罗是个来自海边渔村的女孩。 “如果我没记错，已经180年了。” 无面者旋即看向后方的广大人群，道：“最后一个加入组织的，应当是一个掌握属性能力的小姑娘，具体名字我忘了，但我记得那是在三年前的一个下午。” “那日的太阳，是百年来最红的一次。” 红舞站出来，恭恭敬敬道：“是我，我叫红舞。” 大家见无面者突然这么多话，心下有些害怕。 很反常。 这违背无面者的行为习惯。 加上前两日评估时，以及今天，无面者所说的话，比以往多年加起来还要多。 “无面者，你将我们引上这条路，告诉我们山外有山。” “您是我们人生路上的导师。” “不论如何，我们内心是尊敬你的，虽然不能保证将性命交给你，但至少能做到心怀尊敬。” “不爱，也不会伤害。” 不少轮回者点头，无面者突然变成话唠，令大家感受到异样。 大家一致觉得，无面者说这些煽情的话，做这些铺垫，可能是要搞“企业文化”。 属于龙组织的文化。 “我亲手发掘的人，只有你们的队长。” “你们大多数人，应该感谢你们各自的队长。” “我一直希望，你们是成就非凡的轮回者，即便是在12区，甚至更高的地方，也能非同凡响。” “这是我的判断，是我的眼光。” 无面者看了看王强消失的方向：“但不得不说，我对你们，有些失望。” 无面者指着那堵墙，道：“就在刚才，世界任务交给了一个非龙组织成员：霸霸。” “他，孤身一人，将代表13区的轮回者，参与世界任务《死寂》的考验。” “正是你们先前评估的副本。”无面者将这件事，转述给众多龙组织成员。 …… 现场鸦雀无声，只有无面者的身影符号在封闭空间中来回流转。 良久后，亚当率先开口。 他身上的白衣变成了黑衣，像是他内心情绪黑化导致一般。 他只说了三个字。 “凭什么？” 亚当的神色很冷，嘴唇将牙齿挡在内部。 他从没有现在这种感受，仿佛遭受背叛。 已经定好的事，却突然变卦。 简直不能理解。 凭什么，一个龙组织以外的无关人员，有什么资格参与世界任务？ 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灾星， 无面者早已经料到这副场景，道：“霸霸在你们眼里，是个灾星。” “他以一人之力，拉低了东华一整组的实力水平。” 无面者将双手负在胸前：“你们都这么觉得吧？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觉得。” “你们认为他是小丑，是灾星，应该死。” “但其实，你们才是小丑，包括我在内。” 无面者不再卖关子，阐明道：“和你们一起评估，霸霸只能拿到一星水准，但独自评估时。” “他拿到了六星水准。” 无面者情绪到位，指着众人：“各位成员，霸霸从未拖累你们，而是你们拖累了他。” “你们懂我意思吗？” …… 亚当和东华相视一眼，阿修罗锤着自己的小拳头，确保没有环境，绿帽子和梭哈互相给了对方一巴掌，确保还在现实中。 “无面者，你说的这些话…” “你很权威，但你这番话不具备信服力。” “就是，我不愿相信。” “霸霸将东华小队的评估水平拉低两星，证明他就是个灾星。” “他单独评估怎么可能达到六星水准！” “六星我直接吃。” “六星，意味着六颗本源石，等同于通关概率硕大，一个人能行？” 无面者早已经料到，对面前虚空一指，又一个大殿场景浮现在画面中。 “这是那日的影像，尔等自己看吧。” 大家辨认出，画面中的景象，正是那日评估结束的散场画面。 东华小队最后一个离开，当所有人走出大门，东华小队成员将一道身份铭牌扔了回来。 那是霸霸的id，被认为是不祥征兆，所以无人愿意久持。 当关上门后，大殿内黑暗笼罩，无面者旋即消失。 画面归于寂静后，很快有异样产生：一次特殊地评估，只为一人进行。 受评估者是霸霸。 评估结果是：六星。 亚当哑口无言，身上的黑衣重新变成了透明白衣模样，他还在生气，但他是有觉悟的人，明白生气只是无能狂怒。 霸霸拿到了六星评价，如果应该有人进入副本，那就应该是他。 自己不过才四星评价而已。 阿修罗始终盯着画面中那个简简单单的六字，舌头从樱桃小嘴里吐出，顾不上形象，陷入震惊当中。 她没有见过王强的真实容貌，但这一刻，她想要认识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梭哈和绿帽子再次给了彼此数耳巴子，两个人已经将彼此打成了猪头，还在询问彼此。 “痛吗？” “痛。” “你呢？” “我也痛。” 东华想象着那个差点丧命在自己手中的人：那怕死的模样，微薄的实力，短浅的目光…… 他从红舞手中借过镜子，看了看自己的相貌，照了半天，没发现自己输在哪里。 但他就是输了，输的一塌糊涂。 不只是东华，29位龙组织成员，全都输了。 “霸霸是个幸运儿。” “或许，这个世界任务，与他无比契合吧。” “祝福他一路顺利。” “有些人究其一生想要抵达罗马，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罗马，霸霸属于后者。” 东华把镜子还给红舞，继而问道：“无面者，这次机会难能宝贵，你至少应该让霸霸捎带几人。” “我们可以给他一些好处。” 亚当点头：“为何不提前通知我们，我们至少应该有参加机会。” 现场再度沉没。 霸霸虽然得到六星评价，但副本并未限制人数，完全可以让霸霸和众人一起评估，挑选最合适的组合，进入副本。 这事，无面者做得不地道。 “想让王强带？” 无面者似乎在嗤笑，给出一份资料，道：“看看吧，这是你们每个人和霸霸一起评估的结果。” “哪怕成绩稍微好看点，我都让霸霸带带你们了。” 东华看到自己和霸霸一起的评估成绩，脸绿了。 东华：“⊙﹏⊙” 第122章 《死寂》 王强醒来时，周遭已经完全陌生。 他记得一切。 亚当的针对，东华的狠手，以及无面者的营救。 耳畔的风将他从这个状态中拉了出来，他的头发稍微有些短，在这般午后的对流风中感到有些寒冷。 环顾周围，王强发现这是一条老式的街道：青砖式多层建筑，像上个世纪欧洲的古堡，街道并不宽阔，人行道里有不急不缓并排走着的人。 滴滴滴。 拉闸的声音传来，迟钝的轰鸣逐渐变成惊人的刺耳，一辆有轨电车从街道中心向远处驾驶而去。 铁轨横穿街道，这样的设计似乎很不合理，但好在两侧都有条形线路，供行人横穿，另外，交通信号灯起着双重保险的作用。 嗡嗡嗡。 凑近一看，才发现那并不是电车，车头处巨大的转轮带动齿轮，促使后面的车厢跟着运动，锅炉里冒着蒸汽，乌黑的烟囱吐出纯粹的气体。 气体中带着煤矿的特有味道，有些呛鼻。 典型的西方后工业化城市：这里保留了穿制式裙的女性，穿礼服戴礼帽的男性手里还拿着木杆，和东方老年人的拐杖差不多。 “这是什么世界，我的任务是什么？”王强打量自己身上的装扮，见到还是穿着原本的衣服后，吓得不轻。 这里极度危险，机会只有一次。 王强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警惕过，他甚至担忧因为穿着不符合时代特征而遭到逮捕。 他想要拿出清除胶囊，却发现做不到。 任何来自于安乐窝的东西，他都拿不出来。 王强不敢在这种显眼的地方有过多动作，紧了紧自己的牛仔外套，拐进了一条还算明朗的胡同，躲到移一栋三层建筑楼梯拐角下的杂物间中。 用纸箱子做掩护，王强总算感觉到片刻安全。 透过缝隙向外看去，王强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 木箱很轻，外面看起来很整洁，内部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但唯独就是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那是这座城市废弃角落的味道。 要不是小时候经常站在垃圾桶旁边吃早餐，王强还真忍受不了。 但又能怪谁呢，早上起床晚，买着早餐赶到校门口时，又不能带进去，只能在校门口的垃圾桶旁匆匆吃几口。 怪学校。 就这么沉思了几秒，王强强行稳住了。 “至少应该告诉我具体任务和副本详情吧，不然我怎么做？” 这个念头刚刚产生，王强的脑海里便有声音传来，像是孤岛上除了自己的第二人，充满鼓励。 但很快，那声音将王强仅存的信心击溃。 【《死寂》为开放性世界，并无具体的任务要求】 【发挥聪明才智，做你想做的事，前提是，活下去】 【通关奖励：10本源石（其中9颗为额外奖励）】 这些信息浮现后，那道声音便消散不见。 王强并没有开口再问，因为他有感觉，那道声音，似乎不会再出现了。 那道声音似乎什么都没有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我的任务，就是活下去。” “这真是一个纯粹的任务，和安乐窝比起来，我至少拥有了选择的机会。” 除了活下去的唯一目的外，王强还意识到另外一个重要信息。 这个世界，背景是《死寂》。 说到这个世界，他可就不陌生了。 毕竟是曾将自己吓哭的恐怖片。 王强仍记，在那一段观影经历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不敢独自经过家里一楼的狭长通道，因为太幽暗。 不敢直视各种精美的木偶，不敢直视坐在轮椅上，一脸英俊的男人。 死寂的背景，他现在还大致记得。 传说在1940年代，一个名叫瑞文斯菲尔的小村庄发生了一桩惨案。 当然，镇子所处的位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桩案子。 镇上一名小孩被杀死了。 村民认为，凶手就是当地一个靠拿着木偶表演腹语为生的女人：玛丽·肖。 愤怒的村民们将玛丽?肖抓起来，将她割掉舌头之后，连同她的木偶们一同放进火里烧死。从此以后，消失的木偶会时不时在村里出现，每次一出现就有人死，而且死去的人都会被割掉舌头。于是村里就留下这么个传说：当你见到玛丽的木偶比利时，千万不要尖叫。 几十年后，已经远离瑞文斯菲尔的詹米发现他新婚妻子丽莎在公寓内离奇死亡，在他回到村里办理妻子后事时，突然想起小时候听说过的木偶杀人的故事。 整部电影在这样的基础上展开。 “活下去，似乎不难吧？”王强下意识道。 玛丽?肖确实很强，即便淡定如詹米，最后也丧生在他的手中。 只要被他惊吓导致张开嘴，便会生机尽失，成为他的木偶。 詹米憋了一整部电影，但最后还是没绷住。 但对于王强来说，这种威胁似乎太容易应对了。 他仔细思索，便想到了数种应对之法，并且，可行性还极高。 “只要我无法张开嘴，这样一来，她能奈我何？” 王强记得，按照电影设定，玛丽?肖只会取走尖叫之人的性命，类似于某岛国的裂口女。 “这种做法的，相当于默认这里的世界观和电影设定一样，但我没有试错的机会，我不能赌。”王强掐灭这种对策。 他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 一个能够杀掉整个镇子的女人，对于一个不会尖叫的人无可奈何，这当中的真实性很值得怀疑。 “这种做法并不保险，但我显然有更加稳妥的做法。” “玛丽?肖死得很惨，从怨气的数量来说，甚至不弱于某岛国死在井里那个白衣女子。” “但她的仇恨，只针对那个曾经将她残忍杀害的刽子手家族，对寻常人，并无这般恨意。” “只要不靠近那个镇子不和那个家族的后人有所关联，我完全能够放心的存活下去。” 王强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不禁感叹：“为什么会有我这么沉稳冷静的人。” “这就是除尘境界的效果吗…” 搞清楚这一点后，王强也明白了自己当务之急。 摆在他面前的首要任务，是搞清楚自己的所在地。 在他的名录里，瑞文斯菲尔，那个埋葬着玛丽?肖的地方，以及那百只木偶的边陲小镇，坚决不能靠近分毫。 在王强今后的生活里，那将是一处不存在于地图的所在。 “希望我的运气没有好到那种程度。”透过纸箱缝隙，王强看到铁制墙外楼梯外的街道呈现细微坡度，狭长蔓延向远方，笼罩着视线左右，只留下中间的空白天穹。 这里的交通，以及建筑，俨然是座城市，而不会是玛丽肖所在的边陲小镇。 “我需要调查詹米家族的所有人，以防和他们有任何联系。” 需要确定的就是这么两点。 1：这里不是瑞文斯菲尔。 2：自己不会和主角詹米产生任何交集。 这两项原则，将指导今后漫长的生活，并且亘古不变。 除非他有把握应对玛丽?肖的凝视。 在那之前，重要有任何风险的苗头，王强都不会违背这两项原则。 “我真名不会叫詹米?王强吧？”王强突然想到这茬。 一开始他怀疑过，会不会是地狱开局，自己就是詹米家族最小的成员，是玛丽?肖要铲除的对象。 “我并没有任何人的记忆，我是被直接送到此处的。” “我不是任何人，我只是我自己。” 一番的心里建设后，王强终于心安，到了现在，他已经习惯了旧纸盒中散发的过期烈酒以及霉味。 “我需要一套不是那么引人注目的衣服，另外，我还需要一张身份证件，以及一个合法的身份。” 王强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观所处的年代虽然较早，但制度已经基本健全了，自己压根没有钻空子的可能。 要是随意乱来，没被玛丽?肖干掉，反倒被街头核查市民身份的巡逻督察当成歹徒干掉，那可就太亏了。 是这么个理。 但这难住了王强。 他难以想象这座城市中，什么人会有多余的证件，又有那些地方会有黄牛贩子，能为自己提供所需之物。 想起来倒是容易，真正开展时，寸步难行。 王强甚至不敢从藏身的废弃物料堆中现身。 “我必须得行动起来，这种制度刚刚建立的工业化城市，部门虽齐全，但人手却并不够用。” “有限的人手，很可能会被用在固定的区域，固定的时间段：比如晚上的教堂小巷。” 王强并不知道自己身处的位置，但他至少清除，为了避免盘查，应该趁着白天行动起来。 而不是等待着盘查更加频繁的晚上。 看似夜色能够作为掩护，但实则是有更骇人的杀机。 那并不是温顺的良夜，在黑暗中藏着猛兽，威胁可能来自于任何人。 白天虽然无处闪躲，但至少不会有人抓住自己一通盘问。 “这死猫的味道，好难闻…”王强抽身而出时，踢到脚边一只四四方方的纸盒，它倾倒过后，一些软组织从纸箱的缝隙倾倒而出，部分沾染到王强的双脚。 那像是某种腹部内的组织，带有恶心的液体，颜色鲜红像是胎盘，让人作呕。 看尺寸不像是猫的组织。 王强从废料堆中跳出，来到一旁的街角，借着墙体和街道夹角处的青苔，擦掉鞋面上的组织液体，又拍了拍身上，走远了。 对于那恶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王强并没有兴趣，他的目的是：去找一套像样的衣服。 至少是合大流的打扮。 趁着天明，王强在小巷中闲逛着。 他在寻找乞丐。 自己这一身，虽然属于奇装异服的范畴，但好歹完整，能够遮蔽身体，算是衣服。 乞丐的衣服就不一定了，可能连完整性都不具备。 但对王强来说，他更希望穿上一套乞丐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落魄一点，也不会选择这种国家间谍分子，梳油头，穿牛仔外套。 太引人注目了。 穿过了数条街角巷弄，王强脸一个拾荒者都没见到，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富人区。 但他没有放弃，不断寻找，往更远的地方走去。 这期间，王强和不少人擦肩而过，这些人很有礼貌，即便道路宽广，仍旧会为王强相让。 当然，让路的原因，是他身上恶心的异味，还是其他，都不重要。 走到一条黑色石板铺就的小巷中时，王强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水葫芦味。 进入街道中，王强明白了这种味道来自何处：两侧的居民楼年龄很老，墙体开裂，并不完善的排水系统渗出的水滴，沿着墙体缝隙滴落而下，在街道两次形成了一排整整齐齐的小凹槽。 墙上的蜗牛，地上潮湿的垃圾以及蠕虫，前来捕食的鸟儿，不断增加的鸟粪，窗台上长势极旺的花草…… 这条街道，和王强先前经过的街道都不一样。 它像是一条分界线，将这座城市分成了两半。 一半是秩序，垃圾会集中堆放，有人定期清理，没有乞讨者存在，只有行色匆匆的人们。 一半是混乱，肆意的生机在这里只是常态，恶劣的条件反倒形成了系统，如此循环往复。 “这里才像是拾荒者出没的地方。”王强走进这条潮湿的小巷，像是瞬间从工业城市回到了乡下的林荫中。 太阳仍旧洒落在他身上，却不具备先前的那种温度。 “砰砰啪啪…”前方传来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 顺着声音望去，王强看到一个人在翻捡垃圾堆，收集当中的小东西，收为己用。 像是坏掉了半边的眼镜框，发黄的四角内裤，破了两个洞的袜子，以及肤色的加绒长丝袜…… 那是一个男人，从背影看来很消瘦，蹲得很深，暂时看不出身高，头发很长，遮住了大半张脸颊。 王强从后方靠近，从对方的打扮，以及行为，大概能确定其拾荒者的身份。 “这位先生，你好。” “我得演一出话剧，扮演一位拾荒的流浪者，但我在表演前弄丢了戏服。” “我觉得您身上这套衣服很合适，我暂时用自己的衣服和你换，行吗？”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留下联系方式，在之后我会感谢你的。” 拾荒者转过头，他的脸像是黑煤块一半，左花一块，右白一块。 他的双手湿漉漉，沾满了五颜六色的东西，那些颜色似乎浸入他双手的皮肤，洗都洗不掉。 男人开口回答王强。 全身上下，他似乎只有那一口牙齿而颜色还算正常：纯粹的发黄。 拾荒者：“……” 第123章 托邦城开膛凶案 “你想…要我身上这套衣服？” “并且，用你自己的衣服交换。” “话剧演员？” 佝偻黄牙男人面露惊讶神色，从头到脚打量王强，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止住，道：“当然可以。” “乐意奉陪。” 拾荒者转身，走到两面青苔墙壁的夹角处，脱掉自己上身那件破旧西服，那已经看不出来是一件布料柔顺的衣服，厚重得像是抹桌布，袖口处和衣领处的扣子早已经脱落，胸口那只口袋也已经掉落，只剩下线头。 更重要的是，西服肩部的垫肩一块还在，一块消失，穿在身上难免显得高低肩。 “这件衣服是我从洋行门外的垃圾堆里捡来，已经陪伴我两个年头，布料很好，要不是你需要，我都舍不得给你。” “请你善待它。”黄牙男人脱掉上衣后，将其挂在墙壁上凸出的旧钢筋末端，又脱掉了那条裤子。 眨眼间，黄牙男身上就剩一条碎花四角宽松长裤，像是塑料制，以及一件白色贴身上衣。 他的四肢显露出来，可以发现很细长，皮肤松弛枯黄，关节处异常凸起，几乎没有多余的脂肪。 这是拾荒者正常的形象，对于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来说，最大的奢望是顿顿有饱饭吃。 至于能不能找到安身之地，那都是其次，毕竟在这座城市里，四处可以为家：雨后的桥洞，有螃蟹出没，可以饱餐一顿，烈日下的老街中，还能拾取一些寻常人家馊掉的饭菜。 虽然味道难以言明，但总能尝试到不同的味道：黄尾鱼，花蛤，扇贝。 很大部分拾荒者喜欢夏季。 因为这个季节物种丰富，山上的野果会有很多，靠着聪明才智，会有所收获。 若是冬天，河里连条鱼都找不到，大概率要饿肚子。 更重要的是，没有暖气和保暖的衣服，寒冷的天气就足以要人性命。 “我叫戈多。” “很传统的戈多。” 戈多笑着，露出黄色的牙齿，双手托举着衣服裤子，递给王强。 并不是她有多么拘谨和懂礼数之所以双手递出，是因为太重，单手拿不住。 这件衣服和裤子两年前加起来的重量可能不足三斤，但现在至少翻了两倍。 王强也不由于，脱掉自己的衣服，和对方进行交换。 入手之后，王强便能够感受到，对方的这身行头究竟有多脏，淤泥和污渍已经堆积成厚厚的一层。 但那不要紧。 王强贴身还穿着一些干净的衣物，将这套脏东西套在外面，倒也不害怕引起什么不适反应。 他要的就是这衣服的年代感：手工缝制的衣袖，固定版型的八分长裤刚好抵达脚踝，修身的腰线被放得很高。 只要再配上一双尖头皮鞋，梳着一头金色卷发，王强就是这个年代的福尔摩斯。 “等等。”戈多抱着王强的衣物，靠到面前，指着王强贴身的那条紧身三角内裤。 “这条贴身裤子，能一起交换吗？”戈多望着那条蓝色内裤，不好意思道。 对王强的内裤，他很感兴趣。 他从没有见过这种性感的裤子，要不是王强那里有意料之中的凸起，他甚至怀疑这位话剧演员是个女人。 戈多看到内裤的瞬间，便喜欢上，他已经在幻想自己套上这条裤子的感觉。 他的身材并不如王强壮实，但这条内裤自带收缩效果，应该会很贴身。 对于没有尝过女人味道的人来说，其中妙处，简直像是书中写的那般美好。 他想起自己多年以前在废纸厂捡到的那本书，不由得更加渴望。 “？” 王强哭笑不得。 旋即他反应过来，貌似自己穿的这种紧身三角，在这个年代还挺前卫。 这是一个保守的年代，也是一个融合的年代，新旧之间的交流冲击会很频繁。 “想要可以给你，但你用什么来换呢？” “你有钱吗？”王强问道。 他倒是不介意把三角裤交给戈多，自己完全可以挂空挡。 “我没有钱。” 戈多面露疑惑，回答道：“我只有芝士面包，丢了车轱辘的自行车，没有指针的甄工牌手表……” 似乎意识到这些东西不具备太大的吸引力，戈多便道：“先生，我想要这条……” 他不知如何形容这种贴身三角裤。 “你可以尝试提一些合理的条件，我都会愿意的。” 王强思索了一番，觉得似乎可行，便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他需要了解这个世界，需要弄到一个合法的身份，通过拾荒者戈多会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至少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当然，未曾解对方底细之前，不能透露过多信息。 王强先行穿上西裤和西服，道：“戈多，你为什么会成为拾荒者？” 见对方并未同意交换，但也没有转身离开，戈多觉得或许有希望，便也先行穿上牛仔外套和运动长裤，惊异于布料的柔顺之后，道：“得从大萧条时代说起，来自于遥远国家的一场经济危机，使得我破产，妻离子散。” “河水被牛奶染成了白色，然而我们却连次级的调制乳都喝不到。” “许多和我遭遇一致的人，站上城里最高的楼房“望京大厦”，一跃而下。” “我能坚强活到现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王强点头。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基本和死寂的世界观吻合。 “你知道一个叫做瑞文斯菲尔的小镇吗？距离这里有多远？” 王强问到他最在意的问题。 面前这个拾荒者，有一段过望，说不定知道一些详情。 “抱歉先生，我并没有去过你说的地方…不过听名字，好像是在往西的方向？” “托邦城以西的地方，我并不经常涉足，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只是距离托邦城一百公里的大城市安德利。” “抱歉没能帮上先生，不过你若是想打听，我可以帮忙…我认识一些见识广阔的拾荒者，他们有丰富的经验，或许知晓。” 王强摆手，回应道：“不用了。” 对方不知道瑞文斯菲尔，自然是最好。 他不需要寻找瑞文斯菲尔具体的所在。 知道这些，足够了。 “戈多，我有一个远方的朋友，来自西边小城圣和华。” “他想要弄到一张身份证件，你有办法帮助他吗？” “如果你可以帮助我那位朋友，我这条三角裤，交给你也无妨。” 王强无中生有。 他需要一张身份证，但又不能暴露自己是没有合法身份的黑户，因而只能找这种借口。 听到这种贴身裤子的名称是“三角裤”，戈多只觉得贴切无比，道：“这有点难。” “但是先生，我可以为你那位朋友去偷一张。” “请问先生那位朋友长什么样？”戈多为自己穿好衣服，搓了搓手，问道。 王强将缺少垫肩的一边耸起，以达到左右两边的平衡：“他是我一个远房表兄，和我长相差不多。” “真的能偷吗，未免太危险。” 戈多指了指墙角的凳子，以及那一个以手刻画的半圆形区域，道：“先生，请你在这等我。” “这是属于我戈多的住所，那是我的小板凳，你可以放心坐。” “天黑之前，我会为你拿回一张男性证件。” 王强见对方的行动力如此之高，想到用条内裤可以白嫖一张证件，心中自然极为高兴，但表面仍道：“戈多，这是触犯城市管理法的事，这么做不合适。” 戈多表示不怕：“先生，你一定要在这等我回来。” …… 话说戈多离开老街道后，便径直穿过一条主街道，连续拐弯三次后，走向了一栋二层建筑。 途径一根电线杆时，他将电杆上的一张征信录扯下，卷成管状。 他来到建筑下方。 下方的两个门面，一个是金属器材店，另一个是洗衣房。 戈多沿着两个门面之间的楼道来到二楼，在狭窄的通道前停下，敲响了那扇门。 他敲门的动作看似杂乱无章，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从头至尾敲了三次，第一次一长一短，第二次两长两短，第三次三长。 像是接头暗号一般复杂。 门里传来脚步声，那声音靠近之后，金属门锁被由内而外拉开，一个中年胡须男出现在门后。 男人脸上有潮红，脖子处有印记，衣衫不整，裤子也未曾提到最高，连鞋都未曾穿好。 见到门口的人后，他松了口气。 男人闪身到门外，虚掩着房门问道：“有什么事？” 戈多往后退了半步，似乎害怕碰脏对方衣服，同时他闻到一股女人的气味。 “吉姆先生，这个承诺还算数吗？” 戈多交出那个征信录。 那是吉姆侦探事务所印发的，关于面向社会征求信息的传单，任何能够提供线索者，都能得到5美分的奖励。 “哦，你有线索？”吉姆掩饰自己的不满，耐心问道。 这个单子，面向整个托邦城的人征求信息：行为怪异，有特殊癖好的男性。 牵扯到最近发生在托邦城的一件连环杀人案。 两个月以来，已经有五位死者，死的人都是出没于妓院的男性，死的地点都在各个监管薄弱的小巷中。 五人的死状很惨：一人身中三十九刀，脖子处被割了十一刀，剩下的二十八刀全部集中在腹部，以至于肠子流出了腹部。 一人被割掉了命根子，并被剪掉了两个**。 还有一个人死后被脱光了衣服，身上有毛发的地方，都被剥了皮，赤裸的身体旁，有一件透明风衣。 最后一个男人，腹部捅进一根钢管，从菊花处冒头，无人知道是从前列腺捅进肚子，还是从肚子捅进前列腺。 案件至今未破，一是因为案发多为监管薄弱的晚上，二是作案手法残暴，令托邦城市民人人自危，自顾不暇，走访调查陷入困境。 凶手就像是在模仿上世纪的开膛手杰克，不过，受害者不再是技女，而是变成了往来于妓院的男性。 警方一开始怀疑凶手是被丈夫伤透心的家庭主妇，但后来的多起案件令他们推翻这个判断。 女人好像没有吧这么大的魄力。 在警方一筹莫展时，吉姆的事务所发布了悬赏令，征集案件线索。 他们认为，凶手是一个男性同性恋，很可能患有多重人格以及精神分裂。 戈多：“我遇见了一个用三角面罩紧紧包裹下体的男性，他还想跟我交换衣服。” “他还想要一张身份证件。” “我觉得他很可疑。”戈多指了指手里的征信悬赏，伸出手掌。 只要吉姆给钱，他便愿意带着对方前往王强所在地。 五美分不多，但足够他饱餐一天，甚至能去酒馆里喝一杯上乘的白葡萄酒。 “好，很好。”吉姆看了看表，觉得时间还在，从衣兜里取出一沓钱，数了五张绿色小票交给戈多：“立即带我去，如果身份确认，我会再给你五美分。” “如果这件开开膛凶案能破，你会成为托邦城的英雄，并得到警局的奖励。” “等等，我带把枪。” 吉姆走向房间中，再出来时，一只黄色枪套已经别在他的裤腰处，里面是一只六连发式简易手枪。 如果真的遭遇了凶手，这把手枪能够让他制服凶手。 他没有选择通知警方，在事情确定之前，还不至于这么做。 接过五美分，戈多脸上浮现满足的笑容，捏掉那张悬赏令，道：“吉姆先生，要不待会再出发，你貌似有客人。” 吉姆理了理自己的着装，擦了擦嘴唇：“无妨，现在就走。” 在对方的带领下，戈多沿着原楼梯返回，来到街道处时，他不禁回头看向二楼。 窗帘后，一个光着上半身的女人，胸罩是红色，红唇，白脸，正看着自己。 女人修长的手指中夹着香烟，指甲被涂抹成香艳的褐色，一看就是上门服务的女子。 戈多光明正大看了那女人一眼，冲对方笑了笑。 女人面无表情，只是自顾自吐了一口烟，又重新关上了窗子，看样子是打算离去。 下方，经过那家金属器材店时，戈多花两美分，买了一把三号精钢梅花刀，将其收进了牛仔外套的袖口中。 “你买这个做什么？”吉姆疑惑。 戈多指了指前方：“万一那人真是变态凶手，我需要武器防身。” “对了，那是技女吗？” 见吉姆瞪自己一眼，他只好闭嘴，在前方默默带路。 … 第124章 托邦城 “你想…要我身上这套衣服？” “并且，用你自己的衣服交换。” “话剧演员？” 佝偻黄牙男人面露惊讶神色，从头到脚打量王强，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止住，道：“当然可以。” “乐意奉陪。” 拾荒者转身，走到两面青苔墙壁的夹角处，脱掉自己上身那件破旧西服，那已经看不出来是一件布料柔顺的衣服，厚重得像是抹桌布，袖口处和衣领处的扣子早已经脱落，胸口那只口袋也已经掉落，只剩下线头。 更重要的是，西服肩部的垫肩一块还在，一块消失，穿在身上难免显得高低肩。 “这件衣服是我从洋行门外的垃圾堆里捡来，已经陪伴我两个年头，布料很好，要不是你需要，我都舍不得给你。” “请你善待它。”黄牙男人脱掉上衣后，将其挂在墙壁上凸出的旧钢筋末端，又脱掉了那条裤子。 眨眼间，黄牙男身上就剩一条碎花四角宽松长裤，像是塑料制，以及一件白色贴身上衣。 他的四肢显露出来，可以发现很细长，皮肤松弛枯黄，关节处异常凸起，几乎没有多余的脂肪。 这是拾荒者正常的形象，对于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来说，最大的奢望是顿顿有饱饭吃。 至于能不能找到安身之地，那都是其次，毕竟在这座城市里，四处可以为家：雨后的桥洞，有螃蟹出没，可以饱餐一顿，烈日下的老街中，还能拾取一些寻常人家馊掉的饭菜。 虽然味道难以言明，但总能尝试到不同的味道：黄尾鱼，花蛤，扇贝。 很大部分拾荒者喜欢夏季。 因为这个季节物种丰富，山上的野果会有很多，靠着聪明才智，会有所收获。 若是冬天，河里连条鱼都找不到，大概率要饿肚子。 更重要的是，没有暖气和保暖的衣服，寒冷的天气就足以要人性命。 “我叫戈多。” “很传统的戈多。” 戈多笑着，露出黄色的牙齿，双手托举着衣服裤子，递给王强。 并不是她有多么拘谨和懂礼数之所以双手递出，是因为太重，单手拿不住。 这件衣服和裤子两年前加起来的重量可能不足三斤，但现在至少翻了两倍。 王强也不由于，脱掉自己的衣服，和对方进行交换。 入手之后，王强便能够感受到，对方的这身行头究竟有多脏，淤泥和污渍已经堆积成厚厚的一层。 但那不要紧。 王强贴身还穿着一些干净的衣物，将这套脏东西套在外面，倒也不害怕引起什么不适反应。 他要的就是这衣服的年代感：手工缝制的衣袖，固定版型的八分长裤刚好抵达脚踝，修身的腰线被放得很高。 只要再配上一双尖头皮鞋，梳着一头金色卷发，王强就是这个年代的福尔摩斯。 “等等。”戈多抱着王强的衣物，靠到面前，指着王强贴身的那条紧身三角内裤。 “这条贴身裤子，能一起交换吗？”戈多望着那条蓝色内裤，不好意思道。 对王强的内裤，他很感兴趣。 他从没有见过这种性感的裤子， 戈多看到内裤的瞬间，便喜欢上，他已经在幻想自己套上这条裤子的感觉。 他的身材并不如王强壮实， “？” 王强哭笑不得。 旋即他反应过来，貌似自己穿的这种紧身三角，在这个年代还挺前卫。 这是一个保守的年代，也是一个融合的年代，新旧之间的交流冲击会很频繁。 “想要可以给你，但你用什么来换呢？” “你有钱吗？”王强问道。 他倒是不介意把三角裤交给戈多，自己完全可以挂空挡。 “我没有钱。” 戈多面露疑惑，回答道：“我只有芝士面包，丢了车轱辘的自行车，没有指针的甄工牌手表……” 似乎意识到这些东西不具备太大的吸引力，戈多便道：“先生，我想要这条……” 他不知如何形容这种贴身三角裤。 “你可以尝试提一些合理的条件，我都会愿意的。” 王强思索了一番，觉得似乎可行，便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他需要了解这个世界，需要弄到一个合法的身份，通过拾荒者戈多会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至少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当然，未曾解对方底细之前，不能透露过多信息。 王强先行穿上西裤和西服，道：“戈多，你为什么会成为拾荒者？” 见对方并未同意交换，但也没有转身离开，戈多觉得或许有希望，便也先行穿上牛仔外套和运动长裤，惊异于布料的柔顺之后，道：“得从大萧条时代说起，来自于遥远国家的一场经济危机，使得我破产，妻离子散。” “河水被牛奶染成了白色，然而我们却连次级的调制乳都喝不到。” “许多和我遭遇一致的人，站上城里最高的楼房“望京大厦”，一跃而下。” “我能坚强活到现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王强点头。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基本和死寂的世界观吻合。 “你知道一个叫做瑞文斯菲尔的小镇吗？距离这里有多远？” 王强问到他最在意的问题。 面前这个拾荒者，有一段过望，说不定知道一些详情。 “抱歉先生，我并没有去过你说的地方…不过听名字，好像是在往西的方向？” “托邦城以西的地方，我并不经常涉足，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只是距离托邦城一百公里的大城市安德利。” “抱歉没能帮上先生，不过你若是想打听，我可以帮忙…我认识一些见识广阔的拾荒者，他们有丰富的经验，或许知晓。” 王强摆手，回应道：“不用了。” 对方不知道瑞文斯菲尔，自然是最好。 他不需要寻找瑞文斯菲尔具体的所在。 知道这些，足够了。 “戈多，我有一个远方的朋友，来自西边小城圣和华。” “他想要弄到一张身份证件，你有办法帮助他吗？” “如果你可以帮助我那位朋友，我这条三角裤，交给你也无妨。” 王强无中生有。 他需要一张身份证，但又不能暴露自己是没有合法身份的黑户，因而只能找这种借口。 听到这种贴身裤子的名称是“三角裤”，戈多只觉得贴切无比，道：“这有点难。” “但是先生，我可以为你那位朋友去偷一张。” “请问先生那位朋友长什么样？”戈多为自己穿好衣服，搓了搓手，问道。 王强将缺少垫肩的一边耸起，以达到左右两边的平衡：“他是我一个远房表兄，和我长相差不多。” “真的能偷吗，未免太危险。” 戈多指了指墙角的凳子，以及那一个以手刻画的半圆形区域，道：“先生，请你在这等我。” “这是属于我戈多的住所，那是我的小板凳，你可以放心坐。” “天黑之前，我会为你拿回一张男性证件。” 王强见对方的行动力如此之高，想到用条内裤可以白嫖一张证件，心中自然极为高兴，但表面仍道：“戈多，这是触犯城市管理法的事，这么做不合适。” 戈多表示不怕：“先生，你一定要在这等我回来。” …… 话说戈多离开老街道后，便径直穿过一条主街道，连续拐弯三次后，走向了一栋二层建筑。 途径一根电线杆时，他将电杆上的一张征信录扯下，卷成管状。 他来到建筑下方。 下方的两个门面，一个是金属器材店，另一个是洗衣房。 戈多沿着两个门面之间的楼道来到二楼，在狭窄的通道前停下，敲响了那扇门。 他敲门的动作看似杂乱无章，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从头至尾敲了三次，第一次一长一短，第二次两长两短，第三次三长。 像是接头暗号一般复杂。 门里传来脚步声，那声音靠近之后，金属门锁被由内而外拉开，一个中年胡须男出现在门后。 男人脸上有潮红，脖子处有印记，衣衫不整，裤子也未曾提到最高，连鞋都未曾穿好。 见到门口的人后，他松了口气。 男人闪身到门外，虚掩着房门问道：“有什么事？” 戈多往后退了半步，似乎害怕碰脏对方衣服，同时他闻到一股女人的气味。 “吉姆先生，这个承诺还算数吗？” 戈多交出那个征信录。 那是吉姆侦探事务所印发的，关于面向社会征求信息的传单，任何能够提供线索者，都能得到5美分的奖励。 “哦，你有线索？”吉姆掩饰自己的不满，耐心问道。 这个单子，面向整个托邦城的人征求信息：行为怪异，有特殊癖好的男性。 牵扯到最近发生在托邦城的一件案子。 两个月以来，已经有五位死者，死的人都是出没于舞会的男性，死的地点都在各个监管薄弱的小巷中。 案件至今未破，一是因为案发多为监管薄弱的晚上，二是作案手法残暴，令托邦城市民人人自危，自顾不暇，走访调查陷入困境。 凶手就像是在模仿上世纪着名案件，不过，受害者不是舞女，而是变成了往来于舞会的男性。 警方一开始怀疑凶手是被丈夫伤透心的家庭主妇，但后来的多起案件令他们推翻这个判断。 女人好像没有这么大的魄力，不太可能制服五个壮年男性，几遍其中几位有轻微醉酒嫌疑。 在警方一筹莫展时，吉姆事务所发布了悬赏令，征集案件线索。 他们认为，凶手是男性，很可能患有多重人格以及精神分裂。 私家侦探，对这种案子最为感兴趣。 戈多：“我遇见了一个用三角面罩紧紧包裹下半身的男性，他还想跟我交换衣服。” “他还想要一张身份证件。” “我觉得他很可疑。”戈多指了指手里的征信悬赏，伸出手掌。 只要吉姆给钱，他便愿意带着对方前往王强所在地。 五美分不多，但足够他饱餐一天，甚至能去酒馆里喝一杯上乘的白葡萄酒。 “好，很好。”吉姆看了看表，觉得时间还在，从衣兜里取出一沓钱，数了五张绿色小票交给戈多：“立即带我去，如果身份确认，我会再给你五美分。” “如果这件凶案能破，你会成为托邦城的英雄，并得到警局的奖励。” “届时，你不会再是一个拾荒者。” “等等，我带把枪。” 吉姆走向房间中，再出来时，一只黄色枪套已经别在他的裤腰处，里面是一只六连发式简易手枪。 这是他合法持有的个人枪械，只不过子弹数量有限。 如果真的遭遇了凶手，这把手枪能够让他制服凶手。 更重要的是自保。 他没有选择通知警方，在事情确定之前，还不至于这么做。 接过五美分，戈多脸上浮现满足的笑容，捏掉那张悬赏令，道：“吉姆先生，要不待会再出发，你貌似有客人。” 吉姆理了理自己的着装，擦了擦嘴唇：“无妨，现在就走。” 在对方的带领下，戈多沿着原楼梯返回，来到街道处时，他不禁回头看向二楼。 窗帘后，一个光着上半身的女人，胸罩是红色，红唇，白脸，正看着自己。 女人修长的手指中夹着香烟，指甲被涂抹成香艳的褐色，一看就是上门服务的女子。 戈多光明正大看了那女人一眼，冲对方笑了笑。 女人面无表情，只是自顾自吐了一口烟，又重新关上了窗子，看样子是打算离去。 下方，经过那家金属器材店时，戈多花两美分，买了一把三号精钢梅花刀，将其收进了牛仔外套的袖口中。 “你买这个做什么？”吉姆疑惑。 戈多指了指前方：“万一那人真是变态凶手，我需要武器防身。” “对了，那是舞女吗？” 见吉姆瞪自己一眼，他只好闭嘴，在前方默默带路。 … 第125章 密谋 王强并没有在老街等待太久。 当天上的太阳逼近斜山时，黄牙男人回来了。 脸上带着兴奋，孤身一人。 几乎和离开时没有太大的变化，唯独手里拿着一只黑褐色方形证件包，略带高级感，材质不错，对折式。 戈多回到属于自己的领地，将整只钱包交给王强，并咧嘴道：“可以把三角裤给我了吧。” “里面有身份证件。” 期待使得黄牙男人兴奋搓手。 王强略微皱眉，他闻到戈多身上有一种令人发吐的血腥味道，这种气味虽然被风吹散了很多，但仍旧存在，并集中于对方那双手上。 戈多身上一直有异味，但这种血腥味是新的味道。 王强并不是辨认气味的大师，只觉得恶心，连忙打开手里的钱包抽出夹层里那张四四方方的绿色小证件。 一张带钢印的小卡片。 卡片上有照片，写着人名，出生年月，以及家庭住址，最后是证件的有效使用期限。 “姓名：吉姆” “出生年月：1920年11月5日” “籍贯：自由国邱泽洲托邦城第二十三大道” “1940—1955” 粗略扫过这些信息，王强将自身注意力集中到证件的照片上。 照片决定他是否能用这张证件。 那是一个略带凶相的微胖中年，双下巴，双眼有神，呈现蓝色，头发短小。 地包天。 明白了这些特征后，王强收下证件，将钱包归还戈多：“多谢了。” 旋即他脱掉自己的三角裤，交给戈多。 由于都是男人，王强便没有忌讳，当面脱了。 戈多接过那条三角裤，并没有穿上，而是放进了衣兜里：“先生，你和我一样，都还是个雏。” “不重视贞操的男人，就该死。”戈多走进自己的领地，将一只深红色的梅花刀放进角落。 王强：“？？” 莫名其妙。 重新给自己穿好裤子，王强告别道：“戈多先生，日后有机会再见。” “请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我会感谢你的。” 戈多指了指以自身为核心的小半圆，道：“明天之前，我都会在这的。” 怀着证件，王强离开了这条青苔旧街。 离开戈多后，那种刺鼻的血腥味才转而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整条街道的水臭味，走出狭长的街道后，目光放远，这才出现了正常干燥空气的味道。 离开那种压抑的空间，心情都好了不少。 “从今天起，我就是吉姆了。”王强走在无人的大街上，道。 刚才的事，彻底翻篇。 对于戈多的异常，以及其时而像拾荒者，时而不像，时而淡定，时而凶狠的模样。 王强都不关心。 他需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另外，还得解决肚子饿得问题。 “没钱，没才艺，有什么办法呢？” 托邦城应该会有救济所，福利院等设施，用来帮助那些无以成活的人。 但靠别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王强开始在街上闲逛起来，熟悉环境。 钱不是白来的，他得做些什么。 街上往来的汽车马车，街边来往的行人提着大包小包，各类店铺：裁缝店，照相馆，米铺，菜铺储蓄银行，赌场，旅行社…… 这是一个具备生机的城市。 但王强格格不入。 思前想后，他走进一家银行，这是老式的联邦储蓄银行，主要依靠柜台服务，银行中排着长长的队伍。 门卫并未驱赶王强这种流浪汉，而是将其引导至一般的角落，以免影响到其他人。 王强看着银行大厅，发现几列队伍的一旁有扇门，紧闭着。 vip服务厅。 王强敲了敲门。 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经理人走了出来。 见到敲门者的形象，修养使得他没有立即爆发：“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需要办理业务。” 经理人指了指一旁的柜台，又指了指后方的贵宾房间，示意自己很忙。 “有业务，去柜台办吧。” 语罢他便折返。 他只为联邦银行的会员服务，像王强这种人，不可能是会员，又怎能享受他的服务。 王强咳咳道：“先生，你们银行的暖气是哪来的，煤油？” “不知道你对于固定价格的煤油是否感兴趣？” 王强清楚，1845年，真正的石油工业时代还未彻底到来，只是有一些粗浅的开采。 在1859年左右，德雷克油井的开发，才标志着石油钻探工业正式成熟。 20世纪处，内燃机的发明和应用，才标志着人类正式进入石油工业时代。 目前，托邦城的能源大多是煤，其次才是石油中提炼的煤油。 这个时代，是能源革命的交替年代，作为一个先知，王强有很多机会。 前提是他得站稳脚跟。 经理停下脚步。 吸引他的是那句话“固定价格的煤油”。 煤油是从石油中提炼出来的，分馏要求较低，难度小，易于加工，因而被广泛应用于民用和公用。 但其价格受制于石油开采，总是上下波动，难以估量。 油田产量大时，煤油的价格能降得比煤炭还要低，油田产量小时，煤油的价格能变成硬通货。 “什么意思？”经理人看向王强，询问。 他愿意再给王强一句话的机会。 只听王强道：“我这有一份合约，约定你能在明年的今日，以固定价格向煤油供应商收购固定份量的煤油。” “但你需要先缴纳百分之十的履约保证金。” 经理一听有这种好事，当即来到王强的身旁，热诚道：“当真可以吗？煤油公司会愿意？” 经理人明白这种固定合约的优劣，他们也曾尝试寻找煤油供应商商谈过，但没有达成一致。 主要还是价格的问题。 银行希望履约价格能够足够低，而煤油商希望履约价格能够足够高。 “无妨，交给我就一定能成。” “有打字机吗？” “有有有。”经理人的示意下，王强被带往一台打字机处。 王强当即敲定了这么一份合约。 “对了，你们去年购入煤油的价格如何？” “每桶40元。” 王强点头，敲定了一份合约，交由对方手里。 经理人接过合约，瞥了一眼，摇头道：“这份约定的形式很新颖，对这等大宗货物实行契约交易的精神，很有想法。” “但45元每桶的价格，我们嫌高了，因为我们去年购入价40。” “而煤油商会嫌低了，因为前年的售价，是50桶。” “所以说，这份合约注定无法履行。” 王强指了指合约下方的履约条件：“你再看看？” 经理人这才看到下方的附加条件。 “可以根据现实情况，选择是否履约，拒绝履约，将无法拿回百分之10的保证金。” 经理人明白过来，举着这份合约，赞不绝口：“如果一年后，煤油价格不足45桶，我们可以选择拒绝履约，只付出百分之十的保证金。” “如果市场价超过45桶，我们有利可图，自然会履约。” “好巧妙的设计，这是什么合约？”经理人像是打开了新天地。 他在联邦银行工作了十一年，接待过很多客人，办过不少资产业务。 类似于这种合约式交易，他也经手过不少。 但大桩贵重货物的契约交易，很少谈成过。 但面前这个乞丐的合约，给了双方回旋的余地。 虽是合约，却可以拒绝履约，这一来一去，就降低了风险。 同时，为了防止合约成交率过低，还设置了保证金制度，使违约具备风险。 如此一来一往，协议方不得不考虑慎重违约。 降低行业风险，又降低自身风险。 这简直是一份完美的合同。 由这一份合同，经理人甚至联想到了其它行业，联想到了贵金属，保险，基金，贷款，粮食等等行业。 只要有期望未来稳定交易的人在，这种合约就会有市场。 这是一份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合约。 “先生，这份合约的价值，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它会催生出一个全新的行业。” 王强点头：“我当然清楚。” 王强指了指建筑内部：“联邦银行，可以使用我这份合约，相当于独家授权。” “只要你们愿意。” 经理人点头：“我们当然愿意。” “请先生随我进贵宾室。” …… 在贵宾室内，王强看到了这家银行的行长，是个打红色领带的女性，带着透明方框眼镜。 女人正在忙手头上几个大客户的业务，听到经理人的汇报后，又看了看那份合约。 “这是谁想出来的？”女行长问经理人。 经理人指了指正在吃免费苹果的王强。 女行长点了点头，拿着合约来到王强面前，问：“先生，这种合约，叫做什么？” 王强又吃了颗葡萄，嫌弃籽太大，便没有再吃：“叫期货。” 女人不由得鼓掌：“妙，绝妙。” “价格虽很难达成一致，但违约制度给了协议方选择的余地，保证金又能令双方不至于毫无所获。” “这相当于用一元钱栓住了一桩百元的买卖。” 女人看了王强一眼，没有丝毫因为穿着而瞧不起他，道：“先生，你是银行家？” 王强摇头：“不，我只是个商学院的大学生。” 女行长惊疑：“哪所大学，如此有创造力？” 王强不好意思笑到：“来自东方的一所野鸡大学。” 女行长听到东方二字，肃然起敬，并道：“联邦银行希望和你签订一份附属协议。” “联邦银行将得到这份期货合约的使用权，所有权。” “作为报酬，经过联邦银行自身，或者联邦的介绍而达成的期货业务，都将分配给先生一定报酬。” “不论单次协议是否达成，均支付先生0.1%的授权费用。” “当然，先生也可以选择一次性卖断，我们将支付给先生一大笔钱，多得惊人。” 王强笑了笑：“我选择授权方式。” “另外，我希望授权费是佣金的0.2%。” 女行长稍微心算了一番，代价很大。 他尤其看好这种合约形式的未来。 以一个职业银行家的角度来看，这种期货合约，势必在资本市场上掀起流行风暴。 面前这个拾荒者，将作为创始人，一步登天。 她酸了。 彻底酸了。 她今年31。 辛苦工作，将青春奉献给联邦银行，甚至弄得双眼近视，也只不过赚到一栋房子，一辆车，五位数存款。 可这个流浪汉，就靠这么一份合约，一个点子，很有可能成为未来的资本大鳄。 并且会有源源不断的资金入账。 只要有人利用期货合约交易，就必须支付保证金的0.2%，给面前这个拾荒者。 能赚多少钱，完全取决于这份合约的未来。 “先生，我们建议你将期货合约卖断给联邦银行，我们愿意出五万元。” “这是一笔很大的财产。” 王强摇头：“0.2%，做就做，不做我去找隔壁皇家银行了。” 来的时候王强便注意到，同一条街的不远处，有一家皇家银行，和联邦银行对立。 女行长点头：“成交。” “我们愿意。” “先生，我们这就为您准备协议。” “先生有什么需求，请告诉我们。” 很快，一份期货合约的补充协议被送了过来，签订方是王强和联邦银行托邦城总行。 至此，王强将这种全新的合约形式，授权给联邦银行代理。 独家授权。 而他将从联邦银行每笔期货交易中得到保证金0.2%的佣金。 协议一旦签订，便具备法律效益。 “内个……有干净衣服吗？” “另外，我想洗个澡。” “对了，有地方住吗，我这几天不想回家。” 经理人点头：“有的。” “我们有贵宾卫生间，24小时热水，还有贵宾专属衣物换洗。” “三条街道外，有联邦家属院，可以居住。” “先生，你先换洗吧，稍晚我带你前往家属院。” 王强点头：“谢谢经理了。” 金丝眼镜男离开，在一处小房间和女行长会面。 “行长，就这么跟他签订协议吗？” “他不过是一个流浪汉，要不我们……”经理人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掩盖不住他的欲望。 “我当然想过，这份合约，能带来很多收益。” “可摄像头将我们会面的过程皆尽拍了下来。” “能怎么办？” 经理人冷笑，凑到女行长耳边：“行长，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怎么可能不冒险。” “你还记得吗，托邦城最近的开膛案闹得沸沸扬扬，受害者也是男性…” 经理人脸上闪过一缕狠色。 女行长联想到几日前看到的通缉新闻：“你是说，伪造成开膛手案件！？” 经理人点头：“他不过是个流浪汉，成为开膛手下一个目标，没人会怀疑。” 女行长呼吸莫名急促，她从未像此刻这般紧张。 “貌似可行！” “什么时候动手？” “谁动手？” 经理人盘算片刻，又朝私人房间的外面望了望，确认隔墙无耳后，道：“他不是说这几日不回家吗？” “要跟着我们去家属院…这是天大的机会！” “天意如此！” “到时候我来动手，事成之后，这份期货合约，就是我们二人提出的。” 女行长问：“我要怎么做？” 经理人愈发冷静：“你去买一只皮箱就行，其它的交给我。” 第126章 已死之人 当天接下来的工作，经理人和女行长无法专注，所幸到了他们这等层次，实质性的工作比较少，只有重大事务时才会需要他们。 女行长将诸多事宜推到明天，换了一身便装，带着一只普通的贝雷帽，披着纱巾便离开银行了。 她是下班时间才离开的。 为的就是不反常。 她需要到市场上去买一只皮箱，按照经理人所说，这只皮箱不能太小，至少得有八十厘米高，要能装一个人。 一想到皮箱的作用，女行长便不由得内心发怵。 她活了31年，从没有做过今天在脑海中浮现的勾当，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 她有自己成功的生活，她是一个银行家，只要她勤勤恳恳，绝对不可能成为肖申克那种人。 但鬼使神差，她紧了紧自己的头巾，掩着脸面，进入了市场选购皮箱。 一路上，她不停安慰自己：动手的另有其人，自己顶多算个从犯，不是主要惩罚对象。 这个邪恶的念头，都是经理人提出来的，那个无法忍受缓慢提升的中年男人，对现实有太多不满，却又看不到自身能力所在的档次。 女行长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二手商品交换市场，这里距离联邦银行的路程很远，几乎抵达托邦城的另一边。 即便是全然陌生的地方，仍旧无法让她感到心安。 她不想暴露自己购买过皮箱。 如果最后皮箱作为证物出现，她将有无法摆脱的嫌疑，到时候，即便如何否认，也解释不清。 女行长意识到这一点后，心中慌乱更甚。 她用白色的手压了压自己的胸口，尽量使自己平静。 “这种做法并不保险，得想其他办法。”女行长正站在街角的落日余晖中，她衣着靓丽，在这条二手交易市场中，即便不说话，也能成为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她身上的贵气，以及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气质，压根不需要刻意。 从容，智慧。 她站在斜着照射而下的阳光当中，和街道上其它交易的人对峙。 她在明，其他人在暗。 她的外表就和温和的阳光一样，微微飘动的纱巾表面有碎花飞舞，加绒贝雷帽将她的脸型修饰得更加完美，修长的双腿踩在一双颜色朴素但材质很好的高跟鞋上。 她的身影被落日余晖勾勒得很长，几乎从街道这边蔓延到那边，微微的风从她身旁经过，将衣物具备的自然淡雅香味送到远处。 她站在阳光下。 但她的心却处在阴暗中。 “这小经理，想让我承担风险…” “家属院有共用木箱，完全用不着购买皮箱。”想到这，女行长离开二手交易市场。 她的离开，使得这条街道少了些味道和色彩。 但没了她的阻挡，那阳光似乎刺得更深，直达街道深处地面。 女行长来到联邦银行家属楼下，这是一排五层红砖绿瓦片结构的大楼，总共两栋，能供107户人家居住。 目前，两栋楼房中的空房间，预计还有三分之一，其余房间，都住着联邦银行的高级管理人员。 女行长在通道口站定，大门是一块横放的雪白石头，前方有小型假山，两股喷泉，在花丛掩映的石头表面，刻着几个大字。 “联邦银行楼” 这是联邦银行为公司高层员工提供的福利待遇，也是公司笼络人心的好手段，想要住进来，必须业务达到某个门槛才行。 她身为总行行长，自然而然在a栋五楼拥有一套，三室两厅带独立卫浴，落地窗大阳台，面积达到两百平。 31岁，便达到这样的成就，实际上已经很惊人。 之所以能够担任托邦城联邦银行行长，是因为学历。 她毕业于沃顿皇家商学院，主修的专业是宏观经济，曾担任幕僚，帮助上一任政府应对过通货紧缩。 当时她的团队提出的方案，遭受主流学术团队的反驳。 但后来，事实证明，她所在的团队，所提出的经济刺激计划，才是应对之策。 在学术战略和现实经营中，她选择了后者。 她也因此成为一位出色的女银行家。 她希望在这个行业有所成就，并达到被人铭记的程度，不仅局限于赚很多钱。 可进入这个行业后，她发现，赚钱不是难事，但想要被铭记，很难。 担任联邦银行行长的期间，她提出了针对贫苦阶级的贴息贷款政策，提出了微小企业的私募债券政策。 这些破具针对性的措施，都很有效，并获得了一部分人的支持。 但远远还达不到她的心里预期。 直到今天，王强拿出的期货合约。 这才是能够引起货币经济行业地震的东西。 “薇薇安行长，下午好。” “今天下班稍微晚了点呢。” 打招呼的是门卫。 进入家属楼需要通行证，但对于门卫来说，小区里的住户本就不多，都能叫出名字。 并且，像联邦银行行长这种身份的住户，对他们来讲，是必须记住名字的存在。 毕竟，有朝一日买房需要到联邦银行贷款时，也能混个脸熟。 薇薇安点头：“还没到换班时间？” “我先回家了，我回去还得做饭。” 门卫听到这，折返走进门卫室里，取出一只一次性双层快餐盒，递过来道：“薇薇安行长，这是我老婆做的一些披萨薄饼，有榛子味，红枣味。” 女人摆手拒绝道：“你留着自己吃吧…对了，瑞经理回来没？” 她询问经理人和王强是否抵达。 门卫颇为失落，收回食物，点头道：“瑞经理半小时前就回来了，还带着一位客户，好像是要谈生意。” “谢谢，对了，今天值夜班的是谁？”她指了指门卫室，问道。 晚上如果真的有所行动，需要把人搬运出来，就得通过这道门。 如何不被发现，得从长计议。 中年叹息道：“另一位生病了，所以今晚还是我值班。” 女人点点头，嘱咐对方注意休息后，便穿过大门，来到a栋，通过楼道电梯，抵达四楼。 电梯两层铁制大门打开后，女人出门左拐再左拐，经过一道消防栓，来到了402房。 正对的一间，401，便是瑞经理的家，处在背阳侧，面积更小，没有大阳台和落地窗。 女人进入房门，先行换上门口的平底软绵绵拖鞋，继而摘掉了帽子和纱巾，到衣柜里翻找起来。 在最下层，他找到一个装着夏装的木头箱子，纯木色，没有任何文字符号。 大小恰好能容纳一个成年男人蹲进去。 女人将里面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全部取了出来，放到衣柜一二层整齐堆放，腾出木箱，将其拿到门口处备用。 做完这一切，薇薇安检查窗户以及三间卧室的窗帘，和往常一样，她拉开了主卧的窗帘，其余几处窗帘都紧紧关上。 营造出一种要给卧室通风换气的感觉。 薇薇安照例来到阳台，给自己栽着的三盆多肉，一盆仙人掌浇水，并在猫舍中投喂了一小撮猫粮。 在此过程中，和隔壁407阳台的主人谈论喂猫心得，因为那家主人喂了一只又大又黄的加菲猫。 履行完正常流程，薇薇安便来到卫生间，打开热水，将花洒对准木桶，放着。 按照惯例，这个时间是她洗澡的时候。 “洗完澡”后，薇薇安来到厨房，拿出刀和砧板，为自己切了两片培根，准备了一个鸡蛋，两片面包，一片生菜，数根茼蒿，玉米胡萝卜莴笋，为自己做了一个简易汉堡。 就算是解决晚餐了。 这种做法的好处在于，她不用洗太多碗，只需要清洗刀和砧板。 当她整理完厨房，天黑了。 结束后，薇薇安穿上睡衣，进入主卧，关上窗帘，然后熄灭了灯。 在邻居看来，今天的薇薇安似乎有些累，没有看电视，也没有娱乐，早早就睡了。 她想要营造的就是这种错觉。 薇薇安偷偷从床上爬了出来，套上平底兔子耳朵绒毛鞋，回到客厅。 黑暗中，她透过窗户若有若无的缝隙，了望窗外天穹中的月亮。 今晚的月光并不大，星星也不多。 在这样一个小工业城市，月明星稀的夜晚是很难得一见的，除非是异常晴朗的夜晚。 窗外远方的大街，不时传来狗叫，楼道的缝隙当中，传出婴儿的哭声，尖锐得突破耳膜。 那是猫发春的声音。 家里的猫没有回来吃粮，说不定便在那些声音当中。 薇薇安打开电视。 黑夜中的各种声音，令她紧绷的心绪产生畏惧，电视的光芒，能驱散客厅里的黑暗。 “西部，一个美丽的城市，牛仔，一份崇高的职业……” “再就业，再建设……” 薇薇安走到电视面前，接连按压下方的按钮，电视声音逐渐消失。 “咚咚咚。” 刚关掉电视声音，门口传来敲门声。 薇薇安早已经有所预料，来到大门处，打开房门。 正是瑞经理。 将对方迎进门内，关上门，二人回到木制实板座椅上，盯着面前的电视。 瑞经理指着门口的木箱：“用这个？” “也行吧，大小还合适，反正也不能留全尸，既然要模仿开膛手，就得像一点。” 语罢，瑞经理从随身的黑色布条包裹中，拿出一把剔骨刀来，此外，还有一把枪。 薇薇安见到两样东西，面露焦虑。 瑞经理在椅子上假寐，余光读懂了薇薇安脸上的焦虑，道：“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枪。” “但以防万一，必须得有枪。” 显然，瑞经理还是害怕阴沟里翻船。 那位拾荒者虽然很地道，却不像其它拾荒者那般脆弱瘦小。 透过破损的衣物，甚至有壮硕的肌肉显露出来。 还真怕干不过。 “两样东西都放在你这，先休息，他睡着后才是我们动手的时机。” “听我击门为号。” “动手交给我，运送尸体交给你，没问题吧。” 薇薇安想说些什么，但事已至此，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容不得她再找上门借口。 “你用什么借口，他会放心在你旁边入眠？” 瑞经理冷笑，走到电视机前，借着荧幕散发出的绿色光芒，看了看手里的机械表。 时间停留在20：01分。 “你无需多管。” “晚上23：30行动，还有三个多小时，先休息。” “这是他的身份证件，用来签署授权协议的，你负责销毁…” 男人递出一只黑色钱包。 语罢，瑞经理起身，打算回自己房间。 他很想呆在这，毕竟和女行长独处一室的时间不多，但他也明白，薇薇安不会允许。 薇薇安接过钱包，看着这个男人面露自信神色离去，内心闪过一缕惊惧。 她猜测，瑞经理早已经开始布局。 不然，这个男人不会这么自信。 送走瑞经理，薇薇安便在电视机前的椅子上假寐起来。 装有王强身份证件的钱包，被她摔甩在座椅旁。 23：30分。 瑞经理取走了剔骨刀和手枪。 那把刀足足有十公分长，表面弯弯曲曲，锋利无比，和马来剑差不多，能够一刀从前面捅到后面。 送别瑞经理时，薇薇安的心跳到嗓子眼。 这一刻，她感觉黑暗中全都是人，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打开的电视机，就像是一台摄像机，正在直播房间里的画面。 她变得疑神疑鬼，精神焦虑使得她冒出冷汗。 开门前，瑞经理注意到她的状态，安慰道：“别紧张，她只要吃了那些饭菜，此刻断然已经睡得像死猪一样。” “就算没有入睡，我也能用洽谈合约的方式，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 “今天下午，我刻意留了一些遗留问题，未曾解决，就是留待现在。” “即便他有所防备，我还有枪…以421的隔音，加之隔无人居住，开枪也不是不可以。” “开了枪，再切开他的腹，取出子弹便可。”瑞经理扬了扬手里的剔骨刀。 语罢，他消失了。 然后，薇薇安关门，回到客厅。 她盯着电视机出神，双手合十，放在双腿正中央，不自觉得抖动起来。 电视机里，传来今天的夜间新闻报道。 “紧急通告：第六位受害者，于今日上午在第八大道发现。” “死者系第八大道侦探事务所的侦探吉姆，43岁，男。” 电视画面变换，出现一些模糊的血腥场面。 声音很小，但在绝对安静的房间中还是很明显。 “死者身中三十余刀，腹部遭受严重创伤，下身也遭到摧残，和之前发生的五起案件如出一辙，死者系中年男性，案发地点为管制疏松的小街道。” “在此，托邦城警方警告全城居民，尽量避免在夜晚独自外出。” “女性要保护好自己，男性也不例外，现在是非常时期。” “凶手尤其凶残，嗜血成性。” “另外，我们积极鼓民众提供励任何有关嫌犯的线索，匿名举报专线是0827—5290” “夜已晚，日还长。” “我们奉劝这位变态杀手，尽早自首，争取宽宏。” …… 薇薇安拿着钱包，抵达厨房，打开炉火，准备烧掉手里的证件。 人死了，这东西得跟着一起消亡。 “吉姆？” 借着蓝色炉火，盯着钱包里的身份证件，薇薇安双眼凸起。 “第六位死者的身份证件！” 薇薇安只觉后背一凉… 她跌倒在墙角，全身颤抖。 “已死之人，为何还活着？” 第127章 耶稣面前自称救世主 蓝色的炉火在厨房里跳动着，反射出的蓝色光芒像是磷火，带着绚烂的梦幻色彩。 黑暗的小空间，因为这一缕火苗而变成了海洋。 处在蓝色海洋中，薇薇安并未感受到灵魂的自由，反倒觉得丢失了魂魄。 火苗照耀中，她再一次确定了那张身份证件上的信息。 “姓名：吉姆” “年龄：41” “籍贯：……” 这个钱包，来自于拾荒者。 仿佛想要在蓝色海洋中抓住漂浮的木板，薇薇安将证件对准火光，集中于那张照片。 在蓝色焰火的招摇下，那张脸整体显得发蓝。 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蓝宝石一般引人注目。 “不一样…这不是拾荒者的身份证件。”薇薇安看到照片中人蓝色的双眼，黄色的卷发时，产生这样的片段。 她清楚记得，提供期货合约的拾荒者，生着黑色的直发，三七分，瞳孔也是黑色的，面部有典型东方人的相貌特征。 在担任幕僚时，他曾有机会和东方人有过接触，因而清楚东方人的特殊表征。 他们害羞，内敛，低调。 薇薇安仍旧不敢保证，因为炉火是煤油不充分燃烧后产生，带着有色的光芒，将整个房间染成蓝色，难免会改变看到的景象。 薇薇安不敢打开厨房里的等灯，在邻居眼里，现在她已经是入睡状态。 她循着记忆，关掉蓝色煤油炉火，一手持证件，一手扶着墙壁，摸到了主卧。 她快速蹲下身，沿着床沿摸到床头，点开床头的一盏照明小灯。 白色的灯光在灯罩的舒服下，只能在有限的空间内传递，不至于将整个房间都照亮。 适合躺在床头看书的人。 薇薇安借助这种灯光，把那张身份证件拿到面前，和印象中那个人的面貌进行对比。 “受害者的身份证件，在拾荒者手里……” “也就是说…他就是全城通缉的开膛手！” “糟糕！” 薇薇安反应过来。 她的心思虽然没有在电视节目上，但身为一个银行家，他的瞬时记忆能力很强，仅次于一些案件调查员。 对于电视中播放的通告，她记得很清楚。 吉姆就是第六位受害者。 死者的身份证，作为重要的证物，理应出现在调查员的手中。 可现在，这份证件在自己手里。 拾荒者不可能是警察，就算他便衣想要调查案件，也不会将这等重要的证物随意丢放。 即便不是证明案件真相的关键性证物。 只有一种可能：拾荒者就是凶手，完成第六次作案后，将死者的身份证带走，流窜到此处。 拿着一份期货合约进入联邦银行，目的是钱，可能是准备逃窜到远方。 不论如何，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杀人犯，亲手夺走六个男人的性命。 不止如此，他甚至是个精神病，是个变态，才会这么残忍。 这是一个崇尚开膛手杰克的狂魔。 “我们竟然想要动手杀一个杀人犯…这是在关公面前跳大神吗？”薇薇安突然想到他看的一本东方巨着中的俗语，适用场景是一些人不自量力的卖弄自己，殊不知早已经在敌人的掌控之中。 现在，自己和瑞经理，便适用于这种情况。 因为期货合约，他们想黑吃黑，想做掉一个无关紧要的拾荒者。 托邦城百姓不会在意一个拾荒者的陨落。 他们甚至想着，把这桩案子做成最近沸沸扬扬的连环凶案，让恶魔“开膛手”背锅。 毕竟发生五起案件，案子未破，再多发生一件也属正常。 “在正主面前搞模仿…” 薇薇安穿上鞋子，摸着墙壁出门而去。 她知道，需要立即终止计划，唤回瑞经理。 否则，瑞经理将成为第七位受害者。 而自己，可能是第八位，开膛手首位女性对象。 那把剔骨刀，将落到自己的肚皮上，刮干净骨头上的残余。 421房门，薇薇安郑重敲开了房门。 他没有选择莽撞报警，因为他还不知道门内发生得情况。 如果瑞经理已经得手，现在报警就等同于自首。 倘若瑞经理还没有动手，则应该立即终止其行动。 在房间中多待一秒都很危险。 她需要确认，421房间，究竟怎么样了。 她很想躲在门里不出来，任由瑞经理一步步踏进一场死局。 一场猎人装作猎物的局。 但她不敢！ 瑞经理若死，拾荒者定然觉得，这桩谋杀，自己也有所残余。 届时，整个托邦城对自己来说都没有安全的所在。 除非拾荒者身份败露被判死刑。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响起，薇薇安只能感受到右手指关节传来的模糊感觉，她双目直视面前那副门牌号，小小的三个数字在她眼中越来越大，最后变成噬人的深渊。 她突然联想到小时候看过的一本恐怖小说，名字好像叫做402噬人公寓。 此刻，噬人的公寓变成了421。 那个拾荒者，便是这座房子恐怖的根源。 敲门过后，无人应答。 楼道中安静无比，现在是深夜23：37，街道尽头子夜的钟声还未敲响，一切都显得寂静无比。 薇薇安的耳边出现幻听，是还在环绕的敲门声。 但她确信自己只敲了三次，没有第四次。 至此，她的精神已经恍惚了，从白日中的紧张，彻底演变成了惊恐。 突然，薇薇安看见面前的门产生动静，最开始动的是那只门把手，疙瘩向下旋转，接着铁制大门向内旋转，门缝出出现一道口子。 瑞经理的半张脸凑了出来，眼镜还睁着，瞪得很大，神色尽是责备，打量薇薇安。 仿佛在说：你他娘做什么，计划不是这样的！ 他刚刚进入421没多久，那把钥匙甚至还插在门上没来得及拿下，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去卧室看看，拾荒者是否入睡。 薇薇安就来敲门了。 这把瑞经理吓得不轻。 毕竟他即将要做的事，绝对不能有任何人干扰，薇薇安也不行。 见到瑞经理还活着，薇薇安连忙做了个“快出来”的手势，同时双手推开门，将瑞经理拉了出来，并重新关上了421的房门。 瑞经理手里拿着剔骨刀和手枪，脸上有一万个问号。 但不由得他分说，薇薇安拽住他的衣角，快速穿过楼道，奔向402房间。 刚刚进门，瑞经理便将手抵住门，将薇薇安壁咚在墙上，不解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难不成你想改变主意？” 瑞经理气得牙痒痒，将剔骨刀和手枪放到一旁的木柜上，问。 计划都已经商量好了，动手交给他，搬运的活交给女人。 可这女人偏偏就要搞个幺蛾子，现在还将自己拉了回来，硬生生中断自己的计划。 “你最好是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虽然我还有再次出手的机会，但你似乎不是一个能够合作的伙伴。” “薇薇安行长，你突然的优柔寡断，令人厌恶。” 薇薇安见瑞经理怒气不小，道：“我救你一命。” “你刚才，想要在耶稣面前假装救世主。” 瑞经理：“？？” 这是什么话。 什么叫在耶稣面前假装救世主？ 他觉得薇薇安很不可理喻。 还有，什么叫救自己一命？ 意思是终止了自己杀人的举动吗。 臭女人。 薇薇安从瑞经理的手臂底下钻出，将床头的身份证件拿出，并打开了电视机，将生声音调整至最小的一档。 电视节目里还在播放今日通告。 夜间新闻会一直重复，因为深夜观众少，节目少，加之本则通知很重要。 从薇薇安手里接过身份证件，得到对方看电视的授意，瑞经理不满道：“薇薇安，你卖什么关子。” “有话不能直接说？” 薇薇安摇头：“看完这则通告，你自己推断吧…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 薇薇安保持沉默。 电视节目的声音传出，那是一则紧急通告，讲述的是一桩案件，发生 案发时间在今天白天，地点是第八大道。 “紧急通告：第六位受害者，于今日上午在第八大道发现。” “死者系第八大道侦探事务所的侦探吉姆，43岁，男。” “死者身中三十余刀，腹部遭受严重创伤，下身也遭到摧残，和之前发生的五起案件如出一辙，死者系中年男性，案发地点为管制疏松的小街道。” “在此，托邦城警方警告全城居民，尽量避免在夜晚独自外出。” “女性要保护好自己，男性也不例外，现在是非常时期。” “凶手尤其凶残，嗜血成性。” “另外，我们积极鼓民众提供励任何有关嫌犯的线索，匿名举报专线是0827—5290” … 初看这则通告时，瑞经理仍旧没明白薇薇安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开膛手又犯案了？” “这与你打断我的行动有什么关系吗？” “只要开膛手没有落网，我就能模仿他的手法犯案。” “吉姆？这个侦探应该是掌握了什么，知道得太多了就得死。” “你为什么还未曾将这个钱包烧掉？开膛手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见薇薇安示意证件，瑞经理便道：“烧个东西的活你都做不了？” “你究竟在怕什么？” 语罢，瑞经理拿出了手里的煤油打火机，这是一个小众品牌，但胜在结实耐用，棉芯粗壮，当中棉花吸纳的煤油足够用一年。 瑞经理的大拇指弹开打火机盖，在滚轮上轻轻一拨，一撮火星子出现，弹射在棉芯上，转而演变成一缕黄色小火苗。 火苗驱散黑暗，照亮一男一女的脸颊，也照亮旁边那张拾荒者的身份证件。 瑞经理鄙夷地打量薇薇安一眼。 他平时很尊敬女行长，这个女人不仅有学识，更有寻常男人不具备的战略眼光。 现在貌似不是这样。 这粗略一暼，瑞经理发现，薇薇安的脸色苍白。 她分明已经洗过脸，水粉胭脂全都不在。 像是刚刚从鬼门关走出来般惊魂未定。 瑞经理见女人吓得不轻，倒也不忍心过多责备，将那张证件拿到煤油打火机上方。 烧掉证件，再度动手。 这一次，不论薇薇安是否阻拦，他都要付诸行动。 机会只有这一次，成大业者，必须要心狠手辣。 燃烧之前，他突然诞生出可怜拾荒者的想法，毕竟在他死后，这个世界将无人记得他的名字。 拾荒者将成为开膛手众多受害者的其中之一，他太卑微，没人会在纪念日为他送上花圈。 卑微到尘埃里。 瑞经理觉得，哪怕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脸，他的名字，也不至于这么悲哀。 他慈悲得看了看身份证件信息，打算作为拾荒者的唯一祭奠者。 这是刽子手最后的仁慈。 “吉姆先生，有我知道你的名字，你便不算是真正的死去，无人铭记，才是彻底的死去。” “吉姆侦探，男，41岁…” “吉姆…我的圣父” 瑞经理吓得差点扔出手里的证件，他表面还保持着淡定，内心却已经经过车轮的碾压，于刹那间死亡。 他尽量克制自己，但突然熄灭的煤油打火机，已经足以说明他的慌张。 “已经死掉的吉姆侦探！” 这个名字，他刚刚才在电视中见到。 是连环凶案的第六位受害者。 已死之人。 证件的所有者，已经死了，被开膛手杀的。 但就在今晚，拾荒者亲手把这张证件交给自己，让他办理授权手续。 …… “拾荒者是开膛手！” “我刚刚把猎手当成了猎物？” 无端的恐惧像是潮水一般产生，瑞经理无助得像是风暴中的小草。 他慌张地在左右摸索，想把那把早已经放下的剔骨刀和手枪摸到手里防身。 他的心脏咚咚跳动，腹部的血液像是要迸出血管，从喉咙眼流出来。 充分燃烧过后的煤油打火机，灯芯处的温度异常高，整贴合着瑞经理的小臂，灼出了红色印记。 但他紧盯着那张证件，一动不动。 突然，他道：“行长，你关好门没？” “我还是亲自去检查。” 瑞经理摸到门口，检查门已经彻底关好，又满满摸了回来。 “行长，你救了我的命。” “谁能看出，能想到，他是开膛手。” 瑞经理几乎快哭了：“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可能变成第七位受害者。” “刚才，我距离那个死亡的卧室，就几步距离！” “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 瑞经理耸动着肩膀，但又不敢发声过大，生怕惊醒开膛手。 “现在我们怎么办？” 见瑞经理比自己还慌张，薇薇安倒也理解。 当她刚刚得知真相时，也是这种反应。 他们本以为，今夜是拾荒者的末日。 但实际上，他们才刚刚从鬼门关捡回一命。 “报警。” “警察到来之前，我们不能出门。” “不能再和他碰面。” “行长，我不敢回家了，今晚，请让我呆你这。” “拜托了。” 401和402之间只隔了五步远。 可对于瑞经理来说，这五步足以让他的肠子全部滑落出来。 见薇薇安点头，他感激涕零。 二人摸到主卧，拿出那台有线电话，拨通了警察局的号码…… 第128章 嫌犯已落网 深夜，王强睡得很香。 对于先前发生的事并不知晓。他身上穿着酒店的套式衣服，纯白，胸口有小字母，涤纶材质，贴身性不错。 他所躺的大床，木制，有厚厚的靠背，两米宽，两米长。 卧室里还放着瑞经理送的小蛋糕。 王强睡前给自己冲泡了包房间里找到的黑糖咖啡，那些小蛋糕则丝毫未动。 一来他并不喜欢吃蛋糕。 二来他也不放心。 睡梦中，王强隐隐约约梦到一条狗。 毛色黑白相间，像是边牧，但体型又要比边牧大很多。 更关键的是，在梦中，那条狗对自己说话了。 梦见狗说话可不是个好兆头。 只见那条狗耷拉着耳朵，摇头晃脑，趴到王强面前，咕咕叫道：“先生。” “先生。” “先生，开门。” …… 王强揉了揉自己的眼皮，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梦，而是有人在叫自己。 他从被窝里翻起身，徒手摸到床头，拉了拉那条白色的绳索。 “疙瘩。” 一道弹射机关的声音传出，天花板上的吊灯被打开，那灯泡很小，但却有巨大的锡纸灯罩，因此散射出的光芒倒是不小，将整个卧室照得通亮。 着是一件卧室和客厅联通的房间，没有独立厨房，当王强打开头上的灯后，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 面对外面的敲门声，王强并没有应答，而是下意识看了看客厅墙上的石英挂钟。 脸盆大的钟摆内，有四根针，最长的一根红针指着星期日，其余三根针对应着时间。 “2：05？” “这个时间谁会敲门？” 王强突然警觉起来。 他刚刚苏醒时，还以为是联邦银行的人要找自己谈生意。 因为他不知道时间。 厚重的窗帘拉拢，将窗外的景色完全遮蔽，而他睡得很沉，丝毫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但那只挂钟告诉他，现在正是深夜，是所有人都在睡觉的时候。 王强直到，挂钟不会出错，他刚刚进入这房间时，挂钟的时间停留在18：01，当他简单洗了个澡后，挂钟时间变成了18：20。 一只正常的钟。 王强赶紧关上了灯。 悄悄摸到门口，第一时间没有开门，也没有打开铁门上的窗户向外观望，而是俯下身，在门后的缝隙中寻找什么东西。 王强没有忘记，这是一次无比危险的副本经历，即便他还没有开始接触真正的危险，但一定得提前做好准备。 为此，他刻意留了个心眼。 晚间，瑞经理离去，得知其他事宜将在第二天白天展开，王强便留了一点记号。 在门脚的缝隙处，他夹了一根卷毛。 这根卷毛绝对不可能是头发，因为他的发丝是直的。 当然，是什么毛不重要，重要之处在于，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记号，能够让他确保一件事。 在自己睡着后，没有人未经允许悄悄进入过房间。 说实话，对于联邦银行两位主管的态度，他总觉得有点问题。 对于一件有利可图的事，这两个人却没有索要任何报酬，完全担任跑腿，无私付出。 王强很清楚两个人都是银行家，利益至上。 正是这种忧虑，王强才会多个心眼，留下这等细微的印记。 王强俯下身，观看门缝中段，那根黑色粗壮卷毛早已经不知去向。 在白色的砂质门框上，黑色的毛发近距离观察应该极为显眼才对，这一刻却消失不见。 绝对不可能是风。 王强夹好这撮毛以后，还从多个角度吹过气，都不能将它吹走。 “我入睡后，有人悄悄进来过。” “是谁？” “为了什么？” 王强心中惴惴。 是谁他已经清楚。 知道她在此处落脚的，就两个人：联邦银行的两位高管。 “他们想杀人灭口？”王强突然生出这种念头，吓了一跳。 因为自己身上没钱，两人不可能是为了钱财悄悄潜入。 如果是为了那份期货合同的归属，二人身为银行家，完全有暗箱操作的能力，将别人的变成自己的。 隐患在于：自己这张嘴。 灭口才能彻底拥有那份期货合约。 猜想到这里时，王强听见了门外的声音，那是一道电喇叭的声音，颇像是狱警对狱卒喊话时所用的手段，大得只想让你听到，而不顾及听者感受。 “愚蠢的罪犯，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暴露，两位指证人的证词，将让你在监牢里度过余生。” “我们给你十秒钟，将双手抱在头上，背对着走出门来。” “不用幻想着逃避，银行楼四周已经布下巨网，即便你长出翅膀，也会被天台上的枪手击中。” “不用伪装，我们知道你已苏醒。” “接受你的审判吧，刽子手。” “十” “九” 门外之人，显然看到房间中的灯开了又关，故此意识到王强已经苏醒。 王强被这种声音吓了一跳，隔着一扇门都听得那么清楚，在楼道中这声音会有多么巨大。 压根就没有考虑是否扰民的问题。 “警察，为什么来抓我？”王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很是疑惑。 感受着门板后方传来的振动，振动频率几乎和声音一致传出，证明那人在喊话时，还在敲门。 王强打算悄悄摸到窗户处脱身，他并不想会见这些警察，从他们的言语可以听出，貌似对自己深恶痛绝。 买卖身份证，也不至于让警察上门来抓。 无论这当中有什么误会，王强没有想要解释的想法。 首先，王强连自己的来历都说不清，他甚至说不出自己的名字。 他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和隔壁的阳台很近…我可以翻到隔壁，换一套衣物，尝试脱险。” 但下一瞬，乌黑的窗帘被强光手电的光芒照亮，有人已经远距离锁定自己的窗户。 紧接着，震耳的金铁声传出，门上那扇小窗被强行掰开，一只小型椭圆物体被扔了进来。 那东西表面乌黑，扔进来后还滚了好几圈，直到抵达墙角才停下。 浓烈的白色烟雾从那小腿粗细的黑色圆柱体中扩散出来，速度很快，数量巨大。 那种烟雾带着刺鼻的味道，在黑暗中扩散时毫无阻拦，无孔不入。 后来的情景，王强记得并不太清楚，他依稀记得的是：在海量的泪水以及刺痛的鼻腔等诸多感受中，门口方位传来了破门而入的声音，那是金属从墙体中挣脱变形的声音。 接着，王强感受到自己整个人被好几股巨力给控制住：双肩，双腿，都被黑暗中的力量压制住，更重要的是，他的后脑勺被轰了一记重拳。 那一拳很重，但又很有分寸，并不是计划着打死他，而是想着让他没有反抗的能力。 “是他吗？” “就是他！” “是的，我以联邦银行行长的身份肯定。” 这是王强听到的最后话语。 是一个女声，带着熟悉的感觉。 再次醒来后，王强发觉自己坐在一只椅子上，对面是一道井井有序的铁栅栏，栅栏外是一条长桌，以及四个男人。 四人中，有三人穿着一致的黑色制服，材质为黑色，带有肩章和胸章，表面的蓝底星星图案异常显眼，彰显出他们的身份。 托邦城机关人员。 王强注意到，四个人的腰间皆尽有配枪。 结合自身所处的囚牢，以及硬质的铁凳子，双脚脚踝处的自动锁，王强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落入了托邦城警局。 虽还没有入狱，但距离那一步估计也不远了，只要经过审判，经过大法官的裁定，再经过公示。 铁窗外，四人中唯一一位穿便衣的男人坐到长条桌上，他满头的金发，但又恰到好处，不过耳朵，不过鬓角。 男人眼神犀利，有一种其他三人不曾具备的威严，那种感觉并非刻意，而是由内而外的真实流露。 王强注意到，这个人虽着便衣，可袖口的袖章仍有蓝底星空图案。 “我叫拉塞尔，你可以叫我拉塞尔警长。” “你对这六起案件，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当然，律师到来之前，你有权保持沉默。” “你的律师，将由枫叶区警局的权利律师担任，虽然是免费公益律师，但他的水准不比其他收钱的律师差。” 拉塞尔指着一旁被推过来的白色板，上方贴着六张照片，以六者为核心，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络。 网络最终汇聚的核心，被称作“开膛手”。 见王强不说话，托塞尔警长似乎早有预料：“希望你的沉默能为你带来好运，能让你从死刑变成无期。” 语罢，拉塞尔起身，转过身去。 一道明亮的光传出，拉塞尔为首的四位男性，走进那种光芒中。 紧接着，门被关上，光芒被关在门外，所有的黑暗，都留给门后囚牢中的王强。 …… 枫叶区。 第八大道。 吉姆事务所。 当天上午八时。 时候很早，天气还带着些凉意，但街上已经有不少穿着厚外套的人来来往往， 上班时间。 但更多人穿着薄外套，他们需要下井，下矿，进码头，太厚的衣服，他们无法开展工作。 这一批人，被称作“黑领工人”，倒不是歧视，单纯是因为他们做的工作往往劳累而肮脏，将他们的衣领染成黑色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久而久之，他们得到这个名字。 今天的第八大道很拥挤，因为吉姆事务所所在的区域被围了起来。 事务所前，有女人在哭泣，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胖头小子，身高大致抵达女人的大腿处，不过几岁。 母女跟前，放着一具棺材，为了不占用街道交通，棺材尽量和一旁的人行道平行，甚至靠墙而放。 木棺中的情况并不知晓，但棺头处挂着一张遗照，正是微胖的中年侦探吉姆。 现场排着自发而来的吊唁者，皆尽穿着黑西装，白衬衫，手里拿着红艳艳的花朵。 哭泣的人，除了吉姆的家人，还有遗容师。 遗容师是个老头子，头发几乎掉光了，佝偻着背。 他还有一个名字：缝尸匠。 在此之前，他已经缝制了五具男性中年尸体，当他尝试将那些组织重新塞回死者肚子中时，他才意识到生命竟然如此不堪。 是的，他亲自为开膛手制造的前五次案件受害者整理遗容。 五次，他都未曾哭。 这一次，他哭了。 不是因为吉姆的死状有多么惨，职业素养促使，即便是再惨烈的死法，只能令他面目一震，不会令他哭泣。 他哭，是因为激动。 “八点了。” “距离公开审判，还有最后一个小时，届时，这场持续两个月的黑色恐怖，将画上终止符号。” “拉塞尔警长，是托邦城的功臣。” “死者已逝，生者节哀。” 以遗容师为首，出现不少人安慰吉姆家人。 “节哀。” “请珍重。” 这种庄重仪式进行的同时，一旁的杂货铺里传来电视的声音。 那是针对托邦城枫叶警局的直播。 画面中，拉塞尔警长端坐在中央，正襟危坐：“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一个小时后，将对开膛案的凶手进行开膛审理。” “届时，枫叶日报，托邦城报，以至于西部时报，将跟进这场审判。” “距离稍近的人，可以来法院现场未能到场者，也能通过三家报社的联合转播观看。” “我，托邦城枫叶警局警长拉塞尔，在此向大家交出答卷：连环开膛案，破了。” “从今天起，各位男性市民，不用害怕深夜的街道。” “这段时间，辛苦了。” …… 拉塞尔的话，令吉姆家人和遗容师更加伤心。 真相大白了，但六条生命永远都回不来。 有人失去了最爱的人。 棺材前，一位拾荒者双手合十，表达悲悯之后，又来到吉姆家人面前。 “请节哀。” 女人对他表达了感谢，并让一旁的遗容师拿出了一元钱。 她亲手将钱交到对方手中。 虽然是个拾荒者，但对方很真诚。 “你认识我丈夫？” 拾荒者点头：“有过一面之缘。”接过一元钱：“女士，谢谢你慷慨解囊，这一元钱对我很有价值。” 女人点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拾荒者将一元钱收进衣兜：“我叫戈多。” “等待戈多的戈多。” 拾荒者看着一旁杂货铺里的电视，问：“抓到开膛案的凶手了？” 见现场所有吊唁者都在点头，戈多跟着点头：“太好了。” “凶手长什么样？” 话音刚落，戈多就在电视中看见了王强的面容。 “他就是凶手？” “真看不出来。” 戈多心头轻轻发颤，为下一位吊唁者让开位置，站到一旁。 他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29章 我，生而有罪 对于王强的审判如期举行，审判人是托邦城最具权威的大法官，今年已经七十九岁高龄，曾判过许多大型案件。 他无法做到绝对的程序化，可能也不及一些法学系高材生专业，但一定是最具权威的大法官。 法院中，以大法官为首，两位辅助法官为帮手，三人坐在高台的长条黄色楠木桌后，皆尽戴着眼镜，眼前放着纸质文件，人手一份。 那些文件，是对以往六位受害人的基本介绍，当然，还包括了作案细节，作案动机，证物证词。 唯独缺少开膛手的身份资料。 拉塞尔为首的枫叶警局，作为这次审判的起诉方，诉求是：王强作为开膛手，取走六条人命，有罪，希望能执行吊刑。 托邦城的死刑并未废除。 处死犯人有三种手段。 分别是安乐死，车裂，吊死。 安乐是最常判处的死刑，自从迈入二十世纪，托邦城被判处死刑的人有十一人，九个男人，两个女人。 十一人全都被安乐死，注射了过量的安眠药物。 可以说很人道。 在这基础之上，还有车裂以及吊死。 三者对比，吊刑无疑是最残忍的执行方式。 西方民众认为，人之所以需要有信仰，就是为不停赎罪，让自己死后不用忍受无间地狱的折磨。 吊死的人，连下地狱的资格都不具备。 拉塞尔虽然担任起诉方最主要的供述人，趁着他罗列证据，法院中不少的摄影机对准他的脸庞。 “咔擦。” “卡蹦。” 白色的快门光芒像是雷电一般，闪烁时还伴着老式摄影机的浓烟，好在摄影者躲在一张厚厚的布匹下，摄影不会受到影响。 对于开膛手的审判，法院例外，让报社记者进入。 民心所向，大势所趋。 太多人在关注这件事，无数人希望亲眼看到刽子手受到应有的惩罚。 法院内只能容纳一百五十人的座位，已经座无虚席。 这些记者的责任，就是让更多的人能够了解到审判进展，同时也对这一历史性时刻做记录。 这是法制的一大进步，是法律制度健全路上的里程碑案件。 当年发生在大西部的开膛手案，至今都悬而未决，留下的信息众多，反倒将凶手神化。 那是执法者心中永远的痛，在圣洁的石碑上留了一口无法磨灭的痰液。 今天，托邦城有人想要效仿开膛手，续写那种黑色神化，将法律踩在脚下。 但事实证明，托邦城的警方很英明，这里不是犯罪滋生的温床，任何无法无天者，最终都将受到惩罚。 拉塞尔穿着一套很正式的西装，从橡胶滚轮椅中站起，先是向大法官郑重拘礼，又向法院中的一百五十位出席群众，警卫，护卫，安保人员问好。 他面前有一些纸质文件，当中是一些文本记录，出自枫叶警局一位应用文写作者，当中极力陈述了王强的犯罪行径以及犯罪性质。 作为公诉人中的发言人，拉塞尔不需要做太多努力，只需要按部就班念完那些材料。 拉塞尔完全脱稿，右手在胸口画十字：“耶稣，拉塞尔代表所有有罪之人请求你的原谅，我们愿意接受你的惩罚。” 做完祷告后，拉塞尔便对大法官展开了陈述：“尊敬的大法官先生，作为公诉发言人，我将做如下陈述，我以耶稣信徒的名誉保证，对接下来的话语负责。” “王强先生（他自己陈述的名字），我们并未得到他的身份信息，为此，我们对这个名字的真实性无法保证。” “王强先生从9月份以来，到12月份，一共制造了五起开膛案，目的只有一个：惩罚那些对家庭不忠，或者和女性有裙带关系的男子。” “看起来，他像是以正义之主的身份，对有罪之人进行审判。” “或许，他是幻想着成为耶稣的人间化身。” 拉塞尔完全不去理会桌面的稿子，指着王强道：“由于没有身份证明，我不能确认你的身份，但这无法否认你罪人的身份。” “你不是耶稣，更不是他的化身，你只是一个肮脏卑鄙，只会利用黑夜作为掩护，将刀子对准意识模糊者最脆弱部位的刽子手。” “你犯了五条罪。” “首先是漠视人命的冷血之罪，一个人类所需要具备的良善和热诚，在你身上已经荡然无存。” “其次是欺负弱者的狂妄之罪，你如同墙头的浮萍，恶心的附着生长，没有任何立场以及能力，在弱者前你张牙舞爪，但今时今日，你又害怕。” “第三条是顽抗到底的傲慢之罪，虽然查不到你的身份信息，但我们认为这是你故意为之，是你成为法外之人的手段。” “第四条是制造死亡的恐怖之罪，神你不礼敬，德你不兼具，而是选择重现杰克的犯罪事实，重现黑色恐怖。” “第五条，是冒充神灵人间替身的亵渎之罪。” 拉塞尔指着后方的联邦银行两位高管：“大法官先生，第六起案件在前日发生，第七起案件的受害者，本应该是这位先生，但好在我们及时发现。” “我们在王强身上发现了第六位受害者吉姆侦探的身份证件以及钱包，除此之外，我们还发现了一把剔骨刀和一把手枪。” “相信大法官先生会有自己的判断。” 拉塞尔做最后陈述，他的时间只有五分钟，现在已经到最后阶段：“从民众诉求来讲，我们希望王强能够得到吊刑，但我们清楚，我们同样不是耶稣的人间化身，没有权利否认罪人灵魂下地狱的权利。” “我们会尊重大法官先生做出的判决，从始至终。” 至此，公诉人的定时陈述结束，紧接着轮到王强的辩护律师做定时辩护陈述。 和拉塞尔一样，这位戴眼镜的辩护律师先是向大法官所在席位鞠躬，向众人问好，旋即展开了自己的辩护。 他从直接证据不足，动机不足，最终推导出：根据疑罪从无原则，应当判处王强先生无罪。 “被告身上虽然拥有受害者吉姆的钱夹子，但并不能说明是他是凶手。” “大家都知道，开膛者杀人，并不为财，而是在模仿。” “其次，两位联邦银行的高管，声称自己差点成为第七位，第八位受害者，但事实是，真正的罪犯不对女人动手。” “这是模仿者和开膛手杰克最大的差别。” “公诉人认为我的受辩护人有罪，主要是基于现场发现的那把剔骨刀和手枪。”辩护人说到这，将面前的文字材料交给联络人：“根据指纹分析，两件东西表面并无王强的指纹。” “在确凿的证据出现之前，我主张王强无罪。” “大法官先生，托邦城法律的精神，是疑罪从无，我们不会因为担忧放过一个有罪之人，而对一千个疑罪之人采取措施。” 现场响起口诛笔伐声，全都是针对辩护人的。 “该死的共犯！” “你和杀人犯一样可恶！” “你也应该受到绞刑！” “你正在助长罪责的滋生！” 要不是进入法院前需要盘查，现在已经有众多鸡蛋和菜叶飞向这位辩护人。 因为王强身为犯人受死，是人心所向。 在拉塞尔的陈述中，已经将王强的众多罪责全部罗列。 既然是有罪之人，就应该受到惩罚。 “安静。”高台上，大法官敲了敲面前的木锤，声音不大，但整个法院内部渐渐安静了下来。 虽然声讨者还想继续有所动作，但它们更想呆在法院中，关注事情走向。 如果再出声，大法官有权讲他们请出去。 大法官推了推眼镜，放下木锤，对王强做了个手势：“原告，可以开始你的自我阐述了。” 听到这，王强当然照做。 他并没有什么准备，可他有很多话想说。 人被冤枉时，总想说一大堆辩解的话，他也不例外。 只听王强认真道：“拉塞尔先生，你说我有罪，这是事实。” “这世上，谁又不是戴罪之人？我们活着，都是在偿罪。” “但你说我制造了开膛案，这点我不敢苟同。” “我有罪，但我犯下的是令我母亲痛苦的罪责，因为他怀我生我，无不遭受巨大痛苦。” “我犯下的是令我父亲劳累的罪责，他供我养我，流汗流泪，忍受孤寂，还不被理解。” “我犯下的罪，是在大街上遇到拾荒者时，未曾掏出兜里的钱的自私之罪，因为我卑鄙的认为，他们是在假装，来骗去我身上的钱财，以及善意的同情。” “我犯下的罪，是穿过大街时遭遇了摔倒的老头却不去扶起的冷血之罪，因为我害怕他们敲诈勒索时无人为我作证。” “我犯下的罪，是没有将自己的选票投给拉丁?金，因为民主党给我的好处更多，我因此做了违背意愿的决定。” “我犯下的罪，是贫穷，是弱势，是无知，是奢求太多。” “我接受自己的贪婪自私，我接受自己有罪的事实。” “可我没有犯藐视人命的冷血之罪，我认为任何一个人的性命，都和我自己的性命同等重要。” 王强说到情绪激昂时，双手跟着语调一起起伏：“我也没有犯欺负弱者的自傲之罪，因为在弱者面前自傲，只是弱小的另一种表现。” “我没有犯制造死亡的恐怖之罪，我对开膛手杰克完全不知，不会去模仿他的所作所为。” “我没有犯假装耶稣人世化身的亵渎之罪，因为我认为自己天生有罪，我是一个基督徒。”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天生有罪，这些罪责，足够我受绞刑。” 接着他双手托举着公诉人：“但拉塞尔先生所说的罪责，我全都没有。” …… 王强这番话结束，现场鸦雀无声。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嫌疑人，竟然有这么好的口才。 一百五十位与会人员，都瞪大了眼睛，从头到脚打量这个嫌疑人，他们疑惑的是，那样一张东方人的脸庞，为何能够说出类似于马丁路德那般的演讲来。 如此有感染力，如此铿锵。 那一连串的比喻，从最贴近生活开始，从现实的对于父母的亏欠，到对陌生人的亏欠，再到对这个社会的亏欠。 听了这番话，他们的感受是：就按被告的说法来，世间没有一个人无辜，全都是有罪之人。 这一刻，他们更加深刻理解到，何谓基督徒信仰中的人生而有罪。 自私是罪，自大是罪，自负是罪，自谦也是罪。 谁能无罪？ 观众席前方，瑞经理和薇薇安二人眼神交视，分别从对方脸上看到了震惊。 他们清楚得记得，初见王强时对方的模样。 这不是一个演说家，这是一个拾荒者啊。 这样的身份，怎么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更何况，这种饱含情感的自我陈述，甚至将所有人代入其中的话语，像是一个连环凶案制造者能够说出的话吗？ 拉塞尔：“大法官先生，我希望申请补充发言。” 拉塞尔慌了。 因为清楚王强拾荒者的身份，他没有念稿子，而是选择脱稿临场发挥。 因为他觉得，他能够打动大法官。 可听了王强这番话后，他动摇了。 拉塞尔将自己代入大法官的位置上，他觉得，自这番自我陈述后，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向被告倾斜了。 太有感染力了。 这小子，就像是一个天生的演讲家。 这就是联邦银行高管嘴里的拾荒者？ 拾荒者能说出这种话，能用父母，用拾荒者，用摔倒的老婆婆来举例引用论证？ 这是将六个人开膛的嫌疑人？ 说实话，听了这番话后，拉塞尔自己都不信。 但他仍旧不想放弃，因为他已经做出承诺：案子破了。 话已经说出去了。 所以他不得不在此时申请优先补充发言，以求打断王强的发言。 大法官准许了他的补充发言，按照程序，公诉人和辩护人，都有一次补充发言的机会。 “大法官先生，我收回先前的话，但我们仍旧坚信，法院是正义的地方，会做出正义的抉择。” 拉塞尔可以说更多，他看了看面前的稿子，有很多话可以用来抨击王强。 比如对方的身份之谜。 但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就算他做一番演讲，还是无法减弱王强刚才那番自述在大家心中留下的烙印。 他说得越多，对比只会越明显。 他虽然打断了王强的自述，却又没有完全打断。 因为王强已经将该说的全都说了，没有多余的一句话，全都是发自内心的话语。 但也是这种话语，具备强大的感染力。 终于，大法官说话了。 老头摘掉自己的眼镜，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道：“首先，请允许我们为六位遇难者默哀，为吉姆先生的夫人默哀，她因为葬礼没能到场。” 说完此话后，老头带着全场的人员，埋头默哀二十四秒。 六个受害者，每人四秒钟。 刚好是为每个人念一句圣经自救话语内容的时间。 然后，大法官抬起头看对着法院正前方的利剑天平女神雕塑：“按照程序来讲，公诉人和辩护人还有自由发言时间，是否需要继续？” 这是程序公平，一般来讲必不可少。 而公诉人和辩护人为了案件走势对自己更有利，一般也会选择自由发言，阐述自己的立场和论据。 辩护人：“我们放弃。” 他看了看原告王强，内心不由得承认：那短短的一番话，比一小时的自由发言都管用。 公诉人拉塞尔：“我们也放弃。” 说什么都是反向衬托，还不如不说。 大法官敲定手里的木锤：“好，我宣布判定结果。” 他看向王强，道：“首先，王强先生，对于你感人肺腑的自我陈述，我表示振奋，毫无疑问，这是我担任大法官四十二年以来，听过的最打动人心的自我陈述。” “真实且动人。” “我坚持以最大公信力和绝对法律判定案件，而不是嫌疑人的自我陈述。” “但我不得不说，今天，我对你做出无罪的判决，一部分因素，是你所做的自我陈述。” “它们令我意识到，你不应该是一个罪犯。” “因为你铭记母亲的生育之恩，父亲的养育之恩。” “你敢于剖析自己的自私，敢于直视多疑本性，敢于面对自己的劣根。” “你，不可能是一个罪犯。” 大法官继续道：“另外，你的自述内容，我是指它的格式。” “它们应该被写进监狱教材，作为死刑犯保释时的模板，被背诵，被熟记。” 大法官敲木锤，做出最后宣告：“我宣布，根据疑罪从无原则，王强先生，被判无罪。” …… 第130章 不速之客 王强得到了大法官的赦免。 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一番实话能得到赞赏，并在一定程度上促成自己无罪释放。 只能说是意外之喜。 法院中，王强并没有对大法官说任何的话，只是简单在胸口画个十字。 这是大法官做出的选择，用不着他做任何感谢。 不论如何，最后的结局，是他愿意见到的。 总算不至于初入此地便沦为阶下囚。 王强埋头看了看自己还算白嫩的小手，又捏了捏薄衣物下并不算凸起的肌肉。 凭借这些，他没有自信从监狱里走出来，更不要妄想学习某电影主角，凭着一把手指粗细的小锤子，花17年完成越狱壮举。 他没钱没势，真的进入监狱，没有保释的可能。 眼下，误会完美解除，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大法官缓缓坐下，他的手同样在胸口划了个十字，算是回应王强的问候。 两个素未谋面，相差数十岁的男人，在这一刻达成了一种古怪的默契。 至少在此刻，他们是相互信任的。 大法官认为王强天生不是罪犯，而王强也默认，大法官人虽老，但并不固守成规，而是有原则。 法院内的众人开始散场，一些愤慨的热血青年，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捶胸顿足。 有人狠狠锤击法院的共用座椅，发出嘭嘭声，直至自己的拳头发红发肿。 有人以头抢地，嘴里念念有词，认为这是一次无理取闹的审判，是大法官最失败的一次裁定。 有人对着场中央那具正义女神像竖起中指。 “我很失望。” “这是20世纪，这不是中世纪，不是文艺复兴时代！” “依靠演讲才能博取特权的时代早已经一去不复返，法制，将比个人才能更加公平公正！” “大法官先生，你应该清楚，这场判决的观众，不止有我们在场的一百五十人，更有托邦城所有普通群众。” “上到托邦城议院，下到托邦城城立看守所！” “我对大法官的裁定结果表示不满！” “抗议！” “申请重判！” …… 即便表达这种意见的人有不少，高台上，以大法官为首的三位法官，还是经由侧门离去。 并不做任何解释。 这就是大法官的权力。 他有权做出裁决，有权不对群众做解释。 在法院上，他就是绝对的主导，除非另外两位辅助法官对他的裁定一致反对，才能迫使他的决议进行复核环节：经过十三人组成的民主评议会核定。 不满的公众远超13人，但他们不是评议会成员。 他们只是普通人。 随着三位法官离去，也标志着这场审判的结束。 王强对自己的义务辩护人表示感谢，只见他从上了锁的方形束缚中走出后，握住辩护人的手：“谢谢你为我展开的辩护。” “衷心感谢。” 此人，具拉塞尔说，是枫叶警局的公益律师。 他不收辩护费用的原因在于，他所提供的辩护，都是公益性质。 专为王强这种无律师可寻的人服务，保障程序正义，以及嫌疑人最基本的权利。 这种程序正义，在托邦城法系中，近乎于是不可缺少的。 倒也不是很难理解，在警察抓捕罪犯时，总会说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不保持沉默，那么你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这句话看似是废话，但实则是保障了罪犯的沉默权，是程序正义的体现。 如果缺少这句话，嫌疑人可以起诉抓捕人。 …… 被握着双手，辩护人有些不好意思，微笑道：“你应该感谢你自己。” 一番握手后，他收回自己的手，这才道：“说实话，王强先生，一开始我并不太愿意接你的案子，我和很多律师一样，认为你的嫌疑很大。” “但出于职业素养以及人道主义，我还是担任了你的律师，在为你辩护时，我其实并未尽全力。” 辩护人看了看王强的眼睛，这一刻，他没有回避，没有闪躲。 干脆的直视。 “但听了你的自述后，我和大法官的认知一样，你这样的人，不可能制造了连环杀人案件，真正的凶手，一定另有其人。” “更何况，证据不足是事实。” 和王强眼神对视说出这番话后，辩护人的内心好受了很多，如破除了心魔：“不得不说，我很感谢今天的经历。” 他指了指远处还在拍摄逗留的手动摄影机：“并不是这场判决有怎样的影响力。” “而是你。” 再次看向王强，这一次，他主动握住王强的手。 只见他缓缓半跪下来，将王强的食指放置于自己的天灵盖上，闭着眼，神情虔诚，心跳放得极慢。 见王强想要挣脱，并且来扶自己，他连忙制止：“先生，请给我一次机会。” 辩护人抓住机会，像是在完成洗礼：“在以往的三十四载中，我犯了无数的罪，今天，我甚至将自己的私人立场带进辩护现场。” “我从未剖析过自己，因为人最难得就无非两件事：一是强加自己的意志给他人，二是直视自己的劣根。” 他看了看自己的鼻尖：“显然，我也是这样的人。” “王强先生，谢谢你，是你让我有勇气直面自己。” “你言重了。” 王强接连推诿，将对方扶起来，并和对方道别。 “都走了。” 所有人都走了，他该去哪？ 找联邦银行的两位高管谈生意吗？貌似不太合适。 王强当然明白自己为何会会站在这法院里。 昨天晚上，拉塞尔带着一众警察，几乎将联邦银行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就是为了抓自己。 无论这当中有怎样的误会，有一点可以肯定：误会的源头定然来自于联邦银行两位高管。 “因为那张身份证件，他们将我误认为杀人凶手，这能理解。” “但无法原谅的是，他们在我入睡后，仍悄悄潜入。” 想到这，王强的余光突然看见了公诉人席位的拉塞尔。 此刻，偌大的法院已经空空荡荡，记者都已经陆续离去，摄影设备已被搬走。 但拉塞尔还站在原地，打量王强。 在他身后，除了一名枫叶警局的助手，还有联邦银行的两位高管。 王强毫不怯场，和那种目光对视。 从拉塞尔咄咄逼人的目光当中，王强看出了怀疑，看出了不满。 不止如此，拉塞尔身边的下属，以及联邦银行两位高管，眼眸中都具有强烈的怀疑。 只不过，目光不像拉塞尔那么大胆且直接。 “王强先生，不得不说，你的演讲天赋，暂时救了你的命。” “但我用枫叶警局警长的身份担保，你就是开膛案凶手。” 拉塞尔的情绪还算正常，但说的话已经略显偏激。 他已经忽略了大法官做出判决的现实原则。 拉塞尔捏了捏自己的指关节，像是在活动筋骨：“你的自由只是暂时的，枫叶警局对你的调查不会就此终止，祈祷吧，祈祷你不会露出马脚。” “另外，奉劝你不要离开托邦城，逃跑只会更加坚定我们抓捕你的决心。” 他甩了甩自己的双手，经过拉伸，十根手指仿佛更加细长。 “最后还有一点告知与你。” “托邦城从文艺复兴走到今天，花了六百年，这不是那个依靠演讲才能左右社会舆论的古典时期。” 他拍了拍腰间的枪袋。 “枪炮，才是。” 看着放狠话的拉塞尔，王强气得很想给对方来一巴掌。 你妹的，大法官都判我无罪了，你还非要揪着不放是吧？ 看着拉塞尔炫耀武力的同时，王强脑海里浮现一个念头。 枪。 “玛丽?肖怕不怕枪？” “很可能不怕，可倘若是更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能直接摧毁她老窝那种？” 王强突然觉得，提升自己的武力值，会是一个很好的自保手段。 因为面对玛丽?肖，他没有自信。 能让他产生底气的东西，火力是其中之一。 再辅之以灵媒，神父，圣经，受过洗礼的十字架，圣水，鸽子…… “我要武力自救！”王强道。 他明白现实的可行性不大。 瑞文斯菲尔小镇，虽然是个老镇子，但毕竟还住着一些人家。 虽然镇子原住民“詹米家族”，因为当年参与谋杀玛丽?肖，近年来一桩桩怪事接连发生，近乎死绝。 但镇子毕竟还有其他人。 这就决定，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无法作用于这个镇子。 但这并不影响王强提升武力值得决心。 初入此处，他便接触了开膛案。 他回想自己躲藏的那个小废料堆，他甚至怀疑，那种从木箱纸箱中传出的异味，将他鞋子弄脏的液体组织，不是来源于动物。 “拥有武器绝对不是坏事，在这里，致命的远远不止玛丽?肖，还有该死的混乱，误会，以及类似于开膛案恶魔…” 想到这，王强脑海突然一阵闪烁，貌似某道隐藏着的枷锁在瞬间破碎。 透过那道枷锁的缝隙，他看到了背后的阳光，嗅到了真相的味道。 那个枷锁中，隐藏着一直以来被他忽视的细节，像是放在黑色街道拐角处的小汽车。 本应该极为显眼，可他始终低着头，忙着快步向前走。 当他停下来，不再担忧如何躲避杀机时，抬头瞬间，便看到了那种显眼的细节。 那几乎是…明示。 “吉姆的身份证件，是戈多给我的…” “然而警方却在第八大道发现了吉姆的尸体。” 王强的眼睛瞪得很大，出神瞬间，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的睫毛。 “戈多，就是开膛案的凶手？” “我曾和一个凶案制造者谈交易？” …… 想到这，王强觉得后背一震发凉。 如果戈多真的是开膛案凶手，那就证明，曾几何时，他离死亡如此之近。 甚至到了领盒饭的边缘。 即便戈多不是开膛案凶手，肯定也对案子的细节有一定了解。 甚至知情，是破案关键。 毕竟，他得到了吉姆的身份证件，应当和生前的吉姆见过最后一面。 面对拉塞尔的警告，王强保持沉默。 他没有共享自己知道的信息，因为没必要。 首先，他和这个拉塞尔看不对眼。 其次，盲目拖出已知，不见得 他只是对薇薇安道：“尊敬的女士，我希望你们二人对期货协议保密。” “现在吉姆已死，先前以吉姆之名签订的协议自然作废，需要重新签订。” 薇薇安和瑞经理相继退后，不敢和王强直视。 他们已经在瑟瑟发抖。 他们确信，王强就是凶手，可这个人并未受到惩罚。 现在，担惊受怕的就是他们了。 只要王强还在外界一天，他们就必将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想要情况改善，除非王强落入监狱，或者他们放弃联邦银行的工作，搬家，隐姓埋名。 薇薇安躲在拉塞尔身后，看着远处的落地窗，射进来的阳光，被铁窗分割成一道道的竖形光斑。 她觉得那种光斑，化成了众多脸，像是王强的眼目，在监视自己。 望着四人离去，王强也离开法院。 因为期货合约的事，他得再找一趟薇薇安。 …… 另一边，拉塞尔送薇薇安和瑞经理回到联邦银行，并吩咐了两位便衣潜伏在联邦银行周围，算是护卫。 二人情绪这才好了不少。 拉塞尔也安心回到家。 他的家住在枫叶区，也就是第九大道的末端，和第八大道距离不远。 这是一栋老式红砖解构房，门楹，窗子，屋顶，地基，都是红色。 枫叶区的由来，一是这里栽种在街道两旁的亚种枫树，二是这里普遍采用的红色建筑风格。 漫步在这种老式街道中，就像行走在油画当中。 当然，枫叶区在整个托邦城中都算是老城区，规划设计及环境都不及新扩建的城区。 拉塞尔能搬到新城区，但他没有。 他行走在记忆中的红色大道中，太阳光斜而平行地照射下来，从他的发丝间穿过，经由他的眉毛以及睫毛，落在他的眼皮上，形成一层薄薄的幻影。 他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 在街道尽头那间挂着296门牌号的大门前，两个孩子正穿着长袖套过时厚桶靴，捂着耳朵，听雪里的鞭炮响。 高男孩是他，矮的是弟弟。 但随着他穿过294，295号楼，靠近296号门口时，两个男孩在光影中消失了。 那不过是他的幻象罢。 “弟弟，唉。” 拉塞尔欲言又止，看了看托邦城看守所的方位，没有说话。 看着天上的略带黑色的云彩，几乎和这座城市的煤炭一般气息，拉塞尔便觉压抑。 他的心头，生出不止一次存在过的想法。 作为警长，究竟有什么意义。 他没能护住自己的妻子，甚至亲手将自己的弟弟送进监狱。 他失败透顶。 拉塞尔来到296号门前，准备上楼，一楼是商户盘下来的门面，二楼是房东老太婆，三楼是他住的地方。 本是个杂物间，但被他和弟弟改造得不错。 他下意识检查门把手。 这个举动后，拉塞尔的脸色突然凝重。 作为职业警察，他具备基本的安全意识，出门前，他都会检查自己在老式大头门把手上留下的记号。 今天早晨也不例外。 那是一种细微到可以忽略的记号：他总会把钥匙孔的开口方向对准门把手表面花纹的朝向。 大概是正上方。 房东老太知道他这个习惯，一直照着做。 可现在，钥匙孔的方向对着正右方，那是开锁后未经调整的方向。 拉塞尔拿出了腰间的手枪，缓缓拉开门，左脚先迈进房门，侧着身，悄悄向二楼摸去。 漆黑的楼道拐角中，他看到一个男人正在等候。 拉塞尔举起枪：“你是谁！” …… 第131章 无舌案 楼道的宽度只有五十厘米，斜着向上，蔓延达到十八级，再拐到身后方向，再蔓延十六级。 经典的三米三楼房。 狭窄的楼道只能供一人上下楼，迎面若有人相遇，不得不将身子错开。 可以说拥挤。 但这正是拉塞尔选择这栋房间的原因所在。 此刻，拉塞尔处于黑暗中，单手持枪，单手扶墙，对着二三楼交界处的那个黑色身影喊道。 他没有偷偷靠近，因为他知道，这栋三楼小屋，除了自己立身的唯一通道，再无可以脱身的法子。 必定和对方遭遇。 常存于楼道墙壁处的信号灯没有亮，致使整个倾斜狭窄空间一片漆黑。 但拉塞尔确定那是一个人。 对方那双白鞋子，在黑色的环境下极爱显眼，像是在枯草中静立的两只白兔子。 拉塞尔有种直觉，这个白鞋子男人，是来找自己的。 他之所以警觉，只因为他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号朋友。 “拉塞尔先生，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高处的楼道拐角传来应答声，从开门的刹那他便注意到正主回到家中。 白鞋子在原地移动了两次，外八站定在二楼的房门前。 “咚咚咚。” “咯吱。” 木门被拉开，昏黄灯光从木门中照耀而出，一个身穿黑色纱衣，双手带着小兔袖套的老婆婆出现在门口，合眉善目，笑颜如花。 这道光先是将门口的白鞋中年照了出来：他个子挺高，尤其那双腿很长，人很壮实，衣服显得蓬松，但手臂处绷得很紧，可见有一些肌肉力气。 除此之外，便是他那蔓延了整张脸的串脸胡，虽然有意修剪过，奈何长得太快，使得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藏狐。 老太婆手持塑料托盘，从串脸胡中年手里接过那只带瓷花的带盖茶碗，将其迎进屋内，这才笑着楼道下的中年说话。 “拉塞尔先生，他非要在门口等你，我就给他送了杯苦咖啡。” “好像是有什么案子呢。” “这就来。”拉塞尔见有房东佐证身份，略显尴尬，趁着无人注意时先行收掉自己手里的枪，跟着二人后脚进入二楼房间。 他暗恼自己最近太过敏感。 拉塞尔进入房间内，捎带上门，果然，那个身穿米黄色夹克，黑色内搭，胡须和头发都无法区分，神似藏狐的中年已经在等他。 拉塞尔坐到一杯咖啡面前，自然，这是房东刚为他准备的咖啡。 “谢谢。” 老婆婆将烧水炉子的火关掉，端着开水壶走过来。 “不用谢。” 路过串脸胡中年时，她嘿嘿道：“我就说拉塞尔先生能够发现门把手的异常。” “他可是我的警长房客。” 老太婆像是颇为自傲，撅了撅嘴，如扬眉吐气。 见拉塞尔疑惑，她解释道：“我和这位吉米先生打了个赌，赌你会不会在意门把手的异常。” 拉塞尔喝了口咖啡，在心底暗暗责怪这老婆子没有一点防备心，陌生人就这么直接放进家里。 万一居心不良怎么办。 老婆子虽然无色可劫，但七老八十，无儿无女，至少有一些积蓄。 “拉塞尔先生，幸会。” “我是一位私家侦探，名叫吉米。” 见老婆婆想继续为自己续杯咖啡，他连连伸出手捂住杯口拒绝。 “不喝了，已经喝饱了，我说完正事就离开。” 语罢，串脸胡中年的神色陡然变得凝重：“拉塞尔先生，我从隔壁的文提城而来，因为一桩远在俄亥俄城的命案。” 说到这时，串脸胡中年情不自禁看了看一旁倾听的老婆婆。 他停下了，似乎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是否应该给一个老婆婆听到。 “你接着讲。”拉塞尔道。 听到是命案，他一瞬间来了精神。 “老婆子没这么脆弱。”同时，他示意老太婆能听。 自从他住在这以来，老太婆平时接触了不少案子，也锻炼了一些心性。 有时候，让老婆婆听听也不是坏事，毕竟活的久，阅历丰富，在一些非专业的地方，甚至还能启示自己。 拉塞尔心中猜测，对方来找自己的原因，只会有一个。 让自己破这桩命案。 文提城的私家侦探，跑到托邦城寻找自己破案。 说明遇到了很大的阻挠。 “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不一定能帮到你。” “毕竟我不是文提城的探长。” 拉塞尔将丑话说在前头。 这种话虽然听起来伤人，但往往能够提高谈话效率。 这是他担任警长以来总结出的经验。 为掩饰尴尬，拉塞尔摸了摸面前的杯沿，又往嘴里送了一小口。 串脸胡中年并未忙着表明目的，而是率先介绍案情本身。 他伸出右手，在自己左胸口内部的衣物中摸出了一组黑白照片，底朝上，面朝下，交给拉塞尔。 照片一共四张，黑白底色，八寸。 拉塞尔拿着照片，凑到灯源下观看。 第一张照片还好，内容类似于单人艺术照拍摄，整张照片就一个女性人物。 照片中，女人坐在一张白色圆凳上，身穿蓝色碎花长裙，可以见到肚子有明显的鼓起，显然是个孕妇。 从照片的背景可以看出，这应该是在客厅拍摄的：老黑白电视，极高的玻璃圆桌，铁制六角等有两张，和桌面上插着水仙花的圆壶形成强烈视觉反差。 从女人舒展的笑容，自然的脸颊可以看出，丈夫亲手为他拍摄了这张照片。 总之，这是一个笑容都带着诗意美的女人。 拉塞尔翻到第二张照片。 这是一张彩色照片。 可以看出，串脸胡中年这四张照片的放置，是有一定讲究的。 第一张照片信息不多，只有一位怀孕女性，以及一副家庭图景。 色彩并不影响信息获取。 第二张照片，拉塞尔足足沉声观看了一分钟。 他见到了吉米所说的命案受害者。 这张彩色照片的主色调，本应该是两个：白色的床，褐色的墙壁。 但显然，照片中出现了第三种颜色：血红。 白色大床上，一位孕妇正四仰八叉倒在床上，由于拍摄者距离过远且角度不好，无法看到太多细节，唯一能佐证命案的是：被血液染成红色的床单。 拉塞尔深吸一口气，一手仍旧拿着照片，另一手去拿咖啡。 拿到嘴边后，他又没了喝的想法，只好将咖啡放回托盘：“受害者是第一张照片里的孕妇，死在家里，大出血流产？” “啪啪啪。”吉米情不自禁鼓掌，并赞叹：“拉塞尔先生，仅凭两张照片，你便猜测得八九不离十。” 拉塞尔仔细观察照片中的景象，发现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靠墙处出现裂纹的立式全身镜，床脚处四溅的血液。 综上，他总结道：“似有争斗痕迹，首先调查他的丈夫便可。” 吉米点头：“我也是这种想法。” “您接着往下看。” 拉塞尔依言翻到了第三张照片。 在看到这张照片之前，拉塞尔一直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知：理智，冷静，强大，敬畏死亡。 但他发誓，这张照片中的内容，足够让他铭记一辈子。 在看到起这张照片的很长时间内，他都怀疑过这张照片的真实性。 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这张照片在拉塞尔心中留下梦魇，那是比开膛案还要惨烈万分的触目惊心景象。 也正是这张受害者的特写，令拉塞尔意识到，什么是对于一个警察最大的残忍。 让他直视死亡。 他更意识到，自己所在的托邦城，相较而言，似乎不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城市。 开膛手虽然为非作歹，但他的手段，和制造照片中这起案件的凶手来说，差的不是十万八千里。 回到第三张照片。 拉塞尔看到的是死亡孕妇的正脸。 照片的底色为白红，正是那张受到血液污染的大床。 整个构图中，最核心也最显眼的，便是死者的脸。 从视角来看，应当是从上往下拍摄，死者因为躺在床头，整个头向上仰，因而能够直视镜头，处在照片最中央。 “这他娘……”拉塞尔拿着照片的手颤抖着，几乎是从牙齿里基础这样一句脏话。 他咽了咽口水，适应了好久，才从震惊中抽身，第一时间问道：“这是真实的吗，人能死成这样？” “她的真正死因是什么？” 一旁，老婆婆见拉塞尔躯体颤抖，神情紧张，眼皮在微微跳动，不由得好奇，凑上来想瞧瞧第三张照片。 老婆婆记得，拉塞尔伏案从开膛案受害者照片中寻找线索时，也没有像现在这般脸色煞白。 这个饱受视觉冲击的男人，好像看到了连他都无法轻易接受的场面。 拉塞尔将照片捂在胸口，但突然浑身颤抖，连忙从胸口处拿开照片，用双手盖住。 “雪太太，相信我，你接受不了的。” “还记得你最爱的柯基被运煤车碾死后的场景吗？这比那恐怖一万倍。” “如果你再年轻五十岁，有一颗强壮的心脏，我或许会考虑给你看。” “雪太太，现在临近中午了，麻烦你去拿两片吐司面包。” 房东老太婆照做，拉塞尔不要求，他也打算进厨房准备一些吃的，毕竟来者是客。 支走房东后，剩下的两个男人抓紧交谈起来，拉塞尔将第三张照片拿到面前，将强光对准，以至于能看得更加清晰。 照片中，女人坐着，但已经死去，她的整张脸，只有双眼额头还算完整，整个鼻嘴早已血淋淋。 甚至，女人的嘴唇已经消失不见，更确切地说，是严重变形。 上颚还在，下颚也还在，但嘴唇，嘴唇下面的牙齿，以及嘴里的舌头，已经消失。 她的下颚处以嘴部为中心，像被人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又像是得了缺营养的大脖子病。 巨大的空洞。 像是被人用双手硬生生塞进嘴里，扯断了舌根。 并且，连着上下压根一同撤掉。 这个巨大的开口，绽放在照片正中央，如同食人花的花蕾，散发令人心悸的感觉。 “好残忍。” “这是个孕妇啊。”拉塞尔不忍心道，以人道精神来看，犯下这桩案子的人无可原谅，极其恶劣。 这是一尸两命。 这得多大的恨意，才会采取这种残忍的方式。 取走舌头。 串脸胡吉米点头：“这就是轰动俄亥俄的无舌案…法医鉴定结果表示，他们从未见到过这种死法，因为这种拔舌的杀人方式，理论上不存在。” 吉米表达自己的来意：“这桩案子，因为证据不足，所以只能暂时释放受害者的丈夫。” “警长先生，我之所以赶来托邦城，是因为一个女人。” 瞧了瞧厨房，老婆婆还没回来，他继续道：“据我调查，无舌案嫌疑人有一个妹妹，据说就住在托邦城，但我并不清楚她的身份。” “这桩案子，我想从这个女人入手…但我需要你的帮助，找出她是谁。” 拉塞尔恍然：“要我帮你找人？” 拉塞尔艰难喝了口咖啡，将照片放到桌上。 他没有看第四张照片。 看了三张照片后，他对无舌案已有大致了解。 他估计，能排在最后的照片，肯定是重量级。 第三张便已经让他感到不适，他不想再看第四张。 “这不是大事，我可以帮你，但实不相瞒，托邦城最近也发生了大案，还未盖棺定论，我不能分心。” 吉米主动抢过话茬：“是那桩开膛手杰克的模仿犯罪吧？” “你也知道？” 拉塞尔暗道一声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和第六位受害者吉姆沾点微少血缘关系，实不相瞒，这件案子我一直有所关注。” 说到这，吉米建议道：“警长先生，要不我们做一桩交易吧。” “我，帮你解决开膛案，作为交换，你帮我寻找无舌案嫌犯的妹妹。” “两不误。” 吉米拍了拍胸脯，几乎是自荐道。 拉塞尔微微一笑，保持礼貌：“你凭什么认为可以帮我解决开膛案？” “这桩案子很危险，建议你不要涉足。” 他表面是在劝阻，实则是在怀疑吉米的能力。 开膛案的嫌疑人早已经锁定是王强，难的只是找出决定性证据，让大法官为他定罪。 他不需要这个人的帮助。 “警长先生，你是不是苦于找不到证据，给王强定罪？” “我有办法。” “哦？” 二人有意进一步交谈，见房东雪太太靠近，便有意识移动到墙角。 雪太太倒也识趣，坐到凳子上没有打算掺和。 她看到了面前茶几上扣着的那几张照片。 老妇人悄悄向后瞥了一眼，见无人阻拦，偷偷从中抽了一张出来。 照片中是一个木头箱子，很长，可能有寻常孩子身高左右。 箱子平放打开着，里面有红色的绫罗绸缎，极为精美。 箱子里躺着一个木偶。 木偶的形象应该是一个小男孩，身穿黑色礼服，白色内搭，在领口处还有一小只红色蝴蝶结。 他的嘴巴很宽，眼睛极大，带着年少时的婴儿肥，嘴角处还有机关贴合的缝隙痕迹。 “很精美的一只木偶。”老妇人如此感叹道。 第132章 哥哥的家信 王强进入联邦银行。 这家机构不论工作日还是休息日，都有工作人员值班，大厅内存取钱的人络绎不绝。 大多是取钱，存钱的人要少一些。 托邦城的百姓并没有储蓄的概念存在，他们认为，反正货币会不断贬值，不如趁其购买力最高的时候卖出去。 除非货币能产生溢价，补偿这种损失的时间价值。 而银行低得出奇的利率，显然不可能。 所以，他们宁愿把手里的钱花掉，或者投资于一些高风险，高回报收益的金融项目，也好过放在银行里。 钱并不会生蛋，会缺斤少两。 针对这种情况，联邦银行制订了很多措施：鼓励存款战略，定期存款补偿战略，资金保管人计划。 存款业务，是银行的基础业务，银行开展其他各项活动所需的资金，便从存款中来。 王强依记忆走进那间行长室，薇薇安整坐在办公桌前，埋头时，两侧发丝垂落，从工作眼镜垂落，尽显妩媚。 她是那种典型的西方美人，而且是身材极好，神仙颜值的那一类。 得益于她注重保养，但更重要的是，她本就是个美人胚子。 最吸睛的，是薇薇安的脸颊，那张脸有完美而修长的棱角，符合对称美学，但又有俏皮的灵动，在弯弯眉和红唇的衬托下，尽显出精致五官的本色。 她摘掉眼镜，对造访者不敲门的举动感到不适。 然后，她和王强对视。 “你要做什么！”薇薇安看到王强的刹那，手便搭到一旁的座机上。 只要她愿意，只需按下那个拨号键，红色内部专用座机，便能打到外面的经理室。 “我警告你，枫叶警局的便衣就在外面，你最好不要有任何出格举动。” “或许，我应该考虑申请一份限足令，禁止你靠近我。” 【这小妮子，倒有几分姿色】 【可惜带不回安乐窝】 薇薇安：“？？” 她瞪着奇怪的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穿着次等毛妮装的拾荒者。 这套衣服是联邦银行员工人手一套的休闲服。 “是他在说话？” “好像是他的心声？” 薇薇安觉得纳闷，但知识和理性还是令她保持了镇静，没有声张。 王强咳了咳，坐到会客的沙发上：“别紧张。” “我没钱，又没身份证，实在无处可去。” “我和你做个交易如何。” 【她是这家银行的行长】 【用atm的点子和她交换】 王强想要钱，想要一个合法的身份。 但遗憾的是，他和拉塞尔警长的关系并不好，误会尚未消除。 王强有一种紧迫感，他不知道危机会在何时出现，在这之前，她需要尽快做好准备。 有身份，才能有展开下一步计划。 薇薇安仍旧保持沉默，呆怔在座椅上，戒备着王强。 “我这有一种全新的点子，叫做atm机，我相信，在存款业务，以及服务效率方面，能够让联邦银行彻底击败对面的皇家银行。” 王强并不确定，这个时代的银行是否有普及atm，但他来的路上，经过三条中心大道，并未看见任何一个。 应该是没有的。 如果这个点子无用，他还有备用方案：比如专为低产阶级设计的次级贷款，将资产做成证券的资产证券化业务，以及为公司上市提供担保的担保人业务。 总不可能都有了吧。 自己好歹也算是半个从未来而来的人，这点优势还是具备的。 从王强嘴里听到atm机时，薇薇安已经确信，先前那道声音，应该是属于王强的内心活动。 她好像能够听到这个拾荒者的心声！ “你在搞什么鬼？” “你对我使用了什么妖法，为什么我能听到你的心理活动？” 意识到真相后，薇薇安直接打破天窗，问道。 在她看来，肯定是拾荒者动用了什么手段。 听到薇薇安的话，王强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开什么玩笑。 真当自己是新世纪最新款的测谎仪呢。 你只是个npc。 【这女人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果然胸大无脑】 薇薇安：“……” 胸大无脑… 简直粗鄙！ 作为一个托邦城成年男性，怎么能用这种词语来形容一个女性。 简直是侮辱。 薇薇安恶狠狠剐了王强一眼，更加确信这个登徒子就是开膛案的真凶。 【这小怨妇眼神】 【当务之急，是钱和身份，我需要火力，需要巫师骑士】 薇薇安：“？” 她开始渐渐接受这个现实。 貌似，连王强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声暴露了。 这至少能说明，这不是一场有针对性的诡计。 “会不会是水，或者是咖啡中有致幻剂？”薇薇安突然看了看面前已经被她喝掉大半杯的速溶咖啡。 咖啡豆是蓝山现磨的，开水来自于大厅饮水机。 薇薇安把手放到桌子下，捏了捏大腿，确保自身的精神状态没有问题。 她还是如同一开始那般如履薄冰，小心翼翼道：“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 “但不多，毕竟我能动用的合法金额并不多。” “另外，听闻你没有身份，这点只有拉塞尔警长能够帮助你。” “他正直不阿，不会帮你所这种忙，所以，你搬走吧，去拉提城，俄亥俄城。” 对面的椅子上，王强坐不住了。 【她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真跟能偷听我心声一般】 虽然有疑虑，但王强还是不相信这种事的真实性，道：“我相信你作为银行家，能为我弄到身份。” 【很现实的婆娘】 【得让她先见见好处】 听到王强这种心声，薇薇安哭笑不得。 帮王强弄一个身份，她确实有这个能力。 她做一些经纪人业务时，和警局的一些人也打过交道，和拉塞尔也有些交情。 但她并不打算为了王强用掉这些人情。 这是产出和回报不成比例的买卖。 “抱歉，我不可能为你而触碰法律，即便再大的好处。” “我珍惜现在的生活。” 拒绝王强时，薇薇安已经把手指放到座机的拨号键上。 只要王强一有失控迹象，他会毫不犹豫按下那个紧急事态按钮。 届时，银行安保，街道安保，两位便衣警察，都会破门而入。 王强只是笑：“行吧。” “为了感谢你昨晚的不杀之恩，我提供一个点子给你。” “它属于银行服务的基础设施，又叫做atm。” “你知道这玩意吗？” 王强打算把这个点子免费送给薇薇安。 期货合约他已经收回，实在不好意思再送。 王强悄悄攥着拳头，等待薇薇安的回应。 只要薇薇安摇头，便说明，在这个时代，自动取款机的概念还未应运而生。 但从王强近几日的生活经历来看，这个时代对电的利用，对能源的开采，以及公共交通的普及趋势。 完全有支撑自动取款机的技术手段。 只是观念还差了点。 没人提出这个设想。 而他，可以当那个给点子的人。 薇薇安没有发觉王强的恶意，逐渐收回放在座机上的手。 手臂太酸。 “那是什么？” 见薇薇安果然没有听过这个概念，王强便解释道：“全自动取款机，全称应该是“automatedtellermachine”。” “借助计算机技术，在街角处设置自动取款网点，供不方便到联邦银行的客户提取钱财。” “能有效扩大银行的服务范围。” 薇薇安颇为惊奇地看了看面前的男人。 她心里承认，这个男人真的与众不同。 便利的取款服务，她曾经设想过，但她总觉得，这对基础设施的要求太高，联邦银行不会买单。 所以就不了了之。 经过王强的提示后，她才意识到这种思路的潜在价值。 很前卫，很新颖，并且，是未来的发展趋势！ 未来的银行业务，必定是走出去的，在街头小巷体现，甚至民众在家就能办理。 这是一种终极设想。 而atm，无疑传统银行业极大的跨越。 但点子归点子，具体操作起来还有多少难度犹未可知：“王强先生，你还是不要来找我了。” “用东方的一句古话：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如果你真的是清白的，定然能依靠能力在正途上有所收获。” 【装】 【有本事别把atm的概念报给上级】 王强在心底暗自诽谤。 还东方文化。 就这三脚猫功夫，自己熟读诗三百的水准，可令难望项背。 薇薇安本就没有将这个念头付诸实施。 作为行长，她不需要向上级请示，完全能自己做主，推动第一台atm的建设。 她不否定这种创意，毕竟任何变革都是从创意开始的。 想象力人类社会的高度。 中世纪，人类想着像鸟类一样飞翔，后来便有了飞机。 但作为一个行长，她得考虑投入产出比，考虑更多现实性的东西。 群众如何改变观念，安全性如何保证，如何控制成本，如何减少犯罪。 “一个美好的愿望。” “建造一台atm，物料费至少得花费一百元，规模建设，成本何其巨大。” 见王强呆在办公室还不离去，薇薇安打算催促，此时传来敲门声。 一封老式邮戳信件投递到门后的挂箱中。 原本信件只会投递至街边固定的邮桶，但联邦银行作为一家大公司，为了表明对员工的关爱程度，可以雇佣了取件员。 将信件送到收件人手上。 “你还不走？”薇薇安起身去取信。 能听到王强的心声后，他倒没有对王强那么惧怕了。 但这也不代表他想和这个怪人共处一室。 “有吃的吗？”王强在办公室里翻找，像找能填肚子的东西。 “我吃饱了就走。” 薇薇安指了指会客桌的小抽屉：“里面有薄煎饼，吃了赶紧离开吧。” “我要是你，不会抛头露面，虽然大法官判你无罪，但在托邦城民众的心里，你就是真凶。” “众多线索都指向你，有时候，一个真凶比一个真相更为重要。” 见王强拿着薄煎饼自顾自吃起来，薇薇安倒便不再理会。 她来到门口，从门后的挂箱中拿出那封刚刚投递的信件。 还带着新鲜的油墨味。 薇薇安看了看邮票，是一架石桥，横亘在小溪至上，一端蔓延至森林，一端连着古堡城墙。 托邦城的代表性建筑：古堡桥。 在看寄件人地址。 俄亥俄城。 “我那哥哥怎么舍得写信？”薇薇安瞬间便意识到这是一封家信。 在记忆中，她和哥哥的关系就不是很好，身为妹妹，她没有受到照顾，反倒受了不少恶作剧。 从小哥哥就给她讲各种鬼故事，装鬼吓她。 由于她一直呆在学校，而哥哥辍学早，二人的联系倒也不算多。 顶多一学期见一次。 当她远赴自己的工作后，姐弟二人的联系就更少。 最近的一次通信，是在两年前，她从信件中得知，哥哥结婚了。 那时候她正忙于工作，没能回家参与庆祝，但人未到，情意到。 他随了份子钱。 后来她收到一份回礼，是哥哥感谢她随的巨额份子钱精心制作的礼物。 从封面来看确实很精美，有精美邮戳，有刺绣，有手工，有贴合。 让她下班回家后独自打开，是份惊喜。 她照做了。 信封里装的是张冥币，面值正是她随的份额。 那一次把她吓得不轻。 也令她意识到，哥哥仍旧没有改掉当年的臭毛病。 喜欢开这种无厘头，不合时宜的玩笑。 一点都不幽默。 “又是恶作剧？”薇薇安拆开信封，率先看到信纸，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照片。 她将其取出，并阅读。 “妹妹，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正在悲伤。” “很不幸，我的妻子，丽莎，也就是你的嫂子，被谋杀。” “我怀疑杀害她的，是前不久寄到家里的木偶，还记得我小时候为你讲的那个鬼故事吗，曾经儿时的传说，真的应验了。” “我本应该当爸爸了，但却在同一晚失去了她们，我还记得那晚有小雨，我在维修厨房的下水管道…然后就收到了那只木偶。” “你知道的，第二天，我不得不去上班，因为我是个男人，我虽然不知道降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我希望是女儿），但毕竟多一个人，我得挣更多的钱。” “当我晚上回家时，我听到丽莎在卧室呼唤我，而卧室和客厅的通道上，全都是血。” “丽莎躺在床上，用床单盖着自己，她不停呼唤我，像是在求救。” “总之，她死了。” 看到这，薇薇安冷冷一笑。 她知道，这臭哥哥又在玩那一套幼稚游戏。 不过现在不是晚上，她不可能遭到惊吓。 她接着往下阅读，像是在读小说。 “是的，你没有听错，白床单下面，是坐在床头的丽萨，她的身体已经凉透了，身体下腹部全是血，看起来受到了袭击。” “手臂以诡异的角度向后上方弯曲，像是遭到了虐待。” “她的脸上也是血，嘴巴……抱歉，那个场景我不愿意复述。” “薇薇安，我知道，看到这你会付之一笑，认为我在开玩笑，或者说恶作剧。” “看了那两张照片，你会明白一切的。” “我抱着非常沉痛的心情祈求你，收到这封信后，及时给我回信。” “你还记得小镇童谣背后的故事吗？毕竟你从小记忆力就比我好，记得的话，请告知我。” “这关系到丽莎死亡的真相，望周知。” “你的哥哥，詹米。” “写在最后：薇薇安，我不希望你涉及这件事，任何情况，你的安全第一。” 薇薇安不禁笑出了声：“不得不说，他的文笔变好了。” “他应该去写小说。” 然后，薇薇安取出信封里那两张照片，她倒要看看，如何把戏做全套。 看到两张照片的瞬间，薇薇安脸色煞白。 其中一张图片，正是丽莎的遗照，还未经过遗容化妆处理，保留死后的容貌。 没有嘴，没有舌头，可以看到喉咙末端。 另外一张，则是被绑在木箱里的木偶。 薇薇安被吓到，跌倒在地上，手上的照片也顺着滑落。 王强正在吃薄煎饼，见女子摔倒，以为对方要碰瓷，怀揣着剩下的煎饼赶紧逃。 然后，她的余光看到了那张木偶照片：黑西装，白衬衣，红领结，红礼巾。 王强当即炸毛。 危机来了！ 第133章 木偶——安朵 房间中还算亮堂。 不论是天花板上的吊灯，还是办公桌上的立式台灯，都在散发着和谐统一的光芒。 在这种宁静而干净的环境中，应该感到心如止水。 但王强的胸口剧烈起伏，心脏俨然跳到嗓子眼。 玛丽?肖的第一百只木偶：比利。 木偶出现，便意味着有人死去。 死者会失去舌头，和丢失一件小东西一样简单。 看了看趴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薇薇安，王强选择无视。 他将手头的薄煎饼装在锡箔纸中，全都放进口袋，弯下身子，捡起那封信件。 那是一封娟秀小字的来信，虽然是英文，但并不影响王强阅读。 自动转化成了他能理解的文字。 王强看了看署名。 詹米。 然后，他又翻到两张信纸的开头，看看抬头的收信人。 薇薇安。 信中，对方称呼的称呼是“妹妹”。 看到另外一张受害者的照片后，王强不需要再看信件的其他内容。 “薇薇安，是詹米的妹妹。” “她才是这个家族最年轻的血脉。” 王强小声咕哝，看了看伏地颤抖的薇薇安，露出一抹不忍神色。 薇薇安竟然是《死寂》男主角的妹妹。 那个家族的血脉。 一个玛丽?肖发了誓，必须要全部杀光的家族。 一个被诅咒，终将要香火断绝，不存于世的家族。 一个由父辈欠下的债，却要由子辈来偿还的家族。 再看向薇薇安时，王强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他清楚，如果薇薇安真是詹米的妹妹，那么就是必死的。 只要玛丽?肖还在。 她之所以还获得好好的，并成为一个大有前途的银行家，是因为她的哥哥詹米。 哥哥还没死之前，还轮不到她这个妹妹。 但该来的总会来，影片最后，詹米在瑞文斯菲尔的祖宅中，死于玛丽?肖的手中。 如电影进度来讲，薇薇安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的存活时间。 从现实角度：詹米因丽莎的死，回到瑞文斯菲尔调查真相，揭开玛丽?肖的阴谋。 最长也就半个月。 王强几乎可以设想到，半个月后，在薇薇安的身上会发生什么。 【你应该会在白天，阳光正酣时，收到一只古朴陈旧的木头盒子】 【盒子里面，应该是一个穿公主裙的女性木偶，有金色的头发】 【高跟鞋，可能是黑色或者红色】 【那是你噩梦的开始】 薇薇安：“？？？” 女人虽被吓得不轻，六神无主，但对王强的举动始终留意。 现在，对方就在面前展开的这份心理活动，她当然听得无比清楚。 她疑惑的是，王强的脑回路究竟怎么长的，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感觉就像是预料未来。 她从不认识什么木匠，也不认识手工从业者。 不可能收到木偶这种东西。 另外，她仍旧心存侥幸，觉得这一切都是詹米在自导自演。 为的就是吓哭他。 但这一次…戏做得有点真。 那张死者的照片，是模仿不出来的，另外，薇薇安对比詹米结婚照中丽莎的模样。 死者就是自己的嫂子。 “谢谢你的薄煎饼。” 薇薇安停止耸动的双肩，抬起头，看着面前高大的王强，像是在仰望伟岸的巨像。 因为她跌坐在地上，所以才有这种视觉效果。 对方的声音和他的形象一样高大，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世外之感。 王强本打算让对方享受生命中最后的时光，但他注意到信封里露出的钞票一角。 他快速瞥了眼。 绿色，崭新。 五十元。 显然，薇薇安还没注意到。 王强再次弯下腰，当着对方的面将信封收入囊中：“我有集邮的癖好，这信封送给我吧。” “啧啧，这邮票，真新。” 收到好处后，王强便多说了一句。 “给你个忠告，不要接近瑞文斯菲尔，更不要回到那个祖宅。” “如果你收到了一只木偶，那你就得习惯被监视的生活，不要妄想烧掉它，扔掉它，埋了它。” “不要结婚，更不要怀孕。” “除非你不想活了。” 王强算是尽自己最大的善意，做出这些提醒。 这便是他能够做的全部努力。 因为五十元路费，他已经够义气了。 说完这些，王强便已经有了下一步打算：逃离。 见到木偶比利的照片，证明这里距离瑞文斯菲尔还不够远。 虽然自己是事外之人，但越远越安全。 所以，得逃，尽快逃。 最好是连夜扛着火车皮跑。 跑到足够远的地方，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 之前还愁没路费，但现在，信封里那笔钱，至少能让自己坐一趟开往远方的火车。 托邦城的货运火车票并不贵，条件虽然差点，但很安全。 从这坐到西部，花费不过也就8元。 交代完这些，王强回到那张会客桌前，将剩下的四分之一薄煎饼全部打包带走。 他本来打算给薇薇安留点，但自己毕竟急着逃命，吃的得多带点。 薇薇安正在消化王强的忠告，心间便又传来对方的心声。 【估计徒劳】 【自古红颜薄命】 【可惜了我的atm计划，医用ct计划，还有我的凯恩斯主义干预经济】 王强在心里yy。 【本打算公布x光能对身体进行切割成像，危害还不大】 【给总统先生提出凯恩斯主义，助他解决经济困境】 【还是狗命最要紧】 薇薇安听得云里雾里，这段心声比之前的告诫还要晦涩难懂。 但作为银行家，她的记忆力和计算能力同样出色。 所以她将王强的每一句心声都记住了。 虽然骇人听闻，但他总觉得，这个人不像在说大话。 目送着王强离开的背影，薇薇安陷入沉思。 她能肯定，第一次和王强见面，是因为那份期货合约。 在这之前，绝无任何交集。 “他为何知道我来自于瑞文斯菲尔？” “他还警告我不要回到祖宅，祖宅…他是怎么知道的。” 薇薇安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收回信纸和两张照片，整理整理心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久而久之不能平静，更不要说投入工作。 她尝试拿出钢笔，以及同样的红色条纹格信纸，给詹米写一封回信。 但她做不到。 思前想后，她做出决定。 请一个长假，回到俄亥俄城，寻找吉姆，弄清楚这件事。 想到这，那支几乎快要滴出墨水的钢笔，在纸上留下第一笔。 “家事，需请假七天。” “薇薇安，于12月01日” 写完假条后，她继续坐在办公室发呆。 按理说，请假出远门，应该先整理行李，但她想到了很久远的记忆。 在瑞文斯菲尔的记忆。 那个家，她本不想再回忆，有关于那句歌谣，她也不想再记起。 因为从小便被男孩子当做吓唬她的玩意。 但今天，那些散发着潮湿气息，犹如大衣柜中久久不晒的味道，促使她的记忆重新翻涌。 她的精神，在记忆中的老宅和现实的灯光中游离。 …… 当天正午，薇薇安回到家后，拿起小皮箱，给自己准备了两套衣服，一套褐色小皮裙，一套粉色毛绒。 带上一把钥匙，她就出发了。 这封信使她不得不到俄亥俄城去一趟。 如果是恶作剧，他会把詹米吊到树上，用小时候爸爸教训人的树枝，抽他。 如果是真的… 想必哥哥现在需要她的安慰。 她虽对儿时听到的传闻不置可否，但她觉得，既然收到这种具有恐吓性质的木偶娃娃。 最好是报警，说不定是阴谋，是谋杀。 走到楼下大门时，薇薇安摸了摸自己随身的口袋，想了一番，把箱子放到门卫保安处，便折返了回去。 她觉得，应该拿一把枪防身。 来到电梯门口时，刚好碰到电梯从四楼下来，铁门打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村夫从中走出。 之所以说这是一个村夫，是因为薇薇安看见男人双手满是老茧，脖子挂着擦汗的毛巾，手里拿着一把黑色钝镰刀。 “女士，您好。”农夫很朴实，看到薇薇安的穿着打扮时，主动打招呼道。 他说话时带着笑，两排黄色的牙齿齐刷刷露出。 还算齐整。 薇薇安回以微笑：“老伯，需要帮忙吗？” 对方不像是家属楼里的住户，应该是进来找什么人。 这栋楼不小，对于初次到来者，就像是个小迷宫。 老伯和薇薇安错开，向远处走去，同时道：“谢谢夫人，我只是帮别人送东西。” 微微安趁机走进电梯中，按下4号键，两层栅栏铁门缓缓关上，薇薇安随之上升。 走出电梯，薇薇安掏出钥匙，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402。 “这什么东西？”来到门口后，薇薇安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长方体包裹。 就这么摆在自己门口。 薇薇安连忙回到走廊观察，现在正是上班时间，除了她再无其他人。 “是那个老头！”薇薇安突然意识到，摆在家门口的物件，应该就是那个老头送来的。 刚好对应上了。 薇薇安先弯腰打开房门，紧接跨过这长方体包裹，站在门内的一侧，抱起包裹，将其侧着顺进家门。 关上门后，薇薇安把抱着箱子，来到客厅的餐桌上。 “哥哥寄来的？” 那老头说过，是帮人送东西，加之面前这长方形包裹，有明显的人为包装痕迹。 表面有牛皮纸，以及粘连的透明胶带。 薇薇安先打开保险柜，取出那把老毛瑟手枪，又拿了一把手工小刀，回到包裹面前。 她用手里的小刀，划开两侧的透明胶带，小心翼翼拆开牛皮纸。 终于看到了内部景象：一只黑色箱子。 不知道是箱子材质太黑，还是室内太过昏暗，除了纯粹的黑，什么都看不到。 薇薇安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外面的阳光照进来。 出门之前，让家里晒晒太阳也不错。 再回到包裹前时，薇薇安已经能看到更多细节，阳光透过窗户一侧洒落，让人产生慵懒之感。 “好多划痕，很旧的箱子，看起来像是天然的黑色，不像是涂染。” 将牛皮纸塞到桌子下的垃圾桶中，微微安打开了黑箱子。 这是一只上下开合的木箱，没有锁，但能够分出上下，下层的基座更厚实，上层更纤薄。 “这……” 薇薇安懵了。 木箱里，躺着一只木偶。 足足一米长，四十厘米宽的木箱，内部空间极大，被小木偶塞得满满当当。 它乖乖躺在木箱中，正面向上躺着，头颅朝天，双眼直视正上方。 一个女性木偶。 薇薇安看到它有金色的长发，带有荷花图案的公主裙，鼻子处有黑色的围脖，细细的一圈。 纤长的木制双腿最后，穿着一双黑色的公主鞋。 木偶的作工很精良：脸部被雕刻得圆润生动，卧蚕处带着腮红；耳窝更是真实，蔓延脑袋深处，耳垂和耳根都很逼真；脖子两侧有微小的凸起，模仿的是颈动脉的痕迹。 它眼睛很大，骨碌碌地，眉毛是弯的。 往下看，手腕关节，脚部关节，都做得不尽相同。 做工很精良。 看着面前的女性木偶，薇薇安陷入呆滞，呆呆坐下。 她想起了王强的忠告。 “半个月后，你可能会收到一只木偶，女性，长发，裙子，高跟鞋。” 和王强所说的一模一样。 不过，没有发生在半个月后，而是发生在当前。 “那个无聊的人，想干嘛？” 自然而然，薇薇安把这看成恶作剧。 王强刻意请老农送来。 薇薇安把木偶取出来，看了看女性木偶的背后细节。 在脖子处，她看到了这只木偶的名字。 字体挺艺术，应该是其主人所留。 “安朵。” “真有意思，木偶的眼珠能通过脖子后的机关转动，很逼真。” “和哥哥寄过来那张照片里的木偶一样精美。” 薇薇安将其放回木箱，并盖上箱子。 她虽然是个女性，但毕竟过了喜欢木偶的年纪。 揣上枪，薇薇安重新出门。 “薇薇安，你在吗？” “我是拉塞尔警长。” “你现在方便见客吗？” 薇薇安听到熟悉的人声，走到门口，打开门道：“这么巧警长，我正准备离去呢。” “有什么事您请说。” 门口站着拉塞尔和那位侦探。 拉塞尔点头：“我们掌握了王强犯罪的证据。” “出现了第二位目击证人，他是一个拾荒者，叫做戈多。” “他提供了王强犯案时的凶器。” “你好像有客人？”拉塞尔看了看客厅的凳子，颇为抱歉，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没客人啊…” 薇薇安一面邀请二人进来，一面去准备凳子。 然后他明白，为何拉塞尔会认为自己有客人。 木偶安朵，正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前的靠椅上，身子靠着椅背，直视墙壁，侧面对着门口。 坐着时，活像一个小孩子，也难怪拉塞尔警长认为有客人。 薇薇安后背一凉。 “我分明亲手将它放进了木箱…怎么可能？”薇薇安在心里嘀咕。 它的心头在猛跳。 就像是生吞了玻璃渣子一般难耐。 薇薇安甚至顾不上迎接两位客人进门，快步走到桌前，拉开那只木箱。 如她所见到的，箱子里空荡荡。 “有鬼了！” 看着洒满阳光的房间，薇薇安只觉得凉飕飕。 第134章 他是我的救世主 再次看着这只穿荷花绣裙的木偶。 安朵。 身旁站着拉塞尔，以及一位衣着打扮都还算得体的中年。 两个男人，给安静的房间增加了生机，也增加了两道呼吸声。 阳光撒在身上，室内闪烁着噗噗的灰尘，那应该是存在于空气中的细小尘埃，逆着阳光看去，恰好能瞥见。 薇薇安全身性陷入绝望和无助，像是被困在不见日光的必死陷阱。 黑暗中有簌簌声，如不断生长的荆棘，逐渐逼近。 她感到了死亡的危机。 第一次，他开始怀念这个世界，开始舍不得自己拥有的东西：熟悉的房子，联邦银行和蔼的同事，杀千刀的哥哥。 刹那间，她意识到一直以来习以为常的东西，竟是那么珍贵。 “谁能救救我” “王强！王强…你在哪” 薇薇安的内心在呼喊，她渴望那个男人。 她希望问问那个男人，这件事究竟意味着什么，当中的逻辑是怎么样，又该以怎样的态度应对。 她觉得，仅凭自己一人，跳不出这个陷阱。 她拥有一些儿时的记忆，听过玛丽?肖和她的一百个木偶的故事，但也仅此而已。 小时候的几位长辈，每次在他面前谈及这件事时都很晦涩，相互之间谈及时，也会避开自己。 根本不知道内情。 “薇薇安，你怎么了？” “有什么能够帮助你吗？” 两个男人关心地看了看身旁的女性，他们身份的特殊性，使得他们敏锐意识到薇薇安状态的不对劲。 这个女人出方才都还正常，现在却像是丢了三魂七魄。 “这个木偶…好像，太像了！”侦探吉米端详坐在凳子上的安朵，不由得如此说道。 旋即他取出手里的四张照片，抽出木偶比利的照片，和面前的安朵做对比。 他很专注，敏锐，很快就发觉了两个木偶的相同之处。 “艺术手法一样，脸部特征略微夸张，五官都很大。” “结构特征一样，四肢很长。” 他把照片呈现给薇薇安：“女士，这只木偶你从何处获得，方便告知吗。” 侦探从另一座城市而来，本就是为了一桩案件，想要寻找嫌疑人的妹妹。 看到疑似同出一源的木偶，他当然激动。 上下端详薇薇安的脸庞，吉米露出古怪的疑惑神色：“女士，你认识俄亥俄城的詹米吗？” “薇古丝?詹米。” 薇薇安双手换抱胸口，似乎这样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回应男人的询问。 “他是我哥哥。” 同时，她在低头时看到了吉米手里的四张照片。 然后，他拿出自己所收到的照片。 其中两张，一模一样。 “先生…你是为调查我哥哥的案件而来？” 她转过身，不敢站在安朵身旁：“二位，我需要得到你们的保护。” “我大嫂在死前，曾经收到一只木偶，然后他被扯掉了舌头。” “现在，我也收到了木偶，我认为这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讯号。” 吉米已经拿出纸和笔，准备从薇薇安这询问一些关于詹米的情况，听到这话后，他只能作罢。 在对方家里，直言怀疑其哥哥是嫌犯，貌似不太合适。 “薇薇安，你放心，有我们在，你不用担忧安全问题。” “告诉我们，王强去哪了？” “我们需要申请对他进行再次审判。” 拉塞尔就像是有心病。 在他看来，这一次有了物证，有了直接目击证人戈多，王强再无洗脱罪责的可能。 但吉米更关心的是无舌案，他观察到桌面上的木头盒子，垃圾桶中用来装包裹的牛皮纸。 “有寄件人信息吗？” “会不会是一场恶作剧？” 薇薇安并没有急着回答吉米，而是对警长道：“拉塞尔先生。” “很抱歉，从一贯性原则来看，我应该坚定立场，出庭佐证，坐实王强的罪名。” “但这只木偶方才的诡异举动，简直超越了常理，可这种诡异，却被王强事先预料到。” “我有充分理由认为，他是我的救世主，能够救我的命，从这一点上来说，我相信他是无辜的。” 拉塞尔想要说些什么，但吉米却代替他说了。 串脸胡中年指着木偶安朵：“这位女士，据说你是一个银行家。” “你应该有充分的判断力，不至于给这只小小的木偶，赋予太多色彩吧？” 吉米收回几张属于自己的照片，表明来意：“实不相瞒，作为一位私家侦探，我怀疑詹米是无舌案的凶手。” “我认为他动手杀了自己的妻子。” 瞧见薇薇安脸上明显的神情变换，吉米摆摆手继续道：“女士，你哥哥当时的供词表明：当他那晚拿着玫瑰和晚餐回到家中时，卧室里传出妻子丽莎的呼喊声。” “可他却说那时候丽莎早以死在卧室。” “据警方调查，詹米并没有精神病…由于证词的前后矛盾性，所以我认为他就是凶手。” 薇薇安只是呵呵。 别人不能理解哥哥的证词，她却能理解。 诡异，从收到木偶比利时，就已经开始了。 因为他已经深刻意识到，这小小的木偶，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甚至，它可能是有生命的，或者，有某种神秘精神力量，被赋予在其中。 “首先，这位胡子先生，我的哥哥不可能是犯人。” “我并不打算告诉你们我的所见所闻，因为你们不会相信。” 她看向拉塞尔：“警长先生，请你务必寻回王强先生…照他所说，我可能只剩下两周时间。” 看了看窗户外停在电线杆上的乌鸦，和那位双黑色的眼睛对视薇薇安觉得很诡异。 大白天怎么会有乌鸦。 “只有他能救我，其他任何人都不能。” 见女人这副古怪模样，并且还开始卖关子，拉塞尔便问道：“女士，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只木偶，为何会令你六神无主？” 薇薇安淡淡一笑：“先生，这牵扯到我老家瑞文斯菲尔一个古老的歌谣诅咒。” 她指着凳子上的木偶安朵：“你只需要明白，这个东西，涉及到超自然的力量。” 拉塞尔和吉米侦探相视一眼，没有再说话。 二人上下打量这简约的房间。 “装潢很不错。” “我们很高兴前来做客。” 显然，他们不相信。 没有谁能让他们相信超自然。 即便是自己的眼睛。 就算是亲眼看到，他们也会用唯物主义来解释那些现象。 世界之所以存在，就是需要被解释。 存在就能被解释。 某些现象以目前的世界观来看，超乎寻常，无法解释，仅仅是因为目前的理念未曾达到那样的高度。 仅此而已。 未来的某一天，一定能以一种可理解的方式对其进行解释。 这就是两个男人的世界观。 “我明白了。” “二位请回吧。” 薇薇安打算写封信，旋即出发前往俄亥俄城。 他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王强，退而求其次，他只能找哥哥。 身旁这两个男人，看似强壮且精明，却不能给她丝毫的安全感。 她们甚至选择不信任。 薇薇安明白，想要令这众人改变数十年来的价值观，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她不打算做那种无用功。 她更愿意出远门，去找自己的哥哥。 为了真相，也为了活命。 至于这只木偶，就留在家里。 “如果你真的非同寻常，应该会跟着我到俄亥俄城吧？” 出发之前，薇薇安写了三封信，分别寄给了三处地方。 一封是关于联邦银行atm机计划的试行，他寄给了瑞经理，让对方帮忙推动。 第二封是关于利用x光的穿透性能，多次快频立体成像的特点，构建ct的设想。 这封寄给了通用电气公司，因为她在那有一位朋友。 第三封是关于国家干预经济的设想，这封信的内容很少，因为他懂得也不是很多。 三封信，就是三个创造性颠覆观点。 薇薇安没有忘记在每封信最后署名王强。 虽然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用，但她还是如此做了。 她在想，如果再见王强一面，定然好好征求对方意见。 …… 火车站。 王强有种回到十年前的感觉。 老式的建筑，排排木制座椅的候车室，大喇叭式的车辆提醒服务，线下购票，车站内的黄牛，车站外的私人马车。 巡视一番，甚至能发现车站内悄悄咪咪的扒手。 王强手里，正拿着一张车票。 这是一张单程票，售价十五，途径的城市有：拉提城，谢尔盖草原，俄亥俄城，大东湖，华尔科城，西斯科城。 王强能选择在任何一座城市下车，这是他的权力。 当然，他也能选择在不是城市的荒郊野外下车，只要在列车减速补充燃煤时行动便可。 生死自负。 一张十五块的车票，并不能对他保证太多，只能允诺一张站票。 在1—5车厢。 至于6—11车厢，都是货箱，里面装满了原料货物—铁矿石。 “上车！”王强并没有等待太久，大喇叭大妈便已经在呼喊，开始检票上车。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向哪里，随缘就行。 “要求也不多，能和薇薇安那一家保持距离就行。”他如是想着。 检票程序并不是太繁琐，主要专注于检验上车人是否具有车票，以及车票的签发日期。 进入那扇木门，便算是出了托邦城车站，王强看到了两排迎宾的杏树，桃形的叶子已经金黄，正呈现最美的色彩。 这是杏树将死的季节。 “再见了，托邦城。” “再见，玛丽?肖。” 经过月台，王强登上火车，他的站票显示，位置在第一节车厢。 上车之后，他随便选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并没有老老实实地站着。 后续途径的车站，会有乘客陆续上车。 第一站大概率是坐不满的，既然有位置，不坐白不坐。 看了看一旁贴在火车内壁的座位号“s1”，王强到车厢管制员那借了支笔，将1改成u，便安心坐着睡下来。 su，standup。 站票。 这样一来，这个位置就不会有人坐了。 王强没有料想到的是，在第五车厢，薇薇安也在这辆列车上。 她本应该乘坐更加昂贵的客运火车票，环境更舒适。 但这张黑皮车发车最早，想要坐更好的车，他不得不等到晚上。 薇薇安不敢拖到天黑。 她在和时间赛跑。 …… 托邦城警察局，吉米侦探和拉塞尔告别。 “先生，谢谢你的帮助，希望你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 “托邦城有您这样的探长，是值得庆幸的事。” “我得前往俄亥俄城，她的妹妹，似乎去那了。” 拉塞尔点头，送走对方。 “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之后，他的办公室走进一个下属。 “老幺，做什么？”这是拉塞尔带的徒弟，警局新人。 因为天赋和悟性被他看中，亲自教导。 天生做警察的料子。 “警长，据线报，王强乘今天中午的火车逃了，开往俄亥俄城方向。” “为了搞清楚他在哪里下车，小组长已经跟上了。” “他让你报销车费。” 得知这个消息，拉塞尔不忧反喜：“跑了？” “跑的好，跑就证明他怕了。” “怕就代表心里有鬼。” 拉塞尔打量自己的小徒弟：“在局里，跟着师叔们好好学，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别出乱子。” “警长要出远门？”在私下，他能叫拉塞尔师傅，但在公共场合，还是以职位相称。 拉塞尔点头，抽出枪匣里的手枪，检查了关键几处，又收起。 “我得去抓犯人，可不能让他继续害人了。” 见小徒弟脸上浮现落寞神色，他猜出缘由，安慰：“你年纪还小，到了时候，自然会带你出去。” 就这样，拉塞尔也乘坐火车，追随王强的脚步而去，从队员传回的即时消息得知，王强在俄亥俄城下车了。 至此，几人从托邦城，不约而同汇聚向俄亥俄城。 一切，好像都是命中注定般。 …… 视线拉回王强。 他不想在俄亥俄城下。 总感觉这地方有点不对劲。 但他还是做出这种违背祖宗的决定。 客观因素迫使他如此。 这一切，源于他醒来时身边多出的一物。 一个长条形包裹，包装得严严实实。 还有一封信。 王强率先查看了信。 信中，他被称为“外来者”。 信件的署名他很熟悉。 玛丽?肖。 第135章 求生者会议 “他为何要来俄亥俄城？” “好像是收到了一封信，信里提到了一个叫做“旁观者”的群体，他便是其中一员。” “所以，他不得不来到俄亥俄城。”俄亥俄城车站附近的一家餐馆前，两个男人，以及一个女人，明眼里跟在王强身后的不远处。 两个男人皆拖着一辆小滑板车，上方放着的木头箱子里，正装着两只木偶。 安朵和失语者。 安朵是薇薇安的礼物，虽然被其留在托邦城，但仍旧准时出现在了远在俄亥俄城的薇薇安身旁。 至于失语者，是一只无嘴木偶，王强的礼物。 … 几人包括王强，刚刚吃完一碗番茄牛腩面。 三个人腆着脸当跟屁虫。 王强让他们跟。 条件是，得为他的消费买单。 “旁观者？” “什么意思？” “谁寄给他的信？” 薇薇安答复道：“玛丽?肖。” 拉塞尔最后抵达俄亥俄城，他很轻易便和吉米薇薇安碰头，自然而然遇到了王强。 按理说在俄亥俄这种级别的大城市中，想要见面并不容易。 但拉塞尔不是普通人，他有自己的人脉。 加之有眼线时刻掌握着王强的行动，所以他轻易便追了上来。 刚刚掏腰包付了三碗番茄面，以及一碗超大牛腩浓汤面的费用，额外支付了五毛的小费，三人走出餐馆，继续跟着王强。 早上吃的生煎包，是吉米付的钱，昨天吃的芝士大虾披萨，是薇薇安付的钱。 这一顿自然而然轮到他。 对拉塞尔来说，调查还在继续，所以付这个钱，他倒也心甘情愿了。 王强自愿让他监视，他当然是乐意之至，这些钱，完全可以后面用公款报销。 作为一个警长，能报的额度还是有不少的，寻常月份，他甚至无法将额度用光。 吉米侦探愿意买账，是因为无舌案。 王强也收到了木偶！ 这令他意识到，发生在俄亥俄城的无舌案，并非是一起简单的案子，很可能有组织，有头目。 而王强是线索。 他当然愿意跟着这条线索，继续深入调查。 付出一些金钱的代价，对他来说是合算的。 至于薇薇安，完全就是有钱任性了。 她就像小富婆一般，甚至抢着付钱，奈何两个男人不肯。 她跟在王强身后，纯粹就是为了安全感，以及能够偷听王强心声。 “你怎么知道？” “你和他没有到达无话不谈的地步吧？”两个男人将女人护在中央，跟着王强穿街弄巷。 薇薇安：“……” 她显然不能说自己能偷听心声。 这两个男人看起来，和街道上来往的大多数人差不多，但却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压根不相信超自然。 偷听心声，涉及到超能力了。 会被送进精神病院的。 …… 王强走在最前方，把身后的三人当做空气。 跟着就跟着吧，能给他付饭钱就挺不错。 刚收到玛丽?肖的来信时，可把他吓得不轻，他一度认为自己要g了。 因为玛丽?肖在信中就是这么个意思，直白而明显。 “旁观者知情者，请和你的四位伙伴一起，珍惜最后的时光，因为，你也终将失去舌头——玛丽?肖” 王强承认，他从没有看过这么狂妄的犯罪分子。 气人的是，面对这种恐吓，偏偏还拿他没什么办法。 在法律上，玛丽?肖早就已经是入土的人，现在只剩下一块墓碑，一丈高的坟头草。 已经不存在实体责任人。 所以，能够针对现实人的手段，压根不管用。 比如报警，请求援助等。 这便是令人绝望之所在。 王强一直想着逃，想着置身事外，哪怕躲在小而静的托邦城，孤独终老都没关系。 只要不出幺蛾子，不丢命。 奈何玛丽?肖主动找上门。 “看来，它并不在乎我的血脉问题。” “旁观者，是她杀我的理由。” “旁观，是指我的立场吗？难道说，它知道我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人？”王强反应过来，顿时，心头上方的疑虑扫静。 如同雨后的天空，豁然开朗。 一定是这样。 “倒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好，我有伙伴，有志同道合的人。”王强朝俄亥俄城的黑色大丽花宾馆而去。 他的目的，便是和其他的旁观者汇合，召集那些同样受到玛丽?肖恐吓的轮回者。 大家一齐商量对策。 集众人之力，或许能更好生存下去。 这次会议的召集者是王强，参与者人数目前还不清楚，但会议主题和会议时间已定。 “幸存者会议” “12月4日正午十二点” “黑色大丽花酒店” 在收到玛丽?肖恐吓信时，王强便组织了这场所谓的幸存者会议。 那封信令他恐惧的同时，也使得他知晓，自己并非是一个人在战斗。 有轮回者，可能已经走到自己前面。 作为一个毫无把握的13区小人物，王强觉得这样的会议，对自己来说，不会亏。 他啥都没有。 没信息，没钱财，和其他轮回者相比，可以说一无所有。 因为13区就是垫底，没有14区的存在了。 而他是13区唯一一个进入该副本的轮回者。 此刻，他知晓有其他轮回者的存在，可以说明，那些人起码都是12区的人物。 也就是说，至少都是东华那样的水平。 所以这场会议才显得如此必要。 “即便这些人进入副本后能力被限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可低估他们的能力。” “绑着他们的大腿，会好过点。” 幸存者会议消息，以登报方式扩散。 钱是身后三个人共同出的。 在留下的联系地址中，王强很快收到了回复。 此刻，他正在前往黑色大丽花酒店的路上。 走在非对称设计的街道中，王强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真实。 婴儿没喝上奶的哭泣声，妈妈解扣子重新喂的安慰声。 甚至老黄狗和小母猫的嬉戏声。 支支吾吾的。 这座城市不像托邦城，城市中心没有穿越而过的铁轨，规划更加合理，也没有老式潮湿的街道，以及散发着水臭味的角落。 取而代之的，是机械蒸汽动力四轮小汽车，穿着雍容华贵的爵士先生，以及飘落红色树叶的香榭丽大街道。 虽然没有心思欣赏这些景象，但王强不得不承认，它们真实而有烟火气。 即便是在安乐窝，他都未曾有如此体验。 这种感觉，不同于饿慌了吃到食物的满足感，而是把一个月工资握在手上的踏实感。 真实。 “如果没有玛丽肖，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副本。” 走了小半截，又搭了小半截有轨电车后，王强抵达了他在报纸中约定的酒店。 面前的建筑整体呈现淡黄色，在岁月和风雨的侵蚀下向砖黄色演变。 大楼一共七层，楼顶有一朵巨大的黑色花朵，七瓣。 大楼内部的情况并不可见，只能透过一致的窗户，看见相同的雕花窗帘。 主楼和副楼低下的镂空廊桥中，停着不少名贵汽车。 副楼前除了喷泉，还有不少精美的石雕：拿剑的小男孩，漂亮的女人。 这家酒店的命名，蹭了十余年前发生在加州的命案热度。 那是一桩悬案，至今未破。 就生意人的角度来说，这似乎不吉利，可从猎奇的角度来讲，这个名字反倒赋予了酒店巨大的客流量。 王强来到主楼和副楼之间的大门，旋即进入主楼。 拉塞尔等三人跟在他的身后。 大厅的角落中，有四个男人正在围坐着谈话，王强一眼便觉得，他们便是自己要找的人。 旁观者！ 因为四个男人的身旁，整齐摆放着木头箱子。 那箱子，和装“失语者”木偶的一模一样。 穿过硕大的通明石大厅，王强来到四人身旁，说出了那句暗号。 “众人皆醉。” 四人z自王强进入大门便已注意，正在偷偷打赌王强是不是轮回者。 现在结局已定。 一个文弱男性回应：“我独醒。” 他将眼镜扶正，伸出手，对王强表示幻欢迎：“欢迎你的到来。” “我们需要查看你的木信物。” 然后，四个男人看到了代表王强身份的失语者。 “失语者，当真是贴切。” “古有凡人逆天，今有npc杀想杀玩家。” “异想天开罢。” “随我们到会议室吧，已12点，会议可以开始。”一位戴着条纹围巾，穿着格子衫，方块裤，鞋子上也有几何图案的男性道。 他应该是图案的忠实爱好者。 身上的每个装饰都离不开图案。 “他们三人能随我进去吗？”王强踌躇。 这是轮回者会议，按理说薇薇安等人没有参与的资格。 “当然，他们是你的智囊团。” 通过狭长的灯光走廊，王强走进一家早已准备好的会议室。 刚推开门，他便被室内鼎沸的人声震惊了。 里面的空间并不大，分为观众区和会议区，回忆区的凳子还空着，但观众区已有数十人落座。 这数十人已经尽力压低自己的声音。 “这么多？”看到这个规模的与会者，王强震惊。 不过他随即反应过来，这些人和薇薇安一样，是收邀而来，并非是轮回者。 他们没有黑色木箱，没有收到木偶。 会议室内，四盏水晶灯亮着，构建出一条灯光走廊。 王强等五人，携带着自己的木箱，沿着观众席通道，走到会议区落座。 全场安静。 王强作为新手，本应该有疑问。 可事实是，大家都是新手。 “失语者先生，你提议召开本次会议，便由你来主持吧。” “合理。” “开始吧” “这些观众或许能够帮忙，他们中有占星师，有驱魔师，有牧师，有圣经守护者。” “他们是大家积累的人脉。” 王强摸了摸自己面前的麦。 “失语者先生，那是功放麦，只用在公开时。” 王强依言将麦压低，询问道：“你们还未自我介绍。” “我叫小丑” “落难者” “倾盆者” “玛丽?肖给我的名字：窝瓜” 这般简单了解后，王强点头继续：“轮回者就我们五位？” 王强心里预期是不超过一手之数，但他仍不敢确定。 “不清楚。” “未可知，有孤高的轮回者不愿合作，或未收到消息…皆有可能。” 王强点头。 多少人没来，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五个人来了。 王强一开始还有些拘谨，毕竟以他的层次，实在没有主持这个会议的资格。 但转念一想，大家都能力都遭到封禁，手段不能动用。 都是普通人。 “玛丽?肖可以附身在他的木偶中，她随时可能会对我们动手。” “他取人性命的手段，我们都清楚。” “但也只有我们清楚。” 王强提醒：“需要注意，她已经不是普通的玛丽?肖。” “它知道我们的身份，对我们怀有敌意，更将木偶送给了我们。” “但我们并未参与当年害死她。” 几位大男人纷纷点头。 这不公平。 如果能动用轮回者手段，他们不介意前往瑞文斯菲尔，亲自解决掉那个女恶魔。 “玛丽?肖应该不敢当着众多人动手。” “我去过瑞文斯菲尔，那个遗弃的小镇，整日播放着木偶戏的歌谣。” “但她毕竟是个苦命胆小的女人” 王强拉回主题：“希望计划顺利。” 一群人心照不宣。 …… “嘭嘭嘭嘭” “咔擦咔擦” “簌簌” 突然，大厅里的四盏主要光源齐刷刷爆掉，玻璃四溅。 开箱声传来，当中平躺着的五只木偶，齐刷刷飞出。 立到五个与会者身后。 咔哒咔哒的开合声传来，那是木偶嘴唇碰撞的蛇声音。 只听一个老女人道：“你们聚到一起。” “很好。” 王强感受着背后的温度，某个瞬间，他觉得那个木偶失语者，爬到了自己背上。 他死咬着牙冠，没有做任何变化。 玛丽肖当着众人面出手，这是他们乐意所见。 这次会议，就是为了让玛丽肖出手！ 王强等人亲手制造险境。 目的很简单：让玛丽肖的存在，被世人洞察。 人类不会允许她的存在。 世界之大，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现场数十人，不止有能力者，更有在各行各业具备权威的人。 他们个人能调动的资源或许有限。 可当这么数十人一致表明：在瑞文斯菲尔有一个怨灵，威胁到人类的生存。 人类便不得不重视。 五位轮回者，就是要让玛丽肖暴露！ 一个怨灵再过强大，不可能与全人类抗衡。 而借助全人类的力量，才是无轮回者最有希望活下去的方式。 这毋庸置疑。 这是一场局。 为玛丽肖而设的局。 现场没有记者，没有照相机。 出现了媒体，容易被玛丽?肖猜出真实意图。 但这数十人的眼睛，就是活生生的镜头。 他们的嘴，就是最真实的证据。 曝光之日，就是玛丽?肖身死之时。 此刻，大厅里的异常现象，借助的落地窗透进的阳光，落进每个人眼中。 这极具冲击性的一慕，让玛丽?肖的传说，成为事实。 “真的，是真的！” “玛丽肖是真的！” “亡灵？我得赶紧告诉州长，让他采取措施。” “我得告诉家人，从俄亥俄搬走。” “我得告诉部长，或许可以开发成一个旅游项目。” 至此，求生者会议的真实目的已然达到。 五位轮回者淡然一笑。 伴随着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六只悬空的木偶，暴露在世间。 这次事件便是转折点，从今以后，再无玛丽?肖。 “嘭。” 突然，大门又被巨力关上，黑暗重新成为主基调。 老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呵呵…” “死人可不会说话。” …… 第136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什么意思？” “这玩意不会想着杀数十人吧？” “即便是怨灵，也不可能敢做出这种抉择，会遭受最严重的惩罚。” 拉塞尔和吉米相视一眼，在彼此脸上看到了惊惧。 他们各怀目的，跟着王强抵达此处，但归根结底，只是为了私利而已。 一个想破案。 一个想出名。 今天的见闻，对二人来说，具有颠覆性。 甚至会成为他们一生中不可磨灭的影像。 世间最难得事之一，莫过于让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相信超自然现象的存在。 这一刻，王强就快要做到了。 跟着王强，他们见到了能飞，能说话的木偶。 一切都很诡异。 两个男人情不自禁靠到了一起，大厅里人不少，都奇奇怪怪的，很陌生。 唯独二人相识，能给彼此安全感。 “我说什么都不会信。” “我也是。”拉塞尔盯着会议席上的悬空木偶：“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话剧。” “在我们未曾注意到的地方，藏着大量观众。” “对，就是。” 二人都在这样安慰自己。 可下一瞬，他们的视线中冲出一个老太婆。 那是一个皮肤很白，但同时又带有皱纹，头发花白，高高盘起，用一根碧绿簪子扎着的妇女。 她的脸庞很瘦，颧骨凸出，下巴尤其尖，双眸深陷，和凸出的门牙形成鲜明对比。 老太婆穿着黑白搭配的晚礼服，手臂上带着蕾丝手套，头顶的帽沿也垂落点点蕾丝，作为装饰。 看起来是一个虽老，但却极为优雅的女人。 可诡异的是，老妇人像是凭空出现，快速靠近到两个男人面前。 她像是被传送过来，速度快而平稳。 抵达面前时，老妇人停了下来，看着拉塞尔和吉米，嘴角稍微向上扬起，脸部肌肉跟着向上提。 看起来是要笑。 两个大男人被这突然出现的乖老太婆吓得不轻，壮完胆后，正打算回应对方的微笑。 出于礼貌。 内心实则不知骂了多少遍。 “嗷…” 突然，面前的老妇人像是发了疯，那笑容刚刚绽放，便以极为惊人的速度扩张。 她从微微一笑的状态，瞬间变成了狂笑，最后直达痴狂。 她的嘴张得像是能塞进一颗女式篮球，上颌和下颌自动分裂而开，牙龈直接被扯烂，舌头底部流出成片鲜血，在深沪，喉咙直接被拉成了一张网状。 在然后，一道触手，从那张网里伸出，像是沾满了血液的西伯利亚食人蠕虫。 “啊！” “fuck！” 两个大男人惊惧，张大嘴巴。 刚才还好好的一个老妇人，转眼间变成一个能分裂出触手的怪物。 他们理解不了，更不想理解。 就算是话剧表演，就算是人物妆容，也不可能在瞬间将一个人的嘴改造成那般模样。 那不是人！ “如若你在梦里遇见了玛丽?肖，请不要尖叫。” “因为她会撕开你的嘴巴，拔掉你的舌头。” 那是话剧式歌谣。 两个男人甚至没有挣扎，便已经丢掉性命。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两个男人才意识到。 不是话剧。 玛丽?肖，是取人性命的怨灵。 会议室内，玛丽肖故技重施，几乎是喝口水的功夫，便已经取走一半人员的性命。 有牧师连忙坐下来，闭上眼默念天主的来世经文，祈求超度玛丽?肖。 他的舌头被玛丽肖吞了。 有驱魔师瞪大眼睛，直视恐惧，左手拿十字架，右手拿圣经。 耶稣将保佑他，祛除邪魔。 他被玛丽肖吃掉半张脸。 有占仆师看着面前的塔罗牌，为自己算一个未来，还有穿黑袍的巫婆，捣鼓出黑色的魔药，泼向玛丽?肖的身上，嘴里还念念有词。 他们都死的很惨。 包括开门想要逃跑的人。 无论他们受到惊吓时是否张嘴。 张嘴者，玛丽肖取走舌头，未张嘴者，他直接取走下半张脸。 一番骚乱和尖叫过后，会议室安静了。 没有逃跑的人，没有不安的声音，也没有重重鬼影。 所有人都倒地了，血液还在流，将桌椅染成红色，沾满整个地面。 血色的瞬间。 会议室内，除了五位轮回者，以及拥有木偶“安朵”的薇薇安，其余五十二人，皆尽丧命。 无一人生还。 从头到尾，只用了三十六秒。 且死因都一样：面部出血，导致血液留进肺部呛死。 会议室的温度凭空高了五度。 那是从动脉中流出鲜血的温度。 带着热量。 五位轮回者呆滞，薇薇安更是魔怔。 周遭的空气变得无比粘稠，血腥气极为浓重。 虽然没有看到全过程，但六位幸存者能够从周遭黏糊糊的液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飞溅的血，使他们感觉自己像是冲了个热水澡。 只不过沐浴露很粘稠，沾到脸上便擦不干净。 黑暗中，最后传来薇薇安的声音。 “呜呜。” “呵呵。” 黑暗中，玛丽?肖只是笑了声。 对比鲜明。 伴随着木偶落地，证明她已经离去。 对极为幸存者，她没有下杀手。 但更甚过下杀手。 “咯吱。”大门被从外而内推开。 血腥的一慕，以及六个浑身是血的活人，暴露在灯光中。 刺鼻的气味冲出，瞬间引爆了整个黑色大丽花酒店。 …… 12.04。 黑色大丽花发生俄亥俄城史上最严重的恐怖案件。 …… 俄亥俄城特殊人员管制局。 最核心的重地中，正关着五位轮回者以及一位女性薇薇安。 由于性质太过恶劣，影响太过于巨大，六人甚至未曾按照程序正当，进行拘留候审。 而是直接送进了单人监狱，等待后续提审。 管制局门口，局长伏尔加如期出现，她穿着一身吊唁用的西装，满脸悲色，双眼红肿。 看起来像是刚刚哭过。 “咔擦。” “嘭嘭。” 待第一波拍照结束后，伏尔加便主导了整个新闻发布会。 他人生第一次，在一桩案子发生后的第一件事，不是调查寻找真凶，而是开这么一场新闻发布会。 案子影响太大，太过恶劣。 他不敢怠慢丝毫，需要公布最新进展以及态度。 迟缓片刻，他的脊梁骨能被口水淹没，局长位子不保。 面对镜头，伏尔加先是拿出手帕，擦拭眼角深处的泪水。 低头默哀三十秒后，他才开始说话。 “死者遗体已经安顿，就等家属前来认领，一共五十二具。” “具体事宜还不能告知，但大家放心，关于本案的六位嫌疑人，我们俄亥俄城三局决定，采取强制措施收押。” “真相出来后，会第一时间告知。” “我，伏尔加局长，在此保证，会让凶手的躯体烂在监狱最深处。” “无论他们的背景是什么。” 他身旁的两位副手跟着起誓。 “我，副局长，以职位保证，给大家交代。” “我，副局长，以前途保证，给家属一个交代。” 这样的决心，似乎平息了众多记者的怒火。 “伏尔加局长，请让我们一堵凶手的模样。” “他们都是成年人，应该公开审理。” 然后，王强等六人，被拉到媒体前示众。 俄亥俄城报主编给六人拍了张特写，以薇薇安作为核心人物，从她的渺小和无力，反衬团伙的残暴和血腥。 王强当然第一时间否认：“我们不是凶手。” “是怨灵控制了那六只木偶杀人！” “那才是真相。” 伏尔加局长摸了摸腰间的枪：“你没有发言的权利。” “另外，你，眯眯眼，不具备被人信任的资格。” “我会亲手坐实你们的罪恶，破除你们宗教团伙的本质。” …… 远在大陆另一端的沃灵顿。 这个国家最大的城市。 虽不是经济中心，但一定是解放最早，民主最为源远的政治中心。 这里有解放碑，总统山。 众多建筑，标志着这座城市在战争中经历过的洗礼。 无数的英烈，成就了今天的沃灵顿。 有人问，沃灵顿的过去的事迹，在今天是否还有续集。 有的。 当下的沃灵顿，便是最好的续集。 第九花园。 国家的总统府。 偌大的喷泉花园广场中，正汇聚着三个男人。 都是老头，带着将军肚，以及典型的高发际线。 花园里除了喷泉在簌簌作响，以及鸽子来往叼走枯枝和树叶，蚂蚱和青蛙你争我斗的声音，便再无其他。 这是总统的府邸。 没有保镖。 这里绝对安全。 甚至连可能传播疟疾的蚊虫，都被电网拦在外面。 外紧而内松。 视线拉近，可以看出三人的站位有讲究。 白发老头壮而高，身上穿着的西服呈现淡蓝色，袖口的扣子是由意大利私人服装设计师亲手订做。 珍贵之处在于，那个设计师已经死了，不可能会再有他的扣子。 至于衣服的面料，也有很大来头。 从东方国度川蜀地区的高山洲收来的蚕丝。 他的身份，拥有这样一件外套倒也正常。 总统先生：拜乔登。 另外两个黄发男人站在同一方，处在较低位置，脸上挂着笑。 他们不是政治家，而是商人。 按理说，商人没有资格和拜乔登如此近距离亲密接触。 还是以茶话会的形式。 但两个黄发中年显然不是普通商人。 一个是联邦银行所有者。 一个是通用能源所有者。 两个大商人。 他们赞助了拜乔登上位。 “拜先生，这花园里显得过于冷清了，为何不栽种几颗椰子树呢？”银行家率先开口。 “椰子能吃，叶子能制纤维，汁液还能用于工业化。” “作用多多。” 一开口，就是老资本家。 “种椰子有什么意思，拜先生，什么时候考虑在第九花园引进我们公司最新的双人轿车？” “从第九花园最东边开到最西边，只需要三分钟。” 通用能源的主业务是能源，但一直也在发展汽车业务。 老头答应在花园里用通用汽车，将会是一个免费的广告。 见两个老油条不谈正事，拜乔登挥手道：“看来你们没啥大事。” “那我先回去陪卡伊娃了。” “别走，拜先生…我们谈正事还不行吗。” “对，你再借我们三分钟。” 语罢，二人纷纷从随身的衣兜里取出一封信。 “拜先生，看完你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拜乔登依次拆开两封信，阅读其中简短的内容，加起来可能不超过一百个字。 信件的署名都是王强。 读完后，他问：“你们想做什么，去做就是。” “见我做甚？” 见总统先生懂了却装不懂，两个企业家也不在隐瞒。 “联邦银行需要这个名叫王强的人…他的存在，或许能再建一个金融金本位体系。” “从atm和期货合约的设想中，我能看出他的潜质。” 拜乔登看向另一人，对方果然马上开口。 “你们开银行的，整日数钱记账，要什么人才啊。” “通用能源需要这个人的带领，进入医药行业。” “ct，透视病人体内状况，并且成像，这是一项市场前景极广的技术！” 他看了看身旁男人：“土财主，你知道这是多少钱的生意吗？” “未来五十年，五家联邦银行总值的生意。” 二人纷纷冷哼，谁也不服谁，看向拜乔登。 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都想要这个写信的人，谁都不甘放弃。 一个是医药领域，一个是货币金融领域，显然不可共存，只能满足一方。 二人谁都不肯示弱，自然就闹到了拜乔登面前。 让他拿个主意。 就像是真假猴头跑如来面前评理一般。 “你二人也不是一般人，又不是没见过大世面。” 拜乔登看向左边中年，道：“银行业务，只要有了点子，谁都能做。” “又不一定非得要…” 拜乔登看了看名字：“…王强参加。” 他旋即由指责另一人：“还有你，能源公司搞医药做什么，四不像，不怕长生生物和你打官司？” “就算要搞，也去哈佛大找个医学博士领导。” “依我看，公平起见，谁都不得罪，你们两家公司，都不要用此人。”拜乔登判决道。 “不行，我看重的，是他脑子里的金融预见能力，那是对未来三十年趋势的判断，再多钱都换不来。” “我就要他。” “拜乔登先生，我看重的是他的点子。” “关于ct技术的应用形态就竟如何我心存疑惑，只有他能解答。” “他的饼只画了一半。” “所以，通用医药的未来，他必不可少。” 二人强烈要求拜乔登做出判决。 “拜先生，你一句话的事，这人归谁。” “我们无条件服从。” “当然，总统先生的命令，不可违抗。” 拜乔登思前想后，从花台下方捡起一颗蓝色的鹅卵石子，扔进喷泉深处，发出哒的一声，水花四溅。 “非要争个归属？” 二人点头。 “行吧，你们先回去等消息，让我权衡考量一番。” “做出决定后，我会通知你们其中一人。” “先回去吧。” 目送二人离开，拜乔登拿出腰间的区域特质无线电话，拨通了花园外首席安全员的电话。 片刻后，一个光头走了进来。 拜乔登从自己胸口掏出一封信，交到对方手上：“去找这个人。” “一定要让他进入幕僚，关于国家经济，我有几个疑惑。” 光头中年打开信件，将其阅览完毕。 寄信人王强。 内容大致描述了一个叫做“国家干预经济”的东西。 见光头疑惑，拜乔登道：“照做吧。” “我一开始觉得这是胡话…但刚才，银行家和能源大亨在我面前抢人。” “抢的就是他。” 光头点头，离开第九花园。 找人，他很擅长。 第138章 愿献古书，求一线生机 事情就此了解。 最终的结果是，管制局局长伏尔加辞职，相关记者撤回涉事报道，修改为较为中立的报道重新发表。 王强隐藏的那层身份暴露，世人这才知道，嫌疑人是绝世之才，被大佬争抢。 实在是有眼无珠了。 也难怪拜乔登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的确，比较起来，伏尔加牺牲得无关紧要，倒是王强的才华，势必要保留。 这道选择题并不难做。 新闻会告一段落，各路记者相继离开。 他们本身当然不愿离开，跟着总统先生，时时刻刻都是大新闻。 但除非总统先生开口，否则他们不能跟随左右。 记者离去得差不多后，银行家和能源大亨难掩感激之情。 “总统先生，您可真是人民的好总统。” “你一直记得我们的诉求，这令我们很感动。” “先生，请让我捐款修缮总统山的破旧雕像。” “先生，我也愿意无偿出资。” 二人自然而然认为，拜乔登是为了他们，才以个人之力，挽狂澜之将起，冒着被媒体弹劾的风险，促成案件深入调查。 拜乔登嘿嘿一笑：“那就多谢了。” 他想着，之后得找个机会，支走两个老商人，再把王强吸入自己毂中。 届时，便不存在什么争抢。 到了自己手里的人才，他人休想再挖走。 记者离开后，拜乔登便干起正事，把佛伯乐驻俄亥俄高级探员请到现场。 查案这种事，当然要交给专业的人。 拜乔登询问了一些简单信息：“王强先生，我打算派人前往你所说的瑞文斯菲尔展开调查。” “可能需要一个向导。” 王强感激对方给予的信任，率先指着薇薇安：“案件当着她的面发生，她可能会患上创伤应激障碍。” “请你们先为她进行必要的心理治疗。” 薇薇安被带了下去。 房间里，有下属为众人送来干爽的衣物，又带来一些餐食，包括肉蛋奶。 王强在管制局这几天，受的苦不小。 给自己换上一身干净衣裳，擦干净脸上的水渍，看了看桌上的免费食物，他忍住了。 “总统先生，你为何要替我说话？” 王强心里其实是有疑虑的。 毫无疑问，这是他第一次和总统拜乔登见面。 在这之前，他压根不知道这个国家的总统是谁。 总统先生更不应该知道他这么一个普通人。 这才是常态。 如果是常态，就不应该替他说话。 王强并不相信在这种国家，会有总统愿意为一个罪犯冒险。 一定有原因。 “我已经说过，王强先生，您在银行业，医药行业的天赋超绝，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您出色的能力，为你博取了被信任的资格。” 王强纳闷。 银行业，医药行业是什么鬼？ 期货合约的事，他之告诉过薇薇安，atm，ct，他更是谁都未曾透露。 从未来的角度看，这些的确是极具前瞻性的理论应用。 可关键是，这些东西他压根没对外人讲。 即便是薇薇安都没有透露。 总统拜乔登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世界副本的恐怖之处吗？”王强陡然反应过来。 见旁边的轮回者拿起桌上的食物裹腹，不时向自己抛来感激之色，王强也不再怀疑，先拿了颗苹果。 脆而香甜。 “总统先生，和生命比起来，其他都不那么重要，你愿意护我周全，我便愿意为你献出我的全部。” 王强又拿了一颗苹果，递给对方：“如果要派调查队伍前往瑞文斯菲尔，最好是直接前往剧院，一把将那里烧了。” “最重要的是里面的一百只木偶，它们都是怨灵玛丽?肖生前的杰作，她的一生都在尽力制造一只完美人偶。” “那些木偶，能成为她附身的载体，变成她杀人的工具。” “最后，你们还需要赶到薇薇安的祖宅，如果一切如常的话，里面应该住着两个主人，一死一活。” “女人是薇薇安的继母，看似是人，实际却是木偶，只不过它是玛丽?肖制作的最完美人偶，诞生了自主的行动能力。” “至于薇薇安的父亲，早已经死去，被掏空了腹部，成为傀儡。” “要快。” 王强如此叮嘱。 他没有忘记，自己现在还处在危险中。 玛丽?肖想让他们彻底绝望，不是死亡却胜似死亡，借助人类的手。 可现在，自己被拜乔登所救。 如果可能，玛丽肖一定会再回来。 并且会很快。 拜乔登接过那颗苹果，拿到嘴边想要吃，但久久未曾吃下去。 王强说的细节都煞有其事，且骇人听闻。 他甚至想亲自前往瑞文斯菲尔一探究竟，是不是那桩上世纪的冤案，真的会造就这么一个杀人怨灵。 这世界的冤案绝对不在少数，冤死的人时而有之。 但怨灵的故事并不常见。 凭什么玛丽?肖能够存在？ “我会让佛伯乐带领作战小队搭乘直升机前往，按照你的安排行动。” 拜乔登将手中的苹果递给身后的行动队长，并嘱咐：“立即出发。” “记住，你不止是去执行一桩非常任务，还是去寻找真相。” “王强先生能否重获名声，依靠你此番的调查。” “我希望你尽快完成任务，同时尽可能留证。” “遵令。”那人接过二手苹果，像是得到了无穷鼓舞，当即便出发了。 瑞文斯菲尔距离此处并不远，乘坐直升机，只需要二十分钟便可抵达。 这是一桩不耗时的任务。 他走后，整个休息室就只剩下五位轮回者，两位大商人，总统拜乔登，还有他随身的三位保镖。 薇薇安被带到最近的医疗中心进行救治。 “你们慢慢吃，其他事咱们之后再说。” “只要你们没做过，我便会尽力恢复你们的名誉，并确保你们的安全。” 拜乔登坐了下来，对王强身旁的四位同行者道。 对于这四人的死活，他其实并不在意，但既然要招纳王强，这面子卖了也就卖了。 见两个商人蠢蠢欲动想要伸橄榄枝，拜乔登连忙道：“二位，我们先出去吧。” “他们需要休息，什么事后面再谈。” 拜乔治想的事，这个人不管在金融，医药领域有多大的造诣，都得成为他的内阁幕僚，为他所用。 造诣越大，天资越高，自然越得成为他的幕僚。 这么一个人，能顶金融学家，银行家，医学家，经济学家。 一人多用。 丢了王强，这种人才去哪找。 “王强先生，这份吐司小蛋糕是联邦银行提供的，请您尝尝。” “您先休息，我们为您准备的宴席还在后头。” “王强先生，通用能源为您准备了安第斯红茶，您少喝一些，可以睡个好觉。” 王强点头，吃了一小口吐司蛋糕，又喝了口茶杯里的红茶，傻笑：“谢谢二位了。” “对了，这壁炉还能用吗，能否添点柴火？” 王强指了指休息室靠墙的巨大壁炉。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镂空，外部装饰物很漂亮，只不过内部已经积满灰尘。 一只老壁炉。 它所联通的管道，遍布整栋老建筑，下至地下室，上肢阁楼。 一些西式恐怖片里的经典元素。 但不得不说，这东西确实好用。 当松木柴火在壁炉里熊熊燃烧时，具备热量的浓烟便会充斥整个房屋的管道系统。 这样一来，即便在深冬，房屋内部也是暖烘烘的。 只要点燃壁炉。 “是我们考虑不周。”拜乔登连忙让人寻柴火点燃壁炉。 看了看王强五人，身上确实穿得很单薄，自己穿着貂皮西装，倒还真忽略了温度。 加上刚才下了雨，几人被淋湿，不注意保暖措施，可能会感冒。 生起火后，房间倒影的火光中，只有五位轮回者，他们手持热红茶，享受喉咙间丝滑的同时，为王强碰杯。 “失语者，喝一杯吧。” “对，我们都应该谢谢你，毕竟，你救了我们四人的命。” “失语者，如若因为这件事，我成功完成该世界任务，我愿意将奖励分你一部分。” “还好有你。” 面对众人的举杯，王强并没有急着回应：“诸位，把箱子里的木偶取出来，放到炉火里烧了吧。” “木偶在身边，就是定时炸弹玛丽?肖再次附身，我们就得玩完。” 四人连忙放下手里的红茶杯，弯腰从随身的木头盒子里取出木偶，丢进熊熊燃烧的壁炉中。 因为这五只木偶并不涉及案件本身，也不像是犯案的凶器，故此一只留在几位嫌疑人羁押房间内。 此刻他们表面上还在羁押，但事实上已经释放，这几只木偶当然原封不动归还。 不知是松木火势本就旺，还是木偶表面衣物油漆的原因，五个沾满鲜血的木偶，葬身于壁炉烈火中。 升腾的火焰，给这间房子增添了暖意。 12月时节，屋内的气温只有几度，但坐在这壁炉前，足够暖和。 唯一瑕疵的是，面对壁炉的一方暖和，背对壁炉的一方则要冷上许多。 但有吃有喝有火取暖，还不用担心木偶取命，已经是很完美。 “再见了，玛丽?肖。” “再也不见。” “我们有失语者先生，没想到吧。” “现在木偶没了，有本事再来杀我啊。” 一群人发泄心中的不满，朝壁炉中逐渐焦黑的五具木炭嚷嚷。 玛丽?小灭口五十二人的举动，已经完全没有理性可言，超乎常理，不可限制。 “还有一支木偶…安朵。” “它不会来找我们吧？” “别乌鸦嘴，安朵自然是被所有者带走了，怎么会来找我们。” “磴。” 两个男人话音刚落，休息室里的电灯全灭，只剩壁炉里的熊熊火光在跳动，外面是张牙舞爪的昏黄。 众人看见，一个身穿雕荷花公主裙，脚上挂着黑色高跟鞋，脖子带着黑色围脖，留着一头金色长发，大眼睛，活像一只芭比娃娃的形象出现。 她坐在桌沿，摇晃着双腿，双目直视壁炉，眼球不停滚动。 当中有红色倒影。 安朵！ 玛丽?肖再次出现，附身安朵，并且找上门来。 五个大男人被这一幕吓得不轻，其中一人当即张嘴呼叫。 因为他知道，总统拜乔登还没有走远，外面的安保人员不会少。 能力被限制的轮回者，无法和玛丽?肖斗，只有求救。 但下一刻，他直接被死开嘴巴，拔掉舌头。 那声呼喊，变成一句歇斯底里不甘的哀嚎。 死时，他看到安朵还好好坐在桌沿，晃动着小腿。 他对自己的结局表示不甘。 分明快要走向胜利，却遭到抹杀。 同伴倒地，剩余三人乖乖抱团，大气不敢出。 因为张嘴是求死。 他们本想着苟一苟，可木偶安朵将脑袋缓缓转向了四人。 然后，三人以相同的模样死去。 只剩王强和安朵。 玛丽?肖连杀四人后终于开口：“他们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安朵缓缓抬起手臂，指向王强，关节处咔咔作响。 “你，让他们停止行动，我，愿意和你达成和解。” 见王强坐在地上半晌没有回应，木偶安朵警告：“你别太过分，大不了鱼死网破。” 可王强仍旧面色苍白，没有肢体反应，也没说话。 安朵还是屈服了，放下手臂。 “我有一本古书，来自于你们这种旁观者。” “以古书，换你一丝慈悲，放我一线生机。” 王强：“？？” 玛丽?肖求饶？ 肯定有猫腻！ 这女人能这么好说话就怪了。 就算是佛伯乐调查小队已经把铲子架在玛丽?肖的坟头。 这个女人也绝对不会求饶。 “噔噔噔噔磴。” 登时，五只木盒子从各方缓缓滑行至王面前。 木偶安朵继续砸吧嘴，当它说多了以后，仿佛机关处的润滑油用尽，声音竟开始生涩。 “古书，古器，古镜，古剑，古衣。” “五样东西，咔咔…分藏五盒…咯咯换一线生机。” “让他们…嘿嘿不要放火。” 木偶安朵的胸脯剧烈起伏，仿佛在被人摇晃。 “行唔行…我唔唔答应。”王强紧咬着嘴唇，在不张嘴的情况下说出了这几个字。 然后他起身，打算寻找拜乔登。 他当然想周旋，甚至想拒绝。 毕竟这个老女人死了才好。 但他更明白，如若自己真那样想，藏在安朵里的玛丽?肖，肯定会拉上自己垫背。 这个女人做得出来。 “咕咕…”王强突然觉得肚子痛。 方才，他又是吃苹果，又是吃糕点，吐司巧克力蛋糕，又是喝热安第斯红茶。 受到惊吓，突然就想拉稀。 “我得上个厕所…一分钟！” “超过一分钟，你直接取我性命！”为表达真诚，王强直接道。 真拉肚子。 王强在桌上摸了一筒卷纸，摸着墙壁，接着昏黄火光，冲进角落里的卫生间。 寻纸过程中，他不小心弄丢了桌面上的一只小蛋糕。 小蛋糕整好落在安朵身前，黑白黄三色。 冲进卫生间，王强脱下裤子，极速放了三炮，把尿挤干净，直接用卷筒纸在屁股处卷了几圈，拉上裤子，打开门，朝外冲。 他甚至没拉拉链。 “你看，没超过一分钟。” “咦，人呢？” 王强的视线在桌上寻找，并未见到安朵。 “duang” 正疑惑摸索间，他的脚尖提到木头。 低头一看，安朵已经倒地，小木偶的头，整好栽在那只蛋糕上。 玛丽?肖消失不见。 这只是一只普通的木偶。 王强二话不说，提着木偶的手，将其扔进了壁炉中。 做完这一切，他倒在壁炉旁的墙壁边，浑身都是冷汗。 …… 第139章 堂堂轮回塔，机器人不够用 事后，王强才知道，玛丽?肖求饶时，汽油已经浇在那93只木偶上。 那就是玛丽?肖的命。 再后来，王强身处休息室的监控视频得以公布。 而这支视频，也彻底洗清了王强的冤屈。 只不过未免恐慌，该视频只在小范围公布。 拜乔登就是知情人。 至于视频的大范围公布，则是若干年后的网络技术时代了，那时，一批叫做“骇客”的人，找到并公布了这支远古视频。 但那都是后话。 玛丽肖死后，王强自然而然收到了任务完成的通告。 临走之前，他赶往俄亥俄精神科医院，看望薇薇安最后一眼。 他已经得到了完成度提示。 死寂副本，就算过了。 这个副本对王强来说很关键，但好在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要是结果不好，他大概也出不去了。 现在，王强想的，就是把世界任务的奖励拿到手。 然后好好乐呵乐呵。 毕竟，那可是一大笔钱。 精神康复中心病房内。 温柔的灯光，将白色的棉被渲染成鹅绒一般，走进这里，耳边伴随着唱片机里跑出的舒缓音乐。 感觉心都要融化了。 这是刻意为病人营造的良好环境。 王强见到了穿着病服的薇薇安，女子的脸色要好上许多，脸颊总算带点红润，但只似是七成熟的苹果。 还未完全恢复。 得到不要提及旧事的提醒后，王强便挑重点的说。 “我要离开了。” “虽然不怎么熟，但还是要感谢你。” “这段留声你收着吧，里面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薇薇安只当王强是出远门，倒也没太在意，收下那块录音带。 “他日再见。” “希望届时我们还能活着。”薇薇安望着窗外的绿叶，祈求道。 她只希望，在最好的年纪，能像那片绿叶一样绽放。 目送着王强离去，薇薇安便躺下休息了。 后来，关于王强的相关消息，通过电视节目，传递到他的耳中。 那时候她正在削苹果。 “他竟然做了那么多事？无论如何，得谢谢他。” 再后来，薇薇安凭借王强留下的留声记录，提出了atm，期货和远期交易，在联邦银行更上一层。 又将ct的应用场景作价卖给通用能源公司，获得公司百分之三的原始股票。 但她再没有见过王强。 于是乎，薇薇安在托邦城为王强建立了一座雕像，用来纪念，并盼望重逢的那天。 她只想说声谢谢。 …… 12区世界任务结算场景。 三个男人坐在一个房间，但却是完全独立的结算过程。 相同点是，三个人刚刚完成的任务，是《死寂》。 即便放在12区，也算得上是难度中等的副本。 去的人很多，成功通过的人很少。 三个男人出来的刹那，便获得了全站广播。 “恭喜他大舅他二舅，通关副本《死寂》，与他一同通关的还有，人间失格，柯南道尔。” 人间失格打开自己的账户，看着到账的五颗本源石，心满意足。 “让我躺赢一次，希望有见面的一天。”他想象着死寂中的那个轮回者。 当时，得知轮回者会议的消息时，他并没有露头。 因为他有把握自保。 显然，未露头的，还有两人。 “受你之恩，也分了你好处，便算是两不相欠。”他如此道。 主要贡献者，得到的本源石应该是十颗。 躺赢者，毕竟也是通关者，按理说也该拿到一样的奖励。 但事实是，他们一半的奖励，都得转移到主要贡献者身上。 …… 13区结算界面。 王强现身在这里。 他第一时间查探自己的收获。 玛丽?肖给他的东西，都被他顺利带出来了。 因为那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只是遗落在死寂中罢了。 五样东西，其中有四样都是器。 类似于法宝消耗品，不知道质量如何，整体泛着古旧色彩，可以推断出有些年代。 还有一本书，没有名字，九页，材质为黄葛。 里面的内容，依王强的判断，应该是某种武穴心法，供修炼用。 总之对提升实力有益。 除了这些，王强还获得了世界任务奖励。 “本源石已经到账，请注意查收。” 除了这个消息，王强还收到来自12区轮回塔的邀请函。 内容如下： “尊敬的失语者先生，请允许我们在此处如此冒昧地称呼您，因为我们还不知道您的确切称谓。” “因为某种原因，我们得知您是来自于13区的轮回者，也是您让我们意识到，原来13区也能诞生像您这样的人。” “《死寂》对您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副本，但它却是12区普通轮回者难以跨过的坎。” “我们肯定您的贡献。” “在此，谨代表12区轮回塔，欢迎您的加入，相信您一定能为我们带来许多传奇与色彩。”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谁都想看看1区的尽头是什么，不是吗？” “12区轮回塔书。” 然后王强查了查自己的收获。 “id：霸霸” “轮回币：0” “本源石：50颗” “汇率：1本源石=轮回币（浮动市价）” 王强看了看自己的账户，有意外之喜，也有疑惑。 “我钱呢？” 他记得不错的话，进入世界任务之前，名下的账上还有轮回币的。 足足二十万。 现在倒好，竟然全归零了。 但让他欣慰的是，本源石的价值还挺高，并且足足有五十颗。 “一颗二十万，五十颗也就是1000万轮回币。”王强掰了掰手指头，他害怕自己多数或者少数一个零。 “本应该是10颗，怎么就变成50颗了？”王强纳闷。 “算上我的双倍奖励，也应该是二十颗才对。” 他并不知道的是，12区有三个幸运儿，因为他躺赢。 其中有人实力还不弱。 “这玩意简直比比特币还珍贵，这么多人都趋之若鹜，是为什么？”王强有些纳闷。 他缓缓伸出手掌，一颗乳白色的不规则石头出现在掌心。 这便是他得到的本源石。 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王强承认，是他有眼无珠。 这玩意真的不值二十万轮回币。 可通过观察，他意识到，石头的颜色在发生改变。 刚开始像是透明玻璃容器装着牛奶，后来像是往里面掺了水，牛奶变得越来越寡淡，白色越来越浅。 很快，乳白石头变成了全透明。 “感觉身小腹燥热，跟吃了阿伟似的？” 王强吐出一口火红色的热气，他的双眼赤红，脸颊也跟抹了粉底一般，胸口后背都是汗。 可他一直坐在原地，什么事都没有做。 但这种小腹燥热的感觉，骗不了人。 像是无端生出了某种能量，在小腹部位不断氤氲。 那丝丝能量虽然不可见，但其功效却是能够体验的。 最直观的感受时，王强的男性特征完全被激发了。 喉咙翻滚，双掌滚烫，气息灼热，体冒虚汗，小腹胀痛。 再去看那颗石头时，王强发现其已经变成一颗黑色的石头。 像一块地质年代的煤炭，倒映着黑色光彩。 再看自己的手掌，未曾拿石的那只手掌，竟黑乎乎糊着一层黑色胶状物，像是龟苓般。 王强想擦拭，却发现那玩意已经被他身体的高温烤干。 硬了。 “好像是能锻炼我的体质？”王强如此猜测。 本源石很奇特，功效也位置。 但通过变成49的数字，王强意识到他已经消耗了一颗。 通过个人信息页面综合评分15的提示，他意识到另一点。 自己变强了。 “id：霸霸” …… “综合评分：15” 在这之前，他压根没有这个综合评分项。 可现在有了，而且一来就是15。 王强虽然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用，可他知道，东华的综合评分是99。 估算一下，六点几个霸霸，就相当于一个东华。 没毛病吧？ 王强知道这本源石的好处了，但他却明白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呼叫轮回塔智能机器人。”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梅花紧身旗袍的女人便出现在王强身旁。 女人浑身带着古香古韵，一举一动尽显传统的知性美。 “005号香琴，很高兴为您服务。” 王强点头，脱掉上衣：“我还是名誉会员吧？” 香琴点头，主动褪去了外侧的旗袍：“检测到名誉会员有必要需求，香琴竭诚为会员服务。” …… 半个时辰后。 香琴垮掉，成为一对烂铁块。 半天过后，王强已经吸收了49块本源石。 此时的他坐在一堆煤渣上方。 但那不是煤渣，而是类似于黑油凝结而成的固体。 除了煤渣，还有堆成小山的智能机器人。 全都是自愿的，不是他强迫。 吸收完第49块本源石后，王强看了看自己的数据页面。 “id：霸霸” “轮回币：0” “资产：本源石1” “综合评分：50” 王强叹了口气：“才50啊，我还以为吸完了能直接追上东华呢。” “他们能制霸13区，底蕴确实深厚。” 平复自己的内心后，王强走出轮回塔。 再过不久，那送自己进入世界任务的无面者应该会出现吧。 来接自己。 “卧槽…说了要给那老头分几块本源石的。” “吸得只剩一颗了，怎么办？”王强突然想到这茬。 无面者的恐怖之处他是清楚的。 纵使东华都得敬重，可见其分量。 王强可没那个胆子占对方便宜。 “刚才只顾爽歪歪，到把这事给忘了，完犊子…”王强紧了紧裤腰带，打算面对接下来的困境。 他的精神出奇的好，赶到饥饿，便让轮回塔提供了一的小糕点。 名誉会员免费。 值得注意的时，这小糕点是他自取，并无智能机器人相送。 王强一面嚷嚷着给差评，一面起身。 可刹那而已，他便再度栽倒在地上。 …… 轮回塔另一处。 同一时刻正在做结算的人很多，这对轮回塔的业务能力是个很大的考验。 但轮回塔即便再接纳十倍百倍的轮回者，也能得心应手。 它不只是机器。 但系统智能，机器人就不行了。 “我要智能机器人服务，爷不差钱，听懂了吗？” “什么，智能机器人暂时缺货？你说你玛呢，智能机器人什么时候缺过货！” “堂堂轮回塔缺服务机器人，这像话吗？” “什么？合理的资源调配？” “我要曝光你们！” …… 当他睁开眼，周边场景变换，古怪而突兀的书，孤零零的大殿，逼仄的石板广场。 王强在此见到了无面者。 未曾他开口，无面者的声音符号，通过眼睛钻入王强心间。 “你能够再次出现，说明一切顺利，恭喜你。” “没有看错你。” 语罢，无面者伸出了手。 索要自己的报酬。 这份酬劳，是之前便商量好的。 无面者从东华手里救下了王强，自身损耗很大。 需要本源石内部的精纯能量，才能补充回来。 王强满脸郑重，从身上取出仅剩的一枚本源石，乖乖低了出来，弯腰颔首道：“尊敬的无面者，我不容易啊。” “我本得到了十颗本源石，其中五颗归你，五颗归我。” “可在《死寂》中，我并不是主要贡献者，因而收获减半，只拿到了五颗。” “加之结算时遭到打劫，给另外三位轮回者支付卖命费，剩下两颗。” “只好你一颗，我一颗。” 说到最后时，王强声泪俱下，以手顿胸，像在控诉。 他哭天喊地祈求：“无面者，你要为我做主啊。” “如果你能替我追回那三颗本源石，我愿意连同手上这颗，一起献给你。” 无面者沉默，但很快，他那雾气手掌中浮现一物。 同样白气凝结，像是一张传单，里面有小字。 一封邀请函。 正是12区发给王强的邀请函。 “这封邀请函，已经在12区公开了。”无面者淡淡道。 旋即他抬起了手，悬浮到王强头上。 “不论如何，我始终认为，无信者，不值得合作。” “我能感受到，你体内有强大的本源灵气，就用你的命，延续我的命吧。” 无面者掌中的邀请函消失，空空如也，却让人感到心悸。 当他的手指彻底具现后，王强感到如芒在背，汗毛倒竖。 上一次有这种体会，还是在面对东华时。 不过也有区别。 这一次，他至少没有出现主动寻死的念头。 这要得益于他高达50点的综合评分。 不管怎么说，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三脚猫。 无面者看着王强的反应，具化的手掌悬停在半空，瞪大眼睛看着王强。 “你……” 第140章 区顶流 王强顺利回到了家。 街道尽头的夕阳，像偷喝了某老头放在房顶的红酒，醉得绯红。 一路上王强也在思考，无面者为何没有动手。 这怪人不仅不怪自己，还一心想着把自己吸入龙组织当中，成为他麾下一员，和东华等五人平起平坐。 有点夸张了。 王强自认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经此一役，他确实蜕变，综合评分从零一跃至五十。 但终究才半百而已，纵观东华等最强一批人，已经近百。 差距还是存在，并且非常大。 所以他直言，再给他一段思考时间。 他有自知之明，这件事终归是拒绝不了的，如果拒绝，无面者会直接取走他体内的本源石。 “我的钱被谁给偷了...”回家路上，王强在思索这个问题。 虽然轮回塔账户没有设置什么密码，但无论是登录还是交易，都需要他自身验证。 按理说钱不可能这么无端消失。 这件事一定得搞清楚。 他深知，往一个破碎的袋子里装米，是毫无效果的。 装得再多，迟早有漏光的那一天。 王强现在看似不慌，实则多亏还剩一颗本源石，有这玩意在，无论如何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至于连副本都进不去。 另外，加上自己还有名誉会员的名声。 沿着熟悉的街道，走向那栋老房子，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整栋建筑前的中年妇女。 女人面前正立着一只炉子，单孔蜂窝煤炉。 煤炉上方端坐着一口大圆锅，材质应该是铝，下半部因常年近火，被烧的焦黑，但锅身还是极为结实。 锅盖处则微微泛黄，可以看出是一口老锅。 王强靠近楼梯时，便闻到一股香味。 一抬头，他便看见方姨手持圆形蒲扇，坐在一只小方凳上，打开炉子的火门，微微扇着。 白色的水汽从大锅锅盖的缝隙中飘出，乘着风钻进王强的而耳朵。 那是海带和骨头的香味。 “王强，你回来啦，快来，骨头海带汤要好了。” 方姨放下蒲扇，走到一旁树荫下的方桌，用桌沿的抹布擦干净一方：“快来坐。” “老何，小何，快出来。” 女人刚刚喊完，二楼窗户便有一老一少两人探头，中年头发茂盛，视觉年龄大概在六十岁左右，但脸上还没什么皱纹，女孩则肤白貌美，双目有光，正是年轻的时候。 正是何春林以及她爸。 房东一家子。 两人从窗户消失，很快便端着小菜以及饭锅下来，一番来回之后，桌上已经摆上了好几道菜。 王强习惯性拒绝：“芳姨，我已经吃过啦，你们吃吧。” 他很少有在他人家吃饭的习惯，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平白无故，不要收受他人好处。 这是前世老妈给王强的教育。 方姨面带笑容：“孩子，正好赶上了，就吃点吧。” 说话之间，她已经用何春林递来的陶瓷大碗，去盛锅里的汤了。 大锅里还在缓缓煮着，肉和海带随着高汤不停犯困，乳白的颜色让人顿生食欲，蓝白二色的搭配给人舒心之感。 “王强，我是何春林他爸，叫何富贵。” 他从背后拿出一瓶白酒和两只杯子，邀请道：“孩子，打架输了不要紧，身体才是本钱。” “咋爷俩整两口，把那些东西都忘掉。”语罢他便拉着王强上桌，把年轻人往上席的位置按。 芳姨趁着把骨头汤放上桌的档口，悄悄拧了拧男人的手臂，那肉皮被她拧出了一朵花。 “喝就喝，少说话。” 旋即她去炉子处盖上火门，又坐回桌上。 “孩子，多吃肉，现在时日一天比一天冷。” “对了，过年有什么打算吗？” 轮回塔中，过年的时节是农历的大年三十，也就是日历中的新旧交替之际，并没有阴历和阳历的分别。 按照时日来算，距离年关，还有十天左右。 “要不就在咋们家过吧，热热闹闹的，也近。” 见中年倒了两杯酒，举杯示意，她连忙给了男人的手臂一筷子。 “让孩子先吃两口菜。” 旋即她又瞧了瞧桌上那盘猪肝：“这个，你不能吃。” 旋即她端着那盘和王强面前的一盘炒菜交换了位置。 中年悻悻，独自一人饮下那杯酒，又往嘴里送了根蒜苔。 王强看着桌上的肉汤，以及身边的三个人，不止是触动了何种心绪，突然觉得酸涩。 带有过年气息的排骨海带汤，以及处处为自己着想的芳姨，这些东西，都令他很感动。 虽然明白，这当中可能夹杂着一些虚假的感情，一些因为他名誉会员身份所做的虚假表演，但不可否认，安乐窝里的生活是孤独的，副本任务也是孤独的。 而这一家子，让他在生存和名利之余，体会到了生活的烟火气。 生活就应该是这样。 “谢谢你芳姨。”王强眼神闪烁，端起面前的酒杯，敬了中年一杯。 女人给王强夹菜：“多吃菜，少喝那玩意。” 同时她安慰王强：“孩子，人生总会有输赢，名誉会员的名头虽然珍贵，但平安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你懂我意思吗？” 显然，芳姨一家子都认为王强输掉了擂台，也输掉了名誉会员。 名字之所以还待在实力榜第三十的位置，是因为genius机构还未更新排名。 王强消失的这几天，网络上各种论断层出不穷，从各式各样的信息了解他们了解到：有人干预了擂台的正常进程。 为什么要干预？当然是为了名誉会员的名头。 有胆量干预轮回塔设置的擂台，可见那人背景之大。 王强丢失协会名誉会员的身份，几乎是板上钉钉，就看走不走程序。 “是啊，孩子，喝酒吃肉，把那些事都忘到脑后，醒了以后继续努力，你还年轻。” “不是让你借酒消愁，而是希望你越挫越勇。” 王强听出来了，几人并不知道内情，但那不重要，不知道内情更好。 以普通人的身份，能够看到更加真实的身边人。 .... 当天晚上。 何春林用自己的设备上传了一支鬼畜视频，内容是《12区寄给王强先生的邀请函》。 之所以能得到这封信函，是因为下午王强喝完酒后，便借用了她的设备，之后并未退出登录。 何春林想用这支视频，讽刺那些夺走王强名誉会员头衔的人。 连12区都发邀请函，还不配坐拥一个名誉会员名号？ 她加了一些配音，剪辑，再然后便是呈现出这封邀请函。 虽然看不懂邀请函里“世界任务”的字眼，但她不明觉厉。 然后她又逛了逛d站的热门区，看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视频。 《轮回塔的服务机器人缺货，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亲身经历，不忍吐槽》 15万播放，7001打赏。 《继一爽，一冰，一薇之后，是否会又更大的单位？》 29万播放，1万打赏。 《咕蛹者》 35万播放，2万打赏。 《你看这个面，它又长又宽》 55万播放，2.5万打赏。 《首先是犯下傲慢之罪的piglet》 一连串热门视频，看似花样百出，实则出自几个粉丝群体极多的创作者。 他们本身，便是d站顶流。 何春林逛了会，便睡了。 年轻时她有过当网红的想法，也陆续拍过一些视频，上传过一些攻略。 她想借此事先经济自由。 但事实证明，任何抱着赚钱目的去做的事，最后都赚不了钱。 作为整个13区最大的造梗平台，这里是一切热门的诞生地。 说起用户群体，它的体量其实并不大，甚至不及一些私人娱乐平台的用户量。 可贵的是d站的用户粘性，轮回者习惯在d站消耗自己的生活时间。 通过这个平台，轮回者可以看到与自己完全不同的生活，实现自己永远不敢做的事，看到自己看不到的东西。 这就是一扇窗。 不像一些私人娱乐平台，只在有需求的时候，才有使用冲动。 但普通人，想要在这个地方抛头露角，需要一定的运气。 “嗡嗡嗡…” 当天晚上，何春林的光脑闪烁了一整晚，将她的房间照成五颜六色，那是接收到私信的体现。 但女孩已经钻进被窝睡觉，对这些自然无从得知。 第二天，何春林戴上自己的光脑时便懵了。 私信99+。 “恭喜这个d，火了。” “这个d，一晚涨粉9000，未来的顶流。” “现在关注，我就算是老粉。” “我也好想有名誉会员当朋友，还是收到12区邀请函那种。” 系统提示99+。 “恭喜创作者“春日林响”，粉丝数量实现零的突破。” “恭喜粉丝数量突破1000。” “恭喜视频播放量突破1万。” “恭喜视频播放量突破3万。” …… “恭喜创作者春日林获得第一次打赏。” “恭喜创作者获得第50次打赏。” 广告邀约99+。 与我相关99+。 何春林看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刷牙，苹果味的牙膏直接被她吞进肚子里。 太震惊了。 当她反应过来不断干呕时，已经晚了。 正在整备早饭的芳姨看到女儿刷牙都能呛到，埋怨：“何春林，你还没睡醒？” “没呛到吧？” 走到女儿面前，她顾不上指责女儿洗漱都戴着光脑，关心道。 她还为何春林端了杯水。 “妈，我成网红了，有人找我拍广告，d站邀请我签约，好多高质量男性找我要联系方式。” “妈，我昨晚发的视频，成了d站热门第一…只要我持续报道王强，就能成为顶流。” 通过光脑观察到详情后，芳姨缓缓摘下光脑，套回女儿头上，把手上水杯里的水放至洗手台。 “就因为这事，你把牙膏吞了？” “d站？一看就不像是什么正经应用，你可别稀里糊涂被骗了。” 何春林见老妈不懂，没有顾着解释，支支吾吾几声，便拿了一块干面包，回到房间了。 她得去回私信。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火。 当天晚些时候。 芳姨戴着自己的光脑，一条转账信息弹出。 “元气宇宙公司转账5000轮回币。” “d站视频收益体现3210轮回币。” “d站激励收益978轮回币。” 芳姨放下手里那本《家庭必备菜肴399道》，到一旁找到何富贵。 “他爸，有人欠你钱？” 她这光脑一共绑定了三个账户：她自己，何富贵，女儿何春林。 任何一个账户收到转账，她这都有提示。 芳姨就是家里管钱的主。 女人把手里的黑色光脑递给男人，示意对方可以看看那转账信息。 她第一时间认为是老公何富贵的转账信息。 因为她不可能会有这些转账，而女儿何春林也不可能有。 那妮子手里的钱，从来都是只出不进。 面对着女人的动作，何富贵并未接过光脑，而是摇头：“我钱都没有，怎么可能往外借钱呢。” “不，我连朋友都没有。” 芳姨收回光脑，反应过来：“这么说，这些钱是女儿赚到的？” “她真火了？” 芳姨虽然从名字推测d站不靠谱。 但对方直接把钱打到账上的行为，便能击碎一切怀疑。 很靠谱！ “女儿出息了，会赚钱了。”芳姨欣慰，只觉得鼻子酸涩。 只有知道钱难赚，才会将勤俭节约融进生活习惯中。 当天晚上，家门口堵了好几个陌生人，看起来文质彬彬，像是从事白领工作的人才。 手里还提着盒子，像是在例行公务。 芳姨下意识觉得这些人要住宿，便问：“诸位，要叫房间吗。” “单人间一晚120。” “双人间一晚130。” “有热水，网络，阳台，大床。” 几个干净书生摇头：“姨，我们不是来住店的。” “我们是春林的好朋友，来找她玩。” “姨，这是一套水肌肤的化妆品，最适合您这种柔嫩的肌肤。”一位男性把手里的盒子递上来。 “姨，这是一件全新的低辐射光脑，用来孝敬叔。” “春林在哪，我们想见她。” 芳姨连忙接下礼物，把几位年轻人迎进屋内，给几人倒上茶：“你们等会，我去叫她。” 屋内，何春林听到这个消息，满脸疑惑。 “我没这几号朋友啊。” 见面之后，何春林恍然。 确实是朋友，在家门口的咖啡店见过几面。 “春日林响小姐，原谅我们不请自来。” “我们想给你打工。” “你将会是d站顶流，十年老粉不请自来。” “请你千万不要何任何一家公司签约，你自己就是顶流，就能成立公司。” “因为，你和王强是朋友。” 第141章 不速之客 第二天。 王强正在睡懒觉。 芳姨的提醒令他意识到，年关将近了。 还有九天，就是新旧交替之日，是所有轮回者的新年。 轮回塔并不会歇业，但轮回者们大多会在这一天给自己放个假。 王强坐在自己的摇晃椅上。 门外的街道上的音响，传出阵阵歌声，大多调子欢快，声音动听。 街道深处，传来阵阵噪杂人声，那是在街道中来回并选购商品的人群。 空气中，弥漫着年货的味道以及艾草的清香，让这种热烈的氛围更加明显。 虽是一个人，却已无形之中受到氛围影响。 这就是年。 一年到头，无论如何，应该有这么一段休息的日子。 对在外奔波的人来说，年是故乡的号召，是家庭对游子团聚的呼唤。 对忙于生计的人来说，年是放假，是享受过去丰收成果的时段。 对满怀遗憾的人来说，年是慰藉，在这时成功与否都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当下的团聚。 王强感受着屋外的每一缕声音，根据这些声音，他能够听到二楼芳姨一家子在做什么。 屋子里传来三种声音：分别是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水流中的揉搓声，以及石头转动的摩擦声。 可以推测，应该是何春林在做一些文书工作，芳姨在洗涤，男人在转动磨盘磨豆腐。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何春林在统计自己所得，芳姨在清洗过年要用的蔬菜，男人将一些黄豆磨成豆浆。 “妈，好像又有客人。”窗户边，何春林指着楼下，道。 芳姨站起身，抖了抖手上的水，顺着女儿指的方向看去。 楼下有两个人，一个黄皮肤，一个白皮肤。 “不像是来住店。” “那个黄皮肤的人有点熟悉，像是在擂台赛中对王强出手的人。” “他们可能是来找王强麻烦的，为什么得到了名誉会员的名头，仍旧还要赶尽杀绝？” 男人何富贵听到这茬，放下面前的石磨盘，走到近旁观看。 “就是那个人！” “他实力很强，又来找王强麻烦，怎么办？” “要不要请求帮助？” 男人只看了下方两个人一眼，便很肯定。 白皮肤的外国人他并不认识，和以往见过的大多数外国人一样：卷头发，高个子，瘦长体型，蓝眼睛。 在他眼里，外国人就两种，要么黑的，要么白的。 其它特征都没这么明显。 可那个黄皮肤他记得，在那场直播的擂台赛中，他曾看到那个男人干预了擂台赛，暗中应该对王强出手了。 只不过最后遭到了制止，未能如愿。 这个男人又出现了。 芳姨连忙关上窗，并把两人拉了回来，靠墙轻声道：“不可以。” “他干预轮回塔擂台。却没有遭受任何惩罚，应该是有大背景的人。” “请求帮助估计也白搭。” 芳姨指了指三楼方向，并对女儿道：“春林，你去王强家走一趟，让他避避，不要出来。” “希望不要遭遇。” 何春林照做，迈着急促的内八小步子，走出门，直冲三楼去了。 目送着女儿离去的目光，何富贵双手食指在面前不断碰撞，问：“他妈，这事真的能掺和吗？” “搞不好是灭顶之灾啊。” 经过女人的提醒何富贵甚至二人身份大有来头。 能胆敢干预轮回塔擂台，却不受到惩罚的人，绝对大有背景。 按理说，自己一家子最好不要干预。 “唉，尽一份提醒的义务吧，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份上。” “至于其它，我们也没办法。”芳姨叹息道。 让女儿前去提醒，已经冒了极大的风险。 …… 三楼楼梯口。 王强听到何春林的消息，本打算从后门逃。 通过女孩的描述，他能够猜出，上门之人是东华和亚当。 13区实力天花板。 二人来找自己，绝对不可能是商量着一起跨年的。 绝对来者不善。 亚当进入世界任务的名额被自己霸占，而东华也在擂台旁颜面尽失。 两人都有十足理由对自己动手，尤其是亚当，更是仇人一般的存在。 断人财路就是与人结仇。 王强的第一反应就是逃，他甚至不想亲眼看看是不是这两个人。 看到就晚了。 他目前的综合评分虽然达到50，但绝对不可能是二人对手。 东华综合评分近百，亚当更是超越这个限制，两人联手，王强想象不到13区有什么人是他们对手。 无面者或许能够对抗。 可当他随着何春林下楼时，楼道中，两个男人凭空浮现，像是突然出现的魂魄，突兀吓人。 二人穿着普通的宽松衣裳，联袂站着，衣带在无风的楼道中静静垂着，蔓延到地板。 芳姨夫妇后脚赶到。 她们本不想掺和，但何春林已经卷入风波，二不得不现身。 六个人，直接碰面。 芳姨不自觉地将女儿拉到身旁，同时想去拉王强，但又不敢。 她害怕。 她有家人，鉴于此，她不得不考虑，这些人是否能够惹得起。 “春林，你先回家去。” 把女儿催回家后，芳姨和自己丈夫并肩而立，和王强站在同一面，依靠墙壁，对视两个造访者。 妇女绽放出生动的笑容，露齿弯眉：“二位，住店吗？” “标间200。” “双人间300” “带热水的房间没了，网络房也被预订光了。” 芳姨虚报了价格，也续报了房间情况。 很明显是不欢迎两位造访者。 从王强冷得像冰块的面容，芳姨能够看出，事情很糟糕。 一开始对二人身份的猜测，没有错。 芳姨太了解王强那种神情了。 和她小时候偷花了家里的钱，被严厉父亲事后抓住时的表情一样。 害怕，忧虑。 芳姨心中顿生可怜。 “先生，女士，我二人没有恶意。” “我叫东华，他叫亚当。” “我们此行是找王强先生，能麻烦二位给我们一些私下交谈的机会吗？”东华作为代表，表明来意的同时，自报家门。 芳姨心中冷哼。 果然，人面兽心的伪君子总是擅长伪装，这种人最是可怕，也最不好惹。 芳姨并不放心把王强就此交给二人，道：“东华先生，我知道你是有身份的人。” 她指了指王强：“如果这孩子以前做过什么冒犯你的事，麻烦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他就是个孩子，童言无忌。” “如果他确实犯了不可饶恕的罪，那没办法，犯错就该受罚，如果他还能够原谅，麻烦东华先生再给他一次机会。” “先生高风亮节，犹如高山。”芳姨替王强求情道。 她觉得，这一番话是她这辈子说过最恭维的话，即便是每年给住宅楼交维护费时，她都没有这么忐忑。 但面前两个男人令她不得不小心细致，注意言语，如履薄冰。 轮回塔都要给面子的人，谁都惹不起。 “求求二位先生。” 见夫妇不但不愿离去，还替王强求起了情，东华连忙摆手解释：“二位，你们当真误会了。” 东华埋下头，像是在自省：“我曾经确实对王强动过手，做了一些不好的暗示，只怪那时候的我太糊涂。” “但我今天是来道歉的，亚当先生同样是来道歉的。” “我们曾经对王强先生犯下的错，需要得到他的原谅。” “二位能先回避一下吗？我二人毕竟有几分身份，低声下气道歉的画面，不想让第四个人看到。” “如若可以，东华感激不尽，事后必给补偿。” 东华说这话时，发自肺腑，一字一句都拥有强大的号召力，斩钉截铁。 像是绝无半点骗人的意思。 芳姨和老公对视一眼，面露疑惑之色，又看向王强。 这态度，似乎真不是来找茬的，像是为道歉而来。 会不会真是东华良心发现，意识到自己之前不该动手，对弱者出手有失风范。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理论上存在。 加上二人所说也很真实。 夫妇俩皆尽看向王强，似乎在问：我二人要不先回避一下？ 但下一刹那，咚的一声响起。 王强直接跪了下来。 他以实际行动表明：东华和亚当，为找麻烦而来。 只见跪地的王强不断晃着脑袋，以沉重而悲伤的语气自述：“东华前辈，亚当前辈。” “小子王强，在这里郑重道歉，对我做过的事，犯下的错，深刻反省，愿意弥补。” “对挤掉亚当先生名额一事，小子深表歉意，如若可能，愿意将今后副本的奖励，皆尽用于偿还亚当先生的损失，直到补齐的那一天。” “对于东华先生的，小子王强也愿意做任何事，只求消除自己的罪孽，以求活命。” “求二位，给个机会，你们可以用任何手段，让我履行今天的约定。” 王强跪在地上，诚挚道歉。 他不得不道歉，因为这是东华和亚当。 13区最强二人。 至于二人说是前来道歉的藉口，自然是不可信的。 自己凭什么让东华和亚当亲自在年关将近时，千里迢迢上家门来道歉？ 凭刚刚变成50的综合评分？还是凭自己在世界副本中的两眼表现，或是凭来自12区那一封邀请函？ 王强深知，这种爽文模板，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不是小说主角，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轮回者。 都不用仔细想，二人肯定是来灭口。 自己羽翼渐丰，逐渐走上正轨，未来或将成为威胁，而和东华亚当之间，又有矛盾在先。 捏死一只正在幼年期的同类，耗费最小，也能高枕无忧。 “咚咚。” 又是两声跪地声。 芳姨和何富贵相继跪下，替王强求情。 “求二位先生大慈大悲，饶孩子一命。” “这孩子不是有仇必报的睚眦之辈，二位若不放心，可种下禁制。” …… 沉默。 楼道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剩下王强一方的求饶声缓缓消亡。 还有王强粗重的呼吸，以及夫妇俩轻轻的叹息。 这样的寂静没有持续太久，被东华率先打破。 只见他伸手去拉王强：“小师弟，你这是做什么啊，我们真不是来威胁你的。” “无面者说了，你为龙组织第六人，和我地位一致，我怎么可能对你动手呢。” “快起来，别犯糊涂。”东华真心实意，托着王强的臂膀便往上拉。 同时，他的面前浮现一些盒子箱子：“这是我们为你带来的礼物，有伊甸园的果王，有我那府邸里的淬火草，是我名下队员属性能力培育而得，能正本固原。” “此外，还有之前从你账户里取走的20万轮回币，双倍奉还。” “你再不起来，我就跪下了。”东华微微弯下膝盖，逼迫道。 王强看到满地的东西，一时间也有些糊涂，但还是不信，战战兢兢道：“我不信，你杀我易如反掌。” 东华苦笑：“小师弟，我要是对你动手，无面者肯定又得跳出来。” “他能动手的次数虽然不多，但绝对有能力将你送到12区。” 王强愕然，仍旧摇头：“我不相信，我坑了无面者，他不可能再救我。” 东华继续解释：“王强，你现在仅凭肉身实力，综合评分便是50。” “随便练就一部法门，达到一定境界，那也是综合评分逼近90的存在。” “无面者把你当宝，怎么可能不保你。” 王强显然没想到这当中还有这种说法，正要起身，到半途又跪了下去：“我不信。” “你们肯定要杀我。” “我抢了亚当进入世界任务的名额！” 周围很安静，可王强却有些耳鸣。 他觉得面前的人在演戏，在戏弄他。 当他放松警惕，便是身死时刻。 一旁，沉默已久的亚当总算开口：“我当然恨你。” “可自从看到12区发给你的邀请函，我才明白，这次世界任务就是为你而准备。” “另外，我们迟早要前往12区，而你在12区已经具备一定知名度。” “从这一点上，你走在我们前面。” “我对你，已只有敬佩。” 王强一听，好像是真的。 两个人真像是心怀好意而来。 他下意识查看那个无主账户，里面真有四十万轮回币。 他查看那几只盒子，其中有四颗红苹果，两颗遍布火烧纹的草。 和东华所说一致。 “不，我还是不信。” “你们应该灭口，应该消除隐患…一人应对无面者，一人取我性命，玩全能做到。” “你们不可能放任我成长！” “咚咚。” 王强此话刚落，两声膝盖撞地声传出。 东华和亚当纷纷跪在王强面前。 “小师弟，你别一根筋啊，我给你跪下，好吗？” “我这辈子从未跪过人，即便是入龙组织时都没跪过。” 亚当负荷：“我亦如此。” …… 第142章 记忆以来最热闹的年 芳姨家里。 “快坐，快坐。” “贵客，喝点啥不？” “家里有上个月酿出来的醪糟酒，芳香扑鼻，也有去年酿造的葡萄酒，别有一番风味。” 还算大的房间里，满满当当挤着六个人，王强等三位客人坐在沙发上，眼前墙壁上挂着的投影电视正播放着娱乐节目。 芳姨三人则站着，做一些待客的准备。 何富贵将房间里杂乱的东西皆尽整理，恢复秩序，芳姨在准备吃食，只管往桌上摆，何春林则在准备一些全新洗漱用品。 误会已经解除。 东华和亚当，真不是来找麻烦。 二人精心准备的礼物，此刻都摆放在芳姨家门口。 之所以在这里会面，没有上三楼王强家，是因为这里房间够大，容纳六个人倒也不至于显得太过拥挤。 “嘀嗒嘀嗒。”墙上的挂钟一下下响着，像是徘徊在门口的姑娘。 “东华先生，亚当先生请用。”芳姨面带微笑，示意桌上的食物可以随意品尝。 仔细看去种类还不少，有干燥的果脯，有酿制的琼浆，有炒制的干货。 “你们聊，我先回避。”把吃的和喝的皆尽准备好，芳姨便退出房间，并轻轻关上房门，给三人营造安静的氛围。 …… 房间内，王强独自和两位高手相处，难免有些紧张，并未先行说话。 “王强，作为13区东方脉目前的最强者，我很高兴有你的出现。” “这标志着，短时间内，将会出现第二个与我比肩的大高手，在我离开后，我们这一脉，有你庇护，可保前途无忧。” 东华看着王强，情不自禁道。 他双眸中有深意，那是对王强个人实力散发出的绝对自信。 王强迷迷糊糊点头，发觉有些狂妄，有干劲卖力摇头。 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这个综合评分50，貌似有点不一样。 自己没有修任何手段，也无任何外力加持，综合评分50，全都是仪仗自己的肉身。 体质通神。 目前虽然打不过东华，但正如他所说，很快便能成长起来。 “王强，你为我讲讲，《死寂》中，你遭遇的种种吗？”亚当递上来一杯红葡萄酒。 这自酿的葡萄酒酸味过头，他并不是很喜欢。 他想听听王强在世界副本中的故事。 酒和凳子都有了，听故事的人也齐了，就差故事了。 因为一次副本经历，得到12区的邀请函，可见当中非凡之处。 寻常人难以完成的副本，王强坐到了，并且做得很出色。 虽然知道死寂并不简单，但亚当并未经历过，故此好奇。 现在，王强得到这么好的成绩，他自然更加好奇。 说不定，他也能获得这样的成绩呢？ 王强接过这杯酒，道了声谢，便自顾自讲起来，叙述了自己在死寂中遭遇到的一些事情。 “好家伙，能力全部受到限制，那可不妙。” “没有合法身份？那该如何崛起。” “遇到的第一人便是开膛手…简直难以想象。”听到这时，亚当不得不赞叹，《死寂》不愧是世界任务。 很残酷。 更为残酷的是，副本里并没有允许失误的机制存在。 失误就是死。 真正的殒命只危，才是这个副本最可怕之处。 “召集所有的轮回者商量对策，人多力量大，合理。” “什么？玛丽?肖直接关门杀了五十二人？” 亚当听到这时，近乎窒息。 听完整个故事后，他才恢复呼吸，换气道：“不得不承认，那确实不是寻常人能够去的地方。” “不可以常理度之，不可以经验度之。” 他抬起头，再度看向王强，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与王强碰杯，将当中酸涩的液体一饮而尽：“亚当佩服。” “换做是我，已经葬身副本，压根不会想到用未来的创意，换取总统信任。” “王强先生进入副本时便已经有所谋划，迟早要用到这步棋，实在佩服。” 王强汗颜。 实际上，他压根没想那么长远。 之所以想方设法提出创意，仅仅是因为缺钱罢了，想搞点钱。 他甚至还未曾把这些创意告诉别人。 但不知为何，这些创意就是落入他人之耳。 三人又再次喝了杯酒。 这杯酒由东华提议，敬众人不打不相识。 “王强，该说的说了，该送的也送了，我们就先离开。” “九日之后，我还有一场副本之行。”说到这时，东华双目陡然间变得深邃，眼眸的水波之中，蕴含着难掩的期待。 王强没有在这个男人身上见过那种眼神。 但他记得，当初谈及世界任务时，这几人露出过那种目光。 那是渴望。 “对了王强，你现在是实力榜第三十，可按照你的身份，可以名正言顺成为实力榜第六。” “你想的话，我马上给genius说一声。” 王强听到这，狡黠一笑，并问：“有没有实质性的好处？” 东华如实道：“有一些轮回币奖励，另外，在genius享受的特权会更多，也有机会参与机构组织的跨界副本。” “我们在九日后，也就是新年伊始要进入的副本，正是genius组织的跨界副本。” “不弱于12区的世界副本。” “你今年名列第六，来年就有资格参加。” 王强一听有这种好事，当即便同意道：“行吧，那就麻烦东华先生说一声。” “多谢了。” 东华挥了挥手，表示无妨，看了看左右，又望了望窗外，审视王强居住的环境，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期待看到你达到我之层次的那一天，希望不会太遥远。” 王强汗颜：“那估计挺远的。” 从0到50，他花费了49颗本源石。 虽然后续只要修炼功法便足以提到极限，但王强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天才。 也不可能会有那种功法速成的情况。 所以，势必还需要漫长岁月的积累。 “二位，留下来玩几天吧，距离进副本不是还有好些时日吗？” 王强真心挽留。 对于二人的态度，他当真感激。 真要是打起来，他只有没完没了逃命的份。 但二人的身影很快消散在房间中，送走二人的时，王强耳边浮现一道声音。 “王强，一般人已经不敢与你为敌，但你也切勿马虎大意。” “这13区，明面上最强三人，是亚当，阿修罗与我，但实际上，还有一些老怪物，总有一些苟且偷生的手段，还活着。” “他们实力不见得超过我们多少，但重要是他们的手段。” “据我所知，今年的跨界副本在13区一共五个名额，竞争很激烈。” “当中出现了连我都不得不郑重的对待的老家伙。” 王强默默把这些记在心里，但没有太过纠结。 那些事离他还太远。 王强是主动打开门的。 令他疑惑的是，房间外的客厅里，正召开着比房间内还要热闹的会议。 纵身向楼下望去，可以看见本就不大的宾馆前，停放着各式各样的四轮小轿车。 有人上门来摆放。 得见王强从房间出来，大家第一时间向门内望去。 “东华先生，和亚当先生都走了？” “王强先生当真少年英才，吾辈楷模。” “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如人中龙凤。” “蕉个朋友好吗？” 王强瞪了这些人一眼，不耐烦道：“说人话。” “你们这算强闯民宅，懂吗？” 一群人尴尬赔笑，指着地上大大小小的礼物盒，那些盒子都用耀眼的各色丝带包装起来，美不胜收。 使得芳姨的房间经过圣诞老人装饰过一般。 “大力神酒送上百年虎鞭酒一瓶，恭祝王强先生新年快乐，祝房东一家财源广进。” “恒源光脑送上二百年赤参一颗，恭祝王强先生永远十八岁。” “女儿家内衣送上天蚕丝针织一套，希望王强先生赤子之心永在，与龟同寿。” “米其森轮胎送上最新款仿旧桑塔纳一台，希望王强先生兵贵神速。” …… 赶走这些人后，当晚王强便通过各种方式，谢绝收礼。 在楼下帖告示，通过d站公开声明等，让大家不要再有此等行为。 但一些轮回者网友显然误解了王强的意思。 “不收礼=不收一般礼。” “给王强先生送礼都扣扣搜搜的，难怪人家不想要。” “就是，我王强先生好歹是实力榜第六。”有人注意到实力榜上的最新变化，附和道。 “大力神酒就送一瓶百年虎鞭酒？不是号称三百年镇店之宝吗？” “恒源光脑最拿手的不是时间扭曲技术吗？听说能够达到三倍时间流速，不舍得送一台？” “女儿家内衣就送一套内衣？她们家的公主不是以丝为生吗？这不送一个？” “米其森轮胎送车，笑死我了，王强先生需要用车代步吗？” …… 王强没有管这些网友的评论，但事实是，后续发生了一些令他大跌眼镜的事。 几乎每天都有不少礼物送来，直接堆在门下。 芳姨一家人害怕招贼，又不得不在晚上把礼物给搬进来。 第一天，收到一瓶三百年赤酒，比那瓶百年虎鞭酒色泽浓郁数倍。 第二天，收到一台帐篷大小的机械胶囊，门口处可以调整时间流速，最大可达三倍，以轮回币购买动力源。 第三天，收到一个女人，被称作女儿家的公主，以丝为食物，以质量上乘的天蚕纱为排泄物。 只是还未唤醒。 第四天，收到一台自然石块，名为溯源石，能够透过表象看到部分本质。 还有一些送给芳姨一家子的礼物：吃的，穿的，小孩子的肚兜，婴儿车，碰碰车。 一孩人刚开始也忐忑。 毕竟啥事没做，这么受人好处，不太合适。 但那些人哭着求他们收下礼物，一副可怜的样子，实在不忍拒绝。 房间里，芳姨手里戴着一串翡冷翠珠子，脸上摸着苹果肌底泥，腰间还挂着新型的电子塑形仪。 女人笑得很开心：“王强，因为你，这个年变得很热闹。” “记忆中，我们一家头一次收到这么多礼物。” “也是头一次这么热闹。”芳姨想起从前的新年，一番对比，不禁老泪纵横。 自从一家人开了这么间宾馆，过年难免是要冷清的。 谁过年还住店啊。 大多数年头，芳姨都是和丈夫何富贵一起过，女儿何春林能够赶回家，勉强还热闹一点。 三个人，就已经是极限了。 充其量再来几个牌友。 可礼物就别想了。 “从我最后一次收到新年红包，到现在，已经23年…我又一次收到了不是群发的新年祝福。” 芳姨走上前，抱了抱王强：“谢谢你，孩子。” 何富贵偷偷喝了口王强给他的百年虎鞭酒，脸上泛起鸿红晕，看谁都像女人，走上前来，同样抱着王强，并开口喊道：“他娘，我们有多久没亲热了？” “走，我们进屋玩躲猫猫。” 芳姨当即捏着男人的耳朵，将其拉进了里屋，沿路还不忘骂道：“何富贵，你是不是喝得忘记自己信姓什么了？” …… 房间里王强和何春林坐在一众礼物的环绕中，因为空间狭小，二人的距离有点近。 不知道是不是沾染了虎鞭酒的缘故，空气有些暧昧。 何春林悄悄打量王强的脚尖，双手紧紧握在身前，酝酿道：“王强，你真是太棒了。” “我打小就没收到过这么多礼物…像是梦中的新年。” 王强正在玩弄几件可能有用的礼物，指了指周围道：“除了这个时间仪器，这块溯源石，其他东西，你想要什么自取便是。” “算是感谢你之前对我的提醒，也算是感谢芳姨挺身而出。” 王强当然没有忘记，这一家子在面对东华亚当来犯时，选择和他站在同一方。 为他求情。 很实在的一家人。 何春林象征性地挑了几样小东西，拿在手里。 见女孩不挑，王强考虑片刻，问：“不好选？” “这样吧…除了我要的这两件，其它全给你。” 然后，王强便全心全意钻研溯源石了。 他先是把手里的本源石放了上去。 借助溯源石，他看到一团游离在天地间的无形紫气，经过下降，汇聚，凝结，最后变成了白色矿脉，又被人类开采。 呈现出本源石模样。 “原来是这样。” 旋即他把从玛丽?肖手里得到的古书放了上去。 他看到，画面中有两个人徒手过招，拳拳到肉，相互缠斗的方式皆尽是拳脚手段。 两人打完后，将自己的心得体会刻在石碑上，最后形成了这九页古书。 “锻炼体质的法门？” “练练试试！” 王强毫不犹豫，走进那台时间加速胶囊中，调整至最高的三倍速。 外面一天，胶囊内三天。 恒源光脑赠送这台时间仪器时，配备了五天的能源。 …… 环境描写 冷清……热闹对比 第143章 肉身第一重境——明理 时间加速胶囊中，王强双腿盘于身前，正襟危坐，单手端平，掌心放着块小石头，那本古书正置于石头中央。 石头表面的纹路流转，乍一看并没有太大的神奇，但在上方竞然诞生出运动中的影像。 有两个黄金小人站在古书上，二人一人立于一侧，正在打斗。 两个人体格很小，不过拳头尺寸，但身躯表面的细节却很多。 左边的小人穿着老式的书生袍子，淡蓝色的长襟衣服，胸口-共有五颗扣子。 五颗扣子的表面皆尽有小字，从上往下看，依稀可以辨别字形 “托” “者” “方” “乎” “也” 看完这五个字后，王强满脑子迷糊。 “都是很简单的字体，但是有什么含义呢？” 王强觉得，五个字刻在其中一个小人的五颗纽扣上，应该不简单。 当中的内容，应该是这部九页古书所要表达内容的精要。 先前便通读过古书内容，上上下下字符并不多，理解起来不算太困难。 王强甚至能看出，这讲述的是一种提升实力的方法，并且将重点聚焦于肉身。 可就是这么九页内容，王强一遍遍读下来，竟不知所云。 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联通起来以后，却像是泛泛而谈的大道理。 眼下，他尝试发挥自己的联想力，为这五个字寻找各自独特的含义。 他用象形，用会意之法，牵强附会，拆分糅合，想要从五个孤零零的字体中获取九页古书的真意。 既然是提升自身体质，怎么个提升法？ 按照这样的方法，最终又将走向何等境界。 在这一过程中，有什么需要注意，又有什么忌讳？ “我年轻时做文综题勉强还算精通，300万字网文也只需要半个月，现在读这么短个玩意，竟然读不懂？” 王强感受到心中升起挫败感。 他持续钻研，尝试多种方法，仍无所获，搞不清楚五个单体字的含义，便将心神投射于另一个小人。 第二个小人身上的同样有细节：他穿着一条黄色长袍宽松衣服，裤腿开得像大象腿，裤脚处藏着刺金花纹，绣着虫鱼鸟豹。 这些形象并非绣在衣服外侧，而是绣在衣服内，此刻，透过裤脚，被近距离观察的王强给捕捉到。 他王强从未看到过这种绣在裤子内部的花纹。 常理该是如此。 花纹的作用是装点，是锦上添花，为了让自然事物更具备人为标准的美。 包括对称美，留白美，凌乱美，简约美。 无论是哪一种花纹铸就的没美观，其最终作用都是让人看的。 就像美女穿丝袜。 为什么穿丝袜？因为勒着舒服？ 还不是想给人看。 当然，有的想给男同胞看，有的想给女同胞看。 但这等花纹绣在衣服内部的做法，显然违背一贯常理。 不仅达不到美观的效果，还使得裤子内侧变得极不顺滑，大大降低了其实用性。 “这是在打哑迷？”王强挠头。 但他明白，即便把头皮挠破，估计也不会有结果。 一壶茶，一包烟，一道高数算一天。 这玩意比高数题还玄乎。 王强没有犹豫，紧接着把剩下的四件小东西一一放到溯源石上。 本着由特殊到一般的原则，王强希望能从其它地方有所入手，并有收获。 五件东西都取自玛丽?肖的手，既然古书在溯源石上有反应，那么其余四件应该也有反应。 现在迷糊，看完所有后，说不定能触类旁通。 当然，王强仍有无功而返的心理准备。 东西虽然是玛丽?肖所赠，但王强却是清楚像，她并非是原主。 这几件东西的用处，连玛丽?肖都无法解释。 首当其冲，王强将那面古镜放上溯源石。 这是一面铜镜，掌心大小，和女性使用的粉底化妆镜差不多，呈现圆形，封装很精美，周遭有三圈交错的花纹，每个花纹元素排列成麻花辫的模样。 镜子正面是黄铜切面，干净平整，背面是花纹扣手，中央靠上有一圆环，可扣下，可立起，即可以当做支撑点，也可以当成握持点。 所有人经过他的照耀，都会变成古铜色。 果不其然，镜子放上去后，一副截然不同的场景浮现。 画面中，两个人置身于一道黄色光柱中，那道光柱不知从何种高度射下，精准笼罩二人。 不论两人如何运动，都无法摆脱。 二人伸出手，手中浮现一面镜子，正是雕刻三圈花纹的铜镜。 后来，浩瀚光柱被吸进狭小的镜子中。 “卧槽…法宝！？” 王强并不笨。 画面虽然到此截止，但他已然清楚，此画面的内涵，就是在衬托这面小镜的非凡之处。 以手段催动，能够吸纳九天之光。 豪迈的立意。 王强庆幸，并且狂喜。 单是一面镜子便已经这架势，几个加一起不得起飞了啊？ 以后看谁不爽，直接吸到镜子里，关他个十年八年。 “咔咔…” 突然发生的一幕，令王强神色大变。 溯源石上，原本还好好的，尽显非凡的古镜，这一刻竟然出现裂纹。 这道裂纹就横亘于铜镜中央，约莫指甲盖宽。 它的出现，像是死神巨大的眸子睁开了刹那。 王强那叫一个心痛，但心痛的事并未终结，指甲盖缝隙继续扩张，一阵咔咔声之下，密集裂纹遍布整个铜镜。 最后，初时还完好的铜镜，直接变成了碎片。 镜中，一个埋头狰狞的王强，变成了成百上千个。 “我裂开了……” 王强猝不及防扶起溯源石上的碎片，又去捡脚边散落的碎片。 但正应了那句话“破镜难重圆。”这些碎片，从这一刻开始，仅仅是碎片而已。 王强回忆着刚才的场景，若有所思。 “如果这枚铜镜是至宝，那它不应该这么容易碎裂。” “可倘若它平平无奇，镜子吸收光柱的意义又在哪里？” 王强搞不懂。 即便是一块普通的铜制薄片，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碎成渣。 这是溯源石，是返璞归真的，又不是粉碎机。 紧接着，王强把那件古衣放了上去，确切地说，是把溯源石放到了古衣上。 他开始注重画面内容的呈现。 因为他有预感：古衣也会碎。 既然真正宝贵的不是器物本身，那么至少说明，其价值一定在另外的地方。 这一次，王强看到了两个人同穿这一套古衣，轰碎一面铜镜。 两个人像是银甲战神，好生了得，那一拳之后，空间震荡，天地变色，周遭变成虚无。 万事万物归于寂灭，唯独身穿古衣的两人毫发无损，不幸的是，他们的头发缺少保护，被烧光。 成了两个光头。 强大的防御力。 “咔咔。” 现实中，古衣瓦解了，崩塌成朽木灰。 吹干净溯源石上的灰烬，王强拖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从一开始就很糊涂，现在仍旧很糊涂。 第一幅影像表明：古镜很牛，能收光芒，堪比黑洞。 第二幅影像表明：古衣更牛，穿上以后，普通人也能一拳干碎小黑洞，并无视古镜爆炸时的波及。 王强拖着下巴，用舌头舔着上唇根，从牙缝里吸出一根昨天的芹菜丝。 他将其吐了出来。 那好不容易抓住的一点灵感，伴随着这个动作一起消失。 王强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深意，那是这五件东西所要表示的核心，是五件古器中藏着的秘密。 从目前来看，古书是本质呈现，其余四件物，都是对古书呈现内容所做的阐释。 二话不说，王强放入第三件。 “想要有所收获，估计得这些东西皆尽破碎。” “有舍才有得！” 王强把古琴放上本源石。 这台迷你十三音琴放上去后，画面再次浮现了。 那是两个光头小人，身穿银衣，柔软得像绸。 看着二人油光锃亮的头皮，王强清楚，那头发是被烧掉的。 这两个小人，和古书中衣扣带小字，裤子带花纹的小人，一致。 “他们抱着琴，在弹奏。” “可奏给谁听呢？” 音乐蔓延开来的一瞬间，光头小人体表的银衣陡然硬质化，变成银色甲胄。 无形声波一圈圈荡漾开来，像是无形利剑，将甲胄硬生生切开来。 知道银甲被一层层削尽，彻底从二人身上脱落，那琴音才彻底终止。 两个人在自斩。 他们用十三音琴，斩掉了银甲。 “好像是……”王强猛然一跃，抓住了脑海中瞬间闪烁而过的灵感。 这一次，他没有在松手，而是彻彻底底抓牢。 付出三件古物，王强总算是有所领悟。 “古琴斩掉了古衣，而古衣又轰碎了古镜，这是一条完整的链条。” “那两个人，似乎是在不断地自我扬弃，寻找适合于自身的最强手段！” “接下来，会不会是古剑斩碎古琴？” “如果是那样，就证明二人寻找的最终结果是：剑为王！” 为了印证这种猜测，王强把最后一柄小剑放上了溯源石，期待着即将浮现的景象。 画面中，两个赤裸的男人持剑，斩碎了古琴。 “果然如此，四件器，是为了表明剑之锋锐，当世第一！” 王强暗道自己是个天才。 古剑＞古琴＞古衣＞古镜＞古书。 没跑了。 “等等…这人为什么打起来了？” “以拳碎剑，以力互搏？” 王强看着画面，正入魔时，溯源石上的小剑破碎，画面消失不见。 “他们分明已经寻到了最强武器，为何还不知足，还要争斗？” “这两个人究竟是谁？” 王强不禁佩服两个小人，如果世间真有这种人存在，那他们应该叫做先驱。 “他们之所以要争斗，是因为名义，剑虽最强，可有两把剑，不可能并列第一。” “他们在争第一，所以要以圈碎剑。” 王强情不自禁把仅剩的古书放到溯源石上，他想最后看看两个小人的战斗。 “等等…以拳碎剑。” “我懂了，以拳碎剑！” 王强像是得到班主任奖励大红花的幼稚园班长，在原地近乎夸张地跃起。 他高兴，以至于做出了极其夸张地肢体动作，绽放出多年未曾有过的酒窝笑容，摇头晃脑像是喝满十八碗黄酒的诗仙李太白。 他感慨，愚钝之人也会有顿悟之时，而现在正是他顿悟的刹那。 “五件东西，其实只为了说明一件事：外物终归是外物，只有自身拳头，才是这天地中的唯一。” “肉身，这个最容易被忽略的方面，才是最锋锐的武器！” “它能断剑，能开琴，能破镜，能撕衣！” “肉身一道，看似没有前途，实则是光明大道，成就无限。” “这也印证了古书的内容，自身体质，当为唯一。” 王强豁然。 那是一切迷惑都得到解答后的明悟。 像是被指导老师一语中的后的清明。 “确实，身体才是根本，外物终究不过是仪仗，锦上添花，能有多少化为己用，全看手段。” “身体决定生命层次，决定上限，是一切的根源！” “既然如此，难道不应该专注钻研根源吗？外物之道，不论何种形式，终归是旁门左道而已。” “这便是两个小人儿想要告诉我的核心。” 明白这点后，王强再次观看古书。 这一次，整篇连贯起来难以理解的文章，变得通俗易懂。 而那五个毫不相干的字，也融会贯通，变成了整篇古书中的五处精要。 一刹那，一切都豁然开朗。 王强只通读了一遍，便已经完全掌握。 九页古书，记载的实际就是肉身的第一重境界。 这重境界，叫做“明理”。 明肉身为根基之理。 明以身驾驭万物之理。 刹那间，王强自身气质惊变。 他虽然没有练出手段，但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明理之后，他身体里的每一个单位，都能跟随他的意志跳动。 形成大势。 “恭喜你，跨入肉身三重境的第一重“明理”，成为我的记名弟子。” “这是你的奖励。” “我只有一个要求：如裤中绣花，不达第三重境界，不能暴露你的跟脚。” “如扣中刺字，再细微处，也不可背叛你的道心，需以肉身为基。” 王强听见耳边萦绕的声音，望向古书。 只见小人消散，古书也趋于无形，而在古书所停留的区域，留着他的奖励。 一堆本源石。 将近百颗。 “百颗本源石，发了，发了！” “东华，我来了！” 王强想过变得和东华一样强，但没想到这天这么快…… 第144章 一百颗本源石，王强简直不知道怎么花。 肯定的是，其中至少一半，王强是打算吸收掉的，转化成自身的实力。 他在考虑要不要剩一点，买个房子，买个车子，再买个老婆啥的。 毕竟这些都要花钱，仅靠实力榜第六，名誉会员这种头衔还不够。 不可能事事都白嫖。 “尝试把综合评分提升至99，能剩多少，全看运气吧。”打定这种主意后，王强便开始吸收。 十颗本源石耗尽，王强的综合评分提升至60。 二十颗耗尽，综合评分提升至70。 ... 耗尽50颗本源石后，他的实力直接拉升至99。 望着剩下的50颗本源石，王强停止了吸收动作。 据东华所言，这是一个坎，困了他多年。 自己现在俨然也抵达了这个门槛，再大彻大悟之前，吸收再多本源石都是无用。 倒不如停在此处。 时间加速胶囊中，王强审视着自己这身能力，捏了捏拳头，有种看镜中花，水中月的不真实感。 “按理说越往后应该越难提升，这是常态，可我为什么能匀速提升？” “这综合评分也是genius搞的数据，准不准确？” 王强虽然清楚自己得到了某神秘传承，走上了一条肉身修炼之道，并且在肉身三境界中，暂时达到了第一境界。 明理境。 明肉身是实力根基之理，明体质为诸般本源之理。 这是他唯一的不同。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至于他能够再花费50颗本源石，把综合实力评分，从50提升到99啊。 这不是1到50，这是50到99啊。 “都已经这样了，总不可能倒退回去，只要我还没有出手，genius应该就不知道我的综合实力。” “对了，我还做出了两个承诺。” 王强清晰地记得，在他接受肉身传承时，古书最后所给的提示。 一是不可泄露肉身一道之秘，二是不可更肉身无上的道心。 “道心倒还好说，我既已踏入明理境界，自然坚信肉身为诸般道路之源头，相信以力破法的存在。” “可是，泄密一说，未免强人所难。” “因为你压根没有给我完整的传承，所以，我如何泄露？” 王强吐槽道。 五件东西，只讲明了一件事：五个小人，探寻最强的修炼道路，最终，从外物回到肉身的过程。 确实是传承。 但是只有第一重境界“明理”的传承。 王强只知道肉身有三重境界，还是古书泄露的信息。 诸如第二重境界的名字，第三重境界是怎样，他全然不知。 压根就不是完整的传承。 “这和集五福换钱有什么区别？” “得出去了，这里已过去九日，外面也应该过去了三日，应该到新年了。” 王强从时间胶囊出来时，正是夜晚。 芳姨一家坐在电视机跟前，面前摆着各式各样的零食，有糕点，有油炸食物，有干果。 一旁的高桌子上，摆着各种新鲜蔬菜，菌菇，生菜，牛肉，虾滑。 蔬菜围着一口电动锅，透明玻璃锅里分成左右两部分，一边雪白，一边绯红，像是太极阴阳鱼。 只等插电，各式菜肴便能够下锅。 但是，他们还在等人。 在等王强。 就在新年晚会第一个节目的第一句歌声响起时，王强从侧屋走了出来。 “孩子，你出来啦。” “来，快来吃饭。” “我们一边涮火锅，一边看新年晚会。” “对，吃完了再来大战三百回合！”何富贵指着一旁的麻将机器，搓了搓手道。 虽然是安乐窝，是截然不同的生活，但麻将作为一种娱乐方式，仍然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 世人或多或少沾点赌徒特性。 王强入座，忙活去了。 ... 吃饱玩好，王强坐在沙发上，竖而倾听。 伴随着电视机右上角的透明提示声，以及主持人有节奏的倒数，时间来到24:00整。 新年的钟声敲响。 他竖起耳朵，窗外传来轮番的烟花炮仗声，真正彩色的光，将整个13区照耀得亮如白昼。 旧年去，新年至，烟花盛开，辞旧迎新。 “继续继续！”王强摸上最后一张牌，嘴里高呼一声：“给我落觉！” 幺鸡。 王强推翻面前的牌面，一双手配合大家推搡洗牌。 他取出光脑，给三人支付了单局费用。 虽然输钱可能伤感情，但此时此刻，大家已经不在乎钱的输赢。 伤心是明天的事，这一刻，只顾当下快活。 打牌就得和钱挂钩，不然没有灵魂。 就这样，王强打了一整夜的牌。 输了105个轮回币。 第二天在芳姨家吃过饭以后，王强接到了邀请。 “王强，你综合评分达到99了？” “你做了什么，怎么做到的？” 来人是东华，只见他穿着传统的大红绸子，梳着大背头，一幅过年的喜庆打扮。 但是见到王强后，那种喜庆的情绪在他脸上见不到丝毫，完全被震惊代替。 大风一挂，他的双目仍然猛睁着，紧盯王强。 强猛惊他！ 他料想过，以王强的天赋，只需要修炼一部功法，再配备一些趁手的武器，一番熟络，并出过几次手后，自然能够达到这等层次。 但是，前提是“一段时间后。” 从50到99，起码得三年五年，不过分吧？ 自己当初花费了大概七十五年。 这才年前年后，充其量不过十天未见，这就达到极限了？ 东华想把王强给拆了，看看这个人的构造是什么。 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不会二十天突破门槛，达到亚当的层次吧？ 后来居上？ “霸霸师兄，跨界副本《泰坦尼克号》即将开放，无面者让我来邀请你参与选拔，八人竞争，只选五人前往。” 龙组织实力为排序标准，见王强实力已经不弱于自己，他主动把师弟改成了师兄。 “副本奖励同样是本源石。” “我本疑惑，无面者为何要邀请你...现在见面后，我终于清楚了。” “你这就达到我的境界了。” “霸霸，你太夸张了，别人拔苗助长，你这直接是直接把水稻往嘴里塞。” “一步到胃。” 王强得知对方来意，摇头晃脑：“我能不能拒绝？” 王强想说自己不缺本源石，但又害怕对方暴走。 看了看墙上的日历，王强托词道：“今天才初一，哪有人那么早就出门。” “至于我这实力，你懂得，揠苗助长嘛，完全是外力堆的。” “完全不是你们这种苦心修炼者的对手，我清楚自己，就是个花瓶。” 王强极力贬低自己。 他从时间胶囊出来以后，尚未动过手，按理说，招式不显，genius就没有数据，自然没有对他实力的准确定位。 可是，还是暴露了。 并且，知道的可能还不止东华一人。 王强自己当然不怕暴露，行走在外，顶着强者名声，也好办事。 关键，自己的修为不能暴露啊。 不能泄露修炼肉身一事。 “看来得事后去买点厉害且趁手的兵器，用以掩盖真相。” 十天巨大突破，综合评分从50变成99，跨越至和东华同一层次，并且，还没有任何武器，没有修炼任何功法。 这要是传出去，不暴露才怪，凭蛛丝马迹，傻子都能猜出来，自己的实力来自于肉身。 “不仅得买件武器，还得买本功法才行。” 他正在琢磨间，东华再度开口。 “王强师兄，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拒绝进入这等副本的机会，13区历史上，你应该是头一人。” “我先走了，如果改变主意，请在今晚20：00前联系我。” 王强嘿嘿笑道：“你就当我怕死。” 送走对方后，他马上登陆轮回商店，在闲猫上寻找武器和功法。 这是一个专为轮回者面对面交易而建立的平台，收取服务费和提成。 因为交易双方都是轮回者，所以导致这个平台几乎什么东西都卖，什么价位的东西都卖。 闲猫并不设限。 王强找到一个叫“冠绝古往今来”的用户，询问对方挂网的商品。 一把“邓太阿剑”。 一部“两袖青蛇心法”。 心法标价2颗本源石，剑标价1颗本源石。 算是挺昂贵。 但王强就是要买这种贵的。 因为贵才非凡，非凡才能解释他为什么从50直接跨越至99。 才有人信。 不是他败家想花这个钱，是他不得不花。 想都不用想，两件东西买回来，只能拿来压箱底。 他道心坚定，坚信拳能碎剑，又怎会放弃自己的路不走，来修剑法。 稍晚时候，王强收到“冠绝古古往今来”的私人消息。 “今日20:00以前，带上三颗本源石，前往东区碣石洲交易，过时不候。” 王强想都不想，便准备前往。 “孩子，今日才初一呢，出门至少得等初二呀。” “王强，今晚大战三百回合再走！” 何春林也站在门口，看着王强的背影，没有说话，但挽留之意很明显。 几日以来，她又拍了一些关于王强的vlog，反响都很好。 她的全网粉丝已经破10万了。 “芳姨，煮好饭煲好汤，我天黑之前一定回来。”语罢，王强只身离去。 换做以往，这么单人赴约，他还真不一定敢，可是现在，无惧。 即便头顶一颗本源石，经过闹市区，又有何惧？ 实力便是他的底气。 综合评分99，证明一点：这偌大的13区，实力在他之上者，不过一手之数罢了。 ... 东方，大陆尽头一块人造礁石上。 没人知道这礁石是何人所留，有人穿专业设备向下潜，看不到礁石地基。 它显露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礁石以西，便是整个13区的广袤陆地，而在礁石以东，便是通往12区的道路。 跨界海。 “哗啦啦。” “滋滋滋。” 浪花不断打在礁石上，完整的浪被拍碎成小花朵，白白的。 浪花经年累月，并不能在礁石上留下任何痕迹，像是毫无威力。 此刻，这块石头上正站着好几人，目眺远方，像是在等待。 其中好几人都是熟面孔：白袍虚拟形象无面者，实力榜第一亚当，第二阿修罗，第四梭哈，第五绿帽子。 除了一众强者，还有两个生面孔。 平时喜欢四处乱蹦的绿帽子，此刻安分下来，因为这两个人。 “流程还未开始，我先下去看看。”绿帽子指了指礁石下方，旋即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甚至没征得同意。 亚当看着水花消失的地方，等待东华归来的同时，问：“不阻止他吗？” 无面者笑道：“一分钟之内，他会回来的。” “跨界海的水，可不仅仅是水。” 无面者话音刚落，巨大的水花出现，绿帽子直接从水里窜了出啦，全身湿漉漉，肌肤裹着薄薄的血痂，像是个流了血的水猴子。 “无fuck说，这水辣眼睛！”他催动体内能量，蒸干血迹，愈合伤口，烤干衣物，便回到小岛上。 他变得很乖，情不自禁站在礁石最中央，远离脚下的海水。 没等太久，东华从天边而来，拖着长长的衣袍，降落到礁石上。 无面者见只有他一人：“霸霸呢？” 东华如实道：“无面者先生，如你所说，霸霸确实已经达到我的层次，只差临门一脚。” “若论明面实力，他在实力榜的名次，应该再前进三名。” “他拒绝了邀请，不想前往《泰坦尼克号》。” 听到这个消息，除了无面者等几位龙组织成员皆尽松了口气。 王强不来，便算是少个竞争对手，自然是最好的。 “他...十天时间，怎么做到的？” “算上他进入《死寂》的时间，充其量也不过才一个月！” “算上他第一个副本的时间，充其量也才半年！” “半年达到东华的层次？” “憋说了，说这些找罪受吗？” “他不掺和《泰坦尼克号》，算是给东华面子了。” 一边，两个不属于龙组织的中年人没有说话，但心底也默默记下了霸霸之名。 一个天笑，一个沉沦。 都是综合评分达到了99的猛人。 他们便是13区的老怪物，因为跨界副本，这才出现。 “他有没有说为什么？” 东华继续回答：“无面者，霸霸说自己的实力终究来自于外物，恐拔苗助长，进入这种副本，可能身死。” “所以他拒绝前来。” 天笑点头：“此子心性，有强者之资。” 沉沦附和：“确实，知进退，知沉淀，未来了不得。” “他的成就，可能不限于目前境界。” “呵，那层障壁，又岂是如此容易突破？” “无面者先生，可以提前开始吗？” 听到有人这样建议，东华忙道：“别着急，我有一桩生意，事关三颗本源石。” 亚当咋舌：“你在闲猫挂的东西，还真有傻大个花本源石买？” .... 第145章 小丑到一窝了 王强抵达碣石区。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这是13区轮回者给这一角之地起的名字，倒还算贴切。 一望无际的黑色海水近乎和背后的大地一样宽阔，海风和陆风在二者汇聚之处碰撞，螺旋上升，翻云成雨。 这里是13区的终点，但却是通往12区的起点。 无面者身体虽虚幻，但任由风吹却始终不散，他将双手负于身后，看着东方海水深处。 “跨界副本，向来准时。” 众人点头，立于孤石之上，耐心等待。 随着无面者的目光，他们也在望向东方。 跨界副本，将会是他们参加的第一个带有比拼性质的副本。 而他们的竞争对手，将是十一区，十二区的轮回者。 这个副本，一般由十一区选定，并确定时间，再由三区共同推举参与的轮回者。 其实十一区，十二区压根没把跨界副本当太大的事。 他们不想从13区找存在感。 但是，即便是自由选拔，派出一些实力一般的轮回者，仍旧能夺冠。 这就很无奈。 13区年年都很重视，但自家轮回者的表现，年年都垫底。 当然，这个副本除了单纯的比试性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意义。 信息交流。 三个大区虽然是竞争关系，但本质上却是合作大于竞争。 毕竟作为13个大区排在末尾的大区，若继续内耗，跟前十个大区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借助跨界副本，三个大区交流过去一年的收获和得失，并商榷来年的发展计划。 所以说，跨界副本只是表象，本质是三个区轮回塔的交流。 “跨界副为三区交流服务，但尔等进入后还是需要认真。” “一来为了更丰厚的奖励，二来也为了13区的话语权。” 无面者转过身，看向面前的几人，补充道：“这是轮回塔转达的意思。” 亚当询问：“我们的表现，将决定三个大区未来一年计划的主导者是谁？” 无面者点头：“向来都是11区，它们毕竟号称距离前十最近的大区。” “你们也无需太担忧，11区，12区，一贯不会派出顶尖轮回者。” “你们还是有机会的。” 东华正在等待买家，听到这话，插嘴道：“即便这样，13区都年年垫底，差距未免太大。” 亚当的眼神缓缓向上抬，袖子中的拳头悄悄捏紧。 作为13区的顶梁柱，他对这个群体是有归属感的，无论无何，他属于13这个数字。 这种归属感藏在他心中。 进入12区深造，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也是为了服务和建设13区。 实力越高，责任就越大，归属感就越强。 东华甚至盼望着，有朝一日，13区能取代第12，取代第11，甚至进入前十。 虽然这是大胆且疯狂的想法。 当大家等待着跨界副本开启时，大陆方向，有一个人影赶到。 正是王强。 只见他双脚奔跑，迈步之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霸霸？” “你还是来了。” 东华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影，觉得对方是来参加跨界副本选拔。 虽然不知道霸霸因何改变主意，但东华还是高兴的。 既然代表了整个13区，当然就得选择最强一批轮回者。 他看了看天边的斜阳，继续等待闲猫的买家。 跨界副本和这桩生意，他都不想错过。 “究竟是谁，竟然能拿出三颗本源石？”东华心里很好奇。 他猜测，可能是某个隐世的老怪物。 能接触到本源石，证明对12区已经有所了解，换句话说，实力已经达到了一定层次，面临障壁。 “不仅实力强，还有厚实底蕴，如此才能一下拿出三枚本源石。” 他看了看自己的口袋：“我身上一颗都没有。” 旋即又看了看亚当和阿修罗：“他们身上应该也没有，所以之前的世界任务才会这么积极。” 东华最后看了看两位老一辈轮回者：“他们身上应该有点存货，但不多。” “待见面之后，一定得问问他，是否还需要其它物品！” “天大的买家！” “如果是在戏耍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闲猫虽然是自由交易，但好歹买卖双方也需要遵循诚实原则。 王强飞近后，停留在与碣石相隔而望的大陆边缘，尴尬赔笑：“东华好，无面者好，亚当好。” “新年快乐。” 王强心里犯怵。 他本想着依靠到手的宝剑和功法伪装，掩饰肉身修为，现在可倒好，东西没拿到，率先见到这些老狐狸。 只能希望不要暴露。 王强在岸边踱步：“你们做你们的，别管我。” 东华见闲猫买家还没到场，便率先对王强道：“霸霸，你不上来吗？跨界副本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开始。” “既然来了，便参与选拔吧。” 王强看了看面前的众人，脑袋瓜转动道：“我这境界，就不去添乱了。” “霸霸放心，并无殒命风险，副本是《泰坦尼克号》。” “奖励也还行，即便我们完成度最差，一人也能拿到一颗本源石。” “算了，也不去。” 王强仍旧拒绝。 他拒绝的样子很潇洒，可他心里苦啊。 哪怕是他掌握了某种三脚猫功法，手里捏着一把破铜烂铁，他也欣然答应，一同前往了。 可事实是，他就只有肉身之力。 真要参与选拔，势必暴露。 虽然不知道违反保密原则会发生什么，但王强显然不打算做这种尝试。 东华见无面者不说话，便也不再勉强：“霸霸，我们尊重你的意思。” “跨界副本确实是机缘，但它并不强加每个人身上，和其它众多副本一样，向来都本着自愿原则。” “实不相瞒，总共只有六个名额，你拒绝前往，我们这里便会少淘汰一人。” “大家感激你的付出，无论当中真正的原因是什么，这份感激不会改变。” 果然，东华话音刚落，亚当便接过话茬：“霸霸，我倒希望你参加，让我能借机看看你的实力。” “半年崛起，你很不错，但应该多花一些心思，夯实根基。” 梭哈和绿帽子摆手，否定道：“霸霸，坚定你自己心中的想法，不想去就不去，没人能勉强你。” “天大地大，自己的心最大嘛。” “就是，我绿帽子坚决扞卫选择权自由。” 二人瞪了亚当一眼。 亚当和阿修罗不在意霸霸是否入场，是因为他们的实力已经突破障壁，综合评分跨越了100。 换句话说，即便霸霸入场，也无法撼动他们的名额。 可自己就不一样了。 “霸霸，你真年轻，让我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同样的意气风发，同样的我行我素。” 天笑看了看身旁的老友，继续道：“我和沉沦，虽然综合评分与你一致，但我们的年纪太大，今生成就可能止步于此。” 一旁的沉沦留着长发长须，看起来颇显颓废，肯定道：“确实。” “作为年纪比你大的过来人，给你一点忠告。” “年轻时，多吃点苦，少享受，能凭借毅力完成的积累，能凭借悟性突破的关卡，就不要想着用本源石取巧。” “现在，你有很多机会获得本源石，有很多途径获取其它各种资源，因为你还年轻，有用不完的精力和气运。” “可当你老了，开始退化，人脉开始流失，一腔热血归于虚无，那时候的你把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沉沦梳了梳自己耳边的鬓发，继续道：“那时候再想赚取本源石，你会发觉力不从心。” “即便你身在12区，也不得不回到13区养老。” 他拍了拍胸脯，又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就像我们如今一样。” 天笑哈哈大笑，张嘴时才发现他缺失了整个上排的牙齿：“我这牙就是为了赚本源石丢的。” “霸霸，年轻一定得多积累，多沉淀，多存款。” “厚积薄发，才是理想的道路。” “这是我们给你的忠告，算是感谢你放弃竞争。” 一旁，几位龙组织成员若有所思。 两个老家伙这一番话，虽然不是对他们所说，但对他们而言，同样适用。 对于两个老头来说，在场除了无面者，都是年轻人。 亚当并不赞同这种观点：“有本源石就得花，就得转换成实力，存着等能量流失吗？” 显然，他不赞同。 但东华恰恰相反：“我倒赞同两位老一辈的理念。” “年轻时敢打敢拼，确实应该留一手，为年迈时做打算。” 他看了看亚当：“你不赞同也在情理之中。” “你们西方脉讲究人性的觉醒，权力的呼唤，将自身自由看得最为重要。” “然而我们东方脉的理念中，做事留一线，谋而后动，是为人处事的技巧准则。” 东华又看向王强：“霸霸，你身为东方脉，应该清楚我的意思。” “两位前辈，是希望你不要再有这种迅速突破的迹象，因为这在短期内看，是件好事，可在长期看来，这种突破消耗了大量资源。” “但你分明可以省下这些资源，因为你年轻，精力充沛，提升虽然缓慢，但迟早可以。” “本源石，太难得，太稀缺。” 东华说完这些，旋即感谢两位老人：“天笑先生，沉沦先生，今日受教了。” “我尚未突破，或许不是资源不够，而是未到时候，欠缺积累！” 东华看了看天边夕阳，已经接近地平线，时间已然不早，便问：“霸霸，你来时可曾见到另有人前往此处？” “他应该会在20：00前抵达才对。” 王强听这话，陡然警醒：“冠绝古往今来？” 东华像是接受到某种暗号，连忙回复：“小丈夫？” 小丈夫之名，正是闲猫买家，将以三颗本源石购买他的商品。 “你是小丈夫，小丈夫是你？” “你要用三颗本源石买我的东西？” 语罢，两件物品已经出现在东华手上。 那柄邓太阿剑不过数寸长，看起来像是女剑，小巧玲珑，做工精致优美，剑锋处有笔走龙蛇的痕迹。 小剑旁是一本古书，蓝色书皮，书名处的基色为白，手工毛笔写着几个娟秀小字，显现出书中内容。 “两袖青蛇”。 “你哪来的本源石？”东华问道。 要说之前的霸霸，身上有一些本源石，他还是信的。 毕竟在世界任务中贡献突出，得到的奖励定然不少。 霸霸的综合评分，在短时间内暴涨至99，定然离不开那些本源石。 所以，东华相信，王强的荷包，应该和自己一样，空空如也。 年关时节，得好好捂着，否则让不法分子看到了笑话。 “霸霸，你为何要戏弄我，希望你说出理由。”东华干瞪眼，质问。 大佬但显然不可能是王强。 那是三颗本源石啊。 王强初步接触本源石的奥妙，便已经受用无穷，又怎可能用它来买东西！ … 王强当然没想到卖家是东华，暗道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一时间，他被整不会了。 拿出三颗本源石，明摆着告诉无面者：无脸老头，我之前是在骗你，我还有本源石。 不拿本源石，明摆着告诉东华：直娘贼，我就是要戏弄你，没钱也接买卖。 被众人瞪着，王强觉得自己尴尬癌犯了。 他手上确实有本源石，足足有五十一颗。 场面尬住时，突然传出无面者的声音：“你同意参加《泰坦尼克号》选拔，我可不计较先前之事。” 显然，他已经看出王强死灰脸色下的难处。 王强如释重负，接受对方的建议，没有讲丝毫条件，然后伸出手。 掌心浮现三颗本源石。 东华：“？？” 玩真的？ 真能拿得出来？ 东华咽了咽口水：“咕噜…这是剑和剑谱，全都给你。” 他送出两样东西，又接过三颗本源石，入手瞬间，他便感到久违的温馨。 终于再次得到本源石了。 “霸霸，你是大佬。” “你腿上还缺挂件吗？” “或者，你要买什么，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弄到！”东华表功道。 三颗本源石一出，惊住现场众人。 亚当不由得表态：“能一次拿出三颗，身上至少还有数颗…确实是大佬。” “比我有钱。”阿修罗美目微微跳动，嘴唇中羡慕地弹出这几个字。 “我一颗都没有。”梭哈掏出全身的口袋，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 “霸霸，我这顶帽子是至宝，卖给你，一颗本源石，干吗？” “能装下一条大鱼！” 另外一边，两个老头也惊呆眼。 天笑再次仰天发声，这次不是笑，而是哭道：“我料想过年轻人有钱，但也没成想会有钱到这种地步。” “两个字：离谱！” 沉沦捏了捏自己的老脸，胡须跟着皮肉一起动，只听他道：“老兄，我们方才让霸霸兄厚积薄发…本源石不好赚，得为老年时留条后路。” “是不是我们想太多啊？” 天笑哭得更伤心：“你我，小丑罢了啊。” “能用三颗本源石买消耗品，什么概念啊？” 一旁，东华接过话茬：“两位前辈，我才是小丑。” “我竟然认为霸霸在戏弄我。” 一群人相互对视，心照不宣：“一堆小丑。” “小丑给小丑亲戚开门，小丑到一窝啦！” 第146章 一个不落 交易达成。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轮回塔代表突然出现。 毕竟事关13区的利益，轮回塔方面不派人出来也说不过去。 来者是个年轻人，在轮回塔中任高职。 “几位，我代表13区轮回塔，恳请各位在《泰坦尼克号》中好好表现。” “我们将以综合实力评分定去留。” “这个副本并不难，但正因为不难，也才更难脱颖而出，想要战胜11，12区的对手，你们只有更加重视细节。” “如若能击败12区，轮回塔愿意每位轮回者追加一枚本源石；如若能击败11区...” “上方并没有这种打算，但可以肯定，额外奖励只会更多。” 年轻人只是个传话的，做不了什么决定，只听他继续道：“诸位也不可大意，总之，尽力而为便可。” “愿六位选手载誉而归。” ... 另一边，东华压根就没有听这些唠叨。 他在想，要不要把自己的佩剑卖给王强，再收两枚本源石。 在他身旁，沉沦和天笑叽里咕噜，不知道因何而发出声响，东华忍不住问：“二位前辈，身体有恙？” 天笑摇头，擦干眼角氤氲的泪痕：“不是。” “我们知道霸霸一开始为什么拒绝进入跨界副本了。” 听到这，东华恍然，苦笑道：“我也知道为什么了。” 此时，一缕黑色的海水，从碣石边缘弹起，跃进他的嘴里。 那种感觉如同干苦瓜籽，瞬间晕染开来。 然而他的心中更加苦涩。 “哦，为什么？”发问的是梭哈和绿帽子。 有人懂，自然有人不懂。 他们便是不懂的一群人。 “霸霸不是都说了吗，怕死，所以才不去跨界副本。”梭哈实诚道，复制一开始王强的话。 他认为，这话可信，王强不至于在这种方面都要编造谎言。 再说了，怕死是人之常情，他照样怕。 像之前的世界任务选拔，他甚至有种不愿前往的想法，因为那是死寂，是恐怖片副本。 现在他之所以愿意欣然前往，因为这是泰坦尼克号，是纯纯的爱情副本。 没人不怕死，爱财之徒虽然有，但仍旧有人不属于这个范畴。 不可否认的是，每个人都是惜命之徒。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今天是新年初一，这一天在东方脉的观念里，很重要，还不是出门的时候。”在他身旁，绿帽子补充道。 显然，他更愿意相信这样的理由。 一群人看向两个人，像是在看傻儿子，没有人站出来做解释，因为两个人了解与否并不重要。 但梭哈和绿帽子似乎不愿意就此罢休，非要争个输赢，让大家评判谁的猜测准确。 梭哈指着绿帽子的帽子，斩钉截铁：“肯定是因为惜命！” “我用你的帽子起誓！” 与之对应，绿帽子同样不甘示弱，纠着梭哈的辫子头：“小毛孩，肯定是因为时间观念！” “我用你的辫子打赌！” “东华，你说，王强一开始拒绝参加跨界副本的原因是什么？” “是啊，你说说。”二人相互扭在一起，看向东华这边，询问道。 二人的行为显得有些幼稚，但却没有一个人发笑。 这不过是梭哈和绿帽子在离开之前，为了证明二人存在过，所做的表演罢了。 按照综合评分定去留，八进六，淘汰两人。 八人中，唯独梭哈和绿帽子的实力评分要低一些，在接近90的层次。 其余六人，皆尽是99往上的存在。 二人淘汰已经是摆在台面上的决定。 正是因为这残酷的真相，大家选择原谅这两个人的胡闹。 亚当的性子比较直，安慰道：“两位师弟，不要伤悲，来年还有机会。” “或者等我和阿修罗离开，你们便有机会。”他并不太会安慰人，但可以听出，他的本意是想安慰的，至于达到怎样的效果，他没有考虑太多。 她身旁，阿修罗显然更加在意措辞，修正道：“二位，我觉得应该打一场，但轮回塔非要按照综合评分定人选，是你们运气不太好。” 亚当和阿修罗都表达了一个意思，但收获的效果截然不同。 亚当说完后，梭哈和绿帽子抱得更紧了，面目狰狞，而阿修罗说完后，两人脸上浮现感动之色。 人内心都是肉长的，果然易受言语影响，即便到了他们这种境界。 实际上，他们的境界注重于练法，并未练心，会因表达方式而波动，正常至极。 刚刚收获三颗本源石的东华，很难憋住自己开心的笑容，但他还是尽量克制，转过身来道：“梭哈，在过去的一年里，我们大多数副本都一同经历，不得不说，你的积极和乐观影响了我，令我明白生活中不止有奋斗，还有风景和态度。” “我记得你在被金毛狮王追杀时，还带我偷偷混进森林里杀母狮子，冒充母狮王。” 东华来了状态以后，便不需要憋着感情，平淡道：“绿帽子，过去的一年，我总计和你进过两次副本，不得不说，两次的经历都很愉快。” “你的形象，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我从你身上学到最重要的一点是：男人可以在意自己的形象，但不应该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我记得你在武大郎面前戴绿帽子的样子，那一次副本，因你而拿到了顶级评分。” 东华最后总结道：“二位，感谢这一年以来的陪伴，这一次副本之行，我们不能再同行，但我还渴望与你们同行的那一天。” “希望你们二位振作起来，享受新年氛围，并祝福我们取得圆满成功。” 东华这番话，令两个即将淘汰的轮回者尤其感动，二人情不自禁抹起了鼻子。 最后，天笑和沉沦两位古董级轮回者纷纷走到两位后辈面前，依次拍打二人肩膀。 天笑从兜里取出两个福袋，递给两人：“这是我女儿缝制的，她起名叫做俄西亚套娃。” 福袋被打开，里面的东西呈现出来：是一个黄红二色小丑，肚子大头小，形象像是不倒翁，有很大的腮帮子和嘴巴，小眉毛小眼睛。 看一眼便引人发笑。 “因为我的出现，挤掉你们二人的资格，这一点我深表歉意。” 见到同伴送礼了，沉沦踌躇起来。 他左看右看，脸上略显无奈：“我身上也没东西能送啊。” 犹豫良久后，他颇为不舍从内衣兜里取出两颗黄色小豆豆。 “我之所以叫做沉沦，就是因为这种子。” 沉沦指着手里的黄色小豆豆，并送给二人每人一粒：“它叫情种，是我在一次副本中偶然所获，价值虽然不大，但却也难寻。” “作用无需我多言，只需要喂心仪之人吃下便可，她便能对你情根深种，当然，也能自己吃。” “自己吃便能永久脱离感情苦海，和双手为伴。” “对于占用名额一事，我也很抱歉。” 梭哈接过小豆豆，将其珍藏好，声泪俱下道：“诸位何必这么客气，你们实力至此，而我实力不足，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他看了看身旁的人：“我和绿帽子，从一开始便已经做好了这个觉悟，只是想着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有一人有资格。” “虽然现在两人都没机会...”梭哈的目光从现场众人脸上扫过，道：“谢谢你们，让我感受到新年的温度，让我觉得13区的轮回者都这么可爱。” 最后，王强登临碣石。 见众人都对落选者有所表示，他有点莫名其妙。 望着众多期盼的目光，他直接选择无视。 休想道德绑架。 “只要我没道德，谁也别想绑架我！” 当然，王强还是多问了一句：“无面者先生，就不能多进两个人吗？三个区共同举办的跨界副本，还容不下这么几个人吗？” “如若可以，我愿意为这二人争取一个机会。” 无面者看向王强，轻咦一声。 他发觉王强有些不一样。 “多年以来一直是6人一队，人数并不能改变成绩。” “11区，12区向来是1人独行，照样比我们完成得好。” “你懂我意思吗？” 无面者眼神示意下，一旁的轮回塔负责人从手里拿出电子装置，那是一台录像传输装备，能通过轮回塔后台，和接通方进行画面共传。 接过装置，王强得知，通过这个，他可以将自己的意志传达给另外两个区。 王强旋即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显得很从容，因为在设备上看不到任何画面，除了他自己的倒影。 旋即他收到回讯。 “11区轮回者‘影’同意。” “12区轮回者‘春燕’同意。” 王强把回应交给无面者看，同时也交给各位参与选拔者过目，尤其是梭哈和绿帽子。 “同意了？”梭哈抱着小小的设备，像是承受了千斤重担，全身颤抖个不停。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进副本。 虽然是独立的副本，每个人互不影响各自的进程，但他知道，竞争者的进展是可视的。 可以看到同伴的副本进度。 这是一次将竞争拉满的副本任务，而对手是11区，12区的轮回者。 这种机会很难得。 “我们能进《泰坦尼克号》？”绿帽子难掩激动情绪，害怕是假的，挥动自己的大巴掌，给了身旁的梭哈耳光。 啪啪作响。 “哎哟。”石头小岛上，传来梭哈抱头痛哭的声音。 绿帽子喜极而泣：“呜呜，他所疼，是真的，真的！” “霸霸，谢谢你，你就是我的霸霸！” 梭哈耳朵上的疼痛很快消失不见，这使他又开始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他央求道：“绿帽子，再给我一耳光。” “像刚才那样。” 见对方不让，还坚定称一切都为真实，他摇头：“我不信，11区，12区，凭什么听王强一句话？” “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他只是个轮回者，和东华实力一样的轮回者，比天笑，沉沦二人年轻一截的轮回者。” 但很快，天际浮现白色空洞，无面者示意他们可以进入。 那便是通往副本的门户。 随之亚当，阿修罗，东华，一个个消失在空洞中，其他人紧随其后。 “还不动身？” 面对这种催促，梭哈和绿帽子还恍若在梦中，梦即将要实现的时候，他们显得难以平静。 看着天空中那道洁白的门户，梭哈率先迈步。 他走出半步后又回头道：“绿帽子，加油。” “无论如何，不能辜负霸霸为我们争取而来的机会，不求有功，但求不拖13区的后腿。” 见梭哈消失在通道中，绿帽子跟着上前，同时和身后的两人作别：“无面者先生，轮回塔的先生，我会努力的。” ... 送走八人后，天上的通道消失，天际重新恢复乌云之色，毫无迹象。 “没想到还真同意了，这一次，我们的机会会不会大点？” 无面者侧目，面对身边人这般询问，叹息道：“你不会真认为，霸霸的提议获得准许，是因为他有多特殊吧？” “他虽然获得了12区的邀请函，但还不至于达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无面者理智而又清醒道。 “那是为什么？”轮回塔负责人询问。 在无面者眼里，多了两个名额，反倒还是一件坏事。 不应该啊。 无面者的身形开始消散，最后声音传来，跟着他的身影一起消失：“八人尚且垫底，这是多大的耻辱。” 轮回塔代表这才反应过来：“对啊，13区8个人，11，12区都是一个人...” “不论是六个人进，亦或者八个人进，所获得的奖励都一样。” “他们当然不会介意。” “但对我们自己来说，投入更多人力，便理所应当取得更好成绩。” “我们已经采取了人海战术，这要是都干不赢...”说到这时，他捂住自己的老脸，仿佛害羞一般。 “都是些老狐狸，这是想让我们13区出大丑！” “无面者也不是个好玩意儿，早知道内幕，就该提醒我的…” 中年叹息，事到如此他也只能祈祷：“希望几个小家伙努力，只要不垫底...” 第147章 小迷妹诺娃□汉丁 王强站定时，已经明白，是在副本中。 天际红的像是鲤鱼腹一般的晚霞，远处的星星不断闪烁，挂在夜空中如同白色的棋子，不时有流星划过，汇入远处冰川顶部的极光中。 那是一幅极美的图画，极光在低空中膨胀，最后蔓延到地面，笼罩了天空和大地的交界线。 王强现在只记得，他是托马斯家族的一位缝纫工。 这是父亲的职业，他从小就喜欢站在缝纫机前看父亲干活，他喜欢线条划过针尖的丝丝声，也喜欢听针尖和垫板触碰时发出的哒哒声。 他的学习并不是很好，不及哥哥，所以在读完初中以后，便早早开始了自己的蓝领生涯，和父亲一起学习缝纫技术。 今晚，对他而言是一个重要的时刻。 托马斯乖乖站在父亲的缝纫机旁，这是一台老式的，鹰嘴形黑色缝纫机，采用杠杆设计，当使用者把双脚放到踏板上时，能感受到明显的触感。 就像是弹簧床。 老托马斯从里屋走出来，他的头发整齐向后躺着，散发着淡淡的发油香味，除此之外，他还少见戴上自己干活时用的玻璃老花镜。 “托马斯，从今天起，这架缝纫机就传到你手里了。”男人缓缓踱步至缝纫机旁，他的目光从这架陪伴他多年的机器上扫过时，像是在看自己的老女儿，眼神中充满宠溺。 “在最艰难的时候，我依靠它给你们赚来了晚餐。” 男人缓缓深出手，在缝纫机的机身上游走，又抚摸至木质平台：“它不仅是一台缝纫机，同时也是我们托马斯家族一直传承的技艺。” 男人从怀里摸出一只铭牌，那是一个缝纫工身份象征，是他年轻时所获。 “在我年轻时，缝纫工还是一个令人羡慕的职业，但现在随着蒸汽技术运用到手工缝纫，效率大大提高，手工缝纫已然凋敝。” 中年再次看向自己的孩子，提醒道：“作为一个父亲，我必须对你做应该有的忠告。” 王强点头：“父亲，你说。” “第一，我不希望你立志成为缝纫工，这台机器可以留着，但应该是作为你走投无路时的谋生手段。” “第二，我为你指一条出路：当今时代，远洋航行逐渐成为潮流，造船业兴兴向荣，你可以朝这方面努力。” “去大海里航行吧。” 王强望着老托马斯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以前不是一直希望我继承他的衣钵，将家族的缝纫业发扬光大吗？” 夜很深沉，像是黑色的幕布，带着令人瑟瑟发抖的低温，笼罩在房子外。 一个女人从门口走进来，卷发，小麦脸，眼睑部分还有迷人的雀斑。 母亲詹妮弗.托马斯。 “妈妈。”王强率先招呼，并从身边的缝纫机下扯出一张凳子，供其坐下。 詹妮弗的腿脚不便利，不能久站。 这种现象出现在年仅五十岁的女人身上，似乎有点少见，但没办法，年轻时吃了太多苦。 女人会心一笑，在灯光下，她眼睛周围的雀斑像是花一般绽放。 “托马斯，你那顽固的父亲，终于改主意了，不再强迫你成为缝纫工。”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爸爸妈妈不能给你太多帮助，但你的哥哥会有能力帮助你的。” 王强找寻原主的记忆，脑海中浮现那个许久未见的哥哥。 大学高材生，在大城市工作，去年圣诞回过家，给他带了一套滑雪板。 “托马斯，我记得你在中学时说过，自己将来想当一名钟表匠吧。” 王强点头，认同原主曾经说过的话。 钟表匠，确实是小托马斯曾经的梦想，毕竟，精密的机械，复杂的零件，搭配出整体而协调的功能，那本身就是一件充满艺术的行为。 手工表的制造，就是艺术活。 并且，手表匠是令人尊敬的，在这个时代，每个男人都需要一块手工的机械表，上至贵族，下至工薪阶层，因为手表可以是装饰物，也能是耐用品。 年轻时候的托马斯，就对手表很痴迷。 “如果你还有这个梦想，就去找钟表师傅吧，家里的余钱还有一些，是你哥哥圣诞带回来的，足够拜师。” “如果你不想去，就当我没说。” 詹妮弗望了望窗外，又看了看儿子的脸庞，那双略显枯黄的手递过来抚摸：“托马斯，你这样帅气的脸庞，一定能找到一个心仪的女孩子。” 她又捏了捏托马斯的手臂：“但你应该清楚，女孩子可以因你的外表而喜欢你，但不应该因你的外表而嫁给你。” “好了，吃饭吧。” 詹妮弗扭动着身躯，艰难走出这间隔出来的房间，向一旁而去。 王强连忙上前搀扶。 来到餐桌上，中央点着的烛台正散发松蜡的味道，父亲早已经坐在那。 桌上放着三只盘子以及餐具，一口平底锅里装着今晚的饭菜：一些简单煎过的土豆。 詹妮弗给三个盘子里呈上土豆，便端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双手合十，缓缓埋头，闭上双眼。 王强和父亲照做。 饭前祷告。 感谢主赐予粮食，和今夜的晚餐，以及团聚的时刻。 结束过后，王强把桌上的一块方巾斜放到自己双腿上，开始用餐。 看着方巾上四个手牵手的人，王强想起来，这方巾是父亲年轻时缝制的，就出自隔壁屋子那台缝纫机。 至今已有些年头了，仍然坚固耐用。 晚餐过后，老托马斯便到屋后打理他的园子，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份园丁的工作，在五条街道以外的汉丁庄园。 园子里是一些花卉，以及蔬菜，既可以陶冶身心，又能够自产自销。 母亲詹妮弗则开始修补杂物间里那张蓝色的大网，每年夏季的捕捞季节，都需要用到这张网。 王强则悄悄跑到了房顶上，今天是周五晚上，如果没有意外，一个女孩子会来找他。 果不其然，王强并未在房顶等候太久，黑暗中便蹿出一个蓝衣黑帽人影，对方从群山掩映中的公路中走来，携带着漫山遍野的风。 看着这个女孩的步履，王强有种正在看《呼啸山庄》的既视感。 女孩名叫诺娃?汉丁，汉丁庄园里最小的公主，也是最受宠爱的一位，今年16岁。 女孩迈着小碎步子，走到近前时便已经注意到坐在高处的王强，高兴挥舞戴着皮手套的小手。 那只手本该温婉细腻，戴着手套时却像只小熊掌。 女孩警惕着周围，摸到房子烟囱下的楼梯处，借着王强的拉拽，三步爬上房顶。 终于坐到王强身边，女孩这才重重喘出口气，摘掉手套，将其挂在脖子上，然后将一双小白手塞进王强的怀里。 是的，诺娃喜欢托马斯。 不止是因为托马斯阳光帅气，还因为，这小子会吹口哨。 除此之外，他的力气也很大，能一只手把自己举起来，这一点就像是爸爸一样。 简直是梦中的男朋友。 一年以来，她一直以这种方式和托马斯相见，可惜的是，每一周只有在周五的晚上，她才能偷偷跑出来和托马斯见面。 周一到周四她需要去女子学校学习礼仪，整天面对教堂的妈妈，学习怎么笑不露齿，怎么待人接物。 那是诺娃最讨厌的事。 周五晚上是属于她的休息时间，每次她都对女佣撒谎，关上门从窗户里逃出来，再于第二天天亮之前逃回去。 周六他得和父亲进工坊，周日她得和母亲一起做弥撒。 自从认识的托马斯后，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琐事这么多，空余时间这么少，就连一件想做的事，都抽不出时间。 王强感受着腹部的两只小手，看着脸庞对面熟悉又陌生的小姑娘，对方口里的白气吐在他脸上，宛若兰息。 四目相对，王强从那种眼睛里看到了纯真。 “托马斯，你今天不对劲！” “你竟然没有和我打招呼，人家不高兴！” 诺娃把手悬到王强头上，但又不忍心对那张帅气的脸蛋下手，于是拿到王强的手掌上。 “快喊！” 王强在记忆里搜寻，发现诺娃所指为何，老脸羞得通红：“不喊。” “才多大的人啊，搞这些有的没的。” 诺娃眼睛瞪得鼓鼓的，只见她以手为刀，比划在王强的手腕动脉处：“快喊！” “我冒这么久的寒风，从汉丁庄园走到这，就是为了听你喊出那两个字。” 诺娃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只不过无法分辨到底是冻红，还是悲伤酝酿的情绪。 她深呼吸后，仿佛意识到错了，拿出已经差不多捂热的双手，夹着王强白皙的脸揉搓。 “求你，像你以往做的那样，再做一次吧。” 她委屈得像只猫，身子缩成一团，依偎在王强身边：“只要你再做一次，我便能忘记女子学校里那个修女强迫我做的一切，能忘记女佣硬要我喝玉米粥时的万念俱灰，忘记父亲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忘记母亲那封建闭塞的教条思想。” 诺娃盯着王强，眼睛似乎在放光：“请你再一次以那样的称谓称呼我，你还记得吗…那些皎月下的夜晚，是你拉着我淌过满是大马哈鱼的溪流，是你引着我追赶月亮，是你带我第一次去看雪山山脊处的风景。” “我感谢上苍，因为我的生命里有你出现，你的一字一句，对我来说都是鼓励，因为它们，我才有勇气从那个监牢一般的庄园逃出来。” “我也记恨上苍，因为在一周的时间里，它只让我拥有一个晚上与你相逢。” “看在诺娃的真诚上，请托马斯务必以往日惯例称呼。” 女孩的眼神尤其真诚，嘴巴没有嘟，但因为气鼓鼓却带有细微鼓起。 像在撒娇。 她虽穿着毛呢大衣，在广阔的夜色中却显得尤其孤独，此刻从王强的肩膀离开，像是一片蜉蝣。 王强：“……” 他当然知道，诺娃说这么，想要听得是什么。 无非就是听自己说两个字。 “夫人” 以往，两个孩子一直是这样相互称呼的，由于见面的时间不多，因而每周五晚，至少要在房顶你侬我侬叫上上百次。 两个小家伙模仿大人，结婚宣誓，牵手亲吻，并互相为彼此送上草戒指。 已经私定终身。 “今晚不喊，可以吗？” 听见王强还是油盐不进，诺娃反倒冷静下来，将始终停留在王强眼神处的目光移开，投向天际的月亮。 “你要是不喊，我今晚就不回汉丁庄园了。” “我要和你私奔。” 王强大喊一声造孽。 二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在房顶小声交流的情话，全部落到屋檐低下偷听的詹妮弗耳朵里。 此刻詹妮弗正收拾完桌椅，手上还拿着洗碗布，听到屋顶诺娃气鼓鼓的威胁，不由得叹息。 “和他爸年轻的时候一样，身无分文，可就是能够让女子死心塌地。” 女孩强迫儿子说什么，她并不清楚，但是，宁愿私奔也要听到那两个字，可见其分量。 女孩对儿子，已经达到了痴迷的地步。 作为母亲，詹妮弗当然是自豪的，但她也担心，无法助儿子完成这段恋情。 她和丈夫老托马斯都明白，那个女孩，是汉丁庄园最小的女主人，是名门望族。 对这一年以来的幽会，她们睁只眼闭只眼，这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闹着玩的。 当然，有个公主儿媳妇，詹妮弗乐意之至。 但她也明白，两个小子当成过家家玩玩可以，绝对不能捅破那层窗户纸。 托马斯家族，要不起这个儿媳妇。 往前推100年，托马斯家族缝纫工倍受尊重时，或许能够谈成这桩婚事。 “这小公主，到底要托马斯说什么？” “对不起？还是我爱你？” 詹妮弗在心中猜测，默默站在屋檐下偷听起来。 两个小家伙你侬我侬的对白，使得他回忆起自己小时候。 当时，她也是闭着年轻帅气的老托马斯说一句“我爱你”，才最终同意了对方的求婚。 推到儿子辈身上，应该也是在说这句话吧。 女人都喜欢听这句话，不论是年轻的詹妮弗，还是诺娃。 “你别乱来。” “你不回庄园，会被你父亲发现的，那样一来你就再也出不来了！” “若是没有你充满爱意的语言，我出来与否，又有什么区别呢，有你的地方才是春风，没你的地方都是禁地。” “我就是一颗皂角树种子，而你的情话，是乍春的露珠。” 旁听的詹妮弗更加心如猫抓，想要揭晓答案，连屋子里老托马斯的呼喊都弃之不顾。 情话？汉丁庄园的小公主要听什么情话？ 我的怀里有36度？ 我今晚去主页了？ 詹妮弗竖起耳朵，瞪大眼睛。 很快，房顶传来儿子的屈服认输声。 “好吧，我说还不成嘛。” “夫人” “夫人” “夫人” 詹妮弗在屋檐下，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个中年女人老半天才反应过来，手里的抹布掉到了地上。 她弯下腰去捡，脸上的雀斑像是太阳花皱成一团。 震惊，担忧，自豪，害怕等众多情绪爬上心头，将她渲染成一个大染缸。 “为什么这就称呼夫人了啊？” “我第一次听老托马斯这般称呼…还是在同房之后。” “这两个小家伙，不会已经那啥了吧？” “完了……” 第148章 震惊夫妇 “无比金贵的小公主，辛辛苦苦等待一周，不惜从汉丁庄园翻墙出来，就为了听我儿子叫一声夫人？” “这是多大的面子！” 詹妮弗不禁摸了摸脸颊，看着天上的月，仿佛从那面白色的镜子中看见倒影。 诺娃依偎在儿子的肩上，像一朵娇羞的秋日玫瑰，只为一人而绽放。 而那个人就是托马斯。 “这小子哪里修来的福分，能让小公主为他死心塌地，魂牵梦萦？” 詹妮弗心脏咚咚跳着，仿佛在幻象，纯白的教堂内，诺娃亲手为自己敬茶的时刻，并承诺永远爱自己的儿子，善待自己的妈妈。 她悄悄攥紧了手里的抹布。 每一个少女都有公主梦，而每一个母亲，都有当公主妈妈的梦。 “詹妮弗！”屋子里再次传出呼喊，是老托马斯的声音。 女人连忙把手上的抹布放进外套的兜里，走进屋内，并答复：“来啦！” 进门后，听见男人是想让自己帮忙找一下五号针线，并不急切，詹妮弗便率先讲述自己的见闻：“老托马斯，小托马斯和你当年一样，对女性有巨大吸引力。” “你知道我刚才在屋檐下听到了什么？” 老托马斯正拿着线条开裂的手帕，看了看墙上的挂历，今天是周五。 “小托马斯的小女友又来了？” 见女人神情，老托马斯便知道自己没有猜错，继续道：“詹妮弗，你也知道，这就是两个小孩子的儿戏而已，不可能有结果的，一个是汉丁伯爵的亲女儿，一个是缝纫工的儿子，差距太大。” 男人仿佛很了解一般：“詹妮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又何尝没有做过那样的梦呢，但我们应该直视现实，杜绝那种不切现实的梦。” “我们，配不上汉丁家族。” “小托马斯，只不过是诺娃.汉丁众多追求者中，排在最后的那一位，只不过因为距离近，近水楼台先得月。” 男人所这话时，那块伸展的手帕被他捏成了一团，这件东西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他的思绪是复杂的。 乱成一团。 作为托马斯的父亲，他当然不愿意承认，但有些时候，事实不管见证者是否承认，一直存在。 小托马斯，确实不配追求诺娃。 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家跨国缝纫公司的大老板，坐拥金山一般的资产，伴侣詹妮弗是之名艺术家的女儿，在社会上拥有超高的声望。 如此财名双存。 但他只是普通的缝纫工，在小镇哈雷德中，只是一户普通得稍显寒酸的家门，唯一能够对外人讲的是，家里出了一个大学生。 詹妮弗嘿嘿发笑，走上前来抚摸老托马斯的头发：“我一开始和你想法一致，认为是我们家儿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调戏到人家汉丁庄园的小公主身上了，虽然他有点帅气，但汉丁家族的公主可不仅靠帅气就能拿下。” “一年来我们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面对现实，可就在刚才我才知道，我们搞错了！” “不是儿子追求诺娃，而是诺娃追求儿子！” “汉丁家族的小公主，被小托马斯迷得死去活来，不惜每周五晚翻墙出逃，跨越山脉和公路，来和儿子幽会！” “你说什么？”老托马斯瞬间起身，捏紧的双手松开，面向自己的夫人，郑重发问。 “是诺娃.汉丁，追求我儿子？” 太过难以置信，老人牙床颤抖又重复了一遍：“是..是我儿子，被汉丁诺娃追求？” 老托马斯很失态，说话时口水从牙缝里跑出，浸湿了面前的衣襟。 他一直以为，是儿子花言巧语，死皮赖脸追求诺娃.汉丁，那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方式，就和他当年追求詹妮弗所用的手段一样。 在路灯下围出love字样，等待对方经过，或者刻意吸引对方注意力，待其分神是将嘴凑上去，无意亲到。 追女孩就该用这种招式，不可耻，小托马斯能用诸般手段追到诺娃，也算是他有能力。 但他从没有想过，真相刚好相反，是诺娃在追求小托马斯。 那可是诺娃.汉丁，从小便接受女子学院修女的教育，对男女之情保持绝对的距离，懂得自制，明白分寸，知书达理，有判断力。 所有的溢美之词，全部都用在那个女孩身上都不为过，因为家室显赫，家学渊源。 她就是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孩子，作为汉丁庄园里的园丁，托马斯曾经见到过诺娃的父母。 他的父亲，是大英国曾经的尊贵伯爵，她的母亲，是最贵而有格调的大学士，也是社交名媛。 两人结合诞生的子女，一定优秀。 “她怎么可能追求我儿子？不应该啊。”老托马斯仍旧不相信。 但接下来的话显然更加颠覆他的三观，只听女人詹妮弗进一步道：“老托马斯，还不止如此，我刚才听到，诺娃要死要活，百般无赖，甚至以不回家为要挟，要咋们的儿子称呼他一声‘夫人’。” “她还说，她辛辛苦苦等了七天，千辛万苦从吓人的古堡里翻出来，就是为了听到这两个字。” ... ... 老托马斯头皮发麻，颤颤巍巍弯下腰，艰难伸手，把地上的手帕一把抓了起来，失态的塞进兜里。 夫人？ 求着叫夫人？ 这种不要脸的做法，怎么可能出自那家大小姐之口？ 如果不是绝对能够信任的詹妮弗亲口告知，老托马斯绝对不会相信这种论调。 女人主动投怀送抱，还要死要活撒娇，在这个保守的时代，是极为罕见的事，更何况，这么做的还是汉丁庄园的小公主。 “儿子比我当年厉害十倍百倍，不费一兵一卒，让敌人缴械投降！” “神了！” 老托马斯脸上绽放出老父亲的笑容，肌肉裂开时像是老树根：“夫人...哈哈。” “等等！”在极乐时，他反应过来。 “晚上和儿子谈一谈。” 夫妇两相互点头，便已经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些什么。 夜。 当王强目送着诺娃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的公路尽头时，他才缓缓滑下房顶。 诺娃坚决要他相送，但王强坚定拒绝，不管女孩百般卖萌，软硬兼施，都没用。 “这么冷的天，还要我送，居心叵测。” “想冻死我？” 来到正门时，令王强没有想到的时，屋里还亮着微微的烛光，父母正围坐在桌子旁，关着窗户，缩着身子，像是在等人。 王强看到那只早已为自己准备好的凳子，猜想到是为自己而留，便问道：“父亲，母亲，你们有什么事吗？” 王强不是第一次幽会，以往的众多次，他都没有撞见父母，下楼时，两个人都已经睡着了。 今夜很反常。 老托马斯率先开口，那张手帕被他放在面前的桌上：“诺娃追求你，你没能自持，与之发生了关系，现在，她哭着闹着让你叫她夫人，对吧？” 王强否定。 拉托马斯看见儿子摇头，态度坚决，心下便已经有所定论。 自己的儿子他太了解了：正直憨厚，有共情能力。 所以，现在的否认，是再正常不过的，因为儿子和诺娃之间尚且没有名分，便已经有了事实，这种事传出去，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尤其是诺娃。 儿子否认，是在保护诺娃不受流言伤害，为了绝密，哪怕是父母，他都不能告知真相。 这便是共情心，因为他能想象诺娃可能面临的压力。 “托马斯，父亲给你支两招，第一个是悲剧式走向，我记得你18周岁生日那天，我曾带你去看过话剧，你指明要看罗密欧与朱丽叶。” “你就是罗密欧，诺娃就是朱丽叶，你们二人想要有所结局，唯一的方式就是私奔，带着她逃，越远越好，永远不要被找到，那么就是开放式结局。” “我们家和汉丁家，差距太大。” 老托马斯见儿子语塞，便不等其表态，继续道：“第二种选择，就是死了这条心，永远不要再见她，她会堕胎，远嫁，有自己的生活，和你之间只是过客，需要注意的是，事情败露，汉丁伯爵不会放过你。” “托马斯，你是我儿子，是我的挚爱，我尊重你选择的权利，无论选择哪一个，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希望弥撒饶恕你的罪恶。” 王强当然一个劲否认：“父亲，你真误会了，我和诺娃之间真什么都没干啊。” “额...在今晚以前，我们是两情相悦，在今晚以后，就是她一厢情愿...父亲，你放心，我对女人没有兴趣。” “要是你不信，在下周见面时，我就能和她撇清关系。” 老托马斯见儿子反应强烈，继续否认，心中更加坚定二人之间已有夫妻之实。 看来儿子不打算掏心窝子。 不过从儿子的言语来说，他打算选择第二种：掐断这股没有结果的缘分。 “我真没有啊，我以托马斯家族发誓。” “当真？”老托马斯犹豫起来，儿子正直实在，他是清楚的。 自己的孩子不擅长撒谎。 托马斯深吸一口气，掩饰内心深处的失望之感：“行，那就好...趁早理清这段缘分吧。” 待老托马斯走后，詹妮弗走到儿子面前，问：“小家伙，你是从哪里修来的福分？诺娃为什么对你如此痴迷？” “据你父亲所说，带着礼物上汉丁庄园求婚的工资少爷，伯爵子爵，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外界都认为诺娃是不想谈情说爱，但谁又会想到，她竟然痴迷我家的穷小子。” 王强有些无奈，他脑海里确实有不少关于诺娃的记忆：两只胸像小馒头，喜欢吃冬天的蓝莓，夏天的金枪鱼，不喜欢鱼子酱，害怕螃蟹和秃鹫。 但事实是，今天不过是王强见诺娃的第一面，众多记忆，都是原主的。 王强承认，诺娃是挺漂亮，要是年纪合适，王强倒也不介意顺手牵羊。 关键是，诺娃太小了啊。 两个数据都很小。 他喜欢大一点的。 见儿子不说话，詹妮弗最后说道：“庆幸你们二人没走到那一步，不然会很麻烦。” “我们家，现实条件终归是这样，是我们对不起你，连你自由恋爱的权利都不能保障。”詹妮弗越往后说，内心的自责情绪便越严重。 她同样想要诺娃当儿媳妇，这种渴望，甚至不比托马斯差。 “以后别说不喜欢女人那种胡话...” ... 房间内，只剩王强一人。 他想的是，如何把任务搬上正轨。 他明白，自己的任务，就是从泰坦尼克号沉没事故中解救尽可能多的性命，如若能防止它沉没，自然是最好不过。 但王强也注意到，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勉强能提起两桶水的普通人，所有能力都遭到限制。 而且他只是一个缝纫工的儿子，人微言轻。 王强通过随身携带的一小块金属显示器，观看其他人的进度。 “大家都还是0%，倒也不急，并且，速度只是完成质量的一部分考量。” 如此想着，王强便睡下了。 夜里，风声呜呜的，但无法撼动房屋丝毫，这间房子虽然不再壮年，但经过年年修缮，门窗瓦片等地方都还稳固。 王强的睡眠并不深，被子虽然很厚，但架不住翻身时从缝隙中钻进来的冷气。 模糊当中，他感觉到窗户处有声响。 他总感觉有只大耗子在窗户处躁动，但理智告诉他不可能，没有耗子能无视哈兰德的冬夜。 于是，他裹着被子，摸到窗户边查看情况。 王强本意是不想动的，奈何那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将惊动了老托马斯。 “儿子，搞什么，别窸窸窣窣！” ... 带着恼怒，王强打开窗户舷的扣子。 “呼。”成片的风吹进来，像是被冻僵的针。 王强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被子，面前的窗户陡然拉开，一道黑影从外面钻了进来。 “啪。”窗户随即关闭，月光被阻拦在外，所以并不能看见黑影是何物。 那东西跳进来的瞬间，便钻进王强的被窝里，争抢当中的温暖。 王强被吓了一跳，但通过两只小馒头，已然明白是谁。 “诺娃？” “你又回来了？” 女孩瑟瑟发抖，牙床处传来咔咔咔的声音：“...” 第149章 托马斯，这些花纹我生平仅见 王强压抑着声音，毕竟夜已深，父母都在外休息，他不能把声音弄得太大。 “诺娃在黑暗中迷路了，因此只能回来。”语罢，小姑娘像是小花蛇一般，缩在被窝里，往王强的身子上钻，和对方一起共享黑夜中的温暖。 刚刚从黑暗的阴冷步入寒冷，这种反差使得诺娃轻吟出声。 她觉得她会一辈子记得这一刻，记得托马斯怀里的温度。 “托马斯，我感觉你变了，但我更喜欢现在这个你，以往的你太甜腻了。” 王强低头锁眉，踏着小步子缓缓回到床上，自然，诺娃缠着他一起上了床。 王强一直在权衡利弊，但他发觉，不论怎么选择，都不影响他的任务进度，另外，他也不怕汉丁伯爵的怒火。 他对托马斯家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再者说，也不太可能因为这件事牵扯老托马斯夫妇。 既然如此，又何必挣扎着做不想做的事，忐忑地送诺娃回家呢？ 外面那么冷，随时有突降风雪的可能，夜晚出门并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 第二天早晨，王强是在詹妮弗的呼喊声醒来的，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 詹妮弗刚刚用平底锅煎了几片黑麦面包，又从柜子里取出了黄油酱，蓝莓酱，还刻意准备了两颗蛋，那是从集市上买回来的野鸭蛋。 老托马斯已经在洗漱，但小托马斯仍旧未见踪影，疑惑的詹妮弗放下手里的刀叉，走进小托马斯睡觉的房间，一路上关切问：“托马斯，你不舒服吗？” 她依稀记得，昨晚托马斯的房间传来一些声响，又加上今天的赖床，她隐隐有些担忧。 托马斯从上小学以后就不会再赖床了，有些时候甚至能在她做早餐是为她整理桌子。 打开门，詹妮弗看到，托马斯正坐在床沿，裤子和鞋子已经穿好，手上正拿着一件狼毫大衣要穿。 “你...这...诺娃？” 詹妮弗愣在门口。 因为她发觉，屋子里多了一个人，还是个女孩儿。 女孩有着蓝宝石一般的眼睛，鼻子像是花骨朵里的凸起，小巧可爱，上半身穿着的米色高领毛衣是很细的优质羊绒织成，更加衬托女孩一尘不染的气质。 很漂亮的一个女孩。 此刻，亲眼看见的一幕是：诺娃躺在自己儿子的床上，下半身藏在花布被子里，上半身只穿着羊绒毛衣，手里正在和托马斯抢衣服。 “你干嘛，别打扰我穿衣服！” “你讲不讲道理，这是我的衣服，你自己有外套，干嘛抢我的？”王强紧紧攥着那件狼皮缝制，狼毫做衣领的外套，丝毫不打算放手。 不得不承认，昨晚后半夜睡得不错，小诺娃像是个暖宝宝，让被窝的温度更高，唯一的不足是，总是惊醒。 因为小诺娃总是抢被子。 不过还好王强机智，一脚把诺娃蹬到了床边，并扔了两套衣服给对方。 “不要，我想要穿你的衣服！” “我的衣服昨晚弄坏了！”语罢，她拿出枕头下的手帕，优雅得打了个喷嚏，看起来似乎是感冒了。 门口，詹妮弗听到这话，直接羞红了脸，压着脚步急忙跑开。 她一个大几十岁的母亲，此刻竟然尴尬得抠脚趾，要不是那双鞋底是很硬的树胶，她觉得自己已经将其抠破了。 偷偷睡一床。 还要穿儿子的外套？ 这不是追求儿子，这是已经对儿子痴迷上瘾，病入膏肓了啊。 詹妮弗并不敢暴露自己亲眼见证了这一幕，她害怕儿子会羞愧得抑郁。 回到房间，她连忙收敛了心情，为老托马斯准备好早餐，今天是周六，对方需要到汉丁庄园干活。 “儿子身子没事吧？”老托马斯正在收拾自己的工具箱，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剪刀，有大有小，皆尽是用来修剪植物的。 詹妮弗打马虎眼，看向别处道：“儿子没事，你吃了饭赶紧出发吧，不是说今天下午汉丁庄园会迎接贵客吗。” 她想着忽悠，至少不能让老托马斯去儿子房间，要不然，一家子都得尴尬。 要捅破，也得等两个人从你侬我侬的状态中退出来再说。 “詹妮弗，和你结婚20年，你一直不擅长说谎。”老托马斯把自己的工具箱收拾好，放在桌旁，便向儿子卧室走去。 自己的夫人，他很清楚，只要一说谎便会眼神回避。 老托马斯来到王强门前询问：“托马斯，我进来了？” 对他来讲，儿子有自己的生活，所以这个房间他一般不进。 作为一个平凡的父亲，他给不了儿子太多，但一个具有隐私的空间，是应该保证的。 这一次，小托马斯身体有恙，他必须要过问。 “唔唔...”他听到门内传出呜咽声。 老父亲连忙进门，然后，他看到了门内的景象。 一个女人躺在床上，拖着床边儿子的衣角，央求着儿子为她穿衣服，见到门外有人，连忙收敛。 老托马斯脸上写满了一万个问号。 女孩是谁？为什么会在儿子床上？这种行为是经过慎重考虑后的行为吗？ 儿子这就开始醉倒温柔乡了？ “伯父您好。”诺娃从床上怕了起来，虽然站立，但仍旧掩饰不了她柔软如水的身躯。 诺娃站到床边，恭敬朝着门口处鞠躬。 “咳咳...”老托马斯看到女孩的样貌后，原本因早起而泛着红润的脸颊，刹那间变成死灰一般的颜色。 诺娃.汉丁？ 她和儿子睡觉了？还央求儿子更衣？还叫自己伯父！ 老托马斯过于震惊，一双并不明亮的眼睛瞬间斗鸡眼，胸膛剧烈地收缩又舒张，横膈膜像是发了情。 过于吃惊的情绪使得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舌头打结又使他吐不出一个字，咿咿呀呀牙牙学语。 他的目光从面前的女孩身上扫过，甚至不敢太多停留，现实令他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这个刚刚从儿子床上下来的女孩，是那个自己当下人服务时的小公主？ 王强也注意到老托马斯，和对方打招呼后，便到隔壁的餐桌上，他没有多说什么，害怕老托马斯尴尬。 王强是不可能尴尬的，所以尴尬的只能是别人。 老托马斯看着儿子着帝王般的享受，仍然无法缓解内心躁动，但见诺娃穿着王强的鞋子，跟着其后脚步入餐桌，像个跟屁虫一样。 老托马斯彻底凌乱了。 他不断扪心，儿子虽然有点姿色，但为人木讷，绝对不擅长玩弄感情，很少抛头露面，也不擅长表达。 汉丁庄园的小公主，到底为什么如此痴迷，甚至抛弃贞操，半夜折返，和儿子共眠呢？ 究竟有多大的魅力，能够让一个饱受传统教育，接受修女课程的女孩，做到这一步？ 老托马斯用巴掌拍打自己的后脑勺，还是想不通。 “或许，这是天赋吧。”老托马斯出门而去，事已至此，他不想管，即便是想管也晚了。 ... 看着一男一女毫不避讳，坐到同一张凳子上，亦步亦趋，女孩还夸张依偎到儿子身上，正在屋子里独自吃早餐的詹妮弗受不了了。 沉稳且无动于衷的儿子，一举一动都充满爱意的诺娃.汉丁，一冷一热，一退一进，这种配合，竟然在悄无声息中达到了绝妙的平衡，就像是结婚数十年的老夫老妻才有可能具备的默契。 詹妮弗喝了口白水，见到诺娃称呼自己伯母，差点呛死。 “诺娃，你好，呵呵...我找你伯父有事，你们先玩。” 詹妮弗先溜了。 她觉得受到了莫大的鄙视，仿佛于情于理她都应该从那张桌子离开，不应该站在两人中间，当一个第三者。 在现场时，她就像是大饼里的一颗钉子--格格不入。 桌上，王强提醒身边人：“喂，你能不能收敛一点，我父亲母亲都看见了。” “这对你的名声影响很大，对我可没什么影响。”王强代入身份，以这个时代的世俗为出发点，道。 “托马斯先生，诺娃希望能成为你的结发之妻，不论将要付出怎样的条件，满足什么样的要求，如果第一点是失去所有名声，那我会毫不犹豫，我甚至愿意放弃我的家族，放弃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只为能与你携手，走进那座纯白的梦幻殿堂。” 王强纳闷：“我有什么好？” 诺娃只回答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对了托马斯，伯父是缝纫工，你也一定懂得一些缝纫活吧，能不能展示给诺娃看呢？” 诺娃吃了一口烤面包，继续道：“实不相瞒，诺娃在修女学校时，也学过一些缝纫活呢，每个女生的缝纫功夫都必须要合格，这是毕业的要求，但我并不是很擅长缝纫。” 她看着王强，含情脉脉：“我从未见过会缝纫的男孩子，我认为，如果有男孩子会这种技艺，那一定会很迷人，想象一下，当干净的手在纯色的布帛上来回走动，有力的手腕百千次抖动，线条一次次掉头穿插，最后成就一件充满了心血和技艺的手工布帛。” “多么令人心动的画面。” 她看强王强，眼神中带着央求：“所以，请你为我缝制一块手帕吧。”语罢，她拿出自己刚刚那块脏了的玫瑰花与杜鹃手帕。 “还有，我的外套在窗户处刮坏了，如果你能为我缝制一件，我一定会当成此生最珍贵的东西。” 王强当然拒绝，心想：这女人不仅骗吃骗喝，骗睡骗感情，现在还想来骗他的针线和手艺活。 真当我王强小孩子，来骗，来偷袭？ 但王强最终还是坐在了缝纫机前，因为詹妮弗要求他这么做。 这是最基本的礼仪，也是老托马斯一直坚持的家族理念：与人方便，而不是与人不便。 方便他人，就是方便自己。 王强坐在缝纫机前，手里是一块方巾，他重拾记忆里的动作，那些来自于托马斯的动作和理念，像是肌肉记忆一般促使他做出反应。 吹灰，拉线，校正，试针。 “嗡嗡嗡啪啪啪。”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机杼和针脚的声音。 制作一张手帕并不难，王强手里的，本就是一块灰色方巾，他需要做的，只是利用黄色的针线，将方巾四边封装一遍，勾勒出外沿花纹的同时，让方巾更加规整结实。 很快他便完成了这番工作，一块镶着金边的方巾出现在缝纫机的针尖下，王强想就此甩给身后的诺娃，但是，詹妮弗瞪了他两眼。 “小托马斯，手帕这才完工一半。” 王强无奈，把手帕的边角处调整到针尖下，这一次，他换成了橙色的六号线。 手帕除了镶边，还需要刺绣，即装饰。 一只手帕，倘若表面什么都没有，虽然可以说是极简主义，但在这个年代，并不是潮流。 大流是以各色针线，在手帕的一角织出各种装饰物：灵动的小雀，艳丽的牡丹花，娟秀的小字，形象的卡通画等等。 王强打算在角落绣了一只枝头的凤凰。 凤栖梧桐。 这对他并不是很难，王强拥有托马斯的缝纫技术，脑海里又有诸多现实或传说中的意象，想要将它们呈现出来很简单，只是费一番功夫罢。 但对于这个世界的其它缝纫工来说，甚至对缝纫工厂来说，绣出一只枝头凤凰，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们脑海中压根没有这个意象，即便是想象力超群的缝纫工，也不可能凭空联想出凤凰的模样，并将其具现。 王强付诸实践。 诺娃一直在旁边观看王强缝纫，她即是在看王强专注的样子，也是在看那件缓缓诞生的手帕。 “果然很动人呢。”诺娃的眼神向下移，她的眼神缓缓触碰到男生手里的半艺术品。 “她要绣什么呢？”诺娃猜测。 想到这只手帕将会送给自己，她心中就跃跃欲试，仿佛有东西在心底不停乱撞。 她从不喜欢贵重的东西，因为她从小生活的环境，使得她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但她对用心很介意。 一件礼物可以不贵重，但一定要能看见用心的过程，王强为她亲手缝制手帕的过程，已经彻底俘获她的少女心。 “这样的起手方式，不是字，也不是植物，可能是人或者动物。” 诺娃一面看一面猜测。 她声称自己不懂缝纫，是骗人的，只是为了让王强亲自动手使用的小心机罢了。实际上，她的缝纫功夫远超一般的熟练工，甚至达到了登堂入室的境界，完全可以到大型缝纫公司里担任设计顾问。 她看到了凤凰的大致轮廓。 “应该是动物，不过却是好奇怪的意象，我从未见过。” 接着她看到了凤凰的翅膀，王强在缝制翅膀时用了红橙黄三色。 “像是鸟类展翅飞行。” 然后她看到了凤凰的爪子，这里采用的是褐色线。 “猛禽？” 最后，当王强最后一针落下时，整只凤凰才彻底成型。 三彩翅，五条红色尾翎，身躯流畅自然，姿态傲而不娇，静静立在枝头，翎羽下垂，头颅高高昂起，仿佛有隐含之力，要从手帕中越出。 仅仅看到枝头凤的瞬间，诺娃便惊呆了。 她足足观看了三十秒钟，双目始终未眨一下，这令她怀疑自己斗鸡眼。 诺娃肯定，她在修女学院的日子里，从未对缝纫，刺绣等女工如此长时间专注过。 她的缝纫水平，靠的是天赋，不是努力。 “托马斯，对不起，我骗了你。” “修女学院中，负责教授我缝纫课的，是拉尔托娃女士，英吉利皇家缝纫师。” “在她的教导下，我完成了自己的毕业作品：家雀，讲述一只麻雀啄食粮食的过程。” “我见过很多手工缝纫作品，但我不得不承认，你所创造的这件手...艺术品，在想象力，表现手法，色彩搭配，张力，力度，都达到了极佳。”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缝纫水准，我以我仅有的专业性保证。” “托马斯，这些花纹搭配出的精美意象，是我生平仅见。” 女孩看向男孩，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笑容：“我的先生，一直都这么优秀呢。” 最后，它指着手帕中的动物：“它叫什么名字？” 第150章 祥云朱雀 王强没想到，一只凤凰而已，会激起诺娃如此剧烈的反应，对他而言，在手帕，吉祥物上运用这样的装饰，再正常不过。 除了凤凰，还有其它各种神话意象。 “也对，英吉利并没有凤凰存在，只有鸽子，对他们而言，这是从未见过的新物种，即便是他们的艺术家，也不敢这样表达。” 王强通过诺娃的反应，结合地方的身份以及现在所处的环境，猜测出大概。 龙凤作为祥瑞之兆，自古至今只属于一个民族，它的地位是无需言表的，就像十字架之于基督徒。 但对于外人来说，它神秘得连名字都不曾显露。 “它叫凤凰。”王强如实道来。 听到这个名字后，诺娃始终空洞的眼神，如同被叶公点上了瞳孔，便的炯炯有力。 诺娃对缝纫并不感冒，甚至有些抵触，尽管她个人在这一道上很有天赋。 之所以会有这种情绪，是她觉得，缝纫作为女子专长，是捆绑女性的枷锁，是对女性的刻板印象。 社会普遍存在一种畸形观点：女性就得会缝纫，就像驴得会拉货。 但此时此刻，她开始转变自己固有的观念。 “它真的好漂亮，太漂亮...我从它的利爪和翅膀上，感受到了力量，那是缝纫一直以来缺少的东西，也是我想追求的东西！” 诺娃眼眶红了。 这只凤凰，不仅让这只简简单单的手帕变得精美珍贵，让整体的附加值再上一个档次，让缝纫达到一个体现想象力的高度。 更重要的是，凤凰--它像是一声呼唤，一缕讯号，一次挑战，一种颠覆。 它启迪了世人，缝纫不应该只是属于女性的刻板印象，不应该只存在于厨房或者闺房，不应该只是女性打发闲暇的消遣，不应该只是讨好的一种手段。 它的存在彰显，缝纫可以有启迪人心的力量，可以出自男儿之手，可以一改身份，登大雅之堂，成为高雅的艺术表达方式，而不是像它一贯以来的下里巴人。 诺娃收过凤凰手帕：“托马斯，你一定会成为大师的，世人敬仰的大师，因为你的手下，有一种别开生面的力量，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出色的色彩协调搭配，浓厚的文化内涵。” “很难想象，你竟然能将众多元素在缝纫中融合得如此之好。” 王强表示无感，他明显感觉到诺娃在捧他，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他并不是专业的美术学生，对雕龙画凤并不擅长，他只是提供了一个大致意象，具体的操作，全都交给自己的肌肉记忆。 缝纫，色彩，串线，改线...全都仰仗原主。 一旁，詹妮弗充当监工角色，由于站得比较远，并未注意到细节。 “詹妮弗伯母，您难道不觉得托马斯很有天赋吗？” “很有天赋？” 詹妮弗从诺娃手里接过了那块手帕，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妇女的眼神并不是很好，没戴眼镜的情况下，只能看见一只基调为红色，充斥黄橙等色的禽鸟立于枝头，占据手帕的一小个角落。 “儿子不是只会缝一些小花小鸟吗？” 詹妮弗把手帕拿到头顶，对准屋檐处微黄的白炽灯光，再看那只禽鸟时，感受到巨大的触动。 光影之下，那只红色禽鸟宛若复活，体型虽小，却给人以巨大的张力，仿佛在遥望整个空白的篇幅，至于那从边缘伸出的枝条，给人以无限遐想，让人忍不住猜测到底是一颗参天大树的一小部分，还是悬崖的孤枝。 成片的灯光洒下来，她得以看到儿子缝纫的作品：一只他从没有见过的飞禽，甚至未曾出现在梦中，一只具备威严，像是只存在于云雾中的神兽。 詹妮弗并不是专业的缝纫工，但她能够感受到面前这只飞禽的美感，就直观的感受来说，她很喜欢这只手帕。 即便是在新婚之时母亲送给她的手帕，也没有面前这只美。 这种美是不一样的，她所有的那只手帕是一种艳俗美，俗世美，而儿子创造的这只，是超凡美，脱俗美。 他看向托马斯，面露歉意：“孩子，我并不专业，如果非要问这只手帕的缝纫水准怎样，或许只有老托马斯才能答复你。” 她将手帕还给诺娃：“但不得不说，和你奶奶送给我那只粉色手帕比，我更喜欢这一只。” “我就说吧，美的东西，大家都会乐意欣赏。”诺娃像是得到了承认，极为高兴，忙取出自己已经破损的外套：“我的衣服上也要一只凤凰。” “不，我要十只！” 王强接过这只充满绒毛的高领厚外套，面露难色。 缝纫中所涉及的美化刺绣环节，至少要一块完整的平面才能够施展，像诺娃给的这件衣服，整体呈现淡蓝色，真一件假两件，外层是密密麻麻的淡蓝色绒毛，质量很高，像是小脸蛋瓜子一样顺滑，通过纽扣拉链和内层相连。 内层是纯白针织。 但见女孩非要自己绣，王强也不矫情，将这件衣服外层的蓝色毛呢拆了下来，放到身旁的柜子里，只留下内层的布织薄层。 他没有打算绣凤凰，这玩意多了就俗气，真谛绝对不是以量取胜。 观看诺娃的外表，王强权衡：“各种神兽与她的气质并不相符。” 看着面前的白色小衣挂，他已经知道怎么创作了。 他先是拆下红黄线圈，换成银灰线圈，把线头从针尖穿过后，调试机器，待针脚准确后，把白色小衣服放到缝纫台上。 哒哒哒哒。 随着机器的运作声，以及王强脚部有规律地上下运动，银色的线条率先运动，在白色衣服表面留下一条纤细的轨迹，像是鸿雁划过天边的痕迹。 两个女人在一旁仔细观察。 诺娃以专业的角度审视，但现在意象还未构造出来，她不好评判。 詹妮弗也在期待着，儿子能绣出怎样的东西，这是她从未了解过的儿子。 缝纫机继续传出工作的声音，针尖飞快上上下下，在白炽灯的照耀下产生残影，但这丝毫不影响王强的判断，他的手部灵巧运转，配合着脚上的节奏，得心应手。 固定的针线在衣服上留下自然弯曲的痕迹。 这一刻，王强就像是一个执笔的画家，而面前的缝纫机就是他的笔，机器上的衣服，就是他的画。 “用银色针线入手，这样的颜色...又是我从未学习过的内容。”诺娃看着王强的作品，尽量不挡住光芒，缓缓道。 见一旁的女人不太懂，诺娃便解释道：“詹妮弗伯母，缝纫和刺绣，就像是作画一样，从一开始的谋篇布局，到最后的点睛之笔，是一个由略到详，由宏观到细节的过程。” “托马斯最先的动作，一定是勾勒整体，在大致框架既定的基础下，进行细节的填充，这是一般顺序，因为，很少有人能始终记着脑海里的图像。” “一般来讲，勾勒轮廓的丝线大多采用黑或者白，因为纯色的轮廓是百搭，并且后期也容易覆盖，有试错的机会...像托马斯这般，用银色丝线勾勒轮廓的，很少。” 诺娃客气的说了句很少，但实际上是没有。 女子学校中，曾经有一个女孩觉得有趣，采用红线勾勒轮廓，最后制作出来的成品毁了，无法挽救，她也因此受到了修女的惩罚。 “从勾勒整体轮廓入手？一般情况下是这样，但这可是云纹啊。”王强分神答复。 云纹，漫天云彩之纹络，当以整块天空为整体。 这整件纯白衣物，就是整片天穹，王强在天上寻找云朵，当然不需要遵循什么整体出发的原则。 因为这件衣服就是天空。 诺娃连忙道：“托马斯，请不要分神，在你进行这样的艺术创作时，任何的分神走心，可能都会使你遗忘一开始的思路，而思路混乱导致的最终结果，一定是缝纫的过程不连贯，那样一来，不论是对缝纫意象的骨，或者对形状，都是巨大的损伤。” 诺娃注意到，王强继续埋头缝纫，节奏甚至比一开始时更快，明显找到了某种状态，将心中的画面通过缝纫手段尽数展现出来。 诺娃情不自禁看向詹妮弗：“伯母，托马斯真的很有天赋，我三岁时便能够绣迎春花，五岁便能绣荷，十岁便能绣桃花，十三岁笔下便能展现动物的灵动。” “不论是女子学院的修女，爸爸妈妈，亦或是家里的女佣，甚至是老托马斯伯父，看过我缝纫过程的人，都会称赞一声我的缝纫天赋。” 说到这时，女子似乎有些自傲：“我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因为我拥有同龄人达不到的境界。” “但即便如此，在完成一件高难度的作品时，我仍旧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缝纫环境，不能有音乐，只能有鸟语花香，不能有人站在我身旁，做与我搭话的愚蠢行为。” “即便有，那也只能是伯父伯母，托马斯，以及我的爸爸妈妈，你们五个人。” 她看向王强：“但托马斯对环境根本没有要求，分心时可以分心，专注时立即专注，脑中的思路绝不会乱。” “我的老师，拉尔托娃曾经对我讲过，在心如驾重就轻之上，还有一个境界，叫做驾驭自如。” “她说，那个境界的典型代表特征就是：不受外物影响，在创作过程中，收放自如。” 她看向王强：“托马斯可能达到了这个境界。” 詹妮弗听到有人赞扬自己的儿子，内心当然是高兴的，碍于自己是外行，只能在一旁附和。 而王强继续进行着缝纫过程，他从这种工作中找到了前所未有的乐趣，对他而言，能用这种突然生出的技艺，再现脑海中的想象画面，是很有幸福感的一件事。 他用银灰二色的线条，勾勒出一排排轮廓，一只，两只，越来越多，到最后鳞次栉比，这个过程中，他采用了巨大的留白手法，云彩本身是衣服的基色，他所做的，不过是加上一些轮廓。 但就是这么一排排轮廓加上去，一片苍穹尽是祥云的画面出现在面前，在灰色的轮廓下，仿佛给人祥云在翻滚，当中蕴含巨大能量，在银色的轮廓下，云纹显得完整而生动。 “如果基调是蓝色，效果应该会更好。”王强这样说着。 在他的缝纫下，这件白衣表面确实出现许多云彩，但还不够生动，另外也有些单调。 蓝天白云才是一幅完整的图景，而单纯的云，并不算景。 王强给缝纫机换上红色的五号线，在祥云掩映中，缝纫一只生物。 众多的死云，需要一只活物搅动，才能够带起生机。 “原来他绣的是云海，令人吃惊的想象力。”诺娃看着这件原属于自己的衣服，心中不免浮现陌生之感。 就因为托马斯一些简简单单的线条，她觉得这件衣服完全变了样。 原本只是一件单纯的白色衣服，现在，是一件布满了云彩的衣服，如同取自天上。 “托马斯利用衣服的基色，还原了云彩的本色，好巧妙的运用，这种手法叫做什么？” 她从未见到过这种缝纫方式，只用简简单单的轮廓，却能将细节勾画得如此尽善尽美，让观看者心中产生无限联想，自然补充线条内部的含义。 “但好像还少了点什么...说不出来。”看着衣服表面的云纹，诺娃有这种感觉，但又搞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他曾经多次眺望蓝天，从那里，她能够获得积极向上的情感。 “一件缝纫物而已，又怎可能完全把天空给人的感觉搬下来。” 在她疑惑间，王强用红色的线条在衣服上留下了最后的意象。 那是一只纯红色的飞禽，有不属于凤凰的巨大翅膀，有力的身躯，丰腴的爪子。 它的头颅被藏在云彩中，只留下躯体可见。 它像是生活在天上的禽鸟，自身带着火焰属性，无论走到哪，都能像小太阳一般照亮万物。 从王强手里接过这件衣服时，诺娃感觉自己的脸被照亮了，面前遍布红色的光芒。 那虽然是白炽灯反射出来的光芒，但给诺娃的感受却是震撼的。 这件衣服，活了！ 她再一次站在天穹地下，享受天高云淡，感悟着动静之间的巧妙关系，正昏昏欲睡间，天边冲出一只火红大鸟，衔大地一小截山脉，抵达靠空，焚烧成虚无，因此制作出了晚霞。 那只大鸟，赋予这些白云生命，是它扇动翅膀，才使得蔚然成风，白云能够游走。 “托马斯，你太令人吃惊了。” “你真的是天才。” 第151章 失态的拉尔托娃 汉丁庄园。 一栋经典的古堡建筑，建在高高的半山腰，后面是稳固的大山，前面是下山公路，除此之外，它拥有针叶松树，高高的花岩围墙，起伏得如同海浪的巨大花园。 在这座城堡的花园里，可以进行高尔夫，橄榄球。 此刻，古堡一楼正厅。 阳光洒过宝石彩窗变成了五颜六色。 水晶吊灯下，一排排佣人穿着乳白色的围裙，委屈巴巴站在壁炉旁。 老托马斯手里拿着大剪刀，眉毛还有鲜草渣，也在此列。 中央餐桌的凳子上，一男一女优雅地坐着，男士头发油润，脸庞威严，女士则抱着一本书，戴着围巾，知书达理。 汉丁伯爵和夫人，艾莉兹女士。 “诺娃。” 率先开口的是那个男士，他谈吐时咬字清晰，注意仪态，给人干净稳重之感。 “父亲教导过你，女孩一定要端庄娴静，有女孩的样子。” “我之所以送你去拉尔托娃修女那，并非是要你掌握技艺，是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兴趣，使自己的生活有意义，作为我的女儿，我不需要你刻意学什么，你未来所需要的一切，我都能为你准备好。” “对比其它家族，我自觉算是开明，但你要明白，并不是说我准许你夜不归宿，留宿在别人家中，并且如此衣冠不整。” 看着诺娃身上白色的衣服，汉丁伯爵无怒自威：“我丢不了这个脸。” “我希望你把昨晚发生的事一丝不苟交代出来，如若不然，我会关你一周小黑屋。” 母亲艾莉兹不忍看了女儿一眼，最后还是将目光投向手上的书，睁只眼闭只眼。 她甚至认为，一周的紧闭，这个惩罚太轻了。 作为一个传统女性，她不能理解，尚未出闺的女儿，这般偷溜出去，第二日衣衫褴褛归家的行为。 是家里的床不够大，不够暖吗？ 艾莉兹放下书，从桌子便的壁柜中拿来自己的针线活，是一只绣到一半的鞋子。 丈夫穿的鞋子磨损很重，需要一双新鞋。 “管家，给我搜！”汉丁伯爵见没有进展，一气之下道。 一位中年女佣走到诺娃面前，道一声对不起，然后径直搜索诺娃保护的口袋。 诺娃精心保护的东西，正是王强送他的凤凰手帕。 汉鼎伯爵接过手帕，看到角落里那只陌生的孔雀，不知所指，便扔给了自己的夫人。 “你衣服上这些痕迹怎么回事？” “你好好考虑吧，下午客人到家之前，你最好交代清楚。”语罢，汉丁伯爵走进自己书房。 汉丁伯爵最常呆的就是自己的书房，但大多不看书，而是进行一些股票交割的工作。 艾莉兹接过那只手帕，看向女儿：“你自己好好思考吧，我还要和拉尔托娃喝咖啡。” 女性提醒众多下人：“你们都不准和小姐说话，知道吗？”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艾莉兹点头离开，起身之际，透过彩玻璃窗透下的光芒，看到了女儿的那只手帕。 整体的颜色朴素，有金色的细线束边，角落里那只展翅的禽鸟带着玻璃窗的五彩光芒，尽显祥瑞，活灵活现。 艾莉兹懵了。 她对手帕并不了解，但作为一个传统妇女，她对缝纫以及刺绣很清楚。 因为和英吉利皇家缝纫师--拉尔托娃私交不错，而那个女性尤其对精美的刺绣感兴趣，受其熏陶下，她也了解了不少相关知识。 诸如针的走法，表现手法，临摹技巧等。 “好漂亮的一只鸟儿，诺娃，这只手帕你从何处买来？” 她戴上眼镜仔细观察，感到手帕更多细节时，才更加惊叹于这件手工艺品的精美。 手帕里的鸟，像是从想象飞进现实，满足每个人对美的幻想。 看向诺娃时，她这才注意到女儿身上那些花纹，那些在丈夫嘴里一塌糊涂，乱七八糟的花纹。 “好美的云，好惊艳的鸟儿，这还是我当初在大熊湖畔为你买的那件衣服？”艾莉兹彻底震惊了。 她记得这件白色的衣服，外面应该还有一层蓝色的绒毛套。 是她买给女儿的，绝对没有这些花纹。 她方才没有戴眼镜，加上她坐在光堆中，并没有看清楚女儿身上的花纹。 这一刻，她看见了。 女儿站在墙边，穿着那套衣服，瞬间成为屋子的焦点，满是云纹的衣服，使得她如同从天空踏云而来，但衣角处有腾飞趋势的火红大鸟，又彰显出女儿尊贵之际的身份。 一件衣服，衬托气质，表明身份。 无比高明的缝纫手法！ “快，快到阳光底下来！”艾莉兹起身，拖着女儿从墙边来到窗户下，而她自己则置身黑暗当中。 这一次，当她再看那件衣服时，感受完全不同。 有了光源的加入，云彩活了，红色的鸟也活了，赤鸟并未露头，只显露了身躯，但正是因为如此，才给人以无限遐想。 神圣是不容直视的，正如此刻翱翔在云彩中的赤鸟一般。 “诺娃...这衣服是谁帮你绣的？” “这只红色的鸟儿，它叫什么？” 艾莉兹像个沉迷健身的中年妇女，询问女儿，丝毫不顾及刚才说过的话。 “任何人不准和诺娃搭话。” 诺娃倒是聪明，直接忽略第一个问题，回答第二个：“它叫朱雀！” “手帕那只叫凤凰！” 她不可能暴露托马斯，因为那样会为他带去麻烦。 “朱雀，凤凰...好奇怪的名字，但却完美契合了这种神秘感。” “我也很想要。” 以她的审美来讲，这两件手工刺绣都以巨大的想象力，全新的意象，博取了观看者心里的新鲜感，又以大开大合的气势，恰到好处的细节，近乎完美的色彩搭配，让人彻底沉醉其中。 艾莉兹恨不得马上拿到拉尔托娃面前去，让对方品鉴一番，以此证明她的审美。 自己认为很美的东西，在那位专家的眼里，又将如何？ “女儿，很显然，你在深夜私会的人，应该是一位男子，并且，他是一位缝纫大师，具备深厚的艺术功底，家学渊博。” “我能够理解，你被那位优秀的绅士身上优良的品格所折服，甚至不惜献出自己，作为一个女性来讲，这是最本真的行为。” “但你要记得，我们是人，既然是人就不能任由自己的天性行事，你必须学会克制，学会抑制天性，你是汉丁家族的女儿，你应该比寻常人更懂得这一点。” “你的身份，使你不得不付出更多。” “好了，现在陪我一起去见你的老师吧，因为这两件缝纫物...她应该知道出自谁手。” 女人没有把衣服还给诺娃，而是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套在诺娃身上。 母女两的个头差不多，只是父亲稍微丰腴，衣服互穿不成问题。 房间内的庸人望着男女主人相继离去，这才各自回到岗位。 老托马斯手里拿着剪刀，他很想捅破一切，但又缺少胆量。 令他疑惑的是，儿子是从哪买到两件东西，令艾莉兹女士如痴如醉？ ... 咖啡厅中。 拉尔托娃正在冲泡咖啡，一共两杯。 当然，都是佣人早已经冲泡完成，她只是负责轻轻搅拌一下。 女人身穿黑色丝织，头戴白色方巾，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装束，可以很容易推测出来她是一位修女。 但她同时还是英吉利皇家缝纫师，担任一家跨国公司的设计方案咨询师。 在女子学院教授缝纫课，是她的爱好。 “艾莉兹女士，您来了。” “诺娃，你也在。” 一番简单地打招呼后，三人纷纷坐于长桌两侧，一旁的庸人连忙补上第三杯咖啡。 “拉尔托娃，你看看这两件刺绣如何？” 拉尔托娃惊异于艾莉兹为何脱掉衣服，这室内虽然烧着壁炉，但也不至于热到那种程度。 “好，我看看。”拉尔托娃笑了笑，借着室内的灯光，接过那两样东西。 艾莉兹总喜欢让她看一些刺绣，并让她做出评价。 但她从未给过太高的评价，因为少有刺绣能得到她的肯定，不是眼光太刁，是她的身份决定了这一切。 她曾为英吉利海航公司设计船标。 “一件小衣服，一只手帕。” 她从手帕看起。 略微礼貌的欣赏五秒后，她不能再像一开始那般镇静。 拉尔托娃敢确定，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精美的刺绣！ 绝对是。 这种精美，不是指技巧多么细致，也不是某一方面，而是整体的概念。 配色，构图，形体等多方面，搭配出了这种精美。 然后，她看到了云纹中腾飞的朱雀。 “这...很朴素的手法，但这些形象，俨然超越了这个时代，甚至环境！” “制作它们的人，一定有超前的审美能力，因为太过超前，他甚至可能遭到孤立和敌对，他手下的刺绣，不同于大家闺秀所追求的安静甜美，多了一种别开生面的大气磅礴，像是对人生和未来的探讨。” “这种意识形态，是缝纫一道多年来所不曾具备的，他的作品赋予了这一道崭新的含义，这也注定这些作品会带着此番含义一起，掀起一股手工缝纫的热潮。” “这会是下一个大师。” 拉尔托娃心绪波动太剧烈，身体带了一些前倾，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整理一番自己的仪容仪表，问：“艾莉兹女士，能为我引荐一下这两件艺术品的创作者吗？” “作为英吉利的皇家缝纫师，我对于目前传统手工缝纫业被机械缝纫取代的现象感到非常痛心，但我无能为力，因为他们借助各种机器设备，拥有更加高的效率，和更加统一的规格。” “现在，或许出现了一个契机，这些东西当中蕴含的艺术价值，绝对不是凭借机器能够复制出来的东西！” “手工缝纫，或者因为他再次兴起。” 艾莉兹显然没有想到拉尔托娃的评价能如此之高，她赞同道：“确实，这两样手工艺品我也喜欢得紧，你说出了我心底的话，不愧是专业缝纫师。” 看了眼裹着自己大衣的女儿，艾莉兹猜测：“那位大师应该是位男性，声明早已显赫，并且年轻，仪表堂堂。” “难道修女猜不出是谁吗？” 艾莉兹虽没有将诺娃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但她也将自己的审美观成功传给诺娃。 对于择偶，母女两都不是随便的人，首要是心，其次是外表。 一定要阳光帅气白净，积极且向上的大男孩。 拉尔托娃摇头，并道：“艾莉兹女士，我以一个老朋友的身份请求你，务必替我联系到那位缝纫师。” “花费的一切代价，我都会补偿。” “他或许还未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但事实是，他的出现，就是手工缝纫多年来呼唤的救星。” “如果早点知道他，在泰坦尼克号为一等座征求订制刺绣时，我一定会让他前往。” 修女淡淡喝了口咖啡。 按理来说，修女一般只喝白水，但拉尔托娃不同。 “泰坦尼克号？那艘世纪之船要出发了吗？”艾莉兹双手握着咖啡杯，显然也很感兴趣。 “4月10号，还有十天呢，原本定在3月20号，不过因故推迟了一个月。” “在南安普敦港。” 艾莉兹数了数日子，问：“我们可以参加它的处女航行吗？” 艾莉兹虽然是个读书人，但他追求浪漫，这也是他嫁给汉丁伯爵的原因之一。 头戴桂冠，手持权杖，身穿长袍的男人，足够浪漫。 在大海上追星赶月，显然也很浪漫。 “夫人，您与汉丁伯爵当然有资格参加这次航行，只要你们愿意。” “至于我，或许要差一些。” 艾莉兹客气一番，让女儿诺娃回去反思，自己则和修女探讨起了泰坦尼克号的事。 诺娃回到客厅，见到老托马斯正在修剪窗台的爬山虎，她靠到近旁，悄悄道：“托马斯伯父，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老托马斯听见被诺娃喊作伯父，吓得生活不能自理，急忙环视左右，没有人注意到，才松了口气。 “诺娃小姐请说。” 诺娃点头：“我要把自己的近况告诉托马斯，以免挂念。” “我今天见到拉尔托娃老师，托马斯的作品被表扬了，那可是英吉利皇家缝纫师。” “另外，我还听到了泰坦尼克号首航的事，在南安普敦港，诺娃希望和他一起上船，体验这次浪漫的旅行，如果他愿意，我会想办法弄到两张船票。” “最后，请转告他，我想他。” 二人未曾注意到，这一番话被人偷听了去... 第152章 拉尔托娃的诚意 “真是你绣的？” “你缝纫的东西，被拉尔托娃女士，艾莉兹女主人赞不绝口？” 老托马斯不相信，打死都不信。 他很了解自己的儿子，资质平平，和他一样，虽然喜欢缝纫，但却对不是所谓你的绝世之才。 在这一道很多年，对缝纫中分得很清楚的三六九等，老托马斯很清楚。 儿子绝对是及格线的水平，勉强求生。 然后，他亲眼看着儿子在四块方巾上绣出了四种意象，王强本不愿意，是他强行要求的。 看着四件成品： 一条青色的大虫，四肢，五爪，双角，有冠，有鳞。 霸气威猛，宛如蛟蛇进化后的产物。 一条白色花纹的大虎，有夸张的獠牙，凶狠的双目，挺拔的身躯，粗壮的尾巴。 无论站在何处，都像是被白色老虎盯着。 一只火红色的小雀儿，站在一片叶上，给人人畜无害之感。 但它却吐出炙烤蜈蚣的火焰。 一只黑色的大鳖，贵客上长着毛，四肢上有刺。 “这些东西...都是什么？”老托马斯已经相信了。 他旋即也明白，儿子在藏拙。 “他们分别叫做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老托马斯尝试复述出这些名字，让王强又教了一遍，最后不得，将舌头打结都不行，只能作罢。 不管儿子为何要起这么奇怪的名字，他只顾将四块方巾全都收进兜里，打算拿到缝纫师协会去。 如果拉尔托娃真的很看重，这说不定是儿子一鸣惊人的机会，作为父亲，他必须要推波助澜。 “对了托马斯，诺娃让我转告你一些事情。” “什么，泰坦尼克号还有10天就开了？” “南安普敦港？” 王强心中一惊。 他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得到泰坦尼克号的讯息，不过好在还有十天时间，能够让他准备。 见到儿子竟然对这件事感兴趣，老托马斯有些摸不着头脑。 诺娃回家受到怎样的惩罚，是否受委屈，儿子压根不在意，反倒是在意一艘毫无关联的大船？ 他不禁问自己：儿子对待女士这么神经大条，是靠什么拴住诺娃的心呢？ 令老托马斯更没搞懂的是，他到家还不满几分钟，一位客人便到访。 正是拉尔托娃。 此刻的英吉利皇家缝纫师，正穿着端庄的加绒丝绸裙子，腿上也穿着无皱肉色丝袜，黑色的高跟鞋和头顶的黑色网兜，黑色大帽子相互呼应，反映出她的搭配水平。 “两位先生，初次见面，我叫拉尔托娃。” “请原谅我的突然造访，看在我穿着最珍贵正装的份上，接待我吧。” 拉尔托娃并没有撒谎，这套衣服是在尤其郑重的场合，她才会穿，和她做弥撒是穿着修女俯视一般珍贵。 会见缝纫大师，她认为给予这般的重视理所应当。 “见那位绣出凤凰，朱雀的缝纫大师，就是你吧，年轻人？”她猜测。 因为艾莉兹夫人说过，大师可能是个帅气的年轻人。 再者，她听到了诺娃和托马斯的对话，机智的她选择了尾随。 行动之前，她向诺娃询问两只刺绣的名字，为了此刻能拉近关系。 “我想邀请你加入大西洋缝纫公司，另外，要是你愿意成为英吉利皇家缝纫师，就更好了。” 王强愣在原地，面露疑惑：“你谁啊？” 这女人突然上门推销，很像前世的阳光工程。 即便是原主托马斯的记忆中，也不存在这么一个人，因此王强的戒备心很重。 一旁，老托马斯二话不说，弯腰拿起桌沿上的布帛，擦凳子，擦桌子，并贴心为女人拖出凳子：“尊贵的拉尔托娃女士，请坐。” “我叫老托马斯，他是我的儿子小托马斯，请让我给你泡杯咖啡。” 拉尔托娃抬手：“老托马斯先生，相信你明白事情的经过。” “只要你能证明，你儿子就是我要找的人，我会毫不犹豫实现我的承诺。” “当然。” 老托马斯把四块方巾交给拉尔托娃，并道：“一开始我也不太相信，直到小托马斯再次展现了他的技巧...这些东西的名字太复杂，你只有问他。” 拉尔托娃接过四块方巾，看着表面那夸张的图画，再次感受到了灵魂的颤栗。 在一开始看到朱雀和凤凰时，她感受到的是一种高贵的气质，拒人千里之外。 这一次，她通过面前的四幅图画，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炮弹轰炸。 青龙像是一道雷电，在她的心头炸开，照亮她一直在行走的小径。 白虎像是诸神坐骑，在请神。 朱雀吐火焚烧，那种火焰的温度甚至透过方巾传递出来。 “好，好，好！”拉尔托娃捏着四块方巾，高兴得无与伦比。 “让小托马斯跟我走吧，他将在大西洋缝纫公司受到重用，我以皇家缝纫师的身份保证，可以立下契约。” “另外，这四块方巾，能赠送我一块吗？我愿意出价购买。” “还有...我还有一个贪婪的愿望，那就是亲眼看到您的儿子，小托马斯，完成一件缝纫作品。” 拉尔托娃尤其真诚，几乎是以祈求的态度，对于老托马斯的称谓，也从你，变成了您。 这一刻，拉尔托娃，和犯花痴的诺娃.汉丁之间，没有太大区别。 老托马斯受到的震动很大。 他从没有想过，拉尔托娃会亲自登门，表示对儿子的喜爱。 他更想不到，小托马斯能进入大西洋缝纫公司，成为皇家缝纫师！ 那都是缝纫工无比渴望的荣耀和归宿，是奋斗终生的东西！ “你等等，我去叫小托马斯。” “不用叫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詹妮弗女人从偏屋走出来我，问。 就在刚才，儿子告诉她，有漂亮的女骗子上门，这瞬间引起了她的警觉。 女人不能轻易到有妇之夫家里串门，这是常识。 来访之人一定居心叵测。 尤其是当詹妮弗看到拉尔托娃竟然打扮得如此艳丽，心下的怀疑更甚。 自称是皇家缝纫师，还要送儿子进大西洋缝纫公司，可能吗？ 明显是幌子，是话术！ “你别欺负我们什么都不懂！” 詹妮弗摸着自己的肚子：“我生出了一位大学生，他在沃顿州大学毕业后，曾经参加过大西洋缝纫公司的招聘会，但最后没能进去。” “那家公司，是全球远洋贸易以及缝纫公司，不是任何人都能进的，凭借你一句话，送我儿子进去？你是汉丁庄园的女主人还差不多！” “还有，让我儿子成为英吉利皇家缝纫师？那是荣誉，是终生制称号，需要严格的考核评级，任何人的话都不管用。” “我儿子的缝纫虽然受到一些人的喜欢，但还不至于达到那种程度！” 詹妮弗尤其理智，从未像这一刻这般逻辑清晰。 或许是因为这个漂亮女人心术不正的原因。 她要揭穿这些阴谋诡计。 拉尔托娃微微一笑，并不生气，反倒为这屋子的女主人所具备的理性而折服。 难怪能诞生像小托马斯这般的大师。 面对诱惑，坐怀不乱，荣辱不惊，有这样的母亲，很难不取得成就。 即便家境贫困。 没等拉尔托娃解释，老托马斯便率先道：“詹妮弗，你并不知情，这不怪你。” “面前这位拉尔托娃女生，我经常在汉丁庄园看到她和艾莉兹女主人来往，她是小诺娃的缝纫老师，也是大西洋缝纫公司的高级设计顾问，当然，还是英吉利皇家缝纫师。” “她的身份，决定她有实力实现她开出的条件。” 轰隆隆。 轰隆隆。 詹妮弗的世界响起了晴天霹雳。 真的是皇家缝纫师？ 大西洋缝纫公司高级设计顾问上门邀请？ 詹妮弗的胸口剧烈起伏，过度吸入空气，使她的上围更加惊人，只见她艰难憋气，弯腰道：“尊贵的拉尔托娃女士，我的儿子，就拜托了！” 詹妮弗看了看自己从结婚后就一直生活的老房子：“即便是在梦中，我也不敢有这么大的幻想，但您却为我们带来了这个消息，您将是小托马斯命运的改写者，是托马斯家族梦寐以求的福星。” “詹妮弗会永远记得您的恩惠，就像铭记北方天穹那颗闪亮的长明星。” 詹妮弗太高兴了。 毫无疑问，这是她几十年人生中，听到过最震惊，最惊喜的消息。 “不用感谢我，是小托马斯自己的能力出众，他拥有这般的缝纫技艺，不论在何处，都势必会发光。” “他的能力为他争取了这一切。” 詹妮弗和老托马斯纷纷点头，热情待客，但二人心中清楚，即便儿子能力再强，也需要有人发掘。 ... 房间内，只有拉尔托娃和王强二人，这一番私下交流是必不可少的。 “我还是不太信。”王强头脑很清醒。 他并不觉得以东方观念加他人缝纫手段杂糅出来的东西，能受到这般欢迎。 这不是石器时代，这是蒸汽工业时代。 拉尔托娃看着王强，眼中赞赏更加溢于言表：“小托马斯，你果然和你的母亲一样，面对名利，波澜不惊，这将有利于你进行创作。” “为了让你相信，我可以允诺你一些东西，你要是有想要的东西，可以提出来。” “一台大西洋缝纫公司精装的缝纫机，瑞土的手工表，亦或者苏格兰的雪橇，肯拿大的羚羊皮衣？” 王强摇头：“尊敬的拉尔托娃女士，我并不要那些东西，我想问问，泰坦尼克号的船票大概多少钱一张？” 见小托马斯开条件，拉尔托娃知道事情好办：“这一点我不是太清楚，得询问蓝星航运公司，或者去购买才知道。” “鉴于泰坦尼克号首航造势已久，船票可能向上浮动。” 王强点头：“你要是能给我一张船票，我就相信你的身份，不论是三等舱，二等舱，头等舱。” “买到一张三等舱的票应该不难。”拉尔托娃从随身的衣兜里拿出一只小荷包，从中拿出最大的三张蓝色钞票：“这是六十弗朗士，按照标准票价，从南安普敦港，横穿大西洋，抵达英格兰海岸的船票，不过10弗朗士一张。” “另外，我还将帮你留意泰坦尼克号船票的售卖情况，并多留意。” “好，我相信你了。”王强接过这些钱，内心的激动是毋庸置疑的。 这六十弗朗士，足够托马斯家族省吃俭用数年！ 家里的存钱罐中，充其量也才2弗朗士，那台父亲传下来的缝纫机，一弗朗士可以买两台！ “我满足了你的要求，你也该满足我的条件。” “答应我，加入大西洋缝纫公司，并创作一件考试作品，参加皇家缝纫协会的考核。” “后续报纸会有关于你的报道，请不要大惊小怪，那些对你没有坏处。” “最后，我希望亲眼观看你的创作过程...” 王强点头答应，当着面前人，立即缝纫一件应试作品。 ... 当拉尔托娃拿着一件‘鲲鹏扶摇直上九万里’刺绣作品离开时，她的步伐是踉跄的，甚至踢到了门槛。 因为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件缝纫作品上，以至于未曾注意前路。 “这次的观摩过程，令我获益良多，也令我找到了手工缝纫未来发展的方向。” 拉尔托娃站在门口回眸：“小托马斯，我多么想和你再呆一些时日，因为你是真正的大师，但我不能那样做，我得顾忌自己的身份，我是一个修女。” 她将王强最新作品抱在怀里，无比珍视：“更重要的是，我得尽快把这件艺术品送到协会。” “小托马斯，从今以后，多多指教。” “...” “儿子，你要出息了，托马斯家族要变天了。” 夫妇俩相送很远，折返后把王强围在中央，道。 “父亲母亲，我明天得出去一趟。”语罢他取出两张绿钞票：“这四十弗朗士，是拉尔托娃女士所留，你们保存吧。” 他给自己留了20弗朗士。 老托马斯接过钱，望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提醒：“注意安全，你现在是托马斯家族的希望。” 詹妮弗也道：“孩子，或许你现在已经配得上诺娃小公主了，只要你愿意。” 第153章 困境 第二天一大早，王强带着20普朗士，直奔南安普顿港。 今天是4月3号，还有7天，一个大概的计划已然在王强心中成型。 但究竟行不行，他也没谱，试过才知道。 按照常理，他一个普通缝纫工的儿子，想要阻止蓝星海运公司最繁华的舰船首航，这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这件事谋划已久，是蓝星海运公司为了和英吉利国际海运公司竞争并占据上风的关键一环。 即便他现在马上就是大西洋缝纫公司一员，还有可能成为英吉利皇家缝纫师协会会员。 都不顶用。 缝纫业和海航毫无关联，八竿子打不着，即便王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可能凭借自己先知先觉的能力施加影响。 人微言轻，没人会相信他的话，直到沉船事故发生。 王强的目的是救人，待沉船事故真的发生，他虽然获得了世人的信任，但事情也已经定调了。 “人微言轻，那便不让别人相信我，而是让他们不得不信我！” “如果我能把蓝星海运公司买了，还愁阻止不了泰坦尼克号首航？” “梦想总是要有的。” 要是有第二人听到王强的自言自语，给白眼是肯定的。 七天时间，让一个身怀20普朗士的年轻人，资产暴涨至收购蓝星海运公司的规模，扩大百万，千万倍。 痴人说梦，痴心妄想。 即便是当世最伟大的投资人，也不敢做这种保障，因为这已经无视了物理规律，甚至违背了资本规律。 股市最红火的时候，投资回报率也不过才万倍，并且那还是长期投资。 短期，7天，一千万倍，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项目是开发地心一日游还差不多。 ... 太阳缓缓爬上天空时，王强已经来到了南安普敦港。 这是一座坐落在人造陆地边的巨型海港，有巨大的驳船和货运架，港口水域广阔，并且吃水很深，对停靠传播的包容性极强，不论是万吨大船，或是小渔舟，都有各自特定的位置。 和港口相连的，是四通八达的轨道交通，一直蔓延到内陆城市。 南安普顿港所在的南安普顿洲，盛产铜矿，南部边界有三座铜矿山脉，当中产出的铜矿可以通过火车直接运抵港口，再通过水运的方式抵达世界各地。 但当地政府想要的是煤矿，烟草，不为别的，就因为它们是重要且稀缺的资源。 经常可以见到码头工人用精美铜矿石交换香烟的举动。 王强来到港口，率先找到码头来往登机处。 坐在小屋子里的，是一个大鼻子女性，同样脸上有雀斑，嘴角微微发黄，看起来似乎刚吃过早午饭。 “去哪？”女人看到王强上门来，便问道。 要不是这人有几分帅气，她的选择是关窗不待客。 因为还有三分钟就下班了。 “到美瑞肯纽约，4月10号的票，尽可能便宜。”王强把自己的要求尽可能表达清楚。 女人听到他的要求，一幅意料之中的模样：“乘坐4月10日早晨11点的铜矿运输船，软卧，睡在铜矿石上方的隔板，只需要1普朗士。” 售票员给出了最为经济实惠的方案，而她全程的注意力都在收音机里。 她从头到尾只看了王强一眼，便猜出这个年轻人的一些特征：年幼，贫穷。 从王强对船票的要求来看，她的猜测没有错。 近10年以来，从南安普顿洲乘船逃往美瑞肯纽约的年轻人太多了，她作为港口的登记员，见过太多，其中甚至有比王强更帅的。 年轻人们把这种现象，叫做“寻找新生活”。 去它的铜矿，去它的煤油，去它的码头工人，奔向美瑞肯纽约吧，就在大洋的彼岸，那里有取之不尽的香烟，人与人之间打招呼都是通过互换香烟的方式，除此之外，那里还有香车和美女，各式各样的公司，多种职业选择，不管文化程度如何，只要踏实肯干，总比在南安普敦挖铜矿要好。 现实和梦想，仅仅只有一张船票的距离。 对于年轻人来说，宁愿到充满不确定性的他乡打拼，也不愿意在能够看见自己未来，甚至老死后的坟头有多高的南安普敦发展。 这种追寻新生活的浪潮，从远洋航行的普及以后，便愈发地不可收拾。 不只是在南安普顿，英吉利其它沿海城市，甚至内陆城市，数量众多的年轻人，乘船跨越大西洋，前往美瑞肯纽约州打拼。 在前人发回来的电报中，他们知道了大西洋浓浓的海雾，比磨盘还大的海上夕阳，像是闺房镜子般的海上明月，蓝的如同宝石的荧光海。 这些还是只沿途的风景。 “身份证给我，另外把这份免责协议签了。” “对了，由于4月10号泰坦尼克号首航，所以你的行程会稍有延误。”女人继续听着收音机，手里已经捏着一张船票，道。 她太了解这类人群了，为了梦想，可以不顾一切，因为大饼的诱惑力是无穷的。 这些年轻人早已经受够了现状，受够了贫穷，突然接触到那个竖立着女神像的城市，她手里举起的火炬，远在一百海里时就能看见，她头上的桂冠，天气好时甚至会一同浮现... 那已经成为了先驱回信中最美的东西，只要在那座女神下，就是新生活。 登记员明白，正是因为穷，才会买这一张便宜的船票，要是南安普敦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又会坐这种条件的舱位，进行这种长达数日的远洋航行呢？ 花钱找罪受。 王强点头，取出自己的身份证，套近乎：“尊敬的车女士，你认识我吗？” 来买票之前，王强已经提前了解过，对方姓车，之所以花费这些心思，是他有事相求。 登记员接过身份证，看了眼上方的信息，点头：“我认识，托马斯先生，今年18岁。” 女士对王强这种打招呼的行为并不感冒，求她办事的人很多，这也是她愿意待在这个岗位的原因。 远洋航行登记员，肥差儿。 但她的原则是，见钱说话。 王强拿出身上的20普朗士，道：“车女士，我买19张前往美瑞肯的船票，不用找零了。” 王强明白应该怎么做事，故此直接给对方1普朗士的好处。 “什么？”女人听到这话，又看到王强递进窗户的钱时，眼珠子瞪得滚圆。 “19张？” “不找零？”车女士没有接过那张大钞票，而是疑惑地反问。 买1张1普朗士的廉价船票，是因为托马斯加境贫寒，想要前往美瑞肯寻找新生活，但一个人买19张是什么鬼？ 还大方地给出1普朗士当做好处费！ 女人有点怀疑人生，她上一次收以普朗士为单位的好处费，还是在上次。 确切地说，是汉丁伯爵迎娶妻子艾莉兹女士那一次，她从汉丁庄园的管家那收取了1.1普朗士小费，事后那人喝了她三十包咖啡，折旧下来，她只收了1普朗士小费。 登记员抬起头，审视王强的脸庞，似乎实在揣摩，这个年轻人如此一身寒酸打扮，穷酸相，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手笔？ 车女士敢肯定，自己看人的眼光绝对不会出错：托马斯就是一个穷小子。 如果是个有钱人，他的头发上不会喷那种买自南安普敦集市的劣质珊瑚味香水。 那种香水用多了，会变光头。 这种香水的味道她绝对不会认错，因为她当过一段时间的承销商。 “托马斯先生，任何不合规范的行为都是严格禁止的，今天我卖给你19张票，应该详细询问你事情的缘由，并收取你19张身份证，如若我没有那么做，来日一定会追究我的失职。” “我最多卖给你2张票。” 其实，登记员有自行决定权。 但一个人买19张船票的行为，她从未遭遇过。 并且还是一个喷劣质香水的男人。 她作为登记员，她当然想要那1普朗士的好处费，但她更清楚，王强目的不纯！ 买19张廉价船票，不可能是自己一个人用，至少是19人，这让她联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人口买卖。 “先生，按理说，你出钱我给票，不存在任何纠结的问题，但鉴于你身份和行为的严重不符合，我有理由怀疑你即将或正在进行不合规行为。” “直到保证你的目的单纯前，我不会把票卖给你。” 王强沉默，在他的诸多料想中，确实有这一幕发生的可能，因此他还算轻车熟路应对：“你把收音机调整至南安普敦标准频道，那样能判断我的动机。” 登记员将信将疑，但还是照做了。 “哈兰德托马斯先生，或将成为最年轻的英吉利皇家缝纫师。” “重复播报：据南安普敦报最新消息，哈兰德托马斯家族中最小的孩子，小托马斯，将担任大西洋缝纫公司顾问，并且，小托马斯的最新作品‘鲲鹏扶摇直上九万里’得到一众评委同意，属于创新型手工缝纫艺术品，这标志着18岁的小托马斯，或将以最年轻的身份加入英吉利皇家缝纫协会。” “据采访知，小托马斯生在贫苦家庭，但其父亲却是一位老缝纫师，这在一定程度上树立了小托马斯的职业追求，另外，他的母亲詹妮弗的个人性格，也造就了小托马斯低调沉稳，厚积薄发的人生态度。” “截止发稿日，南安普顿洲官方打算为本州留下这位天赋异禀的年轻人，具体进程如何，还在协商当中，本社会持续跟进。” 登记员听完了无线广播，和手里的身份证对照一番，又看了看窗外的年轻人。 收音机里的播报持续响着，这是长达五分钟的热点播报。 “托马斯？你就是广播里那个天才托马斯？” “你要成为英吉利皇家缝纫师？”登记员脸上写着满满的不信任。 因为这当中的落差太大，刚刚还是形迹可疑的穷小子，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隐藏大佬。 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对于登记员来说，更接受不了，因为这相当于打她的脸，并揪住她的耳朵说：你看错人了！ 她在这登记处任职数个念头，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从来没有出错过。 看人一看一个准。 然而她今天还是栽在了王强身上。 但登记员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对她们来讲，将功补过，亡羊补牢是常备功夫。 “托马斯先生，我会给您20张票，与之对应，也会收取你20普朗士。” “此刻，登记员对你身份和行为和契合度不再怀疑，因而做出合理行为。” “希望您能原谅先前的不愉快。” 她明白，面前这个穿着朴素，喷劣质香水的人，是百分百的人中龙凤。 她笑容满面，把20张船票联通身份证一同塞到王强手上：“托马斯先生，欢迎您的再次光临。” 她发誓，已经把这张脸刻进骨子里，再也不会忘。 同时她也庆幸，自己没有做不合时宜的冒犯举动。 ... 邮局。 王强到这，想给在外地读大学的哥哥写封信，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接到众多信件，并看见一个断臂的男人。 他左边的衣袖摇摇晃晃，像是没根灯笼草。 “哥哥？” 王强看到一个记忆中的男人，可这个男人又与去年圣诞的人影有所不同。 他没有右臂，而哥哥有。 但脸又很像。 男人正大光明经过：“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哥哥。” 但王强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角：“你就是凯恩.托马斯。” “你门牙处的裂缝，是我的头磕出来的。” “这一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男生略显狼狈，长头发把眉毛和耳朵皆尽盖住，他转过身猛地抱住王强：“小托马斯，求你了，不要将我的情况告诉父亲母亲。” “我回来是想偷偷见你们最后一面，至于工作和人生，我都已经放弃了，我要到美瑞肯当逃债。” “多少债？” 凯恩.托马斯支支吾吾：“60弗朗士。” “说实话。” 凯恩含糊：“300弗朗士。” “让你说实话。” 凯恩叹气：“半年前借了300弗朗士的高利贷...” 第154章 我凯恩，宁死不连累家人 王强深吸一口冷气。 “半年前300弗朗士的高利贷，现在应该接近1000弗朗士了吧。” 事情很大，大到托马斯家族解决不了。 要知道，正在售卖的泰坦尼克号首航的三等舱船票，也就10弗朗士一张。 几个弗朗士，就够哈兰德一户家庭生活一年。 王强收到拉尔托娃的器重，对方诚意满满，也才给了60弗朗士。 哥哥欠的这笔钱，足以压死哈兰德所有的低产家庭，让1000户家庭联结起来，才能偿还。 “哥，你闯出这窟窿，即便我现在求拉尔托娃，也无法帮你解决啊。”王强正视目前的状况，由衷道。 他说的是事实。 就算他是扶哥魔都不行。 英吉利皇家缝纫师协会或许能够拿出这么大一笔资金，但它们不可能为了自己的一个会员做出这种巨大牺牲。 因为让王强赚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 至于拉尔托娃，虽然有心帮助王强，但却无力。 这笔钱，甚至能够买下汉丁庄园的城堡！ 凯恩拉着王强走到邮局外，抵达一颗无人的路灯下，语重心长道：“我亲爱的弟弟，上天让我现在见到你，简直是对我最后的善意。” 凯恩不愿意回首往事，只顾向前看：“我就没打算能还清这笔欠款，我们托马斯家族努力一辈子都还不清。” “那你还借？”王强揪住关键，反问。 记忆中，哥哥不是一个做事不计后果的冲动者，而是一个喜欢谋而后动，安静沉稳的读书人。 这种类型的人格，可能不会有太大的成就，但一定不会闯出太大的乱子。 凯恩年幼时很叛逆，但自从成年以后，幡然醒悟，帮家里分担，努力读书。 正是因为叛逆过，凯恩才懂得叛逆可能造成的后果，因而变得沉稳内敛。 “你不像是一个不告诉家里就借这么多钱的人。” 王强觉得老哥凯恩可能被坑了。 首先，不会有机构愿意把这笔钱借给穷书生出生的凯恩，明摆着收不回来，即便是把凯恩卖了都还不上。 可现实是有人借。 一定是套。 凯恩环视左右，警惕道：“弟弟，我拼尽全力逃回南安普敦，我相信他们在这一定有眼线，甚至，他们可能刻意放我回来，想以此摸到我的家里。” 想到这，凯恩心头一紧，环视左右，虽没有看见任何跟踪监视者，但他仍无法心安。 “我本打算回到哈兰德最后见一见父亲母亲，但现在看来，那样只会为我们的家庭带来祸端。” “我不能回去，我得继续逃，死了算我赚300普朗士，没死我更赚！” 他扶住王强的双肩，但想到有暴露嫌疑，又转过身背对王：“亲爱的小托马斯，哥哥想问你，父亲和母亲，他们还好吗？” “我送给父亲的颈椎按摩器，他有没有定时使用？他脖子的老问题一定要重视，不能久坐，更要避免缝纫活。” “母亲的眼睛怎么样？去年圣诞送了她一只眼镜，现在还能用吗？一定叮嘱她不能在弱光的环境中工作。” 他继续背对着王强：“还有弟弟你，托马斯，我去年圣诞送了你一对滑雪板，希望你能够学会滑雪，但现在看来，还是不要做这件事了，作为家里的支撑者，你不能出事。” 王强叹息：“父亲母亲他们都还好。” 王强想了想，还是没有坦白自己最近的蜕变。 因为他无法解决这个麻烦，说出来，也只是徒增凯恩的心酸罢。 似乎是维护自己在弟弟心中最后的形象，凯恩还是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歌剧院的一个女人，我帮她赎身，但最终还是没能修成正果。” “为什么？” 英雄救美，按理说能够修成正果。 “她见我能用300普朗士为她赎身，认为我是一个被家里断绝经济来源的公子哥，我向她坦言，自己借了高利贷...她因此离我而去。” “我不怪她，不和一个欠债鬼一起生活，她的选择是理智且正确的，我怪我自己，为了感情而不顾生活，为了远方不顾当下。” 王强已经大概了解情况，道：“确实怪你自己。” 他难以想象，一向理智的哥哥，会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一步。 “你走吧，我不会将今天见到你的事告诉父亲母亲，在他们眼中，你还是一个在大城市打拼的游子。” “今后，如果从困境中走出，你可以换一个名字，往家里写信，或者发电报。” 王强如此道。 他没有选择帮凯恩擦屁股。 泰坦尼克号还有七天就要起航，他需要阻止这件事发生，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退一步讲，如果是数十，近百普朗士，他能够帮凯恩偿还，因为在他的能力范围内。 但现实不是。 送走凯恩，王强便打算回家，但他很快遇到了两个人。 两人明显不是南安普敦的本地人，他们的衣着透着一种暴露风，不像是沿海人民把身体紧紧包裹的打扮方式。 “托马斯先生，很高兴见到你，我们是凯恩先生的债主。” “对于他的逃避行为，我们本打算采取措施，能收多少算是多少，但直到我们遇见了你。” 男人的脖子处有块疤，当中有针线痕迹：“鉴于您尊贵的身份，我们决定再给凯恩兄弟宽限一些时日，他应该为有你这样一个能干的弟弟而感到幸运。” 王强没想到这些人如此直白找到自己，坦诚道：“我不认为自己有能力还上这么大一笔钱，你们还是去找债主吧。” 刀疤男摇头，笑道：“托马斯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您是天纵之才，整个哈兰德，甚至整个南安普敦地区，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您若不能偿还，这天底下恐怕没几个人能偿还了。” “再说，债主凯恩的实力我们清楚，虽然老大象征性收掉他一只手臂，但他也说过，即便是把凯恩全身作债偿还，也不如寻找他的家人。” “请你体谅，我们会努力催收的，因为事成后我们能拿到提成。” 王强明白废话无用，便周旋：“给我一个月。” 他估摸着，一个月过去，自己应该已经从泰坦尼克号离开了。 只要没有意外的话。 “抱歉托马斯先生，实不相瞒，老大给我们最长的期限是7天，7天一过，我们就拿不到提成和酬劳。” 两个催债的人倒还算礼貌，始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未曾动粗。 “这七天内，先生做任何事都是自由的，当然，时间一满，未能还债，做什么就要由我们说了算。” “先生可以向我们申请除金钱意外的任何帮助，只要我们能够做到...希望先生筹资顺利。” 两人撂下这些话便离开了。 从始至终他们都显得很温和，但他们也确实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因为他们把一切都说得很清楚。 七天时间，他们可以靠着这笔账大发横财，但若是有人断他们财路，那后果会很严重。 如同凯恩丢失手臂。 二人消失在视线中，但王强却明白，他们并未真正消失，一定会在注意不到的地方悄悄关注。 监视就让他监视吧，要钱反正没有。 王强重新回到登记处。 “哦，托马斯先生，您还有什么事吗？”登记员看到他去而复返，本已经下班准备走人，这会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为托马斯先生提供延时服务，是划算的。 “车女士，我需要你帮我做一点事，事成之后，我愿意付利润百分之一的好处费，怎么样？” 王强看着港口中停靠的船只，虽然没有看到泰坦尼克号，但那个大玩意，迟早会到这来。 登记员回到登记处：“先生请说，但好处费就免了，能为您服务我很乐意。” 王强也不废话，问：“你这能买到泰坦尼克号的船票吗？” “不可以。” 陈女士如实回答：“泰坦尼克号是蓝星海运公司制造的本世纪最豪华巨轮，其二等舱便和普通船舶头等舱相提并论，针对政商界名流，我没有售卖资格。” 王强点头：“我手上有泰坦尼克号三等舱船票，可以打折出售，数量很多，由于涉及到不正当竞争，需要保密。” “你如果愿意代替我进行售卖，并针对每一个买家收取1普朗士保证费…” “我愿意。” 王强还没说完，车女士便同意下来。 作为港口最普通的登记员，像她这般基层的员工，还有数十人。 她明白泰坦尼克号的船票都是卖给哪些人的，这是她扩展人脉的绝佳机会。 既然托马斯手里有票，她当然愿意代为售卖。 “另外，我要买下所有在4月10号前往美瑞肯纽约的普通船票。” “越多越好。” 车女士并不清楚王强为什么如此做，但身份的差距还是令她没有说出来：“托马斯先生，你想要订这么多船票当然没问题，但你得先拿出钱来。” 王强笑着答复：“你卖泰坦尼克号船票所收的保证金，不就是钱吗？” “有多少保证金，就帮我买多少当天的普通船票。” 车女士大概听出了来龙去脉：“托马斯先生是想，用手里的泰坦尼克号船票，换普通的船票？” 王强点头。 “先生，这是一个小忙，我会答应你的，以托马斯先生的名义，预售泰坦尼克号船票，并收取保证金，在此结束后，以保证金购买普通船票。” 到最后，车女士还是没忍住地提醒了一句：“托马斯先生，您身份尊贵，我并不知道您在计划什么，但无论是从长期还是短期，从公益还是逐利，各个角度思考，您售卖手里的泰坦尼克号豪华船票，换取同时期普通远洋航行的船票，都是不合算的买卖。” “请原谅我的多语。” 王强见对方这么掏心窝子，安慰：“没事的车女士，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猜测，在航行当天，泰坦尼克号会邀请同一天进行远洋航行的所有人登船。” “我买下普通的船票，便相当于买了一张泰坦尼克号三等舱船票。” 听到这，车女士笑了。 “先生，你要知道，大多数前往美瑞肯纽约州的年轻人，职业集中于矿工，无业游民，手工业者，木匠，捕鱼人。” “他们凑齐1普朗士，买一张普通的跨洋船票都很不容易，需要下极大决心。” 车女士走出登记处，并锁上门，来到王强身边：“先生觉得，泰坦尼克号，也就是蓝星海运公司，会把一艘世纪游轮的处女航行，这么宝贵的位置，无偿赠送给那些贫苦人民，那些无法给它带来任何收益的大众吗？” 女人摇头，脸上的雀斑跟着她一起晃动：“那是不可能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像托马斯先生您这样的人物。” 王强点头。 他当然知道不可能。 但事实就是这样，在泰坦尼克号首航当天，所有南安普顿港前往纽约港的船只停运，那些客人纷纷被安排到泰坦尼克号三等舱。 享受这一次豪华旅行，有去无回的旅行。 至于原因，王强记不清楚了。 他不能解释：我看过这部电影。 “车女士，你真的想好了，不打算索要报酬？如果计划顺利，那应该是很大一笔钱。” “另外，我还打算做一些风险投资。” 女人笑着婉拒：“那就祝托马斯先生完成自己的预期。” “我本应该索要一些好处，但考虑到先生资金紧张。” “真的，托马斯先生，您可千万不要误会，首先，我无比相信您的能力，您的计划，也一定有您所认为的合理性。” “我无法理解，是因为我的境界没有达到，故而理解不了。” “我拒绝报酬，不是因为我看不起这一项投资计划，而是……” “而是无功不受禄，托马斯先生。” 女人欲言又止，给王强留足了面子。 待送走王强后，她回家的路上才自言自语：“有钱人都喜欢做投资，托马斯也不例外。” “但这注定是一份打水漂的投资。” “奉劝无果，我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第155章 万事俱备 蓝星海运公司南安普敦分部。 帕梅尔是这家公司的负责人，自从蓝星海运公司与帕米拉海运公司合并之后，他便一直担任这个职位。 此刻的他很忙，作为公司的战略计划，泰坦尼克号即将在南安普敦港开始她的处女航行，载着蓝星海运公司的希望，穿过大西洋，去往彼岸美瑞肯的纽约港。 因为这件事，他也被暂调至南安普敦。 世纪之船，打造最豪华的海上移动城堡，这便是泰坦尼克号的使命。 “有人在售卖泰坦尼克号的船票？” “无妨，卖就卖吧，就造势和扩大影响而言，这些事没有害处。” 帕梅尔听着面前职业经理人的汇报，给出了如下答复。 经理人点头：“另外，还有一事。” 他伸出双手，捧着一份文字协议。 “这是一份保险合同，购买者叫做托马斯，是个天赋异禀的年轻人。” “他想要花100普朗士，购买泰坦尼克号延时险，当初考虑到首航延时的可能性极低，我们给出的赔率是100倍。” 职业经理人无法拿定主意，便问：“这份合同，还需要您决定。” 帕梅尔接过合同，仔细端详上方的白纸黑字，对细节地方一再推敲：“100普朗士，买一份延时险？” “他这么有钱？” “我记得泰坦尼克号的意外险开售半个月，也才13普朗士的销售量吧？” 从泰坦尼克号建成并公布首航日期以来，蓝星海运公司就面向全社会兜售保险，诸如意外险，碰撞险，超时险，服务险，心情险，客房险等等。 也包括延时险。 只要乘客提前购买这些保险，在航行过程中，当真发生了保险中列明的事项，乘客就可以按照约定比例索赔。 之所以敢卖这些产品，是因为蓝星海运公司有信心，做好有关泰坦尼克号相关航程的全部事宜。 所有服务员经过专门训练，航线统一规划，客房和售票按量分级供应... 这艘巨轮吃水吨，一共有26台蒸汽锅炉，四层公寓式住宅，四个大烟囱，从设计到施工到完工，皆尽一丝不苟。 它是一艘海水都不忍心吞没的艺术品。 对于蓝星海运公司来说，这些保险就是圈钱的手段而已，别看赔率很高，但发生的概率极小。 船客也不是傻子，大多忽略附带的保险推销。 “还真是100普朗士。”看着合同乙方已经签好的托马斯字样，以及空余的甲方，帕梅尔毫不犹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100普朗士，不赚白不赚。 “车经理，我当着你的面签下这份合同，是希望你明白，这桩生意，蓝星海运公司想做，但生意人也不得不考虑风险，如果泰坦尼克号没能在4月10日11点之后出发，我们将在4月15日之前，向托马斯赔付普朗士。” “那可是普朗士。”说道这个数字时，帕梅尔的瞳孔放大了几分。 就以他面前的车经理为例，作为蓝星海运公司的职业经理人，基本已经达到了非家族权力核心最高层，年薪是25普朗士。 普朗士，这位经理人需要挣400年。 从中世纪开始挣钱，挣到现在，并且要一直领取蓝星海运公司的年薪，不吃不喝。 “虽然是公司出钱，但你我作为主要负责人，肯定得为那样的亏损承担部分责任，所以，出于谨慎性原则，我不得不问你：泰坦尼克号首航延时的可能性，有多大？” 车经理淡然一笑，答复道：“帕梅尔先生，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那种概率是0。” “从数学的角度来讲，这样描述一件事发生的概率是不合适的，毕竟地球爆炸的概率都比0要大。” “但从蓝星海运公司职业经理人的身份来讲，我亲手推动了这件事的进程，也对其中的流程尽数知晓，所以我认为，绝对不会有任何延时的可能。” “能源方面，我们已经和裴坦煤矿负责人签过合约，如果他们不能在首航之前为我们提供足够的煤炭作为动力供应，他们就得双倍赔付。” 车经理看起来很瘦，像是一根长竹竿。 但他原本并不是这么消瘦。 “顾客方面，头等舱的贵客们已经支付了昂贵的票价，那些人您也清楚，绝对不可能放弃这么一个享受的机会，任由自己的钱打水漂。” “锅炉工方面，204位常年待在铜矿里的中壮年正在待命，他们分成两拨，无论如何也能凑出102位锅炉工来。” “天气方面，不用任何担心，即便4月10日那天有大雾，有大浪，也无法影响泰坦尼克号启程航行，到时候，整个南安普敦港都会为我们清空，整条南安普敦-纽约路上的灯塔，都将为我们亮起。” “后勤工作方面，在4月10日当天，蓝星海运，与帕米拉海运公司共计名员工，都将从岗位离开，成为后勤保障人员。” “我们甚至联系过英吉利气象，民间塔罗牌协会，东方的佛教，在4月10这天，北大西洋暖流正处于稳定期，北极的冰川还未来得及南扩。” “乘务人员方面，蓝星海运和帕米拉海运公司全体人员待命。” “综合这些准备，我敢说没有延时的可能，因为我们考虑到了一切。” 听到这，帕梅尔才将手里合同的复印件交给车经理：“找个时间，把这份复印件合同交给托马斯先生吧，另外，记得询问他是否要购买其它保险。” “100普朗士购买延时险，可见他是个大主顾。” 帕梅尔看了看经理人消瘦的模样，不忍道：“车经理，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半年前的股东大会上，我记得您还是一位大腹便便的肥胖症患者。”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你为泰坦尼克号首航所做的努力，公司看在眼里，我也看在眼里。” “我相信，有你这么负责人的经理人在，董事会的利益一定能得到保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从今年开始持股了吧？好像是0.5%？” 车经理点头。 “只要泰坦年尼克号取得成功，你所持份额的价值会继续上升，为了你，也为了你的妹妹，努力吧。” “你是有一个妹妹吧？”帕梅尔不确定地问。 作为董事，他必须要了解经理人的近况，他虽然是做决策的人，但具体执行都是经理人在做，如何保证令行禁止，就得看他和经理人的关系如何。 这叫做降低代理成本。 车经理听闻后很是感激：“帕梅尔先生，感谢你还记得我有位妹妹。” “我将尽我所能，甚至赌上我的职业，为泰坦尼克号处女行保驾护航。” “正如你所见到的，我从200斤瘦到了140斤，只用了半年时间，这使我相信事在人为。” 帕梅尔点头：“我当然相信你，我亲爱的车经理。” “另外，进入正题吧，这次首航的收益如何？” 车经理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三张表：“泰坦尼克号的头等舱卖出35张，二等舱卖出55张，三等舱卖出999张，总金额在6002普朗士。” “三等舱还有尽半空余。” “当然，帕梅尔先生应该明白，真正赚钱的绝对不是船票，而是泰坦尼克号的服务。” “据会计部门核算，泰坦尼克号的首航，盈利普朗士。” 帕梅尔接过那张财务表，大致看了看，便点头道：“还不错，算上返程，也就是普朗士。” “不愧是我们花费四年时间准备的巨无霸...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事成之后，喝一杯吧。” ... 哈兰德。 王强和爹妈都在汉丁庄园，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哥哥凯恩也在。 因为讨债组织已经盯上了家人，让凯恩继续回避也就毫无意义，还不如让他回家。 此时，詹妮弗和老托马斯默默将头低下，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发现他们一双眼睛哭得通红。 因为凯恩。 不论儿子在外犯了什么错，他们都无法接受，一年前还完好无损的孩子，今年再回来时已经丢了一只手臂。 因为这事二人哭了好久，要不是小托马斯已经懂事，并且能为家里分担一些事务，二人至少得倒一个。 尤其是身体不怎么样的老托马斯。 现在，由不得他们思索该如何应对危机，如何找催债人报仇，一件更重要的事摆在他们面前：儿子和诺娃的事情暴露了。 事情暴露本就在夫妇俩的意料之中，但二人的本意是再拖一下，等到小托马斯完全能和诺娃匹配。 门当户对不用奢望，毕竟托马斯家族永远不可能和汉丁家族齐平。 现场显得有些尴尬，除了托马斯一家人，还有诺娃一家人，汉丁伯爵夫妇，诺娃的两个姐姐，一个哥哥，至于其他佣人，都被隔绝在外。 率先开口的是汉丁伯爵。 “唉，我从未想到这种童话中的故事，有朝一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在诺娃小时候，我经常为她讲述公主爱上男佣的故事。” 汉丁伯爵看向面前的一家子：“我本想以最严厉的手段，抹除一切对汉丁家族不利的因素，我的家族从我获得这个爵位至今，已经15年。” “但汉丁家族的名声，从我的爷爷辈时就已经传开，当时，他就在哈兰德当棉花商人。” 他看向老托马斯：“你应该明白，名声对于一个传统家族的重要程度。” 老托马斯点头道：“我明白的，伯爵先生。” 老托马斯虽然身居低位，但说话中气十足，底气上并不输汉丁伯爵多少。 这种自信，是儿子小托马斯给他的。 似乎是察觉到老托马斯的状态，汉丁伯爵抛出问题：“老托马斯，你觉得关于诺娃和小托马斯的事，怎么解决？” 老托马斯：“我觉得...” “还是你说吧，你是尊贵的汉丁伯爵，托马斯家族相信你的判断公允。”老托马斯重新把问题抛给了对方。 他的两个儿子都在身边。 而此事事关小托马斯的荣誉和幸福，他虽表面淡然，内心却很慎重。 他所坚定的立场，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让步，即便是汉丁伯爵。 “我的态度是，及时止损，悬崖勒马。”汉丁伯爵看了看一旁灯柱下的两个年轻人，道：“我觉得两个人并不合适。” “不论是身份，世界观，爱好，未来。” 汉丁伯爵态度明显：不同意这桩缘分。 诺娃和托马斯，不合适！ 他的目光重新瞄准老托马斯，打算为汉丁家族的名声索要补偿，可见到面前夫妇那双红肿的眼，消极的情绪时，他犹豫了。 “多余的，交给我大女儿吧，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汉丁伯爵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艾莉兹夫人跟在他身后离开。 夫妇俩成功脱身。 对汉丁伯爵来讲，这件事并不好处理。 他想让托马斯家族带着这个坏名声一起，从自己面前永久消失，但看到老托马斯发红的眼眶，以及那个已经断了一臂的儿子，他不忍心采取那样的手段。 但他也不能太温柔，作为汉丁庄园的主人，他必须要维护这个家族的名声，从大局考虑。 一句话，不想当坏人，也不想丢面子。 面子里子都得要。 大女儿接过事情的决定权，也不迟疑，当即便道：“老托马斯先生，您在汉丁庄园当园丁这几年，我们家待你不薄，虽然没有太高的报酬，但午餐和晚餐都有保障，还准许你带一些剩饭剩菜回家，恰逢节日时，母亲还为你们每个佣人准备有心的小礼物，未免你们在日常工作中受伤，父亲还为你们在保险公司买了人身保障。” 大女儿说起话来时眉飞色舞，和宁静的诺娃判若两人：“汉丁家族并不希望你们能有所贡献，只希望和你们一起，相互依靠，在漫长的岁月旅途中见证日升月落。” “当然，说这些不切实际，至少，作为汉丁庄园雇佣的一份子，你，以及你的家人，不应该做出任何有损汉丁庄园名誉的事来。” 见到老托马斯抬头欲争辩，她继续道：“我知道你想说，此事的起因皆由诺娃，是诺娃不顾影响，翻出墙去，寻找你的儿子。” 女人是汉丁伯爵最大的女儿，在一家国际报社工作，最擅长处理纠纷。 第156章 我不可能让自己的妹妹吃苦受穷 “但我不禁要问，这一年多以来，数十次的会面，我们双方父母竟都未出面制止，既然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不合理的，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双方都有错？” “诺娃触碰了女子的道德底线，小托马斯也触碰了男子的道德底线。” “他们都是未婚的青年男女，且不说身份差距，就算抛开身份，他们这种偷偷摸摸见面的行为，也不被世俗所允许。” 说完这一切，女人终于表明她的态度：“我，以及我的姐妹，汉丁家族的成员，反对这件事，同时也不希望这件事继续扩散，毕竟诺娃以后还要出嫁。” “断绝两个孩子的来往吧，尽管这样做对于两个孩子来说会很痛苦，但我相信长痛不如短痛。” 老托马斯叹息：“不对托马斯家族做出什么惩罚吗？” “当然不用。” “汉丁家族既然聘任你为园丁，就表示对你以及以你家人持有信任，对于所信任的人，汉丁家族不会采取手段，这次的事情，可以看做一次特殊的信任危机，只不过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弥合，影响才能消除。” 老托马斯沉默。 如果汉丁家族咄咄逼人，他的确能够与之据理力争，为儿子的幸福寸步不让。 但事实是，汉丁家族不打不闹不争，此事就此掐断。 他也不好再做文章。 “不，亲爱的伊莉莎姐姐。” 说话的是诺娃。 所有人都同意，就连小托马斯也同意，她仍不会同意。 “首先请允许我表达对你的思念之情，上次见面时，我的头发还不及耳朵。” “但那不是因为我的头发长得快。” “父亲将决定权交给你，但诺娃明白，伊莉莎姐姐只是作为一个发言人罢了，毕竟姐姐拥有高超的交流技巧。” “是父亲在主导着一切。” “诺娃今生，非小托马斯不嫁，不止是我和他共枕过，还因为我整个心里都是他。” 诺娃站到中央，面对两家人眼神的打量，为自己的幸福据理力争：“我还记得当我在小溪边扭伤了脚踝，那些男孩纷纷跑回家呼叫父亲，只有他背着我回到家。” “我还记得他在圣诞节前夜送给我的自制望远镜，他说可以用来观测天上的星星，然而我每天都在用它观察哈兰德小镇中托马斯的家。” “哥哥姐姐，父亲母亲，你们给了我最好的，最深的爱，但小托马斯给我的，是陪伴，是时间。” 现场因为诺娃的话而陷入了沉默，但并非意味着这件事就得到了解决。 “钱。” 姐姐看着年幼的妹妹，托着对方的小脸蛋，可怜道：“我亲爱的诺娃妹妹，父亲之所以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是因为钱。” 女人看向王强：“你虽已经是大西洋缝纫公司的员工，可那又能挣多少钱呢？一年三个普朗士？” “据我所知，你还是英吉利皇家缝纫师协会一员，那可真是很棒呢，大多数和你一样年纪的男孩子，刚刚脱离玩泥巴的年纪。” “但那个协会并不会给成员支付报酬，并且据我们报社的内幕消息，那个协会自身难保，财务难以维持。” “诺娃，你是汉丁家族的小公主，你不能嫁给这样一个人吃苦受穷，我们从小到大都没有对你进行这方面的教育，父亲母亲不会让你过得寒酸穷苦，为圣诞节的礼物包装而精打细算，我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妹妹省吃俭用。” “你的另外一个姐姐，以及哥哥，也不会同意。” 这一下，老托马斯和詹妮弗双双沉默。 钱，确实是最大的问题。 本以为小托马斯的崛起，能够改变家族处境，但老大凯恩的遭遇，再次让刚刚出现的希望之花破灭。 托马斯家族尚且还欠1000普朗士外债，又怎可能再对诺娃允诺什么。 这就是现实。 尽管小托马斯头顶诸多头衔，被器重，但这改变不了他缺钱的事实。 可以工作养活自己，养活家人，但无法养活一个汉丁庄园的小公主。 “小托马斯先生，你是成年人，有独立的判断能力，你认为呢？” 王强见自己被推了出来，便顺其自然道：“我倒是觉得钱不是问题，我有能力养活诺娃。” “你知道给诺娃满意的生活，需要多少钱吗？” 女人道：“见你似乎还抱有一丝幻想，我便为你算一笔账。” “首先，诺娃嫁给你，寻常繁文缛节可以免去，但你得有简单的聘礼，她的爱好，我们一家的爱好，大致50普朗士。” “婚后，你住外，诺娃主内，她是个女人，在缝纫方面有些爱好，所以在拉尔托娃处上课的费用得你出，不贵，一年1普朗士。” “诺娃哪都好，但这种好不是与生俱来，她的皮肤需要保养，她的人脉需要维持，这一块，一年大概10普朗士。” “另外，房子可以不考虑，就住在汉丁庄园，这里很宽敞，容纳你们夫妇不是问题，但车子得想办法，总不能出远门让诺娃不行，花销40普朗士。” “最后，她的衣服，她爱吃初春的东西，她也爱去雪山观赏风景，去追寻极光，大概5普朗士。” “育儿成本另算，50普朗士起步。” 女人掰了掰手指头，做了一个简单的加法：“150余普朗士，这是你娶诺娃为妻，付出的代价，是必须的，短期的。” “如果你有魄力拿出这么多钱，作为姐姐，我放心把自己的妹妹交给你，至少她跟着你不会受苦，名声都是其它，再者，你也不是普通人。” “但是你拿得出来吗，即便你有，你又愿意拿出来吗？” 一旁，詹妮弗不愿意看到儿子尴尬，走上前来代为回答：“抱歉小姐，托马斯家拿不出这么多钱，至少现在，实力不允许。” 她想起小托马斯找拉尔托娃借钱投资的事，始终觉得儿子唐突了。 小托马斯足足借了60普朗士，和家里的40普朗士凑齐了100，购买了一份保险合同。 父母俩当然是反对的，100普朗士不是小数目，并且他们也知道，保险这个东西，是保风险，如果风险没有成为事实，也就意味着100普朗士打水漂了。 这就是在赌。 但夫妇俩苦口婆心劝说，让小托马斯明白世间险恶，不要被资本薅羊毛，可仍旧无用。 加上大儿子凯恩的外债，托马斯家族一共欠了1060普朗士的外债，而家里的积蓄，不过就2.7普朗士。 即便把整个家都卖了都补不上。 “我觉得，这个钱我能出。”王强答复道。 “呵呵...”诺娃的姐姐不由得笑出声，不止是他，另外二位哥哥姐姐同样不置可否。 “小托马斯，并不是我看不起你，我也知道你的底气来自何处，你是大西洋缝纫公司员工，又是英吉利皇家缝纫协会一员，未来确实有稳定的收入。” “但你要明白，你所能挣到的，和诺娃所需要的，不在一个量级上。” 见王强仍旧眼神坚毅，她做最后解释：“我，《看见英吉利》特约撰稿人，年薪8普朗士。” 女人指向一旁的姐妹：“这是我的妹妹，同时也是特拉得大剧院的院长，一位年轻的大提琴演奏家，一年从头忙到尾，年薪9普朗士。” “这是我的弟弟，诺娃的哥哥，现任英吉利国际象棋国家队选手...国际象棋你应该知道吧？那个益智游戏，去年他代表英吉利国家队出征俄西亚，举世瞩目。” “比赛奖金汇总下来也不过才20普朗士\/年。” “所以，你觉得你赚够150普朗士，要花多少时间？五年还是十年？确实有那个可能，但我的妹妹诺娃等不及。” “加油，小弟弟，当你走出社会时，才会发觉它的现实和残酷。” ... 夜晚，托马斯家中。 气氛并不是很好，桌上的煤油矿灯随着黑影缓缓飘荡着，将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应该进行的忏悔以及责备，都进行过了，现在剩下的只有宁静。 “要不我们逃吧？”詹妮弗提议。 “能逃哪去呢...” “无妨，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怎样的困难，都能够克服的。” 像是坐过山车一样的故事情节，令一家人都陷入了迷茫当中。 老托马斯坐在凳子上，神情还算稳重，并且还安慰众人，作为一家之主，他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垮掉。 实际上，距离他的内心崩溃，只差最后丝毫。 哥哥凯恩也停止了忏悔，刚刚了解到弟弟发展情况的他，显然还少不了惊讶：“弟弟，你的天赋被埋没了，应该送你去大城市读书的。” “可你为什么要把20普朗士全部换成远洋船票啊？它们又不能变成现金...” “还有，你用100普朗士购买一份保险合约，是为了赌那100倍的赔偿金吗？弟弟，那是保险啊，有特殊的履约条件，并不是强制履约啊，难道你...” 他想问小托马斯不懂吗，但他旋即反应过来，小托马斯没读过什么书，还真有可能不懂。 “大哥别急，据我的内幕消息，泰坦尼克号势必会延时，我这份保险合同，会暴涨的！”王强好好保存手里那份条款原件。 “睡一觉，安安心心等待六天，我们一家就该换大房子住了，到时候可以把汉丁庄园旁更大的呼啸山庄买下来，哥哥的债也能还清。” “我先去睡了。” 望着小托马斯离开的背影，詹妮弗主动跟了上去。 儿子的精神状态出问题了，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她需要去开导。 房间里独剩两父子。 “主啊，求你救救我们一家吧，至少不要让我们被这样的困难击垮。” “弟弟，是我对不起你，给你带回来这种噩耗。” ... ... 裴坦煤矿3号矿井地下150处平台。 这一处连通1，2，3号井的平台，此刻挤满了人。 矿灯吊在嶙峋的墙壁上，射出的光芒怪异而逼仄，鼻尖充斥着难闻的瓦斯和煤矿石的粗渣子味。 这些人矿工除了嘴里，其他地方都是黑色，包括鼻孔都是煤灰。 “各位工人朋友，相信大家都接到了稳定生产的消息，必须在七日内供给十万吨煤。” “但你们已经五个月没有见到钱了。” 以往，裴坦煤矿的工人们并不团结，因为大家各有各的情况，上面的人也很聪明，给一部分闹得厉害的人先发放一部分报酬。 但这一次有些不同。 人群中，主导这场集会的，是裴坦煤矿所有者的儿子。 一位在巴黎留学回来的先进思潮学生。 “我父亲的手段，你们应该有所了解，拉拢一部分，冷落一部分，敌对一部分，这样你们就翻不起大风大浪。” “但你们应该清楚，整个南安普敦，就这一家煤矿，你们是唯一的熟练工，难以复制。” “你们并不像自认为的那样没有竞争力，换句话说，你们可以到隔壁铜矿，隔壁铜矿工却无法来做你们的事。” “所以，罢工吧，罢我父亲的工！” “只有团结起来，你们才有争取自身权利的机会。” 年轻人一番话下来，平台上的众多员工是不太相信的。 毕竟沆瀣一气，狗鼠一窝，谁会相信，儿子会找老子的不痛快。 “诸位，大西洋对面的矿工，年薪已经涨到了3普朗士，你们还想要被压榨多久？” 这句话瞬间在矿工平台惊起滔天巨浪。 “什么，3普朗士？” “好家伙，我得挣3年！” “罢工，不涨工资就不干！” “就算我这半年白干，也不过那么点钱，不如坐船到大洋彼岸谋生。” “说的有道理，罢工！” 知识分子继续支招：“对，就应该团结，工人就是得团结。” “你们最好在同一时间罢工，这样才能形成威慑力，破坏力。” “4月10日如何？据说是泰坦尼克号首航日，如此形成对比，也是一桩大事。” 人群传出一浪又一浪的同意声，平静过后，有人询问他为什么要找自己老子的麻烦。 “我并不是和我爹有矛盾，此乃小志向。” “我要让南安普敦，名动英吉利！” 第157章 蓝星海运公司第八大股东 “什么，裴坦煤矿的工人罢工了？” “泰坦尼克号首航所需的燃料不足？” 接到这个消息时，车经理正在和妹妹吃早餐，时间是4月10号上午8点。 手里的馒头顿时不香了，这是他平时最喜欢的红糖馒头。 显然，他无法理解，为何会发生这种事，因为蓝星海运公司和对方已经签过合约，若不能及时供应足够煤炭，要按货价的双倍赔付。 “怎么回事？”一旁的妹妹问。 女人正是前不久给王强办理船票交易的登记员。 “没事，我有事得先去一趟公司，你自己慢慢吃。”说完，车经理便走了。 蓝星海运公司办公室。 帕梅尔和车经理相对而视，和那天一个场景。 “车经理，现在有两个情况，一，由于燃料的突然断供，泰坦尼克号的首航极有可能推迟，甚至延期，如果发生，会是她的第二次跳票，民众和媒体的期待都已近耗光，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第二，延时或者延期，都意味着蓝星海运公司，将支付普朗士给托马斯先生，这会使得泰坦尼克号首航的盈利归零。” 帕梅尔从椅子上站起来：“现在我不想听你什么忏悔，也不想听你说承担责任的话，我要的是解决方案，使损失最小的方案。” 车经理坐在椅子上思考着，这个过程中，他一直盯着手里的表。 这并非是他的不良癖好，单纯是因为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泰塔尼克号可曾进港？” “10点准时进港。” 车经理：“借，借煤！” 见到对方疑惑，他解释道：“现在港口不是还停着许多零散的远洋船吗？其中一部分都将载着普通人前往美瑞肯纽约州，我们可以让这些普通乘客登上泰坦尼克号，就住三等舱，同时将他们舱里的煤炭征用。” “行，你去办吧。” “确实是个不错的计划，这样一来既解决了燃煤问题，也是一个不错的公关计划，邀请普通人登船，可以宣传一波！” ... 临近中午11点。 很遗憾的是，泰坦尼克号并没有按时出港。 巨大的船舶，像是一座城池，停靠在码头边时，四层船舱像是一排巨大的居民楼，乳白色的墙面融合着清晨的水雾，结出花朵。 四只大烟囱，逐渐在雾气的笼罩中呈现，并显现出全貌。 直到12时，泰坦尼克号才完成了借煤工作，缓缓驶出港口。 “嘟嘟嘟！”大船前方的拖运船并不算小，但此刻也只沦为开道的工具而已，不敢有任何靠近，害怕被卷进去。 港口站着一排人，在大船远去的途中，大家纷纷挥手致意，面带笑容，目送着亲人，同事，步入朝阳升起的方向。 这一次起航，带着很多人殷切的期望。 车经理和帕梅尔二人，待大船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才收敛脸上的笑容，转身看向一旁的王强。 “托马斯先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一个对你而言绝佳，对我而言却是噩耗的消息：蓝星海运公司，将在15号前，赔付您普朗士。” “那是很大一笔钱，大到你我难以想象，可以说，即便我叫帕梅尔，身为蓝星海运公司的股东，不利用杠杆，走常规途径，一辈子也拿不到这么多钱。” “但很快，这样一笔巨额资产，将支付给您。” “我们很想毁约，但作为一家跨国公司，我们不得不考虑那样做的后果。” 帕梅尔从未像现在这样悲伤过，他一向往上翘起的睫毛，这一刻软趴趴。 “不得不赔付您的战略眼光，好像你早就料到这一切一般，一开始收到那一份价值100普朗士的邀约时，我还沾沾自喜。” “托马斯先生，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你能在短短几日时间内，做出这等百倍回报率的投资，请原谅我将其视为你的投资，因为针对性太强。” “你是出于特殊的职业嗅觉，早有计划，还是更多依靠运气呢？” 帕梅尔已经对王强五体投地了，尽管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人，但他相信，这势必会是一场记忆犹新的会面，对方的面容将会像雕刻一般烙在他心里。 “运气运气。”王强嘿嘿笑。 他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当100普朗士真正变成普朗士时，他还是由衷高兴。 有了这些钱，展开营救计划，会方便很多。 王强打算雇佣数支救援船，尾随泰坦尼克号，事故一旦发生，救援队立即到场。 这就是他的方式，很常规，很简单。 但往往简单的方式反而有效，如此大规模的救援队伍，没有金钱做支撑是不可能完成的。 但现在的王强，手握普朗士，确切地说，是普朗士。 多余的3000普朗士，是他倒卖1001张泰坦尼克号船票换来的。 “我不认为这是运气使然。”车经理主动道，作为此事的参与人之一，他有绝对的发言权。 “据我妹妹所说，托马斯先生很早就大规模购买今天前往美瑞肯的船票，并通过我妹妹的帮助，预售泰坦尼克号三等舱的船票。” 他看向帕梅尔：“先生，泰坦尼克号因为煤块不足，不得不以船票交换托马斯手里的船票，并得到那些煤块。” “由此可见，泰坦尼克号首航面临的状况，都在托马斯先生的预料之内。” 车经理看向王强：“我愿以先知二字，来称呼您，料事如神的托马斯先生。” 阳光下，车经理背对大海，面朝港口，像是一块礁石般纹丝不动。 他对王强的佩服之情，却犹如身后不断撞击的海水，一波接着一波。 “我想问一句，托马斯先生是怎样料到裴坦煤矿的罢工事件的？” 车经理明白，正是这场罢工事件，导致了后续的诸多事件，泰坦尼克号之所以晚点，托马斯之所以能100普朗士变普朗士，都是因为这次罢工。 这是不可预测事件，是偶然事件，在车经理制定的预案中，就没有这方面的预警。 可托马斯预测到了。 “两位先生，我不是先知，我只是比其他人多一点运气罢了。” “还有什么事吗？我手头还有点事要处理。” 帕梅尔连忙挽留：“托马斯先生既然还有事，那我也就直接切入正题了。” “抛开此事不谈，托马斯先生现在可是亿万富翁，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头衔荣誉。” “我和车经理，对于这次延时事件，虽不用担负主要责任，但对于延时保险所产生的巨额亏损，要付直接责任。” “我二人，以及所有蓝星海运公司人员，希望你能成为蓝星海运公司的控股股东，现金将以股票形式交于你手，没有套现限制。” “股东？” 帕梅尔点头：“对你而言，不会有任何利益损失，你甚至能因此得到远期收益，对蓝星海运公司来说，也能保存相当大的一笔现金流。” “求您了，成为蓝星海运公司的股东吧。” 面对这种哀求，王强直接道：“行吧，往我的账户转存1000普朗士，剩下的钱，以股票形式支付吧。” 帕梅尔如释重负。 王强这般选择，相当于救了他一命，因为这是股东会给他的任务，必须完成。 蓝星海运公司虽能拿出现金，但那样做会造成极大的财务风险，只有以股票形式支付，才是绝佳手段。 在高层眼里，宁愿让渡一部分公司的控制权，也不会让公司陷进系统性风险。 帕梅尔让身后的人递来一堆文件，以及一本小册子，当中是存款证明：“托马斯先生，9000普朗士转换成蓝星海运公司的股票，共计16万股。” “另外，这张存折里，为您准备着1000普朗士的活期储蓄，无论任何时候，只要您需要，可以在英吉利，美瑞肯的任何银行支取，手续费也已经为您预存。” 帕梅尔把东西交到王强手里后，双手合十：“善良的托马斯先生，在此我要对你说一声感谢，您的举动不仅仅救了我和车经理，更救了英吉利蓝星海运公司。” “最后，恭喜您以16万普通股股份，成为蓝星海运公司第八大股东。” 送走王强，帕梅尔继续道：“马上把托马斯先生入股公司的事见报。” ... 车经理和妹妹并排站着，在临近中午的海风吹拂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八大股东...持股至少5%以上。”车经理喃喃自语，他承认自己已经酸了。 吃了一百公斤柠檬那般酸。 作为公司的元老级别员工，他所得到的红利股，也不过才0.5%。 但即便是这么少的份额，在公司盈利年份并且选择分红时，他都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股息。 “他甚至从未进过公司，便成为了第八大股东，这种投资手段和收益率，简直吓人。” 他能够幻想托马斯今后的日子，没事用点股息，四处买买房子，买买地，有大桩的交易，只需要让渡手里一小部分股权。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钱，只要蓝星海运公司不倒闭，他就永远是隐形的富豪。 “哥哥，我好像错过了暴富的机会。”一旁的妹妹看着王强消失的方向，呢喃道。 “他曾经说要支付我百分比报酬，但我拒绝了...” 车经理听到这个消息，刹那间瞪大眼睛，但当中的光芒很快又消失了，叹息伴随着海浪扑面而来：“唉，上天送来的机缘都把握不住。” “这就是命。” ... 南安普敦港，夜风琴号即将出发，这是一艘前往美瑞肯拉煤矿石的远洋运输船，通体黑色，吃水吨。 算是一条大船。 王强打算拿手里的1000普朗士，征用这条船。 他要去救人。 找到船长，正打算商量之际，一个刀疤脸中年无端浮现。 正是弟弟的债主。 “托马斯先生，你这是想逃吗？” “七天时间已到，是时候还债了。” 王强没空跟对方废话：“到蓝星海运公司支取便可，当然，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着我。” “我当然会跟着你。” “但你也不必用蓝星海运公司来挡枪吧？据我所知，你只和大西洋缝纫公司有关系。”刀疤脸冷冷道。 “我会跟着你上船，如果你想逃，我不介意把你扔进海里喂鲨鱼。” 船长开普勒听说有人寻找，而且是一桩大生意，便从驾驶室来到了前方的桅甲板处。 开普勒是个大胡子男，嘴里叼着一口土烟，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那副牙口竟然雪白。 “开普勒船长，租用你这条船半个月，需要多少钱？”王强上来便直奔主题。 大胡子用侧牙咬住嘴里的烟斗，龇牙咧嘴道：“这位先生，就算你要租用，也需要提前告知，现在我们正打算前往纽约州拉取一批货物。” “为期一个月。” 王强直接拿出自己手里的存折：“你看看，这个数够吗？” 开普勒接过那份存折，上方的油墨印刷体，他瞬间便辨认清楚。 一个1，三个零。 开户人托马斯。 存款人蓝星海运公司。 单位普朗士。 一份1000普朗士的存款合约。 文字可以造假，但英吉利皇家银行的章印不可能造假。 “够，够，太够了！”开普勒下面的牙床颤抖，接过王强手里的存折，同时又用手连忙拿住自己的烟斗。 烟嘴处全是他黏糊糊的口水。 作为一个老船长，他从没有这么失态过。 不是因为他失态，而死因为面前这个年轻人手笔太大了。 夜风琴号此次前往纽约州进口煤矿石，是为了应对裴坦煤矿的工人罢工，这一趟他得将这艘船装满，共十万吨，他能够得到的佣金，是10普朗士。 可王强直接给他1000普朗士！ 就算违背合约，不去拉货，赔付违约费，他也能得到过百普朗士！ 船长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 开普勒笑眯眯，微微欠身：“托马斯先生，现在，您才是夜风琴号的船长，它往哪走，在之后的一个月内，全凭您心意。” 王强点头：“要你准备3000套救生衣，十架救生船，五副起重设备，没问题吧？” “今天16:00以前。” 开普勒略微心算，发现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点头：“太没问题了。” 一旁，刀疤脸陷入了迷茫。 刚才发生了什么？ 穷酸的负债者，当着自己的面租了一条船？ “不可能啊，他不应该有这么多钱啊。”刀疤脸迷迷糊糊站在王强身边，卑微得不敢吭声，良久后才道：“大佬，你把钱还我，我这就走。” 但他刚刚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是自己死皮赖脸跟着，一切皆源于自己的不信任。 “这也太能搞钱了吧？” ... 第158章 如果破镜能重圆 4月10日下午。 托马斯一家三口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往汉丁庄园避难。 老托马斯发现，一直徘徊在周围的债主不见了，正如凯恩所说，抵达了最后期限，那些人已经失去耐心。 很难说他们会做出什么，但可以肯定，不会是好事。 “我们虽然和汉丁伯爵闹矛盾，但他作为哈兰德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有人敢在他的庄园动手。”一家人提着行李，一股脑投奔汉丁庄园。 “小托马斯怎么办？”詹妮弗望向身后的家，不安道。 眼下，他们三人虽能够寻求汉丁庄园的庇护，但王强却不在。 “走吧，先进汉丁庄园，实在不行的话，只能求求汉丁伯爵了，让他施以援手，保护小托马斯。” “伯爵先生虽然好面子，但却是个善良的人。” 三人达成一致。 他们从未想过让汉丁伯爵帮忙偿还这笔钱，他们只是不想让家里任何一个人受到威胁，尤其是生命危险。 至于这笔欠款，他们愿意竭尽所能。 汉丁庄园，一楼大厅。 汉丁伯爵正在观看一本《如何通过股票投资让资产翻倍》的手抄本，作者是当今时代被誉为股神的人。 一旁，艾莉兹女士正在为他沏咖啡，除此之外，房间里还齐坐着一众子女。 因为诺娃的事，一家人难能可贵齐聚一屋。 “父亲，炒股是看不会的，那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从歌剧的角度来讲，赚钱是一件简单而又浪漫的事，不一定非得通过股票。” “父亲，大胆去做，无非就是输赢两种结果。” “嗯，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三个子女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发展都还不错，不用操心。 唯独诺娃。 看着角落闷闷不乐的小女儿，老父亲只能悄无声息叹气，暗道女儿以后便能够理解他。 旋即他拿起一旁的报纸。 《英吉利每日邮报》 今天的头版头条，是泰坦尼克号首航的画面，那艘巨大的华贵船舶，躺在海洋上时像一个静静的处子，四根烟囱笔直指向天空，四层船舱安稳如大地。 任何见到这个庞然大物的人，都会感慨这个蒸汽时代集大成的产物。 他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是仪式感爆棚的艺术品。 “嗯？蓝星海运公司的新股东竟然叫托马斯？”汉丁伯爵注意到，在头条下方的一个附属刊位，刊登着一则喜讯。 ‘热烈恭贺南安普敦哈兰德托马斯先生，成为蓝星海运公司股东，手持16万普通股，意味着他将成为公司第八大股东’ ‘公司产生新的股东后，高层人事结构不会产生明显变化，公司战略还将按照既定战略继续实施。’ ‘蓝星海运，竭诚为您服务。’ 汉丁伯爵独自感叹：“一出手便是这种动静，一定是位富豪。” “可哈兰德的富豪，我都有所交集，并没有这样一个叫做托马斯的富豪，难不成用了假名？” 正想着这些问题时，托马斯一家上门，并且表明了来意。 “当然没问题，你们先住下吧。”汉丁伯爵恩怨分明，一码归一码，他愿意庇护这一家人，毕竟曾经是庄园里的园丁。 晚饭时艾莉兹夫人亲手下厨，煮了两桌子饭菜，其中，汉丁伯爵一家人坐主桌，托马斯一家三口则坐宾客桌。 “尊敬的汉丁伯爵，很抱歉这么晚打搅您。”一个中年男人找上门来，不是其他人，正是车经理。 “老托马斯先生，詹妮弗女士，凯恩先生，我终于找到你们了，若不是有好心人告知，我还将在那间空荡荡的老屋等到明天。” “三位作为托马斯的家属，理应由我们安顿，当中包括提供住宅，提供食物，保障安全。” 老托马斯：“请问您是？” 詹妮弗则拉着凯恩主动靠近汉丁伯爵，她先入为主认为，面前这个人是儿子的债主。 要钱都要到汉丁伯爵府上了，好大的胆量。 见一家人躲闪，车经理赶紧亮明身份：“我是蓝星海运公司南安普敦经理。” “你们的儿子，托马斯先生，已经是蓝星海运公司的第八大股东，十位常任席位股东之一，这件事已经登报，你们应该知道。” 车经理看向汉丁伯爵：“伯爵先生，多亏您和蓝星海运公司的无条件信任关系，我才能如此顺利进入庄园，出现在您身旁。” “对了，您这有收音机吗，麻烦调整至英吉利财经。” 一屋子人都摸不着头脑。 突然出现一个人，自称来自蓝星海运，要正在吃晚饭的汉丁伯爵打开收音机。 只能说无理。 但令大家都大跌眼镜的是，汉丁伯爵竟然照做了，缓缓从座位上起身，走至一旁的橱柜处，打开那只收音机，调整至固定频道。 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老伯爵心中却有一种预感。 ‘据悉，蓝星海运公司这位新股东，年龄未超过二十岁，此次他以9000普朗士入股蓝星海运公司，表明了他对本公司未来盈利能力的看好。’ ‘另外，这位新股东大西洋缝纫公司职员的身份将会被取缔，它没有资格聘请我们的股东。’ ‘我们欢迎外界人士持资入股，因为您的资产，会像泰坦尼克号的首航一样，迈向无限美好的明天。’ ‘...’ “咚。” 汉丁伯爵咚地坐到软板凳上，可由于速度太快，他的尾椎骨发出声响。 碗里的土豆，盘子里的牛肉，正在冒着热气，刀叉就在手边，杯子里的白葡萄酒，是他最喜欢的年份，晶莹剔透。 但这一切都不香了。 他整个人处于蒙圈状态中。 “托...托马斯，是蓝星海运公司第八大股东？” “9000普朗士入股！？”中年旋即看向旁边：“老托马斯，你儿子是蓝星海运公司的大股东？” “你骗我骗的好惨。” “你如此欺骗我，是想考验我汉丁的品格吗？还是想考验我女儿的为人？以富扮穷，看看我们一家是不是爱财之人？” “那么现在，我的女儿诺娃，是否满足您的考验呢？” 一旁，女主人艾莉兹和几位女儿也纷纷反应过来。 最出乎意料的当属大女儿。 “什么？大股东？” “小托马斯不是连150普朗士都拿不出来吗？怎么会是蓝星海运的十大股东？” “现实版白天鹅，我妹妹诺娃，则是那个丑小鸭？” 到了这一刻，迷糊的只剩托马斯一家三口。 正当他们要解释时，收音机里的声音再度功放。 ‘让我们一起来采访此次增资扩股事件的见证者，帕梅尔先生’ ‘记者：帕梅尔先生，欢迎您做客英吉利财经，据我所知，泰坦尼克号今日首航吧，您为何没有上船呢？’ ‘帕梅尔：最优质的体验当然要留给最尊贵的客人。’ ‘帕梅尔先生真是会说话，我们回到正题吧，据本报社消息，贵公司的新股东托马斯，原本只是哈兰德一位普通的年轻人？’ ‘帕梅尔：是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以及你想问什么，但太细节性的消息我不会透露。’ ‘记者：好吧，那方便透露，托马斯先生如何发家的吗？’ ‘帕梅尔：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托马斯完成了一项投资计划，将100普朗士变成了普朗士，又以其中的9000，投资于蓝星海运公司’ ‘记者：我的天哪，百倍回报率？方便透露具体的项目吗？’ ‘帕梅尔：抱歉，不方便’ ‘记者：方便透露操作方式吗？’ ‘帕梅尔：抱歉，不方便’ 收音机暂时陷入了无声，而汉丁庄园大厅内也陷入了无声。 老托马斯的目光在夫人和大儿子身上游走，内心的情绪几乎是可想而知。 “小托马斯的投资，真的有回报？” “好像是真的，无线广播里说他挣了普朗士，又入股了蓝星海运公司。” “不应该啊，一份保险合同，怎么可能这么巧...” 三人任由烛光的灯影在来脸上来来回回游走，丝毫不会觉得氧。 一开始的不信任，不理解，对小托马斯借钱搞投资的埋怨，不解等众多情绪，此刻化为浓郁的愧疚和自豪。 “我身为他父亲，却从不知道他真正想做的是什么，心中一直将他当做长不大的巨婴，殊不知，他早已经有自己的计划，甚至远超我对他的期望，远超我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老托马斯声音几乎哽咽，嘴里最后一口土豆竟然吞不下去，最后只能吐出：“略...我为他骄傲，他虽身为我的儿子，却早已承担责任，勇敢坚强。” 男人不禁抚摸身旁的女人：“詹妮弗，如果我年轻时有小托马斯十分之一的能力和魄力，你也就不会跟我吃这些苦。” 詹妮弗摘掉眼镜，用衣袖擦泪，回复：“呜呜...托马斯家族有救了，因为我的儿子，全都因为他！” “我难以想象，因为这七日时间以来，他所承受的远超常人的痛苦，债务的负担，配偶的失散，职业的困境，名誉的危机...” 詹妮弗仿佛在亲身经历，将这一切都同理到自己身上，不禁苦得更悲切：“呜..更心痛的是，还要面对家人的不解，世人的嘲笑。” “我的儿子，我令人骄傲的儿子，我最最棒的儿子，从今往后，我会尊重你所做的一切决定。” 三个人抱成一团，高兴得转圈圈。 凯恩自从失去一只手臂后，便从没有再笑过，但此刻，见到父母安心的泪水，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极大的力度同样挤出他眼眶深处的泪水。 “我这一辈子，还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原来还能被拯救？” “这一切，都因为我有个弟弟？” ... 这种自然流露的情绪，具备极强的渲染力，很快，汉丁伯爵一家人的氛围就开始改变了。 汉丁伯爵没心情继续吃了，正襟危坐道：“祝福老托马斯，他生了个好儿子，能够完成百倍回报率的投资，成为蓝星大股东倒也在意料之中。” 他看向一旁的女士：“夫人，我们夫妇俩一生自诩本本分分，从大义的角度出发，回到小的是非上，不求公正，但求问心无愧。” “但不得不说，在诺娃的婚事上，我有愧。” “我后悔自己曾经做的决定，后悔将这样一个女婿踢出门，后悔以传统的门户之见来看待男女之情。”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做不一样的决定，届时，即便全世界都反对，我也会率先询问诺娃一声：去吧，去追你所爱。” “真情从不是用物质能够衡量的，只有当事人最清楚，我没有任何干预的资格，更无权替他们做决定，就像一个人的能力，不可能从外表判断，一个人的内心，不可能从朝夕相处看出。” 老伯爵一面说一面摇头，他像颗泄气的皮球，只剩下空空的躯壳。 艾莉兹在一旁安慰他，给予可靠的肩膀：“老汉丁，事已至此，我同样后悔，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做出了决定，就必须接受后续的影响。” “一个女婿，兼具缝纫大师，投资神话，远洋公司大股东，我比你更加清楚，这样的人，世间再也难寻。” 夫妇俩丝毫不顾及托马斯一家还在场，甚至故意大声忏悔，就像是在道歉。 “但我们还是愚蠢地拒接了他。” “如果破镜真的能重圆，我一定会做截然不同的选择。” 一旁的大女儿自嘲：“父亲母亲，我曾为小托马斯细数迎娶诺娃需要多少钱财，我甚至因为150普朗士而嘲笑他，让他认清现实，搞清楚挣钱这件事的困难之处。” “因为在我的世界观里，他不够格。” “可他转眼入股蓝星海运公司。” “真要说鼠目寸光，还是我自己呢。” 大女儿起身：“抱歉，我自惭形秽到不愿在这继续待下去。” 伯爵夫妇起身，红着老脸立场，从诺娃身边经过时，小声嘟囔。 “女儿，父亲母亲对不起你。” “重来一次，我只会选择相信你的眼光。” 听到这些话，诺娃委屈地哭泣... 第159章 我最大的幸运 托马斯一家在晚饭后离开汉丁庄园。 来的时候，他们埋头无息，但此刻，他们走得正大光明。 “我们的家并不在那个方向。”见到带路者车经理走入歧途，老托马斯连忙纠正，并指着朝山下走的路：“我们的家在哈兰德边陲，走，到家里去喝一杯暖和的羊**酒，那是我们一年前在黑金商人那所购买。” 车经理转身，看着身后踽踽前行的夫妇俩：“二位，你们的腿脚貌似不太好？” 老托马斯指了指女人的小腿：“詹妮弗年轻时喜欢偷偷露脚踝，大胆而细腻，和那个时代所有女性都不一样，这是我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但很不幸，露脚踝一时爽，现在只要稍微天气寒冷，临近傍晚，她的脚踝便会如针扎。” 车经理点头表示明了：“你们在前面的避风山洞处等我。” 数分钟后，车经理折返，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架马车。 “来，二位请上车” 夫妇俩又惊又喜，坐上马车出发，两个年轻人则根马夫一样步行。 “为什么到这来了？”看着面前的青黑色大门，老托马斯陷入沉默。 车经理并未领着他们回家，而是带着一家人来到呼啸山庄。 这是一栋将近五十余年的老山庄，山庄内自带两座山头，三个湖泊中有两个是天然，一个圆形为人造。 哈兰德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山庄的存在，但却从未有人踏进过山庄大门。 很多传说中，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一个：当初汉丁伯爵打算定居哈兰德时，本打算购买呼啸山庄，因为第一庄，象征他的身份地位。 但最后汉丁伯爵在呼啸山庄对面修建了汉丁庄园。 车经理陡然从手里取出一把钥匙，打开那一扇厚重的铁门，门后的两排佣人显现出来，仿佛等候多时，主动将两扇门推开。 “三位，请入住吧。” “呼啸山庄的新主人。” 老托马斯：“？” 詹妮弗：“？？” 凯恩：“？？？” “车经理，是不是搞错了啊，我们三人没有这处房产，这是呼啸山庄，不是托马斯山庄。” “车经理，我二人已经知晓儿子是贵公司的股东，但即便如此也请你以常人对待，我们同样是人，普普通通的人。” “是啊，这种大房子，比汉丁庄园还要大上数倍，我们从未有过这种幻象。” 车经理把马车拉进门里，他的手从松树尖划过，沿着绿色的山脉和白色的喷泉柱，最终停留在那群古堡建筑中：“三位，这处住宅就是为南安普敦的大股东所准备，托马斯就是他的主人。” “你们住进去，很合理。” 看着类似毛毯一般柔软的鲜草，修剪得像是梭子一般的针松，白的如同玉石般的楼梯，老托马斯颤颤巍巍：“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我们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甚至在书里都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房子，再者说，我们还着债。” 车经理把钥匙塞给老托马斯：“老先生，钥匙就给你了，只此一把，住与不住，你自己决定。” “至于债务，蓝星海运公司会为你们解决的。” “祝你们乔迁愉快。” 门内，三个普通人看着两排佣人微笑致意的欢迎仪式，只感觉天旋地转。 “很不真实，我脑袋迷迷糊糊。” “要不，住一晚吧，明天一早醒来，就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幻了。” “同意。” ... 第二天，呼啸山庄中来了一个女人，她自称是这座山庄未来的女主人。 厚重的欧式古堡建筑群中，托马斯一家人一齐打量着这个女人。 女人的身体条件很不错，身高大概在165，穿上鞋170，做个头发175，小脚一垫180。 女人面相圆润，肌肤雪白，明眸皓齿，红唇显得娇艳欲滴，像要流出血来，身段有玲珑处亦有婀娜处，身上的一袭紧身旗袍压根掩盖不住她得天独厚的身体条件。 “凯恩，我们又见面了。”女子主动走上前，拉住凯恩的衣袖摇晃道。 “当初你把我从是非之地赎出，我就已经芳心暗许，并暗自立下誓言，此生非你不嫁。” 女人看着凯恩空荡荡的衣袖，眼眸中挤出泪水：“请原谅我之前抛弃你的行为，那种情况下我必须那么做，我不害怕你连累，但我还有家人，还有父母，他们怕。” “我是被迫的。” “现在，催债的人走了，我不顾父母的反对，独自一人乘船来到南安普敦哈兰德找你，还好，上天给我机会，你还在等我。” “凯恩，我们在一起吧，我会给你生一窝大胖小子，他们会凑在一桌打麻将，玩花牌。” “让我照顾你的后半生，让我孝敬你的父母，就像对待我自己的父母一样。” 女人正是凯恩借高利贷追求的女性，本身被卖到赌场，成为荷官。 当有人将她赎出后，她一度认为找到了真爱，胆战心惊的日子到头，可以过一过安稳的生活。 但她后来发现，是个穷小子借高利贷替她赎身。 所以她毫不犹豫，跟穷小子断绝关系。 “不用装出这幅有情有义的模样，这次灾难，让我看清你的为人。” “我也明白你为什么回心转意，不惜远赴南安普敦。” 凯恩看向这座童话一般的山庄，至今没适应过来自己已经是它的主人：“你不过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女人罢了。” 女人见对方一个照面便揭穿了自己，还是掩饰道：“凯恩，难道你不喜欢在我的胸脯里说梦话了？难道你不怀念我发丝间的芬芳？难道你丝毫不念及我们在小出租屋里度过的那些日日夜夜了？” 见男人像是石头一样，女人变换方式，打起了感情牌：“凯恩，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找你，不是希望你能原谅我，更不敢奢望复合。” “我的母亲半月前查出了肺病，总爱咳嗽，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医生让我陪伴她最后的岁月，在最后的时光里，我想带她去赤道看看沙漠和烈阳，因为她说想让自己的骨灰撒在沙漠里，整日享受沙子的摩擦，太阳的烘烤，再无寒冷和长夜。” “你能借500普朗士给我吗？就当替我完成这个梦想。” 女人声泪俱下：“这笔钱我可能永远都还不起，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将自己卖给你，今后唯你是从。” 凯恩淡定摇头：“首先，我没有实力借你这么大一笔钱，其次，就算有能力，我也得慎重考虑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凯恩和当初那个因为爱情头昏脑涨的人判若两人，现在的他成熟许多。 爱情让他遍体鳞伤，也让他坚不可摧。 “呵呵，凯恩，你可不会撒谎。” “整日守在我身边的催债者离去，证明你已经偿还了那份巨大债务，你家境殷实。” 他看了看呼啸山庄的构造：“巨大的山脉，澄澈的湖泊，连片的古堡，精心修剪的花园，却是你的住宅，这证明你身份非凡。” “凯恩，别藏拙了，只要是金子，即便黑夜也无法掩盖它的光芒，终究有暴露的那一天。” 女人甚至有些庆幸，曾经和凯恩有过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这令她有站在呼啸山庄里的机会。 “原来你是因为这些才折返，倒也符合你的人设。”凯恩觉得和对方说话很不舒适，便最后道：“这些不是我的产业，全都是我弟弟的财产。” “我身上的债，也是我弟弟替我还的，我这条命，是我弟弟拯救。” “荣誉，尊敬，稳定，金钱，名利，以至于你的谄媚，全是我弟弟的成功带来的副产品。” “我一生最庆幸的事有两件，一是有一对爱我的父母，二是有一个这样的弟弟。” 女人听得好生震惊：“我不信，在某一晚的缠绵中，你曾经在我身边耳语，你的弟弟一事无成，没有受过高等教育，此生注定走向蓝领工人的道路，自力更生，靠手艺赚钱。” “那时候是甚至心怀愧疚，觉得自己抢夺了弟弟受教育的权利。” “你不用编造这些谎话来骗我，凯恩，我是真心爱你的。” 女人想上前将凯恩抱住，用胸前的温暖融化男人心中出现的坚冰，消除那层隔阂。 但她遭到拒绝。 “你信或不信又有何妨。” 凯恩冷冷道：“你再不信，我弟弟托马斯还是英吉利皇家缝纫师。” “你再不信，托马斯还是蓝星海运公司第八大股东。” “你再不信，托马斯还是完成了单笔回报率最高的非股票投资。” “你再不信，他还是这间古堡的主人，你再不信，我们一家人依靠着他，住进这个久久空置的山庄。” “你再不信，他也是我的弟弟！” “你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影响？” 一连串的话语，喊出了凯恩这么久以来内心的不甘，喊出了他所受的苦难，更喊出了他对面前这个女人的不满。 因为这个女人，他失去了前途，失去手臂，甚至差点失去了家庭。 但他没有办法，他只能责怪自己愚笨，自己眼不识人，天真的相信一个外表美艳的女人。 所以，在遭到背叛后，凯恩甚至没有资格找对方理论，因为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 但这一刻，他爆发了，像大裂谷里流出火热的岩浆，他将内心的情绪全都化为骄傲和自豪，一朝显露出来。 而这种骄傲和自豪，是托马斯给他的。 他甚至想将弟弟的所有事迹吐露出来，在这个女人面前显露。 弟弟的成功，让这个失败的哥哥，能够挺直腰杆，拒绝厚着脸皮上门谄媚的女人。 “哈哈，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没有的话，请离开吧。” “呼啸山庄今后不欢迎你。” 看到对方铁青的脸色，凯恩心里很畅快，那种藏在他内心深处的心魔消失了，像是一扫而净的乌云。 从今天开始，他才逐渐回到正常的状态。 “凯恩，我只能说，你真是命好得令人羡慕。” “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初即便是冒一些风险，我也会选择做你的糟糠之妻，但显然，你不可能再给我再做选择的机会。” “命运给我开了很大的玩笑，但我仍旧只有服从。” 女人摆出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告知你弟弟托马斯的行踪吗？我想对他说一声谢谢。” 对于凯恩，他已经彻底放弃，但从对方的嘴里，他得知了一个更加优秀的人。 托马斯。 那个只手挽大厦之将倾，逆大浪之将起的英雄人物，托马斯！ 一定帅气精明能干，并且还有手臂。 养成系伴侣！ 女人心里偷偷道：“凯恩，当不成你的妻子，那就只有当你的弟妹了。” 但凯恩像是看穿女人心中所想，揶揄道：“你的眼界，也就仅此而已。” “汉丁庄园的小公主，和我弟弟缠绵悱恻，男女情深。” “你认为，自己的姿色，能够和汉丁庄园小公主媲美吗？” 女人不禁挺起胸脯，似乎有些不服，但下一刻，他看见了山庄里走出来的年轻女性诺娃。 “大哥。”诺娃一边奔跑一面呼喊，像只可爱的小兔子。 大方温柔，含苞待放。 “这位姐姐是谁？” 看着那一对不断闪烁的大眼睛，女人尴尬地移开目光。 与那种澄澈的目光对碰，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丝不挂在受刑。 女人转身离去，她明白，自己连当弟妹的机会都没有。 面前这个女孩，在任何一方面，都能吊打自己。 “凯恩，再也不见。” “祝好。” 凯恩和诺娃回到山庄内，老托马斯夫妇等候多时。 “孩子，我们很支持你所做的决定，你成熟了，即便是用一条手臂作为代价。” “凯恩，你还有光明的未来，会有真正爱你的人出现。” “我们一起，等待小托马斯回家吧。” 白日的风游荡在呼啸山庄左右，但却无法撼动这座庞然大物，只有墙体周围的爬山虎簌簌作响。 与此同时，大西洋上，泰坦尼克甲板，王强刚刚登上这艘船... 第160章 尝试 王强是受邀登上泰坦尼克号的，他的本意是拒绝，毕竟这是一艘即将沉没的 船只，上来是有风险的，但他还是登船了。 他想看看杰克和露丝。 船长爱德华代表全体船员做了简单的迎接，毕竟这个年轻人是蓝星海运公司的大股东，换句话说，是这艘世纪之船的船长。 所有者。 王强沿着三等舱的船舷向船头甲板走，他想到这艘船的最前方，看看他乘风破浪的模样。 红色实木的地板给人厚实稳重的感觉，在这样一层薄薄的木质面料下，则是精钢精铸。 船舷处的护栏大概一米一高，两根随着船体走势而设计的扶手通体雪白，表面有人工雕刻的花纹，从手臂经过时给人淡淡的磨砂感。 身处三等舱外的安全通道，一面是脚下向外无限延展的大海，将视线的边际拉得极长，一面是整齐有序的玻璃和幕墙。 “倒也没看到太夸张的装潢和配置，估计一等舱，也就是四层甲板，才有那等图景。”王强想着待会去过过眼瘾。 王强在中段登船，步行了将近五分钟，才抵达船首处。 这是最下层舱房所连通的最低甲板，也就是船首本身，视野不及上方甲板广阔，好处是距离大海最近。 【真美】 【很难想象这种庞然大物会裂成两截】 船首，一位站在巨大桅杆处的女性蓦然转过头，他的酒红色长发迎风飘散，像是春之女神的触须，碎花长裙花枝招展，美不胜收。 她瞳孔里泛着大海的碎片光芒，一双睫毛像是扇子。 待她彻底转过身，通过她胸口洁白的锁骨以及巨大的吊坠装饰，才能看出她整个人的华贵与气度。 大气的脸庞，傲人的身材，和珍贵的项链耳环相得益彰。 王强没有理会这个女性，独自走到船首的另一边，站在第一根栏杆处，面朝太阳，接受海风吹拂。 这种场景，真的很治愈。 不同于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肃杀，海洋像是怀抱，而太阳像是在外的游子，二者一同组成了温馨的家。 当再度睁开眼，王强看见身旁那位女性竟然被一位金发男抱着，托举在第二根栏杆处，敞开怀抱，像要跃入大海。 【？】 【杰克和露丝?】 王强看着俊俏男女这幅图画，嘴角不由得浮现笑容，变成一个实打实的痴汉。 富家公主和寒酸穷小子之间 一旁，正享受着海风以及身后男子狂野不羁的女子陡然踉跄，从栏杆退回甲板，看了看船首另一侧的王强。 “杰克，他是你的朋友吗？”露丝听到了王强在说话，但令她疑惑的是，那个男人好像并没有开口。 “如果是朋友，可以邀请她一起。” 杰克抱以一笑：“露丝，你看，前面有成群结队的海豚。” “它们都为你的美貌而折服，因为你和高层那些女孩不一样。” 露丝嘴角上扬：“有什么不一样？” 杰克扶住佳人脸庞，指尖在其秀发间划过，酥痒之感直达女子心间：“你更向往自由，你有一颗不守陈规的心，就像是这些追求自由的海豚一样。” 【今天4月11日】 【沉没时间好像是4月14日】 王强心中暗自计算着，虽在这艘船上，但他并不是太慌。 因为满载救生设备的夜风琴号，就跟在后方的视线尽头。 他唯一需要确保的，是秩序，在灾难发生之际，如何让所有人都能淡然应对，而不是陷入混乱。 尤其是要避免踩踏事故的发生。 【让他们提前知道这件事会好一点】 【尽管他们可能不信】 王强觉得，提前放出这样的风声，会更有利。 至少让这些人有一定的心理建设。 王强走到杰克和露丝身旁：“你们二人的爱情，感动一代人。” “但很遗憾地告诉二位，这艘世纪游轮，将在3日后沉没。” “但你们不用慌张，大海无情，人有情，有我在，你们一个都不会死去，当然，前提是不自相残杀。” 露丝早就在纳闷，她从一开始就能听见王强的嘀咕，像是能听到对方心声一般。 女人指着王强的鼻子：“哼，你一直在想着让这艘船沉没吧！” “这可是泰坦尼克号！” “我要揭发你，报复社会的失败者！” 露丝轻轻给杰克留下一个香吻，并沿着舱房处的楼梯直奔而上，寻找警卫员去了。 船头只剩下王强和杰克。 “陌生人，赶紧逃吧，露丝应该是去叫警卫员了。” 杰克指了指后方比球场还大的舱室：“这艘船这么大，只要你想逃避，他们找不到你的。” 王强看着杰克刀背一样的眉毛，俊俏得如同小生的脸庞：“杰克，你真的很帅气，如果放在百年以后，你可以出道。” 男人的身高不错，至少175，身材比例也很好，五官立体而分明。 “我不需要逃。” 见王强有恃无恐的模样，杰克站定下来：“你很有胆量。” “虽然不知道你的计划，但兄弟，我不想和你一起死，如果想寻思，你大可以跳海，或者侮辱一位头等舱的太太，完全犯不着让这整艘船和你一起陪葬。” 显然，杰克认为王强是想要做坏事，让这艘船出现一些风险。 “你是否相信我的话，这点并不重要，我的目的是要让整艘船的人有这个观念，永远不要放弃生的希望。” “理智是人类战胜一切困难的最高贵品质。” 杰克附和着点头，远眺一望无际的海面：“大海给你的感觉如何？” 杰克的黄头发在发胶的作用下定型，整齐向后倒，使得他整个人非常精神，海风吹拂，他的发型仍不乱。 他的眼底，是整个天空和大海。 “当然是美。”王强深吸了一口空气，他并未感受到微咸的气息，反而觉得沁人心脾。 “海和一切浪漫的事物有关，它安稳深沉如大地，起伏时又如军队，它能载舟，也能覆舟，它温柔无比，却又能塑造山壑。” “对立统一，在大海身上完成了精妙的统一。” “不。” 杰克摇头：“面对这大海时，我感受到的，只有恐惧。” “我无法直视这种纯粹的深蓝，因为我不知道它究竟有多深邃，更让我无法忍受的是可怕的孤寂和相似的景色。” “对死人身后的巨大舱房：“如果没有与上千人同乘，或没有露丝以爱情的滋养，我会疯的。” “你懂我这种感觉吗？那种没有同伴，没有尽头，身在大海中心的孤独所带来的恐惧感？” “我懂。”王强点头肯定。 深海恐惧症没跑了。 对大海具有深层次的恐惧，觉得它能够吞噬一切，接触深海便会产生一种窒息感，类似于幽闭恐惧症，密集恐惧症。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艘大船会沉没...我一定会疯掉的，我宁愿选择割掉自己的喉咙，也不愿意落入漆黑深渊。” 王强提醒：“如果真发生了那种事故，也不应该放弃，这艘大船上有救生设备，如此大体积的东西，加上密闭隔水舱，沉没过程会很漫长，你有充足的时间逃亡。” “难道你不想和露丝一起，来一场跨越阶级，身份的旷世恋情吗？” 杰克闭上眼睛，思索王强所给出的假设，假想着自己的身躯触碰冰冷海水的瞬间，并逐渐全部落水的过程。 他打了个寒颤。 “先生，不知道你的名字？” “托马斯。” “托马斯先生，实不相瞒我懂水性，是每年夏天时，瞒着父亲在屋子后面的池塘里学会的。” “我会潜泳，是我最快的游泳手段，几秒钟便能蹿出数米，其次我也会胡乱游，费力而且速度慢，我所掌握的最成熟省力的技巧是仰泳，我甚至能靠一口气漂浮在水面上，伴随着微微的波浪缓缓起伏，慢慢前进。” 他提醒：“潜泳其实不难，最需要的是胆量，当你有胆量把后背放心交给水，也就意味着你学会了。” “但很现实地讲，在这片海洋上，我所掌握的全部技巧都将瞬间清零，因为大海令我恐惧。” 二人交谈之间，露丝带着一等舱的几位乘客来到船首，同行的还有两位水手，以及船长爱德华。 “卡尔，就是那个人，声称这艘船将在4月14日沉没，看起来像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露丝指着王强，同时他的眼神在寻找自己的情郎。 露丝本不想这般揭发，他更愿意给人宽容，但事情重大，她没有太多思考时间。 卡尔穿着西服，手里拿着礼帽，在一等舱船舷居高临下俯视王强。 “船长先生，应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船长爱德华看见王强的身影，当即吓得一激灵，他瞬间意识到这当中有误会。 但他不能挑明王强的身份。 因为，即便是无厘头的谣言，如果再加上一层大佬的身份，也会变得有几分真实。 到时候事情会变得很负责。 正当爱德华船长想着把身边的几位客人送走，在迎接托马斯回房时，后者直接站了出啦。 “爱德华先生，今晚晚餐前，在咖啡厅开个短会吧，帮我召集所有一等舱的客人，谢谢你。” 说完这些，王强便走进了三等舱。 由于各个等级的舱室分割明显，他必须分开通知。 一等舱金色船舷处，卡尔等一众有头有脸的人都傻眼了。 那个三等舱的人，竟然知道船长的名字？ 要知道，即便是他们这群人，也只是以船长先生相称罢，唯独卡尔知道船长的名字叫爱德华。 因为卡尔的和船长算是老熟人。 “爱德华先生，对于一位三等舱客人直呼你名讳这件事，我感到很抱歉。” 卡尔看着船长，一本正经：“对于他对所有一等舱客人的无礼行为，我认为他有必要道歉。” 他当然不相信王强真是什么大人物：“这种装大尾巴狼的人，总觉得自己很帅，殊不知，来历越大的人越低调。” “是吧，诸位？” 身边的一众名媛绅士纷纷附和，他们大多来自于南安普敦有头有脸的家族，混迹于商场。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是他们待在一起的原因，也是他们将自己和王强等人区分开的原因。 他们低调有品位，虽然喜欢炫耀，但向来只在懂行的人面前炫耀。 露丝跟着卡尔离去，走到半途又折返：“爱德华先生？” “我在，夫人有何事？”船长应答。 露丝心头一跳：“你真叫爱德华？” 不可能吧，和杰克有共同语言的人，怎么可能和社交名流圈子有交集。 她旋即问道：“爱德华船长，刚才大放厥词那位先生，不会真的大有来头吧？” “从他的穿着打扮，以及他奇怪的谈吐来看，我认为不像，同时他也不像是暴发户那般张扬。” “可奇怪的是，他知道您的名字，并且还要主持一场会议，要求我们都得参加。” 爱德华只能苦笑：“别放在心上。” 送走露丝，爱德华支走身边的水手，连忙追上了王强的脚步。 和对方遭遇时，船长爱德华发现，托马斯竟然在宣传泰坦尼克号将会沉没的消息，让乘客做好心理准备。 爱德华急忙制止了王强：“尊敬的托马斯先生，作为这艘船的直接利益相关者，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正在做的事，并不合乎理性。” “您是蓝星海运公司的十大股东之一，是这艘巨轮上咖位最大的几人之一，按理说，你有随性而为的权利。” “但也请您明白，这是在我的船上，如果我以妨碍航行罪将你控制起来，事后再到蓝星海运公司请罪，他们会理解我的做法。” “因为，我是在维护公司的名誉，以及公司的利益。” 船长以私人口吻做了最后通牒：“如果托马斯先生执意制造不利于泰坦尼克号首航的舆论，爱德华会采取必要措施。” “好好好，对不起。” 王强停下来，但他显然要继续宣传，只是得避开一等舱的几人罢了。 一等舱的人数并不多，问题不大。 主要是三等舱，以及二等舱。 见到王强认错，爱德华船长的口气松下来：“托马斯先生言重了，您是尊敬的客人，您的房间在102，这是钥匙。” “另外，遗憾地告诉您，一等舱会议将不会召集，从目前来看，你的身份暴露反倒会造成恐慌。” “我就先回到岗位了，有什么事，可以到船长室找我。” 送走船长，王强继续开始了他的宣传。 他把消息告诉了两层舱室的一些女性，由于精力有限，工作到晚上，他便回到一等舱的房间了。 ... 第161章 阻碍 尽管王强只将消息告知与十数人，有关沉船的消息，还是扩散到每个乘客的耳朵里。 并且，由于口口相传，信息的误差越来越大。 ‘4月14日，泰坦尼克号将因事故沉没！’ ‘4月14日，泰坦尼克号将因质量问题沉没！’ ‘4月24日，泰坦尼克号将会卷入恐怖分子袭击，被劫持，导致沉没！’ ‘4月14日，泰坦尼克号因为北极磁场混乱，罗盘失灵，将会沉没！’ ‘4月14日，因为冷暖洋流的交汇，导致海底暗流涌动，形成的漩涡将会吞噬泰坦尼克号！’ ‘4月14日，月球距离地球最近的距离，巨大的潮汐能将会使得船只沉没！’ 虽然消息越传越离谱，但可以肯定的是，主体和客体都还在。 主体是泰坦尼克号，客体是‘要沉没’。 当然，始作俑者也还在。 托马斯。 消息在迅速发酵，虽然没什么人相信，被大多数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当做十日旅途中的消遣，但它传播的范围实在太大，难免造成影响。 甚至连泰坦尼克号23号锅炉房的添煤工人都在哼唱：“哦豁，要沉了，要沉了，哦豁。” 一面唱歌，一面拿着手里的铲子往锅里里加煤块，红彤彤的火焰转变成热能，呼噜噜的水蒸气产生的动力难以想象，甚至能推动巨大的轮船叶片。 他一旁的儿子跟着哼唱：“哎哟，烧没了，烧没了，哎哟。” 当天晚上，也就是4月12日晚，一等舱102室前。 船长爱德华率领四五位水手，敲响了102的房门。 2米高的走廊里，正聚集着不少人，虽然是一等舱的客人，但他们还是免不了喜欢凑热闹的坏毛病。 尽管爱德华一再让大家进行自己的娱乐活动，再三声明没太大的事，这些人仍旧聚集。 当中就有卡尔以及未婚妻露丝。 当然，他们二人聚集此处，是想看看102里究竟住着谁，其他倒也没什么。 “我父亲的钢铁厂为这整艘船的船身提供了材料，即便如此，我的客房也在110。” 卡尔身边，几位身份不同的人附和。 “我花了500普朗士，竟然就只给我一个121的房间？是我出的太少了吗？早知道应该多出点。” “我是汉丁伯爵的兄弟，也不过坐在109客房。” 一群人纷纷看向这位汉丁伯爵的兄弟，并记住他的脸庞。 “我家开螺丝厂的，倒也不是很大，为什么会给我103客房啊？”一位年轻小伙子疑惑，自问道。 一群人瞪大眼睛，正准备说不公平时，卡尔指着年轻人为大家引荐：“诸位，这位自嘲的公子，真名金伯乐。” 卡尔只说了那么多，但走廊上的众人已经知晓年轻人的身份了。 确实是开螺丝厂的，但不是小螺丝厂那么简单，而是拥有螺丝防锈核心技术的跨国公司。 所有远洋海运公司的货轮游轮，都得使用金伯乐所说工厂制造的螺丝。 他背后，代表蓝星海运公司的上家，生产链的上游！ 这种人，蓝星海运公司分配一间103客房，倒也在情理之中。 “比金伯乐的来头还大？不存在吧，哪有比原料供应商来头更大的。” “我也很迷，这几日以来的相处，并没有见到这么一个人。” “无妨，马上就能一睹真容了。” 咯吱。 房门打开了。 王强穿着拖鞋走了出来。 走廊尽头，正在凑热闹的众人纷纷傻眼。 卡尔：“！” 露丝：“！” 金伯乐：“？” 吃瓜群众：“！？” 当中不乏很多在白天见过王强一面的贵妇和绅士，此刻在102客房门口再次看到这个人，他们的神情是复杂的，内心是纠结的，动作是尴尬的。 当即便有数人面子挂不住，直接离去。 卡尔把自己的脸憋得通红，艰难地留了下来，他快要尴死了，但他更明白，自己需要去结交，去讨好。 那可是102客房的客人，这个客房的等级便足以说明一切。 在他身旁，金伯乐也抱着相同的态度留了下来。 “托马斯先生，您休息得怎么样？”爱德华让水手闪到一旁，亲自上前询问，他脸上带着笑，还微微欠身。 “房间不错，大吊灯，手工小制品，可升降桌台，旋转式洗手间，其实不用这么费心，我住哪都一样。” 爱德华满意点头：“只要先生住的满意就好，毕竟是整艘船最豪华的房间。” 见到托马斯转身观望门牌号，爱德华提醒道：“豪华套房采用柔性订制，在先生您未曾登船时，金伯乐先生所在的103室是最豪华客房，您上船后，我们整理出了102客房。” “101客房，还不存在。” 一旁，卡尔和金伯乐相视一眼，又想去寻找露丝的目光，但对方竟不知何时离去。 卡尔更坚定留下来的想法。 “原本以为还有间101客房，谁曾想这人所住的102就是最好的客房。” “也就是说，目前为止，暂无比他更值得蓝星海运公司礼待的人了。” 走廊里再次传出爱德华船长的声音。 “托马斯先生，这么晚打搅您，实非我本意，但我此行带着公司临时股东大会最新决议。” “现在，这个消息对你而言，并不算是太好的消息，至少它会令你在接下来的航程中，无法像现在这般顺心。” “先生，请您不要责怪我，也请您不要记仇，看在我为您精心准备客房的份上。” “也请您不要为难我，如果我选择忽略股东大会的临时决议，虽能博得你的好意，但也无异于是自砸饭碗。” 爱德华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如果收获蓝星海运公司一张不信任函，我的船长生涯基本上也就到头了。” 王强眉头一皱：“什么消息，你说。” “泰坦尼克号首航，在外界备受关注，公司时刻关注航行的最新情况，绝对不容许出任何一丝纰漏，这是蓝星海运公司的一场翻身仗。” “但今日以来，在所有船员当中流传的，关于整艘船将在两日后沉没的消息，逐渐发酵，人尽皆知，弄得人心惶惶。” “这个消息自然落到公司处，为了避免更大危机，以及安全事故，甚至影响到舰船航行，蓝星海运公司召开临时股东会议，十位大股东中9位股东参与，唯独第八大股东缺席。” 王强汗颜。 “按照临时会议决定，我必须采取两个必要措施，一是安抚船员们的情绪，消除谣言，二是控制造谣者，从根源处切断谣言，杀鸡儆猴。” “针对谣言，我将于今日内开展告全体船员信，在信中，我会竭尽我所能阐述这艘大船的用材，设计，建造，船员构成，专业性保障，危机处理能力，以此消除大家的隐患。” “针对造谣者，托马斯先生，我不得不对你采取软禁措施。” 说道这时，爱德华显得很为难：“我在电报中和他们反映过，托马斯先生身份尊贵。” “但很遗憾，经过慎重考虑，他们认为托马斯先生您的目的不可理解，并且影响极其恶劣，因此一致决定暂时限制您的人身和言论自由。” “托马斯先生，您能够理解公司的做法吗？” 王强当然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爱德华继续晓之以情：“公司股东集体达成一致的决策，一定是为股东利益服务的，从这一点上，他们的目的和您的目的是一致的。” “因为先生也是蓝星海运公司的大股东。” “只有果断采取对策，消除谣言，控制内部风险，加强船员信心，才能给外部投资者良好的经营状况，以此获得更大的机会投资和股价。” “说白了，做这一切都是因为股价，泰坦尼克号首航顺顺利利，没有任何乱子，公司的股价肯定会上浮，据评估机构预估，至少是20个百分点。” “而任由沉船的舆论发展下去，股价肯定会下跌，那是公司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托马斯先生，现在蓝星海运公司的股价，大约在每股5普朗分，你手持股，估价在9000普朗士。” “可您想想，只要公司股价稍有上浮，哪怕只是1普朗分，你的资产估值也会多上1800普朗士。” 说到这，爱德华不禁羡慕像托马斯这种大股东：“我难以想象，仅仅在泰坦尼克号首航的数日时间，便赚取1800普朗士的感觉。” “所以，托马斯先生，委屈您了，事后，当您看着公司股价上涨至6普朗分，甚至7普朗分每股时，您会感谢我今日所做的任何决定，您会觉得公司9位股东临时决议的及时性，您甚至有可能一高兴便赏我100普朗士。” “如果是那样我就感激不尽了，毕竟我要多次航行才能赚足100普朗士。” 语罢，爱德华挥手，左右早已经准备好的五名水手上前来，站成两排，做出请的手势。 “托马斯先生，在泰坦尼克号完成首航之前，您将暂时居住于一等舱的贵宾休息室，门口的两位水手，会满足您的一切合理需求。” “在航行过程中，爱德华或许没空和您谈心，但我保证，当我们顺利抵达美瑞肯纽约州港口时，我会来亲自迎接您，带着股价上涨的好消息，以及上好的香槟。” “祝愉快。” 处理完托马斯后，爱德华船长没空和贵宾寒暄，招呼其他人接待后，自己则奔向了泰坦尼克号的舰载广播室。 舰载广播的声音能够传递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只要那个人在船上，听力正常，并且处于清醒状态。 爱德华站在收音器前，现实清了清嗓子，准备一番语言，然后让副手打开全频道广播。 “尊贵的各位乘客，我是船长爱德华，欢迎搭乘蓝星海运公司的世纪之作，有史以来最为巨大的舰船-泰坦尼克号。” “无论您是在哪一等级的舱室，无论您是否用过晚餐，请将心放在肚子里，好好享受仅剩下8天的航程。” “我将和我的船员一起，和整艘船279名工作人员一起，守护各位乘客的安全和舒适。” “谣言终会过去，只有美好永存。” “嘟。” ... 4月13日，深夜。 三等舱3501室。 还算宽敞的封闭室内有两张卧铺，雪白的被子和枕头，标配的留声机和音响设备，墙上还挂着一张全球地图，墙角的柜子上放着一只地球仪。 左床睡着的人叫拉文，卡耐基地质大学的学生，右床的人是他此行的伙伴，劳拉。 拉文一直在追求劳拉。 但可惜，劳拉是个坚定的独身主义者。 此次，二人凑钱买了这么一张船票，到纽约寻找工作。 “拉文，如果这艘船真的沉没，我们获救的可能性是多少？”劳拉问道。 她虽然也是大学学历的，但他并不擅长数学，相反，拉文所学的专业，对数学以及地理，材料方面的要求很高。 拉文躲在被子里，透过一侧落地的舷窗看着圆弧般的海平面：“让我计算一下。” “这是一道概率统计的问题，假设条件是海难发生...嗯。” 拉文闭上眼睛，不去想对面被窝里劳拉的身影：“按照每小时35海里的基本速度，我们现在，已经在远离海岸线上千海里的大西洋纵深处。” “也就是说，我们得到他人救助的概率极低。” “只有自救。” 拉文睁开眼，看了看这艘船的环境：“这艘船必定会配置紧急救援设备，灾难发生时，可以让乘客从大船换乘到小船。” “但我们所处的三等舱，居于这艘船的最底部，因为人数众多，且率先受到灾难冲击，失重和混乱，上升的水位，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存活的几率不大。” “严谨一点，如果灾难真的发生，这艘船会死去一小部分人，那一定是三等舱的乘客理智，疏散有序。” “如果会死去一半的人，那么一定是三等舱的全部乘客。” “如果只能存活数十人，那么一定死一等舱的贵宾。” “但劳拉，无需太过担心，你假设的条件，也就是这艘船沉没的概率，是极小的。” 第162章 遇见海难，预见海难 “但是劳拉，一艘远洋船舶出事的概率，不亚于让一架飞机失事。” 男人看向对面的女人，尽管那个人近在咫尺，他却不能有丝毫动作。 那是他最想得到的东西。 “劳拉，你拒绝我，是因为我还不够优秀吗？” “我可以更努力，请再给我两年时间...哦不，一年。” “我可以的。” 拉文不止一次吐露自己的心意，从学生时代时，他就开始表白，当数次的失败过后，他并未气馁，而是暂时蛰伏。 他明白，美需要距离，不能过于殷勤，让劳拉产生审美疲劳。 可这个女人，仍旧是那般模样，宁愿和闺蜜游园赏花，也不愿意陪自己吃一顿晚餐。 如果不是拉文与生俱来的自信，他早已经放弃。 “拉文，我已经说过，我是一个坚定的独身主义者，我认为生活是一个人的事，而不需要两人共同经营，这或许与我的家庭背景有关，我父母的婚后生活并不和谐。” 女人就这么躺在床上，穿着简单的乳白色吊带，露出大片雪白色的肌肤。 她敢这么大胆，因为拉文是可以信赖的人。 “劳拉，一开始我相信你的话，但实不相瞒，在你刚才休息时，我偷看了你的日记，你大学四年的几篇。” “从你的笔下，我意识到，有一个人备受你的关注，你渴望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和他在一起，和他洗澡，和他嬉戏，和他一起学习，和他走过剩下的余生。” 拉文的眼神很坚定：“劳拉，如若你喜欢别人而不能接受我，请你严厉的拒绝我，不要给我任何的幻想，这是对我最后的仁慈。” “我可能会伤悲，但我终究会走出来。” 拉文仿佛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这番话，他的身躯跟随着海浪的轨迹微微起伏，但在舱室内却是相对静止。 他虽然平躺着，却是在以40海里\/小时的速度前进。 劳拉脸上闪过羞恼神色，仿佛某种秘密被偷看，小声呢喃道：“既然你都看见了，我也就不再隐瞒。” “我并不是独身主义者。” 拉文的眼睛瞪得如同夜明珠。 他没想到，表白失败的原因，会是性别。 “我料想你会像现在这般吃惊，所以才隐瞒了事实。” 看到对面的人更加吃惊，劳拉继续道：“确实，这是一件很离谱的事，我甚至也觉得它很离谱，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四年后，我才意识到，我已经离不开了。” “我之所以撒谎，是因为我觉得，相较于真相，谎言更能令你信服。” “在初入大学时，我和别人谈过一场恋爱，长达1年，但毫无疑问，我没有体会到任何恋爱的感觉，没有新鲜和刺激，没有类似于皇帝的新装那般稀奇，只有例行公事，诸般应付。” “可当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第一天，我便体会了数次人生的极大快乐，那种快乐中包含细腻，体贴，知心，共鸣，思想。” “那是你给不了我的，当然，其他人也不可能。” “拉文，我觉得你是一个不错的男孩子，我很看重你这样一个朋友，现在，我被迫把真相告诉你，我希望你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待我，我希望，你还能把我当做朋友。” 劳拉双目诚诚望来。 拉文的目光下意识躲闪，但又意识到不太好，便迎了上去：“好吧，那可真够遗憾的。” 他怎么都没想到，劳拉！ 自己一心追求而未果的女人，竟然…… 哦，圣母玛利亚。 但他旋即又开始好奇起来：“究竟是图什么呢？” 他再三忍耐，但还是憋不住，打算问问劳拉的感受。 毕竟，别人能给的，他也能给。 “真的是真爱吗？” 劳拉仿佛听见了很大的笑话：“我亲爱的伙伴，有句话怎么说的...” 拉文无言以对。 他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反驳。 “脑袋有点昏。”躺在床上的劳拉冷不丁来了一句。 “这艘船好像提速了。” 作为一个地质大学的大学生，他对速度质量以及惯性的感觉尤其明显。 拉文的话音刚落。 他先是感受到失重以及眩晕感。 泰坦尼克号紧急制动转向。 ——噔。 巨大的摩擦所产生的震动感传来，就在自己所住的舱房一侧。 这种震动很明显，因为它的力是水平的，而在海面航行时，一般不会感受到这种水平的作用力。 就像是被人推了一把，偏离轨道。 ——咯吱吱吱。 紧接着，拉文听到了一连串的撕裂声，至少有四道声音在一同响起。 那种声音并不尖锐，甚至可以说低沉，但它仍旧透过固体，从窗外传至窗内，再透过空气，钻入拉文的耳朵，直达他的心间。 像是龙骨被硬生生掰断时发出的声响。 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些声音就产生自船体本身，就像是身在水瓮中的水，只需要在外部轻轻一敲，便会激起层层的涟漪。 震动先至，声音随后。 拉文正想询问一旁的劳拉是否听到这个声音，但下一刻，他的目光紧盯着窗外。 外面的黑夜，闪烁着星光，但成片的星光在刹那间一齐消失，紧接着是一只巨大的黑影，遮天蔽日，盖住了整面舷窗。 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三秒。 在第2.5秒时，借助一半窗户洒落的星光，以及海面倒映的碎片光芒，拉文看清了那个正在向船尾漂浮的黑影。 那并不是怪物，那是一座漂浮在海面的冰山，而且只是冰山的一角。 但身为卡耐基地质大学的学生，拉文清楚，水面之下，藏着更大的山体部分。 就从刚刚的震动以及擦窗而过的冰山一角，拉文判断：撞上了。 他埋头看了看手上的腕表。 4月14日，凌晨1:00。 “不会吧，那个谣言不会真成为现实吧？” “好像是已经成为现实了。”他纠正自己的态度，改变自己怀疑的口气。 短暂的失重和眩晕感过后，大船还在继续航行，耳边传来隔壁舱房三三两两的惊呼，但未曾引起太大的轰动。 大多是在吐槽爱德华船长糟糕的船技。 三等舱的隔音条件并不是太好。 “劳拉，相信你也看到了，现在恰好是4月14日，我们所在这一侧，和冰川发生了剐蹭，应该是船速过快，转向不及导致。” “情况未知，但从那种明显的金属撕裂声来说，船体应该会受到影响。” “这和那个谣言的内容大体上一致！” “会不会真像谣言所说的一般，这艘船会沉？” 劳拉满脸严肃，那种神情比她拒绝拉文的追求时还要严肃：“天哪，刚才从窗户外与我们擦肩而过的，是冰川吗？” “难以想象，在这样一个大多数人都已经熟睡的夜晚，会发生这样惊险的一幕...可我们的船依旧平稳地航行！” “那不是谣言，那是预言！” “遇见冰川，预见冰川。” “遇见海难，预见海难。” “拉文，走吧，裹着被子到甲板去，如果没有那个预言，我可能会倒头继续睡，但它的出现，令我疑神疑鬼，确切地说，令我如履薄冰。” “我们不应该忘记自己还在海上。” 二人点头，裹着被子从舱室出来，沿着通道走向三等舱甲板，他们是三等舱唯一走出房门的客人。 夜风很冷，没人会因为梦中的一点小动静，而起身去抓老鼠。 ... 三等舱甲板。 二人裹着被子，依靠着船首的栏杆，想要凭借肉眼看出蛛丝马迹，但遗憾的是，一切都很平静。 正当二人犹豫要不要回到被窝，头顶方向，闪烁着凌乱的手电筒光芒以及哨子声。 最上方的那间船长室，突然亮起光芒，里面人影重重。 当拉文和劳拉看见数位水手封闭三等舱的安全通道，加上舰载广播响起那个船长略显悲伤的声音时，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事情正如爱德华在广播里所说的那样。 00：30 “诸位乘客，请继续休息，忽略轻微的震动” 1：00 “各位尊敬的乘客，本着透明原则，我必须要通知你们，在半个小时前，我们的船身和冰山发生了剐蹭，具体受损程度正在评估，请大家等待后续的广播，在舱室中耐心等待。” 1：10 “很遗憾，根据评估组做出的综合判断，由于破损处极为严重，大量的海水涌入，已经越过了六间水密舱，泰坦尼克号所能承受的理论极限是四间。” “我悲痛地宣布，泰坦尼克号正处在不可逆地沉没当中，诸位乘客不要慌张，到完全沉没还有至少一个小时，现在，从一等舱开始有序撤离。” …… 望着被缩在通道中的三等舱乘客，拉文和劳拉相视，皆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庆幸。 对先前所做判断的庆幸。 如果他们没有正视那个预言，现在，会和众多三等舱的客人一样，被困在拥挤的走廊里，绝望地等待有好心人士来打开通道大门。 “劳拉，不论那个谣言来自于谁，不可否认，他拯救了我们。”拉文望着自己所处的位置，道。 他站立的位置很空旷，海风习习，可对于拥挤在三等舱走廊里的乘客来说，他所在即天堂。 “很难相信，这样一艘大船，竟然会沉没，仅因为一座冰山。” “这可是泰坦尼克号。” 望着众多在绝望中呐喊，以及全力突破铁门限制的人群，拉文喃喃自语：“我没有挤过那些人的把握，很显然，谣言救了我的命。” 劳拉点头：“也救了我的命。” “这种效果或许不佳，但对于我们二人自身来说，这就是全部。” “我能够想象，那个谣言散布者的初衷，他想要引起大家的重视，但却遭到了一堆白眼以及不信任。” “他采用了最直接的办法，希望得到这一艘船客的警醒，但终究被当成了疯子。” “我想见一见他，并对其说一声谢谢，如果他是位女性，我愿意为她做一切。”劳拉眼里有泪花。 拉文：“确实，对于他的预言依据，我不得而知，但显然他力挽狂澜，想拯救这一整船人的行为，令人动容。” “如果换成我，在自己遭到质疑后，应该会选择弃船先行逃生。” 二人点头。 “每个活下来的人，都应该对他表示感谢，每个死去的人，都应该为怀疑他的警醒而懊悔。” “他是不被人信任的救世主。” …… 暴乱还在持续。 三等舱的乘客不满。 他们分明人数最多，却最后获得救援机会。 这该死的等级制度，贵贱分明。 而在舰船全频道广播前，锁住三等舱通道口，则更令这艘大船底部的两千余人愤怒。 这是摆明了不信任，想要以强硬手段镇压！ 钢铁制的大门，在一波波的冲撞下不断震动变形，很难想象，当那些东西被撞开后，船上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一场暴动在所难免！ 船长室，爱德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他把自己一个人锁在船长室，和一把转轮手枪为伴。 他已经为手枪装上了子弹。 他没有脸面再活下去，当收到鉴定组的鉴定报告时，他就已经坚定了寻死的打算。 作为船长，他必须要在这艘船死之前死去。 作为船长，他无脸面对这整艘船巨大的伤亡数，因为他知道，船上的救生设备最多容纳1000人。 而泰坦尼克号h出海时至少载了2200人以上，具体数字，爱德华甚至没有做过统计。 刚才发送的求救电报表明，距离最近的大西洋航船，全速赶来，也将是三个小时后。 这艘船，将带着1200条人命，一齐葬身数千米的海底，这还是救生设备物尽其用，一切都井然有序的情况。 爱德华脱掉自己的帽子和衣服，放在面前的桌上，他不愿看到这套职业装被鲜血沾染。 理了理内衬的领口，爱德华拿起面前抽屉里的转轮手枪，坐到躺椅上，正对着泰坦尼克号船首的位置。 船长室柔和的灯光洒在他的衣服上，几乎融入了进去，唯独他手里那把枪，以冰冷的温度和光滑的表面反射着光芒… 第163章 黑暗中的夜风琴 “船长先生，您在里面吗，还请开门，托马斯先生有事见您。” 听到这句话，爱德华直接把枪悬到脖子下方，枪口正对下巴，锁定天灵盖。 扳机轻轻扣动，高速旋转的子弹，便会打烂他的下颌，从他的口腔直冲到颅内，搅乱他所有的脑组织液，并在天灵盖留下一个精美的小孔。 “爱德华先生，我知道你想了结自己的性命，但那并不急在一时，作为船长，你应该死在自己的船员以及乘客后面，因为你要为他们的生命负责。” “或许，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糟糕，对吗？”托马斯正站在门口，朝着门内喊道。 门里的灯开着，门却反锁着，他知道爱德华在里面。 他需要用到舰载全频道广播，让全船的人知道，虽然灾难发生了，但大家还有救。 每个人都还有救。 “爱德华先生，你竖起耳朵倾听，右后方是什么声音？” 爱德华仍旧把枪口抵在下巴，他说什么都是不会开门的。 他惭愧无比，老脸尴尬得发青。 他从没有设想过当下这一幕，更不知道自己如何面对这整艘船的数千人。 因为在这之前，是他站出来，消除所谓的谣言，让大家活在安稳的梦境中，对那个真实的预言视而不见。 是他，亲手剥夺了这艘船的性命。 泰坦尼克号甚至只在南安普敦周边海域试航过一圈，还从未进行过远洋航行，这艘大船，连船坞处螺丝的防锈油都还锃亮。 可今天，它的命运是沉入海底。 是他，剥夺了上千人活的权利。 他没有信心登陆纽约港，因为他是个人，他的自尊心和荣誉感令他无法忍受千夫所指的痛苦，无法忍受罄竹难书的罪恶。 重视托马斯的预言，灾难本可以避免，但他亲手葬送这种挽救的机会。 爱德华下意识听了听周遭的声音。 “嘟嘟嘟。” “嘟嘟嘟。” 突然，他听到了汽笛的声音。 作为一位船长，他对那种蒸汽高速通过狭窄口径爆发出的声音再熟悉不过，那就像是他儿时魂牵梦萦的耳语。 爱德华身躯一震，头皮发麻。 他清楚自己现在的位置：大西洋腹地，也清楚那种频率汽笛，不是泰坦尼克号所发出，更清楚任何小型机械设备，无法制造那样的声音。 根据声音判断，那是一艘比泰塔尼克号略小的大船，就在不远！ 但是怎么可能！ 距离最近的，能够施以援手的施华德号，距离这里还有167海里，需要至少三个小时的航行。 这救命的汽笛声，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嘟嘟嘟。” 汽笛声再一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的距离更近，几乎就在窗外响起。 爱德华缓缓放下枪，起身踱步至窗口处，从船长室广阔的落地舷窗，他能够观测将近180度的视野平面。 然后，他看见从右后方驶来一艘大船，那是一艘货运船，船速拉满后轻易和泰坦尼克号齐头并进，在船坞平台上，闪烁着一圈射向天空的光芒。 “铛铛” 爱德华手里的枪直接落到地面，金属和金属撞击产生极具质感的声音。 他那像是死鱼一样的眼睛重新燃起了光芒，凹陷的胸膛重新挺了起来，撑起贴身的衣服。 “哪里来的救命船？”爱德华正怀疑托马斯时，门口再度传来声音。 “爱德华船长，我的船夜风琴号早已经准备多时，它出现得算及时吗？” “船上一共三千套单人救生衣，十俩救生艇，五架次升降设备，满载的燃料，足够往来南安普敦和纽约港。” “船长先生觉得，它有资格拯救这整艘船的人吗？包括拯救船长先生您？” “哦，稍微遗憾地是，夜风琴号也只是一艘吃水万吨的货轮，他虽空船，但也无法挽救正在沉没的泰坦尼克号，这艘船像是它的父亲，儿子不可能拉起溺水的父亲。” “如果你觉得黑暗中的夜风琴号可以信任，那就请打开房门，让我使用舰船广播吧，现在，数千人正在煎熬的崩溃边缘，他们需要知道夜风琴号的存在。” “呜呜呜呜。” 爱德华趴到在自己的了望台上，撕心裂肺地哭泣。 夜风琴号的出现，彻底击溃了他本就绷紧的那根弦。 人和船，他当然更想救人！ 但他没有办法，泰坦尼克号实载的人数，远远超过船上所准备的救生设备数量，二者之间至少存在1000的数量差。 也就是说，至少有1000人死在冰冷的海水中，他们不是被呛死，而是被刺骨的海水冻死。 因为没有足够的救生衣和救生船。 “这...这”爱德华伸出手，想要透过面前那扇窗户，抚摸相邻的夜风琴号。 黑暗中的夜风琴号，只有数十盏灯光彰显它的存在，但却给爱德华一种静谧深藏如大地的安稳感。 他原本以为，夜风琴号将托马斯送上船，便已经独自离去。 他永远也不会想到，夜风琴号会再度出现，在这种危急关头，满载着救生设备。 这艘船的存在，仿佛就是在为等待这一天！ “托马斯先生，您就是神！” “您的远见和格局，难以估量！” “您就是救世主！” 爱德华万念俱灰时，心中有关托马斯的形象正在悄然升起，那个人变得像是金色雕像一般坚不可摧。 那个举止怪异，行为不可理解的人，正快速演变成一个先知形象。 “咯吱。” 爱德华急忙打开门。 门口的年轻人仍旧穿着昨天的衣服，但托马斯却觉得这种朴素之下，有黑夜都盖不住的大智慧。 “托马斯先生，对不起，如果早日听信您的预言，或许我们能改变这一切，在此我表示深刻自责。” “同时，感谢您的付出，这船上幸存的所有人，都将铭记您的功劳。” “您不仅拯救了我，一位普通的船长，更给了上千人以新生。” “您此时的每个不经意的行为都将载入史册，因为您正在阻止一场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海难，您的名字，将和那个巨大的伤亡数字，配合泰坦尼克号沉没的图片一起，出现在往后百年，甚至千年的教科书上。” “孩子们会默念您的名字，老师会组织孩子临摹您的肖像。” “您将成为当代的全民偶像，因为这个预言，你也将成为工业时代唯一的真神，关于您的讨论，势必会火热半个世纪！” “而我，爱德华，也将因为自己的狂妄无知，以及不作为，成为反面典型。” 爱德华看着王强：“但那是我应得的，我并不眼红托马斯先生获得的尊敬。” “我庆幸有托马斯先生准备的对策，这样，才不至于让我背负十世难还的巨大罪过。” 王强没有和对方搭话，径直走向舰载全频道广播。 门口的爱德华船长亲手为他拨通了线路。 一阵的电磁声音过后，王强开始说话。 “各位乘客，我是托马斯，蓝星海运公司的股东，也是沉船谣言的散布者。” “我在此保证，每一个人都将获救，所以，请停止喧嚣，先听我说。” “出于某种不可解释的原因，我预测到这一次的灾难，所以我雇船夜风琴，满载救援设备，一直尾随着泰坦尼克号，事实正如我的预料，它发生了。” “现在，夜风琴号就在泰坦尼克号的右侧，大家可以转过身看，如果在船内的，可以仔细倾听它所发出的汽笛声。” “我需要所有人的配合，在一个小时内完成疏散，有序转移到夜风琴号。” “灾难发生得很突然，大家今晚注定没有美梦相伴，但以后的日子还长，无数个日落黄昏还在等待着大家，所以，努力吧。” “大家一同见证了泰坦尼克号的下水和落水，今后，让我们一起见证更多东西。” “请打开三等舱的安全门，放乘客们出来，他们是温柔且有力量的人，能够提供帮助，而不是只会制造混乱。” “水手请下潜至隔水舱，水密舱寻找被困人员，锅炉房里的102位锅炉工，请你们放弃这艘大船，迅速撤离。” 说完这些，王强便打算关掉舰载频道，但爱德华阻止了他。 “各位船员，我是船长爱德华。” “今夜注定是一个悲伤的夜晚，就在刚才，我甚至想着永远离开你们，我将自己反锁在船长室内，脱掉自己挚爱的制服，洗干净自己的脖子。” “虽然我不是一个切腹自尽的民族，但我对自己的死很看重，我必须干净且完整地死，因为我的罪过，远远不是一死能够了结。” “可就在刚才，我听到了汽笛声，我明白自己不应该用过多的语言去修饰它，但不得不说，那是我这一声中，听到的可以堪比圣歌的音调。” 爱德华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他的情绪太过激动。 “你们会明白我的感受的，因为在孤独的大海上，没有人能对我们施以援手，救生设备又远远不够时，一艘陌生的船只出现，它的灯光所带来的巨大光明，足以照亮内心所有黑暗。” “而当我后续得知，夜风琴号是托马斯先生早已安排好时，我便明白，我人生灾难中的天命人出现了。” “当我得知那艘船上有三千套救生衣，十辆救生舟时...你们能想象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吗？” “现在，这艘船就在我的舷窗面前。”爱德华看着窗户外的景象，趴在柜台上，嘴对着广播继续道：“我亲眼看着它开动全部的五台升降设备，带着救生船降落至海面，除此之外还有闪烁着红黄二色夜光的救生衣。” “我亲爱的船员们，我愧对的乘客们，爱德华并没有选择自杀，而是在继续苟活。” 爱德华正色，擦掉眼角的水渍，挺直腰杆，加大音调继续道：“请容忍我继续苟活，因为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想见证一项奇迹，想和托马斯先生一起创造这个历史！” “我将献出自己的全部精力，乃至生命，让你们全部安全从泰坦尼克号上撤离。” “一个不死！” “请你们一个不死！” “请给我这样赎罪的机会，也请各位乘客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要放弃求生的欲望。” “如果今晚的良宵注定无法共度，那就让我们一同期待明天早上的日出。” ... 船长室门口。 借助着较高的位置，这里能够眺望整个船头的情况。 王强看到三等舱和二等舱都涌出黑压压的人群，这些人像是大号的蚂蚁，疯狂涌至大船边缘。 当看到那架所谓的夜风琴号真的存在时，他们开始祈祷和祝福，并放缓自己的动作。 他们尽可能的挤一挤，给后来的人腾出更多的空间。 他们举起双手，并不吵闹，也不慌张，共同将孩子和妇孺传递到轮船的最边缘。 他们甚至空出数条道路，甘愿把率先脱身的机会让给腿脚不便的老太波。 泰坦尼克号华丽的灯光下，这些来自于三等舱的乘客们，配合得像是早已经商量好一般，一切都井然有序。 如果不是这些人脸上郑重的神色，甚至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场正在进行的演戏，是一场秀。 在危难面前，这些人显现除了罕见的品质，而这种品质的力量相互传递，在无形之中影响了所有人。 整个甲板上，只有小孩的哭闹声，以及脚步声，除此以外，便再无其他声音。 这些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夜风琴号，心甘情愿加入了这场奋斗史诗中。 他们不需要做太伟大的事，他们只需要保护自己的性命，理智冷静，就是最大的贡献。 船头处。 拉文和劳拉吧自己身上的被子，纷纷让给了两个孩子，并收获了周围之人称赞的目光。 拉文哆嗦身子，看着这种场面：“很难想象，大家的素质会这么高。” 一旁的劳拉朝右侧的夜风琴号努嘴：“全都是因为这艘夜风琴号啊。” “是它，给以上千人淡定的能力，是它正在往下放的救生衣，给了数千人谦让的资格。” 同时，劳拉看向船长室：“是那个人，托马斯，改写了这场事故的结局。” “如果他是个女人，我会嫁给她...” 第164章 因为上帝是男人 这种一团宁静的氛围，在要命的沉船事故中，是很罕见的，更何况是在宣扬以自我权利为中心社会群体中。 可以说，不可能发生。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没人可以强迫任何一个个体放弃自己的主体权利，尤其是生的权利。 也就是说，争先恐后，混乱自私，争执斗殴，才是灾难时真实的众生写照。 但托马斯的出现，以及满载着救生设备的夜风琴号，让这种不可能具备的秩序发生了。 当大家明白，获救已经成为必然时，先后顺序也就不再那么重要了。 相当于，确保了一个人基本的权利后，他甚至会不好意思地尝试履行自己的义务，发扬人性中光辉的一面，而不是单纯地放大自私。 现在就是这么一副情况。 夜风琴号，使得船上出现了这种良性循环。 “真的能够全部活下去吗？” “简直难以想象。” “我们有夜风琴，有人早就预料到这场灾难。” “这本应该是人类海运史上最严重的灾难，可现在来看，它或将成为最大的奇迹。” “你说的不错，首航即沉没，遇难人数却少得可怜。” “我们是不幸的，但同时我们又是幸运的。” ... 花费了一个小时，泰坦尼克号上所有人都转移到了夜风琴号上。 夜风琴号的甲板上站满了人，他们本可以进入夜风琴号的货仓内，那里温暖而明亮，空间也很大。 但此刻他们都站在夜风琴号的甲板上，注视着最后一架救生舟被吊起。 在那条船里，有托马斯，拉文劳拉，杰克露丝，以及一等舱的众多客人。 当这艘船被吊起后，一旁始终在负责计数的人大声喊道：“3201” “一个不少！” “我记得，出发时就是这个人数。” “天哪，全部在这甲板上？” 得到这样的信息后，夜风琴号当即开足马力向远处行驶，直到和船尾已经凌空的泰坦尼克号保持3km距离后，才缓缓转过船身，面向正在沉没的巨轮。 大块头下沉所制造出的内旋水流，使得他们必须保持这样的安全距离。 所有人都在看着前方，那个正在一步步走向陨落的世纪公主号，她硕大的灯光就像是撞进黑暗的流星，入水之后很快消失。 船首巨大的进水量，使得它的船尾被高高抬起，撅到天上。 咔擦... 当角度抵达临界点时，大船中段的龙骨应声破碎，整条船受重力差异从中间折断。 嘭噗嗤... 船首缓缓沉入海底，在海面下方散发几秒钟的短暂光芒后，便一片黑暗，只有巨大的水龙卷表示作为余波。 船尾从高空砸落，激起数米高的水花，紧接着是成吨的海水从破损处涌入，在那些水流以及灯光的交界处，可以看到钢琴，猕猴，红酒桶，沙发... 3201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如果没有夜风琴号，我应该已经沉入海底，因为我的舱房靠近船首。” “托马斯先生，我和我的孩子，对你表示最诚挚的敬意。”一位妇孺抱着自己的孩子，哭道。 “我的舱房靠近船尾，很显然，我会被甩倒天上，然后向下猛摔，这期间我大概率会选择跳海，但很可能会砸中异物而死。” “因为托马斯先生，我完好地站在此处。” ... “我的舱房靠近桅杆，是不是证明我能跳海逃生？”一位壮年问，他看起来很有力量。 “这位先生，你或许对这场灾难有什么误解，即便你在泰坦尼克号断裂之前跳海，你有把握在十到二十分钟之内，穿过异物众多的区域，摆脱其他跳海者的干扰，抵达远离漩涡中心3km处的边缘吗？” “即便你能做到，那么你又靠什么支撑接下来的漫长时间？夜晚的风和海水，不会给湿身的你太多思考时间。” 壮年点头：“这么说来，我的死法可能有很多种，例如呛死，冻死，撞死，或者被同伴拖累死。” 壮年俯身跪地，双掌按住面前的金属甲板，嘟嘴把自己的脸印了上去。 “吧嗒。” 他亲吻了夜风琴号，并道：“感谢这艘船，同时也感谢为我们带来这艘船的托马斯先生。” “这是一桩功德，拯救3201人的功德！” 一旁戴头巾的女士纠正：“不，你错了。” “我的男人已经死去，可我独自拉扯两个孩子，如果我死在大西洋，他们必将死在纽约州的出租屋内。” “托马斯先生看似只救了我一人，实则救了我一家。” “他拯救了3201户家庭！” 一旁，露丝站出来道歉，对一开始的不敬表示悔恨，并纠正道：“3201户家庭？” “你们太小看托马斯先生的贡献。”露丝抛头露面，道：“托马斯先生此举，挽救了蓝星海运公司，至少让这家公司不至于彻底关门。” “你们知道蓝星海运公司的大小股民有多少吗？你们知道这家公司全球的员工以及靠这份职业谋生的家庭又有多少吗？” “据我所知，股民大概一万，全球职工我不是太清楚。” “职工大概9万！”泰坦尼克号一位知情船员道。 “十万人吧。”露丝简单计算道：“托马斯先生极具预见的举动，拯救了十万人，不论是本应该自杀的破产股民，还是丢掉工作岗位的普通人。” “十万人，因托马斯先生而受益。” “按照你们的说法，也就是十万户家庭。” 哗。 开普勒船长也很懂，默默将甲板上的灯光全都打到王强周围，圆形光点状灯光将王强围在中央，像是花团般锦簇。 上千人得以正视这样一位救命恩人。 那个年轻人虽然没有金色的光环加身，但却释放着未知的伟力，让人感到神奇和伟大。 因为他预言了灾难。 “十万人？还是少了。”爱德华船长不知何时钻到光圈旁边。 “此次沉船事件，毫无疑问是人类海运史上最大且有最富有传奇性的事件。” 爱德华向王强行最尊重的注目礼：“托马斯先生拯救的，绝对不止蓝星海运公司，还有民众对于海运这种出行方式的信任！” “换言之，全球的海运公司，能够从本次事件中吸取经验教训，总结灾难应对方案，全球的民众，会在今后的日子里，不至于可以回避海运出行。” “应该说...至少百万人，受托马斯先生影响。” “啪啪啪啪啪啪。” 片刻的沉默后，甲板上爆发出持久不惜的掌声，和海浪一起一波接着一波。 灯柱中，杰克浑身湿漉漉，所有人都和这个预言家保持距离感，不敢冒犯，唯有他和王强并排站着。 “托马斯先生，毫无疑问，因为您，我克服了对海洋的恐惧心理，就在刚才，我和露丝从灌满水的舱房中逃出，千钧一发。” 杰克直接把后方的露丝拉到面前来，毫不犹豫吻了上去，三秒钟的吻结束后，他激动道：“托马斯先生，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就是我第二个父母，我希望您能见证我的爱情，作为公证人般存在。” 王强看了看自己的任务进度，当成功救起这一船人后，进度已达100%。 是时候离开了。 “杰克，露丝，你们是真心相爱吗？” 两位年轻男女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眼底的爱意已经压制不住，像是春天的池水般快要溢出。 两人激烈地相拥在一起，能得到托马斯先生的证婚，是二人心中的理想婚礼，这满足了露丝的一切幻想。 “小子，你找死！”一侧，卡尔从腰间掏出枪，举起对准杰克。 这位钢铁大王的贵公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自己的未婚妻被他人这般硬抢。 这是在打脸，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穷小子！ 我卡尔什么不能给你？ “露丝，你需要仔细考虑，你的家族正处在衰败中，如若不和卡尔结成伴侣，家道难以中兴。”王强淡淡提醒。 “卡尔背后的家族，能给你那样的帮助。” 露丝正挡在卡尔的枪口处，见王强提到自己的家族，她感到尤其幸运：“托马斯先生，您知道我的家族，这令我感到尤其幸运。” “但我还是最初的决定，要和杰克在一起，即便是跨越地域，跨越阶级，甚至以那个虚伪的家族作为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王强点头，旋即转向卡尔：“卡尔先生，您听见了吗？” “我的想法是，像绅士一般放手。” 卡尔尴尬赔笑，缓缓放下枪。 照寻常，他一定会开枪击毙那个横刀夺爱的杰克，即便他不是很爱露丝，但也绝不允许他人霸占。 可他还是服软了。 他没有忘记，有3200人正在看着自己，他也很清楚，托马斯先生正站在自己面前。 这是个靠一己之力缔造神话的男人，而自己的性命，还是他所拯救。 “一切听从托马斯先生的。” 王强点头，旋即找开普勒要来一只大喇叭，道：“诸位，很高兴大家都还在。” “遗憾地是，这件艺术品沉没了，蓝星海运公司未能为大家提供完美的服务。” “我代表公司整体向大家道歉。” “大家请回到货仓中吧，那里温暖而明亮，当然，也可以在甲板上等待明天的太阳。” “夜风琴号，将送大家继续前往美瑞肯纽约港，完成你们剩下的旅程。” 王强开始思考自己的离开方式。 “还是直接离开吧。” 在这之前，他祝福了杰克和露丝的爱情。 本着低调的原则，王强让开普勒关掉周身的聚光灯，但这个指令得到了众多人的反对。 “托马斯先生，您拯救了太多人，却还想着低调，那是不可能的，您势必受到赞誉和爱戴，可惜我们没有鲜花，只有掌声。” “对，没有王座和皇冠，就只能以灯光加冕！” “托马斯先生，请让大家好好瞻仰您的容颜，记住救命恩人的模样。” “我要在今后的每个梦境中，再现托马斯先生的容颜。” “我要把托马斯先生的照片，挂在圣堂里。”一位女性拿出相机道。 王强表示无奈：“诸位，世间神奇皆可以相信，我的使命已经完成。” “再见了。” 语罢，王强直接回到轮回塔。 ... 夜风琴号上，只剩下3201张凌乱的脸庞。 由于灯光集中，大家清楚地看见，托马斯从光斑中消失了。 凭空消失。 现场一片哗然，爆发的惊奇声不亚于海浪的呼啸。 “托马斯先生消失了！” “真的不见了！他去哪了？” “使命，他的使命完成，所以离开了！” 一位基督徒在胸口比划：“主，感谢您降下真身，前来营救我们，此后一生，我将信奉您的存在。” “不，我还没有和他说声谢谢，我甚至还没有拍下照片！”有人哭泣道。 刹那间，百态在夜风琴号上浮现。 有懊悔者，没和身为天主的托马斯说句话；有庆幸者，亲眼看到过托马斯的脸庞；有喜悦者，和托马斯说过话，甚至近距离接触过；有后悔者，视力不好又站的太远。 但无论如何，王强的离去，使得夜风琴号上的三千余位乘客相信，这个世界，是有上帝的。 上帝一般不会显现，但当巨大的灾难出现时，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上帝是仁慈的，上帝是含蓄的，上帝是低调的。 托马斯就是上帝。 无数人望着满是星辰的夜空祈福，希望托马斯的护佑。 灯光周遭，劳拉亲眼看着王强消失，她愣了片刻，转而对身旁的男人道：“拉文，我愿意接受你。” 拉文看着对方，疑惑：“你不是喜欢女人吗？” 劳拉主动吻了上去，和拉文交织在一起，火热地激情过后，她不情愿地收回身体，躺在男人怀里：“的确。” “但上帝是男人。” “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但我更相信天意。” 他看向一旁的杰克和露丝，羡慕道：“他们的爱情，受到了上帝的祝福。” “我希望自己是被祝福的一群人。” 劳拉和拉文热烈相拥在一起，除了他们，还有不少对情侣激情相拥。 ... 很久以后。 老托马斯坐在呼啸山庄的最高处，眺望大海的方向，享受阳光的照拂。 他已经被世人称为托马斯伯爵。 詹妮弗拉着儿媳妇诺娃走上前来，询问他今晚吃什么。 “小托马斯最爱吃烤土豆，今天就做烤土豆吧。” “诺娃，你吃吗？” 女孩给椅子上的老人套上鞋子：“小托马斯喜欢的，诺娃全都喜欢。” 外墙上，凯恩正在修剪爬山虎... 第165章 死 “什么？被13区的轮回者夺得第一？” 11区轮回塔跨界副本相关负责人的脸上并不好看：“奖励全部扣除，从计划中剔除，让他去冷静冷静吧。” ... “我们12区竟然排名第三？真是数十年未曾遭受过的奇耻大辱，奖励扣除一半，排行降低10位。” ... 13区轮回塔。 房间里已经聚集着不少人，包括亚当，东华，阿修罗，无面者，以及轮回塔相关负责人。 他们所在的地方，虽然算不上轮回塔的最顶层，但也处在中段位置。 这里已经是寻常人不能接近的地域。 面前的光幕上，显示着此次跨界副本各个大区的成绩。 目前，13区的成绩暂列最后一名，由亚当创造，人数是201人。 第二名是12区，救援人数是999人。 第一名是11区，1989人。 “霸霸还没出来，我们还有希望。”绿帽子看着显示的数据，希冀道。 在他一旁，东华显然已经不抱太大希望：“我很相信霸霸的能力，但他毕竟和我一样，实力评分在99而已。” “没有突破那道限制，在副本中便会任何实力都不剩，等同于普通人。” “让我们期待吧，毕竟除了实力，还有众多的决定因素。” “亚当，你的实力应该保存了一些，为何只救了201人呢？”他问道。 作为种子选手亚当，只达到这个程度，确实令人不满意。 因为和12区的轮回者差距太大。 亚当愤愤不平：“刚刚降临时，人微言轻，尽管我尽力游说，阻止泰坦尼克号出行，但没有人相信我的话，我甚至被抓进了监狱。” “要不是我还留有一些能力，得一直被困在监狱里。” “海难发生时，我尝试以个人之力托举那艘大船，但失败了...实力十不存一。”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救生艇拉着小批人员离开，我本有希望救得更多，但巨大的混乱给我的计划造成极大困扰。” “因此只救了201人。” 亚当看着自己的胸口：“我尽力了。” 另外一旁，阿修罗坦然道：“我靠自己残余的实力，赚取了一些小钱，在航行当天，租用了一条还算大的船，能够容纳1000人以上，打算当做救生艇，暗中跟随泰坦尼克号。” “但因为船只设备太差，必须跟在视距范围内，导致遭到泰坦尼克号的驱赶...我们不得不保持距离。” “后来状况突发，待我赶到时，只在海面捞起了十不存一的幸存者，其他的人，被另外一艘大船所救，那不是我的功劳...” 东华总结：“没有实力，没有身份，想要阻止这么一场灾难，谈何容易。” 其他人点头，大致也是相同的状况。 ... 嗡。 突然，王强出现在房间内。 “诸位，早啊。”他率先打招呼。 与此同时，光幕上的图景变换，13区直接从最后一名，一跃两级，来到第一名。 众人自然是第一时间注意到这种变化，一时间，多脸呆滞的情况出现在众人脸上。 亚当：“耶稣！” 东华：“卧漕！” 阿修罗：“...” 天笑和沉沦，额头的抬头纹直接皱成川子，眼角也逼出法令纹。 一批高手，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 最终率先开口的是无面者，因为其他人都没有从那种震惊的情绪中缓和过来。 “霸霸，看来你做得很棒，出色完成了任务，因为你的努力和成就，13区在此次的跨界副本中，力压其它两个区。” 轮回塔负责人兴奋点头，接过话茬道：“就在刚才，13区尚且以201的可怜分数，被狠狠甩在最后，但从你出来的瞬间，我们跃升至第一名。” “麻烦透露你究竟做到了何种程度吗？你在泰坦尼克号中救了多少人？” 望着好几双求知的眼睛，王强这才注意到大家并不知晓具体数据，只知道13区因为他的成绩跃升至第一名。 “哦，刚才有个是否公开的选项，我点否了。” 负责人汗颜，小声道：“奖励已经发放到你的私人账户，因为你的特殊贡献，所以他比你预料得要多一点。” 王强闻言，查看自己的账户到账信息，果然看到有20枚本源石到账。 应该是10枚，但到他手里变成了20枚。 王强露出笑容：“还行，这趟算是没白跑。” 负责人的脸皮抽动，见王强转身要走，连忙挽留：“霸霸，再等等...” 他旋即征求大家的意见：“正如大家所见，因为霸霸的贡献，我们获得了第一，今后一年内，13区的话语权将会空前提升，毫无疑问，我们会将一些奖励丰厚的副本留在本区，但也很显然，来自于12区，11区的强大对手将会抵达，与你们同台竞争。” “好消息是，你们占据主场优势，利用得当，是起飞的机会。” “坏消息是，在这样的同台竞争中，你们不占优势。” 最后，他问道：“轮回塔希望知晓霸霸具体拯救人数，各位有想要知晓者，可以举手示意，我们将视情况发起知情申请，只要霸霸点击同意...” 现场，除了无面者之外，其余人纷纷举起手。 亚当的手举得最高，他很清楚，王强至少拯救了2000人！ 总共3201人，拯救了2000人以上，存活率超过了50%！ 他很想知道具体的数据是多少，因为他作为保存了部分实力的人，也才堪堪拯救201人。 如果可能，他甚至希望看见霸霸的具体细节，有画面最好。 “无面者先生，由于你未曾举手，默认你不想知晓，所以请你暂时离开房间。”负责人丢一旁的人道。 此刻的无面者穿着一套衣服，带着面罩，看起来倒像是个正常人。 “我也想知道。”无面者缓缓举起自己的手。 果不其然，王强收到了邀请。 ‘是否答应公开具体细节？’ ‘是否’ 王强毫不犹豫选择了否。 ‘生成视频拒绝公开？’ “是否” 王强依旧毫不犹豫选择了否。 他不是那种喜欢装的人，现在他只想回家去过剩下的年，对于在外的人来说，正月里都是新年。 点了否后，他当即离开了房间：“诸位，有事可以到我的小出租屋里找我。” ... 房间只剩下其余成员。 大家期待地看向轮回塔负责人。 “怎么样，能看到具体情况吗？” “霸霸好像很低调，他可能不会同意。” “对，如果有视频能看看才最好。” 天笑和沉沦两个老头，此刻像个好奇宝宝。 轮回塔负责人嘿嘿道：“我料到霸霸不会配合，所以施展了一些小套路，他点击否，恰好公开了自己的通关视频。” “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紧接着，房间中的人尽数看向墙上的大屏幕，里面展现着以上帝视角来看的霸霸，就像是电视剧。 最先是王强重生成缝纫工托马斯的画面。 “好家伙，缝纫工？这开局比我还惨！我猜测肯定是运气好，才救了2000人。” “比我的开局好点，我的身份是歌剧院里的花魁，找谁帮忙都馋我身子。”阿修罗抱怨道。 “没钱没势，一个普通的缝纫工，他怎么做到的？” “卧槽...天胡开局，隔壁没脑子的小公主痴迷，难怪霸霸能顺利完成，原来是借岳父的脸面。” 看到诺娃出现时，一群人纷纷表示羡慕。 果然，有些运气是羡慕不来的，得看人品。 “我透...缝纫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厉害，厉害，厉害！”当东华看见霸霸缝纫出的作品饱受欢迎，并未王强带去名誉和地位时，他接连道。 他无话可说，只能佩服霸霸的心态。 进入副本，不忙着打探泰坦尼克号首航的消息，不去看竞争者的进度，反而埋头绣花！ 简直比女人还女人。 但不可否认，霸霸看起来虽然慢众人一步，不务正业，事实却弯道超车，缝纫给他的，远远大于他所预料的。 “瓦特发...60普朗士？” “妈的发...100变成普朗士？” “倒卖船票？这头脑，做任务可惜了。”梭哈和绿帽子在一旁当捧哏，不断道。 霸霸一系列地操作，令他们惊叹折服。 “这么一个败家哥哥，都没能把霸霸拖垮？” “婆家的冷眼，干脆地打脸，绿帽子，我高潮了...” “哥们，我早就高潮数次了。” “用东方脉的话来说，这太卧槽了...” 当看到最后画面的最后，王强在3201人的簇拥中消失时，绿帽子和梭哈已经躺在地上不停颤抖，嘴角流水。 二人的共情能力显然很强，把自己代入了托马斯的身份，陷入到自我的世界开始yy了。 亚当和阿修罗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自叹不如。 “3201，一个不少，可谓惊人。” “我觉得，如果再给霸霸一些时间，他甚至可能连那艘破船一起救起来。” “毫无疑问的，作为大股东，他不差钱。” ... 东华不由得鼓掌：“我滴个奶奶...救了所有人，就这还低调？” 他叹息：“不得不说，在低调这方面，我只佩服他一人。” 最后，天笑和沉沦灰头土脸离去，路上，二人还不停叹息摇头。 “果然，世界是年轻人的，老家伙，我被打击到了。” “老兄弟，我们连人家的零头都没达到，活该被打击啊。” ... 剩下的几位年轻人，纷纷询问轮回塔负责人最后一个问题。 “先生，方便透露轮回塔到底给了霸霸多少奖励吗？” 东华猜测：“我仅仅拯救99人，都有半颗本源石。” “霸霸至少得有2—3颗吧？” 由于是猜测，东华说这个数字时带着极大的不确定，表明他主观臆测的态度。 一旁，阿修罗询问亚当：“你得了多少？” 亚当直言：“我尚且得到了1颗本源石，我有理由猜测霸霸应该得到了5颗本源石。” “轮回塔会大方一点，毕竟是头一遭。” 梭哈和绿帽子停止颤抖，擦干净嘴角的口水，从地上起身：“见怪了诸位。” “我就是有这个毛病，控制不了自己的反应，像个小孩子。” 实际上，绿帽子本就是个小孩子，他的年纪甚至比王强还要小。 梭哈则道：“我和绿帽子混久了，被他染上的坏毛病，多动且易yy。” 说完，他擦干净刚才弄脏的地板。 “10颗。” “轮回塔此次给了霸霸10颗本源石。” 亚当：“10？” 他的心里像是被浇了柠檬水。 这奖励，超得有点多啊，我承认区别对待合理，毕竟霸霸贡献巨大。 但不是说好的吗，怎么又变成10颗了？ 东华安慰亚当：“老哥，别羡慕了，羡慕不来的。” “咦...” 突然他注意到，有两个东西在地上打滚。 正是梭哈和绿帽子。 两个人刚刚起身，听到王强所获得的奖励，瞬间气抖冷，又回到了地上。 “梭哈，10颗本源石，我光是想想都受不了了...” 梭哈在地上打滚，埋怨：“王八蛋绿帽子，都怪你那该死的独特功夫，害我跟你一起打滚。” 这个消息公布过后，房间里聚集的众人很快都散了。 大家打着注意去和霸霸交易，而轮回塔负责人则还有更重要的事。 13区好不容易夺魁，得好好利用起来。 “四年一次的中层副本开放季，可能要提前了。” “这次可是13区做东，邀请三个大区的轮回者！” ... 另一边，王强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门口挂着的灯笼还在，但却不见芳姨一家子。 “窗户还开着，应该在屋里啊。” 王强刚刚走到门口，便遇到了一个穿素色纱衣的年轻人。 对方气势凌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霸霸吧？” “你害我被计划剔除，这点代价算是我预先收取。” “待你们13区副本开放季到来时，我会来找你的。” “记住了，我叫影，影子的影！” 年轻人缓缓消失，如同全息投影，而房间门缓缓打开，里面是芳姨和何富贵尚有一丝温热的尸体。 二人都死的很安详，没有任何外伤，只是心脏明显停止跳动。 王强愣住... ... 11区，一张黑色王座下。 一位穿黑袍的年轻人抱拳，对着王座上的人影道：“感谢格格巫大人出手，愿格格巫大人早日迈出那一步。” 从黑色王座下离开，黑影喃喃自语：“霸霸？” “我吃定你了。” 第166章 汇聚 王强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影”是谁，也不清楚自己如何招惹了对方。 他疑惑的有两点。 第一，既然和自己不对付，为何不向自己出手，而是小索取芳姨和丈夫何富贵的命？ 这两个普通人有什么过错吗？ 还是说，错在和自己走得太近？ 可关键是，东华，无面者，阿修罗等人，也和自己走的挺近。 因为他们是和自己走的近的普通人，没有招架之力，好对付，所以就出手？ 其次，第二点，也是他最疑惑的。 难道安乐窝中可以随意动手杀人？法度和规矩何在，轮回塔的权威何在？ 王强上前，毫不犹豫拿出自己身上的两枚本源石，放在二人的心口处，希望这种神奇的物质能够替二人续命。 他的身上，一共还有66枚本源石。 “毫无效果，这种能量根本不往二人的体内去。”王强发现这样一个事实后，懵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叫救护车。 虽然芳姨和何富贵不是自己真正的亲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家子，是和自己相处最久，也最亲近的人。 从刚才的人影看来，夫妇俩极有可能是因自己而死的。 良知使得王强想竭尽一切救下夫妇俩，除了生命，其他一切他都可以付出。 这是真心话。 但王强还是有点懵，进副本前还活生生的一对夫妇，现在成了两具尸体。 王强第一时间用一旁的光脑，拨通了安乐窝救护中心的电话：“模范街，两位已死普通人，需要救治。” 电话那头以轻松的口吻谢绝：“抱歉先生，我们是医院，对死者，我么无能为力。” “虽然一些功法有续命之效，但先生应该也明白，一旦断气，心脏停止跳动，在现代医学上，是没有挽回的办法的。” “医院没有，轮回塔也不会有。” 电话中的护士以尽量精简的口吻道：“鉴于先生提供的信息，本院决定拒绝派出救援队伍。” 所有公共组织，都会坚持信任原则，即对打电话求助者的绝对信任。 即便求助者在通讯工具中描述得再无厘头，他们也必须以信任作为前提，不惜代价配合救援。 这是他们存在的意义，他们就是这么一群把不可能转换为可能的人。 所以，电话中，护士认为王强的话具备真实性，即病人已死。 既然已死，当然没有派出救援队伍的必要，这是理所当然。 尽管霸霸有可能是在开玩笑，但他还是要先入为主认为这是事实，本着信任原则。 在安乐窝中当医生，她失去了很多，不能像是其他轮回者一样，进入副本打拼，她得将自己生命的大部分交给治病救人。 但没办法，这是法玛.蓝奇的志向。 今年二十二岁的法玛.蓝奇，是13区西部医院的一位麻醉师，由于今天是周末，且并未轮到她值班，所以她得以在外联部和自己的小姐妹得以小叙。 负责接电话的姐妹有事离开了，这台象征着紧急情况的专用电话便交给了她。 同为医生，她知晓基本的急救常识，也知道医院的基本原则，替姐妹暂时外联倒也无妨。 只是，和姐妹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了。 接到王强的电话时，法玛.蓝奇正在嗑瓜子，出于礼貌，在说话时她停止了自己嗑瓜子的欲望。 从正面看，这是一位具备经典西方美的女子，有自然卷的头发，光洁的额头，有神的眼睛，圆润的脸和稍微带点棱角的下颚。 有几分赫本的感觉。 故此，法玛.蓝奇又被医院的同事称作小赫本。 更难得的是，她的麻醉技术，几乎达到大师水平，在一些高危部位进行手术时，比如神经众多的脊椎处，寻常的麻醉师难以胜任，但她可以。 “女士，我想要救的两个人确实已经死去，但我仍旧不想放弃救他们的念头，无论如何，我想一试。”电话那头，继续传出王强的声音，单调而坚定。 法玛.蓝奇能够听出来电话中那个男子的声音，令她惊讶的是，这声音竟然不带半点无助以及祈求，只有令人心悸的冷静。 作为一名麻醉师，她看过太多催泪的场景，练就了一种绝不轻易和他人共情的本领，但她还是尝试给对面的人以希望：“先生，请你将自己的食指和中指，搭在受害者的颈部，尝试感受他们的颈动脉是否跳动。” “没了，两个人都没了。” 法玛.蓝奇只能在心中发出无奈地叹息，她甚至希望，电话那头是个小孩子，正在做欺骗她的把戏。 “先生，很遗憾地告诉你，西部医院不会派出救援队伍，因为从人理的角度来讲，已经没有复活的可能。” “请你理解院方。” 见电话那头无声，法玛.蓝奇心有不忍，继续道：“先生，挂掉这通电话，联系殡仪馆吧，当然，如果你还不想放弃，可以尝试拨打轮回者救助中心，他们的号码是010—4085.” “当然，你也可以拨打轮回塔服务热线，他们的最高端仿生机器人，拥有很强的医学水平，除了大脑手术以及脊椎手术，其他都能完成。” “或者，也可以试试拨打genius医学部，d站药物部，13区最高医学院等等。” “希望他们当中有人能够给您帮助，先生，需要注意的是，本着社会资源配置原则，最多同时有两家机构对你提供救援服务，而你只能选择一家。” “所以，相信哪一个机构，先生必须事先做出选择。” “它们的热分别是020—...” 正在这时，法玛.蓝奇的好姐妹从主任室走了出来，见到她正在接电话，凑到她耳边道：“小赫本，20分钟后，一台重大手术需要你主麻。”。 “嗯，谢谢您女士，请问您的名字是？我将表达感激。”王强最后问道。 “无妨先生，作为一位医务人员，没能为您提供帮助，是我们的遗憾，同时，希望您能节哀，也希望一切都能好转。”法玛.蓝奇开始收拾桌上的瓜子，并整理自己的衣物。 还有20分钟，她将进手术室。 即便今天并不是她值班的，但做医生的就是这样，在有重大手术出现时，她们这种能力大的人得顶上。 所以说，看似假期很多，实际上是全年无休，即便现在是东方脉的正月新年。 “我叫霸霸，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找我，因为我是个名誉会员。” “嗡嗡...” 当王强这句话说完以后，整个外联部的警报便响了，持续鸣了三次，像是拉响了防控警报。 突然，所有外联部的电话都被共联到这一台电话上。 外联部的墙上，出现了院长的脸庞，他透过摄像头，正注视着法玛.蓝奇手里的第46号固话机。 法玛.蓝奇淡然一笑，看到这种阵仗，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先生，请先不要挂电话...我院决定派出救援队伍，不论情况如何，我们将抵达现场做出最大努力。” “请问先生的地址是？” 法玛.蓝奇很出色地应对。 之所以这番动静，无非就是因为对方是大人物罢了，正如其所说的，名誉会员。 这是整个社会给名誉会员的特权，当然包括医院的救援。 挂掉电话，法玛.蓝奇开始穿自己的麻醉无尘服，并对面前的摄像头道：“院长先生，地址是模范街306号，求助者的身份id叫做霸霸，真假相信您已经验证过。” 对于这种特权阶级享受特殊权利的做法，她其实无感，有实力，拥有一点特权倒也是理所应当。 “法玛.蓝奇，你和埃文斯医生，a研究组所有成员，立即出发，工具涡轮8号，目的地模范街306号。” “路程花费7分钟，我给你们三分钟的准备时间，10分钟内，带上所有现场作业的准备，尽全力配合霸霸先生救人。” 法玛.蓝奇美目像是两颗龙眼，不停打转，圆鼓鼓：“院长先生，我在20分钟后有一场手术作业。” “还有，a研究组是我院骨干队伍，怎么可能在同一时间为同一事件离院？这是院史从未发生过的。” “另外，院长先生，埃文斯医生从不离院手术，这是你给他的承诺。” 法玛.蓝奇表示自己的不解，作为医院最年轻的骨干精英，她拥有顶撞院长的底气。 任何一家医院都需要她这样的人才，即便是再不济，她也能去轮回塔做任务，就算这也不行，依靠自己的美貌，她也不愁没饭吃。 她可是法玛.蓝奇。 追求她的，欠她恩情的人不在少数。 ... “嗡嗡。” 两辆白色急救车像是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在路上化作两道残影。 一号车内，法玛蓝奇和埃文斯医生都在，两个人表示很疑惑。 “为了一位名誉会员，也不必做到这种程度吧？”她像是在自言自语般问道。 年轻医生点头：“a组全员出动，就连我原本预约好的一台贵宾手术都因此延迟，这待遇确实离谱。” 一般来讲，年龄在医术这一道是越大越好，但埃文斯不同，年轻的朝气赋予他敢作敢为的胆量，加上超高的技巧和经验，他正处在巅峰。 就在这时，窗户外冲过数道光芒，速度比他们搭载的工具更快，并且拉响紧急避让音响。 “安乐窝虽然是轮回者的城市，却仍和普通的大都市一样，有经济，有政治，有社会保障。” 法玛.蓝奇瞥见几辆车的尾灯：“轮回塔紧急动车，genius医学部，13区最高医学院，民间自助药理协会...竟然碰上了他们。” “他们和我们的方向一致，不会是为了同一个人吧？”法玛.蓝奇的脸蛋近乎贴近玻璃，她的精致面庞瞬间出现在玻璃中，产生双倍的美好。 “不，不可能，如此众多的救助机构，为了一个人蜂拥而出，这违背了公共资源配置原则。”法玛.蓝奇以一种肯定的语气自言自语。 “你说是吧？埃文斯医生？” 车厢内，不止是法玛.蓝奇注意到同一条街上的众多同行，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小赫本女士，你在想什么呢，13区总医院，各医学部，机构药物部，民间药理部门，近乎囊括整个13区的所有卫生机构部门。” “因为一个人的求助电话，蜂拥出动？这怎么可能。” 埃文斯抱紧怀里的手术箱，尽管一切都实现了智能便携，他还是喜欢挎着箱子的感觉：“你还记得吗？3年前，那位轮回塔高级负责人病危的事。” “虽然闹得沸沸扬扬，最终还不是落入我们西部医院一家手中。” 法玛.蓝奇点头。 这件事她当然记得：“当时那位病人，想让整个13区公共卫生资源为他所用，钱不是问题，最后却遭到了13区民众联合声讨，以致于被轮回塔革除职务。” “从那以后，公共卫生设施合理配置原则便作为法案提出。” “无论身份地位，单一使用者不能同时占用两家以上公共卫生资源。” 法玛.蓝奇看向前方的尾灯，可惜她没办法把头伸出去：“但是...真的会这么巧吗？” “这些组织，正是我在电话中为霸霸先生提及的，我甚至告诉了他联系方式，只希望他能够寻找到内心的慰藉，不至于这么伤心。” “至少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努力了。” 法玛.蓝奇眨了眨根根分明的睫毛。 要不是禁止使用光脑，他真想到网上看看，所谓的霸霸，究竟是何许人也。 “唉，医院的工作不仅令我变成了井底之蛙，还令我胡思乱想。” 七分钟之后，车停了。 哗哗。 车门打开。 可法玛.蓝奇始终未从车上下来。 视线拉近，可以发现她正贴着窗户，双目圆滚滚瞪着院子里那些还冒着热气的车辆。 那些尾灯，刚才被他一遍又一遍打量过。 一共六辆车，代表着六大公共卫生机构。 走下车的小护士满脑袋小星星：“一个求助电话，六大机构齐聚？” 第167章 法玛.蓝奇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重生狱卒，被火云邪神偷听心声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68章 吊唁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重生狱卒，被火云邪神偷听心声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69章 忠告 五天过后。 王强站在碣石区，等待着来自11区的域外来客。 这是他慎重思考后的决定：解决掉“影”。 替芳姨夫妇报仇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她能够料想，和对方迟早会爆发一战。 身为11区的轮回者，把伸那么长也就，还瞄准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这种人，迟早来找自己麻烦。 王强从未像今日这么不稳健过，对不清楚实力的对手死磕到底，但今时今日，他还是打算要莽撞一次。 想到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事，王强便进入最近的轮回塔，找到了轮回塔跨区联系负责人。 五日时间，王强动用自己能动用的一切能力，想要解开套在‘影’身上的神秘面纱，至少明白这个人的实力如何，得到什么情况才能够战胜。 有收获，也有失落。 关于影，轮回塔提供给他的信息只有寥寥几个字。 ‘轮回者：影’ ‘擅分身之术，11区少年天才’ ‘实力：转化成13区评分，大致999” 这项数据令王强心悸，他甚至怀疑这是轮回塔为了让他知难而退故意使用的伎俩。 999的综合评分，还想着报仇？ 下辈子吧，希望对方不要找上门来才最好。 收获则是，影的实力，在进入13区后会遭到削弱。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存在这种削弱，以及这种削弱的程度是多少，但王强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为此，他需要知道的更多。 为此，他见到了轮回塔的负责人，正是前不久给自己发放奖励的那一位。 但王强仍旧觉得信服力不够，因而叫来了龙组织几位熟人，至于天笑和沉沦两个老头，则是为凑热闹而来。 “诸位，相信我不说你们也知道我想做什么，大家对近几日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想必有所耳闻。” “今天我便在此处表个态。” 王强捏着拳头：“诸位都是对我人生路上影响极大的人，因此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拿拿主意。” “这位来自11区的高手，我打算碰一碰。” 沉默。 房间里只有沉默，即便能看到往来结算的轮回者，但仍旧没有任何杂音，因为这是一处绝对寂静的所在。 最先开口的是轮回塔负责人：“霸霸，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姓胡名俊。” “在此，无论是以13区轮回塔负责人的身份，还是以胡俊的身份，我都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他看了看头顶的天花板，又看了看那些来来往往的轮回者：“作为13区轮回塔日常负责人，我无比清楚自己的任务，因为这是我的工作，是我整日在做的事。” “我应该保持这个区域的秩序，这当中当然包括你们的安全，至少在安乐窝中，不应该发生来自于其他区当凶手的安全事故。” 胡俊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深知自己的错误，我也知道我应该怎么弥补：把这件事闹大，替你申诉，将凶手绳之以法，不论他是谁。” “但我感受到更深的情绪是无奈，甚至说无力。” “因为那是‘影’，放到跨界海上，在场的几位加起来，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当然，无面者先生除外。” “即便是我，对他也得笑脸相迎，并不是他背后的势力以及他的人脉，轮回塔并不害怕任何人的关系，主要是他的实力。” “他如果来到13区，实力虽然会受到压制，却能以一己之力断掉整个13区的根基，而没有了新鲜血液的加入，新鲜强者的产生，13区最终的命运，几乎可以料想。” 胡俊说话时尽量中肯，希望别人能理解他的立场以及态度：“据我上位时得到的消息，在很久以前，并不是13个区，而是15个区。” “我有理由怀疑，那两个区在漫长的时间中消失并并入其他区。” 这一番话，使得房间内所有人正色。 年轻一辈的强者心态变化尤其明显，他们知道一些大概，猜到了出手之人是其他区的存在，所以有所敬畏，近几日都未曾找霸霸做生意。 可他们未曾料想的是，就连轮回塔负责人都对那个始作俑者敬畏有加。 “当真有这么厉害吗？” “我们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敌？不必这么捧一踩一吧？” “我们好歹有亚当和阿修罗两位超越极限的轮回者，除此之外，还有东华，霸霸，天笑，沉沦等数位触及障壁的存在，车轮战也能将他耗死，除非他和我们之间是天和地的差距，有难以逾越的鸿沟。” 显然，大家都不相信，仅仅是不同区的轮回者而已，差距会有这么巨大。 要真有这么大的差距，按照胡俊所说，13区早被并入了。 “关键是我们是否愿意帮助霸霸，这是关键。”梭哈指出。 众人听闻，很快表态。 最先是亚当：“如果那人胆敢无缘无故对霸霸出手，我必定援助，这是我13区轮回者的骄傲。” “阿修罗愿意跟随，唇亡齿寒的道理，本人还是知晓的。” “东华自然毫不犹豫加入阵营，一外人罢，未免太过张狂。” 最后的两位老头也道：“天笑和沉沦自然向着自家的小天才。” “我们两个老家伙这辈子好歹也去12区走过，和他们的轮回者交过手，那些人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强大，与我们其实并无太大差异，只是有优越感存在于骨子里。” 两个老头的话像是定海神针，稳定了众人团结一致的心，毕竟，任何盲目自信都比不上这种切身经历。 “好，好，不愧是我13区的轮回者，团结一致，共同对外，抛弃小成见，胸怀大志向，13区当兴！”胡俊脸上浮现了片刻的兴奋，但他的双目中仍旧是无神的：“这是好的苗头，按理说，你们只要蛰伏，终有出头之日。” “但事实是，即便在13区蛰伏十年百年，仍旧达不到他们的层次，甚至差距只会越拉越大。” 胡俊看向王强：“霸霸，我已经将‘影’的大概信息告诉你，你觉得，是否有透露给大家的必要？” 王强沉默。 影的面板实力，强的可怕。 他也不知道是否应该把真相告诉这些愿意维护的人。 如若说了，这种堪比天堑般的巨大鸿沟，不但无法达到激励的作用，反倒会在众人心中种下心魔。 一种永远无法战胜的心魔。 但如若不说，又显得自己过于自私，有隐藏敌人实力，诱骗伙伴为自己卖命的嫌疑。 “胡先生，您觉得是否要告诉众人？” “这店并不难抉择。” 胡俊道：“如果你执意要和‘影’碰一碰，报这双命之仇，自然应该把实情告诉众人，他们成为你的帮手，前提是绝对知情。” “如果你愿意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卧薪尝胆，化悲愤为动力，这事不告诉大家也罢。” 胡俊能够猜出王强究竟是因为何事招惹对方，再次道歉：“作为13区轮回塔负责人，我感谢你对我们整个区所做的贡献，这不仅是虚名，更是气数和气运。” “作为13区轮回塔，将会无条件保护你的安全，只要你不离开13区，我们绝对能护你周全，即便你离开13区，加上突破100的综合实力，我们也有八成的把握护住你。” “这是你作为功臣应该受到的待遇，我们为了保护你，将不计代价。” “但霸霸，你也得明白，前提是你不能主动去找对方的麻烦，因为我还要为了13区其他轮回者考虑。” “你们是气运，但更多的普通人，才是根基。” 选择权再次抛给了王强。 他只思考了片刻，便道：“从自私的角度讲，我应该选择放下。” “但我明白，我不是那种小说主角，总能够绝地翻盘，我也明白，有两个普通人因我而死，他们的女儿无依无靠，我还明白，那个人迟早会找上门来，一旦畏惧，可能就是一辈子。” 他神色郑重，看向众人：“诸位，现在我告诉你们关于‘影’的信息，无论你们听到了多么令人震惊的消息，都不必掩饰尴尬，做遵循你们内心的选择便可。” 片刻过后。 “什么？综合评分999？胡老板，你确定这不是bug？” 梭哈跟着点头：“绿帽子说得对，这又不是兄弟传奇，一刀999，是兄弟就来砍我。” 但二人旋即得到明确回复：轮回塔从无bug，任何数据都真实可信。 此话过后，众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最先开口的是梭哈和绿帽子：“霸霸，我二人的实力，本来就起不了什么作用，就不凑热闹了。” 二人相视一眼：“但我们两人的态度也很明确，如果那人的实力折合成综合评分当真有999，那还是不要去找他麻烦了。” “这玩意，应该不遵循简单的加减法吧？一个999的，等于10个99的。” 胡俊点头：“当然。” 旋即开口的是亚当以及阿修罗。 两个人都很直接，没有任何拐弯抹角。 “霸霸，他太强了，我不会帮助你。” “我也一样，在这种实力面前，我看不到获胜的希望。” 至此，几人中已经有大部分人改变想法，从一开始的和王强站在同一阵营，变成了袖手旁观。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因为影太强，而众人跟王强的关系，也就仅限于如此罢了，还远没有达到过命的交情。 东华旋即开口：“霸霸，作为东方脉开始的领军人物，看到你的崛起，我内心是很欣慰的，这标志着我们这一脉的发展壮大。” “我明白你的选择，我也知道轮回者一旦做出选择便会一如既往坚持，不见南墙终不回头。” 东华握住王强的双手，郑重道：“我佩服你的胆气，在这一点上，东华自愧不如，这或许就是你短时间能达到我的成就的根本原因。” “但我不得不吐露内心的想法：我不能站在你的身旁相助。” 东华看着‘影’的个人信息：“霸霸，说实话，仅仅看到这个名字时，我都产生莫名的畏惧之感，我不知你是否有这种感觉。” “或许是我一直以来将东方脉的未来压在自己身上，因而变得畏畏缩缩了吧。” 他同时奉劝道：“我劝不动你，但我希望你能够再慎重考虑，你成长的速度很快，再给你十年八年，未免没有和那个人一战的实力。” “至于当下，避，是毫无疑问的正确选择。” 东华话音刚落，天笑和沉沦表明态度。 “我们两个老家伙，本就没有多少岁月，倒是愿意和小友一起折腾。” 听到这番语言后，在场众人，除了王强，无不瞠目结舌。 两个老家伙是疯了吗？知道这种宛若天堑的巨大差距后，仍旧选择帮助霸霸？ 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天笑意识到大家的疑惑，继续道：“他再强也是个人，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没有弱点。” “霸霸，我们不敢和他动手，但只要你愿意支付我们一人10颗本源石...我二人发誓，会悄悄蛰伏，默默寻找机会，在死之前，至少动手呀一次。” “当然，我们也可以承诺，保下那些对你而言极为重要的人，甚至，在你发生不幸后，我们可以替你收尸。” ... 显然，天笑和沉沦两位老人，并不觉得王强有机会，而是在想着各种后手，做着各种最坏的打算。 最后，胡俊总结道：“霸霸，经过这一番商谈，相信你也清楚，忍气吞声才是明智之举。” “这是13区所有强者对你的忠告，当然，也是轮回塔对你的忠告。” “不论发生什么情况，13区轮回塔都会毫无疑问站在你这边，只要不动摇13区的根基。” 王强点头，淡淡问：“胡先生，有几句话想对影讲，你能帮我送到吗？” 胡俊点头：“13区轮回塔可以通过11区轮回塔发去信函。” 王强坚定的声音传出：“就转达一句话。” “让他一定要经过碣石抵达13区，爸爸等着儿子来下跪认错。” “诸位，如若我还能活下去，就一定是庆功宴。” 第170章 一战 ‘影’收到王强的传讯时，正和一位道友坐而论道，二人之间正在商讨如何日常摸鱼，进展神速的办法。 看到这些话，‘影’付诸一笑。 他看得很开。 花费一些代价，请格格巫出手，无非就是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懑不满。 他并未因为王强这种举动而生气，因为他知道，这个人迟早死在自己手里。 见到老友好奇得紧，他便把手里的内容递到对方面前。 “影，不愧是你，能和一个小辈计较。” “你打算怎么办？” “只身前往13区，是有一定风险的，你动手之时携带的天地威能十不存一，或许只有真意还在，小心阴沟里翻船。” 老友说话时一直面露笑容，但内心却对‘影’的心狠手辣更有深层体会。 影盯着身旁的茶树，这是他种来自己喝的。 “13区肯定是得去一趟的，毕竟这次跨界副本我们输了。” “至于这个人我倒不是太想计较，就让他再蹦跶一些时日吧。” ... 一番交谈过后，老友离去，影则在genius世界频道发布了一则消息。 消息内容如下：‘本贴为悬赏贴’ ‘在3月1日中层副本开放季前，悬赏13区轮回者霸霸的性命’ ‘价格：50本源石’ ‘可支付10本源石订金，结余待事成之后结算’ ‘悬赏人：影’ 悬赏令在世界频道公布后，很快引起了剧烈讨论。 “50本源石？这钱也太好赚了。” “那可不，一个13区的小角色而已，要不是我现在所处很远，定然接下这张帖子。” “接，10本源石订金，不论成败与否，太香了。” 但当大家尝试报名时，才发觉该悬赏令有所限制，必须要身在13区范围内方可。 因此，大批人被排除在外。 其中一些仍旧不愿放弃，通过各种方式赶往13区，可等他们赶到时，这则悬赏令早就已经被人接下。 10颗本源石订金都已经汇款到账了。 “错亿！” “淦！” ... 依旧是那颗茶树旁，影看着面前画面中那个人的id，做出承诺：“你放心，我并不缺那点本源石。” “事成之后，我会亲自带着40颗本源石，双手奉上。” 通讯关闭，影将对方的名字记在脑海里。 阿修罗。 从已知信息来看，应当是13区一个排名较为靠前的人物。 “借刀杀人的快感，又有谁能懂呢？” “至于本源石，我心情好当然就给你了，要是心情不好...” 影古怪地笑了两声。 预先付出的10颗本源石？到时候一道收回来便好。 区区一个阿修罗，照样任他拿捏。 这种不花钱就有人做事的感觉，真是很好呢... ... 13区，碣石区。 王强和阿修罗相对而立。 呼呼—— 跨界海上的风显得有些直来直去，打在脸上的感觉像是巴掌，如果和好友一起立于此处，恐怕真要引起误会，以至于相互斗殴。 下方的海面出奇的平静，没人知道它有什么规律，何时起浪，何时停息。 远方笼罩在淡淡的白色雾气中，当中有若隐若现的船影，但没人知道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就像一片幽灵海。 “你来了。”王强站在左侧，看着右侧穿黑衣，戴黑头巾的阿修罗道。 genius世界频道闹得沸沸扬扬的悬赏令，他当然知道，同样，他也知道接受悬赏令的人叫做阿修罗。 13区genius实力榜第二的阿修罗。 这个genius世界频道的作用，就是供不同三个大区的轮回者交换信息所用，在这当中发布信息都需要用到‘金喇叭’。 鉴于金喇叭的珍贵性，所以世界频道很少有信息提示，上一个信息，还是11区一位轮回者发布的证婚启示，时间是半个月前。 因此，这则崭新的世界消息一出现，就引起了王强的注意。 他表示，有钱人的玩法果然不同。 可惜他没办法自己乔装打扮，然后接下这份悬赏。 稍令他出乎意料的是，阿修罗接下了这张悬赏令。 他本以为会是亚当。 “你做好与我交手的准备了吗？”阿修罗开口问。 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再是女音，而是呈现中性。 外音舒缓，中音沉稳，内音收敛。 王强摇头：“放心，我不会跑。” “影允诺的10颗本源石，当真给你了吗？” 王强能够理解阿修罗的抉择，毕竟，对于13区的轮回者来说，10颗本源石，当真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他也只有无奈和心酸。 一来一往的交锋之间，影的强大已经彰显得毋庸置疑，强硬而霸气。 一个实力和财力都很强大的对手，更重要的是，还有智慧，不是二愣子。 他没有被王强的挑衅而激怒，而是发出这样一道悬赏令，便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既体现了不屑把王强当做对手的心思，又是稳健到极致的表现。 一个很恐怖的人。 阿修罗听到王强询问，回答：“这个你无需知晓。” “我也没想到会有和你交手的一天，毕竟，我们曾是伙伴关系。” “但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阿修罗轻轻道：“这一战有很多人暗中观察，是你死我活的一战，绝对没有半点余地。” “我想要本源石，你想要自己的命。” 王强点头，摆开起手式。 其实这一战可以避免。 因为他也能拿出这么多本源石。 但他更想选择打一架。 如果连阿修罗都打不过，拿什么和影打。 另外，他觉得把手头仅剩的六十颗本源石花掉，不是明智之举。 这是他提升自己身体素质的本钱，如果他能够突破那层障壁，实力能仰仗本源石再进一大截。 嗖。 王强主动朝前掠出，他的衣袍和硬邦邦的风声相互撞击，产生撕裂音响。 在前进过程中，王强一共只进行了四个简单的起手式动作。 蹬脚。 弓腿。 拉身。 抬手。 四个动作看似分散，实则却浑然一体，在极流畅的情况下施展出来，就像是瓜田里刺楂那小子。 肌肉力量在他身体的每一只细胞中产生，但却又不仅只有力量，那种能量比单纯的力量来得小，但却更加绵延持久，且可塑性也更强。 它叫做肉身潜能！ 这种能量从最微小的单位生出，初始时像是小露珠，但汇聚后成为水流，在肌肤底层生成，跟随着王强的动作，沿着那数十上百条被拉通的筋脉血管，从四肢百骸涌入上身，最后灌入王强高高抬起的拳头中。 他整个人像是一张拉满的弓，蓄势待发，有无穷力量，而欲出击的拳头，便是那把箭。 当力量汇聚在拳头前，他这一拳也彻底轰出，伴随着带出的拳风和拳势，那种身体力量的威势又大了几分，彻底离体，向面前的阿修罗轰击而去。 轰隆隆--昂！ 拳势向前挥击，不仅带着声势，更产生了画面感，在类似于胶状的空气中，诞生了兽首一般的形象。 那是被这一拳压塌的空气，此刻蜷缩到一个弯曲的平面中，表面出现数条横状波纹，看起来像是猛兽花纹。 音爆声像是兽鸣，使得这一拳宛若带着天地异象。 正前方，暴露在这一拳底下的阿修罗俏脸变色，他没想到霸霸仅以肉身之力，便能引起如此异象。 她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人一拳能将空气轰碎，形成异象，并伴有猛兽嚎叫。 这种动手方式，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过。 因为和她料想的不同！ 她曾和亚当交过手，也和东华交过手，都能占到优势，因为她的招式神秘而充满变数，难以预料。 东华给她的感觉是，大开大合，招式间有宏大意境，带着自身的感悟和天地共鸣，给人压迫。 亚当给她的感觉则是那种有去无回，舍我其谁的凌厉意志。 但不可否认，不论是和谁交手，阿修罗碰上的对手，都需要有一个蓄势，待势，发势的过程。 就像巫师得摇晃他的魔法棒，炼药师得捣鼓他的魔药，仙女得挥动仙女棒，摸仙煲的小魔仙也得先念咒语：巴啦啦能量。 这叫做法力源泉。 但到霸霸这，这个过程消失不见。 抬手就是天地大势，抬手就是无双意境，挥手就是致命招式。 就像个莽夫。 这一拳打得阿修罗找不着北，她第一时间想着闪避，双脚轻轻一点，未知淡绿色能量在脚尖的空间涌动，从小点扩散成涟漪，绽放开时托举着她向一侧平移。 但王强哪里给他喘息的机会，既然莽到了面前就不带收敛，双拳快速挥出数次，拳影交错，拳风呼啸，虽然同样从他所在的方位击出，但发力方式和角度各不相同，使得拳风像是密集的大网一般朝阿修罗的面门，胸脯，小腿内外侧蜂拥而去。 女人双手结印，同样是一粒豆子大小的绿色光芒在胸口呈现，绿点爆裂开来，在她的面前形成一层薄薄的半透明屏障，弯曲的表面类似垂直的穹顶。 哗啦啦。 梆梆梆。 拳风击打在屏障上，像是大雨落在玉盘里，瞬间激起成片的水花涟漪。 初次交锋未见胜负，拳势被阻挡，而那淡绿色屏障中的绿意也趋于虚无，脆弱如纸张。 在防守的档口，阿修罗便策划了反攻，只见她将自己的双手中指扣在一起，其余各指弯曲，结印的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她的衣袍猎猎，无风自动，脚下的海水沸腾，头顶的风云搅动，天地间气息变换，好生惊人。 一个呈现墨绿色的瘦高人影浮现在阿修罗身后，它没有脸，浑身上下只披着一件长袍，袖口和衣角都烂成了碎片，像是一个躲在大衣里的流浪汉。 但值得注意的是，这么一个瘦高人影，手里并没有拿碗，而是握着一把长镰。 长镰的刀口部如同圆月，极为凝实，有绿意在流动，甚至快要滴出墨绿汁液，长镰尾部，则是一柄粗细均匀，表面坑坑洼洼的圆木。 “内瑟斯，去吧。” 绿色人影向前飞掠时，那件披风晃动，这时才得以瞥见它漆黑中的面孔。 那不是人脸，而是一个长在人身上的狗头。 它的鼻子极长，几乎看不到嘴巴，双眼和额头近乎挤在一起。 呼呼呼呼。 王强并无太多招式，只有拳头，他朝着这道黑影接连挥出十拳。 这些拳头中蕴含的力量或许不及他调动全身之力的第一拳，可爆发的威能却丝毫不比他第一拳弱，因为他全身机能已经苏醒，被开发的身体宝藏正在从全身上下各大窍穴不断喷涌精纯能量。 那种能量属于他自身！ 那和其他人调用的天地能量有本质区别。 只要生机充裕，他出拳之间蕴含的能量将源源不断，甚至越发强大，不论环境如何，也不论与他共鸣的天地能量是否存在。 他把自己的身体视作宝藏，这些能量在他体内便开始不断共鸣，从微小的变化中迸发出无穷能量。 十拳下去，挥出镰刀欲收割灵魂的绿袍人被他轰得呱呱惨叫，何其有所缔结的阿修罗面色巨变。 二十拳下去，阿修罗召唤出的强化版绿袍人趴在地上，艰难翻身。 三十拳下去，阿修罗祭出的法皆尽被轰散，成为天地间的风云。 可王强拳风不止，他像是挑水的长工，有的是力气，有的是精力，他的拳头如同疾风骤雨愈加密集。 他从来没有这般酣畅淋漓过，像是在享受身体和精神的同时高潮。 这种劳累感令他充实，这种酸痛感令他更加渴望力量。 阿修罗不断爆退，从碣石区一直辗转到跨界海上，站立不稳，气息虚浮，略显狼狈。 远方，正在观战的众多人一言不发，因为这一场战斗值得一看。 霸霸的战斗方式很特别，单纯依靠肉身，却能有这么强大的战斗力，这给诸人很多启示。 “阿修罗要赢了...” “霸霸看似猛烈地攻击，没有在百招之内拿下，已经输了...” 有人不解：“亚当，为什么你这么觉得？我倒觉得霸霸占尽优势，压着阿修罗打。” 亚当似有似无摇头：“从现在开始，阿修罗才将展现真正的实力...” 第171章 不科学 “为什么这么说？”绿帽子看着亚当的眼睛，问道。 他隐隐能感受到，还有诸多双眼睛注视着碣石区正在发生的战斗，根据他粗略的感应，当中应该有东华，无面者，以及轮回塔的负责人。 他也开始曾建议阻止这场战斗，理由是：这属于13区的强者内耗，顶尖强者本来就难以诞生，折损一个实在是令人惋惜心痛。 他的理由很正当。 不论霸霸还是阿修罗，都是13区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他们在一天，genius实力榜便不会限于一些小角色小打小闹，而是有真正的定海神针在。 尤其是阿修罗，作为仅次于亚当的存在，她的实力得到大家公认，更重要的是，她是13区唯二突破限制的轮回者之一。 综合实力评分超过100！ “在这之前，阿修罗不过是以正常的力量层次和霸霸交手罢了，她不想以大欺小，毕竟在她眼里，霸霸算是一个后辈。” “我对于突破极限的力量太过熟悉了，截至目前她所展现的手段，全都控制在和霸霸一个层级。” “当她意识到这样做无法取胜...也就证明，霸霸要输了。” 绿帽子哑言。 对于亚当的话，他无条件信任。 因为亚当是和阿修罗同一等级的强者，超越极限的存在。 要说对于极限力量的发言权，13区恐怕无人能出二人之右。 所以，亚当说女人一开始在藏手，那就一定在藏手。 绿帽子叹息：“唉，我真的很矛盾。” “若是单纯的输赢，我倒不至于替二人纠结，但他们分的是生死。” “讲实话，我不希望他们有任何一人死去，毕竟都是龙组织成员。” 想到这，他突然询问：“对了，无面者为什么不出手阻拦？” 无面者作为龙组织的首脑，身份来历一直是个谜，而这个组织一直都在吸纳13区顶尖的轮回者。 按理说，他应该会阻止这种自相残杀的行为。 “无面者每出手都是对自身命数的消耗。” “再者，他不一定能限制全力出手的阿修罗。” ... 另一边，东华和轮回塔的负责人站在一起。 东华看着天际：“亚当也在那。” “轮回塔真的不阻止吗？” 胡俊只能苦笑：“轮回塔虽然管安乐窝里的一切，但毕竟不是保姆，他们在跨界海上动手，按理来说并不属于13区的地域，我没有权利插手。” 胡俊把话说得很好听：不归他管。 但真相却不是这样。 作为13区轮回塔负责人，他的想法和绿帽子其实一样，任何顶尖高手的折损，对于13区来说，都是痛惜的事。 他有充分理由阻止这场战斗。 但胡俊更明白，他没有那个实力。 两个小怪物，其中任何一个都惹不起，尤其是阿修罗。 轮回塔里沉眠的核心控制人不出来，没人奈何得了这个奇怪的女人，说不定，她真能化身修罗，掀翻轮回塔。 实际上，在这场争斗爆发之前，胡俊就已经往轮回塔顶层核心寄过一封意见信。 在信中，他明确阐述了霸霸和阿修罗对于整个13区的重要程度，等同于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他表示，希望至高权力人物能够暂时中断沉眠状态，站出来说出公道话，停止这种内耗行为。 并且他提到了，这很有可能是11区的计谋。 他觉得，自己的意见有很大程度被核心层重视，事情的走向大概率改写，而他也将成为霸霸和阿修罗争相感激的对象，因为如果没有他，这两人当中会有一人死去。 但是，意见信寄出去以后，直到现在都显示未读状态。 未读！ 别说什么采纳他的提议，就连看都还没看过。 上面的人压根不重视，他这个经理人也只有哑火了。 “今后，你们东方脉便要缺少一位顶尖高手了。” 东华点头，苦涩道：“别说了，挺难受的。” “我亲眼看见了霸霸的蜕变，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生命如同绚烂的流星，短暂而闪耀。” 看着天地中两道隔空而立的光影：“如果是其他人，我愿意帮他复仇，可那是阿修罗，连亚当都无可奈何的人。” “为什么苍天总是嫉妒英才？” ... 战局中。 阿修罗撕掉一直套在身上的严实长袍，露出真实的容貌，周围汇聚绿色浓雾，仅对王强一人显露。 “你让我动用全力，因此有资格看见我的容貌。” “接下来，我便不会与你同境界。” “一击未曾拿下你，便算我输。” 阿修罗手里开始结印。 那些躺在他脚边的黑色长袍碎片缓缓飘起，一直抵达女人的胸口处才停止，继而开始了水平旋转，不断绕圈。 随着阿修罗水平的双手立起，那个衣袍碎片组成的水平大圈也跟着立起，变成一只竖着的黑色花圈，缓缓旋转间将女子笼罩在当中。 仔细看去，那些黑色碎片已经活了，变成了一只只黑色的鸦，首尾相接，叽叽喳喳。 一共二十四只。 王强只感受到一种浓烈的危险气息，他觉得面朝阿修罗的脸庞，出现丝丝缕缕灼热感，像是正在遭受火焰炙烤。 再次看向那些绕圈飞翔的黑鸦，王强这才注意到，小东西们的翅膀，爪子，嘴角，眼睛，尾巴，全身上下各处，都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正是那种火焰，即便隔了这么远，也令他感到皮肤刺痛。 王强眉头紧蹙，无比郑重。 “开始搞玄学了。”看着那一只只活灵活现的黑鸦，王强明白，它们蕴含的攻势，将不是阿修罗之前所出招式能比。 他的拳头要是对上这些小家伙，一定不会好受。 令王强没想到的是，阿修罗说了一击分胜负，因而这一招还未就此结束，二十四只绕着他旋转的黑鸦，不仅在吞噬她体内溢出的绿色气体，像是吸食养分一般贪婪，体型逐渐长大。 但数量众多的黑鸦并不满足这种规模的食物，纷纷从阿修罗身旁离开，先后消失在天际。 期间，只能感受到天际有数道火光爆炸声出现。 黑鸦陆陆续续折返，只剩下了12只，并且每一只的体型都更小，散发的温度也更低。 看着这12只比刚才小了一圈的黑鸦，王强开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因为就在刚才，他的衣服着火了！ 分明数量更少，体型也更小，可他的衣服着了！ 仓皇扑灭火焰，王强打算现在就出手，不等阿修罗完成这致命地一击。 但阿修罗似乎料到他要动手，单手轻轻一指，周身的12只黑鸦尽数掠出，像一堆仓皇逃窜的蝙蝠，汇聚成箭头向王强的胸膛冲去。 在这途中，12只黑鸦争先抢后，后方的黑鸦被前方的吞噬，只剩下了六只。 但无疑，他们的气息变得更加恐怖。 通过这种类似于养蛊的手段，六只黑鸦像是巨大的吸盘，不断从周遭的天地吸取能量，六只透明的龙卷风出现在它们上方，由于距离太近，逐渐汇聚成了一道。 由于吞噬能量的快慢不同，发展最为迅速的第一只黑鸦吞掉了其它几只。 到抵达王强面前时，便只剩下它。 “啾咪...” 黑鸦硬撼王强的拳头，埋着头，扇动翅膀，像是一只普通的小黑雀般，撞击在王强拳头处弯曲的五指上。 只轻轻一撞，黑鸦便折返，舔着舌头，翅膀摸着脑袋，回到阿修罗身旁。 仿佛这一撞把它弄疼了。 目送黑鸦回到身前，阿修罗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宠溺道：“小黑，辛苦了。” “啾咪啾咪...”小黑稍稍耸动，探了探脑袋，仿佛在回答。 旋即一人一兽看向那正在高速坠落的霸霸。 就这样平平望过去，可以见到年轻人所受到的严重伤势，刚才出拳的左臂已经消失不见，不仅如此，从身子和左臂的连接处，也就是左咯吱窝，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空洞，被灼烧成焦黑，一直贯穿到后背。 当中有破碎血管中储藏的血液，直接被蒸发。 阿修罗掐诀，把下坠的霸霸接引至礁石处，避免其落入海中。 他能够感受到，王强还留有一口气，并未彻底死去。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一招，她动用了超越极限的力量，化腐朽为神奇，算是自己的最强一击。 按理说，以霸霸现在的境界，绝对接不下这一招，但对方不仅硬接了，并且还活着。 虽然只最后吊着的一口气，但毕竟还活着。 “你的肉身，强大得难以想象。”阿修罗身旁的黑鸦消失，与此同时她的身上再次多出一件黑色长袍衣服：“你还有继续战的能力吗？” “倘若没有，那就安心走吧。” “放心，我只要你性命，至于你身上的其他秘密，我一概不会寻求，包括你的财产。” “我阿修罗说到做到。” “嗯？...” 在询问间，他感受到了霸霸右边拳头中扩散而出的精纯能量。 那是本源石的气息。 显然，霸霸在吸收本源石的力量，想要借助这种外在的能量，稳住自身伤势，并同时吊住命。 阿修罗看着垂死挣扎的王强，叹息：“这又是何必呢。” 语罢，她便抬起了手。 大陆方向，突然传出胡俊的声音：“阿修罗，能否留霸霸一条性命？” “你所希望的本源石，我或许可以补偿你一些。” “大概四颗。” 他实在没忍住，因为现场太惨了。 完全就是屠杀。 一招，仅仅一招，王强便重伤垂死。 这就是那层障壁带来的影响，这就是超越极限和未曾超越极限之间所存在的鸿沟。 今天，二人分生死的一战，将这种差距显现得淋漓尽致。 没有太多华丽的技巧，也没有太过悲情的渲染，只有焦黑以及烤肉的香味。 在略带微风的环境下，似乎让人意识不到这是一个如此血腥的冬日清晨。 今天，一颗巨星陨落。 后方，东华也蹿了出来，替王强求情，希望阿修罗能够饶他一命。 “抱歉，我在出手之前，便已经下定决心。” “我们之所以任人宰割，是因为还不够强大，待我得到50颗本源石，届时或许会不一样。” “我名修罗，便需以修罗手段践名。” 二人沉默，显然，他们劝不了阿修罗，除非他们能拿出超过50颗本源石。 当然，还有一人能够劝住阿修罗，或者说能够从阿修罗手中把人救下来。 亚当。 只有他，就连无面者都不行。 但在一旁观战的亚当显然不打算这么做。 无面者缓缓浮现，看着王强倒下的身躯，暗道了声可惜。 “咦？” 突然，无面者发出一声惊疑，众人周遭的环境猛然改变，整片天地像是骤然收紧，变得逼仄狭窄。。 天像是塌了下来。 透过那种米色的花纹石头以及淡淡的秩序符文，可以看出是轮回塔的力量。。 “什么事能让他们现身？”无面者显然很疑惑。 众人疑惑间，房间中传出声音，那是胡俊的问好声。 “恭迎先生苏醒。” 那声音淡淡回复，旋即道：“阿修罗，你败了。” “我在此询问你，是否需要我出手帮助？若我出手，你将付出所有的本源石。” 现场浮现诸多问号，数脸蒙圈。 不可能啊。 明显搞错了，败的人是霸霸，赢的人是阿修罗，现在霸霸只剩最后一口气，靠手里那颗本源石吊着，那缕小火苗随时可能熄灭。 这是大家都切实看到的场景，绝对不可能存在幻境，反转。 输就是输，赢就是赢。 胡俊好心提示：“先生，你刚刚苏醒，或许还不清楚状况，赢的人是阿修罗...不过我还是希望您能救下霸霸，他是我们13区的功臣。” 嗖。 一道白衣白发人影从天际掠来，众人看见他时，便已经照面。 他大手一挥，一道荧幕在众人头顶浮现。 那是一张排行榜，大家都很熟悉。 genius实力榜。 “这...霸霸怎么到第三名了？” 所有人都注意到，原本在东华之后的霸霸，此刻反超成为了第三名。 在受伤期间，他的排名更上一层楼。 绿帽子失态揉搓自己的帽子，一双眼瞪得如同铃铛：“100？” “综合评分100？” “这..这不科学！” 所有人都注意到白衣人带来的这个信息，脸上神情各异。 他们所受到的震动，丝毫不亚于当初看到霸霸从泰坦尼克号出来时。 这个人，又一次创造了属于他自己的奇迹。 东华舌头打结：“哇...不应该，这层横亘在极限处的障壁，每个人都要花费漫长岁月应对！” “亚当花费了66年，阿修罗花费了49年，我已经努力了38年，仍旧未果。” 东华吃惊地看着王强的残躯：“我敢肯定，在交手之前，他的综合评分还是99！” “这层障壁，不可能依靠临阵顿悟，只有可能依靠积累和沉淀，这是无数顶尖强者摸索出的真理准则！” “这不科学！”东华双目滚滚，瞪着来自轮回塔的白衣人，希望得到一个解释。 “如果我记得不错，霸霸综合评分抵达99，还不足半个月！” 此刻，他的世界仿佛崩塌了。 因为霸霸，创造了奇迹。 不止是他，包括亚当，龙组织所有成员，老家伙天笑和沉沦，都惊得无以复加。 那个受伤倒地的年轻人，究竟凭什么？ 第172章 生死 现场很寂静，但这种寂静不是因为大家无话，而是因为有太多话堵在嘴边，一时竟至于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霸霸综合评分100。 霸霸综合评分100。 关键他前不久才50。 一柱香前才99。 梭哈赶到现场，他距离有点远，见到绿帽子罕见摘掉自己的帽子，顿感奇怪，同时又看到倒地不起的霸霸，心中满是同情，最后看到那道悬浮在众人头顶的，放大版的genius实力榜。 第一名亚当，综合评分103，嗯很正常，这些人目瞪口呆干什么呢？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实力达到了这种层次，心性还跟小孩子一样。 他的目光淡定往下移。 第二名阿修罗，综合评分101，也很正常。 “咦，霸霸？” “100？” 他揉了揉眼睛，摇头晃脑：“难不成大家的数据都加1了？” 他的第一反应。 然后他找到自己，仍旧是89。 “霸霸不是刚从50晋升到99没多久吗？” 他双目中的神彩消失，倒吸一口充满着焦糊味的咸湿空气，难受得差点反胃。 一路都是憋着气来的，因为不喜欢这种味道，长时间地憋气对于他这种实力的人来说，并不是难事。 但此刻，他直接变成了空气净化器，双肺伴随着他的心绪猛颤，将那种难闻的空气皆尽吸了进去。 梭哈的脸被憋成青色。 仿佛是在空气净化之后，一旁的人才终于敢得以说话。 “呵呵，我努力数十年而都未跨出的一步，他人只需要在睡梦中便可踏出。” “我早已知天命，清楚人和人之间不能攀比的道理，但为何会有这么夸张的差距？” 天笑和沉沦相视，皆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动容的泪水，那种酸涩的液体中，饱含情感，最主要的是羡慕和心酸。 羡慕霸霸突破这层生与死的极限，只需要一场濒死的重伤。 这玩意难道能顿悟的吗？ 二人心酸。 自己努力了大半辈子，甚至不惜往来跋涉11区，12区，和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抢夺机遇，在年迈时回到13区，仍旧处在这个阶段。 99。 “二位前辈，我又何尝不是？为了实现从99到100的突破，我努力了38年，整整三十八年！”一旁的东华更是胸肺齐震，涕泗横流。 他的两只手，一只比划三，另一只手比划八。 三十八。 东华的情绪像是就快要决堤的水库，好在他的理智还能控制自己：“在外人看来，我忙于各种事务，有充分的时间享受生活，享受漫长的人生，一切都顺风顺水。” “但只有我自己最清楚我究竟付出了多少，这38年来的漫漫长夜，我一直都是在修炼和思考中渡过，我在无声的夜晚努力，不是因为我精神好，而是想要营造出一个我是天才，突破这层关卡很轻松的假象。” “我在装。” 东华环视左右，问：“你们见过凌晨4点的13区吗？” 见没有人回答，他继续道：“我独自一人欣赏了38年。” 他的喉咙深处涌上无穷心酸：“可最终，我还是在原地踏步。” “可霸霸只需要一秒钟。” … 另一边，亚当的表现倒还好，安慰东华：“我当年所经历的折磨和彷徨，不见得比你少。” “我只能说，霸霸是我所见过的，绝对的天才，没有之一。” “他这一步，创造了传奇神话。” “前无古人可以肯定，后无来者也可以肯定。” “除了他，没人能够如此这般迅速突破极限，逆天而行。” 众人都在惊叹于王强的临门一脚，同样，阿修罗内心亦复杂难受。 她感觉，人生从未像今时今日这般不顺过。 “很强，这种天赋，也难怪能将惊动轮回塔的高层。” 阿修罗看向白衣人影：“怎么，先生是打算保下这一位天才吗？如果先生出手，阿修罗自认败了。” 她看得很清楚。 这个白衣人，一定有左右一切的实力，而且，作为轮回塔的核心人物，地位比胡俊还要高的存在，势必不会让这种天才折损。 “我叫韩庄。”白衣人公开自己的面名字。 他看着王强正在缓缓抬起的手臂，转而对阿修罗道：“你还有三息时间考虑，是否要请我出手。” “三息之后，你将面对霸霸的致命一击。” “提醒你一下，如若你同意，会损失一些本源石，如若你拒绝，丢掉的是命。” 阿修罗心中疑惑，因为面前这个像是得了白化病一般的男性，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令他难以明悟。 这就是大人物吗？ 她的余光扫到王强的方向，果然发现对方正在缓缓抬起的右臂，五指逐渐捏成拳头，但碍于力量不足，又逐渐松开舒缓成掌状，其体内的能量在掌中汇聚，俨然一幅要对自己出手的架势。 阿修罗轻轻报以微笑，像是听错般反问：“你是说...他这濒死一击，会要了我的性命？” 韩庄点头，白色的头发跟着他白色的后脑勺不断上下晃动：“你还有两息时间，我最快在0.1息内出手。” 看着王强不能动弹的全身，以及掌中不断成长汇聚的光芒，阿修罗露出连自己都欣慰的轻松神态：“韩庄先生，我承认，霸霸是比在场任何人都要伟大的天才。” “但他的综合评分也才100而已，并且是重伤之躯。” “而我，可是101。” “或许你不曾知晓，我最擅长...” 她话还没说完，面前的白化病老头已经远远闪开，远处的碣石上，一道白光从王强手中飞掠而出，直奔自己的心口。 那是携带山河的一拳，那一拳的光芒，撼天动地。 在那道光芒中，阿修罗看到了一条完完整整的幼年龙。 拳意如龙！ 和那真意对视的瞬间，阿修罗觉得灵魂在颤抖，双眉处受到极大的压迫感。 只一瞬间，她的心理防线便已崩塌。 “帮我，帮我！” “韩庄，快出手！” 那一掌和拳头有异曲同工之妙，带着别开生面的庞大气息，惶惶如大日横空。 阿修罗生出抵抗的念头，可她的身体却做不出任何反应，那一掌携带的威势对她而言像是有生命层次上的压制，直教他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栗不止。 阿修罗甚至能感受到身上最边缘处毛发的颤动。 “咚咚...”横掠至一旁的韩庄听到这种请求，急忙掠回，站至阿修罗面前，替她挡下这道攻势。 那浩瀚的掌中之力刚刚显露迹象，便统统汇入白化病老头的袖口，只见老头将大臂顺着转动数圈，猎猎的衣袖才恢复如初。 韩庄脸部的肌肉跳动，笑着消化了这一掌，压住咯吱窝里的翻江倒海，待平静过后，朝阿修罗伸出手。 他事先便已经说明，出手得索取报酬。 “装傻？”见阿修罗不为所动，双目呆滞，他伸出那双比熊猫爪子还白的手在对方面前左右晃动。 阿修罗的精神被拉了回来，她刚才神游天外。 “韩先生，我刚才...真的差点死了吗？” “那一掌，我感觉当中藏了一条龙，让我有灵魂颤栗之感。” 阿修罗至今还停留在刚才，虽然恐怖，但她忍不住去回忆，就像是一个小女孩初次看到漫天的烟花秀一般，那是初次得见的喜悦和新奇。 韩庄以很低的声音道：“毫无疑问，在场除了我，再无任何人能接下那一掌。” 见小姑娘欲言又止，他补充道：“你想问：为什么他综合评分比你少1，却能有这般强悍的战力？” 阿修罗点头。 “先掏本源石。” 阿修罗轻吟，从一侧的衣兜里取出那刚刚到手，还没有捂热乎的十颗本源石：“这就是全部了。” 韩庄接过小袋子，顺手将其扔到王强的胸口，这才转身：“没有凳子吗？” “让我站着讲？” 一旁围观的众人连忙拿出数张椅子。 韩庄挑出一张看起来可能是最舒适的，坐了上去，旋即道：“他走的是一条和你们所有人都截然不同的路。” “这条路没有经验，甚至没有路，没有法，没有先辈，更没人走通过，只有一道入门的基础法诀。” 韩庄叹息：“选择这条路的轮回者，无不拥有傲人的勇气和智慧，以及舍我其谁的惊人毅力。” 周遭倾听的轮回者回忆王强之前动手的画面，纷纷有所感受。 他们能够感觉到其战斗方式的不同。 “我能够感受到霸霸战斗方式的不同，但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好像他不借助外物，只依靠自身实力。” “不，确切地说，是他只依靠自己的拳头。” “不，也不准确，应该说肉身，他的力量来自于肉身，而非其他手段。” “韩先生，霸霸所走的，究竟是一条怎样的路？” 韩庄给自己换了一只躺椅，躺在上方不停摇晃：“你们猜测出了大概，霸霸走的那条路，叫做体修。” “所谓体修，即是修体，专修身体，挖掘自身身体宝藏，开发身体潜能，将自己的肢体当做唯一宝藏和最强手段。” “这是一条近乎于偏执的修炼道路，因为它要求修行者必须有一条路走到底的信念，心中稍有动摇，便是道心崩溃，路尽断。” “也正是这种异常偏执的选择，赋予了他极为强大的力量，让他的战力超越你们所有人，甚至让他无视障壁，直接突破。” ... 阿修罗恍然。 一群年轻人听得心潮澎湃。 东华走到躺椅的后方，主动给老人摇晃椅子：“韩先生，我们能够走这所谓体修道路吗？” “无视障壁，就如同修炼没有天劫和磨难，更重要的是，还有超强的战斗手段...这实在太香了。” “那就是我们追求的道路！” 韩庄让对方慢点摇，并点头：“理论上来说可以，只要你们能够悟出这条路的核心真意，自然可以成为体修。” “只要你们先自断全部修为，从头开始。” 正在摇晃的躺椅戛然而止，东华缓缓放下双手，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确实想像霸霸这般，但让他放弃现在的修为，从一个一无所有的轮回者开始，他做不到。 拥有得越多，便越难放弃。 “漫长岁月，我在见证过三个体修的崛起，最厉害的一位，综合评分达到了1999，打进了前十区。” “但即便已经强到那种程度又如何？最后因为他人一句话而道心动摇，变成一具死后都不会腐烂的空壳，钢筋铁骨，永不降解。” 至此，霸霸的形象已经跃然纸上，他所走的路，是一条能快速变强的捷径，只不过这条路很狭窄，类似于独木桥，行走在上方的人随时有倾覆的风险。 亚当撑开一把伞，为韩庄遮阳：“短暂的人生，自然要活的精彩，我羡慕霸霸。” ... 这场战斗告一段落，重伤的王强被轮回塔带了回去，进行疗伤。 三天过后，亚当正在吸收手里的一颗本源石，霸霸的出现令他感到了紧迫。 他埋头修炼了三天。 已经在genius实力榜第一待了太久，都已经失去了危机感，但现在，那种紧迫的感觉重新浮现。 他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在登山时才是最美的时候，登顶之后，往往只有寒冷和云雾。” 这颗本源石吸收之后，亚当手里浮现了一缕属于他自己的小火苗。 其实是一盏灯。 他仔细数了数，里面的灯芯，从七根半，蜕变到了八根。 最后那半根，几乎已经达到其他灯芯一样的长度。 亚当知道，他的实力应该又有提升了。 “我不止是代表我自己，还代表着整个13区的最高战力。” “就我生活的家园来说，我跨出的任何一小步，都将是13区轮回者跨出的一大步。” 看着天上的月，亚当感受到了无穷的动力。 这是属于他的责任感，属于一个站在顶峰的强者的觉悟。 然后，他打开了genius实力榜。 虽然对这些虚无的排名不感兴趣，但他还是很喜欢看见自己的实力被数据化。 可他惊奇地发现。 那块屏幕上，第一赫赫在列，但却不是自己的名字。 “199？” “综合评分199？” ... 第173章 受益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重生狱卒，被火云邪神偷听心声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74章 《2012》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重生狱卒，被火云邪神偷听心声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75章 竞赛 第二天早课。 简陋的办公室里堆放着数条书桌，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陈旧二手书，桌子前，坐着三位数学老师，还有站着的阿扎比。 “阿扎比，你吃早饭了吗？” 阿扎比如实道来：“毛老师早上好，还没有。” 被称作毛老师的高个子拿起自己桌上那只树叶包饭：“吃吧。” 趁着阿扎比吃东西的空隙，他直奔正题：“阿扎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晚的测验，你考了满分。” 阿扎比稍微给了一点反应，便继续吃手里的饭团了。 实际上，以王强的水平，这张卷子不考满分才奇怪。 高个子老师代表身边的两位老师统一表态，指着办公桌上那张手写的卷子：“阿扎比，把这张卷子完成。” 这是他于昨晚连夜制作的试卷，虽然只有五道题，但却都是原创，每一道都需要动一定脑筋，并不是简单死记公式就能求解。 五道题包含了中年级目前所学过的所有方面：一道奥数计算题，一道求解未知数，一道解析几何，一道三角代换，一道图形性质。 题量不多，但每道题都包含涉及知识的纯熟应用，没有将知识点融会贯通，没有灵光的脑袋，做不出来。 作为这个混合班的数学老师，毛姆对班上的学生很清楚，这五道题来考验他们，其实是为难了。 但昨晚看过阿扎比试卷的毛姆更清楚，只有这样才能测验出结果。 究竟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另有猫腻，当着面做一套卷子便可知。 “尊敬的毛老师，可以让我先吃完吗...另外，我没有笔。”阿扎比吃得并不客气，因为这能剩下一顿早饭钱。 “当然。”毛姆从柜子里取出自己的中性笔，放在卷子上，静静等待着。 在他身旁，另外两位数学老师看似在做自己的事，一个默默看书，一个摆弄着刮胡刀和镜子，实则都是在暗暗关注阿扎比。 一早他们便检查过这张卷子中的五道题，对他们来说当然不难，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出得确实很有水准。 基本都无法一眼得到答案，得经过各种思维变换，几何题得借助辅助线，代数题得假设不止一个未知数，图形性质题稍微简单点。 尤其是最后一道奥数计算题，甚至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到试卷后，他们嘴上虽然在感慨简单，内心实则对毛姆老师能成为精英班的班主任多了更加认同。 至少他出题的能力很出众，而显然，这也是作为一个老师极为关键的品质。 吃完过后，阿扎比便开始答题，这一次同样很快，五道题虽然都需要费点脑筋，但仍旧属于中年级的范畴，能够解决。 写上最后一题的答案后，阿扎比起身：“尊敬的毛老师，我可以离开了吗？语言课开始了。” 毛姆点头，亲自走到门口为阿扎比打开门，目送对方离开后便开始批改那张卷子。 当他拿起红笔时，两边矜持的旁观者仍旧忍受不住，主动靠了上来。 第一道题，正确。 第二道，正确。 第三道 ... 全都正确。 毛姆放下手里的红笔，抬头望着窗外操场上的小草，像是在太阳的炙烤下变得奄奄一息。 “很显然，阿扎比的数学成绩比我们预料得都要好。” “他做这些题的速度，达到了惊人的速度，并且有出人意料的准确度，最关键的是，他还只是一个中年级的学生，才15岁。”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让他去参加德里市中年级学生的数学竞赛！” “真的可以吗？” 三人沉吟。 所谓的德里市数学竞赛，每年都会开展一次，旨在培养孩子们的数学能力，分为初级组，中级组，高级组，报名从每年六月开始，十月中旬结束，十月末端开始比赛。 之所以会有这么长的报名时间，是给各位有意参加竞赛的小选手练习的。 数学考的不仅是天赋，还是感觉。 而通过漫长的报名时间，使得小选手们得以在长时间里保持练习，维持手热的状态，不仅能提高竞赛的质量，更重要的一点是，也能对小选手们的今后人生有所帮助。 毕竟学习能力是一辈子的事。 ... 一旁的胡子男昨天才输了5派士，但今天看到这张试卷后，感觉自己输得不冤：“或许这就是天赋吧，一朝觉醒自己的学科天赋，从此便愈发不可收拾。” 同时，他的余光注意到，试卷第五题的题干处，出现了中性笔的改动，把其中一个数字的平方改成了立方。 仅仅观看那种幼稚的笔迹，便可以发现不是出自毛姆之手，另外，尚未干涸的油墨也显示出，这是刚刚改动的痕迹。 这个立方是这道题的关键，是能运用简便算法，最终左右抵消的部分。 “毛姆，你出题的时候是不是没注意到？这是阿扎比给你订正的。” 他指着那处订正：“阿扎比把你这道错误的题目订正了，却没有当面提起。” 毛姆刚刚从下面柜子的底部找出那张报名表，便看到了第五道奥数题的题干：“咦，还真是我写错了...” “阿扎比不仅能做题，还能发现我题干中的错误？”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在解答时指出？” 三位老师彻底信服了，搞数学教育这么多年，大家都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数学成绩好坏的衡量，可以分为三种。 一种是在考试后对答案，觉得这次考得不错的，占绝大多数。 一种是考完后满脸苦涩，说自己考得不行，发挥失常的，最后往往分数惊人。 还有一种是拿着答案找老师，说题目错了的同学，属于天才型。 阿扎比的出现令三位老师意识到，这之上还存在第四种。 我明知道题目错了，我也知道老师考的重点是什么，但我就是不说，悄悄把题目改了。 毛姆手上拿着那张报名表，开始替阿扎比填制起来，嘴边还道：“看来阿扎比不仅是数学天才，还懂得人情世故，会顾及我的感受，所以才没有当面提出。” “德里中年级数学竞赛，报名费三派士，我们三个每人1派士，没问题吧。” 另外几位老师点头。 “当然没问题。” “有这一次的亲眼见证，我相信阿扎比的数学能力，他甚至...有可能杀出淘汰赛。” “难说，那可是整个德里市的中年级学生，但也无妨...每人1派士而已。” 三位老师以往推荐过学生参与报名，但很悲惨，从未有一次有人杀出过淘汰赛。 那些孩子，太生猛了。 这一次，他们又诞生了这种想法，这种勇气，是阿扎比给他们的。 填写好报名表基本的资料后，由于身份证和照片毛姆不能提供，所以他打算亲自到阿扎比家里去一趟，这样一件事，当然还是得让他的家人知道，至少让孩子在三天后不会因琐事而耽搁。 在这之前，毛姆趁着早课的短暂下课时间，先回到班里一趟。 他是这个班的班主任，虽说是短暂离开，但也得交代一下。 站在讲台上，下方自然而然安静了下来，他让面前的同学分发昨晚的试卷，并公布到：“今后，就由阿扎比担任数学小组长吧。” “你们要是有数学上的难题，可以问他，实在不能解决的，再来找我。” “下一节数学课自习。”语罢，毛姆便离校，前往阿扎比的家了，开家长会时他去过，因而还记得具体的地址。 原数学小组长：“？？” 班上同学：“？” 但一群孩子哪能理会这当中的深意，毛姆老师要任命谁，他们便信服谁。 为首的班长站在讲台上分发卷子，一个个念着大家的分数，昨晚的考试因为是隔壁班老师策划，出题思路和难易度都有点超出把握，因而大家考的都不是很好。 孩子们一个个拿回试卷，脸上写满了不满意，还好毛姆老师不在，不然他们会脸红。 “莎莎，77分，目前为止最高...应该是全班最高了。”班长看了看仅剩的两张卷子，道。 他自己连70分都没考到，因而看到莎莎上台时，难免羡慕。 “阿里日合，29分。” “阿扎比...” 他整个人的精气神，突然变了。 因为他注意到，最后一张阿扎比的试卷脏兮兮，但分数赫然却是100分！ 满分！ 班上数学成绩最好的莎莎都没能上80，阿扎比却考了100分！ 他的语调本来极为响亮，到了这一刻却突然喑哑，紧接着小孩子踮起脚尖，咽了咽气息，重新以撕喉咙的力气喊道：“阿扎比，100分！” 然后，他主动下台，把卷子递到了刚刚从座座位上站起身的阿扎比手里，并竖起了双手的大拇指。 “阿扎比，你考得太棒了！” “这虽然只是一次普通的测试，却有着毛姆老师和隔壁老师的赌注。” 作为班长，他的集体荣誉感是很强的，他见不得自己的老师输：“谢谢你，谢谢你为毛姆老师所做的努力。” 刹那间，班上所有人都转头看了过来，那个刚接过卷子，略显羞涩，名不见经传的阿扎比，竟然满分？ 阿里日合是第一个不信的，从一旁站了起来，一把抓起阿扎比桌上的卷子，拿到自己的脸上观看。 “真是100分！” “不就是100分吗？...”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太对，阿里日合连忙收敛震惊神色，恢复了往日的小霸王傲气。 但内心深处，他仍旧忍不住一遍遍问自己，阿扎比究竟经历了什么？ 莎莎走上前来，从阿里日合手里借过那张卷子，回到座位观看起来，她的注意力主要集中于第二页上的题，这一面，她的得分率很低。 她想看看，阿扎比都是怎么做的。 可令她失望的是，每道题都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答案，没有确切的步骤，根本看不出阿扎比的思路。 只写答案，竟然还对了，那么阿扎比是在哪里完成计算步骤的？ 心算？ 莎莎抚平那颗跳动得越来越有力的小心脏，把卷子还给了后方的阿扎比，问：“阿扎比，下课你能给我讲讲吗？” 她指了指第二页上的题：“这些题，我昨晚思考到很晚，仍旧不是太理解。” 见阿扎比不动声色，她转而问道：“你为什么只写答案呢？” 阿扎比错愕，伸手道：“莎莎同学，我的铅笔能还我了吗？” 莎莎小脸黑黝黝的，经过对方这么一问，变得黑红黑红的：“对不起阿扎比...” 她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只写答案不写过程，是因为没笔用。 另一边，原数学小组长还是满脸问号。 “？？？” 不过他也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丢掉这个职务了，班里出现了阿扎比。 就这一次考试来说，他输得心服口服，因为他考得也很差。 ... 另一边，毛姆老师把竞赛报名表塞在裤腰处，走到了阿扎比家，他并没有带皮包之类，即便身上有5派士，他也选择塞在裤兜里。 包裹对他们来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东西，一些抢劫犯专盯着有包的人抢。 这是在德里小乡村的生活经验。 迈入阿扎比的家门，首先迎接的是狗叫声，卷毛狗跑过来，在三五米处站定，抬起头警惕得望着他，不停吠。 声音还带着些稚气，伴随着阿扎比前进，还只会后退，不会绕后迂回。 明显一只新手狗。 “阿扎比家吗？” “我找阿扎比的监护人。”毛姆先生一路都在想阿扎比的父母怎么称呼，但事实证明记家长名字这件事，对他而言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今天，尤克里和丈夫都在家中，听到狗叫声时他们便已注意到有来客，对方进屋时，他们已经收拾好桌子和凳子。 男主人负责把毛姆往凳子上引，女人则去倒水。 二人脸上洋溢着笑，但心里却发毛... 一般来讲，老师找到家里，肯定不是是好事... “尊敬的毛姆老师，有什么事您让阿扎比告诉我们，我们上学校就好了，哪能麻烦您亲自跑一趟。” 毛姆并不知道他们夫妇的名字，但阿占德夫妇却知道他的名字。 男人此刻，将姿态尽可能放低... 第176章 久违的荣誉感 阿占德，阿扎比的亲爹，派拉蒙煤矿的一名煤矿工人，一位尽职尽责的火车运输工，负责搬运矿工们挖掘出的铁矿石。 月薪比毛姆高一些，98派士每月，但他理所应当拿这么高的工资，毕竟是用自身健康换来的钱。 派拉蒙煤矿的主坑向地底蔓延两千多米，在当中几乎可以听到地狱的回声，如果不是家里四口人，还有一个正在读中年级的阿扎比，他不会做这份工作。 他宁愿去帮餐馆，去农场打杂，拿一半的工资，虽少但安全。 “我叫阿占德...阿扎比是在学校犯了什么错吗？” “这孩子，我工作忙，对他疏于管教...” 一旁的尤克里提来铝制水壶，倒上一杯，也坐在了一旁。 见二人误会，毛姆赶紧表明来意：“不，我之所以到这来，是想替阿扎比报名参加今年10月份的德里市数学竞赛。” “我们学校的三位数学老师一致认为他很有数学天赋，去参赛说不定能拿到名次呢，就算不行，对他的人生来说也是一次宝贵的经历。” 见两位父母面露狐疑，毛姆赶紧补充：“看来，你们作为阿扎比的父母，也未曾发现他的数学天赋吧？” “实不相瞒，我作为他的数学老师，对于这一点，也是昨晚才知晓，他才15岁，这一切都还不晚。” 毛姆喝了口杯里的水，另一只手拿出报名表以及那5派士，继续道：“昨晚的一场数学考试，阿扎比考了满分。” “我一开始是不太相信的，从阿扎比的历史成绩来判断...所以，我联同另外两位数学老师，在今天早晨对他又展开了一场即时测验，更难的题，针对性也很强。” 说完这句话，毛姆突然觉得嘴里发酸，大概是早晨没有吃饭，所以胃在闹毛病。 阿占德夫妇听到这已经愣住。 “老师，然后呢？” “毛姆老师，他真有那种本事？” 夫妇俩显然是怀疑的，毕竟儿子的数学能力他们心中有数，在阿扎比还小时，他们花钱请人对阿扎比各项天赋展开过专门测试，包括占卜，瞬时记忆，计算，语言等等。 那一次测验表明，儿子是个普通的孩子，至少在数学方面是极普通的，甚至有些跟不上正常人水准。 但他们依旧爱自己的儿子，父母虽然希望子女有精彩纷呈的人生，但普普通通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所以，这一刻对于毛姆的一番表述，夫妇俩内心是持怀疑态度的。 但同时，他们又不相信儿子是弄虚作假的人，阿扎比能力虽然不足，但在品行方面是绝对出类拔萃的。 牛奶场长德朗先生曾经当着他们的面表扬过：监控显示，阿扎比数个月来，没有一次偷偷喝过奶牛场的牛奶，每天也只是按照他的吩咐，取走100g，绝不多取。 这就是他的儿子阿扎比，一个没有什么特长，但绝对是一个善良正直的孩子。 这也是阿占德家族的家风。 所以，毛姆接下来的回答极为重要，究竟阿扎比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弄虚作假，确实一验便知。 “很惊人。” “阿扎比出色的，并且是极为迅速的完成了全部五道题，以全部正确的优异表现。” 说到这，毛姆犹豫一番，最终还是决定袒露一切：“更为重要的是，他发现了我的出题错误，只是默默改正，却没有当场说出，来驳我的脸面，反衬自己的能耐。” 说完之后，毛姆像是心结了却：“阿占德先生。” “不得不说，你们的孩子，真的很优秀，难以想象，他才15岁，便懂得顾及老师的心里感受，这是最令我感动的。” “你们二人的教导，真的很棒。” 嗡嗡嗡。 阿占德出乎意料地看着面前的老师，难以置信道：“这是真实的吗？我的孩子阿扎比，当真有学习的天赋？” “您甚至还要为他报名德里市数学竞赛？” 他的头顶如同响起了煌煌天音。 一瞬间，他感受到自己升华了，像是初春早晨窗户上的露珠。 一种情绪自然而然从他内心流露开来，令他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他明白那是什么感觉。 荣誉感！久违的荣誉感。 自从家里离开，组建了自己的家庭，阿占德就再也没有体会过这种荣誉感，作为一个丈夫，尤克里确实是个贤惠的妻子，但除了家里的井然有序，并不能给他更多。 作为一个父亲，大儿子和小儿子都没能给他更多的骄傲和自豪。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只能收获上述这四个人的尊敬和爱戴，再无其余任何人会由衷对他进行称赞和美誉。 可现在，第四个人出现了，那个人在夸赞自己教育孩子的方式，夸赞以自己为首而形成的家风，夸赞他平凡中蕴含的高贵品格。 那个人，是阿扎比的老师。 阿占德几乎要哭了，但常年下煤矿早已经使得他双眸深处积满了煤灰，泪腺的退化使他的泪水只能在眼中氤氲。 “毛姆老师，谢谢您。”千言万语，最终融汇在这一句谢谢中。 他无数次幻象过这一天，幻想着儿子能为自己带来莫大的荣耀，但当孩子们长大以后，他开始逐渐接受现实，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伟大的年轻人，更多的是普通人，他的期望也降低了很多，只求自己能迎来他人的尊敬称赞。 哪怕是一个人，也是很能令他高兴的事。 因为他努力了大半辈子，可以说，在成年后，从未体会过受尊敬，受称赞的感觉。 这种久违的荣誉感，因为小儿子阿扎比，在毛姆老师的身上得以实现。 “毛姆老师，都是您教育得好，我们的孩子交到您手上，实在是他人生的幸运。”尤克里同样极为高兴，不断地感激着，内心的激动都化作了一次次的弯腰和问好。 后续，二人提供了阿扎比的身份证号码以及个人寸照，将那份报名表补充完整。 “毛姆老师，这报名费我们自己出，另外，这5派士，也请您收回去。”阿占德挡在门口，不让他离去。 而女主人尤克里则已经到一旁的角落翻找，一番摸索后取出3派士，硬生生塞进毛姆老师的口袋中。 毛姆也很错愕，对方不仅要把3派士的报名费补齐，还不收自己赠送的5派士。 这令他动容。 左右环视，整个房间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可能只有那一台老电视，以及堆放在角落那一堆废铜烂铁和煤矿石。 可即便是这样，这个家庭仍旧不愿意占他丝毫好处。 “阿占德，这5派士，本就是因为阿扎比考了满分所获，给你们是理所应当。” “另外，3派士的竞赛报名费，这是我们三个数学老师共同所出，算是我们对于阿扎比的资助，希望它能在竞赛中取得好成绩。” “我知道你们二人的为人，正派且实在，从阿扎比身上，我也看出了这样的品质，但无论如何，请你们不要矫情。” “话说得再直白一点，这些小钱，是我毛姆，以及另外两位数学老师的投资，对阿扎比未来的投资。” “这种投资基本上是忽略不计的，但如若阿扎比真的能成就非凡的人生，在数学领域有所建树，我一定会感激今日所做的投资，甚至后悔为什么没能加大额度。” “那样一来，作为他的老师，我可能也会收获名誉和利益..请原谅我有这样的私心。” 毛姆把钱重新塞给阿占德：“我信任你的儿子，觉得他可能有一个美好的前程。” “这是我们做老师的，为自己所留的后路，也是对于未来的赌博，阿扎比便是押注对象。” “所以，请收下。” 阿占德沉默，看着毛姆郑重的模样，他终于还是收下5派士，且收回尤克里拿出的3派士，一共8派士。 “毛姆老师，留下来吃个午饭吧。” 但毛姆还是及时回到学校，他本就是在工作时间外出，当然不宜耗时太久。 房间里只剩下阿占德，女人尤克里则出门去追卷毛狗了，害怕他跟着客人狂吠不止。 待女人回来以后，手下桌上的8派士。 “阿占德，你的小儿子出息了，能为家里分担了，你再坚持一段时间，很快就不用下矿了。” “我们家，有盼头了！”尤克里把8派士整齐整理好，打算放进米缸里。 “尤克里，今晚给小阿扎比做点好吃的吧，她最喜欢的牛肉咖喱，明天我再打包给他哥送点去。” 女人闻言，从那当中取出5派士，仅仅把3派士放回米缸，从她背对男人的脸庞上，可以看见久违的笑容。 很罕见的，这是男人第一次要求做好吃的，由此可见，他真的很高兴。 替小儿子阿扎比高兴。 “阿占德，你最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了。” “还有老大阿普度拉，他好像也变得更忙了。” 当爹的回答道：“孩子是因为拳击场最近的比赛很多，工时自然也就延长了，这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我...你也清楚，往来一趟2500米地底所需要耗费的时间，表层煤越来越少，现在挖掘深层煤花费的时间肯定越来越多。” 女人听到那个数字便心悸，但还是尽量不去提及：“你晚上回家时得小心点，身上能不带钱就别带，那样也不用怕了抢劫。” “带上你的小电话就行，如果有需要用钱的地方，我给你送来。” 阿占德点头：“好了，我要休息一会，今天还得上夜班。” “有事记得叫我。” 女人点头，关上两扇窗户，自己则到了门口处，这里既通风又有日光，方便她干手上的缝纫活，唯一的缺点是他需要跟着太阳的移动而移动。 当脚边的阴凉快要完全消失时，她便下厨做饭，临近午饭时，在拳击场当擦地工的大儿子阿普度拉回来了。 这是令他没有想到的。 老大蹦蹦跳跳就回来了，脸上还带着笑，这令尤克里觉得，除了小儿子的好消息以外，大儿子又带回了好消息。 “你弟弟数学考了满分，几位数学老师出钱，替他报了德里市数学竞赛。” “老师还送来了5派士，声称是他给你弟弟的投资。” “怎么，见你这么高兴，是也有什么好消息吗？” 大男孩有一头干净利落的寸头，一身打扮贴身而又简单，双手处遍布经常泡在水中所长出的死皮。 “弟弟真棒，我得奖励一下他。” “至于我嘛..母亲，我可以休息几天了，这算不算是好消息？” 尤克里点头：“这当然算好消息，走，进屋吃饭。” 大男孩摇头，指着一旁的小商场：“我先去给弟弟买点礼物。” 尤克里率先进屋，面对男人的询问，她回答：“你大儿子放假了，好不容易有几天空闲，这下他们两兄弟终于能好好聚聚。” “他还说要给小阿扎比准备小礼品。” 男人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午饭后，趁着尤克里洗碗不在身边的空档，他问道：“阿普度拉，最近正是你忙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假期。” “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这种询问，阿普度拉抱之一笑：“父亲，你别胡思乱想了，就是拳击场进入了休赛期，我因此得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当然，我本身是不愿意休息的，因为没有工钱。” 当爹的表面上相信，内地里却仍旧是怀疑，总觉得儿子有事瞒着自己。 作为亲爹，他太清楚这小子了。 他打算，明天白天到拳击场托人问问，。 阿占德内心的猜测是，阿普度拉可能被拳击场辞退了，失去了这份低薪但是安稳的工作。 他想说的是，这种不受人力控制的事，他不会责怪，完全没必要瞒着自己。 但未曾等待第二天，当天下午在矿场时，他便从工友们的讨论中得知了消息。 阿占德甚至放弃最后一车煤，以今天一天的工钱，将近3派士的代价让人接替，自己则连忙赶回家了。 他得到的消息太过吓人，他得问问阿普度拉，消息是否属实。 “这该死的孩子...” 第177章 箭在弦上 当晚，阿扎比睡在角落，实则背对着三人偷听，后方的屋子中央，三个亲人虽然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但处在房间中还是能听得很清楚。 由于还不太明晰，所以他一直在倾听。 “阿普度拉，我觉得工友们绝对不可能乱说，德里市也不会这么巧还有第二个阿普度拉，我希望你实话实说，有什么困难，告诉家人，我们一起克服。” 年迈的沧桑声音刚刚结束，便是年轻的壮硕声音：“父亲，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那真的不是我，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我怎么可能傻到答应和专业的拳击手打擂台呢？”阿普度拉的余光瞥了瞥阿扎比睡觉的位置，更小声道：“父亲，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不要影响到小阿扎比休息了，他明天还要上课，后天还要去德里市参加竞赛呢。” “他可是我们家的希望。” 但老父亲阿占德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不惜陪掉最后一天的工钱赶回来，就是为了弄明白这件事，因为擂台赛就设置在后天。 他得搞清楚，那个工友口中的阿普度拉，和专业拳击手上擂台展开比赛，并闹得沸沸扬扬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这对他很重要。 “我相信你不是这么不顾后果的孩子，但我更清楚你和你弟弟不一样，你意气用事，为了坚持心中认为对的东西，有一条路走到黑的勇气。” “我知道你们那座拳击场，每年都会搞这么一场专业和非专业的较量，卖座叫好，屡试不爽。” “你为了自己肯定不会干这种事，但为了别人，还真说不准。” “我明天会亲自到拳击场看看的，希望你没有骗我。” 阿普度拉点头：“父亲，你去看了自然就会知晓。” “即便是为了别人，我也不可能做那种糊涂事啊，擂台上，生死有命，就如同当代的战场，谁也不知道意外会在什么时候发生，我可不认为自己能够抗下那些壮汉的一拳。” “即便是我们拳击场最具传奇色彩的常胜将军，也有不少次狼狈落败，以至于生涯报销的情况。” “赛场即战场，我怎么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阿占德听到这，总算是放松下来，听闻自己要前往现场调查都还未曾承认。 估计是自己听错了。 当然，听错了最好，他养大的儿子，他很清楚斤量。 阿普度拉虽然是个成年小子，但他只是个擦地板的壮工，没有经过任何相关力量训练，更没有那些拳击手如此低体脂率的肌肉，更别说一秒钟七八拳的拳速。 按照拳击的规则，像儿子这种人，上擂台就是挨揍的，甚至会被打死。 一拳下去，一命呜呼，毫不夸张。 像是阿扎比这种瘦弱身躯的，一拳必定喘不上下一口气。 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可不是拿给别人当靶子的，更不是拿给拳击场当圈钱的工具的。 一旁的尤克里给大儿子做思想工作，声称老爹是为他好，是担心他，让他不要多心。 “父亲母亲，无论我怎样说，你们都不信，你们明天可以亲自去调查。” “你们先睡，我去上个厕所。” ... 第二日，阿扎比在前往奶牛场挤奶的时候碰到了等候多时的大哥阿普度拉。 “弟弟，昨天送你的铅笔还喜欢吗？” 阿扎比摸了摸裤腰口袋：“很喜欢，谢谢大哥。” “大哥有什么事？” 今天一大早，父亲就出门了，甚至比自己起的还早，自己刚刚准备前往学校时，父亲就带回了确切的消息。 ‘大儿子并没有犯傻’ 此刻在奶牛场门口碰见大哥，阿扎比自然联想到对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弟弟，看到你走上正途，并展现在数学上的天赋，我很激动，我年轻时也很喜欢...” 一想起自己年轻时他便有很多话，但他连忙收住了自己想要继续往下说的念头：“阿扎比，我在门口的无花果树下面埋了好东西，作为你参加数学竞赛后的奖励，你从德里市区回来，便自己去挖吧。” “之所以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悄悄告诉你这个消息。” 阿扎比道声谢谢，便继续往学校方向前进。 哥哥阿普度拉则跟在他的身旁，继续道：“阿扎比，想必你也知道拳击吧？” “哥哥有几句忠告。” 哥哥见弟弟专心走路，也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而是感慨道：“弟弟，不论如何，你一定要好好读书，未来找一个轻松的职业，最好是坐在办公室里那种，虽然脊椎和背部可能有些问题，但也好过吃苦流汗。” “更重要的是，离拳击远一点。” “那真的是一个黑暗的行业，众多比赛，看起来公平公正，实则有早就写好的剧本，是输是赢，甚至精确到具体的动作，以及确定的时间。” “就如同我们拳击场，每年都会举办一场专业vs业余的拳击比赛，并引导民众押注竞猜，今年出战的专业拳手，是获得过世界拳击锦标赛第四名好成绩的利森，在拳击界的rank分数高达1800，也就是说，他至少击败了180位同级别拳手...业余拳手，则是我们拳击场的一位十余岁的擦地工。” “那孩子家里太可怜了，是被卖到拳击场的，他的命本来就不属于他自己，这个名额自然而然也就落到他头上。” “他还小，尽管听说从拳击场下来后就能恢复自由身，甚至还能得到30卢比的天价补偿，可他仍旧不想当这个幸运儿。” 阿普度拉感同身受：“在和我们几兄弟的交流中，他便说过，他宁愿一辈子安安稳稳当个擦地工，也不想拿着那30卢比，去过缺胳膊少腿的残疾生活。” “他哭得稀里哗啦，我们每个人都很可怜他，但没人能提供帮助。” 阿扎比听到这，心中惊醒。 大哥同情那个可怜的卖身人，不会爽快地答应替他上擂台了吧？ 确实有这个可能！ 可是阿扎比心中又在想，如果真是大哥想救兄弟，替其上了这场擂台，可为何老父亲阿占德前往拳击场调查时，又没有得到这种消息。 总不可能整个拳击场的人都串通好演戏，欺骗老父亲吧。 “如果他真的替别人上了擂台，也就是说他手里将会有30卢比的巨款，除此之外，他肯定还会嘱咐我，有能力以后让老父亲不要干派拉蒙煤矿的工作，再存钱去检查肺部，让老母亲除了新鲜蔬菜外，还得多吃点肉类。” “按照大哥的性格，如若真要去往这么一趟有去无回的旅程，一定会有这些交代。”阿扎比心中想着。 他知道，所谓的拳击挑战赛是在明日，而他明日还得乘车前往德里市区参加数学竞赛，全程由老师毛姆带队。 阿扎比刚做完这种设想，阿普度拉便收拾语气，道：“弟弟，还有两句话给你讲，不要嫌弃大哥惹人烦。” “父亲的工作你也清楚，派拉蒙煤矿虽然是大公司的矿山，历史上没有出过重大安全事故，但你也清楚，底下两三千米的深度，一旦出了事故，就意味着是无法挽回的事故。” “将来，如果你有能力支撑家庭，就让父亲辞掉那份工作吧，如果他不愿意过无所事事的人生，你可以为他寻找一份另外的工作，至少要在地表。” “再谈及母亲，他有宗教信仰，不吃四足走兽的肉，品尝多食蔬菜，但也不可忘记让他摄入牛奶，蛋类，鸡鸭鱼肉之类，如果有条件，也要让她吃一些...家里忙内忙外，她的身子不能看垮。” 阿普度拉持续跟随，已经走到了大柏树处：“还有你，弟弟...我本建议你去学一门手艺，比如修手机，替人剪头发，抓药看病，因为在我一个过来人的角度，这些是永远不会消失的职业，即便有可能衰败，你也还是能够自我养活，不必流落街头。” “千万不要干我这行。” “好了，弟弟，我走了。” ... 学校里，阿扎比一整天心不在焉，大哥最后对他说的一番话，像是在交代后事。 要是以往的15岁阿扎比，还真不一定能够听出其中的悲壮意味，甚至可能完全当成哥哥在酒后吐真言，但现在的阿扎比不同了。 他不再像曾经那般懵懂无知。 上课时他盯着黑板，内心也在想，下课时他望着窗外，内心仍旧在想。 最坏的情况，也就是阿普度拉丢掉性命，父母毫无疑问也会垮掉，而他的读书生涯将就此终止。 最好的情况，大哥也会在擂台上被打成残废，靠着那30卢比度过余生。 这是关乎到一家命运的重大事件，由不得他袖手旁观，当然，也关系到他自己的命运。 趁着下课，莎莎主动凑了过来，怀里捧着一本书：“阿扎比，你昨天教我的题目，昨晚我已经融汇贯通了，为表感谢，我送你一本书吧。”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科幻作品，可好看了。” 阿扎比突然想到验证的方法，心中全然期盼着中午放学回家，因而下意识收下女孩的书，倒也没有仔细看，嘴边顺着道：“谢谢莎莎。” “我一定会好好看的。” 莎莎点头：“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得到这个作家的签名就好了...可惜他是个美瑞肯作家，据说定居在夏威夷。” “唉...我长大后，说不定他就不在了。”莎莎有些伤感。 中午放学，阿扎比照样脱了鞋子，光着脚跑回家里。 他打算查探大哥所说无花果树下藏着的好东西，他怀疑是那笔钱。 如果土里埋着30卢比，那么毫无疑问，明日大哥将登上有去无回的擂台。 这是最直接的验证方法。 “大哥说数学竞赛结束后才挖出来...届时拳击挑战赛却已经结束。” 阿扎比回到家里拿起那只梳理番茄土的铲子，准备开挖，却发现大哥还在和父母谈心，只能放下铲子。 “等大哥离开以后再说。”阿扎比放下铲子，躲到电风扇前面吹风去了。 可整个中午长达3个小时的，大哥始终未曾离开，他只能晚上在行动。 下午15:00，阿扎比回到学校，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桌上那本科幻小说。 书名是《我在太空的最后一个月》，作者是杰克逊。 阿扎比拿起这本书，翻到扉页的作者简介，看见了‘畅销书作家’‘科幻迷’字样。 这本书他并不熟悉，但这个作者的名字他知道，电影《2012》的男主角，这个世界的核心人物。 ‘轮回者开始接触到主线剧情，任务展开’ ‘中层副本《2012》，轮回者的任务：存活’ ‘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尽最大可能在灭世灾难中活下来’ ‘拯救：在有余力的情况下，拯救正在步入灾难的幸存者’ ‘灾难无情，勿当儿戏’ 阿扎比双眼微眯。 “看来得加快进度了。” 抱着那本小说回到家以后，阿扎比到无花果树下挖掘，发现一个满是泥土的破布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钱，不多不少，正好30卢比。 现在已经是夜晚，屋子里的尤克里正在喊吃晚饭，他很清楚，第二天就是大哥阿普度拉上擂台的时候。 “好的母亲，这就来。”阿扎比重新把土填回去，再用脚重新踩实。 30卢比是很大一笔钱，相当于3000派士，不要白不要。 但是，擂台不能让大哥上。 他会丢掉性命。 黑夜中，借着屋子里扩散的光芒，阿扎比看了看自己稍显骨骼明显的拳头，以及渺小的影子。 “本想着缓慢积蓄实力，但好像，时间不等人。” “既然如此，就从拳击场开始吧。” 家里的卷毛狗看到他的动作，以为有好吃的，把鼻子伸过来嗅。 阿扎比轻轻伸手，无形力量涌出，土堆上的小狗被他凌空托举进屋子里。 小黄狗的鼻子灵敏，得注意点。 狗：“？？” 落地后，它惊恐转身看着自己的小主人，呜咽两声，躲到屋檐处了。 它明确记得，自己刚才起飞了... 第178章 除非 拳击场中，两兄弟得以见面。 阿普度拉正带着拳击手套以及头套，全身上下抹上了凡士林，身边有另外几位擦地工正在给他疏松肌肉以及筋骨，看起来一副专业的样子，在他的对面，则是有一整个团队为其服务的利森。 阿普度拉被周围的伙伴鼓舞，热情逐渐高涨，到后面甚至失去理智，开始觉得，同样是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自己凭什么打不赢对方？ 可看到弟弟阿扎比时，她像是泄气的皮球。 “弟弟，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去德里参加数学竞赛吗？你别误会，我是在替拳击手试衣服呢。” 他看了看擂台外墙上的简易挂钟，距离开赛还有半小时，赶紧道：“走，我送你上车。” 阿扎比点头，在触碰大哥的手臂时，一道经过他控制的温和力量直击其后颈，将其打晕以后，阿扎比趁着全场还未躁动，朗声道：“我是阿普度拉的弟弟，阿扎比！” “我将替他，参加这场拳击挑战赛！”贵宾席上，拳击场的老板蒂姆走下看台，让专业医师查探阿普度拉的身体，发出无奈叹息。 他看了看阿扎比：“不行，你年纪太小，没有丝毫悬念。” “快，去把阿普度拉给我弄醒。” 一旁的雇佣医生表示无奈：“这需要时间，他晕厥的原因尚未明确，建议送往医疗机构就医。” 蒂姆发出无奈的叹息，他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档子事，距离开打仅剩半小时，双方都已经在最后的阶段，其中的一方却突然昏厥倒地，要不是有雇佣医生在现场，他甚至怀疑是阿普度拉认怂，假装昏倒。 看了看左右处在黑暗中议论的观众席，蒂姆明白，箭到弦上，已不得不发。 1001人，竞猜奖池达到了数千卢比，他的拳击场在这一年中，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叫座过，如果这场比赛没能顺利举行，这一年的业绩，基本也就凉了。 这才是真正的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不仅如此，据他所知，拳手利森背后的俱乐部，以及竞争对手也有人前来，想要看看利森的竞技状态，对其做出实例分析。 除此之外，还有押注此次比赛的，来自各方的大老板。 这虽然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赛，但观众似乎就喜欢看这种血腥残酷一边倒的局面，它似乎和人心中的善相互违背，但老板蒂姆并不是社会科学家，他要做的，向来只是观众喜欢看什么，他就呈现什么。 懂得迎合市场的人才能赚大钱。 “你说你叫阿扎比，是阿普度拉的弟弟？”老板蒂姆有点小肚子，脖子上戴着一条银色项链，还有复杂的刺青图案，无名指上也戴着银色戒指。 “你今年几岁了？” 阿扎比谎称自己18岁，但这小胖子老板下一刻便要查看他的身份证，他便如实道：“今年15岁，正在读中年级。” 蒂姆连忙叫医生把阿普度拉宋医，并让自己的属下联系那位本应该上场的卖身工：“阿扎比，回去吧，我知道你是想保护你的大哥。” “但现在他已经没有行动能力，在他醒来之前，我不可能让他上台，你所担忧的事不会发生。” “我，蒂姆，在德里也算是有点权威的人物，我确实想赚钱，但也不可能丧心病狂到让你这么一个小孩子去打擂台。” “我会被抓进德里监狱的。” 阿扎比沉默。 救下大哥确实是他一开始的念头，但仔细讲来，这不是唯一的目的。 阿扎比放弃数学竞赛，转而来到拳击场，就是想借助这万众瞩目，以及难得的登台机会，展示自己的超凡之处。 他需要众人的信任，需要有一定的公信力，在灾难发生时，他所说的话才会有作用，才有可能被采纳。 而这一切，都从眼下这个小小的拳击场开始。 这便是她迫切上台，和职业拳手过招的真实目的：如果自己能够以一个15岁中年级学生的身份，打败一位拳坛混迹的老手，那么应该会得到一些人的信服吧。 至少，现场接近1000人会相信，他不是一个普通人，到时候只要在稍微包装一番... 这是阿扎比的真实目的。 “不让我打？” “亲爱的蒂姆老板，难道这一年一次的拳击挑战赛，你打算在将观众的热度调动到极致的时候流产吗？” “让我上台吧。” “你可以在我身上押注，所有人都可以押注，就连我自己，也愿意押注30卢比。” 见到阿扎比如此渴望上台，蒂姆心中发颤，警惕地向后退。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年轻人有问题！ 现在这年代，哪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啊。 利森正常的一拳，所产生的力量可以达到85z，顶尖职业拳手的水平，虽然不及老虎，但对于阿扎比来说，也绝对吃不消。 这种态度，摆明是送死。 “小阿扎比，我算是搞清楚了。”蒂姆只略微思索便考虑清楚了前因后果：“你是想算计我吧？” 见年轻人摸后脑勺，他以一副明了的态度道：“你觉得，是我将你大哥送上拳坛，让他去送死，还对你们家人实行隐瞒手段，权利促成这场擂台赛的正常进行。” “你觉得我是刽子手，把你大哥当成赚钱的手段，无所不用，对吧？” “出于怨恨，你以这样的手段来对付我，亲身死在我的擂台上，因为你的年纪，有保护你的独特法律条文，我下辈子便不得不在牢狱中渡过。” “你是这样想的吧？” 蒂姆指着门口：“阿扎比，请你离开吧，我已经识破你的诡计，我不可能让你参加我的挑战赛的，即便我的拳击场现在倒闭，我有最基本的判断力。” “还有一点，我并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这场擂台，是你大哥主动顶下来的，拳击场也和他签了生命放弃协议，我也提前支付了他30卢比的赡养费用，如果他真的命丧擂台，我将会再额外补偿给他的家人，也就是你，10卢比。” “至于对你们的隐瞒手段，这一点也是阿普度拉自己想出来的计策，他说过，只有这样，他才能顺利登台。” “孩子，收起你的怨恨和恼怒吧，回去好好读书。” 阿扎比：“...” 对方如此坚定拒绝让他上擂台，拒绝为他提供展示能力的机会，这是他没想到的。 “被迫害妄想症？”阿扎比只能给出这一句评价。 不能直接给蒂姆来一拳，将其打到天上。 也不太可能二愣子般，去挑衅职业拳手利森。 阿扎比心中如实想着。 他有理由相信，一个已经在拳坛有些名气，能够赚到大钱的人，不会将陌生15岁小孩的挑衅放在心上。 即便指着其鼻子骂，可能也不会激起对方的怒火。 很显然，从拳击场开始声名远播的计划，顷刻流产。 不仅如此，阿扎比还损失了前往德里市参加数学竞赛的机会，这是他此行付出的显性机会成本。 能够想象，此刻作为带队老师的毛姆，为了找他忙的焦头烂额，如同无头苍蝇四处乱撞的场面。 离去前，他尝试解释：“蒂姆老板，你冤枉我了...我从小喜欢拳击，上拳击台是我一生的梦想，现在，这么一个机会摆在我面前，我必须考虑，这是不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 “请蒂姆先生给我这次机会，我愿意像大哥一样，签下生命放弃协议，以及相应的免责协议。” 但很显然，他的提议还是遭到了拒绝，蒂姆的原话是，像他这个年龄段的人，没有缔结合同的法定权利。 即便签了协议，也不是优先生效。 “蒂姆先生，请先不要驱赶我，最后一个问题，请问究竟要什么条件，你才能答应让我上擂台，和利森先生进行拳击比赛呢？” 蒂姆已经在整个拳击场寻找愿意参加挑战赛的普通成年人，因为那位卖身工了无音讯，他实在没有功夫和阿扎比瞎胡闹，还得安抚现场观众的情绪，临场应变说这是设计的小插曲。 “？” “没有那种可能。” “即便是你是我仇人的儿子，那也不可能。” “除非你是湿婆罗转世身。” 阿扎比是在转身离开时听到这句话的，这使他心生一计。 湿婆罗他当然知道，在低年级的课本中他就见过这个神的图片。 湿婆，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兼具生殖与毁灭，创造与破坏等双重对立性格，性别不固定，而是根据相来划分，主要有林伽相，恐怖相，温柔相，超人相，三面相，舞王相等。 传说湿婆拥有极大的降魔能力，第三只眼能喷出毁灭一切的神火，同时他也是苦行之神，终年在喜马拉雅大山上的吉婆娑山修炼苦行，被描绘成三眼四手，手中分别执三股叉，神锣，水罐，鼓... 阿扎比能够猜测到蒂姆说这句话的初衷。 显然，他不可能是湿婆罗的转世身，正如他不可能当着蒂姆的面登上擂台。 两件事的概率都为零。 “既然你信神，那我就为你展现一些神迹吧。”阿扎比突然觉得有希望，便拉着蒂姆到了拳击场的休息室，一处四下无人的明亮场地。 整个拳击场都在准备今天这场比赛，因而没有人待在场外。 “你让我给你一分钟，那我便如你所愿，希望这一分钟结束以后，你能乖乖离去，不要再让我徒增烦恼。” 阿扎比点头，看着正在计时的蒂姆，严肃道：“蒂姆先生，实不相瞒，我是湿婆罗的现世身。” “我需要这场擂台赛，让大家知道我的存在。” “噗嗤...” 蒂姆看着面前煞有其事的小孩，一瞬间没能忍住，道：“孩子，我脾气好，心地善良，也不代表我就有闲心跟你开玩笑。” “如果你...”蒂姆话音刚落，突然便觉得脑袋发昏，脚底发虚，面前的孩子，突然开始缩小，身高锐减，像是吃了变小药丸。 蒂姆惊恐得看着自己的影子从墙角一直缩，最后缩到脚下，变成了一团。 他埋下头望去时，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无缘无故悬空，而那颗原本高出自己很多的灯，竟然触碰到自己头顶。 他知道，自己169cm的身高，是绝对不可能头顶这颗天花板上的灯的。 微胖中年左右环视，希望看到托举者，搞清楚是谁在开这个玩笑，但很显然，整个明亮的房间里，只有他和阿扎比的影子。 而阿扎比正远远站在自己面前，浑身上下和自己没有任何接触的所在。 他双手挥舞，双脚画圈，希望能够找到是什么东西将他托举而起，但最终仍是失败的。 他就这样悬浮在半空中。 “这...这” “我会飞？” 蒂姆看向脚下的阿扎比，那个年轻的孩子正摆着一副笑脸看着自己，而正是这个笑容，令他由衷感到畏惧。 “你..你真的是湿婆罗转世身？” “不然我怎么会飞...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蒂姆的世界坍塌了。 他不相信，孩子的一句玩笑话竟然还会成真。 他不愿意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但他无法解释自己目前的状态。 但事情还未就此终结，似乎是感觉到他不信任，地上的阿扎比开始伸出左手，在面前画圈。 “左右，上下。”他一面画，嘴里一面碎碎念，就如同在他面前的虚空中有一只画板。 半空中，蒂姆像是一只被人牵着的风筝，也跟着向左，向右，向上，向下。 最后，阿扎比陡然把手捏拳，猛地收回胸口，而半空中的蒂姆也像是被人拖拽一样，落到阿扎比面前。 年轻人放下手，让对方平稳落地：“蒂姆先生，现在你相信了吗？” 蒂姆脑子里一团麻，脑浆像是浆糊，支支吾吾，颤颤巍巍朝阿扎比跪下，尽管舌头打结，还是强行道：“伟大的湿婆罗，无所不知的湿婆罗，苦行之主湿婆罗...” “是蒂姆眼拙，没能看出真神身份，还望伟大的神饶恕...” 蒂姆跪倒在地，上身贴着地板，双手的手背也贴着地板，尊敬道。 阿扎比只说了一句话。 第179章 全体升天 “我需要借用你的擂台。”阿扎比只说了这一句话，却得到了蒂姆的无条件同意。 “湿婆神说什么就是什么，作为您真诚的信徒，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 二人回到拳击场，蒂姆跟在阿扎比后方，刻意保持一段距离，稍微欠身，很是尊敬。 接过拳击场的扩音器，蒂姆直接宣布道：“诸位观众，挑战赛现在开始，一方是我们的职业拳手利森，另一方是阿扎比。” “让我们有请两位拳手登台，另外，拿出你们的欢呼声，呐喊声！”宣布完这一切，他就回到了自己的贵宾观众席。 坐下时，他的身躯仍旧是颤抖的，显然，蒂姆仍旧没能从那种震动中缓过来。 他竟然见到了湿婆罗转世身，对方竟然要用到自己的擂台。 蒂姆觉得，一辈子做的好事，积累的运气，都在这一刻爆发了，三生三世积累的福报，在今天应验了。 自己竟然碰上了湿婆罗的转世身！ 阿扎比登台后，是引起了一番轰动的，尽管他现在像是一个正牌的比赛选手，穿着最基本的护具，身上也涂抹了凡士林，但那细胳膊细腿仍旧惊起一片怀疑。 尤其是他矮小的身躯，以及充满稚气的脸庞。 首先有所反应的是观众席，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本就抱着猎奇的心思，参与了一些小小的押注。 毫无疑问押利森赢。 现在看到挑战者换成了这么一个孩子，他们心中的的激动情绪更加爆棚，肾上腺素直接飙升。 本就是要看一场残忍的，单方面的碾压，将拳击场的残酷和冷血体现得淋漓尽致。 现在，双方实力差距更大，他们反倒越发兴奋。 当然，人群中不乏一些抱怨者，他们大多是抱着发横财的目的，押注挑战者赢，现在挑战者更换，明眼里看起来更不经打，显然出乎他们的意料。 因而他们大声反驳。 “不公平，这是内幕，这还打个什么东西！” “蒂姆老板，你是糊涂了吗，这个孩子看起来还没有成年吧，你就不怕进监狱吗？” “我算是看明白了，拳击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本质。” “诸位，这个年轻人好像是挑战者的弟弟，替哥哥出征。” “大家姑且讲究看吧，挑战者突然陷入昏迷，他这个弟弟愿意站出来，倒也难得。” 一些替拳击场说话的声音出现，但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那是拖。 蒂姆身旁，几人发表支持的言论后，连忙坐下。 “蒂姆老板，你糊涂啊。” “我记得你严厉拒绝了，你也知道，那个孩子，才15岁啊，我们把他送上擂台，会完蛋的！” “这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另一边的策划人安慰：“无妨，蒂姆老板肯定和他签过了补充协议，将年龄因素考虑在内，非常时期，我们也只有采取非常手段了。” “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但蒂姆如实道：“我并未和他签协议。” 微胖的他正视左右二人，道：“你们相信湿婆的力量吗？” 二人听到没有欠协议，只是转过头叹息，再也说不出其他话。 糊涂啊，老板糊涂啊。 其中一人还想要挽救，想要跳进擂台中，阻止这场挑战赛，因为他很清楚，这场比赛结束，垂死的阿扎比，肯定和拳击场脱不了干系。 比赛结束了，拳击场也就完了。 “不，不能打！” “这是在犯罪！” 他尽力呼喊，身旁的观众甚至有不少跟他一起附和，阻止这即将发生的闹剧，痛斥拳击场的糟糕抉择。 反抗的声音逐渐加大，有人甚至想冲进拳击台，制止这场比赛。 “老板，你快出面停止这场挑战赛，否则混乱将会升级，场面将不可控制。” 蒂姆摇头，仍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岿然不动：“湿婆神会解决一切问题的。” “那可是湿婆神。” ... 擂台上，利森当然没想到对手会变成这么一个小孩子，他当即摘下自己的拳套，表示不打了。 他知之所以答应这场无趣的闹剧，是因为欠拳击场老板蒂姆一个人情，可现在，这人情似乎被玩坏了。 “就是现在。” 擂台上，阿扎比意识到时间不多。 因为谁也不知道观众席上愤怒的人何时会跳下来，摘掉拳套的利森会在什么时刻下台。 他必须趁着所有人的焦点都在擂台赛，必须趁着灯光还在，利森还在的时间出手，过了这个时间段，将再没有这种引人注目的好机会。 阿扎比毫不犹豫出手，只见他缓缓从下方伸出自己的一只手臂，像是在捞东西一样。 对面的利森凭空升起，脚尖离开地面，从一寸，到一尺，再到三尺，最后停在了距离擂台地板七尺处。 哗哗—— 观众席炸开了锅。 不知情观众的第一反应是。 离谱的拳击赛，怎么变成大型舞台魔术表演了？ 拳击场请这么两位魔术师是想做什么，给舞台预热吗？ 整个拳击场，所有人都处在无厘头的蒙圈当中。 “这是什么意思？” “很有趣的魔术，这是玩的哪一出？” “很有创意，但我不买账。” “你们看，小孩缓缓升起手，利森缓缓升空，看起来就像是这个孩子在操控别人，创意真不错。” “像是外国电影里的超人和英雄，能够隔空操作物体。” “这么做，目的何在呢？” 这是第一时间收获的最真实反应。 不会有人联想到真正的超凡能力，大多数人都专注于真实，这是类似于魔术的障眼法，是苦心营造的舞台效果。 在那些闪亮灯光的照耀之下，说不定便有透明而纤细的钢丝。 “老板，这是做什么？” “您临时加了节目？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 好消息是，因为这个节目还算精彩，擂台场观众席上的看客们暂时进入冷静状态。 有的年轻人已经拿出摄影设备，将这个规模盛大，需要多人配合的舞台魔术记录下来，因为对他们来讲，无聊的拳击比赛压根不及这个好看。 他们是在父母的强迫下，或者好伙伴的怂恿之下，才来到此处。 几乎全部人都认为是假的，唯独三个人信以为真。 老板蒂姆。 表演者阿扎比。 悬空者利森。 利森的神情是纠结而又复杂的，他本应该害怕，但职业特性磨练出他超乎常人的心性。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飞起来，是因为对面那个孩子。 因为对面那个孩子想让自己升空！ 他对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有异于常人的感知力，这是一个善于闪躲，反应迅速的职业拳击手所具备的基础素质，也正是因此，他很清楚自己目前所处的情况。 绝对没有任何设备将他拖拽而起。 他能够感受到一种无端出现的托举力量，出现在全身上下每一处，正是那种力量，和他体重对应的重力所抵消，使得他悬空。 这是一种新鲜，神奇，从未接触过的力量。 利森肯定，那不是任何魔术，那就是游离于天地中的能量，只不过现在被人控制，全部汇聚到了他身旁。 “神？”他只在喉咙中挤出了这样一个字。 但显然，利森内心的感受，在场其他人无从得知，他惊恐的表情，夸张的动作，甚至能为他赢得两个点赞。 “快看利森的表情，充满了矛盾和惊恐，他的动作，无依无靠，像是真的不存在特殊起吊设备一般。” “给他两个赞，让一个职业拳击选手演戏演到这份上，也是难为他了。” “确实，他值得这个赞，如果可以打赏，我甚至愿意赏他1派士。” “他真的演的好像啊，我觉得他像是一个被拳击耽误的影帝。” “众所周知，不想当演员的拳击选手，不是好男人。” “...” 阿扎比听到这些夸赞的言论，也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既然一人所具备的信服力不够，那就所有人吧，让你们皆尽体验一把身临其境的感觉。” 阿扎比闭眼，他打算让拳击场周围将近1000人，集体同时升空。 只见他稍微闭上眼，开始蓄力。 这一工程，如果以199综合实力来做，不费吹灰之力，现在他的能力只存留了一半，但理论上来说，还是能够达到的。 他的能力受限，但肉身强度还在，即便他现在顶着阿扎比瘦弱的身躯。 以他的身体潜能，承受1000个人的体重，也就是逼近7吨的重量，数秒钟不会太难。 做好这种思考后，阿扎比缓缓抬起另外一只手，与此同时，他双手手腕处开始出现青筋。 现场1000人，包括工作人员，擦地工，一齐缓缓升空！ 被未知力量无端举起！ “？” “搞什么，我怎么飞了？” “不止你飞了，我也飞了，还有他他他...” “你注意看，不止我们这，整个拳击场的所有人，都飞起来了。” “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外力的托举和拉拽啊，可我是怎么悬空的？” “我也感受不到。” “不会是那个孩子吧？” “好像真是因为他，只有这种可能！这不是魔术，再强调一遍，这不是魔术！” 哗哗—— 瞬间，整个擂台场炸开，未知的恐惧，发自灵魂的崇拜，痴迷的信服，狂热的粉丝，一同出现。 大家看着擂台中央那个举起双手的孩子，虽然身处高空，但内心却是在仰视。 那个孩子，就像神灵一般。 “神！” “这是神迹，是神在显化，神想让我们知道他的存在！” “那个孩子，是神，是神的人间化身，毫无疑问！” “呜呜...我竟然见到了神！？” “我们何其幸运，亲眼见证了神迹！” 但悬空众人中，仍旧有一些坚定的无神论者，对这一现象存疑，他们虽然没有用不和谐的声音表示反驳，但内心却在一直寻找依据。 有位记者用随身携带的微型设备记录了这一切，已经上传到网上，请网友分析。 有位便衣稽查已经拨打了正在巡逻车里的同伴电话，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这果然是一个打着拳击赛的幌子，从事其他古怪活动的组织。 他的四位稽查同伴很快抵达了拳击场。 “诸位，赶紧下来，抱头蹲好。” “胡队，你在哪？” 四位警察进入拳击场的瞬间，刚刚说完这句话，便跟着悬空，变成了倒吊人。 但很显然，他们刚刚体验过后，便从空中跌落了下来，因为擂台上的阿扎比已经停止发力。 四个人落地后仍旧处于蒙圈状态中，接了队长的电话，他们是赶过来查案的。 但是搞什么超能力啊？ 看台上，老板蒂姆是第一个跪拜的，他像是在跪拜自己的生父一般虔诚，将能用的身体全部用到：“尊敬的湿婆神，您的臣民，已经相信了您的存在，请降下您的法旨吧。” “湿婆永生。” 蒂姆像是一个引导人，在他的动作过后，落地纷乱的人潮像是水波一样洒入地板，诵唱湿婆神的声音越来越多，充满虔诚，一浪高过一浪。 “湿婆永生！” “湿婆降旨！” “介若班诺。” 大门处，五位稽查汇聚到一起，四位同伴正想问问，见证了全过程的队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下一秒，队长直接跪了下来，摘掉自己的帽子，以头撞地，咚咚作响，口中奋力喊：“苦行之神，跳舞之神，万相之神，湿婆永生！” 四个队友想反驳，却压根找不到立足点，更找不到论据。 因为他们作为经历者，同样见证了一切。 擂台上，阿扎比趁着这难得的机会，淡淡道：“2012年12月24日，将是这个世界的末日。” “收拾东西，整理行囊，团结起来，一同奋斗吧。” 刚想就此作罢，阿扎比触发了一个隐藏任务。 “3日后，派拉蒙煤矿主矿，将由于德里大地震而坍塌。” “这是神给你们的启示。” 得到这种旨意，拳击场里的众人无不变了脸色，但还是不忘磕头感激湿婆神的无上神力。 当大家抬头再看向擂台时，阿扎比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180章 再次升天 印第安，在线购物虽然还未曾发展起来，但在线聊天，人机交互却已经达到了一定规模。 德里市，又是整个印第安排名靠前的it城市区，网络互联效应在这个城市更加明显。 阿扎比在拳击场让千人在一齐升天的视频在网上疯传，其热度几乎在一天之内横扫整个印第安的主流媒体网站，并引发了剧烈的讨论。 一些早已入坑的人已经在刷666，没有入坑的群众，在系统的推荐下，抱着吃瓜的想法点了进来。 打开这支名为‘湿婆神现世身，只手悬浮数千人’的视频，迎面而来的首先是铺天盖地的弹幕。 ‘世纪之宝’ ‘请记住，你可以呼吸’ ‘万磁悬浮之王’ 全是玩梗的用户。 当大家屏蔽弹幕认真观看这个长达两分钟的视频后，收获的只有两个字。 卧槽。 视频中体现得还不是很剧烈，因为人在上升时，拍摄者的拍摄角度也在跟着上升，因而看得不是很明显。 但由于大家比并不是匀速一致飞升，所以看得仍旧算是清楚，画面中，密密麻麻的人无端身子离地，悬浮到空中。 画面给人的感觉很诡异。 ‘可惜，我当时没有在场’ ‘亲测，我有一个远房表哥当时在现场，他用自己的女朋友担保，那绝对是湿婆神的显灵。’ ‘亲身经历者留爪，确实不是魔术，没有任何托举和拉拽，千人随着湿婆神抬起手而升空，我一辈子都将记得那一刻。’ ‘楼上的，如果我相信你的话，是不是意味着，12月就是世界末日？那我还读什么书，马上跟我女朋友开房间。’ ‘别犯傻了，你没女朋友。’ ‘诸位，有德里的大佬走访了当时1000位在场者其中的899位，对他们的意见进行汇总形成了如下问卷。’ ‘899人中，有899人坚信那天所发生的事，并毫不怀疑相信那个孩子就是湿婆神现世神，对神迹无一质疑，甚至已经开始辞掉工作，待在家里，等待湿婆神的下一步指示。’ ‘我们确实有理由怀疑这个视频的真实性，但不得不承认，受采访的899人，无一人对湿婆神的身份提出哪怕是丝毫质疑，他们当中不乏拳坛的几位知名人士。’ ‘或许，我们有必要假设他真的是湿婆神转世，有必要假设这个世界真的会在12.24日毁灭。’ ‘如果不是我疯了，那就是这899人一起疯了’ ‘@德里日报’ ‘@求知’ ‘@观察者’ 人群当中有恐慌在发酵。 简单地用一句假新闻加以概括，好像行不通。 因为这件非常之事有太多的见证者，而且每位见证者都有极为一致的口风，这些人坚定的信念则造成一股很强大的舆论力量，根本无法忽视。 并且，在这些人当中，不乏一些有地位，有学历的人在。 全网都需要一个解释，不止是德里数百万的群众，还有整个印第安知情的数亿网民。 真的是湿婆神的现世身，还是什么其他的手段，造就了这样的现象，搞清楚这一点很重要。 在一般的区域，或许直接把这一事件当做未知事件处理了，毕竟超理解在这个时代没有立足之地。 可印第安不同，各种宗教的信徒几乎占据国民的百分之九十，换句话说，在他们的深处，是相信神的存在的。 也就是说，这个视频所传递出的内容，在不知情者看来，是有相信的理由的。 大概一半一半。 需要的，仅仅是官方在最后做出一个明确的回答而已。 如果视频里的孩子真的是湿婆神的现世身，那么派拉蒙煤矿应该立即停产。 哦不，即便这个视频是伪造的，派拉蒙煤矿也应该停产3天，因为，无论是谁都无权让一整矿的人冒这种风险。 即便只是一个真假性还未曾确定的地震谣言。 还有，德里市应该立即动用全市的人力，开展世纪救援计划，商量如何应对世界末日。 湿婆神的地位以及能力，值得他的信徒们这般相信。 ... 阿扎比家。 有三位穿着与气度一看就很非凡的人上门而来，毫无疑问，他们是为了此刻正闹得沸沸扬扬的视频。 家中，夫妇俩正在因儿子阿扎比放弃比赛的事而责怪他，一心想着是否能够挽回，对于两个儿子的事还不知情，直到三人找上门来。 “大老板？”父亲阿占德看着上门的三人，脸上露出惊奇神色，其中有两人都很陌生，但最左侧的一人他认识。 在派拉蒙煤矿上班时，他曾经见过这个男人，其他工友都尊敬地称呼他为大老板。 派拉蒙煤矿的老板。 阿占德内心没底，他此刻在想的是，自己不过就是请假半天而已，煤矿老板也不至于亲自找到家里吧？ “阿扎比，你先出去玩。”阿占德吩咐道，想着先迎接客人，至于儿子所欠的教训，慢慢来。 他压根没有想过，一向乖巧的儿子，竟然会在数学竞赛临行前不见踪影。 阿占德不仅气愤，同时还很痛心，因为他觉得这是儿子一次不容错失的机会，可儿子却未曾把握好，这等同于是在浪费天赋。 与此同时，得知找到阿扎比踪影的毛姆老师也赶到此处，看到阿占德家里有客人，本打算在外观望，但还是得到了夫妇两人的邀请。 屋子虽然不大，也很简陋，容纳这么几个人坐下却不成什么问题。 “大老板，还有二位尊敬的客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开口的是中间一位男人，他打着领带，一双手乌黑油亮没有其他任何杂色，十根手指的指甲都修剪的很干净，一看就是上层公务人士，男人主动伸手握住阿占德的手，并叫住阿扎比：“请先别走。” “阿占德，我叫默德，你可能不认识我，但这两人你应该认识。” 男人指着左右：“这位是派拉蒙煤矿的老板，以前是你的上司，至于这一位，则是印第安宗教会的会长。” 房间里，阿占德夫妇是凌乱的，就连刚刚赶到的毛姆老师也是如此。 因为这三个人的来头好像有点大，并且都不像是装大尾巴狼。 之所以这么确信，是因为阿占德认识其中之一的大老板，而毛姆老师，同样觉得中间自称默德的先生很面熟。 毛姆老师想了又想，总算是想起了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在电视上！ 他明确的记得，就是在电视上！ 还没等三人询问，默德先生打破这种由震惊导致的沉寂：“首先，我默德，从个人的角度，以及从我身后机构的立场，是相信你儿子就是湿婆神转世身这件事的。” “因为视频我我们已经请专人分析过，同时呢，这样一个万能万知的湿婆神出现，对德里来说，不是什么坏处，我们乐见其成。” “但是这当中还有一些问题。” 见到阿扎比站在角落不说话，夫妇俩面露疑惑，他恍然，从手里拿出正播放着阿扎比升天视频的终端设备：“事情发生得突然，你们还不知情也是理所当然，看了这个视频，你们便能清楚一切了。” 阿占德夫妇和毛姆老师受邀观看视频，三人围拢在一起，共同查看， “拳击场？” “这好像是我儿子阿扎比？” “是，就是我的学生阿扎比。” “怎么回事，大家怎么都飞起来了？” “这...” 两夫妇越看越觉得后背发凉，尽管现在是大热天，印第安的燥热天气使得二人汗流不止，但他们仍觉像是六月吹雪。 所有人都升天，只有儿子安安稳稳站在地面，伴随着飘过的无数弹幕，让人眼花缭乱的‘湿婆神’字眼，一种巨大的震惊，如同大磨盘一般在三个人头顶缓缓生成。 他们顷刻便了解了视频的主旨：儿子阿扎比，主导了这种怪异场面。 “这，这怎么可能！”率先出声的是父亲阿占德，他不相信，觉得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难怪，难怪临近下午时，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议论湿婆的转世身，没想到他们嘴里的湿婆神，竟然是阿扎比？” “阿扎比是湿婆神！？” 语罢，毛姆老师一脸震惊看着正乖乖站在墙角的阿扎比，似乎在用眼神发问。 紧接着，视频中唯一的人声，也就是那个被认为是湿婆现世身的孩子开口说话。 铺天盖地的弹幕席卷而出，像是大军出征，收割一切。 ‘前方高能’ ‘前方湿婆预言’ ‘请凝神静气’ ... “2012年12月24日，将是这个世界的末日。” “收拾东西，整理行囊，团结起来，一同奋斗吧。” “3日后，派拉蒙煤矿主矿，将由于德里大地震而坍塌。” “这是神给你们的启示。” ... 一字一句，清晰落在众人的耳朵里。 对三个尤其熟悉阿扎比的人来说，这一番话是极其陌生的，即便有这个视频为证据，有三位大人物前来表态。 阿扎比不可能是湿婆神。 熟悉的儿子，天天见面的学生，不可能是湿婆神的转世身。 如果真的有这种离谱的事，那么现在的阿扎比一定不是原来那一个，总之，这个孩子不可能是三人口中的，万千网友口中的湿婆神。 没有人比这三个人更了解阿扎比。 开口的是毛姆老师，他像是在纠正一个常识性错误，显得温文尔雅：“默德先生，还有大老板，以及会长先生，我们对这份视频的内容同样很震惊。” “但我以阿扎比老师的身份断言，我的学生，阿扎比，是个普通的孩子，拥有突然觉醒的数学天赋，但他不是湿婆神。” 不止是他，阿占德夫妇也跟着否认：“默德先生，我没有太大的文化，不太会所客套话...但我以仅有的淳朴和良善保证，我的儿子，不可能是伟大的湿婆神。” “对于他出现在拳击场，恰巧碰上这样的怪事，以及他发表的那副奇怪的关于世界末日的言论，我们一家感到抱歉。” 阿占德叹息：“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我无比希望自己的儿子，真的是湿婆神，因为这是天大的福报，是湿婆显灵，是十八辈子积攒来的福气和运势。” 一旁，尤克里点头赞同，并且把墙角的阿扎比拉到面前来。 “毛姆老师也会有那样的私心，我们每一个和阿扎比关系亲近的人，都无比希望这个消息是真的，因为那是无比巨大的荣耀。” “他的老师，他的父亲和母亲，他的大哥，他的同学，甚至德里的普通人，包括你们三位...都发自内心愿意相信这件事。” “因为这是一件不需要理由，但却有千万种理由的好事。” 阿占德到最后都仍旧保持着理智：“但是，作为阿扎比的父亲，我深知他不可能是湿婆神。” “我曾无数个日夜目睹他睡觉的模样，也曾为他做一切默默的付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他普通，我却已经接受了他的普通。” 三位来访的客人听得云里雾里，他们本已经计划好了怎么做，但这一刻仍旧有些摸不着头脑。 阿扎比身边最亲近的人，拒绝承认这件事。 默德知道怎么做，询问面前的孩子：“阿扎比，你是不是湿婆神？” “为什么你的父母以及老师，都不愿承认这件事？” 阿扎比面对这种打量，给出了他的回答。 最无声，同时也是最有力的回答。 他缓缓抬手，让屋内的六人，包括角落那只惊醒的卷毛狗在内，统统升天。 既然不信，那就让这些不信的人体会一番。 一瞬间，整个房间像是失重一般，出现了六位宇航员。 但奇怪的是，这种失重又只对六个人起作用，诸多杂物仍旧安安稳稳堆放在地上。 阿占德；“？” 母亲尤克里：“？？” 老师毛姆：“！！！” “我们信，我们信！”说话的是客人默德。 他此刻才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做百闻不如一见，有些东西，真实经历胜过一切旁听。 “湿婆神，请您原谅我们的不敬，我们不是在怀疑你的神力...” “湿婆永生！” 第181章 我在派拉蒙 当三位来宾落地后，显示出巨大的震动。 大老板像是一个刚刚完成恒河水洗礼小家伙，失态道：“湿婆神，我愿意招认自己的一切罪过。” “身为派拉蒙煤矿的老板，我始终存有私心，并不想让工矿停产，因为那是可以看见的损失。” “但现在，我保证，会立即疏散派拉蒙煤矿里的所有员工，并树立危险警示牌，将您的预言当成天启。” “三日之内，派拉蒙煤矿将停工停产，对外关闭！” 除了他，默得也像是一个正在祈祷的信徒，虔诚道：“湿婆，我将把自己的意见交由德里...针对末日计划，德里将会提出正式的议案，无论这个方案会牵扯到多少人，需要多大的人力配合，都不是问题。” “唯一的一点，希望这个计划的预算不要超过5亿卢比，毕竟德里最捉襟见肘的就是钱袋子。” 至于那位宗教协会的会长，自从落地之后便始终跪在地上，不说话也不抬头，像是在赎罪，又像是在忏悔。 三个人原本在这待下去，但湿婆神让他们先行离去，三人只能乖乖听从。 房间里，还剩下阿扎比一家人，以及毛姆老师。 三个成年人此刻看这个孩子的眼神是古怪的，尽管他们心中有一万个不相信，但事实发生了，视频中所呈现的场景，出现在他们身上，就像是电影倒放一般。 就很离谱。 也正是这样，他们不得不重新打量，重新认识面前这个阿扎比。 心里建设完成后，三人的心态开始转为高兴。 “湿婆神，阿占德家族，欢迎您的降临！我们是你最诚挚的信徒！” “湿婆神苦行自己，乐行众生！” ... 当天深夜。 一架从孟买开往德里的私人专机上。 穿着进口天然水冷纺织物的年轻女孩琪琪，正拿着自己的手机开着直播，她有一个和名字很贴切的网名。 ‘李子捌’。 这是她模仿一个世界级大网红所起的名字。 她的这个账号，在印第安最知名的社交平台上，拥有一百万粉丝，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网红，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些粉丝都是崇拜她的钞能力而来的。 琪琪的父亲，是孟买首富，名下有印第安最大的酒店连锁公司，最大的规模经营农场，以及矿山，上市公司。 她用的香水，都够普通人花上半辈子。 琪琪把手机的摄像头对准了飞机窗户，又打开了后置摄像头，道：“我真的在去往德里的路上，到了以后我还得睡个美容觉，明天就带你们下矿。” “我，李子捌，人在派拉蒙，为大家揭穿谎言。” “没有德里大地震，没有湿婆神转世，更没有世界末日。” 语罢，琪琪把手机摄像头调整回来，正对着自己的下巴，弹幕又开始刷了。 ‘啊啊啊：琪琪女神，腿上缺挂件吗？’ ‘用户1988：琪琪，我什么都不会，但我能1天7次。’ ‘用户1988已遭封禁，期限3650天。’ ‘琪琪真美：不愧是纯天然女神，即便这种死亡角度，都没有任何缺点。’ ‘隔壁卧底：我好爱这层双下巴。’ ‘隔壁卧底已遭封禁，期限3650天’ ‘琪琪，你那条项链，是gi大师定制款吧？我慕了’ ... 除了这一些声音，还有一些刚刚进入直播间的路人粉丝，对琪琪此次探访派拉蒙煤矿的计划加以劝阻，让她注意安全，其中最坚定反对主播探访派拉蒙煤矿的，是一个叫做‘黑白子’的路人观众。 ‘黑白子：主播要去派拉蒙煤矿？虽然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但我希望是假的。’ ‘黑白子：我就是德里人，据我所知，派拉蒙煤矿已经停产封禁，矿内清空，禁止任何人进入。’ ‘黑白子：这或许不能说明什么，但主播要明白，什么情况才可能让一家大型煤矿停产。’ ‘黑白子：地震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琪琪刚刚打开瘦脸功能，藏起自己的双下巴，便看到了这一条弹幕，因此她直接回复。 “谢谢这位黑白子先生的关心呢，不过我的上百万粉丝需要一个真相，而恰巧我又有能力带着大家去现场逛一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呢。” 下播之后，琪琪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在电话中，她询问了有关德里目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湿婆神转世身事件，并告知父亲她想要下矿。 她要直击第一线，用直播粉碎一切的流言和迷信，验证湿婆转世身只是一个骗局。 一场别有用心者精心布置的庞氏骗局，虽然不一定是为了金钱，但一定别有目的。 生在大户人家的她，对这种暗箱操作手段太清楚不过。 ... 10月28日。 派拉蒙煤矿主矿井地底2000米作业平台。 这是绝对远离人烟的所在，耳边充斥的只有万年不变的水滴石穿声，以及来自于山石内腔共鸣的嗡嗡声，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火车经过隧道时发出的声音，虽没哟严重的不适，但明显让人感受到灵魂的压抑。 平台周围的特质矿灯都已经点亮了，这是加大功率节能灯组，四面上上下下一共逾越十六盏灯，却也只能在这种黑暗中开辟一小片光明。 有几个人停在此处，其中有拿着手机正在直播的琪琪，以及带着他们下矿的一位司机师傅，还有琪琪的两位黑衣人保镖。 一共四人。 按理来说，女孩的手机在这里不可能有信号，但为了这场辟谣直播，她让司机师傅拉着一条长达两千米的光缆，一边下矿，一边铺设。 此行到目前为止，也就花了卢比而已，其中的大头，约莫6000卢比，是身边这三人的报酬，剩下的部分，才是她花在设备上的钱。 让她一个人下井，坚决不干。 司机师傅在一旁央求：“姑奶奶，不能再下了。” 中年看了看手上的距离表，压根不用对照垂直海拔仪：“我们现在已经在地底2000米深，即便全速折返，回到地面都需要3个小时。” 听到这，琪琪作罢，望着前方能够吞噬人的黑暗，停在平台上，开启了直播。 当矿灯的界面以及青黑的矿石岩壁出现时，直播间炸开了锅，这场早已经预约好的直播，有庞大的关注量，因为它涉及到被誉为湿婆神转世身的预言。 现在是上午，按理说在工作时间，可直播间的人数还是疯狂上升，最终抵达了10万人，突破了100万热度。 分分钟拿下了分区直播热度第一。 ‘矿灯，青黑石，真是派拉蒙矿底下？’ ‘主播现在在地下多少米？’ ‘佩服琪琪，说干就干。’ 琪琪看见直播效果这么好，内心难免高兴，毕竟这是一个涨粉的好时机，也是给自己转型洗白的好时机：“主播现在位于派拉蒙矿地底2000米，卡车沿着矿道一直开了两个多小时呢。” 她如实道，拿着直播设备转了一圈，给大家拍摄周围，尤其拍摄了前方的黑暗深渊通道，以及后方两排矿灯铺就的道路。 很真实的画面，很有代入感的场景，即便从影像中，都能够感受到那种来自于地底的压迫感。 那是人类对于狭窄和窒息最原始的恐惧感，映照了我们祖先曾经在洞穴中卑微求生的远古记忆。 一切的恐惧都不是空穴来风。 ‘好可怕的场景。’ ‘我不信，主播大骗子，地底2000米怎么可能有网络信号？’ ‘黑白子：我就是派拉蒙煤矿的员工，信号问题没法解释，但这构造，应该是派拉蒙第16号地底平台，在-1989米处。’ 直播间的人数还在暴涨，见到要火的趋势，琪琪果断把摄影设备对准车身后的有线设备：“我让助手牵了一条2000米的地下光缆。” ‘壕无人性’ ‘666’ ‘地震和坍塌事故没有发生，预言是假的，湿婆神转世身的事件也是假的。’ ‘谢谢琪琪，快回来吧。’ ‘路人，粉了。’ ‘黑粉，转真爱粉了。’ 在这之后，女孩又对着墙壁播放了一些其他东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稿子，讲述了一些关于煤矿的知识，虽然属于外行发言，但也算是经过查证。 就这样，琪琪水了15分钟的直播，直到把分区第一直播推荐的流量全部用光，直播间人气达到200万时，才开始折返。 她登上大卡车的副驾驶，与此同时，直播设备照样打开着。 “大小姐，这光缆还要不要？” 琪琪摇头，表示：“全速驶向地面，在这地底待了数个小时，感觉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两位助手跟着登车。 卡车开始在平台上掉头。 琪琪刚刚想关掉直播，突然—— 嘭。 一道巨大的碰撞声响起，随之她感受到车身猛地震动，像是尾部遭受了重击，整个车头处被人抬起。 “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司机满脸阴沉：“只是一块滑落的矿石，无关紧要。”语罢，他一脚油门下去，大卡车在左右矿灯的照耀下，向上猛蹿。 琪琪从司机的脸庞上看见了凝重，直觉告诉她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然后她偏过头，把直播设备对准了车窗外。 透过镜头，她看到了极为骇人的场面：一道道黑影不断从头顶簌地砸落，像是坠落的流星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只如此，后方的车厢内，不时传出巨大的砸击声。 “连续落石，真的是地震！” “矿道震动，矿灯摇晃，车辆左右横摆，真的是地震！” “派拉蒙煤矿，德里，地震了！” 得知这样的情形，司机把油门踩到了低。 完全坍塌前，他得驾车抵达-1900处，那里是第15号平台，也是紧急避难场所，有食物和逃生通道。 只有抵达了那处平台，才有救。 四个人坐在前面的车厢，感受着头顶不时传出的冰雹声音，只剩下绝望。 司机现在已经无法考虑这么多，他全神关注想把这辆车在最短时间内拉向15号平台。 距离89米，而一般的大地震，从开始摇晃，到建筑物坍塌...他清楚，自己可能只有10-35秒的时间。 ... 琪琪已经开始哭了，她虽然涂满了粉底和胶原蛋白，但此刻俊俏完美的脸蛋上还是沾染了些黑色煤灰。 两行清泪止不住的清泪，将那种粉底洗干净许多，露出她的脸色。 是铁青的。 上方布满了后悔以及绝望。 “呜呜...爸爸妈妈，我不该来这里的，我不想死，呜呜，你们救我。” 她抱着直播设备，甚至没来得及擦脸上的眼泪，虽然已经超过20岁，但她仍被此刻突然发生的灾难吓哭。 并不是她很脆弱，是因为她明白这场地震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灭亡！ 她没有忘记，自己在距离地面2000米的地底深处，搭乘这架大卡，也需要3个小时。 小震还好，大震也罢，只要来时的通道出现任何问题，包括塌方或者沉陷，她都将面临困死在这里的局面。 而且，这种深度，这种复杂的险情，没人能够就她。 即便她父亲是孟买首富也不行。 只有在黑暗中，看着矿灯断电熄灭，呼吸着带有煤灰和瓦斯的空气，含泪而亡。 而当她想要向直播间里求助时，那场直播却早已经关停，信号显示0格，画面卡顿在一开始的地方。 结束了。 不止是她，坐在后方的两位保镖更加憋屈，二人本想借着这一趟旅程从小公主身上赚点钱，但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会像现在这样把命搭进去。 葬身地底2000米，身上就是一座巨型的，被掏空的巨无霸矿山，谁能救？ 这已经是判了死缓了！ 现在的每一次呼吸，不过都是在残忍加剧那种死亡的窒息感而已。 令他们更加绝望的是。 矿车停了。 原先全速行使的矿车，竟然停了。 身在矿道，开不快他们能立即，可现在直接停了。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前方有有障碍物拦住了去路，可通过车灯他们发现前方道路通畅，所在是一个大平台。 “为什么停下，快跑啊！” “能上升1米是1米！” 第182章 现实性分析 李子捌直播间的最后画面，被剪辑下来，传遍了整个网络。 在直播画面的最后，能听到巨大的撞击声，以及主播绝望的哭声。 网友们一时间陷入惊恐。 ‘难不成真发生了地震？’ ‘好像是！’ ‘如果是真的，主播没救了。’ 在大家并不确认时，德里很快公布了面向全国的官方消息，是一场通告。 ‘10月28日午间11:49分36秒，在派拉蒙矿区发生里氏6.1级地震，震源深度10.1km，本次地震并未造成太过巨大的伤亡，只是导致了派拉蒙矿山的坍塌。’ ‘由于提前得到湿婆神的预知，派拉蒙提前清空了矿区，因而造成未曾造成人员伤亡，而经济损失正在评估中。’ ‘后续危机处理进度，可以关注看见德里。’ 哗—— 德里官方通报一出，瞬间惊住了整个网络。 10月28日，也就是湿婆神预言的三日后，德里的派拉蒙矿区，真的发生了地震，导致矿山坍塌！ 这是神的预言！ 如果不是这个预言在先，及时阻止了人员撤退，伤亡将无比巨大，甚至堪称人类史上最大的矿难事故。 派拉蒙煤矿里的工人，至少超过了5000人！ 他们遍布在这座山腹中，从地下2400米到地下800米不等，如果5000人当真被困派拉蒙矿坑，后果可以想象。 一个都救不出，一个都不可能救出。 那将是巨大的，令世界震惊的灾难。 可现在，因为湿婆神现世身的预言，这场灾难得以化解，5000人的性命得以抱住。 那是5000户家庭，是整个德里最基层的人民，是这座城市的基层血液。 但与此同时，一个更大的新闻接踵而来，他甚至不弱于湿婆预言得以验证本身。 ... 地震发生仅仅三个小时。 派拉蒙矿区前。 一群人戴着安全帽，正持续注意着这座像是死去巨人一般的大山。 “我不管，我要你们商定最合理的计划，利用最尖端的设备，尽最大可能救我女儿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钱不是问题，德里不是财政捉襟见肘吗？我愿意捐献一个亿。” “我的女儿琪琪，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位穿着宽松长袍的男子，正拄着一根拐杖，手里抱着一个埋头哭泣的贵妇人，正色道。 他手里那根拐杖，雕刻着神明形象，在顶部有一颗璀璨的多彩宝石，被切割成多面，倒映出数不清的光芒，充当神明的第三颗眼睛。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15:00，天上的太阳正烈，但那颗宝石反射出的光芒，就像是人造的第二个太阳。 夫妇俩听闻发生地震，连忙第一时间搭乘特快私人专机赶往此处。 妇人是琪琪的母亲，正伤心的哭泣，他作为琪琪的父亲，虽然安慰这女人，表面淡定，内心实则也很伤悲。 女儿进入派拉蒙煤矿前，是给他打过电话的，而他当时正忙着和一个漂亮女人交谈业务，所以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男人心里是比较自责的。 默德点头：“先生，请给我们1个小时的时间，我们会制定详细的救援计划。” 语罢，他带着身边的众人，来到一旁商量方案。 对于这场针对数人的救援，他们其实并未有太多紧迫感，之所以答应，都是因为钱。 “大老板，还有我的助手，各位专家，在这之前，我们先进行一场祈福仪式吧。” “对湿婆神降下神启的感谢。” 数人点头，拿起地上早已准备好的水壶，打开壶嘴，提到头顶的位置，紧接着将壶嘴对准头顶浇灌而下，清澈的凉水顺着他们的发丝蔓延至头皮，又沿着耳垂，鼻尖，人中，喉咙等处滴落而下，滴滴答答落到脚尖周围的泥土上。 之后，几人俯下身，把那沾满了洗头水的泥土啃了一口，起身时，嘴里默念湿婆神的咒语，并同时吞下了那些泥土。 昨做完这些，几人才站起身。 由派拉蒙煤矿的老板做最后总结，因为他是这一次神启的主要受益人。 “我接管这座矿8年，期间下矿的次数虽然不多，但身为这座矿的大老板，我了解过它的过往。” “如果不是湿婆神的预言，如果没有万能万知的湿婆神，我现在已经背负千夫所指，承担非人所能承受的苦难和挫折。” “我，由衷感谢湿婆神的旨意，他救了我，救了我的家庭，救了派拉蒙煤矿上千位工人，救了上千家庭，无所不知的湿婆神，他将一场灾难化作了福音。” 大老板说到最后时，双眼发红，身体发颤，像是刚刚从悬崖万丈上方的钢丝走过，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佩服过自己，也从来未曾认为我做过如此正确的决定。” “我这前半生，所做的最正确的决定，无疑便是相信了湿婆神的身份，并且听信了湿婆神的预言。” “我敢保证，随着岁月流逝，即便到我身死，我也会将这个决定，视作决定我人生走向的重大关口。” “我，因遇见湿婆神而得以洗清自己的罪责。” 最后，大老板看向远处那些钻井设备以及挖掘机：“至于那四个葬身派拉蒙煤矿中的人，那本不应该有的四条人命。” 他看了看后方，那位富豪在远处，这才道：“他们的死，和我，以及你们诸位，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是咎由自取，是狂妄自大，无视我们封禁派拉蒙煤矿的行为，靠着金钱和关系混进去。” “他们死于不相信湿婆神的预言，他们死于自己的无知，竟然怀疑湿婆神身份的真实性。” “从维护神的角度出发，我甚至不想拯救他们，因为他们渎神。” “从现实的角度，我认为，为了四个明知不可能活着的人动用人力物力，不是明智之举。” “仅仅从人理的角度，我们不应该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众人听完大老板这番话后，纷纷点头，就连默德都跟着赞同。 因为他说出了众人的心里话。 一是对湿婆神转世身阿扎比的感谢之情，确切地说是敬仰之情。 二是对此刻正葬身山腹的四个人的冷漠之情。 刻意突破封锁，进入派拉蒙矿坑，只为了污蔑湿婆神，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这种无视神启的人，死了也很正常。 救是表面工作，不救也有充分理由。 默德接过话语权：“大老板，你说出了每个人的心声，但我们应该学会顺从湿婆神的心思。” “湿婆神不会和这四个人计较，我们作为他的信徒，自然也不应该和这四个人计较。” 默德拥有绝对的发言权，最终定调：“还有一个现实的因素。” “湿婆神对我们的神启，还有最后一条：12月24日，也就是两个月后，将是世界末日。” 默德看向远方，像是在直视太阳：“即便没有这一次预言的应验，我也会相信湿婆神的启示，现在预言得以验证，世人都将不会再怀疑湿婆给出的神启。” “同时，从湿婆的启示可以得知，他让我们收拾行囊，做好准备，证明，在末日当中，我们还有存活的机会，文明还有延续的机会，德里，也将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默德看向身边众人：“你们当中，有科学家，工程师，也有我的同事...我需要大家明白，现在，我们每个人，不再是领导者，不再是贡献极大的特殊人群，和所有人一样，我们都是末日的求生者。” 他捏起拳头，挥舞：“我们所有人，都要做好准备，付出巨大的精力和心血，舍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赌上余生所有的生命，为抗争末日而努力。” “因为，这不仅是为我们自己，也是为了我们的后辈。” 默德伸出手指：“我们的时间不多，剩下两个月的所有精力，都要放在对末日的准备上，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小时。” “1个小时内，如若大家能够想出拯救4个被困者的切实可行方案，那我们就做，权当是为了那1亿卢比，毕竟未来可能需要很多资金。” “同时，4小时内实施方案，8小时内方案彻底实现，也算在黄金救援时间内。” 默德把手指放下来：“如果1个小时仍旧没有切实可行方案，那就放弃，即便意味着放弃1亿卢比，也在所不惜。” “因为对我们来说，对全世界来说，珍贵的不止是资金，还有时间。” 一时间，几人把远在后方的几位救援专家，地质专家，实际操作专家纷纷叫了上来，并限定了1个小时的时间。 大家纷纷献言献策，仅仅十分钟，便形成了13个救援方案。 有建议通过电缆定位的，有建议进行随机挖掘的，也有尝试从矿道下去试试的，还有采用钻井设备的。 最终，经过多方核定，13个救援计划，全部无效。 而此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三个半小时。 黄金救援时间，正在一步步远去。 一众专家纷纷摇头犯难叹息，即便面前的图纸都已经被用尽，废纸也已经装满了纸篓，仍旧形成不了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 不怪他们没用，他们已经是印第安绝对的行业专家。 他们当中的大部分，是首富花费极大代价聘请来的，如果某人的方案被采用，还将有巨大报酬。 可即便有这样的奖励，他们仍旧做不到，无法形成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现实太严峻了，困难太多了，地下的情况无从得知，而且深度太大了。 种种的种种，便决定了，想要从塌陷的派拉蒙矿坑深处救出4个人，在现实上是不可能的。 即便不计成本，不计代价，那都是不可能的。 甚至可以说，是违背物理定律，是负概率事件！ “默德先生，实在太难了，这个方案，没人能够提出来，恕我直言，即便那四个人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即便他们处在15平台避难所有食物可以支撑数天，我们想要救出他们的可能，也是0。” 一位派拉蒙煤矿的资深专家道：“默德先生，请给我三分钟，表达一下这个结论的依据。” “先生应该知道发生在两年前的智利圣何塞矿难，被称作人类救援史上独一无二的奇迹，33人被困地下700米的铜矿深处，最终全部生还。” 救援专家从多个维度对比：“首先从深度，它是700米，而我们现在面临的是1900米，几乎接近三倍。” “或许先生对这个深度对比蕴含的意义不太了解，这么说吧，当时智利国家应急救援队组装的强力钻井机，每天掘进20米，挖到700米深处，一共花了35天。” “我们采用相同的方法，花费的时间将在100天以上，先生认为，那四个人能在黑暗深处靠着煤水存活三个多月吗？” 他说出了这个令所有人都绝望的消息，即便看着富豪夫妇抵达面前，仍旧继续道：“其次是险情。” “圣何塞矿难救援能取得成功，是因为铜矿并没有大范围坍塌，而是在地下三百米段发生塌方，堵死了矿道。” 救援专家指着身后的广大荒芜高原：“而我们，要应对的是一座经受了地震，内部千疮百孔的矿山，任何掘进都有可能导致二次灾害。” 看着绝望的众人，这位专家没有停止，继续讲第三，以及第四点。 “第三，定位困难。” “第四，施工困难。” “各位，放弃吧，为四人送葬，葬身山脉，也是一种浪漫的死法。” “尽管这是不负责任的做法，但已经是我们尽最大努力所得到的结论。” “没有方法能够救援这四人，即便先生腰缠万贯。” 听到这个消息的，琪琪父母俩夫妇像是被宣判了死刑。 女人已经将嗓子哭哑了，而男人也陷入了茫然无措中。 这个男人第一次迷茫，从他成为首富以来，从没有像是今时今日一般不知所措。 他难以想象，这世界上竟然有事情，是他无法解决的，是金钱都办不到的。 而且发生在他的女儿身上。 这使他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第183章 尝试 “为这个女儿，我愿意付出1亿卢比，甚至更多，只要是有希望的努力。” “但你们现在告诉我，即便我倾家荡产，也不可能将她救出来，这是真的吗？” “也就是说，死亡已经是注定的事件？” 默德作为主导人点头：“先生，你这话说得没错。” “确实没有希望...不过，或许还有最后一个方法可以尝试，这是我们最真诚的建议。” 富豪看着默德，像是抓住了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他胸口，一直埋头哭泣的女人也跟着抬起头停止呜咽。 “是什么办法？” “我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家产，因为，在那位湿婆神的预言中，12月24日开始，就是这个世界的末日，再多的钱财又有何用。” 默德很高兴对方有这样的心理觉悟：“请伟大的，万能万知的湿婆神相助吧。” “他是神，是永恒信仰的化身，他一定有办法拯救您的女儿，只要他愿意。” “我必须提醒你的是：你的女儿曾经对湿婆有过不信任举动，甚至在网络上质疑他的真实性，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富豪夫妇俩点头，对他们来说，末日到来之前，最重大的事，无非就是一家团聚。 从现在的情况看，湿婆神有可能真的存在，所以他们开始相信有关末日的预言。 在万念俱灰的情况下，湿婆神如若能够救出他们的女儿，那么很显然，这将更加佐证湿婆的无上神力。 如果那真的是湿婆神，他们愿意付出一切，来信仰这个神，祈求这个神的保佑，以期神带着他们度过那个绝望的12.24. ... 一个小时后。 派拉蒙矿区的边缘多出了几个人，正是被誉为湿婆转世身的阿扎比，以及阿扎比的父亲和母亲。 在得知了这些人的请求以及具体的详情后。 阿扎比冷冷道：“湿婆神怎会拯救他人的信徒呢？” 意思很明显，他不救。 其实，王强很清楚，救不救是次要，能不能救才是主要原因。 身在-1900米的四人，他救不了。 他虽然保存了一半的实力，但还不至于能够掀翻如此大规模的土石，粗略估计上亿吨，来拯救四个不知道具体位置的普通人性命。 他做不到。 并且，这种费力不讨好，并且会与副本任务不会有丝毫支持作用的事，他为什么要做？ 成功预言派拉蒙矿区的地震事故，他已经在整个印第安收获了数量广大的信徒，现在，他说一句话，提出一个对策，德里会根据现实按照他的意思照办。 他虽然还是小孩子阿扎比，但已经不再是那个普通的阿扎比，他拥有一层所有人都敬畏信仰的身份--湿婆神转世身。 他确实有能力，但不是用来救这么几个人，而是要放在更远的方向上，拯救更多的人，让更多人从这次灭世的灾难中存活下去。 一旁，阿占德和母亲尤克里想要劝说自己的儿子，但话到嘴边他们才反应过来，现在，站在自己面前说话的人，他的身份不是中年级学生阿扎比，二十天启者湿婆神。 他们有什么资格劝湿婆神怎么做，湿婆神打算如何做，自然有他的旨意。 现场一刹那陷入冷清中，这种冷清是在阿扎比的一声轻咦中展开的 阿扎比旋即表态：“这四个人，还活着。” 王强外放的身体机能，成功感应到了正匍匐在15平台，像是四只瑟瑟发抖的小耗子一般的人类。 三男一女。 “为了救她，你真的愿意付出一切吗？”阿扎比问道。 “如果那样，我或许可以试试，但不一定成功。” 之所以改口，是因为王强发现，有一条预留的，已经废弃的逃生通道，从附近的地面一直蔓延到地底1700米处，剩下的200米，是一颗横亘在15号平台上方的，宽205，高197米的巨大整石，重量应该在150万吨左右。 只要利用这条废弃逃生通道，并在此基础上打通这块巨石，便能救出四个人。 这样一来，1900米的工程，瞬间缩短为200米的工程，对于王强来说，确实要容易不少。 这是他刚刚才发现的情况，所以他才会说四个人命不该绝。 但同时他也表明，救援不一定成功，因为这块巨石明显是在地震的过程中发生了错位，整体向下滑落，挡住了矿道，横亘在15号平台的侧上方。 王强的肉身足够强，但毕竟被限制了一半的实力，让他站在地面出拳，要用拳风将地底那块横亘的巨石开凿出孔洞，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中间间隔了足足1700米的距离，任何招式，尤其是以力量和霸道见长的拳法，在这般距离的作用下威能会缩小很多。 所以，只有一个办法，利用现场已有的钻井设备，将那块直径几乎200米的巨石，打开一道口子。 在这之后，他再通过这阁通道，并利用废弃的逃生通道，将四人救出来。 只要在这个过程中，巨石不坍塌。 “我们一切服从湿婆神的旨意。”夫妇二人以及现场众人，在得知了具体情况后，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即便巨石有继续向下垮塌滑落的风险，即便在这样一块不稳定的石头身上开凿极为冒险，但他们仍旧选择这样做。 因为，按照湿婆神的旨意，女儿还活着。 四个人都还活着。 既然有办法，为什么不试试呢？ ... 计划很快展开，德里救援中心为了本次的计划，特意制造了专门的钻头。 一台大型钻探设备，在阿扎比吩咐的位置开始向下输送钻头，直到1700米深时，果然触碰到了底部。 后方的总台控制人员传来消息，开始钻探！ 十个小时后。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钻井指挥小组表示，巨石已经打通，并且，极为幸运的是，在此过程中，并无任何的地址坍塌。 这是阶段性的胜利，因为救援队伍已经在这块巨石上打通了直径10公分的孔洞，接下来，只需要将这个10公分的孔洞拓展成直径66公分的大洞，能够容纳一个成年人通过。 一时间，现场振奋人心，救援队伍持续工作，而这场紧张的救援始终在进行着直播，并且已经直播了将近10个小时。 网络上，很多人在关注这场直播，以及救援的进度，虽然这是一场为了四个人而展开的救援，但因为派拉蒙事件本身的热度极高，而本事又占了点关系。 大家除了祈祷，诵经，祈福，希望扫清那种悲伤的气氛。 ‘连湿婆神都说不一定能够成功拯救，可见此事难度之大。’ ‘我是李子捌的粉丝，我现在只感觉到羞愧和耻辱，我没有阻止她进入派拉蒙，反倒还煽风点火。’ ‘放心，有湿婆神护佑，一定会没事的。’ ‘湿婆神一定可以的，他还要带领我们在末日中活下去。’ ... 又是五个小时后。 第二阶段钻探的速度快上许多，在那个直径10公分孔洞的引导之下，扩展变得极为容易，加上岩石各部分的性质，硬度基本上一样，掘进过程稳步推进，并未受到延迟。 10cm直径的孔洞，变成了直径66cm的垂直通道。 又一次，所有救援专家，默德，富豪夫妇聚集在通道旁，现在是10月29日，距离事发已经超过24小时。 所有人都在等待湿婆神的命令，他们已经按照湿婆神的旨意，钻开了那一个藏在地底深处的大石头。 所有人都不清楚，那个孔洞所连接的另外一头，是否有这四个人，他们甚至不知道，那个刚挖掘的通道，和废弃的逃生通道相连，究竟会去向何处。 他们只能通过深度仪表盘判断，确实是在-1900米。 仅此而已。 大家唯一能够相信的，只有湿婆神阿扎比的启示。 见远处的直播镜头瞄准自己，阿扎比淡然走向逃生通道上，紧接着单手缓缓伸向那个至今大概60—77cm的孔洞。 他的五指缓缓张开，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甚至没有半点蓄力以及施法的过程。 网上，现场，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都凝神静气。 此时，通过直接或者间接关注这场派拉蒙煤矿救援事件的人数，没人知道有多少，仅仅从直播间最直观的人数来看，是20万。 20万双眼睛。 他们此刻的内心是：仅仅依靠伸手，真的能从-1900米状况复杂的山腹中，救出不知是苏醒还是昏迷的四个人吗？ 这双手，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这个近来传的沸沸扬扬的湿婆神，正如他自己所言，没有把握救出四个人，那么现在，奇迹会发生吗？ 神不会说谎，神自己都说没有把握，那就证明这件事确实已经是不可为的地步。 可现在，湿婆神的现世神强行而为之，无疑是在透过镜头告诉每一个人，他这是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那么，这种单方面的努力，能够成功吗？ 神是不是全知全能？ 所有人都在等待答案时，阿扎比突然面对镜头：“诸位，既然有所信仰，就要坚定信仰。” “相信你们的神，如同相信你们自己。”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从那废弃的逃生通道腾飞而出。 第一个是邋遢老头，一双眼皮几乎已经合上，地底的高温几乎吸干了他身上的所有水分。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出洞。 主播琪琪是在最后一个出洞的，她乌黑的头发上全是碎石头渣，身上漆黑和白色相互交格，脸上也有明显的焦黑，没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模样。 但她出洞的瞬间，是睁着眼睛的，那双眼睛像是在地域中遥望天堂，充斥着人生所有的难以置信以及感激。 四个人，一个不少！ 全部脱困。 从地底-1900米处。 当这一幕发生之后，现场诸位救援工作参与者不约而同爆发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直到拍干了清晨留在他们掌心的水汽。 他们像是刚刚学会蹦跳的小猫，此刻止不住内心的激动，在原地高兴地垫脚。 “吾神！” “神迹，神灵，神明，湿婆永生！” “我此生最大的幸运，就是身为一个印第安教的教徒，因为我信仰湿婆神！” “我见证了湿婆神，见证了神启，见证了神迹，见证了神像，纵让我现在死去，又有何憾。” 原地待命的救援人员，心理咨询医生，急救组，甚至都没能第一时间展开脱困者救援，加入了这个鼓掌队伍。 人与人的心境并不相同，但现在，有共同的特征能够形容他们的心境。 那就是崇拜。 而内心感受比他们尤其炽烈的，是刚刚从地底脱困的四个灾难亲历者。 他们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样从那个要命的地方逃逸至地面的。 是未知力量的牵引，是神迹！ 一定是神迹，因为他们没有接到任何来自地面的通知，也没有看到任何的救援设施。 他们就这样起飞了。 虽然精神状态极差，但达到身体素质的临界点后，四个人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对自身的触觉尤其清楚。 当他们看到逐渐放大的光源时，他们的第一反应是飞升。 当他们看到光源逐渐扩大，甚至鼻尖传来清新空气时，第一反应时死亡。 可旋即他们看见了阿扎比的脸庞。 那不是神的雕像，不是恶魔的图画，那是一个人。 受到致命灾难过后，见到同为人的阿扎比，那种心境上遭受的治愈，是难以想象的。 仅仅一个眼神交换，他们便确定，阿扎比不是人，是神。 是拯救了他们的神，无论这位神是自己信仰的真神，亦或是西方教廷，东方道统中供奉的神像。 总之，他一定是伟岸的，无所不能的，拥有创造力的。 因为他接引了自己，将自己从黑暗破败中救出，让腐朽的躯体重见天日，让灵魂得以找到归宿。 ... 两个青年保镖状态稍好，他们有足够的力气，能够说出一句话的力气，能够翻身的力气。 只见他们从担架翻身下来，奋力想爬到阿扎比的身前，朝这个神跪拜。 “神明护佑。” “我命之信仰。” 第184章 重视 事情已经结束，对于阿扎比的信仰浪潮还在继续。 女孩苏醒的第一时间便扑倒在母亲的怀里。 看着周围白色的墙壁，闻着那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消毒水味道，她突然感觉到生命是如此美好。 病房里的每个人，熟悉的母亲，忙碌的小护士，都长着善良和蔼的面庞。 生命宝贵，需要以最大的善意对待。 “母亲，是湿婆神救了我？” 她的母亲点头，轻轻拖了拖后方的枕头，让女孩能够稍稍坐起：“所有专家，所有方案，都不能让你从地狱的关口逃出来。” “但湿婆神只是伸了伸手臂，你们四个人，便一齐从地底脱困了。” “孩子，看见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现在我得去供奉湿婆神，对他表示我内心最崇敬的心情。” 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琪琪侧过头，望着窗外那一株向阳花，正在太阳的照耀下骄阳似火，如火如荼盛开。 女孩感到无比的愤恨和自责，抽掉手上的监控设备，从一旁的柜台上拿来纸笔，写下今时今日的感受。 她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 “10月30日，距离湿婆神预言的世界末日还有两个月，我已经完全相信他的话。” “毫无疑问，从今以后，我的命，我的信仰，我的一生，我的全部都属于湿婆神，这是我对自己质疑他而付出的代价，也是我对湿婆神不计前嫌的自愿报答。” 写完这些，女孩连上网络，发布了一条声明，声明如下： ‘亲爱的粉丝，即便不是我的粉丝，所有的知情者，所有看过我那场愚蠢到极致的直播的伙伴，琪琪在这里道歉了，我以自己的愚蠢无知，狂妄自大，怀疑湿婆神的身份，这是罪该万死的，所以湿婆神将我困在了派拉蒙煤矿下，让我的行为付出代价，黑暗中，当周围的光全部消失，至暗降临时，我甚至已经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因为无视湿婆神的预言，我落得这幅下场，这只能怪我自己，但我又不想死，因为我身边还有三个人，他们因我而受到了无妄之灾，愧疚和自责交织在我的心间，几乎将我吞噬，我愿以自己的死亡换取他们的生存，但也只是奢望。’ ‘是的，正如你们所见，伟大的湿婆神，以无上的伟力，颠覆现实的手段，将他们从深渊里打捞而起，将我的奢望变为现实，与此同时，也将我这个始作俑者顺带救了起来，现在，我醒了，我获得了生的机会，可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我欠下的罪永远没有机会偿还，我的余生，将因我活着而痛苦万分。’ ‘我只能希望，当我将怀着湿婆神而活，一生祈求他的原谅，一辈子将他当做唯一信仰后，这种罪责能够有所减缓。在此，我也呼吁各位，删掉手里的视频，也不要传播任何来自于我的质疑言论，将我曾经散布的言论，放置于脑后。’ ‘对于世人，湿婆神值得信任，永远值得信任。’ ‘湿婆神不是假神，而是唯一真神。’ ‘你们曾经的主播——李子捌。’ 在该条声明的下方，有一条高赞评论，用户没有头像，id也是一串手机号，同样在讲这件事。 ‘我刚刚从永恒的噩梦苏醒，本打算亲自做一个忏悔声明，但既然琪琪已经提供了这个平台，那我便借用一下，我，麦克黄，四人里的司机，派拉蒙煤矿曾经的一位汽车工人，负责运送一些零散矿石。’ ‘身份介绍完毕，现在便切入正题，我在深知派拉蒙煤矿已经封死的情况下，为了高额的回报，确切的说是2000卢比的好处费，靠着自己熟悉地形的条件，把四个人的小队带入了派拉蒙煤矿矿井，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对这次封矿的行为不理解，我认为因为他人的一句预言封掉煤矿完全没必要，派拉蒙煤矿已经安稳存在这么多年，并且远离地震带，绝对不会发生预言的那种事。’ ‘在16号平台遭遇第一块落石时，我就已经有所预感了，因为矿道上方铺设了加固板，即便有落石也会滚向两边，可那块石头径直砸落在我的车上，随后，巨大的地震发生了，预言印证了，神启兑现了，现在我能说什么呢，我只能道歉并深刻剖析自己，因为我无视封矿的命令，因为我的无知行为，才会发生人员被困事件，同时，我也很清楚，原本无一人被困的工程史经典案例，矿区避难神话，将在全世界广为流传，派拉蒙之名回出现在每个人的嘴边，完成破圈，仅仅是因为我，我这个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亲手葬送了这一神话。” ‘我的罪名无法饶恕，我的命是湿婆神捡回来的，我由衷道歉。’ ... 阿扎比家。 富豪夫妇，以及默得等人聚集在此处。 夫妇俩穷尽了一切的感谢之辞，阐述此时心中的感受。 “尊敬的湿婆神，按您所说，12.24日是世界末日，但实际上，10.28日就是我们全家的末日，我的家庭本该支离破碎，但你让我们度过了这个末日，你是我们全家的救世主。” “湿婆神，我愿意以自己的全部财产作为献祭，不仅仅是感谢，也是一种祈求。” “希望湿婆神还能像今天一样，带领我们走过下一个末日。” “另外，我替我女儿的无知行为向您道歉，您仍选择救他，这让我受到极大触动。” 男人的眼神无比尊敬，像在祭拜自己已经去世的老爹：“正因为见识了湿婆神您的无上神力，我才能够在末日已知的情况下，站在这侃侃而谈。” 他拉着自己的夫人，两人一同道：“湿婆永生。” 阿扎比没有理会这些溢美之词，问道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富豪先生，你的家产有多少？” 他得到的答案是，名义财产700亿卢比，实际可使用财产350亿卢比。 阿扎比摇头：“远远不够。” 他将丑话说在前头：“这是一场全人类的灾难，你们要明白的是，即便人类倾尽所有，耗费了所有的财力，末日依旧还是会发生，我也不可能拯救所有人。” “这是一场投入和产出压根不成正比的投资，甚至可以说，产出基本忽略不计。” “我，并没有能力救下你们所有。” 现场陷入沉默，大家回到自己所处的位置。 默德没有想到的是，应对末日预言的花费，即便是孟买首富的全部财产，都还远远不够。 他明白，事情已经超出自己所能够控制的层级，达到了全国的层面，整个印第安，应该紧张起来。 ... 当他想着朝上面反映时，来自一层领导人的命令便已经传达，让阿扎比远赴卡里，参加全国临时议事大会，但仅仅是第二天，这个消息变成了，全国临时议事大会的召开地将从卡里搬往德里。 默德是在机场迎接到临时大会的高层的，这个国家的发言人，包括实际控制人。 一共33位。 他敢发誓，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过这么完整的印第安领导，即便是在电视上。 这33人中的将近一半，都已经是隐居幕后，平时根本不会在露脸的老古董，但此刻全部出现了。 其中还有4位印第安军人籍的高层，他们平时扎根于印第安边境，根本不会出现这种离职并且聚集的情况。 因为这是在给外国阴谋家一窝端的机会，身为军人的他们，坚持着分散原则。 但这一次，他们汇聚在德里，带着足足两架次飞机的保镖和特战人员。 没错，33个人一同出现，开一场会议，甚至不允许网络远程参会，必须亲身抵达现场。 这种规格，默德只在梦中的君王加冕仪式上见过，当国王拿起权杖那一刻，大臣无不到场。 大会在德里议事处举行，默德作为关键人物得以出席，同样旁听的，还有15岁的阿扎比。 默德自然知道这场临时议事大会举行的原因。 末世预言。 来自阿扎比的神启。 坐在会议室的末席，默德紧靠这阿扎比的位置，此刻，总共50张席位，已经逾越了大半，由于最上方的席位还空着，因而会议还没有开始。 但已经有不少打量的目光，从上方的席位传来，那种目光是不经掩饰的。 默里看着一旁无所事事，一言不发的阿扎比，道：“湿婆神，放心，我会尽我所能，让这三十三个人都相信你的身份。” “如果我没能够成功，无能到无法令众人相信真相，请你像那日一样，直接展现您的神力，让他们折服。” 默德想拿面前的水喝，却又不敢：“展现您的神迹，会是获取信任的最直接手段。” 他说的是实话。 这33人从远处而来，代表着这个国家，代表着数亿人，他们注意到了阿扎比的预言，也在关注着派拉蒙煤矿发生的事情。 但说到底，这33人，都还是第一次见阿扎比而已，此前虽然有过了解，也知晓过阿扎比的神明能力，但毕竟都是通过网络。 而网络上的东西再可信，终究是听来的，看来的，终究有过第三媒介的参与。 换句话说，他们怀疑阿扎比，对阿扎比湿婆神的身份怀有疑虑，那都是能够体谅的。 因为他们不是亲身经历者，拳击场时他们不在场，派拉蒙煤矿救援时他们不在场，他们只是通过自认为权威可靠的渠道得到了这个消息。 或许有智囊团对他们做出过评述，阿扎比的身份真实可靠。 但那仍旧是智囊团的意见，而非他们自己的想法和看法。 究竟几分真假，只有自己看了才知道。 而阿扎比所做的预言，想要得到印第安整个国家的支持，第一关便是：赢得这33人中过半数的绝对信任。 只有这样，印第安才有可能全力配合阿扎比，应对接下来的可能发生的末日。 这是默德的责任，也是他必须要做的事，穷尽所有，他都要为湿婆神赢得信任。 会议开始，当33位会议人员皆尽列席时，会议室的大门缓缓关上，穹顶的白色光芒消减了一半，轻轻撒在下方的长桌上，像是月亮的清辉，给每个人面前的花朵都笼罩着一层特殊的光辉。 那些打量的目光，在这样垂直的灯光下，显得更加难以隐藏，墙壁一侧，挂着的恒河女神沐浴图，彰显着这场会议的庄严和神圣。 “湿婆神，印第安愿意相信你，也希望得到你的帮助，但你首先要令我信服。” “你有充分的时间，但正如你所见，我们都到了你面前。” “我们想要亲眼见证湿婆神的无上神力。” 阿扎比没有拒绝，悄无声息中拍了拍自己的凳子，肉身潜力通过他的椅子边沿，延伸到地面，又传递到33人的椅子，最终作用于他们的身体。 瞬间而已，33人升空。 他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 33人中，有人正拿着面前没有标签的矿泉水要喝，也有人打算俯下身拿纸和笔，还有人正悄悄回短信。 不论他们有什么动作，这一刻，悬浮于巨大吊灯旁的33人暴露在整个会议室内。 他们以坐着的姿态漂浮，围着中央巨大的，层峦叠嶂如同空中楼阁的吊灯，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大，挂在了会议室四周的幕墙，伴随着他们的轻微活动，影子也跟着张牙舞爪。 这一刻，33人就像是在开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中央的吊灯就是那堆篝火。 只不过，这场晚会在空中举行。 当33人被缓缓放下来时，现场沉默了将近半秒钟。 “湿婆神，我叫尤塞德.卡里，现在，我代表印第安全体民众表态。” “您所说的话，将不再是预言，而是还未到来的事实，你所做的计划，我将保证印第安会付出一切支持。” “请容许我在此时称呼你一声救世主，因为你就是我们的希望，是我们跨过末日最大的依靠，印第安是幸运的，在这期间，担任印第安的首脑，毫无疑问我也是幸运的。” “议事会议第二阶段正式开始，湿婆神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会当做指示认真对待。” 第185章 阴谋 议事会议达成的决议，被视作绝密。 尽管印第安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相关行动也很低调，但还是引起了全世界各国的注意。 大家了解，是一个被印第安称作湿婆神的小孩子主导了一切，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这个神奇的国家，拥有一弹55星的离谱神话，以及一辆火车超载3倍的记录，在其他各国看来，全体领导为了一个湿婆神聚齐，倒也能够接受。 倒是有关阿扎比的视频，被配上翻译后流传得很广，尤其是他从派拉蒙煤矿救人的视频。 至于他有关于世界末日的言论，在印第安以外，则并未引起太大的轰动。 ... 夏威夷。 作家杰克逊坐在电脑前冥思苦想，手里的键盘就是落不下去，焦躁的他点开社交软件。 他的上本书《我在太空的最后一个月》让他跻身科幻作家之列，并成为一个勉强能够依靠写书养活自己的人，但他还远远没有到达能够封笔的时候，想要生活，还需要继续写。 而11月，也就是下周，他答应了陪两个孩子度假，地点是夏威夷。 “末日预言，湿婆神？” “还真救了四个人...但这可能吗？”杰克逊把相关的视频全部浏览了，发觉这件事还有很高的关注度，但他仍旧不相信。 “不仅预言了煤矿地震，还从1900米深的矿坑中救出了四个人，这想象力，比我这个写小说的还要惊人。” 旋即他打开了评论区，看到了两个自称为灾难亲历者的自述。 “12月24日世界末日？”看到这个消息时他轻轻一笑：“这居然还有那么多人相信？” “一场典型的政治阴谋罢了。” 不过，丝毫不相信的他，还是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了视频中当事人阿扎比的电话。 “虽然真实性存疑，但故事本身的创意很不错，我想要写一本废土小说，主角以他为原型倒是很不错。” 这是杰克逊联系阿扎比最关键的原因。 身为作家的他清楚，这种真实人物事件为原型来展开的创作，其代入感会非常强，并且由于事件本身的知名度，他写出来的书也更加好卖。 并且，一般来讲，任何当事人听到由作家愿意为其写本书时，是会欣然同意的。 尤其是像杰克逊这般当红的科幻作家。 找到联系方式后，杰克逊拨通了那个电话，打过去以后是一个机构人员。 最终，他没能和阿扎比通上话，但约莫半天过后，杰克逊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国际电话。 “杰克逊你好，我是阿扎比。” “我的目的是拯救这个世界，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拯救你。” 杰克逊见对方竟然主动打电话过来，稍显意外：“那就多谢了，我会仔细倾听您的意见的。” “我想将您的事迹写成书，可以吗？” “如果你允许的话。” 杰克逊表达自己的真实意图，他虽然不能确定这个人是不是正主，但此刻的他只能抱着协商的想法，事后在想办法验证了。 “杰克逊，首先对于你的家庭，我感到非常抱歉，你的夫人确实很漂亮，你的两个孩子也很善良，我认为你是一个好父亲，只是不擅长表达，加上平时工作太忙，没时间陪伴他们。” 杰克逊：“？？” 他满脑子问号。 电话那头的人怎么突然说这些话？ 还有，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家庭状况不好。 杰克逊肯定，自己虽然是畅销书的作家，但因为笔名的原因，外界对真实的杰克逊一无所知，更不要谈及知道他的家庭状况了。 根本不可能。 可这个自称阿扎比的人，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家庭状况的？ “你不用感到疑惑，只需要听我接下来所说的便可，你和两个孩子还有一场度假之旅吧？夏威夷黄石公园，我记得不错的话，是那个地方吧？” “你和凯伦热恋时待过的地方。” 杰克逊更加震惊了。 对方显然不是胡乱说中的，因为他知道自己有两个孩子，知道月初自己将和两个孩子一起外出度假，还知道自己和凯伦度蜜月的事。 他就像是知道所有的事，无所不知。 这令杰克逊感到由衷害怕，他甚至想要立即挂掉电话。 他觉得对方是情报间谍组织，只有这种组织中的人，才会有这种情报调查能力。 电话那头，阿扎比就像是在唠家长里短一般说出这些话：“黄石公园，我建议你就不要去了，立即和家人一起，坐飞机来印第安找我吧，我手上还有船票。” “因为那座火山就要爆发了。” “地球生态平衡的破坏，全球性的末日将要来临了，黄石公园火山爆发，纽约沉没，航母冲向白宫，自由女神像倒塌，磁场异常导致的千米巨浪，以及地热异常。” “当然，你也可以去华夏，因为除了印第安，他们也在造方舟，只不过这条路要困难许多，一路上会经过诸多考验。” “最后，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那就去黄石公园看看吧，希望你还能够活着回来。” 毫无疑问，王强作为轮回者打算给杰克逊一个机会，不仅仅因为这个科幻作家是电影主角，自带主角模板，而是因为对方电话都打到自己这边了，证明对方已经牵扯进来了。 他所做的，也就是这么一番忠告而已，至于对方信不信，要怎么选择，他则全然不管了。 他的任务是，让尽可能多的人活下来，现在，他已经得到了整个印第安的信任，能调动这个国家的一切资源，并且，在他的努力下，方舟计划已经开始启动。 最后两个月，已经不算早。 王强当然想救更多的人，他的任务完成度跟获救人数有关系，但那急不得。 下一步的计划无非就是获取全球各国的信任，彻底成为救世主的形象，但这是有难度的。 一来印第安将他雪藏，生怕他受到危险。 二来，再也没有类似于派拉蒙煤矿这等事件的提示。 倒是杰克逊的电话提醒了他，电影中显然还有一些标志性的事件。杰克逊听闻这些话后，果断挂掉的电话，不愿意和阿扎比有再多一丝的交集。 对于他们来讲，对别人的隐私说三道四是很不礼貌的，更何况是这种从未碰面的陌生人。 杰克逊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把笔记本合上，不再挣扎着写书了，他打算趁着和两个孩子到黄石公园踏青的过程中找找灵感。 如果没有灵感，那就算了。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和阿扎比的这通电话被窃听了，并且还不止一方窃听。 因为阿扎比可不是普通人，世界上很多势力对他有所关注。 一位窃听者是印第安，他们虽然对湿婆神无限信任，但本着保护湿婆神的立场，这种窃听的行为就显得势在必得了。 另一位窃听者是美瑞肯的情报机构佛拨勒。 六角大楼情报处，当监听员把通话记录报上去后，引起了上司的质疑。 “他当真和作家杰克逊通过话，还说黄石公园的火山将会喷发？” 得到确切的答复后，这位领导人请地质专家分析了这种预测的可能性。 对阿扎比进行监视，是国防部的意思，因为卫星监控显示，印第安在内陆的山脉中有大动作，像是在建造兵工厂。 六角大楼怀疑阿扎比是个障眼法，真正作用是为了掩盖这项不为人知的工程。 他请相关专家分析了这些通话内容的可靠性，最终得到的意见：可靠性为0。 就从黄石公园火山爆发来讲。 地质专家给他的反馈是：黄石公园的确有火山，还是全球最大的火山，但那是一座死火山，已经死了上千年。 死的不可能变成活的。 因为虚假，所以他不敢大意，任何有用的信息，很有可能就藏在那些看似无用的信息堆之中。 “鲍勃，你去调查杰克逊家调查一下吧，尝试找到这些通话背后的含义。” “还有船票，究竟是什么意思。” ... 杰克逊居住的单身公寓，虽然中年前不久才刮了胡子，但仅仅几天晚上，新一轮的胡茬又长了出来，但不得不说，他这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非得有些胡茬存在，才有男人的味道。 那黑色的粗壮胡茬，看一眼便让人觉得扎手。 “杰克逊先生，我叫鲍勃，六角大刘佛拨勒的初级调查员，您有家庭却住在单身公寓，真不愧是富裕的作家。” 仅仅一句话，他便表明了身份，同时拉近了与杰克逊的关系，第二句他直接表明目的：“我们监听到你和印第安的阿扎比先生有过通话，哦不，说是先生有些不合适，据我们的调查显示，那是一个孩子...我此行来是想问你关于此次通话的一些事。” 说到这时，鲍勃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里面是一个黑皮肤的孩子，长着一口赶紧整齐的白色牙齿，像是高原上晒够了太阳的瓜子，有黑黝黝的外表，干净而有用的内在。 他指着照片：“这就是阿扎比。” “首先，杰克逊先生，你为什么要主动联系阿扎比呢？” 杰克逊不是笨蛋，明白自己摊上事了，通话也被监听，心里虽然不爽，但也没办法，毕竟这就是佛拨勒的行事风格。 “正如我在电话中所说，我想要以他的亲身经历为原型，写一本书，之所以打电话，是想洽谈合作事宜。” “你们既然监听了我的电话，为何还要明知故问？” 鲍勃摇头：“先生你误会了，我们监听的是阿扎比，而不是你。” “或许你还没有让我们监听的必要。” 杰克逊：“....” 鲍勃从一旁拉来一只凳子，将手里的圆珠笔在下巴处摁了摁，一面写一面问：“那么阿扎比为什么会给你回电话呢？” “这点我也不知道。” 鲍勃犹豫片刻，补充了一些诚实坦白原则后，继续问：“阿扎比在通话中提到了船票，以及让你去寻找他。” “据我们所知，你和他并不认识，莫非你近期有前往华夏或者印第安的计划吗？” 杰克逊起身，从角落昏暗的柜子里取出三张国际机票：“我确实有出国的计划，但那是去夏威夷度假。” “另外，我不知道所谓的船票指什么，我也不知道那个阿扎比，一个黑皮肤孩子，自诩能够预知末日，要告诉我的原因，或许是他认错了。” 杰克逊发挥一个作家的优势，反问：“调查员先生，既然听到了有关世界末日的消息，难道你们不应该去调查一番吗？毕竟没有什么损失，你们的车票也能报销，就当是自驾游了。” “为何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 鲍勃点头，显然他也意识到了在杰克逊身上无法得到什么：“杰克逊先生，祝你旅途愉快。” “另外，不要在意那些有关末日的言论，黄石公园里的那座是死火山，不可能爆发，全球的生态系统也很均衡，如若有任何消息，请关注官方通知。” “一些别有用心者组织的阴谋言论罢了。” 杰克逊收回手里的机票：“无需你提醒，作为科幻作家的我，实际上什么都懂一点点。” “仅因地球自身均衡失效，是不可能导致全球性生存危机的，这种谣言太幼稚，甚至可以说是不攻自破。” “我就不送了。” 次日，杰克逊驱车到凯伦家，接到了两个孩子，打算前往机场，出发夏威夷。 但两个孩子有为期两个月的夏令营，所以机票被迫改签到12月20日。 12月20日早晨，三人终于打算进行这场旅行。 三个人带了登山设备，以及一些生肉，烧烤架，准备在黄石公园野炊。 尽管那里不允许野外露营，但只要他们够聪明，完全可以。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佛拨勒调查员鲍勃也在飞机上，始终跟着他们一家子。 两个月了，鲍勃一只没有放弃这件案子。 此时的鲍勃经过精心打扮，已经变成了一位金发女郎。 之所以费心费力跟随，是因为，在鲍勃的潜意识里，杰克逊一定有什么瞒着他。 杰克逊和阿扎比，一定存在着某种关系。 第186章 绝望 黄石公园。 这座美瑞肯最大的野生动物保护公园，占地面积尤其广阔，它将很大的野外区域囊括进去，由于自然环境保存的较好，吸引了大量游客。 公园内部的已开发区域实则只有一小部分，只要游客远离护栏和人群，通往的地方一定是荒郊野岭。 这是一个很适合荒野探险的所在。 一路上，闲得无聊，杰克逊问两个孩子：“你们有看老爸的书吗？” “有关于灾难，危机，末日的文学。” 两人纷纷摇头。 “那你们觉得，这个世界会在几日内毁灭吗？” 儿子有着淡黄色的头发，皮肤白的像是涂着胭脂的纸张：“我信，恐龙灭绝就是一场灾难，小行星撞击地球。” 女儿则眨着蓝色的眼睛，在眼皮合上的刹那，过长的睫毛差点还分不开：“我不信！” “清晨的小麻雀告诉我的：不毁灭，不毁灭！” 杰克逊宠溺地在两个小家伙的头顶抚摸：“放心吧，即便世界末日真的发生，老爹也会替你们扛起一片天。” 这两个孩子是他的全部，胜过他的命。 杰克逊带着他们那个小温泉，怎料路上却遭遇阻拦。 那是刚被拉起不久的警示带，黄色的带子上印着红色的字体“warnning”，禁止他人靠近。 杰克逊站在这拉起的警示带前，面露疑惑：“我以前来这里的时候，都没有这个禁止进入的提示。” 只见他把身上沉重的背包丢在地上，一路来，女儿的小电风扇，儿子的小电动玩具，七七八八全塞在他的背上，累的他够呛。 显然，作为一个经常宅在家的作家，他的体能很久没有得到锻炼。 “现在怎么办？” 儿子指着警示带：“老爹，你不是有剪刀吗？”旋即他又指了指背包里的小侧包。 那是带着准备用来剪小烤肉的。 “不愧是我儿子。”就这样，一家人将那带子剪断，成功遁入了封禁区。 杰克逊走在两个孩子身后，显然，他也想知道，这个代表着他和凯伦记忆的地方，为什么会被封禁。 二人刚刚通过半分钟，乔装打扮的鲍勃便出现在此处，此刻他已经脱掉了那双烦人的高跟鞋，胸口的垫子也被他扔掉了一只，至于那头长发，早已经被树枝挂在大后方。 在他持续跟进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上级打来的。 “马上回来，六角大楼召开紧急防务会议，需要每个人参加。” 鲍勃点头道是，挂掉电话后，却违背了这个命令。 他很清楚自己的斤量，在调查科中，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调查员而已，任何重要的事，他知晓与不知晓，在场与不在场，其实都不那么重要。 上级这么通知，只是代表着一种态度，而他需要自己判断，究竟是所谓的会议更重要，还是自己手上的任务更加重要。 显然，这一次他的判断是：自己的任务更加重要。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快步跟了上去，未免失去目标，他的脚步放得有点快，甚至没太在意周围的环境。 在经过了两颗老槐树的树桩时，他看到枯枝落叶的掩护中，有一个简单的人为陷阱，是一根绷紧的绳子，能够绊倒经过的人。 鲍勃知道自己暴露了，也不瞒着：“杰克逊先生，对这场追踪我非常抱歉，因为我怀疑你对我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 他说完这番话后，侧面的两颗大树后钻出来三个人，正是杰克逊父子三人。 “鲍勃？” “原来是你。”发现追踪者的身份以后，杰克逊不由得松了口气。 严格上讲，他并不熟悉鲍勃，但从好的方面讲，这个调查员至少不会做坏事。 “既然来了，那便一齐旅游吧。” 两个孩子显然乐意之至，加入一个陌生人，他们能够收获更多的快乐，也能从这山上带更多石头标本回去。 很快，四人翻过这座充满了茅草和短木的山坡，抵达一处相对平缓的山腰，按照地势的发展，这里是侧峰的顶部，和主峰之间形成了沟壑平原，应该会形成湖泊，或者地热温泉。 但这里却荒凉得只剩下泥土黑沙。 “温泉呢？温泉怎么变泥地了？” 望见两个孩子失望的表情，杰克逊连忙领着两个小家伙继续上山，并道：“别急，有可能是还没到正确的高度，在爬一会看看。” 杰克逊心里其实清楚，脚下就是自己记忆中的地方。 因为在岸边那颗大石头上，他用白渣石画的爱心还在，那个并不算规整的爱心，左边的一半是他画的，而右边的一半是妻子凯伦画的。 他只是不想让两个孩子失望，毕竟远道而来，所以才主张继续向上寻找。 又抵达一处更高的平原后，他们遇见了勘查车辆以及安营的勘查队伍。 “何人？” 靠近后他们被抓了起来，一番了解，弄清彼此身份后，双方才从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中缓和过来。 勘察队伍的负责人是一个女士，由于戴着贝雷帽，并不清楚她的头发有多长，但能够从他长长的鼻梁和人中线，以及高高的个子看出，脱了军装一定是个健康的大美女。 “你们不应该到这来。”女长官第一句便道，说完这句后他看向杰克逊：“杰克逊先生，方便到一旁说两句吗？” 两个孩子警惕地看了看这个女长官，尤其是小女儿，眸中的警惕之感俨然已经拉满。 显然，对于两个孩子来说，这个漂亮且高挑的陌生女性，对于家庭关系的发展不利。 虽然爸爸妈妈现在处于离魂的状态，妈妈还打算找一个后爸来照顾姐弟两，但从姐弟二人的内心来讲，真正的父亲只有一个，那就是杰克逊。 所以他们一直很在意双方的私生活。 女长官和杰克逊走到一旁后，从自己的侧边兜里取出一只笔，又伸出手臂放到杰克逊面前：“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实不相瞒，我是你的粉丝，我很喜欢你的上一部作品《我在太空的最后一个月》。” 杰克逊点头，揭开笔盖在对方的衣服上打算签名：“你们为什么在这？” 女长官叹息：“实不相瞒，上面提供信息，全球磁场可能异常，地心温度会突变，黄石公园的火山将会爆发，我们依言来到这第展开实地勘察。” “现在，磁场和温度的异常都已经发生了，唯独这座火山...”女长官得到签名后，显然很欣喜，抬头望着远处的山口道。 “从目前的结论来看，它是一座死...” 女长官话还没说完，令她能够记忆一辈子的事便发生在他面前。 最先吸引她注意力的，是声音。 咔擦—— 像是薄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紧接着而来的是晃动感，她感受到了明显的横向平移，很剧烈，并且夹杂着严重的上下颠簸。 她的视线只是稍稍向下拉了点，便看到面前，也就是她和杰克逊的所夹的中间，出现一条漆黑的裂缝。 地面被莫名撕出一条裂缝！ 这条裂缝大概有十公分宽，至于深度，至少在1米以上，因为用肉眼根本看不到底部，只能粗略估计最少在1米以上，顺着裂缝向上望去，是山口的方向，再转过头向下望去，则又是山脚的方向。 一条沿着山势的裂缝。 “怎么回事？”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变了脸色，之间女长官果断跳到对面，二人转身去看远处的众人时，却发现营地旁的那些人也陷入了慌乱，他们紧张的抱团，像是担心成为猛兽的口粮，仔细看去，才能发现，在他们的周身，也充满了从山口蔓延而下的裂缝。 “长官，这是什么，地震吗？” 女长官摇头，她已经来不及观察裂缝，职业素养以及直觉告诉她，事情比想象的或许更严重：“不是地震，不...” 形势继续在发生吧变化，她这句话甚至还没有讲完，又是撕裂声夹杂着晃动感直达每个人心间。 大地又一次震动起来，出现了一些新的裂缝，并且那些已有的裂缝变得更大，更长。 上方直接蔓延至山口，下方直接延伸到山谷。 “火山！” “这座火山活了！” “快上车，快走！” 女长官做出了这样的命令，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她从那块最大最长的裂缝中看到了白烟，并从白烟中闻到了呛鼻的亚硝酸味。 他甚至怀疑自己脚下的岩浆就要喷涌而出。 杰克逊同样看到了那些白烟，不仅如此，他看到了更多细节，他所在的位置更高，透过特定的角度，从那块巨大的缝隙望下去，他看见了流体。 泥土和流体的混合物，还冒着黑白相间的淡淡烟雾。 “真的活了，黄石火山真的活了，快走！” 当他和女长官跑到车门口时，其余人已经在车上等他们，就这样，两辆车载着所有人员，来不及收拾各种各样的勘测设备，径直往山下冲。 “爸爸，大地为什么会裂开呢？” “爸爸，大家看起来都很慌张的模样。” 杰克逊蒙住两个孩子的眼睛，观察着周围的情景，但仅仅是看了一眼，他便不敢再看下去，而是埋头闭眼祈祷。 因为，从后方舷窗看去，黄石火山那沉寂多年的火山口，那被青葱树木掩映的火山口，正冒出滚滚浓烟，像是一锅黑水烧开了正蒸腾的景象，又像是发动机汽油不充分燃烧时，从排气孔所喷出的黑色烟雾。 那是火山灰。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杰克逊埋头祷告。 他的心里只有悔恨以及懊恼。 阿扎比曾经对他做出过警告，他没有相信。 如果两个月前，也就是11月处来黄石公园，啥事没有，偏偏他们是今天来的，偏偏刚来就撞上了。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祈祷，祈祷这辆车能够带着他们撤离，在火山彻底喷发前，在地面被撕裂成一根根面条之前，完成撤离。 现在他不想去计算身后高温火山灰辐射下的安全距离是多少，他只希望快，更快，多远一米，便多一丝存活的希望。 但关于庞贝古城的记忆，已经浮现在他面前，他曾经写过一本火山末日的书籍，为此他亲自前往庞贝遗迹考察过，那些顷刻间被火山灰吞噬生命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死于窒息。 如果死于高温，那都算是幸运的。 突然，更令杰克逊绝望的事发生了，整辆车的人都陷入了绝对混乱，他们惨叫着，嘶吼着，他们用拳头奋力捶打车窗，紧接着从窗户跳出去。 因为，车停了。 代表着他们希望的房车，停了！ 前方，是一条横亘的大裂缝，大约轮胎宽，正在冒出浓郁的淡黄色烟雾，正是这条平行裂缝，拦住了车辆，由于缺少初始速度，车辆不可能越过。 杰克逊抱着两位孩子来到驾驶座，司机已经崩溃，锤击着面前的仪表盘，他连忙道：“转向试试吧，看看有没有缝隙稍狭的下山道路。” 杰克逊还保持着理智，没有像那些失控的人一般跳车逃跑，因为他知道，仅靠奔跑，是绝对不可能逃生的。 等同于死亡。 这座世界上最大的火山，像是要和历史开个玩笑，突然复活，当中喷出的火山灰多得惊人，能够在短时间内消耗方圆五千米的所有氧气。 留给这些人的时间，最多只有一分钟，绝对不可能更多了！ 一分钟，如何从这里跑到五千米外？ 只有依靠这辆车，还是全速前进的状态下才有可能。 弃车必死。 而且，就算真的在1分钟内逃出了5km，也不意味着已经安全，高温的岩浆颗粒与熔岩被带往数千米的高空，能够使得更大范围内的空间生机尽失。 司机看着杰克逊以及两个孩子，流出了两行清泪：“没机会了，我的车时速不可能达到300千米。” “大地还在裂开。” 司机对两个孩子露出最深沉的歉意：“先生，抓紧时间，和你的亲人做最后的告别吧。” “珍惜这个还能够说我爱你的机会。” 杰克逊愣住，拿起手机，翻找两个月前的通话记录... 第187章 造物主 “孩子们，我永远爱你，但今天，我们可能要长时间待在这里了。” “曾有一个远方的人劝告爸爸，不要来黄石公园，他告诉爸爸，这座火山会复活，但我没有相信。” “现在，真的爆发了，我将为自己的不信任，赔上自己的生命。” 男人说到这感觉尤其悲哀：“但我多么希望，你们两个小家伙，此刻正在母亲的被窝，和她玩手指游戏。” “我有罪。” 鲍勃从车尾处靠了过来，当死亡已成定局后，他显得尤其镇静：“杰克逊先生，不止是你，连我也不信呢，还包括我身后的调查部，以及六角大楼。” “整个美瑞肯都选择不相信，但不论我们信或不信，现在，它已经发生了，四天后，也就是12月24日，将是这个世界的末日。” “你我，将因这不信任赔上生命，整个美瑞肯，将因为这不信任，赔上国家的命运。” 鲍勃像是突然看透了：“这样看来，印第安早在两个月前进行的工作，不是军事基地，而是末日避难所，到今天为止，他们已经准备了两个多月。” 中年显现出了巨大的悲伤：“而这最宝贵的两个月，本能采取有效举措的两个月，我们的国家，在玩弄自己的股票和货币，操控全球的经济和能源，用假新闻来攻击他人。” 说到最后，他几乎魔怔：“哈哈，现在后悔，为时已晚，所有人都将一起陪葬，航母撞向白宫，黄石火山喷发，自由女神像倒塌，纽约沉没...灾难应验。” 他充满泪水的目光和杰克逊的双眼交汇，当中有后悔，有悲哀，有死掉的希望：“没有人能活的。” 就在这耽搁的短时间中，高空的火山灰，已经像是巨大的蘑菇伞盖，遮住了太阳和云朵，天际，一只只想要逃遁的鸟儿变成石头坠落，下方的山坡上，那些原本还绿意盎然的青葱树木，摇晃着叶片，顷刻间变得焦黄，在林间，没有起飞的鸟儿躲在树枝中，想要就此逃过一劫，却仍旧免不了坠地的命运，下方的土地里，冲出一只又一只的黄色老鼠，打算冬眠的蛇，虫子。 很多动物在狂奔，给这片天地增添了新鲜的生机。 这是大毁灭的前兆，是毁灭之前的铺垫。 用生来引出死。 杰克逊亲吻两个孩子的脸庞：“亲爱的，我们永远在一起。” 两个孩子躲在父亲的怀抱中，但此时也开始哭泣，男孩对火山爆发有明确的概念，只是女孩还不是太清楚，但看着周围的人夸张的动作，以及向来积极乐观的父亲变得如此深沉，她也开始害怕。 “爸爸，我们死了，妈妈怎么办？” “我们不能死，妈妈一个人...” 杰克逊叹息，始终抱着两个孩子，这一刻他已经感受不到手臂处的酸痛：“请你们原谅我，我本有机会带着你们到印第安，走向一条通往生的道路，我们一家人，都能去往那个在建的避难所，但我放弃了资格，因为我的愚钝。” “我甚至有机会提醒这个国家，参与到避难所的建设中，这样一来，将有数不清的人因我获救，可我也没有那样做，我放弃了自己，也放弃了所有人的生命。” “孩子们，毫无疑问，我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如果有来世，请再给我机会，让我弥补对你们所欠下的东西。” 远处，更具震撼性的画面仍旧在发生，黑烟中已经开始有红色的流体喷涌而出，整个火山口像是倒过来的火箭发动机，数不清的物质从当中吐出来。 远处的大地脆弱得如同纸张。 嘭—— 巨像传出，地面被撕裂，数十米的岩浆柱直接从当中冲出，爆炸伴随着高温，产生的冲击波使得这辆车发生位移。 岩浆柱像是红色的树木，给人惊艳，但表面上燃烧的火焰却表明，它有令人心悸的高温。 并且，这样的岩浆柱越来越多。 像是遍地开花一样，喷出的岩浆像是红地毯般，从高处流向低处，所过之处，首先会传出滋滋声，像是某种烧焦的味道，紧接着冒出高温烟雾。 一个充满生机的公园，正在演变成炼狱形象，火焰从石头上开始燃烧。 “诸位，回到车上吧。” 四散奔逃的人们突然感受到未知力量，他们被拖拽着直接飞回了两俩汽车旁，当所有人都聚齐以后，那个声音继续道：“你们运气很好。” 车内的杰克逊疑惑是谁在说话，他只能勉强听到声音来自头顶，当他疑惑时，远处飞来一个个人影，那些都是刚刚弃车逃生的人。 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些人像是小鸡仔，被人直接重新扔回了车里。 是扔的！ 两个小孩子也看见了这一幕，纷纷指着车窗外飞来的人。 “爸爸，他们会飞！” “是超人，超人来救我们了！” 杰克逊一万个不相信，但俨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屏气凝神，不敢过早生起希望，因为有了希望再绝望不如让他去死。 下一刻，令他更加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他感受到自己所在的车被人吊了起来！ 整辆车悬空了。 他连忙让两个孩子抓住栏杆，自己则趴在窗边看，这一下，他受到了更大的震动。 在空中，悬浮着一个人，他用两只手臂，托举起两侧的车。 杰克逊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这一幕，并不比亲眼看到黄石火山爆发差。 那个身躯单薄的人，悬浮在空中，伸开两只手，贴在左右的两辆车上，手掌心像是长了吸盘，吸附在两辆房车的钢架上，使得两辆被困的车悬空。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阿扎比。 解决了印第安的阿扎比意识到，他不能满足于仅仅拯救印第安，他要救更多人，要拿到更高的评价。 所以他直接来到了黄石公园，在这里蹲点几乎两个月，他终于等到这一天。 杰克逊并不是他救第一拨人，在这之前，他已经将更高处的游客全部转移走。 视线回到杰克逊，他亲眼看着那个超人的脊背，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个人吸附了两辆车，更重要的是，使汽车悬浮的同时，他自己也漂浮在空中！ 全都飞了起来。 支点呢？反作用力呢？牛顿的棺材板盖不住了。 杰克逊清楚，这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就如他能够在这场灾难中幸存下来一般，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即便是有支点，也绝不会有人能有这般大的力量！ 每辆房车里大概三十人，加上车身自己的重量，总重量肯定接近了10吨。 一只手臂承受五吨的重量？这不把人当场撕碎才怪。 世界大理石拉举记录也才1000斤，也就是0.5吨，这个人的身板，凭什么能拉起十倍百倍的重量？ 并且不是拉举，是平举！ “机械外骨骼？”透过那黑色的肌肤以及简单的服饰，甚至略显潦草的打扮，杰克逊只能如此猜测。 作为一个科幻作家，他最擅长的就是说服自己相信，同时找到那些不可解释的事件的原因。 “不论如何，我们好像有救？”在他身旁，凑过来查探情况的鲍勃面露渴望神色。 就在二人犹豫是否要重燃求生希望时，变化再生。 凌空者的脚下，冲出了岩浆柱！ 脆弱的地面被冲破，形成了一个大桶般粗细的火柱，将那个黑皮肤人影瞬间吞噬。 高速喷射的岩浆在经过他的身躯时，似乎没有冒出任何烟雾痕迹，也没有任何迟疑，红色火嫚将他的躯体盖在内部，当场融化。 甚至有岩浆顺着他的手臂，流到了两辆车的窗户处。 杰克逊和鲍勃连连后退，车窗外的高温瞬间烤爆了玻璃，迎面而来的热浪使得他们的头发自燃，皮肤皲裂。 当他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车辆突然动了起来，向远处以超快速度滑行，只有短短数秒，周遭的景物在飞快后退的过程中停了下来。 再看周围时，他们已经处在黄石公园外的机场。 咚咚—— 车辆被放了下来。 杰克逊和鲍勃第一时间重回窗户，寻找那个人的身影，果然，在两辆车中间，他们看到了那个黑皮肤孩子。 “英雄，你...你受伤了吗？” 杰克逊现在已经把理智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所想的，只有如何对这个人表达感激之情。 而透过对方转过来的脸庞，他辨认出了那个人，他曾经见过对方的照片，还曾经怀疑过对方的预言，更对其湿婆神转世的身份不置可否。 现在，这个人就这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在万吨火山灰和数千度熔岩流的包裹中，将自己从灾难中心拉了出来，他在所有人都向山下跑时独自上山救援，他在喷涌岩浆柱的洗礼之下变成森林冰火人，身上的衣服被烧得干干净净，皮肤仍旧绽放着属于黑种人的光辉。 这个人，不惧高温，不惧天地间海量的火山灰，不惧没有丝毫氧气，不惧可怕的高温，不惧变成庞贝人那样充满惊惧的尸骸。 他就这样从印第安突然出现在此处，以一个救世主的模样，强硬地降临在危机正发生时。 “爸爸，他真的是超人，他能飞！” “超人，谢谢你救了我们，我愿意把自己的米高玩具送给你。” 两个孩子的话启发了所有人，数十人从车上爬了下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朝面前天空上的那个人跪拜。 他们当中，大多是调查组的人员，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军人，科学家，但不论他们是谁，此刻都有一层共同的身份：被上帝赋予第二次生命的人。 他们深知这一点。 这个从烈火中走出来的男人，托举两俩大车，依靠个人之力，带着大家横渡了整个黄石公园！ “上帝，鲍勃对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你救了我的性命，这是对我最大的恩惠。” 女长官脱掉代表着自己身份以及军衔的帽子，对着阿扎比敬礼：“上帝，我的身份让我保护众人，但这一次，是您保护了我。” 两个孩子装模作样学习，也跟着敬礼。 后方的所有人，都在朝阿扎比敬礼，嘴里一直念叨着感谢之语。 对于灾难的害怕，对于死亡的畏惧，此刻都转化成劫后余生的喜悦，他们内心的情绪可想而知。 如果阿扎比没有悬浮在天空，而是站在地上，他们现在会毫不犹豫冲上去，亲吻对方的脚掌和手背，并将其举到头顶，让其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不是上帝。”阿扎比道：“我是阿扎比。” 这句话在人群中激起了剧烈的反驳，大家像是公认的公理被推翻那样怒不可遏。 “不，你就是上帝，没人可以欺骗我的眼睛。” “那些自称是上帝的人，他们不是上帝，而往往那些自称不是上帝的人，他们就是上帝。” 女长官点头：“你展现了上帝才拥有的能力，你从火焰的痛苦中走出，你带领人类走向新生，你就是上帝。” “杰克逊，你是作家，你认为呢？” 杰克逊摇头：“他不是上帝。” 面对众多人愤恨的目光，甚至是两个孩子不解的面庞，他道：“他是印第安的湿婆神。” “他是印第安的神，对我们来讲，是外神。” “但这样一个我们从不信仰，从不礼待，从不供奉的外神，竟从地狱之门中将我们拉了出来。” “此时上帝在做什么？” 杰克逊看着众人，拍了拍鲍勃的肩膀：“诸位，将这样一个人和上帝做比较，很不合适！” “因为上帝不会保佑东方人。” “在我看来，他是比上帝更加仁爱，更加万能万知的...造物主。” “称呼阿扎比为上帝，是在折辱他！” 杰克逊的话在后方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大家高度赞同，他们像是狂热的信徒，心中的力量被杰克逊这个小说家给彻底唤醒。 “造物主！” “造物主！” “造物主！” 两个孩子显然有些疑惑，拉着杰克逊的手问：“爸爸，什么是造物主啊？” “万事万物的主人吗？” 杰克逊点头：“你们俩可真聪明。” 第188章 未放弃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重生狱卒，被火云邪神偷听心声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89章 心路 关于岩浆怪物究竟是谁的争论，注定将持续，除非他的身份揭露。 当然，弄清楚这个人的身份是众人的希望，但即便是不能弄清楚，那也不重要，因为对所有人来说，那个人带来的消息更加重要。 不要自寻死路，神还没有放弃你们。 像是一颗定心丸，放在所有人的胸口。 12月22日，美瑞肯沿岸城市开始沉没，宣告着末日正式开始，但有阿扎比的警告，那些落入大海的高楼，仅仅是空房而已。 12月23日，灾难继续加剧，全球受到波及。 也就是在当天，华夏和印第安的方舟计划公布，华夏共有四艘方舟，能容纳四十万人，印第安有一艘方舟，另外一艘在建，还不能投入使用，能容纳10万人。 全世界人民都在期盼更好的消息，期望本国政府能够拿出方舟，带领他们应对这种火山海啸地震一同而来的灾难。 但显然，整个世界只有五艘方舟。 美洲，几乎十亿的幸存者靠向西部高原山脉，这使他们能较晚忍沉入海底，但同样，只要有一个稍微小型的浪花袭来，美洲将会覆没。 人类手牵着手，他们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族群竟然像蚂蚁一样弱小。 没有任何工事，寻找遮蔽物业不管用，因为那是上千米的巨浪，那种浪花像是一堵墙，只在科幻电影中能够看到，并且是其他怪异的星球。 按理说，在重力正常的地球，不可能产生这种大浪。 但现在不是正常时期，地球在尽可能体现他的不正常。 杰克逊和所有人站在一起，他没有带着家人前往印第安，对他来说，有阿扎比的地方就是安全的，他认为，那个从黄石火山口出来的人就是阿扎比。 但他没有证据。 总统就在他们上方，沿着安第斯山脉的狭长走廊聚集了这块大陆的所有人，大家都在等待着奇迹发生。 所有人都知道，神没有放弃他们。 总统先生的讲话通过卫星网络的形式传达到每个人身上，也包括杰克逊。 男人此时正抱着女儿，他的妻子凯伦则牵着儿子站在身旁，一家人就他手上那台手机，只见他高举着手机和大家争抢信号。 “大家不要灰心，你们对政府失去希望，这能够理解，因为我们没有尽到该尽的责任。” 总统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但他还是硬撑着：“我们没有相信外神的预言，导致落到现在这幅田地，但天意教会了我们不要抱怨，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不是吗？” “我们还能一起见证明天末日的到来。” “我会在这里，一直站在这里，把最新的消息告诉大家，不论是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 杰克逊身边都是一些不认识的人，但其他人却认识杰克逊。 “先生，你就是最早从外神那里得到预言的人吧？” “听说你是科幻作家，还有，黄石火山爆发时，你就在现场？” 周围至少上百双眼睛看了过来，如果不是这声音传不远，会吸引更多的注意力。 见得到了杰克逊的认同，更多人有问题想要问。 “杰克逊先生，你是最接近外神的人，能让他伸出援助之手吗？” 大家纷纷表示同问。 他们不奢望能进入只能容纳十万人的方舟避难，毕竟票价不是人人都能承受，但众人也希望阿扎比能指出一条明路，至少告诉大家哪个地方是安全的。 他们的潜意识始终觉得，自己的家园毁了，但地球这么大，其他地方说不定能够安稳度过。 世界各国都提前接到了末日的消息，有所准备，所以现在情况还不是太糟糕。当然，其中一部分原因是，真正的灾难还未来临。 现在，大家只希望能够有一个温暖点的地方，没有安第斯山脉秋季的蚊虫，这就是最大的奢望了。 “造物主他正在黄石火山中，他没有抛弃人类。”杰克逊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什么？那个岩浆生物是外神？” “如此一来，倒也能够解释。” “造物主果然万能。” “我相信造物主的能力，他一定能救我们。” 众人虽然没有见过阿扎比真人，但对网络上疯传的岩浆生物都有所知晓，显然，那个从岩浆中跳出，又只身跳进岩浆的生物，已经被当成了灾难时期的精神寄托。 大家本就在猜测对方的身份，现在得到杰克逊的明示，。 大家交流时，杰克逊的手机响了，周围的数百人商量，为了不抢夺信号，只保留杰克逊一台手机以开机状态。 ‘各位女士和先生，我是总统艾格比，就在刚才，也就是12月23日18时，我们受到了欧洲联盟的消息，他们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灾难。’ ‘难以想象的严寒，冻结了空气，整个欧洲联盟陷入了冰冻恐惧，他们已经发出了告全体人类声明，另外，所有人联名签署祈愿信，渴望造物主的救援。’ ‘所以，大家尽可能挤一挤，我们也要提防这样的严寒。’ 总统发言刚结束，杰克逊所在的位置便激起一阵哗然。 从总统的只言片语中的，大家只得知了极端严寒这几个字眼，但每个人都清楚总统的尿性，好事夸大十倍，坏事缩小十倍。 欧洲联盟的遭遇，对于挤在安第斯山脉延安高原求生的美洲居民来说，显然是坏消息，至少会打击他们求生的欲望。 所以，总统一定隐瞒了事件的严重性。 说不定，真实的情况是，现在的欧洲联盟，已经成为了冰河世纪，而那些可怜的人也已经被冻成了石头。 想到这时候，大家感觉到安第斯山麓太阳即将下落的地方吹过来一缕寒风，无数植被在黄昏时抖擞，像在预示着什么。 “杰克逊先生，欧洲联盟遭遇了这种灾难，造物主会去拯救他们吗？” “我希望造物主去拯救他们，但同时又不希望造物主出现在欧洲。” “我很赞同，如果造物主必须要救人，那只能希望他快去快回。” 大家表达着内心的看法，现在，至少丛目前的状况看，造物主还在美瑞肯，这让危机中的众人总有种踏实感，像是有所依靠。 可大家也明白，造物主是所有人的造物主，而不仅仅是美瑞肯，不仅仅是美洲的造物主。 杰克逊尝试回答这个问题，毕竟他现在是整个美瑞肯和造物主接触最多的人类。 另一个是鲍勃。 “造物主对整个人类负责，欧洲联盟出现危机，他一定会准时出现的。” “正如我们遭遇危难时，造物主不论身在何方，也会第一时间现身的。” 众人点头，看着来自更西方的繁星，为那块平原上的人类祈祷，为那万顷草原上的奶牛祈祷，为那数不清庄园里的葡萄和薰衣草祈祷。 他们别无他法，只有等待，同时他们选择相信阿扎比，那个出现在黄石火山中的神，一定有把握带着绝望的人类，濒危的政府，走完明天。 “女士们先生们，第二个坏消息，18.05分，我们失去了亚大陆同胞的消息，他们的屋脊-拉雅山脉发生崩塌，情况很严峻。” 民众们听得心惊肉跳。 “先是欧洲联盟，现在又是亚大陆，快要轮到我们了。” “这真是糟糕的消息，为什么灾难会像这般集中且大规模的发生呢？” “希望不要有更坏的消息吧，毕竟我们只有一个造物主。” 但在大家的单方面祈祷中，总统宣布了更多令人绝望的消息。 “18.07分，第三个坏消息，澳大陆出现了极端高温，气温已经上升到49度，并且继续呈现对数级增长。” “18.08分，又传来一个坏消息，印第安的在建方舟中容纳了8万人，但却面临动力窘境，方舟变成了坟墓，8万人受困，海浪将吞噬他们。” “艾格比在此呼吁大家，准备好和亲人做最后的告别吧。” “我们的生物祖先，从海洋中走出，现在我们又回到海洋中，也算是有所归宿。” 杰克逊周遭的人纷纷拿出手机拨号，他们的亲人大多不在身旁，因此要用电话联系。 当然，仍旧有一半的人没有拨号，他们知道那是无用功，远在他乡的亲人断了联系。 他们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并且，他们明白自己的死法：回到大海。 透过安第斯山脉的山脊向太阳落下处望去，他们看见了那堵淡蓝色的高墙。 那像是人工修剪的隔绝墙，平滑而规整，并且还运用了渐变色彩，符合美学原则：下半部深蓝，中部淡蓝，顶部白色。 就像海浪一样。 然而那就是海浪。 确切的说，那不是海浪，而是整片海洋。 巨大的动力制造的巨浪，将整个海洋的平面上浮，产生了这携带城墙海浪的威势。 昏暗中，那块海浪缓缓推进，像是移动的城堡墙体。 那东西竟然显现出无比的美感，他将半块天空仅存的光明吞噬，前进之时自身带着透明的宝石蓝，和安第斯山脉方向的黑暗形成了对比色，宛若阴阳交界处，而这种阴阳双方在缓缓汇聚，标志着令人惊叹的美好正在形成。 “杰克逊先生，真羡慕你最后时刻都能和家人在一起，我们为你的传奇经历所折服。” “让我们闭上眼睛，等待造物主先生的到来吧。” “是啊，等待他的降临吧，他将劈开这大浪，开辟一条通往天国的道路。” 有人笑着反驳，怕了三天的他到最后时刻竟然看开了：“我觉得他应该会抬升安第斯山脉，用山脉来阻拦大浪。” 一旁的女人摆手，以她的角度道：“造物主一定会优雅的现身，挥动他手里的魔法棒，滔天巨浪会变化成一条穿蓝色长裙的姑娘，紧接着回到她的宫殿去，因为这里不属于他的家。” 一位画家并不赞同，用他的头发当做笔，比划道：“造物主才不会这么做呢，他会在自己的面前画一条线，紧接着安第斯山脉便出现一个巨大的沟壑，所有的水都将被引入，形成场景壮阔的瀑布。” 一位从事心理医生工作的年轻人反驳：“从心理学的角度讲，造物主会先前往欧洲联盟，拯救正在冰天雪地中的生灵，因为那里最迫切，然后会前往亚大陆，那里的山脉崩塌是第二重要，然后，面对澳大陆，印第安，美洲三地同时发生的灾难，他将选择前往印第安，因为那是他的信仰地，那里供奉着他的神庙的香火。” “最后造物主会来到我们这，运气好的话，他或许能救一两人。” 所有人都看向心理医生，没人回复他的发言。 显然，他是所有人中最没有美感的那一位，因为他说出了实情。 所有人都知道，造物主不会及时出现，因为分身乏术，因为印第安在同时遭难。 但大家没有捅破。 所有人，又一次经历了由希望到绝望的历程。 “爸爸，他们说的可真美，期待造物主的现身，他们救了我们一次。” “就是爸爸，造物主会像在黄石火山那样，救我们第二次。” 杰克逊放开怀里的凯伦，去触摸两个孩子的脸庞：“是的，孩子们。” “你们害怕吗？” 两个孩子相互对视，旋即把目光投向杰克逊：“我们害怕。” “但有造物主，他就像超人一样，总能打败坏人的。” 杰克逊的眼底有泪。 他以及所有人都清楚，造物主不会出现了。 即便出现，也不可能像先前那些人描述的那样，轻轻松松拯救所有人。 那是三千米的巨浪，连造物主待的天上宫殿都能击垮。 他多么想告诉两个孩子，待会跟着他一起深呼吸，尝试想象鱼儿在海里的场景。 但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憋气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被这样的巨浪砸中，会是呛死吗？ 更多的是内出血吧。 “凯伦，我应该带你去印第安的，至少...还能撑到明天。” “造物主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是人类自己没能发挥应该有的力量。” 然后，他看着视线视界中的巨浪，蓝色水幕已经抵达他的头顶，遮蔽了他的两双眼睛。 安第斯山脉万马齐喑，群兽嘶鸣。 上亿人的眼球变成了蓝色，那是绝望的蓝色水晶球。 ... 第190章 同一人 大浪逼近，所有人都埋下了头颅，很少有人敢在这样的灾难前迎面相向。 在这之前他们呈现百态，但到了最后时刻，他们只显露出渺小，像是坟头的蚂蚁，连仰望宇宙的资格都不曾具备。 山风消失不见。 安第斯山脉被巨浪吞噬，进入水花的瞬间便无影无踪。 一息。 两息。 众人听见了水声，甚至发丝上已经沾染了水珠，但巨浪仍旧未曾将他们席卷进去。 但无一人敢抬头，因为直视潮头会使得灵魂离体。 又是两息过去，只有后方的袍子奔跑的声音，终于有一些大胆的人敢抬头。 这抬头的少部分人有幸最先看到了那魔幻的一幕。 又是两息过去。 几乎大多数人都已经抬头了，正处在极度的震惊之中。 当然，还有一些妇女，蒙着孩子们的眼睛，蜷缩在人群中，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高空中传来声音。 确切地说，不是传来，而是直接出现在每个人的耳边，那声音就像是巡航导弹，直接抵达它想要被听见的对象处。 “我将兑现承诺。” 所有人抬头，看到了这一幕：在百米左右的高空悬浮着一个黑点，由于太远他们不能看清楚那是一个什么东西，在安第斯山脉的南半球段，他们甚至看不见那个黑点。 虽然看不见，但那道声音精准出现在每个人的耳边，字字清晰。 正是阿扎比的声音。 数亿人看不见他的形象，但能看见一些其他东西：左侧三千米高的巨浪停滞下来，大浪的横截面上出现一只又一只的手掌印。 像是上苍的手掌，在大浪的表面留下一个个印记。 像是佛像的掌印般，它们每只都有自由女神像那么高大，每只都像总统山的雕塑一般栩栩如生，每只都宛若海军舰艇上的蓝白旗帜一般振奋人心。 大家彼此之间没有说话，但已经心照不宣。 造物主出现了，造物主现身高空，抵御了这千米巨浪，救下安第斯高原上的所有人。 孩子们惊奇地望着天空，他们正在接受一件小学课本以外的事情，大浪竟然能克服自身重力久久不落下，妇人们盯着天空，他们正在做有生命以来最有意义的弥撒，当中包含着对自己生命的珍惜，对造物主的感激，男人们盯着天空，他们此刻是心潮澎湃的，像是秋日在风中摇晃的枫叶，上上下下个不停，这种超越了电影的画面，满足了所有男人的梦想。 “造物主！” “感谢您再次赐予我生命。” “造物主，我们有罪。” “不，造物主，还有更多的地方需要你！” 杰克逊朝着高空嘶吼，他希望阿扎比能够听到，造物主能够及时出现，他的内心当然是庆幸的，但同时，他也明白形势，此时此刻，全球都需要造物主。 有人被救，自然证明有人死去。 因为造物主只有一个，而灾难遍布全球。 杰克逊是个自私的人，他认为自己以及家人的性命远远重于其他，但他能够想象那样的后果。 他很希望，阿扎比造物主能够拯救所有人，包括自己。 但最终的现实是，阿扎比造物主抛弃了绝大多数人，拯救了安第斯山脉。 无数人悲恸，他们明白这当中的含义，却又不明白这当中的原因。 他们明白的是，如果不是造物主，他们已经在海水中漂浮如同蚂蚁，尽管抱团却还是徒增伤亡，因为阿扎比，他们得以看到那片和往日来比没有太大区别的夜空，看到北斗七星的井子四星，从对角线延长出去果然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星。 他们不明白的是，身在安第斯山脉沿线高原的人有什么特殊，能够让造物主抛弃其他更多的生命，赶来救援？ 所以，众人的劫后余生中不仅带着喜悦，更带着沉重。 “阿扎比造物主，这颗星球的状况并不好！” “欧洲联盟正处于绝对冰冻，他们需要只有神才能带去的温暖，这只有您才能做到。” “亚大陆屋脊坍塌，对他们来讲几乎等同于天塌了，他们需要一个能撑起天的神，同样只有您能做到！” 下方的男人们奉劝，他们并不只有自身的利益，更有整个人类，整个家园：“澳大陆现在像是火球，没了大气的保护，他们体内的水分蒸干，甚至可能变成人皮，如同外星人脱水那样。” 感激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阿扎比造物主，您放弃了他们，拯救了我们。” “这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我们因你能够完成这道题而高兴。” 突然，总统艾格比代表美洲被拯救人群发言：“阿扎比造物主，我暂时是美洲群众发言人，在此代表这8亿人向您承诺。” “我们所有人，将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带着您给予的馈赠活下去，不论未来的日子多么艰难，海水将会蔓延到什么程度，我们都会紧紧憋住嘴里那口气。” “因为明白，我们不仅为了自己而活，还为了全人类而活，有许多人，在我们求生时，丧失了性命。” 众人的脸上浮现悲恸，一种近乎决绝的气质在他们身上浮现。 但下一刻，总统的讲话声再度传来，带着惊慌失措以及难以置信：“女士们先生们，我刚刚得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他来自欧洲联盟的行政长官。” “欧洲联盟的冰冻，结束了！” 见大家都在询问为什么，他接着在通讯设备中道：“他们的消息表明，在肌体机能就要完全丧失的最后时刻，造物主阿扎比出现了，向大地扔了一枚人造太阳！” “那枚旋转的人造太阳，驱散了极寒，拯救了整个欧洲联盟！” 杰克逊手机里的声音被周围上百人听到，大家难以置信地望着天空，大浪横截面的掌印还在，证明造物主也还在。 “怎么可能？” “我不相信。” “应该不是同一人吧？” 但下一刻，更为振奋人心的消息从手机中传出：“我是总统艾格比，刚刚接到亚大陆领导人以及印第安第一首席的消息。” “亚大陆的屋脊山脉停止了崩溃进程，而促成这一切的，正是站在屋脊山脉上的造物主阿扎比！” “印第安那半只被困山体中的方舟，像是被拖拽了出来，据另一艘方舟上的目击者回应，是阿扎比做了这一切。” “印第安还表示，他们集中的人群，统统被搬运到了暂时安全的屋脊山脉！” “造物主阿扎比，不仅救了我们，他还救了所有人。” “此时此刻，出现在全球的造物主，是一个人，这些事迹，都指向阿扎比！” 杰克逊放下手机，和周边上百人一起肃穆地望向天空，感动的泪水在他们脸上浮现，因为高高抬着头，这眼泪无法滴落，只能久久地驻留在眼眶中，成为类似于月牙泉一般的存在。 感激的情绪在大家心里蔓延，每个人都在做最真诚的祈祷动作，即便今天不是星期天。 这一刻，他们不信上帝，不信耶稣，只信阿扎比。 因为这个人出现在全球各地，将不可能化解的危机化解，将不可能解救的人类解救。 他不仅保存了人类文明的传承，他还保存了人类的完整性，世界各地众多人因他而获救。 这一刻，阿扎比成为所有人心中唯一信仰的真神。 “灾难又如何，我们有阿扎比。” “人类将在阿扎比的护佑下走向无比美好的明天！” “至少20亿人因阿扎比而获救，末日之中，我们保存了三分之一，一切都是因为阿扎比！” 但下一秒，总统的喊话声继续从设备中传来。 杰克逊乖乖高举起双手，但他另一只手仍旧在做着祈祷动作，将阿扎比放在自己的眉心供奉。 “女士们先生们，据各个联盟，以及各大陆领导人传来的消息，人类幸存者目前的数量接近60亿。” 他宣布了那个振奋人心的结论：“人类不仅没有伤亡，甚至灾难日新出生的千万婴儿都还活着。” “所谓末日，未曾取走任何人类的性命，人类，全都还在！” “都是因为阿扎比，哦买阿扎比。” 杰克逊大受震动，直接扔掉了自己的手机，开始双手为阿扎比画福字祈祷，夜色下，他的双眸倒映着月亮的颜色，带着闪亮的色彩。 无数人大为震惊，他们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局，他们做梦都不敢想。 人类毫无伤亡，甚至连1000万新生儿都活了下来。 这怎么感想？ 这是比人类八大奇迹都还要奇迹的事情，这是人类史最伟大的赞歌！ 这还是末日吗？这还是能夺走无数人性命的末日吗？ “所有人其实都指向阿扎比一人，他救了所有人，无一遗漏。” “噩梦过去，人类都还在。” “甚至连1000万做梦的婴儿都还在。” “诸位，我的一生，有幸见证了两大奇迹，一是亲眼见证了数十亿年地球史的灾难，席卷整个星球的浩劫，二是成为了这60亿中的一份子，创造了属于人类的生存神话。” “我惊叹于阿扎比的伟力，是他把灾难变成了梦境，明天醒来，我们只会发现家园被毁，但其他的一切，都恍若一场梦，因为我们还在。” “他没有阻止灾难的发生，但在人命的角度来说，他已经阻止了灾难的发生。” 所有人都在默念阿扎比的名字时，高空中的王强已经开始检验自己的收获。 确实，就如这些人所言，他出现在了全球各地，拯救了所有人，这当中有他提前散布末日信息的功劳，也有他最后关键时刻现身的功劳。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那宛若神明一般的手段。 “真不知道我现在的实力是什么层次。”王强只能做出这种感叹。 他能够肯定的是，自身实力已经提升，但至于具体的提升幅度，他不是太清楚。 不过从他在副本中应对天灾的表现来看，这种幅度应该不会小，甚至可能很惊人。 当然，王强现在还不敢太高兴，他明白自己还处于副本中，尽管拿到了出乎意料的成绩，身体体质也有所增强，但能不能原封不动带回安乐窝，还是个问题。 如果不能把肉身成就收获带回安乐窝，也就枉费了他在这副本中所受的岩浆包裹，版块摩擦，深海挤压之苦。 那些苦难，非常人所能经历，他几乎疼的死去活来。 ‘恭喜轮回者霸霸，在副本《2012》中创造轮回者历史最好成绩，也是理论上不可能达成的成绩。’ ‘您将获得1区轮回塔本源长河3分钟灌顶’ ‘是否进入本源长河’ 王强仔细看着这些文字，选择了是。 1区！ 他没有忘记，自己可是13区的轮回者，连一个11区的影都能达到999的实力评分。 虽然是以13区自己的标准来，但也能说明之间的实力差距。 这是天大的机缘造化，即便他现在没有准备好，但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选择是。 万一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怎么办？ 当然同意！ 这是轮回塔给他的特殊奖励，应该不至于会要了他的命。 当点击是的同时，王强从天空中消失不见。 只不过，他没有回归轮回塔。 他现在的位置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唯一能够看见的，就只有四周的一片漆黑，而与此同时，一道更加漆黑的黑洞向他袭来。 那玩意像是蠕虫，又像是八爪章鱼，顷刻间将他包裹了进去。 紧接着他感受到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舞，那从深处而来的黑色物质，像是身体的养料，令他感受到灵魂的愉悦。 看着筋脉内流动的异样光彩，王强明白，他又变强了！ 而这种贪婪的吸收过程，才持续三秒而已。 三秒钟，他便感受到了自身实力明显变强。 而留给他的是时间有三分钟！ 而望向更深处的黑暗，王强无疑显现出了更深切的渴望。 他毫不犹豫地前往那处所在，像是飞蛾扑火般不计后果。 在这次机缘过后，他的实力将提升到何种层次？ 三分钟后，便能够知晓... 第191章 灾难 自己有三分钟的时间。 很短！ 如果是三天，三个月，三年，他能够静静站在原地，等待周遭的黑暗逐渐侵蚀身体，等待那种表象为黑暗的能量化作身体的养料，从他的肌肤进入体内，缓缓滋养他的血肉筋膜骨骼机能，调动他的身体宝藏，开发他的身体潜能，挖掘他的身体极限。 但那是奠定在时间足够长且够用的情况下，现在的他，只有三分钟。 人的一生中，有无数个三分钟，这是很不起眼的时间，但在有些时候却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比如说决定人生走向的考试的最后三分钟。 而毫无疑问，现在这三分钟，将决定王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所能抵达的上限。 甚至是一辈子。 可以这么肯定。 未来，他想在今日所取得进展上再做突破，除非他抵达1区。 因为这是来自1区的灌顶，虽然不太懂灌顶的意思，但他能够切身感受到，这些黑色能量对他的身体有好处。 和他吸收本源石时的感受是一样的，都是一种肉身的极致逾越。 当然，不是那种狭隘的逾越，这种实力提升时所带来的逾越，绝对不集中于身体的某个部位，也绝对不在神经中枢处形成高频次的震动。 这种愉悦，在初始时是含蓄的，甚至是难以察觉的，到后面则像是春雨一般，润物细无声。 所以，如何将这三分钟的价值最大程度地挖掘出来，成为了关键。 不只是王强，换作其它任何轮回者来接受这桩机缘，都会有相同的选择，做和他相同的事。 王强朝自认为更黑暗，未知能量更充裕的方向飞掠而去，此刻他有一种错觉，自己像是在水里，有力量使不出来。 但是，周遭的黑色物质，给他的感觉，又要比水浓稠很多，像是泥浆，有粘人感。 在快速的移动中，王强伸出舌头尝了尝。 无味。 “好像没太大差距。”跟着感觉飞掠大半天，连王强自己也不太清楚变换了多远的位置，周边黑色软和物质给他的感觉还是如同最初。 确切地说，位置的变换，并未给他带来任何异样的感觉。 王强虽然对肉身境界不太冷了解，但他至少已经走上这条路，对于肉身的精准感悟使得他有把握说出这句话。 他唯一清楚的点，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秒。 所幸在他努力变换位置时，黑色物质仍不断影响着他的体质。 黑色物质无处比在，充斥空间的每一处，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以肉眼不可见的方式进入他的身体，并参与他肉身的塑造过程，但毕竟是外物，这些黑色物质遭到了身体的排斥，奈何他们的大本营很扎实，且后续补充源源不断。 就这样，不断进入又不断排斥，如此循环往复形成了一个闭环，在此过程中达到了对王强身体的塑造。 像是水流经过水渠时，自然会对通道有一定的塑造效果。 “能不能尝试向下？”王强突发奇想。 旋即他开始向下发力，整个人倒了过来，变成一只钻头，向下猛探。 这里不是泥潭，他无法凭借自己的体重达到下沉效果，因而只能以头朝下，双拳用力挥击，不断开辟前方的道路。 当然，说是向下，却也不尽然，在这种四周都是同一幅景色的所在，根本就没有上下左右之分。 王强是以自身为参照点来判断方向的。 “好疼。” 只是这番努力了片刻，王强便感受到一种外在的挤压力疯狂传来，远胜刚才多倍。 力量作用在他的双拳上，就像两只大锤子，使得他的十指近乎变形扭曲，作用在他的双臂上，使得他双手发酸胀痛，作用在他的胸膛和背上，像是两块软得能够贴身的巨石在不断和合拢，压榨他的胸腔空间，作用在他的下半身，令他像是半身不遂的病人，连体内血液往下肢流动时都开始不顺畅。 这种变化，坚定了王强继续向下的决心。 有变化就对了！ 在《2012》中所经过的肉身磨炼令王强清楚，想要提升这幅躯体的素质，没有捷径可走，只有磨炼。 像是冶炼般，百炼成钢，像是磨豆子般，只有经过石磨的碾压，才能成就紧实的豆腐。 这方法确实笨，但可以肯定，它绝对没有任何副作用存在，它不是揠苗助长，而是在不断以苦难来拔高身体的潜能。 唯一的副作用，可能是过程会显得略痛苦。 但王强显然明白，如果连这三分钟的痛苦都不能承受，那又有什么出息呢？ 所以他毫不犹豫向下掘进。 时间达到1分钟后，王强想继续做任何动作已经很艰难。 周遭传来的力量，不见得比刚才大多少，可他的状况却已经极度糟糕，早已经受到了不可挽回的伤势。 他的体表夹杂着薄薄的液体血液层，这层红色的膜均匀地贴在全身上下各处，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红色的茧。 他全身上下都在出血，奈何由于外在的限制，这些血液根本流不出来，只能继续存在于他的体内。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不断有血液向外流淌，却遭到了体表滞留血液的阻拦，导致淤塞在体内，和那些黑色物质一起，共同煎熬磨炼着他的身体，令他承受双倍的痛苦。 现在的王强，不仅感受到肉身的痛处，更感受到由内而外的苦楚，那是来自血液，来自心灵深处的痛，比十指之痛要深上好几个级别。 但王强仍旧不打算作罢，他还要继续！ 第二分钟。 王强又在一开始的基础上下降了不短距离。 他的状况尤其糟糕，连命都要丢了。 一眼望去，可以见到她的肢体已经开始残缺不全，首先是上肢，早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和胸膛连接处的黑色切口，其次是下肢，也已经脱落，能够看见其中一只腿就滞留在他后方不远处，由于缺少了身体生机，那截断肢正在逐渐丧失机能，颜色变得乌黑，最后崩解成类似碳石一般的存在。 最严重的伤势，当属他的脑部。 在那里，近乎一半的脑袋早已丢失不见，当中的脑组织液正暴露在空气中，虽然没有流失，但也已经被挤压得变形，这使得他就像是个畸胎。 没了手脚，但他还是在扭动着身躯向下潜。 第二分半钟，王强又在先前的基础上下降了一些。 他已经死去了。 一动不动，连心脏都已经崩解了。 在上一刻，王强还在提醒自己，不能去想象那一道白光，不能想着睡觉，要保持清醒，保持理智，吊住最后一缕魂。 因为那一缕神智是他复苏的资本。 尽管他无数次提醒自己，在下一秒却还是生机尽失，变成一具永恒的尸体。 他太过压榨自己了。 最后时刻，周围的黑色物质已经浓郁得吓人，几乎十倍于王强一开始所处的位置，从短期来看，这种程度的磨炼，对他的体质只有害处，没有益处。 因为逼迫得太狠了，他甚至因此丢掉性命。 他死亡的时间是第2分40秒，在他的心脏碎掉后，那些黑色的物质能量仍旧在不断涌入他的体内，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有任何的阻拦，如入无人之境，洪水般的黑色物质在他的残躯中进进出出，像是纯净水经过竹篮一般，遇到的阻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黑色物质之所以那么容易进出，是因为王强已经失去了生命，他的残躯现在已经没有了自主防御机制，无法对外在物质的进入形成本能屏障。 第三分钟。 按照常理，他此刻应该已经被弹出这个神秘区域。 可第三分零一秒，他还在这种黑色物质的包裹中。 第三分零二秒，他仍旧在黑色物质的包裹中。 他因为已经身死，而被黑色物质所遗漏，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已经不是生命体，因而得以一直藏在这当中，也算是应获得福。 他就像是一块石头，一块上亿年前的木头腐朽成的煤炭，不会有人在意他所处的位置。 他确实已经死了。 但未知的变化正在他的体内产生，黑色物质不断从他的身躯中流淌而过，对他残缺的部分开始重新塑造，先是填满了他空缺的心脏，形成了一只拳头大的轮廓，紧接着对他的脑袋进行重塑，一只黑色的大脑缓缓出现，并在不断的补充下逐渐凝实，最后是他残缺的四肢，全都由黑色物质补充完整。 此刻他就像是一只布娃娃，有崭新的部位，有后续手工缝纫的旧部位。 可即便这样，他仍旧不能苏醒。 黑色物质不断压迫着他的胸膛，要将他剩下的躯体完全蚕食，毁得一丝不剩。 在这样的变化中，王强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他梦见自己掉进了深海，像是回到母亲的怀抱，一切都显得温煦随意。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叫王强，他只知道自己是个远方的游子，在外漂泊漫长岁月，是时候该回家了。 当他寻找到海底那一间平凡的小屋，打算进入时，周围的却形成巨大的真空，将他隔绝世外。 小屋门口站着一对夫妇，正对自己招手，呼唤着自己进去。 他看向自己全身，骇然。 他此刻正赤裸着身躯，全身上下都是黑色，那种黑深入骨髓，他甚至能够看到表层血管下的血液都是黑色的。 四肢，身子，全都乌黑，就像不属于他！ 这具躯体，给他以巨大的陌生感。 “孩子，没必要害怕，接受你的所有变化，那是属于你的一切。”突然，门口那个女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像是沙滩上海螺发出的声音，带着海螺姑娘淡淡的大海味道。 “来吧，我们一起隐居在这世外桃源，不去管复杂的尘世喧扰。” 王强毫不犹豫地进入那二人的怀抱，和他们一起步入那间小屋子：“你们，能接受我吗？” 进了屋，王强坐在凳子上，窗户是他熟悉的竹丝拉帘，凳子和桌子都是圆形小木头，方形枕头，马甲床垫。 这些都是他记忆深处的东西。 “孩子，我们接受你，就像接受我们自己一样。” “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王强躺在冰凉的床垫上，头靠着方形枕头，感受到久违的放松和舒适 “可是，我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还没有做完，我好像还没有到放松的时候。” 二人从后方端来可口的饭菜，都和鱼有关，象征着年年有余：“孩子，你已经身体焦黑，你付出了太多。” “没人让你这样拼命，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来，吃口鱼。”女人的筷子从桌上的大花盘子里夹出一口带着油腻的肉。 王强伸出头吃下：“可如果有人要我的命呢？” 一直没说话的男人突然开口了：“他要给他便是，又有何妨呢。” 王强的眼睛瞪得老大，猛地从床上站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两个熟悉的人，这一刻他们显得很陌生：“不，不是那样的。” “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才是我记忆深处的话。” “我确实还有事没做，我想起来了，我还要报仇。” “我在本源河中丢掉了性命，还未曾苏醒，我的身躯已经死亡，还未能脱困！” “我得回去！”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漂浮在无尽黑色长河中的漆黑身体，脑海中浮现了一丝灵光。 这缕光的出现，并未使得现在这具崭新的黑色躯体复活，但也给了它特殊的神韵。 那是属于王强的意识，是属于他之前肉体的自带本能。 随着他的肉体死亡，那缕意识本已经消灭，但现在，随着黑色物质重新塑造了他的躯体，在这具崭新的躯体中，他的潜意识得以苏醒。 虽然还未曾壮大，离彻底苏醒还有距离，但那只是时间问题。 王强的苏醒之路已不可避免，同时，他的崛起之路已经完成。 他现在有多强？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具肉身，已经不是他原来那一副，而是被摧毁重构的身躯。 他死了，但向死而生。 ... 13区跨界海。 这里突然出现了强烈的空间扭曲，一只巨大的圆形门户出现在海洋上方，正对着碣石区。 门户中什么都看不到，只能从周围被席卷进去的风看出其非凡。 轮回塔负责人胡俊第一时间注意到这扇门户的出现，当即他便发布了一道召集令。 “13区轮回塔轮回者注意，我是13区轮回塔负责人胡俊，我接下来所说的话为绝密...” 第192章 门户 当时，东华正在和自己的五位小队成员议论。 马上就是中层副本开放季了，会有很多其他区的高手前来，东华想提前做一些准备。 如果没有霸霸在《泰坦尼克号》里的出色表现，中层副本应该在11区开放，想要参加，必须得越过跨界海，前往11区才行。 但现在，这种盛事就在家门口开放。 对所有13区的轮回者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可以准备得更充分，环境等其他条件也都熟悉，遇到什么事也能找到帮忙的人。 这就是主场优势。 “霸霸为我们争取来了这个机会，中层副本的奖励很惊人，不仅是对我，你们也要好好把握。” “这是难得的崛起之机。” 红色长发的女孩是东华的心头宝，反问道：“队长，霸霸真打算挑战11区的轮回者吗？” 红舞自然而然帮助霸霸说话，在他眼里，霸霸是东方脉的代表人物，目前的实力评分199，远超第二名亚当99。 这是压倒性的优势，霸霸是13区当之无愧第一。 东华瞪了女孩一眼，对五人道：“那种层次的战斗，不是我们可以掺和，你们还是想着如何在中层副本开放季中拿到更好的成绩吧。” 就在这时，他收到来自轮回塔负责人的信息。 东华带着小队五名成员，加上自己一共六人，前往了碣石区，看到了高空中那道规则的圆形门户。 此刻，海边已经聚集着众多人，当中包括龙组织的全部成员，以及无面者，轮回塔负责人，genius实力榜上的轮回者，天笑，沉沦等。 当然，还有一些人，是东华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大多有饱经风霜的脸庞，其中有一人给东华很大的威胁感，如同天笑和沉沦般。 这些都是其次，这种13区高层战斗力聚集的场面，他毕竟见过，在某些重大副本开放时。 但最令东华震惊的，是轮回塔的动作，除了胡俊，还有来头更大的韩庄，不仅如此，在韩庄身旁，还有8个和他并列的人。 能和韩庄并排站着，毫无疑问这是13区轮回塔的核心层。 东华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实力，但显然他更惊于几人的身份。 “诸位，这扇门，在古老的书籍中出现过两次，分别导致了15区，14区的消失。” “现在，它出现在我们头顶，你们应该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吧？” 在场所有人都在疑惑召集所为何事，听到这话后恍然，但大家内心的疑惑仍旧存在，只不过转变了方向。 “一扇门导致15区和14区消失在历史长河？为什么？” 韩庄直接代替了胡俊，作为轮回塔权威发言人道：“因为这扇门联通其它区！” “我们不知道它究竟连接了哪一个大区，甚至是多个大区，这都有可能，但唯一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被连接的那个大区，可以通过这扇门，将自己的强者源源不断输送过来。” “类似于影的强者。” 众人沉默，开始意识到这扇门户所代表的含义，在现场陷入死寂时，有人提问：“先生，那些强者通过这扇门降临，就会令13区毁灭？” “他们凭什么？” 显然，不止是他，所有人都认为，13区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毁灭，毕竟这里有数以亿计的轮回者，谁都不清楚是否藏着什么隐退大佬，物广人稀，有轮回塔的领导，可战可退，实在不行，还能化整为零，通过跨界海前往其他大区，也能进入副本中。 要让13区彻底消失，基本是不可能的事，即便轮回塔无力反驳，数以亿计的轮回者也不会同意。 而单凭这么一扇神秘的传送门便想达到如此效果，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让13区彻底消灭，可不只是让轮回塔的领导人换届那么简单。 韩庄脸上的凝重神色仍旧不减丝毫，见大家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便道：“你们认为13区不可能被毁灭，是建立在所有人对13区绝对忠诚的情况下。” “你们能保证自己对13区绝对忠诚吗？宁死也不愿意让这个大区消亡？” 面对韩庄的目光，这位轮回者沉默片刻，后指着周围的众人：“我实力不够，说这种话显得不自量力，但我们身为轮回者，都明白一个道理。” “13区，被我们称作安乐窝，我们能放心把后背交在这里，不止是因为习惯，还是因为从祖祖辈辈就建立起来的信任，现在，这个类似家园一般的地方，按照您所说，将遭遇战火，有消亡之危。” “虽不敢保证所有人都能站出来对抗，但任何有所成就，识大义的人，都能够站出来，因为13区轮回塔给了大家生活窝，副本，以及各种奖励。” “没了13区，我们就是没了父母的孩子，不是完整的轮回者。” 众人跟着点头。 这不单单是归属感，而是更重要的东西，唇亡齿寒，13区的全体轮回者，如若没了这个大家庭，最终只能成为漂泊的游子，寄托于他人篱下。 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 轮回塔给了众多轮回者未来，而未来，是和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 韩庄点头，他和身旁的八人从这批轮回者的态度中听出了决绝，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你们能有这种观念，有为13区牺牲的准备，这令我动容，你们是光荣的13区轮回者，你们的身上，烙有13区的字样。” “我有理由相信，你们都是愿意为了13区付出生命的人，但今天，无疑是13区灭亡的开端。” “之所以让你们来，是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韩庄巡视在场将近70位轮回者：“你们是整个13区最强一批人，你们当中实力最弱的，综合评分也在50以上。” “面对即将到来的侵略，是死战，还是保全归顺，大家都有参与抉择的权利。” 韩庄在人群中寻找霸霸的身影，没有见到，稍显颓废道：“需要注意的是，没有和谈的可能，要么带着不屈的意志战斗，不计后果，要么放弃13区这个名字，将它从意识中永远以往，汇入其他区。” “给你们一分钟的思考时间。” 大家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充当这样的作用，也未曾想到时间竟然这样紧迫。 投票很快开始，全场除了轮回塔十位负责人，一共七十位轮回者，其中五十位是genius实力榜上的存在，另外二十位虽未上榜，但全都有实力榜上的水平。 结果是七十票全票通过。 斗争到底。 不论从这道门户跨过来的是谁，大家都会众志成城，同仇敌忾，迎接敌人。 为了13区，为了家园，为了自己，为了未来。 有无数个理由让他们做出这种选择，没有任何一个理由让他们选择退避。 这一刻，轮回塔众轮回者展现出一致的齐心协力，他们自己站在了一根绳上，没有竞争，往日的仇怨抛到脑后，一致对外。 当整个集体的命运受到威胁时，他们选择和这个集体站在一起。 “好！” “我们九个老家伙原本还在犹豫，怎样应对这突然来临的大劫，但你们心中爆发的热血，让我们找回了年轻时候的模样，也让我们不再犹豫。” “战便战！” 韩庄此刻像是一位领导人：“诸位，我们现在超越极限的战力有5位，综合评分99的战力有5位，90以上的20位，其余也是综合评分50以上，我们80人，代表着13区轮回塔加上轮回者所有战力。” 韩庄说完这些后举起拳头：“我们不仅为了自己的命运而战，而且为了13区数亿轮回者而战，我们若死，他们也将无人守护，我们如果还活着一人，就意味着他们还有所依靠。” “大家做好准备了吗？” 以龙组织成员为首，众人郑重点头。 东华站了出来，抬头望着那扇通向未知的门户：“我们还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在他们到来之前便做好准备，这叫做未雨绸缪。” 作为东方脉实力的最强者，即便一些突然冒出的老怪物，也只和他实力齐平而已，因此他有绝对的发言权：“我们，13区，在所有大区中实力垫底，所以，不论从这门户内走出的是谁，走出了多少人，对我们13区来说都是劲敌。” 东华的余光看到九位轮回塔负责人正在点头，便继续道：“大家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东华的言下之意很清楚，站在这个位置，替身后的普通人遮风挡雨，必须要有献出生命的觉悟。 现场七十人，无一人退去。 战意在大家的内心昂扬，他们积淀了这么久，闯过无数副本，从没有碰到过像今天的一般，迫切需要出手的情形。 是人都怕死，他们也怕。 但大家明白，即便今天站在后方，躲在人群中，甚至躲在副本中，当13区被从历史上抹除后，他们仍旧会走向那一个结果。 七十人站在这，不仅是为了空洞的大义，更是为了他们自己的性命。 “不，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亚当站了出来，他望着轮回塔的几位负责人道：“13区真正的最强者，我们的精神领袖兼实力领袖，还没有出现。” “他将是我们70人心中的定海神针，将是整个13区上亿轮回者的最大依仗。” “这场存亡之战，离不开他。” 亚当的目光在70人中寻找，并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踪影：“你们都知道我说的是谁。” 所有人看向9位轮回塔负责人，面露期待神色，心照不宣。 大家当然知道亚当说的那个人是谁。 霸霸！ 那个综合评分达到199的霸霸。 每个人都很赞同亚当所说的话，就连轮回塔九位核心负责人也无比赞同，甚至，亚当的表述，还不太准确。 阿修罗补充：“你们没有和霸霸交手过，所以并不太清楚他的实力，没有明确概念。” “他在综合评分100时，便能一拳结束我的性命。” “现在，一百个我，也不过只是他五十拳之后的亡魂。” 经过阿修罗这一番叙述，大家对霸霸实力之强劲有了一个更明晰的认识，并不仅停留在数字层面。 东华点头：“霸霸必不可少，他自身，就相当于是13区杀手锏一般的存在，他的作用，远远大于我们七十人的总合。” 说完这话后，他意识到自己漏掉一个人，便看向高空的无面者：“或许，只有无面者能和他相提并论。” 无面者脸上的阴影散开，浮现五官模样，摇晃着手道：“你们太看得起我了。”他看向东华：“我也就和你差不多，并且还只能出手一次。” “真想要度过此劫，还是得依靠霸霸。” 瞬间，所有希望和期盼都落在霸霸身上，70人希望看到他的存在，上亿人需要他的保护。 大家很清楚的是，这不是在副本当中，也不是副本任务，死了能够复活，任务完成了还有奖励。 这是在安乐窝当中。 韩庄和其余八位领导者尝试沟通正在副本中的霸霸，作为掌权者，他们有这样的能力。 但片刻后，韩庄脸色突变，其余八位领导者脸色跟着阴沉下来。 从脸色的变化来看，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霸霸他好像遇到了处理不了的事故，现在无法回答我们的呼唤。” “大家放心，他一定会回来的。”韩庄如此说道。 他说的很委婉，但真实的情况，八位领导者都很清楚。 比韩庄所描述的要严重得多！ 任何轮回者，即便是在副本当中，即便是在睡梦当中，九位领导者的联名传讯，都能第一时间得到。 也就是说，霸霸肯定能够听到九位轮回者在危急时刻的召唤。 但霸霸没有回复，霸霸没有原因不回复。 他们觉得霸霸可能死在中层副本中了，这是合理的推测。 但韩庄不敢直说，因为霸霸现在是13区的希望，是这个世界的顶梁柱。 作为主心骨的他一定不能倒。 ... 70人没有等多久，门户中便浮现，了一张脸庞。 那是一个大鼻子中年，穿着道袍，看起来有点酒肉和尚之感，不修边幅，胡须很长，嘴角还藏着不知道何时留下的食物残渣，鼻头两侧有黑黑的污渍... 大鼻子和尚开口说话：“...” 第193章 绝望13区 大鼻子光头迈出那道门户，这时才能看见他穿着蓝白二色的道袍，坦胸露乳，胸口有一小撮毛，手和脚倒还算干净，手指发福，脚下穿着草鞋。 他吸了吸自己的牙齿缝，道：“13区，垫底多年，这是你们早已经写好的命运。” “是毁灭，还是抵抗后再毁灭？” “推平你们，11区的日常副本奖励应该能增加1成。” 下方，七十人一同看着这位大鼻子光头，心中战意已经开始昂扬。 显然，这就是敌人，整个13区面对的敌人，他的目的，是想要摧毁整个13区。 从其仅仅所说的几句话来看，应当是来自于11区的轮回者，并且其目标坚定，没有任何犹豫的念头。 韩庄站了出来，他背靠着13区最强一批战力，站在地面：“我们的选择是，抵抗后再毁灭。” 大鼻子光头仿佛早有预料，看着后方广阔的13区，道：“活人在死前都会挣扎，更何况你们一整个大区呢。” 他将自己的目光收回，看着下方的众人，站在高空的横向凤中，衣袍却宛若定住：“我只给你们一次出手机会。” “你们70人，一起吧。” 下方，东华亚当等年轻战力傻眼，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轮回者，竟然打算以一人之力对抗七十人，并且还要在一招之内解决。 但联想到那个11区轮回者“影”的实力，他们陷入了无言。 影的存在，在他们当中并未公开，只有龙组织的五位队长，以及轮回塔九位领导者知晓。 因为公开并无任何好的影响。 现在，这些知情者，有理由怀疑高空中的大鼻子关头，就是类似于“影”般的强者。 也只有达到了那种层次，才有可能自信一招内解决掉站在下方的70人。 东华尝试在思考自己的退路，他愿意参与者关乎生死存亡的一战，但他并不真的想将自己的性命交代在这里。 其他势力较强者和他抱有同样的想法。 但这一刻，东华自闭了。 他发现，自己一直以来设想的退路，根本不存在，或者说，不具备可行性。 上方这个来自11区的轮回者，太强了。 对方没有动手，但他也能感受到一种生命层次的差距，这是专属于强者之间的相互感应。 若与之动手，连存活的希望都没有，更不要说获胜了。 13区走向灭亡，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东华只在内心暗骂上天不公，暗骂连轮回者都要分个三六九等。 为什么他会是13区的轮回者，为什么他不能一睁开眼就享受1区的阳光，为什么13区就得面临这种残酷的现实，在优胜劣汰法则的车轮下磨灭。 从这种类似于天堑般的差距中，他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了那句话。 有些人终其一生只为了到达罗马，而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罗马。 虽说条条大道都通向那个地方，但这当中的差距令东华感叹。 他自认为成为轮回者以来还算努力，甚至发了疯地沉淀，加上他天资也还不错，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但这种成就，和11区的轮回者对比呢？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更令人绝望的是，他努力一辈子，即便突破了13区的极限，综合评分突破了100，在那些人面前，也只是个跳梁小丑。 这还有什么希望？不就明摆着13区就一条道路吗？ 灭亡。 “五位超脱者。” “咦，还有一具身外身？”大鼻子光头注意到了无面者。 众人心中升起希望。 貌似无面者的身份很特殊，那么是否证明，他能够保下13区呢？ 无面者显然也意识到对方注意到自己，道：“一具将死的分身而已。” “倒是阁下，这般送走13区，他日不照样会轮到自己，兔死狐悲，又是何必？” 无面者点出问题的症结所在。 诚然，垫底的大区会遭到淘汰，这扇门户便是一直以来的淘汰机制。 13区从历史上消失，对于这扇门连接的大区，确实会有好处。 毕竟这一整个大区的资源和能量，都会通过门户涌入另一边。 但正如无面者所说，13区消亡了，11区还会远吗？ 大鼻子光头加速13区的灭亡，说到底，又何尝不是在加速自己的灭亡。 “你说的很对。”大鼻子光头肯定无面者的话语，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但很快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冷漠：“但你们还是得毁灭。” 话说到这个份上，下方的诸位轮回者不再抱有幻想，纷纷向头顶的人影出手，并且是最强手段。 已经没有时间交给他们犹豫。 即便是霸霸还未到场，他们仍旧得动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以五位超脱者为首，其中包含亚当阿修罗，以及三位轮回塔领导者，五人纷纷皆尽选择站在地面，手中有浓郁的能量匹练朝天空飞去，当中的法宝虚影在特殊功法的加持下，越来越凝实。 五人的攻势中，可以看出亚当造世，黑鸦焚天，生命演变，阴阳流转，徒手撑天的场景，那是五个人的道，是他们突破极限的体现。 以十位综合评分99为代表的轮回者次之，十人一同向空中挥击，他们的招式蕴含的能量匹练更加酷炫，像是街头的华灯一般，除了缺少神韵，其余地方都很惊人。 东华打出的是一条龙，是他在降龙十八掌中领会的真意，而这一掌是理论上的最后一掌，亢龙有悔。 天笑和沉沦打出的同样是掌法，不过能量乌黑，力道绵软，看起来并无威力，但他们若生若死的神情暴露了这种掌法：黯然销魂掌。 红舞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当鲜血触碰她的眉心时，一只火红色的鸟儿飞出，展翅向高空扑击，这只鸟儿虽然没有前面的黑鸦那般令人心悸，但其眉目动作中蕴含的神妙却丝毫不弱。 梭哈从脖子处拔出了一颗骨钉，那本就是他身上的骨头之一，也是他的杀手锏，此物在他的脊椎缝隙处已经温养了数十年，曾经祭出过一次，顺斩一位不弱于他的强者，这一手段动用之后，他将陷入长达数年的修养期，因为骨钉中有他的命数。 绿帽子则从自己的喉咙里抽出一根飞剑，这是一柄他一直隐藏在体内的灵剑，也是他藏得最深的底牌，属于本命飞剑一类，短剑上已经拥有了他所有的修为。 身在第三梯队的众多轮回者，虽然硬实力有所不足，单此刻也毫无保留，手段齐出。 首先是轮回塔负责人胡俊，他作为这一梯队的领军人物，打出了一记大印，像是雷峰塔的虚影，但只有三层，大印的四方分别刻画着金木水火的纹络，正下方则是火属性的阵法。 在他身旁，一对早已结成夫妇的轮回者打出了鱼骨图，二人所打出的手段在半空中蜕变成阴阳鱼，诞生了眼和尾，并产生了像于他们衣服一样的黑白之色。 一位手持木剑的长袍青年，向前斩出惊世绝伦的一剑，他被称作当世的剑道天才，今年才刚刚成年，从默默无闻到名动genius实力榜，只用了一战，甚至比爸爸还快。 他甚至已经引起了亚当和阿修罗共同的注意，二人都想要将其收入自己阵营。 一时间，天空变成混乱的海洋，各色的匹练汇聚成斑驳的彩虹，数不清的虚影像是梦魇在沉浮，相互之间奔袭的声音宛若鬼哭。 狂暴的海洋瞬间将入侵者淹没。 这代表了13区高端战力的最强一击，且是最齐心的一击。 能量海洋中，大鼻子光头挥舞左侧的手臂，袖口产生的虚影带出大风，以他为中心，呼啸吹开来。 他没有闪避，也没有郑重应对，只是这么轻描淡写挥了挥手。 这种放松和下方的严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像是两个世界。 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挥挥手臂所带来的影响。 70人汇聚的攻势，被一股脑摧毁，像是大风中的泡沫板，洋洋洒洒四散而去，消散在天地中。 刚刚还能击碎一座世界的手段，现在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人知道那些威力巨大的杀招哪去了。 大鼻子光头就像是站在众人面前，变了一个魔术。 一种绝望开始在大家心头产生。 一个照面，摧毁所有人共同参与的合击手段，13区拿什么拼？ 当大家以为仅此而已时，更令人绝望的事发生了。 那人挥动手臂除了化解攻势，还对下方70个人发动了附带攻击。 伴随着攻势抵达，70人中产生规模众多的血雾。 第三梯队全部阵亡，变成红色的雾气，骨肉完全被震碎成颗粒，肉眼只能看见颜色。 其中包括轮回塔负责人胡俊，包括代表着阴阳合二为一的夫妇，包括还未成长起来的剑道天才。 他的一生就斩出了两剑，第一剑让他成名，第二剑让他命陨。 胡俊则是整个13区轮回塔历史上最惨的负责人，唯一一个因死亡而退休。 黑白袍夫妇同样消失不见，只剩下落地空荡荡的衣服。 梭哈意识到危机，将头缩进脖子里，四肢同样缩进身体内，顷刻变成一只王八，想要躲避死亡的命运，但仍旧化成血雾。 绿帽子见状不妙，转向身后，对着一道任意门迈步，只要他走进去，便能出现在后方10千米处，但遗憾的是，他只送了一只左脚出去，剩下的身体同样变成血雾。 除了他们，还有龙组织的成员，除了几位队长，以及被东华保护下来的红舞，其余人皆尽身死道消。 冷冽的风弥漫着血腥，在冬日的白昼中尽情飞扬，血红的色彩使得这个世间变成黄昏，世界的图景像是加上了一张红色的底片，晚霞的光不是从上而下洒落，而是自下而上蔓延。 但那抹红色并非晚霞，而是血。 那当中是13区轮回者的血。 顷刻间，下方的70人，锐减至16人。 仅仅一招。 只有突破极限的5人，以及十位综合评分达到99的轮回者，外加一位被保护下来的红舞。 其余人，皆尽身死。 现场鸦雀无声，只有寒风呼啸刮过耳边所产生的呜呜声。 绝望的情绪在大家心里蔓延，当中蕴含死亡的味道，以及对于命运的屈服。 16人呆呆看着地面，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个人，因为他们害怕对方发现眼中十不存一的斗志。 13区轮回塔最顶尖的一批战力，仅仅一个照面，便被扫除了四分之一。 韩庄如同魔怔，和身旁的八位领导者交换目光，从中他看到了心痛以及无力。 拿什么打呢。 即便是拿命打，也没有丝毫效果。 亚当和阿修罗同样受到严重伤势，近乎已经丧失反抗能力，二人正在全力想象着退路，但理智使他们不敢妄动。 东华抱着重伤的红舞，眼中有血丝浮现，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和头上那个人一换一，因为他最宝贝的徒弟，根骨尽失。 但他没有任何一换一的可能。 在刚才，他都是依靠两张珍贵的替命符箓才活下来。 他怀中的红舞，身躯虽还呈现红色，但额头那只红色印记，由于刚才替主人挡灾，已经从中破碎。 他从未有过这种打算，自己所保护的人，竟然会走在自己前面。 这太残忍。 韩庄收拾自己的心情：“诸位，为了13区，我们在场所有人都尽力奋斗过，不管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我们问心无愧。” “男人，为了守护弱小而战死，算是死得其所。” 韩庄的目光看向几位年轻人：“你们先走，轮回塔九人，会尽量为你们拖延时间。” 可韩庄刚说完这句话... 站在他身边的8位轮回塔领导者，其中包含2位超越极限轮回者，在同一时间爆炸，身体组织变成血雾。 像是放烟花般，带着整齐的美好。 这种场面，残酷而血腥。 韩庄看着同伴在同一时间身死的场面，顷刻陷入癫狂：“王八蛋！” “我和你拼了！” 在他刚刚腾飞，并感受到肢体有自爆倾向时，一个黑皮肤赤裸上身的人影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交给我吧，韩前辈。” 第194章 能活 王强出现。 大家没有庆幸。 众人甚至希望霸霸能够赶紧带几个人逃走，不要全部折损在这里。 若有几个轮回者还活着， 13区就应该不算毁灭吧？ 他们这样安慰自己。 霸霸像是到黑煤窑走了一遭，赤裸的上半身显现精致的黑色，拥有完美的体型线条。 年轻人手臂隔空拉回。 如同在空中摄取物体一般，敌人如一团影子飞向他的脚下。 当他缓缓抬起脚将物体踩在脚下时，众人才得知那是什么。 大鼻子老道。 刚才那个一挥手绝灭13区四分之三高端战力的大鼻子老道，此刻正被霸霸踩在脚下。 这一幕是极具震撼性的，在场的16人，即便已经看见画面，却还不知道这当中的内涵。 大家的脑子，短路了。 在短暂的迟疑过后，所有人才得以明白霸霸和敌人之间的实力差距。 霸霸虐大鼻子光头，犹如大鼻子光头虐13区轮回者。 这一刻，欣喜在16人心中蔓延，又很快转化成自豪，绽放在众人脸上。 霸霸一击制敌，就像是给濒临灭亡的糖尿病人来了一剂加强胰岛素针。 所有人关注着霸霸的脚，不敢说话，甚至不敢欢呼。 他们希望霸霸的脚赶紧变成刀，切下对方的脖子，以免后患。 只有这个人死去，大家悬在喉咙眼那口气才敢放出来，才敢真正宣告冉冉升起的希望之火能够燎原。 在众人的注视中，霸霸始终用脚尖掐着光头的咽喉，短时间内，对方已经反抗数百次，奈何他的肉身之力早已达到匪夷所思的境界，一力降十会，力量直接透过脚尖和咽喉，向对方体内而去，从源头处掐灭其反抗的能力。 霸霸的实力，已经爆表了，用数值已经无法衡量。 必须要找一个可对比量的话，那他就是1区轮回者的水平。 脚下这个人，11区的轮回者，在他面前自然是如同小鸡仔般。 “前辈饶命...饶命。” 大鼻子光头心中的恐惧开始蔓延，像是在面对一尊根本无法撼动的敌人，让他感到绝望无助。 作为11区轮回塔的负责人之一，他曾经去过10区。 但即便是10区的超级高手，也无法给他这样的绝望之感。 透过眼睛缝隙向上看，成片的光从霸霸背后洒落，制造出人像形状的阴影。 就像天神。 “11区会立下誓言，永远不会通过这扇门入侵13区。” “求前辈绕我一命。” 大鼻子光头以微弱的气息颤颤巍巍道。 他叫吴武，可以代表整个11区，因为他不仅是11区最强者，还是轮回塔负责人。 王强看了看身后已经变成血雾的同伴，只问了一句话：“这些人，能复活吗？” 吴武感受到对方传出的压迫感弱了很多，抓住机会道：“前辈说的哪里话，死去的人怎么能够复活...” “前辈只管开口，任何条件，11区都会满足你的，只要你答应放过我。” 王强摇头：“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 王强以脚为刀，用力向下踩，产生残影的同时，吴武的脑袋已经变成浆糊。 但他并没有死去，身子还保留着生命，从中传出声音，带着更大的惊惧：“前辈，能，能活！” 吴武彻底怕了。 从霸霸刚才出手的威能来看，他发现了惊人的事实。 自己刚刚传讯给11区大本营，是一个错误得离谱的决定。 他本以为11区众多高手合力，能够擒拿住这个神秘高手，届时他也能好好出一口恶气。 可现在他有了明确的认知，霸霸不可敌！ 即便是11区众多高手联手，都不可能是霸霸的对手！ 这是生命层次，运用能量的差距，当中不止一个量级。 “他们都能复活，只要献祭一整个大区，便能让死人复活，行逆天之事。” 霸霸点头，踩在吴武身上的脚呲了呲地板，直接将其踩进尘埃里：“你也可以去死了。” 就这样，这个刽子手在霸霸的脚下逐渐丢失生机，最后死得连灰都不剩。 他的一切，根本无法承受来自于王强的强大实力，面对像是星空落下来般的压力，他只能匍匐等待着被消灭。 王强转过头，看着仅存的16人，这当中有他熟悉的脸庞，也有他从未谋面的人，有老人，有年轻人，有男人，有女人，他们都是13区的轮回者，此刻眼眶中挂着泪。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看向空中那扇门户：“这样巨大的代价，我无法接受。” “但大家也都听到了，他们还能活，只要用11区为代价。” “这扇门开在两个大区之间，可不只是为了他们大行方便之门，同样还在昭示我们，是时候反抗了。” 王强没有太过用力呼吸，那些天地间的血雾未来可能成为伙伴复活的关键：“你们会复活的，一个不少。” 后方，九位轮回塔领导人心潮澎湃，他们中的每个人的年纪都已预约100，看惯了日升日落，山河变换，使得他们的内心变得波澜不惊。 但听到霸霸的话后，他们内心消失数十年的那份青年热血重新被唤醒，像是沸腾的液体般动荡不休。 他们太激动了，甚至忘却了自己老头子的身份。 他们从未这样想过，垫底的大区可以通过这扇门发起反攻的号角。 没有人敢这么想，因为等同于凡人像逆天，普通人想成仙。 “我们，也能跨过这扇门，对那边的强者说不？”龙组织几位幸存者的眼光都停留在霸霸身上。 他们在怀疑，这个浑身乌黑的人和不久前的霸霸，究竟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几日前的霸霸，虽然综合评分达到199，但也如韩庄所说，再进将会异常艰难，且凶险异常。 可当他再次出现在面前时，一招便解决了敌人。 那不是普通的敌人，那个人一招杀了13区四分之三的高手。 霸霸只是踩了一脚，便让其翻不了身，只能屈辱地等待死亡。 如此大幅度的蜕变，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希望重新从几位年轻人身上燃烧，因为他们明白，有了霸霸，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13区，可以不用灭亡。 上亿的普通轮回者，可以放心让他们知晓此事。 死去的人，能够复活。 13区，将吹响进攻11区的号角，如果必须要灭亡一个，那么毫无疑问便是对方。 一切都变了，翻天覆地。 他们的自信和荣耀，13区的希望和新生，是霸霸给的。 是霸霸的涅盘重生，造就了整个13区的新生！ 无面者很是激动，他已经彻底凝实自己的容貌，是一个稍显智慧的中年模样，剑眉横目：“多少年了，这种感觉多少年不曾拥有了。” “霸霸，你让我体会到了荣耀。” “13区，不该亡。” “这个大区，将在你的带领下，迈向无比美好的明天，很显然，你活成了我羡慕的模样，这也是我成立龙组织的初衷。” 无面者的身躯开始消散，但他脸上充满欣慰：“你说了我不敢说的话，你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更重要的是，你拥有了我不曾拥有的实力。” “我准备了上千年，而你，只花了短短几天。” 无面者的身躯越来越淡，那是这片天地对他的排斥：“我们会有再见的时刻，届时，我将追随你的步伐。” 说完这些，无面者消失在海岸的风中。 见霸霸还在思考，韩庄已经打开轮回塔通讯设备，将现场的消息第一时间播报给所有13区轮回者。 在霸霸出现以前，他们不敢公布这个消息，只在70人小团体中公布。 因为灭顶之灾来临，势必会造成慌乱。 但现在，他们敢公开一切，因为这对于13区来说，不再是灾难。 相反，这是11区的灾难！ “诸位，我是轮回塔负责人，你们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听到我说话。” ... 模范街。 法玛.蓝奇刚刚找到何春林家里，两个女人很快成了好朋友，此刻正在沙发上挠痒痒。 两女互相治愈。 同一时间，家里的智能穿戴设备，联网设备，屋外的喇叭基站，轮回者光脑，以及电视上，天花板上，天空，都浮现韩庄讲话的情景。 “就在刚刚，13区面临空前绝后的灾难，那是来自11区的全体入侵，两个世界的差距，你们无法想象。” “轮回塔70位最强轮回者，一个照面被灭掉了54位。” “我一直不敢将这一信息公布，是因为我认为，隐瞒能够让大家在在美好的梦境中沉沦，而不必面临生离死别的困扰。” 画面中的男人眼眶红润：“但现在，我们要发起反攻，为写好的命运谱写一个崭新的结局，为死去的轮回者求一线生机，为谨小慎微寻找释放的时机。” “因为我们有霸霸，是他给了我们希望，是他替死者报仇，也是他，给我们反攻的本钱。” “霸霸在综合评分199的基础上又做出了蜕变，没人知道，霸霸为完成蜕变付出了多少代价，经受了多少煎熬。” “他身上黑色的皮肤，黑色的骨骼和血肉便是最为生动的写照，那种过程一定异常痛苦。” “但是，霸霸用自己的凤凰涅盘，换来了13区的新生，所以，让我们铭记他，13区的顶梁柱，轮回者：霸霸。” 韩庄在画面中呼吁：“各位轮回者，请在家中静待佳音吧，如果你们还能够照常进入副本领取奖励，那便意味着我们成功了。” “如果你们遭遇灭顶之灾，也请不要责怪，因为我们一定走在你们前面。” “13区的征途，现在刚刚开始！” ... 法玛.蓝奇看着房间内外，街角巷道传出的统一声调，美目瞪的圆鼓鼓的，她典型的古典面容，在吃惊时像一只吃多了的鸟儿，带着可爱与俏皮。 “蓝奇姐姐，你听到了吗，王强哥哥的消息...他取得的成就可真了不得，但我好心疼他。” “他可真了不起。”何春林压在法玛.蓝奇的身子上，动作暂时放缓下来，显然也被这一幕所震惊。 她怎会想到，那个曾因为名誉会员而头大的邻家大哥，那个前不久还参加父母葬礼的大哥，现在，身上竟然系着整个世界的安危，俨然一副救世主形象。 法玛.蓝奇抱着何春林的腰：“妹妹，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王强？” 见女孩点头，法玛.蓝奇继续道：“这注定是一条很艰难的路，他很优秀，甚至伟大，他的追求者，一定会很辛苦。” “你我和他之间，差距终究太大。” 何春林望着远方，看着王强出现在画面中，看着他的画面浮现在13区每个人脑海：“我愿意。” 法玛.蓝奇点头：“让我们一起为他祈祷吧。” ... 碣石区。 更多人通过那扇门户走了出来，那是接到传讯的11区众高手，陆陆续续降临十人，其中包括11区轮回塔的几位领导者，以及一些高手。 “霸霸？”降临之人中，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人站在最后方，他的名字叫‘影’。 他认出了王强，但他没有声张。 因为目前的氛围好像不太对，吴武作为先驱竟然命陨，这引起11区的激烈反应。 “蝼蚁，是你杀了吴武？” “哦不对，能杀吴武，证明你不是蝼蚁。”开口者是为首一位老年人：“你何必要为了一个颓废的13区做贡献呢？” “到我们11区来吧，我们能满足你一切需求。”老者开条件道。 降临的十人都很清楚，浑身漆黑的王强并不简单，所以开条件拉拢。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王强腾飞起来，踏空而立：“11区的灭亡，就从你们开始吧。” “年轻人，你虽然有实力，但狂得没边对你不是一件好事。” 老者话音刚落，余光便见下方一道黑影冲了进来，像是一束黑色死光，搅乱10人阵脚。 轰轰轰轰轰。 十拳落下，他和九位同伴皆尽重伤垂死。 老人挂在碣石边缘吐血，看着凌空王强的凶悍模样，道：“别打...求求别打。” “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11区一定尽力满足。” 搞清楚王强的诉求后，他忙道：“能救，都能救，这是11区应该做的！” 第195章 征途 终章 11区穷尽所有，以自身的气运作为交换，复活了刚刚死去的54位轮回者真灵，至于和真灵契合的肉身，他们无法提供。 面对王强的诉求，老者无奈：“霸霸，11区已尽最大努力，肉身的事，或许只有前十大区能够做到。” 他偷偷打量了王强一眼：“依老朽愚见，您这肉身就很不错，虽然不属于自己，却能够完美契合。” “您或许可以尝试为他们创造肉身。” 王强依言，果然现场为54位轮回者捏造了肉身，能量来源，是他体内的肉身宝藏。 这极具震撼性的一幕，震惊了现场的每个人，包括11区刚刚降临的10人。 拘束真灵就本已经是逆天了，谁曾想霸霸还能替他们重塑一具完全，没有排斥效果的肉身。 这不就等同于造物主了吗？ “老朽佩服，佩服之至！”老者由衷感叹，内心更加坚定了此人不可敌的念头，为了活命，他得满足霸霸一切的要求。 被霸霸复活的54人，不止是简简单单复活而已，实力都产生了质的飞跃。 梭哈和绿帽子，胡俊，剑道天才，阴阳夫妇等人的综合评分直接跃升到好几百，实现了真正意义上质的突破。 一时间，13区高手成堆出现，像是春天的花朵齐刷刷绽放，一瞬间便是几十上百朵。 面对13区这种高手成堆出现的场面，11区领导者的脸上浮现苦瓜神色。 这对他们而言，是很糟糕的消息。 原本13区有霸霸就难以对抗，现在又凭空多出了五十几位劲敌，更是一块铁骨头。 11区几位高层是完全没有动手的想法了。 但他们也明白，现在的情况，不是他们放弃这件事就了结，他们现在的身份是俘虏，后续怎么办得看霸霸的意思。 东华亚当等人看着复活的同伴，包括梭哈和绿帽子崭新的身躯，超强的面板实力，脸色同样很难看，表情当中有羡慕，也有高兴。 但毫无疑问，几位年轻人都在后悔，要是自己刚才阵亡了该多好，现在应该和几个同伴一样，实力提升了很多倍。 死的人都变强了，活的人还在原地踏步。 最终，11区的人做出了极大的让步，这种让步甚至让他们自己都难以置信。 交出‘影’，以及‘格格巫’，因为二人侵犯了王强的利益。 11区全体轮回者和13区全体轮回者交换居住区，这是王强的要求之一，他们答应，并承诺在五天之内完成所有人的迁移，为13区轮回者腾出居住空间。 不答应的话，王强便会带着13区刚出现的一批全新战力，通过这扇门降临11区，依靠自己的能力争取全新的家园。 届时，11区将没有和谈的余地。 当灾难过去，碣石区仍旧站着七十位轮回者，大家共同对中央的霸霸行注目礼。 不论是刚刚复活的五十四人，还是受到重伤的十六人，此刻脸上都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那是从未出现在13区轮回者身上的荣誉感，而他们，将有幸作为荣誉的缔造者和见证者。 五天内，他们将带着家眷和伙伴，共同搬往陌生的11区。 一个令众多轮回者向往的大区。 “霸霸，你现在的实力，究竟达到了何种层次，为何genius实力榜上，你的综合评分还是199呢？” “是啊，很好奇。” 众人马上就要准备搬家事宜，他们将在五天内入住新家园，但显然，这个答案他们同样感兴趣。 就纸面来看，由于综合评分仍旧在199，在genius实力榜上，霸霸的排名已经掉落至第55。 整个13区轮回者的综合实力，已经完成了整体性跃迁。 但大家还是把霸霸看成当之无愧的第一。 因为，在他前面的54人，都是由他创造的。 “并没有太强。” 见到王强还在谦虚，实力榜上排名第一的少年剑神抽剑向霸霸斩出一道蕴含着黑光的绝世剑意。 重换肉身后，他是13区综合评分最高者，已经达到了999。 他这一剑，撼天动地。 剑光斩向霸霸，如同泥如牛海，顷刻消失不见，同时，少年剑神手中剑咔擦破碎，变成碎片。 “我的本命飞剑！”年轻人呜呜倒地，把地上的碎片抱在怀里，指着中央的人，哭诉：“霸霸，你赔我飞剑！” 他现在只怪自己冒失，竟然如此想不开，测试霸霸的实力。 伴随着他的飞剑破损，少年剑神的的排名也从第一跌落至第五。 “爸爸确实没有很强，只是有亿点点强。” “散了吧，少年剑神已经向我们说明了一切。” “为什么霸霸能这么低调啊？” “我猜霸霸要带着13区打到1区。” 当大家都散了以后，亚当，阿修罗，以及东华还留在原地。 无面者已经消亡，龙组织自然而然解散，空留组织成员。 群龙无首。 “霸霸，现在你就是龙组织的第一领导人，这个组织存在与否，你说了算。” 三人点头，见霸霸表态后，继续问：“另外，如果可能，你能帮我们重塑身体吗？我们也想体验实力暴涨的感觉。” ... 霸霸和谈的场面，传遍了13区整个网络，被数亿轮回者知晓。 当大家仍旧在怀疑事情的真假时，所有轮回者都收到了一份告知提示。 告知中，让他们五日内不要参加任何副本任务，并且整理好必须携带的东西，前往轮回塔集合，进行团体搬迁。 而正在副本任务中的轮回者，也被强制召回。 数以亿计的轮回者以及各行各业的人员，这才相信，13区就要整体搬迁到11区了。 这是生活质量的跨越，是生活空间的增加。 11区，将有更美好的未来。 模范街。 何春林给王强做一碗面条，表面撒了不少臊子，还取出了辣椒面和醋。 她原本害怕王强不吃，毕竟人家现在是13区的风云人物，是英雄。 英雄怎么能吃面条呢。 但王强还是开开心心吃了，并且加了很多醋，这让何春林很开心：“王强大哥，咋们真要搬家了吗？” 王强端起碗喝了口汤，吞咽动作完成后又放下碗，看着女孩的眼睛：“是的。” “何春林，对不起，我暂时没办法复活你的父母。” 王强征询过11区，因为时间过长，二人的真灵已散，所以无法复活。 女孩双手托着下巴，看着王强的额头：“没关系的王强大哥，你帮他们报仇了，真的很谢谢你们。” 从当时的画面中，他看到了霸霸手刃凶手的场景，他认为霸霸已经做到了一切。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今后就跟着我吧。” “你煮的面好吃。”王强一边吃一边道。 何春林小脸微红，轻轻应答一声，等王强吃完以后，便回到卧室收拾东西了。 他要带的东西不多：父母的照片，以及一些留有回忆的东西。 ... 十天后。 11区一间很大的落地窗屋子内。 两个女人正在厨房里一起做饭，书房则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正是王强。 现在的他，由于完全熟悉了自己的身体力量，肉身已经恢复了自然的色彩，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13区已经搬到11区五日有余，这个新家的广阔程度，从他们新家的规模就可以看出来。 看到两个女人还在忙，王强从自己所在的位置消失，出现在轮回塔高层中。 半天过后，一场高层会议召开，与会者包括轮回塔9位高层，以及70位参加过那一战的轮回者。 大家坐在那张长条圆桌旁，等待着王强发话。 “诸位，就在刚才我感受到一扇空间门户出现在跨界海方向，而那扇联通我们原本家园的门户已经消失。” 王强大手一挥，轻易便带着整个房间的人横移，来到了那扇门户的下方。 这是一扇乌黑的门户，像是小型黑洞一般。 “这扇门，肯定连接前十大区。” 现场寂然。 他们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我们打破了规则，所以必须由我们来承担后果吗？” “难不成，必须要有一个大区消失，这扇门户才不会出现？” “能不能不理会这扇空间门户？” 王强做出回答：“这扇门，我曾跨进去过，连接的是第十区。” “由于我们开创了历史，是首个完成反攻的大区，所以，没人清楚接下来将会如何演变。” “但摆在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不断向前。” “并且，这很有可能是一条永不断绝的征途，如果我们有幸，最后将会跨入1区的地盘。” “是要待在这，还是继续前进，大家决定吧。” 室内爆发了讨论。 刚刚搬进11区才几天，连床都还没睡暖和，大部分人是不愿意的。 马上又搬家，未免太离谱。 “数亿人的迁移，几天来上一次，任谁都忍受不了这种折腾。” “但显然，我们已经不是当初孱弱的那个13区，我们有强横的实力，自然该寻求自己期待的地位。” “所以，这场征途，必须开始。” 大家很轻易便商讨出一个决定：派出数十位精锐，通过空间门户向上反攻，先从和第10区交换家园开始。 如果对方不愿意，就打到对方愿意。 如果接下来这扇门再次出现，那么这数十人便继续往上打。 打到打不动为止。 比如说打到了第5区，那么现在居住在11区的轮回者，便全体搬往第5区便可，当然，得通过轮回塔横渡跨界海。 虽然耗时，但也避免了不确定性。 作为最高话事人，王强同意了这个方案：“这个计划，就叫做征途。” “将由我率领9人小队前往。” 他看了看身边的年轻人，并道：“李剑神和剩下的轮回者留守家园，如果我们小队出现任何意外，你们也有实力保障11区的利益和地位。” “大家没意见吧？” 大家纷纷摇头，唯一的争议便是让霸霸多带点人。 毕竟，跨过那扇门，面对的将是10区。 那是与一整个世界为敌，无缘无故将对方的等级下降一格，任谁都不会愿意。 可以想象10区轮回塔负责人的表情。 10区轮回者：你礼貌吗？ “问题的关键不在乎人数。” “大本营不可空虚，你们是保底。” 最终，征途计划得到通过，将由霸霸率领九位综合评分在500以上的年轻高手，跨过那扇门户。 在出发之前，霸霸回了趟家。 何春林刚好昨晚春卷，见霸霸要出门，问：“你能不去吗，王强大哥？” 一旁的法玛.蓝奇擦了擦围裙表面的面粉，安慰自己的姐妹：“好妹妹，没事的。” 女子将何春林抱在怀中，同时对王强道：“我们选择了住在这间房子，便已经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无论你出去做什么，请不要忘记，11区有两个人在等你，他们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家人。” 王强给法玛.蓝奇一个肯定的眼神：“等我回来。” 语罢，他便消失不见。 桌上花盘里的春卷少了一只，房间里留下一道低沉的声音。 “春卷很好吃。” 两女的目光相对，露出欣慰的笑容，法玛.蓝奇替何春林止住泪水：“别想不开心的事，王强只是暂时出去了。” 女孩认真看着面前的虚空：“就算他真有危险，不是还有我吗？” 何春林看向这个充满西方古典美的女孩，这才想起对方是出了名的医生，号称没有救不了的病人。 “嗯，好。” ... 11区跨界海时空门户下。 十人整整齐齐站立，以王强为首。 “诸位，你们和家人道别了吗，这场征途持续的时间注定很久。” “下一次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身边的几人点头，在王强给予他们新的生命时，他们便已经随时准备好献出所有。 他们从未奢望过还能再活一次，并且还能活得这么精彩。 为了13区的上限而战斗。 “准备好了，便跟上我的脚步吧。”语罢，王强率先进入门中，身旁的轮回者以此跟在他的身后进入。 王强很确定这是一条漫长的征途，如果无意外，他将跨越2到10区，直至抵达第1区。 深受1区本源河流灌顶洗礼，他才有了今天。 所以，在抵达1区之前，他所率领的队伍，不可能败。 探索终极，是征途计划的核心目的所在。 1区究竟是什么样，有没有轮回者存在。 轮回塔的淘汰规则从何而来？ 一切的答案，都将在他们踏向那块大地时解开... ps 本书完 新书是同人，过稿了会在这里公布。 谢谢你们的陪伴，作为萌新能写完一本，离不开你们的支持。 感谢 书友 魔眼随风 尽笑 miss丶枫叶 书友 冰逝奈何 钟意食橙 简单有爱1314 焦糖x拿铁 书友 迪迦是奥特曼 打赏只为加更 少时taiyansone 人生心理通 神无天涯 喜欢自己找书看 孤独∵灵魂灬 寒心舞月 写的不好，真的很谢谢你们的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