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妃有喜:殿下别激动》 第1章 打劫 “小茹,你去那边,我去这边,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在这里汇合!” 山头上,一个趴在草丛里的男孩指着前方对趴在他身边的女孩吩咐着。 “好咧!”叫小茹的女孩显得特别兴奋,仿佛他们要去做的事情是一件神圣而光荣的任务。 “你要小心……”男孩有几分犹豫,“希望我们这次会有收获,以后再也不要过这种生活。” “邵海辉你就放心吧,虽然我厉冰茹是第一次出山,但一定会手到擒来,收获满满!”女孩小茹紧握小拳头,一脸的期待和勇往无畏。 “小茹……” “哎呀,你别婆婆妈妈的了,再这样下去,太阳都下山了!就这样说定了,一个小时后,我在这里等你,拜拜!” 厉冰茹挥挥手,风一样跑下山手,留下邵海辉一个人迎风站在山头。半分钟之后,他无奈的摇摇头,开始往山下走去。 人要活着,总得生存下去。他这样安慰自己。 这是一条人迹稀疏的官道,平常走的人不多。不过,听说最近附近的城镇里要举办什么节,所以最近来来往往的人比平时多了许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官富人家,这对厉冰茹来说,是个非常好的现象。 在离城半里的地方有个喝茶的简陋茶棚,两个店小二一个掌柜每天都笑呵呵的迎来送往,生意不热火,但也不至于太凄凉。 “小二,上茶!” 一声粗暴的叫嚣打破了茶棚的和谐,五个身穿花布大麻衣衫,腰系粗麻布绳腰带的彪汉闯入了茶棚,其中两个腰上还别了锋利的宽刀。凶神恶煞的表情让那些胆小的人都早早的结了账,逃也似的离开茶棚。 不过,厉冰茹却盯上了他们。她不害怕他们凶恶的表情,也不畏惧他们腰上的大刀,让她眼睛发亮的是为首的大汉另侧腰上鼓囊囊的钱袋。 钱袋那么鼓,里面不知道会有多少银子,厉冰茹仿佛已经看到钱袋得手,他和邵海辉用钱袋里的银子大展阔斧的时刻。 厉冰茹相信自己的能力,但她没有钱。古人常道:一文钱憋死英雄汉,何况她是个不知道该如何过完今天的饿女子。 打定了主意,厉冰茹就走上去。她理了理自己齐腰长的头发,脆生生喊道:“哎呀,真渴,小二,来壶凉茶!” 仿佛没有看到旁人异样的眼光,厉冰茹旁若无人的坐到最中间的桌子上。见小二半天没有反应,叫道:“怎么,莫非看我是一个女子,这生意就不做了?还是怕本姑娘付不起银子?” “来了来了,有生意哪能不做呢?”小二忙提了壶茶给厉冰茹满上,还不忘担忧的瞅了瞅两边,好心劝道:“姑娘还是快些离开吧,那边几位可不是好惹的。” 快些离开?她自然是要离开的,只是…… 厉冰茹端起杯子,细抿了一口,不住称赞:“嗯,不错,真是好茶,冰镇清凉,的确解渴!” 那五个大汉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直愣愣的盯着她,似乎不敢相信,在他们出现的地方,她一个女子还能如此镇静自若。 “姑娘,”为首的大汉首先沉不住气了,“知道我们是谁吗?” “不知道。”厉冰茹淡淡的回了句,眼抬也不抬一下。 “啪——”大汉一掌拍到厉冰茹面前的桌子上,震的桌子上的茶壶“当当”直响。“你就不怕吗?” “这位客人,你要轻些。”厉冰茹仍是不温不火,这正是她要的效果,“你要是想告诉我你们是谁,请说便是,杯子要是打碎了,是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呀?” “你——”大汉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指了指身后一人,“黑狗,告诉她,我们是谁!” 叫黑狗的大汉黑不溜啾,浑身肉呼呼的,似乎叫黑猪更合适。厉冰茹在心里偷笑。 黑狗手一挥,呵道:“知道江湖上最厉害的雷山五虎吗?说的就是我们!” “雷山五虎?”厉冰茹一惊,即而认真点头,“好像是挺厉害的。” “怕了吧?”大汉笑嘻嘻的靠近厉冰茹,“看你模样挺俏,怎么样,跟我回去做雷山夫人吧,山王我一定会好好爱惜你的!” 厉冰茹甜美一笑,顿时万丈生辉,“不过可惜呀,五虎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五条色鬼,见到本姑娘一样惊的走不动路。” “你……”大汉的手落在厉冰茹脸前一寸远的地方。 厉冰茹侧过头,莞尔一笑,“不过大哥说要小女子做雷山夫人,倒正合小女子之意……” “哈哈哈……”大汉的怒气顿时消散了,他倒了一碗清茶,像喝酒一般豪爽的倒入嘴里,用袖子一袜,又大笑起来。 “黑狗,吩咐下去,本山王今晚上成亲了,你们又多了一位夫人,哈哈哈……” “恭喜山王!” “恭喜山王!” “什么叫又多了一位?”厉冰茹眉头紧皱,站起身朝大汉歪去,“难道山王你已有妻室?” “有妻室又有何妨?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还是说……夫人还没入山就开始吃醋了?”山王笑的猥琐,一手伸出去欲落在厉冰茹的腰上,一只手朝她的脸伸去,“放心吧小妖精,本山王不会亏待你的……别跑啊!” “山王!”厉冰茹躲开大汉扑过来的双手,冷道:“既然山王已有妻室,就非小女子所属,小女子告辞了!” 说着,厉冰茹飞速往茶棚外面跑。 山王大汉怎么肯放过她,三步两步就把她拎了起来。 “怎么,耍本山王?” 山王大汉身上散发出暴跳如雷的怒气,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的自尊,都是一丁点都不可侵犯的,厉冰茹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山王说笑了,我只是一介女流,怎敢耍山王您呢?只是我们族人有规矩,女子嫁人,须以妻室,且夫君不得纳妾,除非妻死。” “那正好,等我看上别人的时候,会成全你。今天这亲,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黑狗,打酒去,今晚我们兄弟好好痛快痛快!” 妈呀,这不是被逼婚吧?厉冰茹心里晃了一下,不要今天第一次出山就把人给赔进去吧? “哎,钱袋呢?”大汉一手在腰上摸来摸去。 厉冰茹心又跳了一下,是时候找机会开溜了。 然而不等她想—— “山王,肯定是这个女人,刚刚进茶棚的时候,我还看在你腰上呢!” 这个黑狗,真不愧是黑狗。厉冰茹在心里沮丧的想,他这次是成功的把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她身上。 “把钱袋交出来!”山王纠着厉冰茹的衣领火冒三丈,另一手掌朝她面前伸出来,“臭婊子,敢偷本山王的钱袋?” “什么钱袋?”厉冰茹装傻的本事可是一流,她一一指着大汉身后的三个人,“你们谁看到我拿了,你,你,还是你?” 三人个都摇头。 “都没看到,凭什么说我拿了你们的钱袋,我还说我的钱袋丢了,是你拿的呢!”厉冰茹得意的扬起唇角,直指向坏她好事的黑狗。 “你……你……”黑狗底气不足,但他丢不起这个面子,特别是在山王和手下面前,“就……是你,除了你,再……没有人近山王的身!” “话都说不清,还就……是我?你不就站在山王身边吗,怎么不说是你呢?” “我……我……” “我相信黑狗,他不会干偷鸡摸狗的事儿。”山王大汉眯了眯眼,加大了拽衣领的力度,“把钱袋交出来,不然,我可要搜身了!” “搜……搜身?你……开玩笑的吧?” “哼,敬酒不吃叫罚酒!” “男女授受不亲啊,大哥!” “怕什么,反正你马上也就是本山王的九夫人了。!” 大汉说着另只手朝厉冰茹的腰上移去。厉冰茹一哆嗦,开始感到害怕了,她计算着手靠近的距离,暗暗积蓄力量,邵海辉学过跆拳道,教过她三招防身的必杀记,这三招对付这个“山王”应该没问题,然后就是逃跑了,要知道她可是长跑冠军,可是往哪个方向跑呢? 厉冰茹脑海里飞速的运转着,无意向茶棚外撇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她放弃了反抗。 “救命啊!你开我,求你放了我好不好,我娘就我一个女儿,她怎么忍心让我去做你的雷山九夫人?她会哭死的呀!救命啊!” 厉冰茹扯开嗓子哭喊,这一哭喊当时就让五个大汉懵了,特别是她那些不着边际的哭词。 “放开她!” 一声冷呵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厉冰茹也不例外,她的心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重重的弹起,又重重的摔落。 好一个有魄力的男人。 这是厉冰茹对他的第一印象。 “公子……”他旁边的人试图阻止他。 男人抬手制止了他,再一次发出声:“放开她!” 男人的声音很冷,不仅冷,还带着不容质疑的命令。 “你,是谁?”山王不屑的问,手上不由自主的放松了力道。 “公子救救我!”厉冰茹趁机挣脱大汉的钳制,奔向发出冷声的男人,他虽然冷,但现在是唯一可以帮她解围的救星,更重要的是,他腰上有让她眼睛发亮的东西。 “公子救救我!” 此刻的厉冰茹完全是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她刚想趁激动抱住眼前这个冰山似的冷人,一只更坚挺的胳膊生生把她挡在一尺之外。害她只能在他面前流泪哭诉。 第2章 小偷 “求公子救我,他们……”厉冰茹一边低头抹泪,一边指着身后五个大汉。 “他们自称杀人不眨眼的雷山五虎,强逼小女子上雷山做他们的九夫人,可怜小女子我家有八十老母,老眼昏瞎,耳听不清,手提不动,若我不在,她可怎么活呀?求公子可怜我,救救我吧!” 冷面男人睨了厉冰茹一眼,又冷眼转向大汉。 “她说的可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山王大汉往桌子上一拍,恨恨道:“这婊子倫了本山王的钱袋。” “是这样?”冷面男人眯着眼转向厉冰茹。 “呜啊……”厉冰茹哭的更厉害了,“我不肯做他的九夫人,他就诬陷我偷了他的钱袋,还说……说要脱光我的衣服,毁我清白,呜呜……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什么跟什么啊?”山王大汉气急败坏的一把扯过厉冰茹,对冷面男人吼道:“我说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既然知道我们是雷山五虎,识相的赶紧滚开,少管闲事儿!” “这事我还真就管定了!”冷面男人说着,眸光一寒,厉冰茹只看他抬了抬手,还没搞清怎么回事,一个旋转就被他抓到了身边。 “雷山五虎?哼,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真是天赐良机! 厉冰茹窃喜,抬手准备趁冷面男人不注意去捞那块闪的发亮的玉佩,手还没摸到玉佩,就感觉脑勺后面有一股凉飕飕的冷风袭来。 该死,怎么忘了这冷面男人还带有一位比本尊更冰山的随从。 厉冰茹顺势把手搭在冷面男人胸前。 “公子,你有这份心,小女子我感激不尽。只是雷山五虎太厉害了,你打不过他们的,你还是快走吧,不要被我连累了!” “你有没有拿他们的钱袋?”没想到冷面男人根本不吃她那一套,一把把她给推开。 “你不相信我?” 厉冰茹泪眼汪汪的盯着冷面男人,那一双冰冷坚硬的眸子足以让她心怯,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了不能惹的人。然而,已经出手了,她不能退避。她咬紧牙关,紧握拳头,借以支撑自己挺立的身姿。 看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副受了委屈,欲辨不能,愤愤难平的屈辱模样。 冷面男人眉宇一动,冷着脸看不出表情。雷山五虎在等着她拿出钱袋。 “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要我脱光衣服才肯?”她泪眼质问,想到这些天的离奇遭遇,豆大的泪珠不期然滚落,决绝道:“好,我脱,就是舍了这身清白,也要证明我的清白!” “不是。”冷面男人不自然的别过头,清冷道:“把你的钱袋拿出来,是便是,不是便罢。”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是有是的处理,不是有不是的处理。” “好,我就看你怎么处理。”厉冰茹紧咬下唇,受辱般从怀里掏出钱袋。 她刚刚抱他的时候,那么一大包银子隔在两人中间,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一个灰色的钱袋出现在众人面前。 “怎么会……不可能……” “不可能,我们大哥的钱袋是黄色的,一定还在她身上!”刚刚指证她的黑狗再次站出来。 “还有没有?”冷如冰的声音。 “我可以脱衣服给你看!”她挑衅的望着他,开始去解腰间的那个蝴蝶结。 “不必。”冷面男人按住她的手,对五虎道:“她没有偷你们的钱袋,你们可以离开的了。” “太谢谢你了,公子!”厉冰如动情的拥住冷面男人,“谢谢你证明我的清白,我厉冰茹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公子要是不嫌弃,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 冷面男子浑身一僵。 “嘶……”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冷面男人的随从也别扭的转开了身。 “姑娘严重了。”冷面男人反应过来,冷冷的扒开厉冰茹。 “喂,你说她没偷她就没偷啊,你又是谁,敢在我们山王面前撒野?”黑狗指着男人叫嚣。 “我说她没偷,她就没偷!”声音平静无波,却让人从心底感觉威慑。 此地不宜久留。厉冰茹退开一步,双手捧着脸歪头一笑,“那我可以走了吗?” 冷面男人一愣,似乎无法适应面前的人这么快的转变,他机械的点头。 厉冰茹狡黠一笑,在雷山五虎的呆愣中迅速溜之大吉。 厉冰茹正急速跑着,猛然撞上一堵肉墙。撞的厉冰茹连退几步,差点摔倒。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朗润的声音响起。 有事,非常之有事。 厉冰茹气喘呼呼的回头望了一眼,见没有人追上来,稍稍松了口气。 再看眼前的罪魁祸首,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模样。手上持一柄三尺长的剑,一身如烟的白纱锦衣打着黑色的镶边,非仙即贵,白皙肉嫩的脸庞很是俊俏,微微上挑的眼角显出一股子邪魅,眸里流光是与嘴角温浅的笑容不相符的冷鸷清疏。 厉冰茹下意识的再后退一步,直觉的这个人很危险。 “请问姑娘……”白衣少年抱拳作揖。 厉冰茹这时听得身后疾步如风的声音,即使不回头也知道怎么回事,已知的危险和未知的危险相比,两害相权取其轻,当机立断跑上前一步抱住少年持剑的手。 “少侠救命!”硬是挤出两滴眼泪来。 白衣少年看着厉冰茹抱着的地方,想挣又挣不开,微微皱眉表示不满。 厉冰茹飞快的回头望了一眼,这个距离想再逃跑是跑不掉了,都怪这个碍事的少年。 “后面两个歹人要杀我灭口,少侠你侠肝义胆,侠义心肠,一定要救救小女子,小女子作牛做马,感激不尽!” “看你还往哪跑?”随从一路追来脸不红心不跳,手中长剑直指厉冰茹,“还不把东西交出来!” 厉冰茹唬的一跳,连忙躲到白衣少年身后,探出脑袋叫嚣“头可断,血可流,母亲遗物不能丢!” “满嘴谎言的骗子!”随从怒眼一瞪,“刚刚还说家有八十岁老母,这会儿又是母亲遗物了?” 厉冰茹噎了一下,立时哽了声音:“那是把我养大的奶母,如今老眼昏花,人事不清……” “把佩玉交出来!”冰面男人冷声质问。 厉冰茹缩了缩身子后退几步,“要佩玉没有,要命一条,玉在人在,玉失人亡!” “那就拿命来!”随从一个冷声,拔出长剑就欲上前。 白衣少年执剑一挡,微勾了勾唇角,“我说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人,是不是有违侠义之道啊?” “你们是一伙的?!!”随从长剑一抖,下巴一昂,“那就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我跟她可不是一伙的!” 厉冰茹心里一沉:完了! “那就走开!” “很不幸,本少侠侠肝义胆,侠义心肠,见不得小女子受欺负!” “找死!”说着执剑而上。 白衣少年气势凛然的向上跨出一步,举起手中的剑,“正好,小爷的剑还未开封,趁着今日试试刀锋!” 话音将落,长剑“哗!”一声出鞘,立时寒光射射,急速的在手中飞出一个剑花,眨眼间便错过随从的攻势,变被动为主动。 一时刀光剑影,飞沙走石,杀气纵横。 厉冰茹是吓的不轻,这些人,怎么说打就打呀!一看冷面男就不是个好对付的,也不知道白衣少年能不能以一敌二,要是敌不过…… 还是赶紧溜吧! 冷面男抬脚正欲追去,白衣少年压住随从的攻势后立马一个剑锋直扫过来,速度之快,简直让人眼花缭乱,冷面男暗惊,忙闪身避开,顺势抬起手掌直攻向白衣少年的背心。 白衣少年一剑刺空,又觉凌厉之气直冲后背,右脚在地上一划,急急向旁边倒去,险险躲过那凌厉的一掌。 打斗的如火如荼的三个人,一时哪还在意厉冰茹的去向? 跑过一个山头,厉冰茹见没有人追来,才放心的停下来喘气,当然那个光泽闪亮的玉佩也就华丽丽的展现在她的手中。 这个菱形的玉佩,触感光滑,湿润有度,得值不少钱呢!她又急不可待的打开钱袋,哇塞,足有百十两! 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厉冰茹兴奋的忍不住在地上打滚,把玉佩和银两放到唇边狠狠一吻,这下所有的计划都可以实现了。今天是第一次下山,没想到这么容易,嘻嘻,哈哈。等会见到邵海辉,看他还敢不敢小看我,哼! 不知道邵海辉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厉冰茹刚准备爬起来去和邵海辉汇合,隐隐听见一阵急促脚步声向这边奔来,谨慎的心让她又安静的回到了草丛里。 “看清楚了吗,她是朝这个方向跑的?” “属下绝没有看错,那个小偷就是朝这个方向跑的,只是前面怎么会没有路了呢?” 随从说着,又一剑压向白衣少年:“说,那个小偷在哪?” 白衣少年可怜兮兮道:“我真不是她一伙的,就是看她一个小姑娘可怜兮兮的,一时心软,谁知道她是个小偷?下次要再让我看见她一定捆绑着带她去给二少堡主请罪?!” “你还狡辩?” “我真真就是一个江湖小生,听闻天龙堡二少堡主大婚,慕名前来拜会,望得一番奇遇的……” …… “或许,是天意吧!”冷面男微叹息。 “公子……” “算了,我们回去吧,正事要紧!” 第3章 轻薄 小偷? 厉冰茹晃了晃手里的玉佩,原先兴奋的心情顿时全无,慢慢滋生出迷茫来。 白衣少年动了动被抓疼的手腕,斜了一眼身后,“出来吧,人都走了。” 厉水茹一愣,这才发现白衣少年并没有离开,虽然背对着自己说话,但厉冰茹知道已然被发现了,很快的收拾起情绪,悻悻的站起来。 强大的对手面前必须示弱方能生存。 “嘿嘿嘿,那个,谢谢啊!” “你胆子挺大啊?”白衣少年玩味似的盯着厉冰茹。 “嘿嘿,过奖过奖,少侠,那个……那个……”厉冰如一边说一边后退,想个机会开溜。 “故技重施?”白衣少年眉一挑,剑往厉冰茹面前一拦,手往前一伸,“东西拿出来!” 厉冰茹脸色一凝。 “不拿是吧?”白衣少年勾唇邪笑,“正好,那两人个应该还没走远!” 说着收剑转身。 “少侠!”厉冰茹忙托住白衣少年,连连陪笑,“好说,好说!” 白衣少盯着被抓出折痕的衣衫眼眸一眯,微有冷光。 厉冰茹连忙撒手,灿笑着从怀里掏出钱袋,“既然少侠遇到了,本姑娘也是很讲义气的,这样吧,分你三成!” 说着伸出三根手指头。 …… “四成?” ……, “五五,五五总可以了吧?” 厉冰茹痛心疾首的伸出一个手掌,心里诽谤着白衣少年看着长的挺白,心却真真够狠,她的银子啊,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白花花的银子啊! 白衣少年不屑的一勾唇角,“我不缺银子。” …… 厉冰茹感觉头顶上一群乌鸦飞过。见白衣少年眯着眼扫过来,又忙换成讨好的笑,“我缺啊,我非常非常的缺,那你……我……就全收起来了? “还有——” “还有什么?” 白衣少年眉稍一挑,厉冰茹只觉得一股无形的逼压之气迎面扑来,甚没出息的连忙捧出佩玉。 白衣少年把玉佩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仔细瞧着,厉冰茹只觉得他拿在手里翻滚的是让自己心疼的白花花的银子。 “你不是要报恩吗,以后就跟着我吧。”白衣少年忽然侧眸浅笑。 呃? 厉冰茹一个激灵,连连摆手:“少侠仪表堂堂,威武不凡,怎么会缺我这种粗粝的野丫头呢?” “爷我喜欢!”白衣少年唇角一扬,惊艳而妖异。 厉冰茹猛打一个激灵,不自觉后退一步。“少侠,我,我还小!” 白衣少年上下一扫,最后落在厉冰茹胸上,微宇微蹙,“是有点小!” “是吧?!”厉冰茹赶紧附笑道。 “我才十五,还是未成年,你让我给你干活是属于劳用未成年,是犯法的,所以,为了少侠你着想,我还是等成年之后……” 厉冰茹一抬头触到白衣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得又后退几步。 “少侠,我,我错了,你放了我吧,我,我真的还小,我还在上学,不能早恋的……” “十五不小了。”白衣少年忽地勾唇邪魅一笑,“本……本少侠的父兄十三四就娶妻纳妾,十五就子女嘻闹了!” “啊?”厉冰茹惊的冷汗直冒,无意识的撇了一眼少年的下身,“十三四就娶妻纳妾,十五就生了孩子?那,那个,长好了么?” 白衣少年本来听她的话不甚理解,但看她直勾勾的目光,登时黑了脸色,不自在的转过身,好像下半身扒光了正被人窥探一样,暗骂一声,“不知廉耻,淫妇!” 厉冰茹忽然好奇起来,“你看起来也不止十三四了,那你娶妻生子了没?” “…………”白衣少年的脸更黑了,这个女子还真是大胆不知羞呢。 “还会害羞?就没有了!”厉冰茹非常肯定的说着。 白衣少年怒,哪只眼睛看他是害羞了? “那你在家一定不受宠。”厉冰茹喃喃自念。 “你知道?”白衣少年说完,懊恼的抖了抖剑,似乎想不到最想隐藏的秘密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一眼识穿。 厉冰茹灿笑道:“看你这一身衣服,非贵即仙的,但凡江湖侠客都自视甚高,又极在乎名誉,感情上也是宁缺毋滥。但你刚说了父兄早婚,妻妾成群,那肯定是大富大贵人家才对; 再看你视钱财如粪土,面上亲和,骨子里清傲,大概会是属于达官贵人之类的权贵人家,父兄早婚,你却没有,那定然是大家族里不怎么受待见的一类,所以才会被忽略了,你又自命甚高,不愿意将就……”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白衣少年眸光一冷,射出一丝他自己才明白的杀意。 厉冰茹神经大条的狡黠一笑,“电视,话剧,小说里都是这么演的啊!” “电视?话剧?小说?”白衣少年皱眉不解。 不等厉冰茹解释,远远的跑过来一个深色布衣的男子,双手抱拳揖礼,“主子!” 白衣少年眸光沉了沉,半晌,随手将玉佩抛给厉冰茹,“好好留着吧,兴许以后用的着。” “嗯?”厉冰茹不明所以的捧着玉佩,白衣少年的意思是:玉佩也不要了?太好了。 然而不等厉冰茹想明白,身体就被一股拉力吸附,一阵天昏地暗之后,白衣少年冷俊的面容就欺在眼前,唇上有异样柔软的触感,像一条毛毛虫,温温凉凉,又酥酥麻麻。 厉冰茹浑身像被高压电流击过一样,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三魂七魄皆出窍,就连心跳都骤然停止。 “记住,你是我的女人!” 白衣少年在厉冰茹耳边哈着气,像是很满意小女人的反应,伸手捏了捏那娇俏红透的圆润小耳垂,留下一句: “我会回来找你的!” 便随着布衣男子远去。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厉冰茹才堪堪反应过来。 她这是被人轻薄了? 初吻就这样被夺走了? 厉冰茹手指抚碰着嫩唇,忍不住浑身一哆嗦,想大骂一句,却发现连人家的姓名都不知道。 “真是可恶!”厉冰茹猛跺脚,冲白衣少年离开的方向大喊,“无耻之徒,别让我再看见你!” 已经走了很远的白衣少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的回眸一望,“放心,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跟着的布衣男子连忙垂头敛目,默默的替某个将要倒霉人祈祷哀悼。 …… 厉冰茹在山头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邵海辉无精打采的身影慢慢朝这边走来。 “怎么了?”厉冰茹关心的问。 “没有。”邵海辉声音淡漠。 是累了,还是一无所获?厉冰茹小心翼翼的猜测。 回到家里,邵海辉还是闷闷不乐,即使厉冰茹把她今天所有的成果都展现在他面前,也提不起他半分兴致。 邵海辉以往可不是这样的,两个人的生活全靠他一个人支撑。今天也是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才答应带她出来体验生活。谁知,他回来竟是这副表情。 “是不是因为今天没弄到钱?没弄到钱是好事,这证明你是好孩子啊!” 厉冰茹试图安慰他,她心里知道这种安慰是徒劳的。以前他也有这样空手而归的时候,但那时候他还是满怀信心,踌躇满志,不似今天,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方向。 今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不想说,不想让她担心。 邵海辉揉揉厉冰茹的如瀑长发,是宠溺的。他又扫视了一遍他们的家,说是家,其实只是一个山洞,还好是夏初,不然,恐怕连冷风都挡不住。 “小茹,是我对不起你!” “我不许你这样说,来到这种地方,是我们谁也想不到的。”厉冰茹依偎在邵海辉身旁,像只温柔的小猫咪,“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别忘了,你还有我,我还需要你,我们谁都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对,我们谁都不是孤单一个人。”邵海辉总算恢复了最初的精气神。 “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回家的路!” 可是路在哪里?厉冰茹想着想着,眼前就模糊了。 ———— “小如,听说今天是天龙堡的二少堡主成亲的日子,你要不要去镇上看看?” 一大清早,邵海辉就把厉冰茹从“被”窝里拉出来,说了句不着头脑的话。 厉冰茹揉揉惺松的眼,嘟嘟道:“他成亲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睡觉,我要睡觉,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再睡就成小猪了!今天成亲的可是天龙堡的二少主,婚礼那是空前的盛大,听说只要在吉时站在天龙堡大门口的,都有喜糖可以吃!” “真的?会有这么好的事儿?”一听到吃,厉冰茹就两眼冒光,口流直水,那点瞌睡虫一下子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你呀!”邵海辉温柔的拍去沾到厉冰茹身上的稻草,“我也是听说的,不过,婚礼空前的热闹是肯定的,撒喜糖也是真的。你今天要是不去,可就再也见不到这么盛大的婚礼了!” “我去我去我去!”厉冰茹一蹦老高,就是为了争那几颗糖,她也要去。 那块玉佩,邵海辉说是人家的随身之物,况且又救了厉冰茹一次,总不好拿出去当了;银子嘛,他们已经计划好要买块田地,若是有剩下的就做点生意,有田有地有生意,才算是真正的在这个时代扎住脚。 要用到钱的地方太多了,每一分每一厘都要精打细算,以至于他们的生活暂时还和以前一样,住在山洞一穷二白。 第4章 逼婚 今天的日子果然不一样,天还没大亮,街道上就集满了人,嘴里议论的无一不是今天要成亲的天龙堡的二少堡主,以及他今天的新娘子,据说还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天龙堡是江湖上的组织,向来不和官场的人来往太过密切。一个月前突然传出二少堡主要娶官家小姐,无疑在看似平静的江湖上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厉冰茹才不管他什么江湖什么官场,她在乎的,是有没有东西吃,能不能生存下去。 “今天真热闹啊,官富子弟也特别的多,下手的机会也是特别的多多!我们也一定能收获多多!” 厉冰茹走在人群里,一双小眼眯着打量路过的每一个人。 “你是不是又开始手痒了?”邵海辉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不动声色的握住厉冰茹乱指的小手。“今天你只许逛街,不许下手!” “今天不下手,那多可惜啊!”厉冰茹抽回自己的小手,委屈的摆弄着,突然,她眼前一亮,“邵海辉,你看前面那个人——” “又是那个死胖子!” 那个死胖子,真不是什么好人,仗着自己家有权有钱,就在外面横行霸道。不过,上次他很幸运,撞见了邵海辉和厉冰茹两人,不知不觉中捐献了几十两银子。可是他竟然妄想着占厉冰茹的便宜,就不得怪邵海辉不肯放过他了。 死胖子,你真幸运,又遇见了我们。 “竟敢欺负我?邵海辉,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厉冰茹握着小拳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邵海辉犹豫了下,认真叮嘱道:“好,我去会会他。不过,小茹,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 “当然了!”厉冰茹满口答应。 邵海辉犹豫的看了厉冰茹一眼,跟了上去。 厉冰茹在心里笑着,她望了望邵海辉消失的方向,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她才不会那么乖乖的在这儿等他呢。 “哟,这不是孙少爷吗?幸会幸会!” 厉冰茹的耳边突然响起这样的招呼声,敏感的她直觉到就是目标了。 “原来是许公子啊!听说怡欣院新来的姑娘们个个如花似玉,曼妙销魂,许公子昨天好不逍遥快活呀!” “哪里哪里!在下也只是和她们喝酒斗趣,唱个小曲舞乐一番罢了,孙少爷若是有兴趣,不妨我们一起去?” “好说好说,许公里子,新来的那些姑娘……!” …… 一对都恶心吧啦的。厉冰茹撇了撇嘴,盯着他们腰间半鼓的精致荷包,逛妓院是吧,本小姐再送你们个大餐。 “哥哥——”厉冰茹突然扯开嗓子喊出声,眼里更是挤出两滴泪来,“哥哥,你在哪儿,你不要丢下小茹一个人——” 凄厉的哭喊立时惹来路人的停驻观望,当然,也少不得那两个花心大少。 “哎哟,妹妹这是怎么了,哭得这样可怜?” “是不是找不到家了?你家在哪儿,跟哥哥说说,哥哥带你回家!” 厉冰茹偷眼瞄了瞄两个正猥琐盯着她笑的不怀好意的花心萝卜,揉着眼睛哭道:“两位好心的哥哥,我和哥哥来逛街,哥哥答应给我买好吃的,谁知道,一眨眼的工夫,他就不见了,呜呜……哥哥一定是不要我了!” “哎别哭别哭,我的好妹妹,你这么俊俏的模样,怎就哭的这样楚楚可怜?哭的哥哥我心肝都疼了。” “你那哥哥竟黑了心肠忍心丢下你不管?不怕,有我们在,我们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真的吗?”厉冰茹睁着泪眼汪汪的大眼睛,天真无辜的望着面前的两个“哥哥”。 两个“哥哥”默契的对视一眼,狂喜的点头,“当然是真的。” “那好,我要吃冰糖葫芦!”厉冰茹猛一下从两人中间穿过去,指着前面熙熙攘攘的大街 “哪有卖冰糖葫芦的?”两个花心“哥哥”都顺着她指的方向掂着脚尖寻望,看不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 “哦,那是我看错了?卖冰糖葫芦的在那边?”厉冰茹又猛指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趁两个人分神之际,撒开腿就跑。 两个花心大少一回头就不见了“可怜的小妹妹”的身影,这才察觉出了不对劲,一摸腰间,空空如也,顿时大惊失色。 “小偷!抓小偷——” “快过来追我呀,追到有奖哦!” 厉冰茹回头调皮的朝两个“哥哥”做一个鬼脸,拨开熙攘的人群,一蹦一跳的向远处跑去。 “站住……别跑……” 荷包被偷,又被如此嘲笑,两位少爷平生哪受过如此之辱,自然竭尽全力边跑边喊,恨只恨身边没有多带几个随从出来。 侧目回头的人越来越多,厉冰茹担心了起来。她倒不是担心被抓,而是担心,如果世人都认识了她,那么她以后还怎么在这条街上混下去? 想了想,厉冰茹开始往人稀少的地方跑,反正那两个娇生惯养的花心大少是怎么也追不上她的。 路过一个偏门的时候,忽然从门缝里露出一个脑袋,小心谨慎的左右望了望,才放心的扯扯衣角,掩上门离开了。 “本姑娘今天不陪你们玩了!”厉冰茹说着,利索的推开半掩的门,一闪身溜了进去。 偌大的院子里没有一个人。 太好了。厉冰茹窃喜,从门缝里盯着外面,打算等两个大少走远了之后再出去找邵海辉汇合。 两个大少气喘如牛的追到这条路上,空荡荡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两人顿时泄了气,垂头丧气的坐在了地上。 “呼——呼——我说孙少爷,今天这事,可……不许跟旁人说啊!” “你——呼——你也是……太……气人了,呼——” 呼,这下可急坏了厉冰茹,他们坐的地方正是这扇偏门的前台阶,也就是说他们和厉冰茹只隔一扇厚实的木门,听他们气喘呼呼东倒西歪的样子,一时半会是不会离开了。 这可怎么办呢,她厉如茹现在可是在别人家里,要是万一来一个人,她就算不被别人打死,也会被门外那两个人发觉而折磨死的。 她掂了掂手里的两个荷包,里面没有多少银子。她只是讨厌他们那副德行,想故意整整他们,没想到最后让自己进退两难。 “哟,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呢,让我们好找!” 厉冰茹正在哀叹自己出师不利,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的心猛一下提起来,她惊慌的回头,脑海里同时闪出两个字:完了! 一个穿着大红对襟服的老婆子正向她走来,厉冰茹看着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小姐,你怎么还没换喜服啊,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来了,要是错过了时辰,可是不吉利的?” “你,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厉冰茹总算找回了神识,偌大的后院,似乎就她们俩个人。 “小姐真会说笑,喜姐我不是跟你说话,难道跟我自己说话不成?小姐,快走吧,莫耽搁了时辰!” 老婆子说着就要拉厉冰茹。 “可是……可是……”厉冰茹躲开她的手,“我不是你口中的小姐啊!” 老婆子笑嘻嘻的脸上多了一丝寒意,“小姐又说笑了不是?喜姐我服侍小姐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认错呢?我知道小姐不想嫁人,可女孩子大了,终归要嫁人的嘛!小姐,你就听我一句,新姑爷虽然脾气硬了点儿,可人品那是没话说的呀,小姐过去不会吃亏的!” “可我真的不是你的小姐!”厉冰茹试图解释,“我只是不小心闯入了你们家,我道歉还不行吗?” 老婆子脸色一凛,“看来小姐是执意不肯配合了,那就休怪喜姐我用强了。来人!” 话音刚落,两边走廊就速度跑来四名大汉,四名女子。 “你们要干什么?逼婚不成?”厉冰茹手心全是汗,这阵势,她对付不了啊。 老婆子不理她,一个手势,八个人就立马围上前,三下两下就把她给架起来了。 “你们放开我,我不是你们的小姐,你们搞错了……搞错了啊……” “你再喊的话,我就拿裹脚的臭布把你的嘴塞起来!”在前面领路的老婆子头也不回的扔下话。 “啊?我,我不喊了,唔……” 厉冰茹立刻自己用手捂住嘴巴,她才不要品尝臭哄哄的裹脚布。 “这就对了嘛,有力气啊,等到了新姑爷家,洞房花烛,良宵美景,想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 头发斑白的老婆子脸上露出了笑脸,手里还有模有样的甩着帕子,臃肿的身材,步履竟然还轻盈。 厉冰茹心里那个悔呀,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在逃跑的时候偷懒,跑到人家的家里来躲灾,结果就真的灾了。 可是如果那两个花心大萝卜不死命的追她,她能跑么? 他们谈论烟花喜事不让她听见,她能因为心里不舒服而手痒么? 她要是不手痒的话,就不会偷他们的荷包,不偷他们的荷包,就不会被他们追,不被他们追,就不会跑到这个深巷子,更不会跑到人家院子里来,被人家逼着代他们小姐嫁人。 妈妈呀,嫁人啊,结婚耶,可怜我厉冰茹二八芳华正茂,难道就这样夭折了么? “说到底都是怪那两个花心大萝卜,如果不是他们,我厉冰茹怎么会沦落到被人逼婚代嫁的地步?” 厉冰茹一边碎碎念,一边拿手剁着桌子,仿佛桌子就是那两个害她的花心大萝卜。 第5章 代嫁 “小姐在说什么?是不是衣服不合身?”一个给她整理衣着的小女孩细声问道。 “是啊是啊是啊!” 厉冰茹火大的抖着衣摆,抱怨道:“这衣服这么笨重,又这么宽大,怎么会合我的身?要不,你们找别人吧?” “喜服怎么可以随便给别人穿?” 老婆子的声音冷不防出现在房门口,“再说,这喜服是为小姐量身订做的,怎么会不合身?” 厉冰茹翻翻白眼,悻悻的坐回凳子上。 “啊,痛……好痛……”厉冰茹双手捂着头,不肯让婢女再碰她的头发。 “对……对不起……小姐……” 为她梳头的婢女吓得脸色惨白,双手拿着梳子停下半空中不住的发抖。“小……小姐,你……你头不要再晃了好么,奴婢……奴婢……” “你扯的那么痛,我怎么可能不动?”厉冰茹翘着嘴巴,一脸的委屈相。 “你再不好好让婢女给你梳头,喜姐我就亲自给你梳!”凶恶的老婆子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厉冰茹面前。 “喜姐我年老体衰,下手可没个轻重,又不比小丫头心灵手巧,扯掉一些头发,或者梳的不好看,新姑爷不喜欢的话,说不定马上就把你关进冷房,永无出头之日!” “好嘛!”厉冰茹不情不愿,乖乖坐直了身体,只有言听计从的份了。她不在乎新姑爷喜不喜欢,会不会被关进什么冷房。 听老婆子那口气,要是让她梳头,怕是这一头乌黑靓丽的头发都会纷纷落难。 看来今天是逃不掉了,怪不得原来的新娘子会逃跑。 厉冰茹已经能基本肯定,刚才从后门探头离开的人就是原本的新娘子了,她为什么要逃跑?不喜欢新郎吗? 邵海辉,你在哪里啊,你快来救救我吧!你要再不来,你亲爱的小茹我就真的要顶替新娘子嫁人啦! 对了,起床的时候,邵海辉说今天是天龙堡二少堡主成亲的日子,难道新郎是…… “哎,老婆子,跟我结婚的人是谁啊?” “你叫我什么?”老婆子的脸一下子绿了。 “我叫你老婆子啊,有什么不对吗?”厉冰茹扬着一张纯真的小脸,无辜的眨着眼睛。 “你……”老婆子兰花指一指厉冰茹,虎目一瞪,“叫我喜姐!” “好好好,喜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我要嫁的人要是谁了吧?” “呃……” 厉冰茹听到了屋子里倒抽冷气的声音。 老婆子喜姐深吸了一口气,沉淀了再沉淀。然后才开口:“是天龙堡的二少堡主。” “真的是他?”厉冰茹一下子抛开了刚才的郁郁不乐,瞬间眉开眼笑,“他是不是很有钱?” 厉冰茹虽然不怎么了解天龙堡,但听邵海辉说过,天龙堡是除了朝廷外最大的江湖组织,堡主家里的钱财甚至超过国库,似乎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宝藏。所以当今皇上一直想拉拢其为已所用,又忌惮其可以号令江湖的势力。 “是。”喜姐的额头开始冒冷汗,她不明白刚才还一直抗拒代嫁的人怎么一下子变得欢呼雀跃了。 不过,也不奇怪,天龙堡可是人人都想进的地方,天龙堡的二少堡主更是风度翩翩,俊逸潇洒,气质高贵,貌赛潘安,才貌兼得……总之是各种的好,能嫁给他是多大的福气啊! 厉冰茹不知道二少堡主怎么样,她在乎的是他很有钱。他那么多钱,她顺手牵点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但却可以支撑起她所有的希望与理想。 “喜姐,快,快帮我打扮,我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进入天龙堡!” “这才对嘛!” 喜姐见厉冰茹这么上道,便叫丫环们利索的忙开,她是本地的喜婆,早些年受过新娘子奶母的恩惠,新娘子奶母钦点她为新娘子上妆送嫁,用意可想而知。 吉时已到,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已经候在大门外。喜姐连忙扯一把盖头盖住厉冰茹的视线,错过身时,在其耳边小语道:“记住,你是常年在外游历的柳太尉的千金——柳湘雪小姐,太尉府情况一概不知,若有差错,当心性命不保!” 厉冰茹闻言,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怪不得新娘会逃跑,这哪里是嫁人啊,分明是送命啊? 她可不可不代嫁了啊?? 厉冰茹左右挪了挪被颠簸的快要麻木的屁股,直感觉自己是被绑上了贼船。 哦,不,是贼轿。 “咚咚咚咚!”厉冰茹拼命的敲击轿橼。 “小姐怎么了?”喜姐凑在喜轿窗帘处,声音冷冷的带着某种警告。 厉冰茹揉揉自己一半发酸的屁股,报怨道:“屁股都快颠开了,我可以下去走走不?” “小姐说笑了,哪有新娘子自己走路去新郎官儿家的?” “可,可是……喜姐,我,我,我尿急。。。” “小姐忍忍,就快到了。”喜姐一点也不为所动。 我忍!我忍! 厉冰茹悻悻的坐回去,咬牙切齿的把喜姐一家人都问候一遍。可还是忍不住让人头昏脑涨的颠簸。 忍到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厉冰茹用脚狠狠踢着轿子。 “喜姐,我忍不住了,你再不放我出去,我……我就,就地解决了!” 喜姐闻言,顿时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这是哪里来的一个野丫头,怎的如此……粗鄙不堪! 喜姐忙命轿子停下,领着新娘子去附近的一间酒肆上茅房。 感谢古代的茅房三面围墙,没有屋顶——围墙还不高。 厉冰茹悠悠在茅房转了一圈,见喜姐只安静的在门口守着,狡黠一笑,纵身翻向后面的木墙。 谁知不及落下,两个彪形大汉泰山压顶一般碾压过来。 “嗨!你们也尿急啊?” 厉冰茹灿灿的打招呼。骑在墙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小姐下来吧!”喜姐凉飕飕的声音出现在墙底下。 厉冰茹一见喜姐,连忙哭诉。 “喜姐,他们……他们偷看我……” 彪形大汉硬生生被窘的羞红了脸庞,齐刷刷的低下脑袋。 喜姐也是噎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有见过比这姑娘更脸皮厚更不知羞耻的人吗? “喜姐……”厉冰茹颤着声音,双手紧紧的抱着墙,哭丧道:“我……我下不去了……” 爬上来时不觉得,可这么往下一看,好高啊,她要怎么下去?直直的扑下去吗?好疼的啊? 喜姐只想捶胸顿足一番,好顺顺她被哽得快到停歇的心跳。 喜姐让人搬来梯子,厉冰茹战战兢兢的顺着梯子爬下来,然后就有两个小姑娘一左一右的架着她,后面还跟着那两个不敢抬头的彪形大汉。 别说厉冰茹是刚从梯子上下来,腿脚发软,手还在哆嗦,就是好好的她也不敢推开那两个架着她的小姑娘,喜姐可还虎视旦旦的在旁边守着,就好象她是犯了什么错的重要刑犯。 二楼的包间里,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推开窗棂,面容冷毅的白衣少年探着头,刚好看到被两个丫环架着上轿的新娘子的背影。 “那个,是今天的新娘子?” 旁边深色布衣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恭敬的垂首。 “是!” 白衣少年微微动了动眉头,怎么感觉有些的熟悉呢? 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厉冰茹不知道过了多久,现在才觉得所谓的八抬大轿就像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开车,颠簸摇晃,直颠得她脑袋发蒙,昏昏欲睡。 “落轿——” 在厉冰茹快要睡着的时候,总算听到了救星般的声音,要再这么颠下去,她真不能保证会不会在天龙堡二少堡主的婚礼上睡他个天昏地暗。 “请新郎跨轿迎新娘——” 喜姐的高嗓门声音一落,厉冰茹就感觉到整个轿身都往前倾倒,与此同时,大红轿帘被掀开,刺眼的光线直射进来。 轿门右侧停着一双红色高脚鞋,在流云似的裙摆下若隐若现。右窗口,有人轻轻叫了声:“小姐,到了!” 到了?那就是该下去了吧? 厉冰茹稳了稳心绪,低头钻了出去。 没错,在厉冰茹看来,她是钻出这个轿子的。 一只皙白修长的手落在她盖着红盖头的眼前。掌心宽大,骨结凸起,是一只干净利索的男人的手。大姆指指腹和指根微微泛黄,应该是长时间与物体接触时摩擦的痕迹。 他在家里也经常干活吗?可怜的娃,可怜的二少堡主。 厉冰茹直替未曾见过面的二少堡主哀叹。 “请新郎携新娘跨过巨火盆,从此红红火火,携手到老——” 新郎的手在等着厉冰茹,喜娘和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厉冰茹。 厉冰茹心里像踹了兔子,“扑通——扑通——”的狂跳,她虽然是个假冒的新娘,但这场婚礼可是真的,她怎么能就这样把自己的手交到别人手上呢? 可是若不交付,她又该如何走过眼前这一关? “小姐……”右手边有女子轻声提醒。 厉冰茹点了下头,手往宽大的衣袖里一缩,就着细滑的面料一同交到面前的手上。 那只修长晳白的手陡然握紧了,像是某种惩罚一般,厉冰茹能感觉到红盖头之外的那一道寒冰如刃的目光,像是要刺穿红盖头,直接刺进她的心脏。 跨过了火盆,又跨柴禾,然后才进入大门。 进门之后,耳边一下子喧闹起来。厉冰茹透过半掩的红盖头可以清晰的看到脚下的腥红地毯以及两侧密密麻麻站着的人群。 那一种贵重,那一种奢华,带都给厉冰茹心灵上极大的震撼,然而她又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她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如果邵海辉也能跟她一起欣赏这场庞大繁华的聚会,那该有多好? 第6章 交杯 拜过天地,新郎送新娘进入新房之后要去前厅陪客,新娘坐在床沿等待夜幕降临,等待新郎来掀起头上的那块红盖头。 活泼好动的厉冰茹怎么可能受得了如此沉长的安静?新郎前脚刚走,她就要扯掉那块遮盖了她所有视线的红布。 “二少夫人不可!”一个陌生的声音阻挡了她,“喜帕要等二少爷来揭,否则会不吉利的!” “要等多久?”厉冰茹耐着性子问。 “奴婢不知,得看宾客什么时候散。” “即不知要多久,又为何要等?倘若宾客一夜不散,我岂不是要这样干等一夜?”厉冰茹说着,一把扯下红盖头,富丽堂皇的房间一下子闯入她的视线。 “二少夫人……”旁边的小丫头想要阻止,却为时已晚。 “这房间真漂亮啊!”厉冰茹禁不住赞叹。 所有的摆设无一不彰显华丽与尊荣,此时又蒙上一层富贵的红光,向来不喜欢如此鲜艳的红色的厉冰茹也不得不为眼前如此“美景”啧啧赞叹。 “哇塞,点心!”厉冰茹一看到桌子上摆放的点心就两眼放光,两步跨过去,拈一块就往嘴里填,“嗯,好好吃,比市场上卖的好吃多了!” “二少夫人……你,你少吃点,不然,二少爷就看出来了!”小丫头阻止不了,只好苦劝。 “哦?是哦!”厉冰茹歪头想了一会儿,把原本五层的糕点通通拿掉了一层,当然是最下面最多的那一层,然后得意的拍拍手,“这下就看不出来了,哈哈,还是我厉冰茹聪明!” “二少夫人不是叫柳湘雪的吗?”小丫头吃惊的看着大口嚼食的厉冰茹,对于她的自报家门很是不解。 “这个以后再跟你说。来,你也吃,看,我拣出来这么多!”厉冰茹说着拿两块点心递给那个小丫头。 “哟,怎么这样没规矩?”一个身穿大红对襟折服的老婆子推门而入,看到毫无吃相的厉冰茹,眉头紧皱,一脸的嫌恶。 “都说官家小姐是千金闺秀,知书达礼,蕙质兰心,知廉耻,懂礼仪。原来却是这副德行。” “你是天龙堡的人?”厉冰茹不悦的抹抹嘴巴上的饼糕点屑。 “老身在天龙堡服侍了三十多年,还从没见过哪一个姑娘小姐是没规没矩,没行没德的。”说着很不屑的瞟了一眼身穿大红喜服的厉冰茹。 “你这是说我没规矩,没德行喽?”厉冰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自己。 被人硬逼着当新嫁娘已经够让她委屈了,现在还来指责她不知廉耻,没有礼仪。厉冰茹火冒三丈。可她奉行自己是淑女,不能像无知泼妇那样破口大骂,但这也不代表她就能忍这样没缘由的指责。 她用漫不经心的语调叹气,“唉,外界传言,天龙堡如何如何的厉害,原来都是奴才比主子厉害。” 叹完气,厉冰茹继续啃着她的糕点,完全无视老婆子气的发紫的脸,以及丫头掩嘴窃笑的俊禁。 她嫁的是天龙堡二少堡主,就算是名不符实,但她始终还挂着二少堡主夫人的名号,吃东西的权力总该有吧! 所以她心安理得的坐在那里细嚼慢咽。 “二少爷,小心点!这边……” 厉冰茹吃的正起劲的时候,房门口响起凌乱的脚步声。配合旁边丫环引导说话的声音,厉冰茹知道,是她的“丈夫”来了。她赶紧抹抹嘴巴,扯起红盖头搭到头上,由老婆子扶着坐回到床沿。 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月下红帐,红鸾……娇娘……哈哈哈……” 一个醉醺醺的声音索绕在厉冰茹耳旁,随着他张口,原本宽敞的房间里立时充满了令人作呕的酒味。厉冰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请新郎用喜称挑起喜帕,从此欢欢喜喜,称心如意!” 厉冰茹开始紧张了,她双手紧紧握着,不知道当喜帕揭开之后,她要如何面对眼前的一切。 她似乎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她是替嫁娘,但这个时代的婚姻,结婚之前,几乎都没有见过对方,也就是说,新郎不一定知道她是替嫁娘,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做这个陌生人的老婆吗? 不,她不要,她心里极度排斥。 眼看着称杆伸到她面前,也许下一秒…… “等等——”厉冰茹突然出声,一把扯掉头上的红盖头,“我自己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是第一次看到新娘自己扯开喜帕。 新郎手里绑着红绸的称杆僵在半空中,一时不知道收回。 厉冰茹起身,猛然的昂起头,想要解释一番,然而在她看清楚新郎五官面容的那一刻,攸的起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半晌。 “是你——” “是你!” 第一声,是厉冰茹发出的尖叫,没错,眼前这个穿大红喜服的新郎官正是那天在茶棚里帮她解围的冷面男子。 第二声,是冷面男子发出来的,他双眼一眯,声音平稳,却有着令人窒息的逼仄。 他帮了她,她还偷了人家的玉佩。此时的厉冰茹在心里长叹:老天啊,这世界怎么这么小,怎么又让我遇见他了呢?还是……“嫁”过来的…… 赶紧一道雷把我给劈了吧! 冷面男子先反应过来,“把玉佩还我!”一把抓住厉冰茹的手腕,仿佛是怕她再次逃跑。手劲之大堪比泰山,哪还有半分醉酒的迷蒙? “什……什么玉佩……你抓痛我了,好痛啊……”厉冰茹挣扎。 “还不承认?”冷面男子冷蔑的眼神仿佛是一座冰山从天上直向厉冰茹压来。 “我……真的不知道啊……痛……好痛……” 厉冰茹这次可不是装的,冷面男子手劲之大,似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她怎么好意思承认她的偷盗行为? “二……二少爷……”旁边的小丫头看不过去了,她指了指后面的两杯酒,颤声道:“该……该喝……交杯酒了……” 冷面男子一撇眼,小丫头一哆嗦。 冷面男子似乎也觉得自己太过于激进了,冷“哼”一声,狠狠的掷开厉冰茹,长袖一甩背过身去。 厉冰茹打了一个趔趄,幸好刚才的丫头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才堪堪站稳。 “二少爷……”老婆子劝道:“该喝交杯酒了,错过了时辰,总归不好的,老爷那边……” 厉冰茹不知道冷面男子在想什么,老婆子话没讲完,他就转过身,端起了那一小杯酒。 老婆子慌忙将另一杯酒递到厉冰茹手里。 冷面男子端着酒杯在厉冰茹面前弯起了胳膊。他的表情很冷肃,动作很生硬。 厉冰茹狡黠一笑,“我们那里的规矩可不是这样喝交杯酒的。” 冰面男子眉头一耸,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正常的表情。 老婆子骇的直拿手帕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厉冰茹把酒杯送到冷面男子唇边,俏笑道:“我们那里的交杯酒是要相互喂着喝,表示在以后的日子里相濡以沫!” 厉冰茹固执的举着酒杯,手指无意中触到冷面男子的下唇,温热的触感像羽毛一样瘙痒。 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的原因,冷面男子的脸上潮红一片,原本的冷漠折射出几分柔和。 “二少……” 老婆子张开嘴,左右看看,不知道唤谁。 冷面男子睨了厉冰茹一眼,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喝下了那杯酒。 “好,我们现在换种喝法。” 厉冰茹见冷面男子喝完了酒,就势弯起胳膊穿绕过冷面男子没来得及转换姿势的手臂,“为了公平对待,现在按你们的习俗喝这杯交杯酒。” 冷面男子手里的酒就这样又到了他自己的唇边。 “二少夫人……”一旁的丫头不安的提醒她。 厉冰茹盯着冷面男子微愣的俊容,微微抬了下巴,“我和二少堡主的交杯酒,莫非你也想来喝一杯?” “奴婢不敢!”那丫头吓得连忙跪了下去。 冷面男子半眯着眼,似乎什么也没看见,手一抬,手里的酒如数倒入嘴里。 “请新郎新娘叠襟,从此夫妇同心,不离不弃——” 老婆子战战兢兢的抖着手帕,脸上的汗再也顾不上擦了。 “不用了。”冷面男子挥退了两个走上前来的丫头,面无表情的吩咐:“都下去吧。” 老婆子望了望厉冰茹,想说什么,又望了望冷面男人,一个激灵,什么也说不出口了,只恭恭敬敬的曲礼:“是!” “玉佩是不是你拿的?” 那些人刚一起消失,冷面男子又恢复了冷蔑的神情。 “什么玉佩?我真的不知道!” 厉冰茹说着,下意识的往床角里缩。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就剩下她和冷面男子两个人。而面前的这个男子此刻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你到底承认不承认?”冷面男子一步一步的逼近厉冰茹,冷勾的唇角像是很得意眼前人儿越来越浓烈的恐慌。 “是,玉佩就是我拿的,又怎么样?”厉冰茹受不了不了这种犹如泰山压顶的逼迫,她猛一把推开冷面男人,快度向房间另一个角落逃去。 “是就把玉佩交出来。或许我可以饶你不死!” 冷面男子已经领教过厉冰茹逃跑的本事,相同的错误他决不允许自己再犯第二次。虽然他冷不防被厉冰茹突然的暴发趔趄了一下,但仍迅速的阻止了她再次逃跑的欲望。 第7章 名字 “饶我不死?”厉冰茹吃惊的望着面前的人,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你想……杀我?” “如果你不交出玉佩的话……”冷面男子用他的招牌表情冷冷的扔下话。 “哈哈,真是好笑,你知不知道,杀人偿命。就算我们今天成亲,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和我共赴黄泉吧!” “哼,是吗?杀人偿命,不过是制衡那些无能弱者的规矩。” “规矩!规矩!好像你们的规矩挺大似的。天子犯法尚于庶民同罪,何况还只是个小小的天龙堡?” 厉冰茹不认为他会真的要了自己的命,但不知为何,脚底仍一阵阵发虚。 “哦?那就试试!” 冷面男说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阴森森的反光让厉冰茹从心底胆寒。 “你……该不会真……真的要……” 厉冰茹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匕首,脚下虚软的近乎无力支撑庞大的身体重量。她想要挣扎,但身体像一注冰冻了的石头,动弹不了分毫。 “啊——” 一声尖叫划破宁静的夜空。冷面男子手起刀落,厉冰茹还没看清什么状况,只觉得手指上一股钻心的刺痛,痛的她控制不住的落下泪来。 “痛——好痛……” 无法形容那种切肤之痛,殷红的血顺着指缝,像小溪流水一样缓缓往下淌,“啪——”一滴砸到地面上,碎成无数星点,又立刻融入殷红的地毯之中。 “啊呜……呜啊……坏蛋……你这个大坏蛋……杀人魔……呜……” “你尽管哭,尽管叫,反正今晚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冷面男子冷漠无情的凑近厉冰茹的耳边,看着流溢的殷红鲜血,仿佛只是看一杯洒出来的温水。 他嫌恶的拧了一下眉,不耐的问:“你说不说?不说的话,我们今晚有的是时间……” “我……呜……我不……不……知道……” 厉冰茹泪流满面的望着满手的鲜血,那是她身体里的血,是她手上的伤口里流出来的,痛,好痛,痛得她想把整只手切掉。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只是冷面男子握的紧,她此刻一点力气也没有。 “不知道?”冷森的刀光再次无情的覆上流血的手指,“你拿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啊……痛……啊……呜……痛……” 厉冰茹又痛又骇,那冷森的刀光看在她眼里就是夺命的恶鬼,她用另只手紧紧抓着冷面男子握着她受伤的手的手腕,虽然力气小的可怜,但还是希望可以阻止冷面男子对她的伤口近乎摧残似的拉扯。 冷面男子微微蹙眉,抬眸看了一眼哭得撕心裂肺的厉冰茹,凤冠之下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衬着摇曳的烛光格外的娇艳明媚,因哭泣而撅翘起的红唇又那么的楚楚怜兮。不觉心中一软,暗叹了口气,收回了利刃和所有的逼势。 他执着厉冰茹带血的手指在床单上随便擦了一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塞到厉冰茹手里。 “这是止血药,把药粉倒在伤口上,就不会疼了!” 冷面男子不自觉的轻柔了语气和动作,说完愣了愣,似有几分不自在的背过身。 厉冰茹呜咽着打开小瓷瓶,把里面土黄色的药粉厚厚的洒了一手。一阵刺痛抽搐后,果然没有那么痛了。她用盖点心的红色喜字纸布小心翼翼的给自己的手包裹成一个大粽子。 其实受伤的地方只有食指一个切口,切口不深不浅,足以让对伤痛十分敏感的厉冰茹痛的死去活来。 “喏,这个……还你!”厉冰茹抬着受伤的手,壮着胆子走到冷面男子的身边,把小瓷瓶递到他眼前。 不知道为什么,厉冰茹感觉冷面男子凝望窗外朦胧不清的夜空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和落寞。 冷面男子回头,凝视了她一秒钟,眼里浮起一层浅浅的无奈。 “你留着吧,或许以后会用得着。”他说。 厉冰茹心头一颤,忙把瓷瓶塞到他手里,退后两步。 “不要!”她坚决的拒绝。 如果他不拿着刀子在她身上划道道,那么她永远都不需要那东西。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仿佛看到他好看的唇线微微的弯起,挂上疏淡的笑容。清冷的月光下,眉眼如画,一身鲜艳的大红喜服被迷蒙的月光笼罩,魅惑而缈缈。 厉冰茹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口水,试探着开口:“那个……玉佩对你……很重要?” “嗯。”冷面男子轻点头,凝望的眼神不知落在何处。 “对……对不起……”厉冰茹惭愧的低下头,冷面男子救了她,而她还忘恩负义的偷了他的玉佩。“还有……谢谢……” “我是不是听错了?”冷面男子突然转过头,略显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却不知道在嘲讽什么,她,亦或是他自己? “我从来没有跟人说过那三个字。但是我拿了你最重要的玉佩,是我不对,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厉冰茹郑重保证。 “是偷。” “就是拿。我到时候还给你就是拿了。”厉冰茹不服气的争辩。 冷面男子不再说话,继续盯着迷朦的夜空。 “你在看什么?”厉冰茹把头挤到窗口上,视野里是灰蒙蒙的一片,除了近处的烛火和大红喜绸,什么都没有。 “窗外什么都没有啊!” 冷面男子退回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把窗户的位置让给那个时时让他防不胜防的女人。 厉冰茹跟着走回来,坐到冷面男子对面的凳子上,双手托腮,仰望高高在上的他。 “哎,你叫什么名字?” “咳——”一口水未下肚,就那样生生的哽在脖喉间,又尽数倒流回地面上。 “你不至于这么激动吧?不就问个名字吗?” 厉冰茹赶紧跑过去,看似关心实则泄愤的狠狠捶打冷面男子的后背,她承认她有点报复的小心里。 “虽然被我这样一位绝世美女问到姓名让你感到无上光荣,但是公子,您一看就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您也得有点儿定力才行啊!” 冷面男子一把拉开她,再被她那样捶打下去,他不被噎死也会被她锤死,再不就是被她的话给活活呛死。 他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一次,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 咳嗽半晌,他刚准备喝口水润润干涩的喉咙,抬眼看到一旁站着的新娘子,索性放下茶盏。 “别人怎么叫,你就怎么叫吧。”语气凉凉。 “哦。我听到刚才那些人都叫你二少堡主,我以后也这样叫你吧,二少堡主?”厉冰茹眸光狡黠闪亮,“二少堡主”更是加重拉长了尾音。 …… “原来你是姓二呀?”厉冰茹一脸揶揄,笑的狡诈又开心。 冷面男子眉头一抖,直觉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词,生生捌开脸去。 没有回答,厉冰茹兜着笑脸追上去,“还是复姓二少呀?”“二”字又是加重了音。她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冷面男子被笑的莫名其妙,但终是意识到“二”是个不好的字眼,微微蹙了眉,“换一个。” “换一个?”厉冰茹歪头想了想,又眨着清灵闪光的眸子好心的建议,“要不,就叫我给你起的外号吧?” 冷面男子总算有了反应,抬眼看了看厉冰茹,似乎很好奇她会给他起个什么样的外号。 “就叫你——冷面男!”厉冰茹兴奋的拍起小手,似乎是对自己完美的构想的奖励。 额头一根黑线走起。 “从我第一次见你开始,你就这样冷着一张脸淡漠无情好像不食人间烟火,又因为你是男的,所以叫你‘冷——面——男——’了?” 额头两根黑线走起。 “不过,我叫你的时候,知道你是男的,所以,男字去掉,就叫‘冷面’好了。” 额头三根黑线走起。 “哎呀,我们家乡有一种凉拌面也叫‘冷面’,到时候可怎么区分呢?” 头顶一群黑鸦飞过。 “偏偏我又爱吃‘冷面’,不管是炒着吃、蒸着吃、煮着吃……” “南宫逸风!”冷面男子终于受不了了,扔下惜字如金的四个字。 “早说嘛,浪费这么多口舌了。”厉冰茹悄悄比划出一个胜利的手势。“南宫逸风?好名字!” 厉冰茹边说边认同的点点头,狡黠的眼睛转了转,喜眉笑眼的娇颜忽然趴到冷面男人的对面,脸脸相对不过寸许,距离近的几乎能看到对方脸上微颤的绒毛。 南宫逸风心忽的一空,久久不能平静…… “你说,我以后叫你什么好呢?南宫公子?太生疏了,逸风?太没创意了,小逸?小风?又太俗气了……” ………… “小风风?哎——叫你小风风,好不好?小风风?……哈哈哈……这个名字好……哈哈……”厉冰茹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显然是笑过了头。 南宫逸风忍不住嘴角抽蓄,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小风风?……小风子……疯疯……哈哈……呼呼……” “你经常这样叫别人吗?”就知道从这女人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也……也没有经常啦!”厉冰茹好不容易忍住笑,非常同情的拍着南宫逸风的胳膊袖,海拨不够,也只能拍他的胳膊袖。“我也就只这样叫我老爸而已。” “老爸?”南宫逸风微微蹙眉,“那是什么东西?” 第8章 刺客 “东西?” 厉冰如“噗”的一笑,接收到当事人威凛的眼神立时收敛了笑容。“老爸就是……” “老爸就老爹!”厉冰茹翻个白眼,一副“你真白痴”的表情。 “老爹?”南宫逸风挑眉。 南宫逸风隐约猜到,老爹就是爹的意思。可为什么要加个老呢? “老爹就是父亲,也是你们常叫的爹!还可以称爹爹,我们那里都叫爸爸,再亲昵一点,可以称老爹或者老爸……” 厉冰茹一口气说完,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歪着脖子问:“大哥,你听明白了吗?” 南宫逸风的嘴角露出一丝难得的好看笑容,他好笑的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连忙点了点头。 “你是摇头呢,还是点头呢?”厉冰茹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手一挥,“说吧,还有什么疑问,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奉陪到底,都为你答惑。” 然而,她似乎忘了,她说的这个要奉陪到底的男子刚刚还害她受了伤,流了血。 “爹就是爹,为什么叫老爹?为什么还要叫爸爸或者老爸呢?” “那爸爸就是爸爸,你们为什么要叫爹呢?” 厉冰茹装乖卖萌的娇颜十分的清灵逸动,仿佛晨间花丛中飞舞的蝶,不知不觉间总能牵动南宫逸风的心。 “呃……” 南宫逸风这一次被问住了,他不知道原来“爹”还有一种“爸爸”的叫法。 “你刚才说,你直接叫你……父亲……的名字?” 愣了片刻,南宫逸风不自然的别过脸,感觉自己竟然不能完整的说话。 “那是因为爱他呀!”厉冰茹回答的理所当然,理所当然里也有无法言说的忧伤。 “因为……爱?” 南宫逸风不明白,每个做人儿女的,都是爱自己的父母双亲的,这种爱是深沉的,是需要以身敬之,以心顺之,以行拥之的,为什么她能够这么轻易的说出“爱”这个字? “是啊,男人做了父亲之后,都是越活越年轻,他们都非常希望自己能够融入到儿女的生活之中,特别是对女儿,不然怎么会有‘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的说法?” 南宫逸风在这一刻心动了一下:原来有女儿的感觉这么好,如果自己也有个女儿,那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他情不自禁的抬头望了望厉冰茹,忽然发现这个女孩是那么的美丽、可爱,那么的楚楚动人。 “喂,你这样盯着我看什么?”厉冰茹一哆嗦,不由的后退两步。 习惯了冷面男人的冷面,突然换了一种柔情似水,情深款款的表情还真让厉冰茹心里发毛,她摸摸自己的脸,故作镇定的问:“是不是我脸上有东西?” 南宫逸风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他摇了摇头,抛开心里那些繁杂的混乱思绪。 这时,他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于是,他朝她走去。 “是啊,你看糕点屑还在上面呢,别动——” “啊?” 厉冰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偷吃就算了,偷吃还留着证据让人抓到把柄,真真是丢死人了。 耳边听得一声轻不可离的低笑。 厉冰茹一抬头不小心就撞进那双深邃的瞳仁里去,心陡然一惊,竟漏跳了一拍,任由他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柔软的唇畔,略显粗粝的指腹带着些微的凉。 厉冰茹不由自主的揪紧了心,她睁圆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清俊脸庞,在氤氲的烛光里显出一份的凄迷和柔和,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南宫逸风同样睁大了眼睛,他看到的是一双清韵水灵的大眼睛和一双颤动的睫毛,秀鼻尖尖,被朱砂涂过的红唇映着烛光娇艳而蛊惑。 这一刻,所有的纷想杂念统统逃出脑外,连呼吸都是静止的,他落在女人唇上的手指像是触着一团火焰,烧的他心尖发颤。 “二弟——” 房门突然被推开,来人看到房间里面的情形,赶紧抬起衣袖背过脸去。 唤声和推门声让南宫逸风从梦中回到了现实,他意犹未尽的放开呆愣中的新娘子朝来人走去。 虽然是意料中的事,南宫逸风却顿时感觉到空落,好像流走了什么东西。 “大哥,出什么事儿了?” 南宫逸风下意识的挡在厉冰茹身前,挡住她满脸羞赧的娇艳又傻傻可爱的模样。 南宫逸清手握空拳在嘴边咳嗽了两声,方道:“堡里进刺客了,伤了几个护卫往这边跑来了,为兄担心……” “我随你去看看。”南宫逸风说着就欲往外去。 南宫逸清抬手制止了,“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烛之夜,爹本来还担心……看来是我们多心了。” 南宫逸风抿唇不语。 “这是好事,想开了就好。”南宫逸清笑了笑,“追查刺客的事就交给大哥吧。”说着用力拍了拍南宫逸风的肩膀。 “有刺客吗?” 南宫逸风关上房门回过头,就看到厉冰茹扬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巴巴的瞅着自己,不由蹙眉,后退一步。 “刺客长什么样子?武功厉害不厉害的?是一身黑衣,蒙头遮面,一剑出鞘,杀气纵横的杀手?还是一袭白衣若仙,长剑舞的出神入化的侠客?” “……” “快,我们去看看……” 厉冰茹越说越兴奋,一双眼眸金星直冒,在说到一袭白衣若仙的时候,脑海里忽的就浮现出那个肤白肉嫩的嘴角含笑,眸光却冷鸷清疏的白衣少年郎。 他出剑的姿势还真是非常的帅,剑也舞的出神入化,符合厉冰茹心里对武侠的期待,只是那双邪魅的眸子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不过也对,越是武艺超群的人,骨子里越是孤傲清冷的,能理解。 南宫逸风本来见厉冰茹初听有刺客的惊喜模样还怀疑她与刺客有关系,但听她的臆想连连,满脸花痴模样,不由捂脸,还真是太高看她了! “你到底偷吃了多少点心?”南宫逸风的嘴角勾起阴恻恻的笑,仿佛没有听到厉冰茹说的话,他捻了捻自己的指腹,“怎么尽是油腻腻的饼渍?” “啊,你……你……”厉冰茹“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反倒是自己作偷吃贼心虚,羞红了脸。 “我什么?”南宫逸风好笑。 “你……你是个大坏蛋!” 厉冰茹气急败坏的骂到,她一天都没吃饭好不好,不就是吃了几块点心吗,还这样被嘲笑。 “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拜堂夫君吗?”南宫逸风微微眯眼。 “哼,什么夫君?你的新娘子早跑了。”厉冰茹不知道是同情他,还是同情自己,“我跟你拜过堂又怎么样,你又没揭我的喜帕,我又没同你喝交杯酒……”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很好!” 南宫逸风了然的点点头,脸上虽然还保持着笑容,但他旁边的厉冰茹却感到从心底发寒,她不禁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南宫逸风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再欺近一步。 “还有,若想留住你的小命,你以后就是柳太尉的千金——柳,湘,雪,若再让我听到一句不该听到的……” 南宫逸风的目光缓缓下移,最后落在厉冰茹受伤的手指上。 感受到南宫逸风威慑的目光,厉冰茹不禁颤了一下,下意识的把手背到身后,恨恨的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敢怒不敢言。 她可是很爱惜自己的生命的,她还没有找到邵海辉。 这时候,房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南宫逸风也不问是谁,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厉冰茹好奇的盯着房门,这么晚了,谁会来? 是哦,都这么晚了,她转过头,看了看窗外愈加黑沉的夜空。 “少主!”来人恭敬的行礼。“属下有要事禀报。”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 那人惊讶的抬起头,不敢置信他听到的。 就是这一抬头,让他看清了新娘子,眼里攸的射出两道利光。 厉冰茹也认出了他,不由得再后退了两步,在她眼里,这个随从比他的主子还要可怕,虽然他什么也没做。 “你先去吧!” 话是对随从说的。 南宫逸风起身拉住了厉冰茹,他自然注意到了两人微妙的变化。 “是,属下告退。” 随从似乎明白了什么,恭敬的行了礼,就像来时一样。 “你有事,先去忙吧,我也累了,得休息了。”厉冰茹不客气的下着逐客令,又很配合的打了一个哈欠。 南宫逸风本想离开,但听了厉冰茹的话,他就感觉到浑身不舒服,她是他的新娘子,他还没赶她走,她就已经开始赶他了?” “这是就是我的房间,你想让我去哪啊?”南宫逸风说着故意向厉冰茹靠近了几步。 果然,厉冰茹一下子弹开了好几步。 “让给你就是了,我去外面睡!” “不许!” 南宫逸风一把抓住准备开门的厉冰茹,在厉冰茹说要去外面睡的时候,他的心里忽然一紧,行动比思想更快一步。 “你就睡在这里。” “那你呢?”厉冰茹不明白,他前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差。 南宫逸风笑了一下,“砅剑有事找我,我去看看。再说天龙堡这么大,还能没有我的去处?” 他破天荒的对一个人解释,还是一个骗过他,偷过他东西的人。 或许,是他不能拒绝她单纯而又清澈的眼眸。 第9章 挟持 送走南宫逸风,厉冰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转身朝大床走去,准备睡他个天昏地暗。 月上三更正是好眠时,况且,还有一张宽大柔软的床,天知道,她有多久没有睡过这么大这么舒适的床了。 攸的一股冷风吹过来,雕花大床的纱幔随风飘摇,厉冰茹不禁侧头看了看大开的窗户,她刚刚明明看着丫环关了啊? “二少夫人,奴婢帮您宽衣。”一个小丫头过来想要脱厉冰茹的衣裳。 “呃,不用,我自己来!”厉冰茹赶紧侧开一步,等着被人脱衣裳的感觉还真是不能接受。 “那……那个,你们去睡吧,也不早了。” 小丫头低着头,退至房门处,并没有开门出去。 厉冰茹转身去关窗户,倒不在意。只是还没等她完成动作,一把明晃晃的剑就抵在她的胸前。一个“啊”字音节刚要破嗓而出,一只手立刻有先见之明的捂了上来,同时手上一带,把厉冰茹翻了个面,剑尖尖锐的抵着厉冰茹的背心。 有温热的气息洒在厉冰茹耳边:“让她们都出去!” 声音暗沉沙哑,却有着震人心魄的威慑力量——是一道低沉的少年男声。 那喷洒在耳朵旁的温热气息犹如暖春肆意的抚摸,厉冰茹耳根子一红,顿时心跳如鼓,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怎么的。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耳里听得好笑的“嗤”的一声,背心上的尖锐又压紧了几分,几乎就要冲破薄纱衣裳刺进肉里,厉冰茹猛然回过神来。 自己这是——被挟持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厉冰茹这时才感觉到危险和后怕。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嘴被捂着,只能用力点头,好让身后的人看到。 厉冰茹看清楚了当前的形势,她现在身处在一个床边不起眼的角落,挟持她的人隐身在她身后的阴影处,那个小丫头即使看过来也只能看到她隐在纱幔处的半边身子。 森冷的尖锐就抵在她的后心,一触即发。 那个小丫头再如何快,也快不过后背心的剑,况且她并不觉得那个小丫头能打的过挟持她的…… 嗯,声音沙哑却很好听的少年。 捂着嘴巴的手撤了回去,抵在后心的剑却没有收回。 厉冰茹大气不敢出的闭了闭眼,又抿了抿嘴,才将将压下心里的惊悸和颤抖。 “那个……你出去……” 厉冰茹感觉自己声音有些迟疑的颤抖。手心里都是汗,心里默念着不要出去不要出去,就是出去了好歹要给我搬几个救兵来啊! 小丫头只停了一秒,便曲膝行礼,十分恭敬的开门,退出去,然后关门。 厉冰茹不由绝望的望了望苍天,她那么明显的颤抖声音,还有眼里写满了的求救,小丫头怎么就不抬头看一眼呢?怎么就一点都听不明白呢? “那个……大侠,现在安全了,可以放开剑了么?” “呵,小东西!” 随着一声低嗤,发烫的耳垂被一片炽热濡湿包含,厉冰茹只觉脑袋“轰隆!”一声炸响,一股莫名的酥麻的感觉瞬时以闪电般的速度从耳垂漫延至胸膛,再到四肢百骸,犹如一声哨响,唤醒体内无数中小虫子攀爬蠕动,顿时瘙痒莫名。 厉冰茹浑身僵硬,手脚无处安放。 挟持者却就此放开厉冰茹,背抵着墙壁急急的喘息。 “去,拿水来。” 厉冰茹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了一眼阴影中刚才还气势凛然的拿剑抵着她的人正背靠墙,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持剑撑地,脸上蒙着黑布,仅露出的一双眼睛此刻也紧紧的闭着,唯有纤长的眼睫轻颤。 她都不知道一个男人的眼睫竟然也可以如此的纤长好看,轻颤着像一把细细的刷子轻柔的抚过心头,柔软的不能自己。一身紧身黑衣倒是衬得身形威武矫健,手捂着的胸口急促的起伏,似极力的忍受什么。 “你怎么了?”厉冰茹感觉有些不对劲。 黑衣人半掀开眼帘,清冷锐利之气立时溢出直射向厉冰茹,哪里还有半分轻柔? 厉冰茹不自觉后退一步,恍然大悟道:“哦,水?!” 厉冰茹连忙跑向桌子,飞快的倒了一杯水,再三步并两步的送到黑衣人面前。完全忘记了,她是那个被他挟持的人。 黑衣人借着烛火摇了摇杯子,然后掠起一角面巾,一饮而尽,再将杯子递给厉冰茹。 厉冰茹很自觉的再去倒一杯,眼见着黑衣人再次一口吞下,她不禁怀疑那水里是不是添了什么可口的香料? “还要么?” “拿吃的来。” 轻浅却理所当然的语气,像是使唤人使唤的十分习惯一样。 厉冰茹下意识的就想回绝,但是,最讨厌这个但是,下意识的又撇见黑衣人撑在手掌下的剑,想到它刚刚可是很尖锐的抵着自己的后背心,不觉一个寒颤,含泪饮恨一般的转过身,端起一盘被她糟蹋的乱七八糟的没有几块的点心。 黑衣人明显呼吸一窒。 厉冰茹见黑衣人迟迟不接,以为是嫌少,立刻心有戚戚的转过身,将桌子上另一盘同样不剩多少的点心倒过来,再端着快堆成小山一样的盘子送到黑衣人面前。 黑衣人认命的闭了闭眼睛,沉沉呼了一口气,方才接过盘子。 厉冰茹见此,识趣的背过身,不一会儿就听见身后似咬牙切齿的咀嚼声。 “你不好奇我长什么样子吗?”黑衣人见厉冰茹背对着他心有几分不悦。 “呵呵呵,”厉冰茹讪讪笑道,“好奇害死猫,我可是很珍惜我这条命的。” “倒也不笨!” “那是!” 听到有人夸奖自己,厉冰茹得意的扬起笑容。 “一身黑衣蒙面,一看就是杀手,若是一身白衣,那肯定就是悬壶救世的大侠了……” …… 黑衣人手上一抖,顿时额头横生几条黑线,这是什么逻辑? 厉冰茹犹自深陷自己的歪歪臆想中。 “你怎么还不走?” “呃……”厉冰茹一愣。 “就不怕我杀了你?” “怎么会?”厉冰茹干笑着转过身,听声音,黑衣人应是吃完了,硬着头皮道,“我相信你,你要杀我早就动手了。” 黑衣人眼皮子一跳,不自觉的别过脸,“以后还是不要随便相信别人,要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刺客,你早就冤死在剑下了。” 厉冰茹垂目看了一眼凛然起立的长剑,顿时感觉脖子生凉,不禁后退一步。 “你是,刚刚的那个刺客?” 黑衣人一个眼神凉飕飕的丢过来。 厉冰茹怵的立刻没出息的捂上嘴。不知怎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眼神清疏冷鸷的白衣少年。 “还真是够迟钝的。” 黑衣人突然目光一凛,迅速朝门口望了一眼,扔出一句:“要想活命,不要跟任何人说见过我!” 厉冰茹一惊,这句话跟那个冷面男的语气何其的相似?那个冷面男刚刚才说过,要想活命,怎样怎样的,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怎么人人都爱拿活命威胁? “二少夫人!” 刚才出去的小丫头推门而入,“奴婢拿了些安神的熏香,这样二少夫人可以睡的更好些!” 厉冰茹心不在焉的望着还在颤抖的窗户。 “这窗户奴婢刚刚不是关了吗?” 小丫头说着,也不等厉冰茹答话,就到窗户处左右望了望,才合下木撑。 厉冰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这一觉睡的十分的酣畅淋漓,惬意舒适。 第二天,厉冰茹睡的正香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拍她的肩膀。 “别闹,我还在睡觉呢!” 厉冰茹直觉的挥开那只扰人的手。这时,不仅有人摇她的肩膀,还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邵海辉,你安静会儿,行不行?怎么每天睡觉都不让人安生?”厉冰茹翻了个身,继续她的春秋大梦。 床前的人不乐意了,他加大了力度,恨恨的喊道:“你给我起来!” “邵海辉,你还想不想混……混……” 厉冰茹猛然坐起来,然而在她看清面前的人时,后面的话就怎么也喊不出来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厉冰茹听到心脏猛烈撞击胸口的声音。 “怎么不说下去了?混什么啊?”南宫逸风冷着一张脸,仿佛千年不化的冰山,“邵海辉是谁?” “邵海辉是谁?我有说他吗?”厉冰茹搔搔头,傻笑。 “有!”南宫非常坚决的回答,那眼神,仿佛她不说邵海辉是谁,她就死定了。 厉冰茹歪头想了想,说:“他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他是你朋友?”南宫逸风有些不高兴。 “谁说他是我朋友?他不是我朋友。” 厉冰茹趁南宫逸风分神之际,一下子跳下床,捶捶酸痛的头。 早晨的觉要是睡不好,是最让人头痛的。 “你刚才自己说的……”南宫逸风的眼神紧盯着她。 “我说他是我男朋友,又不是朋友。”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天大的区别!”厉冰茹夸张的用手比划着,又指着南宫逸风说:“你是不是没上过学?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 “男朋友和朋友有什么区别?”南宫逸风眯着眼,不明白为什么她说的话他都不能听懂。“和上学又有什么关系?” “天啊,为什么跟你沟通起来这么难呢?”厉冰茹仰天长叹,而又自我安慰说:“不过,这似乎也不能怪你……” “你在说什么?” 第10章 合兰 “好吧,我解释给你听。”厉冰茹吸了吸气,说:“男朋友就是一对恋人中男孩的角色,恋人再往下发展,就会订婚,成为未婚夫妇,未婚夫妇如果结婚,就是夫妻的关系了。这样说,你总该明白了吧?”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你的……未婚夫?”南宫逸风的眼神又冷了起来。 “也不能这样说,我们不是还没往下发展嘛!”厉冰茹倒了杯水,打算润润自己干涩的嗓子。 “这水是冷的……”南宫逸风制止了她。 “有冷水喝就不错了,大哥。” 厉冰茹挣脱他的阻止,咕咚咕咚喝了两大杯凉水,她仰头的时候,头上的饰品发出“哗啦啦”的脆响。 南宫逸风望了她一眼,嘲笑道:“你睡觉不脱衣服也就算了,连金冠都舍不得摘下来,你就那么喜欢这身喜服?” “我是取不下来啊!”厉冰茹冤屈道,“你以为枕着这个头冠睡觉很舒服吗?” “还有人连金冠都取不下来!” “我是取不下来嘛,我之前又没戴过这样的东西。”厉冰茹抱怨着,又跑到南宫逸风面前俏笑说:“要不,你教我?我学会了,下次就可以自己取下来了。” 南宫逸风脸色一寒,生硬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不教就不教嘛,干咳那么凶?” 南宫逸风走到厉冰茹身后,厉冰茹慌的连忙侧身。 “你想干什么?” “别动!”南宫逸风把她按回凳子上。 厉冰茹不动了,她感觉到南宫逸风在她头上小心翼翼的侍弄着。 那一刻,有一种叫做温暖的东西在她心里流淌。 不一会儿,南宫逸风就取下金冠放到桌子上。 厉冰茹感觉头上一轻,她兴奋的摇晃着脑袋,去摸放在桌子上的金冠。 “你说它叫金冠,那它是金子做的吗?” “你说呢?” “这么多金子,它得值多少钱啊?” 厉冰茹双手捧着金冠,怎么也舍不得放下。如果这个金冠她能带走,那么她和邵海辉后半生的生活就不用愁了,他们再也不用去偷了,多好! “这是天龙堡的东西,别想着再拿走。”南宫逸风仿佛看透了厉冰茹的心思,冷冷的泼一盆水。 “谁要拿走了?”厉冰茹狠狠往桌子上一掷,金冠摔到桌面发出稀里哗啦的响声。 “我饿了。” 厉冰茹说着向门口走去,桌子上的那几盘点头早就不知踪影了。 南宫逸风眯了眯眼,说:“你把衣服换下来,就有吃的。” 厉冰茹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是昨天拜堂时穿的大红喜服。这衣服确实不好穿出去招摇,可是…… “可是我没有其它衣服了……” “那个柜子,第二层左边有一套青色的衣裙,你去换了。”南宫逸风指着床头的衣柜。 厉冰茹走过去打开衣柜,果然,在第二层左边有一套湖青色的纱衣裙。她拿起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刚想说:“你出去!”,一抬头就发现,殷红的房间里就剩她一个人了。 厉冰茹头歪了一会儿,打下床头的纱缦,在纱缦里换上了那套湖青色的衣服。虽然没有镜子,看不到效果,但厉冰茹直觉的很好看。最外层的湖青色漫纱是那么飘软,就好像天边的云彩一样。 她兴奋的打开房门,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彩打到她的脸上,感觉是那样的惬意、柔和。 “怪不得有那么多人要去山上看日出,原来早上的阳光是那么的美好!” “又在嘀咕什么?”南宫逸风不知何时窜到了厉冰茹的身边,他眯着眼,似乎很享受美好的晨光。 “我衣服换好了。” “嗯。” 南宫逸风的眉头挑动了一下,他木木的望着眼前这个清新的女子。 没错,厉冰茹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清新雅丽。昨天穿着大红喜服的她是喜庆、富贵,犹如百花之王——牡丹,而现在,褪去了鲜红的喜服,换上最简单的纱裙,又如百花群中的一株青草,不招摇,却让人无法忽视。 “喂,南宫逸风,你不是想反悔吧!还是说,这偌大的一个天龙堡连一个小小的厨房都没有?” 南宫逸风笑而不语,他轻轻拍了拍手,立刻有一个女子走了过来。 厉冰茹认出了她,昨天在房间里离她最近的那个丫头。 “合兰见过二少爷,二少夫人!” “带二少夫人认认厨房的路。”南宫逸风淡淡的吩咐。 “是!”合兰曲礼,“二少夫人这边请!” “少主!” 厉冰茹和合兰刚消失在走廊拐角,南宫逸风的随从砅剑就出现在南宫逸风的身后。 “要不要派人看着?” “不用。”南宫逸风背手负立,凝望太阳升起的方向。“你不是她的对手!” “她那么厉害?那合兰……” “合兰能应付的了。”南宫逸风的语气仍是淡淡的,“我让你查得事,查得如何?” “属下无能!”砅剑单膝跪下地。 “那就继续查,顺便找一个叫邵海辉的人。” “是!” 这边,厉冰茹跟着合兰往厨房走去。一路上,不是金碧辉煌的建筑,鸟语花香的花园,就是清澈流动的溪水,玉石粉雕的拱桥,看得厉冰茹应接不暇。 “这里好漂亮哦!”厉冰茹兴奋的跳到合兰面前,“天龙堡真大,到厨房都要走这么远!” “这还只是天龙堡一个小小的后院,前院更大呢!”有人称赞天龙堡,合兰就像称赞的是自己一样开心。 “你叫合兰?”厉冰茹记得她刚刚说过的名字,“名字真好听。” “二少夫人过奖了。”合兰腼腆的红了脸庞。 “我们做个朋友吧,我叫厉冰茹,你可以叫我小茹。” “这可不行,二少夫人是主,奴婢是仆,可不敢逾越了规矩。”合兰吓的连连摆手,又小声提醒说:“还有,二少夫人是当令柳太尉的千金柳湘雪小姐,二少夫人可不能给自己乱取名字,以免遭来不必要的麻烦。” “合兰,你好罗嗦!” 厉冰茹吐吐舌头,她知道合兰是好心。除了邵海辉,合兰大概是第一个跟她说这些关心话的人。 “对了,合兰,你说南宫逸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夫人觉得二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合兰反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厉冰茹。 “我说不清楚,他有时候很冷,像一座冰山,感觉很难接近,有时候像一只面临危险的野兽,准备随时攻击接近他的人,有时候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需要人哄,需要人陪,有时候又像……” 厉冰茹的脑海里掠过她与南宫逸风接触的一幕一幕,冷漠的表情,无情的伤害,浅淡的笑容,以及……以及他站在窗前,感染了夜空的凄凉。 “有时候怎么样?”合兰忍不住追问。 “没什么,”厉冰茹笑笑,“就是觉得,他是一个真性情的人,懂得他的人能走到他心里去,不懂他的人只能看到他坚硬冰冷的外表。” “二少夫人,你真厉害!”合兰再看厉冰茹的眼里,满是惊讶和崇拜,“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经常跟在二少爷身边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在想什么。就连跟他从小玩到大的紫汐表小姐还时常问我们,二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想到,二少夫人才来第一天就如此的了解二少爷……” “紫汐表小姐?她是谁?”厉冰茹放慢了脚步,她直觉得让合兰这样挂在嘴边的人,肯定不一般。 “紫汐表小姐就是堡主盟友的女儿。” 合兰的脸色变了变,马上又恢复灿烂的笑容,她指着前面高兴的对厉冰茹说:“夫人,前面就是厨房了。” 厉冰茹顺着合兰手指的方向望去,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林木后面,有一片朱红的琉璃砖瓦隐现。 那里就是厨房啊,真够气派的。 “合兰,我们快点!”一想到吃,厉冰茹就两眼放光,其它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厨房宽敞明亮,干净清爽,没有一点油腻,倒有点不像是厨房。中间的案板上摆放了许多生的食材,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厉冰茹捂着干瘪瘪的肚子,一边随口应着旁边众人的行礼问好,一边左右探望,搜寻可以咽得下肚的东西。 “啊,黄瓜!”厉冰茹眼前一亮,在角落里有一只半打开的布袋,袋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许多水嫩嫩的黄瓜。 她扒拉着那些黄瓜,眼前浮现出刚刚闯入到这个世界的情形。 那个时候,他们饿的没有东西吃,她和邵海辉跑到菜农的菜田里摘黄瓜,被来浇水的菜农当成小偷追着打。 邵海辉拉着她没命的跑,跑到很远的一个小山包上,直到后面没有人追,才敢停下来喘息。 彼此望着对方狼狈的模样,竟都忍不住抱着肚子大笑起来,厉冰茹还说这种日子真带劲。 有一天,一个菜农放了狗。厉冰茹跑不过,被它撕破了衣服。邵海辉赤手空拳去打狗,最后虽然胜了,却被附近的村民当成山贼或者怪物,只因为他们非同一般的穿着和打扮。 邵海辉又跑到隔壁村子里,挨家挨户的敲门借衣服,受尽白眼和嘲笑。 后来,他们就真的成了小偷。 这一切,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厉冰茹情不自禁的把那些黄瓜抱在怀里,对着它们说:“邵海珲,等我回去,我们有东西吃了!” 第11章 贿赂 “你在干什么?” 一声厉呵在头顶响起,厉冰茹猝不及防,双手一抖,怀里的黄瓜尽数滚落出去。 “黄瓜……黄瓜……”厉冰茹一边叫一边慌忙去拾滚落的黄瓜,无暇顾及让她受到惊吓的元凶。 就剩最后一根的时候,一只葱白的手抢在她前面拾了起来,厉冰茹这才抬起头,看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元凶。 “就是你吓得我?还抢我的东西?” 厉冰茹瞪着眼,眼前是一个比她矮了一头十来岁的舞勺少年,听见厉冰茹说话,他睁着无辜的黑眸望着厉冰茹。 “我叫了你好几遍,你都不理我,你在这里干什么?”舞勺少年好奇的蹲到厉冰茹面前。 “找东西吃。”厉冰茹一边没好气的回答一边把拾起来的黄瓜都放到布袋里摆好。 “就是这个吗?”舞勺少年挥了挥手里的黄瓜,一脸的好奇。 “是啊。” “这个生的……”黄瓜在舞勺少年手里转了几圈。 “呃……”厉冰茹无语了,一把夺回黄瓜,“生的才好吃!” “你偷东西?”舞勺少年双手按住厉冰茹手里的布袋。 “嘘……”厉冰茹食指压唇,又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听到,才小心翼翼的说:“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不在这儿看着吗,我是光明正大的吃,怎么能说是偷呢?” 吃,当然是光明正大的,这可是天龙堡的二少堡主亲口承诺的,但,要拿走嘛,就…… “是哦……”舞勺少年不情不愿的放开厉冰茹抓着的布袋,歪头想了想,又道:“喂,你……” “我不叫喂!”厉冰茹打断他,“你这个小鬼头怎么这么没礼貌,还想吃东西呐?” 舞勺少年眨巴眨巴了眼睛,问:“那你叫什么?” “小孩子不可以直接叫大人的名字,这样很不礼貌,你应该叫我姐姐!” “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也没有姐姐。” “你现在就有了。” “呃……”舞勺少年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就是我呀!” 厉冰茹给一个“你真笨”的眼神,她指了指布袋里的黄瓜,说:“叫姐姐,姐姐就给你吃黄瓜。” …… 舞勺少年抓住厉冰茹的衣角,扬起一张青春稚嫩的小脸,清澈黝黑的眼珠在眼睛里滴溜溜的转圈。 皱着眉似在认真思考。 他的脸庞有着少年郎特有的细嫩红润,像一只初熟的红苹果,粉唇微翘,小小年纪就透露出一份性感,鼻子秀挺,眼波灵动,有女子的柔美,又不失男儿的刚毅。 厉冰茹几乎被他迷住了。这小子小小年纪就如此美惑,日后成人,还不知道是怎样的祸水容颜。 况,他举手投足间不经意的流出一种属于唯我独尊的傲气,厉冰茹透过他的眼睛似乎看到,不久的将来,他高高在上的叱咤风云。 “喂……?” 舞勺少年摇醒了厉冰茹,“我都叫你姐姐了,你可以给我吃了吧?” “呵呵……”厉冰茹尴尬的拂拂刘海,没想到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厉冰茹居然对着一个小屁孩会有犯花痴的一天? “我没听到你叫姐姐。”厉冰茹为难他说。 她是真的没听见,只顾对他的绝美容颜犯花痴了。 “姐姐……”他嘟着嘴又叫了一声。 “真乖,小鬼头。” 厉冰茹揉乱他头顶的绾发,从布袋里拿出一根黄瓜递过去,“给——” “嗯,真脆,真好吃!”舞勺少年一边大口咀嚼着黄瓜,一边呢喃不清的说着,“姐姐,你怎么发现这么好吃的东西的?” “呃……”厉冰茹再一次无语了。 “姐姐,我以后还想吃!” “小鬼头,你可真贪吃,”厉冰茹不满的又揉了揉小孩的脑袋,看来她以后不仅要管好自己的嘴巴,看来还要管好这个小屁孩的嘴巴。 “我不叫小鬼头,我叫宣明。”舞勺少年不满挣开厉水茹,纠正她给自己乱起绰号。 “小鬼头又不是名字,他是聪明、可爱的小孩的代称。” 厉冰切嬉笑着引诱这个无知的小孩。 “说了我不是小孩子!”宣明生气的皱着眉,言语坚定,“我很快就会长大的。等我长大了,就娶一个像姐姐你这么漂亮的女子。” “啊……”厉冰茹差点被他说的话咬到自己的舌头,忽尔兴奋的牵起宣明的手,问道,“姐姐很漂亮么?” “姐姐很漂亮啊!”宣明一本正经的回答,他朝厉冰茹伸出手,“姐姐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个黄瓜?” 厉冰切连忙从布袋里掏出一根黄瓜,蹲下来给他,又问:“姐姐有多漂亮?” “姐姐很漂亮……很漂亮……” 宣明说着话,还不忘往嘴里填黄瓜,吃了两口,他忽然停了下来,歪头想了想,说:“不过,姐姐没有娘漂亮,也没有紫汐婶婶漂亮……” “你……” 厉冰茹没想到她居然被一个半不大的小屁孩给鄙视了,恨恨的一把夺走宣明手里的黄瓜。 “死小子,敢嫌弃我,不给你吃了!” “好姐姐!”宣明一手拽着厉冰茹的衣角,一手伸长了去够厉冰茹举起来的黄瓜,急得直跺脚,“除了娘和紫汐婶婶,就数姐姐最漂亮了!……”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厉冰茹不为所动。 “姐姐……” “你们在干什么?” 正闹的时候,一个暴戾的声音在两人头顶上响起。厉冰茹的心脏猛然一缩,这个声音对她来说,最熟悉不过了。果然,她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一脸寒冰怒容的冷面男。 宣明垂着脑袋站到一边,似乎也很怕眼前这个冷脸的人。 南宫逸风也没想到,他本是不放心的过来看看,却看到他才新婚的夫人居然跟宣明两个人拉拉扯扯,甚至举止亲密的抱在一起。 心里立时就郁气难消。 “来人,把她关到柴房去。”南宫逸风不容分说的下命令。 “喂,南宫逸风,你要把我关起来,总该有个理由吧!”厉冰茹一下子跳起来,电视看多了,她当然知道柴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二……” “如有谁求情,一同关起来!” 刚张开口的宣明又诺诺的闭了嘴,他低头,同情的看了一眼厉冰茹,似乎在说:我没办法帮你了,你完了。 厉冰茹见状,又朝宣明大叫:“宣明,你这个小屁孩,你没义气,我好心拿好东西分给你吃,你不但不帮我,连一句话也不为我说,你是个没义气的小屁孩!” 南宫逸风看了一眼地上的布袋,眉眼直跳,这就是她贿赂宣明的所谓的好东西? 宣明站在一旁,在南宫逸风发怒的目光下紧紧低着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厉冰茹气呼呼的一会儿望望南宫逸风,一会儿望望宣明。她真是交友不慎,居然认识了宣明这样没义气的家伙!还有南宫逸风,他说出的话没人敢违抗,他要关她,连一个理由都没有,真是不可理喻。 站在旁边的两个婢女也被震懵了,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们的二少爷这样说话。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怎么那么大的胆子?看不到二少爷脸色阴沉沉的吗? 等厉冰茹吼叫的差不多了,她们才上来搀她。 “放开我!”厉冰茹恨恨的挣开两个婢女,弯腰抱起地上的布袋,又恨恨的说:“我自己会走!” 两个婢女惶恐的放开她,她敢对二少爷无礼,那就是不是她们两个婢女能惹的人物。 “走啊,你们不在前面带路,我怎么知道往哪走?”厉冰茹紧紧的抱着布袋,一副愤愤难平的神情。 所谓柴房,就是放柴的地方了。两个婢女把厉冰茹送到柴房以后,关上门就走了。厉冰茹小心翼翼的把布袋放下,一边观察昏暗的柴房,一边恨恨的骂两个人。 不用说,一个非南宫逸风莫属,另一个离不开那个叫宣明的小屁孩。 她转眼又想,宣明只是一个小孩子,除了吃,还懂什么?自己真是没气度,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这样,厉冰茹嘴里碎碎念的就只有南宫逸风一个人了。 此时,厉冰茹嘴里碎碎念的南宫逸风正牵着宣明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二叔……” “嗯?” “姐姐是个好人。” “嗯……” “二叔可不可以不让姐姐住柴房,那里很黑……” “你不能叫她姐姐。” “为什么?” “……总之不能叫姐姐……” ———我是可爱的分界线——— 四周一片静悄悄的,厉冰茹试探着去推了推柴房门,居然上锁了? “真是没品!” 厉冰茹一边碎碎念,一边在柴房转圈,她才不要呆在阴冷的柴房呢! 啊,窗户! 在被柴禾半掩着的后墙,有居然有一扇小四方窗户! 厉冰茹惊喜的推开木桩似的柴禾,再去扒窗户。啊,居然扒开了。 虽然窗户挺小,但她的小身板也不大。厉冰茹四下看了看,没人,非常利索的踩着柴禾翻出窗户。 不识路?没关系,顺着院墙走,总能找到出去的路。好在古代的建筑简单,一抬头就能看到远处树木林立处高耸的院墙。 厉冰茹很快就来到院墙下面,望了一眼枝杆伸出墙外的参天大树,挽起袖子就准备爬,倏忽想起上次爬茅房的经历,又果断放弃了。 好吧,她恐高。那趴在墙壁上,上不去下不来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有没有人在追这本书?大抵写文的人都对自己的作品有种被认同的期盼吧,希望追书的朋友给我点支持的信心!!我爱你们!! 第12章 人洞 忽的,她眼前一亮,不远处的墙壁下面,有一个和窗户差不多大小的洞口。 “啊,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厉冰茹惊喜的跑过去,衡量了一下洞口的大小,将头上的珠钗拔下来小心的揣进怀里,然后俯下身。 等厉冰茹再次起身的时候,瞬间茫然了。 正对面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峰,山峰上满是郁郁葱葱的林木,再远处是一条宽阔的河流,然后是房舍,房舍那边还是院墙——院墙啊! “老天爷,你真要绝我吗?” 厉冰茹顿时欲哭无泪,有院墙,就证明还在天龙堡,可这又是哪儿呀?出路又在哪儿? “啧啧啧!” 一声玩味嘲讽突然从头顶上幽幽传来,“堂堂天龙堡的二少夫人竟然钻狗洞?” “你……” 厉冰茹听见声音,悲怒交加的瞪着头上的树杆,待看清上面的人时,顿时又心神一颤。 一身白衣的少年倚着枝杆而卧,悠闲而肆意,隐隐绰绰的枝叶遮挡了大半的绝美容颜,一双幽深的眸子如两颗隐暗泛光的宝石,穿透枝叶的间隙,此刻正似笑非笑的落在她身上。一节白纱从枝上落下,迎着阳光烨烨发光,迎着清风缈缈起舞。 厉冰茹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个词——美人如画,大抵说的就是这番景象吧。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白衣少年言声凿凿,勾唇浅笑,而后又叹息。 “前几天还振振有词的说自己未成年,短短几日就做了天龙堡的二少夫人,还真是……” 厉冰茹咬着唇,被白衣少年说的心虚又难堪,抬头望着树上,刚刚晃如仙人的感觉荡然无存。 “要你管?”厉冰茹瞪去一眼,“你不是大侠吗?怎么又翻人家的院墙,出现在人家院子里的树上?” “牙尖嘴利!”白衣少年冷讽一眼。 “你敢说你不是翻院墙进来的?” 厉冰茹双手插腰,恼怒的瞪着树上一派闲散的白衣少年,她可没忘记,他和冷面男执剑相向的画面。 最可恨的是,人家做小偷姿态都这么的高雅肆意,可自己却…… 厉冰茹再望一眼刚刚钻过的……嗯,洞口,果断的拾一块泥石,在洞口上方歪歪扭扭的写下两个磅礴大字。 “看到没有?”厉冰茹得意的指着自己的杰作,“人,洞!哼,谁说是狗洞来的?” “呵!”白衣少年嗤笑。 厉冰茹无端的打了个冷颤,不由仰头望了望高悬的日头,明明太阳很大,怎么就突然冷了呢? “恐怕你是走不掉了。”白衣少年挑眉望了一眼远处。 “嗯?” 厉冰茹顺着目光看去,隐隐错错间有许多的人影向这边奔来。 刚想说些什么,一转头,空荡荡的枝杆上哪还有半点人影?再回头时,顿时惊了一跳。 南宫逸风清冷的身子站在离她三米开外的地方。 “嗨!”厉冰茹讪讪的扬手打招呼。 “你要去哪?”南宫逸风冷声。 “我……我就……”厉冰茹在这样的冷气压下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我就看看,这个洞,嗯,够不够大?” 南宫逸风看了一眼厉冰茹指着的洞口,眉头突跳。 “请二少夫人回去。” 两个护卫应了一声,立即向厉冰茹走来。 “啊,不用不用!”厉冰茹被那两个威力十足的护卫吓的连连摆手,几步退向“人洞”口,“我,我自己来!” 两个护卫目瞪口呆的看着厉冰茹迅速的矮下身,麻利的爬过洞口,面面相觑。 南宫逸风一张冷脸更加的黑暗。 两个护卫哆嗦一颤,连忙跪下身子,跟着她们的二少夫人去爬那个洞口,却因身子太大,卡在那里进不去,出不来。 南宫逸风顿觉得一口浊气郁在心头,不得舒解。 —————— 在天龙堡堡主南宫泓霖的书房里,父子三人议完事正准备各自回院,老堡主南宫泓霖突然叫住南宫逸风。 “逸风,今早怎么没见你带新娘子前来奉茶?” “爹!”南宫逸风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湘雪不服礼仪,儿子怕她冲撞了爹和娘。” “二弟,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大少堡主南宫逸清脸上挂着温浅的笑,“爹和娘怎么能不喝新媳妇敬的茶呢?” “大哥……” “大哥知道你并不想要这门婚事,但昨天……”南宫逸清似有些难以启齿,“大哥都看见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既然已经成了亲,就该好好扶持着才是,这礼节礼数更是不能少,否则,朝廷和江湖上那些人该如何看待我们天龙堡?” “你大哥说的对!”南宫泓霖略沉思了一会儿,说:“你去叫湘雪过来……” “……”南宫逸风犹豫了,要知道小新娘子被关柴房这事,他老堡主爹完全不知情呢! “怎么了?”南宫泓霖瞪眼瞧着自己的二儿子。 “不管怎么样,柳湘雪现在都是你名义上的夫人,是天龙堡的二少夫人!”南宫逸清面容温和,言语间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清凛。 南宫逸风默不作声。 “其实要说委屈,湘雪比谁都委屈。”南宫泓霖微微叹气,“所谓树大招风,天龙堡日益壮大的势力对朝廷来说始终是个威胁。 皇上本意是公主下嫁,探访虚实,是柳太尉念着与爹的旧情,以天龙堡江湖门派不能承恩公主千金之躯为由,愿以千金代嫁。 柳太尉千金柳湘雪自幼体弱多病,从小被养在东华山静修,未曾涉世,单纯无邪,虽是年龄小了点,但与你也甚配。 风儿,你要记得,柳太尉这是用自己的女儿换得天龙堡的太平,倘若公主下嫁,势必会有无数的皇宫密探,哪里还能有天龙堡现在的和平详宁?” “知道了,爹!”南宫逸风垂首,一副虚己受人的模样。 “湘雪在哪?”南宫泓霖忽然就冷了颜色。 “……柴房。。。” “你……”南宫泓霖气得胡子上翘,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指着自己的二儿子好半天才喊出两个字:“糊涂!” 南宫泓霖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二弟,你一向都是挺有分寸的,怎么这次……”南宫逸清痛心疾首的叹气,大步跟上南宫泓霖的步伐。 南宫逸风尾随其后。 可是到了柴房,门锁安然健在,房间里却没有了小女人的身影,只有大开的窗户下,一应柴禾凌乱堆砌。 南宫泓霖当即下令,要找出他这个刚嫁进来就受委屈的二儿媳妇。 南宫逸风回头望了一眼,那座拔地而起的,长满郁葱林木的山峰,微微拧神。 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南宫逸风再看一眼洞口上方,歪歪扭扭的像是字又不认识的划痕,眸中渐聚冷光。 厉冰茹顺着原路走回柴房,南宫逸风现在很生气,她要表现的乖巧一样,不能触他的霉头,不然…… 厉冰茹不由得再将受伤的手指放在唇下吹了吹,真的好疼。 抬头间发现柴房的门大开,不由上前推了推活动的门叶,然后捶胸顿足,仰开长嚎。 mmd,早知道门锁被拿下了,她也被发现了,就光明正大的走门好了?何苦那么辛苦费力的翻窗户? 等等? 那,锁打开了,是不是表示她可以不用呆在柴房了? 厉冰茹暗自窃喜,当下端足了姿态,谨慎而又雀跃的踏出柴房的门,见没有人阻拦,便也不再畏缩。 “什么人?” 正在命人找人的南宫泓霖远远的就看到甬道上一会儿东张西望一会儿跳跃奔跑的可疑人影,当即命人拿下。 厉冰茹望着突然过来抓她的人,惊惶一跳。 这是……真正的新娘子出现了?还是她假扮新娘人被识破了? “哪里来的贼人?” 南宫泓霖气势如虹,一双虎目咄咄逼人,眉头高蹙。 湖青衣衫上沾满了草屑泥污,松懈懈的挂在身上,凌乱的发髻上未配任何头饰,倒有两片青黄树叶穿插其中,一张小脸也是污秽不堪,只有一双眼睛晶莹明亮的似乎要流出光来。 “什么贼人?” 厉冰茹左右望望,第一念头就是刚刚树上的白衣少年被抓了。 然而看到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的时候,又恍恍有些明白过来,手指着自己,“我吗?” “哼,来人,把这个胆大包天的贼人给我拉出去——” “等等等等!”厉冰茹连连摆手,制止上来拉她的看似五大三粗的下人。又指着眼前气度不凡的鬓间隐有白发的中年人拧眉问道,“你,你又是谁呀?” “你敢顶撞我?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天龙堡!”南宫泓霖火冒三丈,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威慑对于眼前这个满脸脏污的小丫头似乎起不了一点作用。 而南宫泓霖似乎忘了,他还在找走失了的新儿媳妇柳湘雪呢! “天龙堡又怎么了?”厉冰茹不服气的大吼出声,本来就够憋屈的了,“不过是虚有其表,除了以多欺少,以大欺小,还会什么?” “湘雪,怎么说话呢?!!” 南宫逸风远远的走了过来。 厉冰茹闻声愣了一下,扭头看到南宫逸风,才恍然大悟。 第13章 洗澡 “又是你搞的鬼?你就见不得我好是不是?昨天伤了我,今天就莫名其妙的把我关进柴房,现在又找这么一个老头来说我是贼,我到底哪里招惹到你了啊?” 南宫逸风惊诧一愣。 是不是,真的是他太苛刻了?眼前衣衫不整,怒气又委屈的女子更像是一个童心未泯的孩子。 或许爹说的对,在整件事情上,最委屈的就是他这个名义上的“新娘子”,他还可以重新选择,而她,却要葬送一生。 这样想着,他心里对厉冰茹的愧疚就更多了一分。 这回轮到南宫泓霖怔眼了,他望望冷漠的二儿子,又看看满脸脏污的辨不清容貌的女子,好半天,才能说服自己承认这个黑脸的女子就是他的新儿媳妇。 “爹……”南宫逸风小心翼翼的开口,“她就是柳太尉的千金柳湘雪。” “我才不是柳……” “湘雪——” 南宫逸风急忙打断厉冰茹的话,这件事情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一个跨步来到厉冰茹身边,握住厉冰茹的小手,并特别在她受伤的地方用力捏了一下。 “湘雪,是我忘了,从昨天喝完交杯酒开始,你就已经不再是柳太尉的千金,而是我南宫逸风的新夫人了。” 厉冰茹又忿又惧,她不知道南宫逸风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但她知道南宫逸风是在警告她,他绝对有可能在她身上划第二个道道,甚至第三个…… 厉冰茹想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手上的刀痕还没消退,她可不想再添一个新的丑陋疤痕,况且下一次,还不知道是划在哪儿。 “原来是湘雪啊!”南宫泓霖脸上敛着几分不悦,“都说柳太尉的千金温婉贤淑,才貌惊人,这也真惊人,丑的惊人!” “你这个老头才丑呢!”厉冰茹听到了南宫泓霖的咈叹,她不能忍受别人说她不好。 “湘雪,怎么可以对爹这样无礼?”南宫逸风捏了捏眉头,表示出无奈,“爹,都说了,湘雪不束礼仪,上不了厅面……” “南宫逸风!”厉冰茹恨的牙根痒痒,听他说话就火大,“我怎么没有礼仪了,怎么上不了厅面了?你老爹说我是贼,还说我丑,你怎么不说他呀?” “放肆!”厉冰茹成功挑起了南宫逸风的怒火,说话的声音也冷的要冻死人。“既然嫁入了天龙堡,就要守天龙堡的规矩,谁许你这样目无尊卑,大呼小叫?!” 厉冰茹噎语,瞪着眼睛,眼中水雾弥漫,紧咬着下唇,倔强的使他们不掉出来。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动怒?!” 南宫逸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疏浅的笑,“二弟,你也是,湘雪怎么说也是刚嫁到天龙堡,还需要慢慢适应,身为男子,该多包容多教导才是!” “学学你大哥!”南宫泓霖指责自己不识大体的二儿子,“你把湘雪带回去,好好梳洗,衣衫不整,乌七八糟的,像什么样子?” 南宫泓霖说完,拍拍衣裾,走人了。 “其实,大哥倒觉得湘雪自然率真,可爱至极,二弟,你要懂得惜福。”南宫逸清拍拍南宫逸风的肩膀,又朝身后喊道:“宣明,回去了。” 南宫宣明跟着南宫逸清走出很远,又回头望望,欲言又止的眸子似沾染了莫名的淡淡的失落。 厉冰茹吹眉瞪眼的望着南宫宣明越走远的身影,恨的直咬牙。 没良心没义气没骨气的小屁孩,刚刚还眼巴巴的喊她姐姐要东西吃,转眼看她受欺负竟然躲起来冷眼旁观? 可是…… 在南宫逸风超低压的注视下,厉冰茹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 南宫逸风转身就走。厉冰茹暗自懊恼一番,连忙讨好的跟了上去。 “喂,小风风……”厉冰茹一个跳步跳到南宫逸风前面,面朝南宫逸风倒退着走。 “不许这样叫!”南宫逸风眉头跳了跳,对于这个称呼实在不敢恭维。 “不叫就不叫嘛!”厉冰茹嘟着嘴,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问:“合兰呢?” “她出门了。你有事情可以跟我说。” “跟你说?” 厉冰茹惊讶的指着面前的冷面人,陡然停住了脚步,只听“呯——”的一声,她很“荣幸”的被这座冰山很撞到了。 “啊……我的鼻子……好痛……” 厉冰茹捂着酸痛的鼻子,泪在眼眶里打着圈圈,想哭又哭不出来。 南宫逸风本想发火,但在看到厉冰茹眼里两圈荡漾的水纹时,不觉生了恻隐之心。他不自然的别过脸,底气不足的说道:“谁让你突然停下来的!” 厉冰茹捂着鼻子哽咽道:“我停下来了,你不会也停下来嘛,还那么直刺刺的撞上来,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不是。” 跟厉冰茹打口舌,他南宫逸风是怎么也说不过的,这一点,他早就见识到了,于是他果断转变话题。 “你找合兰什么事?” “嗯,我要洗澡!” 厉冰茹有些不好意思的扣着衣角,两朵红云爬上脸庞,毕竟是面对一个如此帅的男人,还是个冷面。 “洗,澡?” 南宫逸风望着害羞的厉冰茹,有些迷惑不解,昨天洗手洗脚还大大方方的,怎么今儿就扭捏起来了? “啊!”这么简单的词也听不懂? 厉冰茹简直要被文化差异给郁闷窒息了,她指指自己,又扯扯脏乱的衣服,无奈的说:“就……就是我身上有味道了,我要洗洗,这样说,明白了吗?” “那叫浴身或者净身。” “净身?” 厉冰茹又差点被自己的舌头给咬到,在那些古装的电视剧里,进宫当差的男人都要净身。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窃笑。 “你笑什么?” 南宫逸风摸不着头脑,她的笑容看起来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只有太监才叫净身。” 厉冰茹不由掩嘴偷笑,这些在平时她看来极其做作的动作此时正好可以掩饰她的尴尬。 南宫逸风的脸色变了几变,直觉的不是什么好事,忽尔想到了什么,脸色蓦然铁青。 厉冰茹看到南宫逸风突然就阴沉的可怕,想着他刚刚懵懂无知的样子,赶紧的捂着脸咯咯笑着跑开了。 南宫逸风的脸色当然不可能好,一个女子竟然跟他说如此晦涩的话题,而且这个女子还是他的“新婚夫人”,这让他的心情怎么能好的了? 她到底生长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怎么就不知羞呢?在这一刻,南宫逸风突然想要了解的更多。 南宫逸风急冲冲的奔向书房,唤来砅剑。 “有没有查到柳湘雪的消息?”南宫逸风迫不及待的问。 砅剑愣了愣,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二少堡主从来没有迫急过,这次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疑问归疑问,砅剑懂得做为一个下人,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平静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报告给自己的主人。 “启禀少主,属下查到一名疑似柳湘雪的女子正去往南方,跟她同行的正是少主上次吩咐要找的人——邵海辉,而且……” “嗯?”南宫逸风清冷的吐音,砅剑怎么也学习吞吞吐吐了。 “曾有人见过青沥在沿途出现!” 砅剑头一低,似有些壮士断腕的决绝,“不过,这些只是听说,属下派出去的人并未见到他们本人,更未见到青沥!” “南方吗?”南宫逸风半眯着眼细细斟酌,忽又睁开,“邵海辉的底细查出来了没有?” “少主恕罪,那邵海辉和少夫人……” 砅剑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他抬头望了一眼南宫逸风,见他没什么异样,又继续说下去。 “他们二人在一个月前突然出现在附近的农庄里,仿佛是一夜之间从天而降。而在一个月之前,没有一个人见过或者听说过他们。因为他们举止怪异,穿着也异于常人,见过的人都记得清楚。 他们常去偷山下村民田里的瓜果,所以村民大都认识他们。属下也是打听到邵海辉的古怪性情,一路追查,才查出原来他是与一名女子一路往南,属下猜测,那名女子就是柳太尉的千金,柳湘雪。” “从天而降?常去偷村民的瓜果?” 南宫逸风不知不觉皱起眉头,脑海里浮现的是厉冰茹拿着两根黄瓜贿赂南宫宣明的娇笑可爱模样。 砅剑垂首敛目,为自己不能查出邵海辉和少夫人的出处而自责。 南宫逸风目光沉沉的望着远处,似在思虑些什么。 “邵海辉和那名女子逃往江南,行踪极其隐匿,柳太尉本人甚至朝廷似乎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不知怎么的,南宫逸风听到这句话,轻轻舒了一口气,然而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黑洞, “江湖上因为青沥的出现,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砅剑如实禀报。 “那个邵海辉,会是朝廷的人吗?” 砅剑愣了一下,“这个……属下还在查。” “嗯,随时回报。” 南宫逸风离开了书房,他心里怎么也不能平静了,他最初以为嫁进天龙堡的新娘子是最无辜的,现在看来,所有的一切似乎是一场早就设好的局。 柳太尉或许是真心想要帮助天龙堡,所有陪嫁的丫环嬷嬷都谴送回去也没说个一字半句。 但邵海辉和厉冰茹的身份着实可疑,怎么就会就那么巧的,大婚当日,一个拐走了新娘子,一个做了代嫁新娘嫁进了天龙堡? 若是单纯的巧合,那也太巧合了。 如果一切都只是一场谋局,新娘子为什么在最开始的时候又申明真正的新娘子已经逃跑了,她是被逼上花轿的?而且,她的所作所为,不是太招摇了吗? 还是说,这又是一个局? 第14章 奉茶 “少爷,奴婢回来了。” 合兰的声音打断了南宫逸风头痛的推断,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放开这些不切实际的推断,一切等砅剑查明白再说。 “东西都送到了吗?” “送到了。是卜桑应的,奴婢未见到紫汐表小姐。” “知道了,少夫人要沐浴,你去服侍着,晚一会把她带到正厅。” “是!”合兰行了礼往厢房走去。 厉冰茹是个路痴,她所看到的天龙堡的每处庭院都是差不多的布局。初夏,正是繁花盛开的季节,姹紫嫣红,争奇夺艳,飘香撒幽,诱人心醉。若不是合兰紧紧相催,她真想徜徉在这无限花海之中,做一个美丽的花仙子。 南宫逸风赶在厉冰茹进大厅前拦住了她。 “今天是家宴,待会儿好好吃饭,他们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许胡言乱语,不许目无尊卑。” “你们的家宴干嘛要叫上我呀?”厉冰茹不情不愿的翘起小嘴,很显然她并不认为这个家和她有什么关系。 “别忘了,你已经嫁入了天龙堡!” “我才不是你的新娘子!”厉冰茹申辩。 “你再顶嘴?” “哼!本来就不是!”厉冰茹才不会屈服在某人的淫威之下。 “若敢乱说话,下次可就不知道在哪儿了?”南宫逸风一把抓住厉冰茹,好巧不巧的就抓住她受伤的手指,冷声威胁。 厉冰茹浑身一个哆嗦。 客厅正中央,南宫泓霖和一位风韵犹存,保养极好的妇人正襟危坐,脸上都挂着一本正经的笑容。 见厉冰茹和南宫逸风一前一后走进来,南宫泓霖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咧开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是湘雪吧?老夫都认不出来了!你看,这洗的干干净净的,多好看的一个女子啊!” “爹、娘!” 南宫逸风微微勾下头见礼,并用眼神示意厉冰茹。 厉冰茹暗自咬牙瞪了南宫逸风一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厉冰茹哭泣鄙视自己一番,又飞快的扬起笑脸迎上南宫泓霖。 “爹!”厉冰茹脆生生的喊了一声,“你还这么年轻,这么英气逼人,哪里老了,怎么能自称老夫呢?” “哈哈哈……”南宫泓霖开怀大笑,“湘雪,你就别拿爹来取笑了,孙子都十好几岁了,哪能不老?” “可是在我见过的人里,爹,你是最帅气的!” “帅气?” 南宫泓霖乐的满面春光,虽然不懂儿媳妇的意思,但他听得出来,儿媳是在夸赞他。 “就是英俊潇洒,英姿焕发,英气逼人等等的意思,总得来说,爹,你是一个非常非常英俊,非常非常有魅力、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人!” 厉冰茹脸上展开甜美的笑,她刚伸出手,想要攀上南宫泓霖的手臂,以表示她对他的亲睐,南宫逸风冷不防从侧面不着痕迹的拉过她的手臂,并小声在她耳边警告:“不许胡来!” 厉冰茹悻悻止住了动作,她回头给南宫逸风一个怒眼,眼角余光却发现南宫泓霖的夫人颛孙柴琇正用某种阴冷的眼神盯着她,不由自主的朝南宫逸风靠了靠。 南宫逸风奇怪的看了一眼突然靠过来的小女人,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柔软而可爱,心里忽的就划过一丝异样。 “逸风啊!” 南宫泓霖被厉冰茹的迷魂汤灌的乐悠悠的,他带着对儿子的责备,对儿媳的心疼,开口道:“湘雪如今是你的正妻,是天龙堡的二少夫人,身为少夫人就得有个少夫人的样儿,她出落的如此俏丽可人,总不会委屈你。你回去做两件配得上她的衣裳,也别委屈了她!” “爹,湘雪就喜欢这衣裳。” “啪——”南宫泓霖手往桌子上一拍,顿时寒了脸,“湘雪不懂规矩,你也不懂吗?少拿这样的借口来搪塞我!我还没老糊涂!” “老爷,你别动气!”颛孙柴琇温和的拍拍南宫泓霖的手背,劝道:“风儿也大了,做事自有他的分寸。况且,湘雪是大户小姐,自然知道该穿什么衣裳,能穿什么衣裳,他们你情我愿,你我何必多操这一心呢?” “你就会替这个不肖子圆话,你自己看看,他这做的叫什么事?” “爹,娘!”厉冰茹含笑开口,“这衣裳我确实很喜欢啊,我觉得它就像天边的青青云朵一样飘逸,花丛的盈盈蝴蝶一样轻灵美丽,有了这件衣裳,我都不想再穿以前的那些衣裳了!” 厉冰茹一边说还一边原地舞了一圈。脸上的笑容与欣喜一点也不掺假。她之前穿的那些麻布衣裳又硬又粗,穿在身上硌得皮肤都疼,这件衣服又柔又软,穿在身上轻飘飘的,她总感觉自己就要飞起来了。 “都说了是你瞎操心吧!”颛孙柴琇嗔怨了一句,意味不明的垂着眸子盯着厉冰茹看了许久。 南宫泓霖不理会她,瞪了一眼不懂事的二儿子,道:“湘雪都比你懂事!” 又招呼厉冰茹说:“湘雪,来,坐这里,让爹好好看看你,我和你爹十几年的至交。初识,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府。那年我去府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 南宫泓霖比划了一个桌子的高度,又无限怀念的说:“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一晃,十几年都过去了,你也从一个小丫头出长成这般亭亭玉立的女孩儿,还成了我的儿媳妇……” 厉冰茹不知应些什么,她只是安恬的笑,静静的听,南宫泓霖所讲的那些令人怀念的往事,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不一会儿,一派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南宫逸清携一位美丽女子,牵着南宫宣明进来。 厉冰茹一见,惊如天人,只见她堕马髻端庄秀美,斜插牡丹吐芯花形金步摇,柳眉弯纤,眸波流盼;身姿曼妙,温柔绰约。身穿大朵牡丹碧霞罗纱衣,又披金丝薄烟散云纱。轻盈一动,如彩云暗涌,迷蝶翩飞,又似芙蓉出水,杨柳扶风。 “爹、娘。”天仙美女轻启红唇,温婉的声音犹如娇莺初啭。 厉冰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一刻心底的惊艳,她情不自禁的抓住离她最近的南宫逸风的手,迷离梦幻的声音脱口而出:“好一个美人儿!” 谁知美人儿竟向她走来,厉冰茹感觉自己能够呼吸的空气越来越薄,美人儿每靠近一步,她胸口的紧迫就增加一份。 “这位就是弟妹湘雪吧。你好,我叫羽柔,是你的大嫂。” 羽柔? 如鸿之羽,若水之柔。 还有什么词语能比她的名字更好的形容她? “大嫂,你来了。” 南宫逸风走到厉冰茹前面,不着声色的狠狠捏了一下小女人的手,这女人,居然对自己的大嫂犯花痴! “大嫂,你好。”厉冰茹朝美女伸出手,脸上展露璀璨的笑容。 温羽柔怔了一下。 南宫逸风不着声色的按下厉冰茹的手,指着一个空凳子道:“大嫂请坐。” 温羽柔微微笑了,她推了推南宫宣明,说:“小明,这是新来的二婶婶,快叫二婶婶!” 南宫宣明别扭的将脸别向一边,并不说话。 厉冰茹听到这个称呼,心里突的一跳。她刚刚才要南宫宣明叫她姐姐,怎么转眼之间就成“二婶婶”了? “不好意思,湘雪,小孩子不懂事,等以后熟悉了就会好了。”温羽柔微笑轻齿。 “不碍的。”厉冰茹望着南宫宣明,“宣明很是聪敏伶俐,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谢谢。”温羽柔浅浅一笑。 “你也很漂亮!” “谢谢!” 仿佛是习惯了这种夸耀,温羽柔淡淡一笑,坦然接受了厉冰茹的称赞。 “不舒服就在屋里好好躺着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家宴!” 颛孙柴琇拉起温羽柔的手,言语十分关切,“过来,跟娘坐一起。” 厉冰茹上前去摸摸南宫宣明的脑袋,眼神还留在美女的身上。 “宣明,你娘真的好美!” 南宫宣明无声的甩开厉冰茹的手,赌气似的跟着坐到美女娘的身边。 厉冰茹手下落空,不由瘪了瘪嘴,臭屁小孩,见死不救,她还生气了呢! 南宫泓霖虎目一一扫过厅堂,气势如虹。 “既然人都到齐了,湘雪,开始奉茶吧?” 厉冰茹眨眨水汽灵韵的眼睛,不解的望向南宫逸风。 南宫逸风压低声量道:“是新儿媳茶!” “哦。”厉冰茹懵懂的点点。 立时就有婢女托着茶盏送过来。 厉冰茹端着茶递到南宫泓霖面前,“爹,您请喝茶。” “嗯,好。!” 南宫泓霖笑眯眯的接过茶,抿了一口又递回来。 厉冰茹接回茶盏时,眼前多了一个通体红赤,温润有泽,雕刻着繁复图案的玉佩。 “老爷?!”颛孙柴琇陡然拔高了音量,不可置信的盯着南宫泓霖和他手里红赤的佩玉。 就连南宫逸清夫妇和向来清冷的南宫逸风也不由惊讶了神色。 “此佩玉名叫红灼,算是爹送给你的见面礼。” “谢谢爹!”厉冰茹惊喜的接过,看众人的反应就知道这一定是块不同寻常的好玉。 “此佩玉你可要好好保管,它与风儿的青沥本属一对,你们又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就当是老夫给你们的祝福吧!” “嗯,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厉冰茹飞快的揣起佩玉,这么值钱的东西,她一定要好好收着。 然后喜滋滋的端一盏茶,送到颛孙柴琇跟前,甜甜唤道:“娘,请喝茶!” 第15章 开花 颛孙柴琇瞪着一双眼睛,神情古怪的看着厉冰茹。 厉冰茹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眼神,感觉就像是是喉咙卡了一根刺,浑身不舒服,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舒服。 “娘请喝茶!” 厉冰茹又唤了一声。 颛孙柴琇抿了抿唇,伸出手去。 “砰——”一声脆响,茶盏在两双手之间自由落地。 “你——”颛孙柴琇恼恨的瞪着厉冰茹。。 “你干什么?”南宫逸风一把推开厉冰茹,紧张的查看颛孙柴琇的手,“有没有伤到?” “没有,还好我没碰到那个杯子。” 厉冰茹愣住了,她不知道杯子是怎么落下的,她只觉得在颛孙柴琇伸手过来接杯子的时候,她的手腕好像被什么咬到了,蛰痛了那么一下,然后杯子就掉了。 但杯子确实是从她的手里摔落的。也不能责怪此刻南宫逸风用那种冰冷加愤恨的目光瞪着她。 “我是故意的。”厉冰茹准备孤注一掷,这件事情总得有个说法。 “什么?”颛孙柴琇震惊的望着厉冰茹,仿佛不能理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南宫逸风指着地上打翻的茶盏,厉声质问。 “是啊,湘雪,你总得有个理由吧?”相比之下,南宫泓霖的态度就和蔼了许多。 “是……是我妈让我这么做的。”厉冰茹怯怯的回答,从南宫逸风拿刀伤了她开始,她心里对他就有种莫名的畏惧,特别是他发怒的时候,这种畏惧愈发的强烈。 “妈?……”众人异口同声时惊讶。 温羽柔更是脸色苍了几分。 “哦,就是母亲的意思!”厉冰茹赶紧解释她的名词。 “又是你们那里的叫法?”南宫逸风拧紧了眉,“你们那里管娘叫‘妈’?” “嗯!!!”厉冰茹连连点头。 “这是什么叫法,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颛孙柴琇看来非常生气。 南宫逸风看了看他娘,又对厉冰茹说:“你可知道,我们这里只有青楼的女子才会叫妈妈!” “啊?!”厉冰茹傻眼了,怪不得南宫逸风的妈妈那么生气呢。 “我不管你们怎么个叫法。我只想只知道亲家母是个什么意思,让儿媳故意打翻敬给婆婆的茶,是看不起我天龙堡吗?” “我不知道……妈妈只说,这叫……落地开花。”厉冰茹的声音诺诺的,她不记得她是在哪部电影里看到的这个词语。 “亲家母真是用心良苦啊!”颛孙柴琇阴阳怪气的一句,凌厉的盯着厉冰茹,一字一顿的说:“不过,若想在天龙堡开花,要看你能不能把根扎稳!” “落地开花?好寓意,好兆头啊!夫人何必动怒?”南宫泓霖摸着唇边的胡须哈哈大笑,“湘雪,那以后天龙堡的未来可就交给你了?” 南宫逸风突然的俊脸一红。 厉冰茹不解的望了一眼南宫逸风,她现在好像养成了习惯,但凡不懂的事情总第一时间想要询问南宫逸风,但见南宫逸风扭过脸并不看她,心里微微的空落,渐而迎着南宫泓霖的期待笑容点头,“好的,我会好好努力的。” “扑哧!”南宫逸清忍不住笑开,“弟妹还真是可爱。” 温羽柔也以袖掩唇,浅浅笑开,眼底又划过一抹痛色。 “我身体不好,以后就多多仰仗湘雪弟妹了。” 厉冰茹睁着清灵的眸子,似懂非懂的点头。 南宫逸风羞红了一张脸,恼恨的瞪着小女人,怎么就一点儿也不知羞呢? “合兰,我想在园子走走。” 厉冰茹抚着肚子,好久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了,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嗯,今天天气好,适合逛园子。”合兰赞同的说道,“二少夫人先在园子里走走,奴婢把这些琐物送到厨房就来陪二少夫人,可好?” “好!” 这时候的阳光有些炽热,不时掠过的清风中疏送着清幽的醉人花香。 厉冰茹很享受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呼出,她看到不远处的娇媚花朵都褪去了晨露的晶莹,在阳光的照耀下,发散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为满园的春色更添妩艳和纷芳。 偶尔一阵轻风抚过,那些娇艳的花儿便频频招手,宛如一群嬉笑轻舞的少女。她不受吸引的朝它们走去。 阳光下很温暖。 厉冰茹记得邵海珲说过:有阳光的地方就有温暖。 “姐姐——” 南宫宣明的声音突然出现。 厉冰茹回头,南宫宣明正站在她身后,双手负后,耳畔几缕秀发轻盈飞舞,一身水蓝色的对襟衣裳拦腰束起,显得整个人俊朗飘逸,风流倜傥,此刻正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好看吗?”厉冰茹扬起一张灿烂的笑,并随手把一朵开得正盛的紫鸢落入水中。 美丽的紫鸢在清澈的水面上漾起一圈扩散的波纹,就随着缓缓流尚的河水飘然而下。 “嗯,好看!可是你为什么要把那些花儿都摘了放进水里呢?” “花儿有花儿的梦想啊,在花儿开的最艳的时候把它们摘下,那么它们就能永远保持娇艳靡迷。” “花儿也有梦想吗?” “当然了,不止花儿,天地之间的每一种生物都有他们独特的灵性。有灵性就会有信仰,只不过不为我们所知罢了。” 南宫宣明望着厉冰茹,笑容痴迷,不知是为了她讲的那些美丽的故事,还是为了那个清灵逸动的讲故事的人。 “你有没有听说过: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花儿钟意流水,愿在清流边上绽放芳华,流水却只顾自己的追逐,徒留给花儿一波荡漾的投影。 我摘下那些开得正艳的花朵,把它们投入河水,让它们肆意追逐梦想。宣明,你看,那些随流水飘远的花朵是不是比岸上的那些花儿更娇更媚,更耀眼?” “是的,那些花朵真美,太阳照在上面,还会发光呢!” 南宫宣明脸上扬起和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他蹲到厉冰茹身边,信手拈起一朵粉色的花,好奇的问:“姐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因为我是花精灵啊!”厉冰茹扬唇,回眸一笑。 南宫宣明迎着那烂漫的笑容,微微脸红。 “孙少爷,您在那儿吗?大少夫人正到处找你呢?”走廊那头一个草青色身影,边走边喊。 南宫宣明听到声音,赶紧站起来拍身上的草屑。 “娘叫我呢,我得回去了!” “去吧去吧。”厉冰茹随意的摆摆手。 “姐姐,我不喜欢叫你二婶婶,还是喜欢叫你姐姐!”南宫宣明跑了很远,又突然回头喊了一句。 厉冰茹哑然失笑,不喜欢叫二婶婶?我也不是你的二婶婶,而且,做姐姐的感觉也不错。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好奇怪的句子!” 厉冰茹刚准备起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她胸口突的一跳。 回头望去,但见青柳假山旁边,绿草繁花丛中出现一抹云白身影,一根玉簪绕进头顶上的发髻,耳鬓旁两缕发丝随意的落在肩头,俊美的五官有些憔悴的苍白,嘴角挂着清浅的笑容,眼睛里却是精光闪烁,手里还执着一把冷剑。 “你,你,你……”厉冰茹惊讶的失了声音。 眼前这个一袭白衣裹身,翩然俊雅,美如冠玉,眸光却带着凶险的阴翳之气的男人不是上午还挂在树上的白衣少年又是谁? “我们又见面了。”白衣少年挺拔的身姿朝厉冰茹走了一步。 厉冰茹无端的被白衣少年无声的气场威慑道,控制不住的连连后退,“你……你……你是不是跟踪我?” “你怕我?!!”白衣少年眉峰一挑,邪魅的勾起唇角,玩味又嘲讽。 “才不是呢!”厉冰茹壮着胆子吼回去。 白衣少年嗤笑一声,转身望着溪流中渐行渐远的娇艳花朵。 “你难道不知道这些有灵性的花儿都是‘宁抱枝头枯香死,不作离枝散飘零’的吗?” “你又不是那些花儿,你怎么知道它们想要怎样呢?” 白衣少年转过身,厉冰茹立刻感觉自己满血复活,懊恼自己被白衣少年的气势所慑,不满的嘟起嘴巴,那人的嘲笑讽刺让她心里极不舒服。 “你不是我,又如何知道我不知道那些花儿要怎样?”白衣少年反问。 一向伶牙俐齿的厉冰茹回答不出来了,她隐约觉得白衣少年的话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如你刚才所说,天地万物都有它们独特的灵性,也有它们该有的生存方式,你又何必以己之力造他人之生?你也说了,它们的信仰不为我们所知,那么又何须以己之思揣他人之想?” 厉冰茹怔忡望着白衣少年,哑口无言,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原先的那些思量都是怎么来的,又都去了哪里。 看着白衣少年一步一步靠近,一把黑铜镶刻繁纹异图的冷剑横在胸前,以及嘴角上挂着的邪魅笑容,厉冰茹猛打一个激灵,眼前白衣少年的眼神每一瞬无不在彰显一个信息:她是他寻找许久的猎物。 厉冰茹不禁后退一步,厉声问:“你想要干什么?”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白衣少年不答反问,连带眼角都有了笑意。 “我……啊……” 厉冰茹脚下一滑,身体失控的向后倒去,她这时才想到她的身后是一条河。 房屋、天空、白云都迅速的倒退,甚至她能看到身后河对岸飘扬的柳枝。 第16章 伤重 “小心——” 一声惊骇传入厉冰茹的耳边,同时一股急风从她身边掠过,她只觉得腰上一紧,身体仿佛受了拉力一般往上旋飞,一阵头晕目眩。 “你……你没事吧?” 站到地面后,白衣少年在她耳边问。 厉冰茹手捂着胸口,那里心在猛烈的抨击,大有冲出胸膛跳出来之势,强烈的冲力让她不能呼吸。 听见说话声,厉冰茹试探的睁开眼睛,见眼前是熟悉的花草树木,才放心的呼了一口气。 这时,她听见了急促的喘息声,就在她耳旁,腰上还落着某人的手爪子,脑海里猛然浮现白衣少年上次轻薄的画面。 心悸难平而又恼羞成怒的厉冰茹迅速回旋转身,同时扬起手,“啪——”一巴掌狠狠掴在白衣少年脸上,恼恨骂到“色狼!” 她收回手,握紧拳头,准备再出第二击的时候,兀然看见白衣少年嘴角渗出的血丝,拳头不由软了下去。 厉冰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说不出话来,心里慌的就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我……你……” “你……这个丫头真……真野蛮……” 白衣少年手里的剑一转,直撑到地上,另一只手紧紧捂着心口,“我……好心救你,你却……咳……” “你……你怎么了?我没使多大力气啊!怎么有……有……血……” 厉冰茹乱了神智,惊慌的伸出手,想扶白衣少年又不敢扶,指尖连着心一起颤抖,那一巴掌完全是下意识的出击,她根本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力气,却有好多好多的血从少年嘴角溢出。 想起刚才的情景,厉冰茹仍感到后怕。若不是这个白衣少年,或许她已经跌落水里,说不定还会顺水飘流。 白衣少年斜牵起嘴角,抬手抹去嘴角渗出的血流,每呼吸一下,又轻咳一声,眉头紧蹙。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扬起唇角,轻蔑的道:“你以为你能……伤我?” 不等说完,“咚——”一声栽倒在地,斜靠着假山,狠狠的喘息。他捂着心口的指缝间也缓缓溢出鲜艳的红色液体。 “……血……好多……血……” 厉冰茹呆愣的盯着那些令她发指的液体,心里被什么狠狠揪着,几欲窒息。那么多的血,不停的流,有多痛?而眼前的这个白衣少年即使额眉紧蹙,脸上还保持着疏散的笑容。 她伸出颤抖的手,想去触摸那一片被玷污成暗红色的湿漉漉的白衫,也想揭开宽松的衣襟去看看那个涓涓流出液体的伤口。这一刻她的意识是空白的,眼睛是空洞的。 “不要!”白衣少年突然出声,目光由天上转到她脸上。 厉冰茹立刻触电般缩回了手,浑散的意识逐渐集中。 “是不是心疼了?”白衣少年浅笑诙谑。 厉冰茹猛然回神,连忙站起身,“我去找大夫!” “不要去——咳……咳咳……” 还没等厉冰茹转身,白衣少年猛然拉住她,用力一扯,厉冰茹就不受控制的扑倒过来,整个人压在白衣少年身上,属于少女的芳香清甜之气迎面扑来,白衣少年一时心醉神迷,只想静静的拥之入怀。 然而身体却受力不住,又是一阵猛咳。 “不找大夫,你会死的!”厉冰茹心急语重,挣扎着却掰不开少年紧拽着的手。 “不,不要去……不要……我不是天龙堡的人,大夫来了,我会死的更快……” “不管是不是天龙堡的人,大夫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 “呵呵!”白衣少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放开手道:“放心,就这点伤还要不了我的命。” “可……” “二少夫人——二少夫人,你在吗?……” 厉冰茹还欲说什么,隔山的走廊传来合兰的喊声。 合兰来找她了。 “找你的?”白衣少年敛了笑容。 “嗯。”厉冰茹点头,像见到了救星一样,“合兰是个好姑娘,她会愿意帮你的。” “不,”少年坚定摇头,盯着厉冰茹的眼睛道:“你答应我,不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儿。” “可是你……” “答应我!” 少年陡然提了声量,眼里全是冷凛坚毅的光芒,不是征求,像是命令。 厉冰茹不受控制的点了点头,觉得少年注视自己的幽遂眸子宛如吸附力极强的磁场,她瞬间被吸了进去。 “好,你答应我了……好……”白衣少年放心的舒了口气。 “去吧,找你的人快过来了,记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 合兰的声音已经很近了,已经能隐隐听见她的脚步声。 厉冰茹最后看了少年一眼,转身离开,把那些耀眼的红色、心悸的玩笑、发颤的伤口通通留到身后。 然而,她又怎么能够放心得下? 厉冰茹整理了一下思绪,强挤一个笑容,轻声应道:“合兰,我在这儿!” “二少夫人!” 合兰小跑过来,一边喘气一边说,“二少夫人,你真把奴婢给吓坏了,找了那么久都没找着二少夫人,还以为……以为二少夫人出了什么事呢!” “我这不好好的吗?”厉冰茹言不由衷的笑了笑,“可能是刚才想心事过于投入没有听到你叫我吧!” 厉冰茹想告诉合兰关于少年的事情,她直觉得合兰是个好女孩儿,但…… 厉冰茹回头望了望飘扬的柳枝,想到白衣少年冷凛的眼神含着乞望,不得不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二少夫人有什么话可以跟合兰说,闷在心里会闷出病来的。”合兰担忧的扶起厉冰茹,“二少夫人,我们回去吧,晌午的太阳大。” “我没事。”厉冰茹心不在焉的笑笑,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南宫逸风还没回来吗?” “没有。”合兰低着谨声道,“二少爷可能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厉冰茹无聊的掰弄着手指,心里挂念受伤的少年,合兰又说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听到。 当掰到无名指结疤的伤痕时,厉冰茹眼晴一亮,她记得南宫逸风给她的小瓷瓶最后还是放在了桌子上。 那么后来又去哪里了? 厉冰茹抓着脑袋在房间里开始找寻。 “二少夫人找什么?丢了什么东西吗?” “是一个小瓶子。”厉冰茹头也不抬的说。 合兰是明非明的哦了一声,也帮忙找。 房间里大概巡视了一遍,厉冰茹转身打开了最下层的衣柜。早上脱下金冠的时候,她看到南宫逸风打开过这层柜子。 亮闪闪的金冠闯入厉冰茹的视线,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它。都说成亲的新娘子最美,然而她穿上这沉甸甸的物什却连自己什么样子都没见到。这算不算是一种遗憾? 厉冰茹正想取出金冠,发现在金冠的旁边赫然站立着一个深褐色的小瓷瓶。她小小的激动了一下,转手把小瓶握在手里,欣然笑了。 “合兰。”厉冰茹叫住还在搜找的合兰,得把她支走才行。 “你能不能帮我去找南宫逸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二少夫人,二少爷晚上应该会回来,不能等吗?晴香园就奴婢一个下人,奴婢不放心。” “不能!”厉冰茹斩钉截铁的回答,打了一个哈欠往床上走去。 “你去吧,我正好想休息一会儿。如果南宫逸风回来了,记得叫醒我。” 合兰是一个丫环,不管有怎样的意见都不会公然违抗主子的命令,厉冰茹了解这一点,此时也不得不拿出主子的身份来。 听见合兰轻手轻脚关门的声音,厉冰茹从床上探出头来,贴着窗户看外面合兰离开的身影。 直到合兰的身影消失在一个拐角处,她跳下床,胡乱的穿上鞋子,慑手慑脚的打开门,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从门缝里钻出去,向与合兰相反的后园一路小跑了去。 漫长的柳枝下有些零散的血迹,若不细看根本无从察觉,显然是被精心处理过。 假山下,几株花草孤零零的耸立着,哪有半个人影? 厉冰茹手里紧紧握着小瓷瓶,心里一阵恍惚,好像刚才见到的清朗少年,白衣上刺目的流血都只是她的一个梦境。 不,不是梦境,那些受过重压还未伸展的花草,花草丛中那些零散的血滴,都明明确确的告诉她,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厉冰茹吸了吸气,悬着一颗心顺着零散的几乎找寻不见的血迹慢慢找去。当血迹消失的时候,厉冰茹站在一间破落的房门前。 墙和顶柱上的红漆层层剥落,木窗内的纱纸有一块没一块的耸拉着,老远就能闻到从里面散发出来的霉腐味。阳光擦过窗台的边缘,不愿探进这个霉腐与破败相加的房子。从窗户望进去,只看到灰蒙蒙的一片。 想不到磅礴雄伟、富丽堂皇的天龙堡也会有如此破落的地方。 厉冰茹嫌恶的捂住口鼻,这时,她发现门框上也有相同的血迹,心里突的一跳,迫不及待的推开那扇门。 借着门口涌进来的光线,厉冰茹在最里面的昏暗角落看到了一个躺着的模糊身影。 忽的就鼻子一酸。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的血,刚才甚至站都站不稳,说几句话就喘息,在她回房间这短短的时间内,从假山柳树到这里这么遥远的路程,他是怎么做到的?并且还同时抹去了那些血迹? 厉冰茹小心翼翼的走近少年,像是怕惊醒熟睡中的婴儿。 第17章 游侠 少年安静的躺着,眉额微蹙,脸色惨白,只有心脏不甘忍受这种平静,还在微弱的跳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昏暗,他身上似换了一件灰黑色的长衫,一手按着胸口,那里看不到血迹,一手垂在身侧,紧紧握着那把黑铜剑。 厉冰茹跪坐下来,缓缓拿下他胸口上的手,那里还有粘稠的濡湿触感。她觉得自己的心跟着他微弱的心跳一起颤抖。 眼睛渐渐适应了这种灰暗的环境。厉冰茹能清晰的看见屋子里的每一个地方。烟灰色的缎袍缀宽大的黑色折棱,松绔绔的罩着他静躺的身体,腰间的黑色缎带胡乱的系着,整个的狼狈不堪。 厉冰茹呆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光滑的瓷瓶埂得她手心生疼,才回神似的伸出颤微的手去解他腰间的缎带。 “谁?” 少年惊悸的猛然坐起,一把抓住厉冰茹细嫩的手腕,几乎在同时,那把黑铜剑就抵在了她胸前。 厉冰茹整个人晃了晃,就像被突然冒出的鬼魂给吓到了,好半天才喏喏出声。 “我……” “丫头?……”少年迟疑的开口,吃力的想睁开眼睛。 少年终是没有看清楚眼前的人,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厉冰茹不敢再耽搁,快速的解开缎带,撩开烟色缎袍。 少年只穿了一件袍子,胸口上覆盖着那件血迹斑斑的云色衣裳正是在外面时穿的白色纱衣,衣裳下面是一滩咬碎的青草,混着唾液和鲜血。 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就是生命。 厉冰茹颤抖着手用衣裳擦去那些令她发指的唾液青草,一个一指长的黑洞触目惊心的呈现在眼前,旁边还有一些深浅不一的伤口。 厉冰茹不由自主的落下泪,有一种悲泣从心底奔涌而出。泪落到伤口上,引发那里一片颤怵。 赶紧擦干了泪,不敢再让它们流出来。 打开瓷瓶,先倒了一层药粉在伤口上,最后又干脆把整瓶的药粉都倒出来,厚厚的堆了一层。 捡起那件血迹斑斓的云色衣裳,上下瞧了瞧,撕下整个还算干净的袖子叠成方块压在伤口上,剩下的撕成布条,绕过他的腋下。 厉冰茹从来没觉得一个男孩拥有宽阔的肩膀和健硕的胸膛是一件那么让人着急无奈的事。 当她试图把布条从少年的腋下绕过去以固定伤口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趴在了少年的胸膛上,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少年的心跳从微弱慢慢转为有力,掌下的肌肤灼热而韧性十足,几乎烫伤了她的手。 一种曼妙的感觉荡漾在厉冰茹的心间,然而她没有更多的时间也没有心情去体会那种曼妙。她不得不吃力的用小手在少年沉重的背脊和硬邦邦的冰凉地板之间把布条从一个腋下送到另一个腋下。 这是一个艰辛的过程,以至于当她把少年烟灰色缎袍整齐穿好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要虚脱散架了。 厉冰茹最后把少年腰上的缎带紧了紧,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整个人就歪坐在那里,擦了一把汗,背靠着墙喘息。 “你……给我用了什么……”少年突然开口,声音虚弱无力。 “不……不知道……”厉冰茹惊讶望着他,边喘气边说,“你,你醒着?” “嗯,一直醒着。只是看你忙的认真,才没打扰。” …… 一种不知名的动物在厉冰茹脑海里奔腾而过。 “不知道的东西你都敢用,看来我剩下的半条命也要给阎王送去了……”少年嘴角浮起一丝调侃的笑,神情惬意。 “醒的,你都不知道动弹一下,害得我给你绑个绷带累得半死。”厉冰茹气怨。 “我……没力气……”少年的声音有气无力,脸颊染上不正常的红潮。 听了少年的话,厉冰茹又自责,那么深的伤口,还流了那么多的血,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若是还有力气,又怎么会把自己的衣服穿成那个样子? 见厉冰茹不开口,少年犹豫着问:“你都不会……害羞吗?” “什么?”厉冰茹不解的望着少年,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嗯……我是说,你那样看一个男人的……裸身……还……” 少年努力的把话说的委婉些,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脸上好像有火在烧,好在光线昏暗,看不明显。 “呃……” 厉冰茹一时愣住了,似乎这才想到她刚刚看了一个男人的裸身,并且还如此紧密的贴了上去,想到这儿,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她认识邵海辉的时候正值夏天,那时候邵海辉天天和一群男孩子在附近的池塘里比赛游泳,赤裸着身子像泥鳅一样在水里钻来钻去,她会站在岸边上给他们鼓掌,做他们的裁判。 后来邵海辉处在叛逆期的时候,时常在外面打架,每次回来都一身的伤,都是她买药擦药的。 何况她刚刚只想着处理好那个伤口,没有想过这个时代的人都极其看重的男女授受不亲。 现在既然少年问了,厉冰茹也不由得认真去想。这时,她忽然想起一个故事来。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厉冰茹说,然后不等少年回答,就自顾开始讲起来。 “从前,有师徒两个和尚下山化缘,路过一个宽阔的河流时,看到有个女子在那里哭,徒弟问她哭什么,女子说她要到河对岸去看自己病重的母亲,哪知河水湍流,她不愿弄脏自己的新衣服,让母亲担心,又不知道怎么过河。 徒弟听了,双手合什念叨:阿弥陀佛!师父微笑着走过去,在女子面前蹲下来,说:施主,贫僧背你过去吧。 过了河之后,徒弟惋惜的说:师父,你犯了色戒,老师父笑了笑。 你猜他说了什么?” “老师父说了什么?”少年来了兴趣。 “老师父说:在你眼里,她是女色,而在为师眼里,她只是一个需要救助的苦难人,徒儿,你修行尚浅啊!” 厉冰茹说着,有模有样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少年失笑,“我怎么觉得我莫名其妙就成了你的徒儿了?” “孺子可教也!”厉冰茹奸计得逞的竖起大拇指。 少年又好气又好笑,扯动伤口,瞬间僵了神色,薄唇紧咬,似乎极力隐忍着。 “你怎么样了,很痛吗?” 厉冰茹急急追问,一颗心担紧了,可是除了祈盼伤口早点愈合,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她无意识的看看自己的手指,柔声道:“你不用担心,那些药粉我试过,止血很好用的,你很快就能好起来。” 少年闻言皱起了眉头,他放下黑铜剑拉起厉冰茹的手,在看到那一道细长的疤痕时,眸瞳骤然紧缩了一下。 “是……南宫逸风弄的?” 厉冰茹点点头,想抽回手又抽不回。 “我说呢,他一直抵触这门婚事,怎么会在大婚之夜搞出那么大动静,原来如此!” “你认识南宫逸风?” “不认识。”少年放开厉冰茹的手,笑了笑,“但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龙堡二少堡主,又有几个人会不认识他?” “他那么有名吗?”厉冰茹很好奇,或许吧,不然怎么连邵海辉都那么了解他。 少年点点头,看着厉冰茹的目光有点奇怪,幽幽的说道:“只是想不到,他会冷情到对一个弱女子动手。” “那么你是谁呢,为什么会受伤?”厉冰茹扬着脸,一派纯真可爱。 “我?我姓李,名玉辰,是一个江湖游侠。” “江湖游侠?”厉冰茹一听,顿时眼睛发亮,“是不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助不留名,畅游江湖’的侠客?” 或许是房间里光线昏暗,掩去了少年一身的冷鸷清疏,偶尔几声朗朗笑语让厉冰茹觉得向来桀骜的少年此刻格外的亲和。 “呵呵!”少年被厉冰茹夸张的比喻逗笑了,“过奖了。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不足为道。倒是你,柳太尉的千金小姐,怎么会去偷东西?” “这个……”厉冰茹不好意思的笑了几声,“那你呢?你到天龙堡来干嘛了?” “学艺不精,被人暗算,找个地方休养罢了。”李玉辰微微闭眼,凛凛身姿散发着一种肆意的散漫。 “你家里人知道吗?” 厉冰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忽然觉得很心疼,心疼眼前这个明明奄奄一息却还坚持笑着说自己没事的少年。 李玉辰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紧抿着苍白的唇,教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潘涌。 厉冰茹何其的敏感,见李玉辰抿唇不说话,知道犯了忌讳,赶紧又开口:“天龙堡昨天有刺客闯入,听说武功还不低呢,你弱不禁风的可要小心点。” 厉冰茹说着似乎又感觉到背脊一阵的尖锐冷寒,不自觉的摸了摸耳垂,心里暗自恼恨那个刺客竟是个轻薄之辈。 说道轻薄,厉冰茹又怯怯抬眼望了望虚弱的少年,无端的臊红了脸色。 “弱不禁风?”李玉辰唇边勾一抹邪笑,怀疑的目光注视着厉冰茹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幽幽隐光晦暗莫名。 “呵呵呵!”厉冰茹被盯的有些发毛,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饿的,我去给你拿吃的!” “又是你吃过的点心?”少年眼里闪过狡黠。 “呃……”厉冰茹觉得哪里不对劲,猛然瞪圆了眼睛,指着李玉辰,“你,你,你就是那个黑衣刺客?!!” 第18章 迟钝 “还真是迟钝!”少年不屑的翻了翻眼皮,即而合上。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厉冰茹气恼了神色,先是偷了她的初吻,又,又吃了她的耳朵! “嗯?”少年不解的睁开眼,见厉冰茹一手捏着耳垂,一手捂着嘴唇,一副恼羞成怒满脸通红的样子,瞬间想了什么,不由从唇齿间溢出笑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眼前小丫头可爱灵动的模样就无法自持,娇艳的樱桃小嘴,珠圆玉润的耳垂,都煞是可爱诱人的勾着他的心神,一个没忍住就吃上了,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这会儿看着她红翘的朱唇一张一翕间极其的诱惑撩人,顿时又口干舌燥,心痒难耐。 偏偏厉冰茹还不知道危险,贝齿咬了一下下唇,嗔怒道:“无耻!流氓!卑鄙!” 李玉辰眸光一暗,气血方刚冲上头就再也忍不住,一把勾住厉冰茹的脖子往下一拉,就让厉冰茹自动送上红润柔软的香唇,供他浅尝深吮,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厉冰茹一时惊愣了,唇上灼热的触感像一柄烧红的铁钳,灼的她不能呼吸,又濡湿的像是冬日里的温泉,让人流连忘返,沉醉其中,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心跳如鼓,呼吸急促,李玉辰才放开还不能回神的厉冰茹,捂着痛到几欲昏厥的胸口,清冷了声线。 “去拿吃的!” 他竟然又被这个小丫头迷的失控了? 可是这个小丫头现在已经是南宫二少爷的新婚夫人了!! 厉冰茹怔愣片刻,忽然脸色爆红,指着李玉辰骂一句“流氓!”望着他捂着胸口吃痛又虚弱的模样,抬起的手终是不忍心落下。 只得咬牙切齿的起身去拿吃的,早知道他就是那个轻薄她的黑衣人,她是怎么也不会救他的,任他自生自灭,哪还有机会这样欺负自己? 更生气的是,他欺负完了,一句解释也没有,就那样清清冷冷的使唤自己去给他找吃的? 一口浊气堵在胸口,偏偏还不能发作,还要被他清冷的声线所慑,心甘情愿的任他奴役?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 厉冰茹回晴香园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了,她恍恍惚惚的走着,手抚着自己柔软的红唇,心里感觉异常的怪异,像是有无数的毛毛虫在心间肆意的噬咬,刺刺麻麻的,又酥酥痒痒的,又似乎不是任何一种语言能够描述的。 在她去推开房门的一刹那,才终于意识回归。支走合兰让她去找南宫逸风不知道怎么样了,要是赶在她之前回来,那她可就惨了。 房门刚推开,一股令人作呕的酒味就扑鼻而来。厉冰茹嫌恶的捂住鼻子,同时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她知道,南宫逸风回来了。 她走进去,看到南宫逸风正面对房门口坐着,他身后站着砅剑和合兰。 “你……去哪里了?”南宫逸风睁着一双血红的眼,迷离的看着慢慢走近的身影。 “我……我肚子饿,去厨房了。” 厉冰茹信口撒谎,话刚说出去,她才意识到,自己晚饭似乎都没有吃。 “过来……” 南宫逸风冲厉冰茹招招手,满嘴刺鼻的酒味。 厉冰茹怯怯的走过去,南宫逸风清醒的时候都让她害怕,不知道他醉酒之后会做出什么令人可怕的事情。 当厉冰茹走到南宫逸风身边的时候,南宫逸风的眼睛亮了一下,迷醉的眼注意到了厉冰茹湖青色衣衫上的异色。 “你……身上有血?” 厉冰茹的心跳漏了一拍,她顺着南宫逸风手指的位置看下去,原来湖青色的衣衫从胸前往下都是斑斑血污,特别是膝盖那一块,特别刺眼。 她心虚的低下头,紧紧抠着手指。应该是刚才跪坐在地上给他绑绷带的时候不小心染上的,该死,她现在才发现。 “我……”厉冰茹在心里快速的盘算怎么过这一关,她答应李玉辰,这事自然不能告诉南宫逸风。 这时,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她邵爸爸经常说的话,于是,她微微抬头,倨傲的开口:“女人的事,男人少管。” 话落,连厉冰茹自己都觉得语气过于强硬。偷偷拿眼瞄向南宫逸风。 谁知,南宫逸风竟破天荒的笑了,他拉起厉冰茹的手稍一用力,厉冰茹就不受控制的倒向他怀里,浓郁的酒气朝她扑面而来。 “我明白。”南宫逸风环抱着厉冰茹,露出难得的温柔,“汐儿长大了,是不是?” 这是哪跟哪儿啊?厉冰茹忍不住叹气,抬手去掰南宫逸风扣在她腰上的大手。 “别动!”南宫逸风拿掉她的小手,在她耳边软语道:“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说话的语气像个受伤的小孩子,让厉冰茹不忍心再推开他。或许他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吧。 “合兰……” 见厉冰茹不再反抗,南宫逸风不轻不重的叫了声合兰,又说:“月前,朝廷送来的两匹‘烟霞绫’和‘紫云纱’还没用,你拿去做两件衣裳,明天给小姐换上。” 合兰惊讶的抬头,没敢应。 “还不快去!”南宫逸风加重的语气。 “是,奴婢这就去!”合兰连忙行了礼,退了出去。 砅剑看了看自己的主子,欲言又止,也跟着合兰离开了房间。 “这样可好?”南宫逸风几乎把脸贴到厉冰茹脸上,“烟霞绫和紫云纱是南国进贡的极品,轻柔若烟云,美丽如彩霞,穿在身上一定很好看,又都是你喜爱的颜色……” “谁说我喜欢……”厉冰茹猛然回头,顿时愣住了,南宫逸风痴迷的脸正放大了呈现在她眼前,近得厉冰茹可以看到他眼里一条条充血的红丝,近得她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鼻头正抵在她的鼻子上。 厉冰茹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狂跳。 只一秒,南宫逸风就吻了下去。先是浅尝,轻柔的小心的带着试探亲吻着厉冰茹的唇,像是爱抚一件易碎的珍宝,然后像是久渴的人品尝到了某种甘露,浅尝就变成了如狼似虎的噬咬、吮吸。 厉冰茹被他压迫的喘不过气来,她心里像是被关进了一只小兔子,“怦——怦——”的乱跳,乱抓,乱搔。她听见两人沉重的呼吸,听见牙齿碰牙齿的清脆响声。还有嘴里、鼻子里恶心的酒臭,似乎有什么东西压抑在喉咙口,稍有不慎就会喷涌出来。 她双手在南宫逸风背后不停的捶打却仿佛打在一墩石头上,除了让自己手疼起不了任何旁的作用。一个肉呼呼的又坚硬的东西抵开她微闭的牙齿直探入她的嘴里,她下意识的一咬,南宫逸风这才吃痛的放开她。 “汐……”南宫逸风睁开刺红的眼,迷乱而又蛊惑。 “呸——”厉冰茹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嫌恶的骂道:“南宫逸风,你恶心不恶心啊,亲都亲了,还要把舌头伸进来……你放开我……你这个恶心的混蛋……” 南宫逸风听不见那些骂他的话,他再次倾身上去。似乎是刚才那一下咬痛了他,他不再吻她的唇,直接吻上她的脖颈、锁骨、肩胛…… “你放开我……南宫逸风,你这个混蛋……王八蛋……臭流氓……你放开我……很痛啊……” 厉冰茹吃力的去推南宫逸风,他就好像一块石头长在了那里一样,无论厉冰茹怎么用力,都推不动他分毫。她开始慌了,嘶哑了声音,把能骂得词都骂了出来。 一阵刺痛充斥了她整个大脑,南宫逸风居然真的把她当食物在她锁骨上又吸又咬起来。 “呜……你这个吸血鬼……你放开我……痛啊……呜……”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的慌和痛,她忽然想起邵海辉,想到邵海辉教她的三招防身武术。她紧咬着下唇,拱起腿狠狠朝南宫逸风的胯下袭击。 “啊……唔……” 南宫逸风嘶叫了声,他扶着厉冰茹的肩膀,竟一下吐了出来,然后软软的跌落到地面上。 厉冰茹怔忡的望着南宫逸风,看到他吐到自己身上的恶心的亮黄色粘丝,捂着口鼻也挡不住刺激脾肺的酒臭,“唔”一声,终于把压抑在喉咙的东西吐了出来。 厉冰茹有气无力的跌坐到地面上,坐在南宫逸风身边,大口大口的喘息。腰上的丝带不知何时散了开,外衫、里衣都松绔绔的挂在身上,隐隐露出里面丝滑的内衣。 等不再喘气了,厉冰茹脱下又是血,又有酒臭吐液的外衫,试着摇了摇地面上的南宫逸风,忍不住嗔怨道:“真睡的跟死猪一样!” 厉冰茹本不想管南宫逸风,但转眼一想自己好歹寄住在人家家里,总不好太过无情。于是试着把南宫逸风拖到床上,然而用她的话说,就是南宫逸风重的像头猪一样,厉冰茹只把他拖拽到床脚下,就再也弄不到床上去了。 厉冰茹只得从床上抱了床被子下来,想了想,替南宫逸风脱掉了脏兮兮的外袍,并忍着恶心把他嘴上、脖子上的呕吐物给擦干净,才扯过被子盖到他身上。 厉冰茹刚要起身上床,南宫逸风突然睁开了眼睛,拉住她的手喃喃呓语:“不要走……” 厉冰茹越是挣扎,南宫逸风越是抓的紧,还一遍一遍的重复呢喃:“不要走……不要走……” 厉冰茹为了她那双水嫩的小手着想,只得放弃了挣扎,想等南宫逸风睡着了,她再去睡。 谁知,过于虚脱劳累的厉冰茹这一坐就是天亮。 第19章 牙刷 当南宫逸风从朦胧中醒来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缓缓打开眼帘,厉冰茹恬静的睡颜就那样毫列征召的闯入了他的视线。他的心突的一跳,有种说不出的柔情和悸动。 厉冰茹卷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睛眯成一条怜爱的弧线,桃红的小嘴不停的吧唧吧唧,好像在念叨些什么。 他有种冲动,想去亲一亲那双睡觉都不安分的唇瓣,一个疑问同时闯进他的脑海:她怎么睡在他的面前? 这时的南宫逸风才发觉到不同寻常的异样。安恬睡着的厉并茹正枕着他的一只胳膊,而他的另一只手正紧紧的抓着厉冰茹的两只小手捂在自己的胸口上。 这个觉醒让三只手下面的南宫逸风的心跳不受控制的猛烈了些。 一床刺绣富贵牡丹的锦被盖住了他们脖子以下的部分,他感觉到自己的一条腿正压在眼前女子的身上。两人的姿势说不出的亲密及暧昧。 一股欲血“噌”一下涌上南宫逸风的头顶,对于昨晚发生的一切,他似清非明。 现在他只想赶快离开这个诱人的温柔乡,然后再慢慢去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眼前的女子是他的夫人,就算真发生了什么,也应该是正常的,何况他昨晚喝醉了。 南宫逸风这样安慰自己。 南宫逸风慢慢的拿回自己的腿,小心的放开厉冰茹的手,掀开鲜红的锦被。然而他的另只手枕在厉冰茹的脑袋下。 南宫逸风刚动了一下,低头一看,厉冰茹正扑闪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单纯而又无辜的望着他。 南宫逸风的心跳漏了一拍,愣怔的看着那双扑闪的眼睛,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厉冰茹眨巴眨巴了眼睛,忽然开口问:“我会不会怀宝宝?” “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南宫逸风脑海里炸开了。 “我们……” 南宫逸风很想问,我们发生了什么,当他目光下移,看到厉冰茹脖颈以及更深处的血红蝴蝶斑时,就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我不要怀宝宝……”厉冰茹“蹭”一下坐起来,眼里溢满了泪水,“我不要怀你的宝宝……我要妈妈……呜,我要找妈妈……” “湘……” 南宫逸风伸出手,又不知道该落到哪里,他想说些什么,刚开口,才猛然惊觉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子并不叫柳湘雪。他力不从心的垂下眼睑,却看到了厉冰茹裤子上令他眼突心跳的红。 “我不叫柳湘雪,不是你的二少夫人,我不要留在这个世界,不要怀你的宝宝……不要……”厉冰茹用力推开南宫逸风,起身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凄厉的哭喊:“合兰——合兰——” 地面上,湖青色的外衫和酒红色的外袍凌乱的揉在一起,整个房间还充刺着浓烈的酒气。似乎每一处无不在提醒他昨晚发生的事情。 南宫逸风抚抚额,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下身的剧痛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 怎么这种事情,男人也会痛吗?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头也不抬的说:“进来!” 敲门的人是砅剑,他知道。 南宫逸风冷冷的看着这个素日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他以为他是最了解他的人。 “请主子降罪!”砅剑不由分说的跪了下去。 “昨天……发生了什么?”尽管一切已经眧然,南宫逸风仍想最后确认一下。 砅剑一五一十的道来。 “等等,你说她浑身是血??” “是,主子当时问了,柳小姐只说……说……女人的事,男人不要管……” “我说了要合兰用烟霞绫和紫云纱给她做衣裳?” “是!” 烟霞绫和紫云纱是南国进贡给朝廷的极品,朝廷是想拉拢天龙堡。才把那么贵重的绫纱作为聘礼送到天龙堡来。南宫逸风兄弟各得两匹,南宫逸风的两匹本来是想留给紫汐做衣裳的,她素来喜爱粉霞和紫纱色,没想到他一时醉酒,竟糊里糊涂送给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你为什么要出去?”南宫逸风问这话的时候,明显感到自己底气不足。 “主子把二少夫人当成了紫汐表小姐……” 一句话,把南宫逸风所有的侥幸心理全部打碎了。 是的,他把她当成了紫汐,不然怎么会把烟霞绫和紫云纱送给她?怎么会与紫汐以外的人有亲密的接触? 然而,她终究不是紫汐。 南宫逸风在心里感觉对不起紫汐的同时,也觉得对不起这个假冒的柳湘雪。 “她……在做什么?” “二少夫人正在漱口。” 南宫逸风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他自己都有些迷糊,他怎么会关心起她在做什么呢? 从房间跑出来的厉冰茹抱着廊檐的柱子哭了好一会儿,然而哭又不能解决任何既定的事实,迷茫伤心过后也就慢慢接受。 今天的天气很好,厉冰茹走到太阳底下,想首邵海辉的那句“有阳光就有温暖”强迫自己笑开,她伸出手去,掌心瞬间接满了灿烂。 “二少夫人!” 厉冰茹闻声抬起头,刚好看到合兰端着铜盆走过来。 “啊,合兰!”厉冰茹微微一笑,张开双臂,做一个拥抱的姿势,“你看,阳光真好!” “小心着凉!” 合兰赶紧放下铜盆,转身拿了件外衣给厉冰茹披上,又将将毛巾浸湿,拧个半干,递给厉冰茹擦脸。等厉冰茹擦完脸,递漱口的青盐水。 “二少夫人,漱口水。” 厉冰茹不由皱起了眉头,青盐水的味道实在让人难以承受,但又不能不漱口。 “合兰,你能不能帮我弄一小截杨柳枝啊,并在一头缠一小块棉布头?” “这东西好奇怪,少夫人用它做什么啊?” “涮牙啊!”厉冰茹看了看自己蘸着青盐水的手指,“不能每次涮牙都用手指吧?” “可是我们向来都是这样漱口的!” 合兰不明白,他们从生下来就用的漱口方法,怎么少夫人就不习惯,还要用杨柳枝代替手指揩牙? “一直都用的不见得就是好方法。” 南宫逸风刚打开房门,就有嬷嬷在门外求见。 “禀二少爷,合兰姑娘昨晚吩咐奴婢拿烟霞绫和紫云纱给二少夫人做衣裳,现在已经做好了,是否给二少夫人送去?” “嗯。”南宫逸风点头,想起刚刚小女人的哭泣,就当是对她的补偿吧。 嬷嬷得到回应,捧着新做的衣裳交给旁边过来的内房丫环。 又有丫环过来禀报。 “二少夫人吩咐厨房烧了热水,说要沐身,并吩咐给二少爷也烧了一桶,二少爷现在要用吗?” 经丫环一提醒,南宫逸风觉得自己身上真有股难闻的酒臭味,他不自在的捋了捋衣袖。心里感觉到一种被人惦记并细心照料的温存,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想念,想念那个或是精灵,或是可爱,再或是梨花带雨的小女人。 砅剑看南宫逸风捋袖子,以为他是默许了,刚要叫人把热水抬过来,又听到南宫逸风几分空缈的声音。 “去看看。” 砅剑一愣,第一次揣摩错了主子的心思,又惊奇,主子怎么突然对新少夫人这么上心了? 清风疏送来晨曦花草的清香,太阳钻出彩云把光线温柔的撒向大地。一切是那样的宁馨美好,然而看在南宫逸风的眼里,却小有阴郁与忐忑,阁楼到园子几十步远的距离,漫长而又短暂。 不远处,一个娇小的人影一点一点的融入南宫逸风的视线。琦曼的柳枝下,只着白色里衣的女子挥动着衣袖,犹如冬天里的一只飘盈落舞的白蝶,生动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原来,远远的看她,是那么的赏心悦目。南宫逸风第一次发现,他的新娘子是那样的娇盈生动。 一步一步的靠近,俏丽的面容也渐渐清晰。红润的脸庞,秀挺的鼻,灵动的眼眸,细长的眉…… 南宫逸风说不清楚这一刻对她的感觉,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 他只觉胸膛里蓦然冉起一股子的豪情,看,这就是他的女人呵! 当南宫逸风看到厉冰茹手拿杨树枝不停的在嘴里擦洗时,他不禁又拧起了眉头。 她这是——在漱口吗? 自古以来,漱口皆以手指揩齿。以树枝代替手指揩牙还是头一回见,不过看起来倒比手指要干净方便的多。 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他就想不到呢? 此刻,南宫逸风不由得对厉冰茹产生一种倾佩,对她所生长的环境也更加好奇了。 “你是在好奇这个吗?”厉冰茹吐掉嘴里的水,抖了抖杨枝头的小布袋。 南宫逸风一来她就知道了,只是怨怼着不想理他,不过,他在她旁边站的时间也太久了,这个南宫逸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耐心了? “这叫牙刷。比你们用手指掏牙方便多了吧?而且枝头上绑一个小布袋,容易清洁牙齿。可惜,没有牙膏。” “牙膏?是什么东西?” “是……”厉冰茹刚要解释,一回头看见南宫逸风近在咫尺的脸,心突的一跳,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兴致。她收拾好杨枝,没好气的说:“说了你也不明白。你还是先洗洗你身上的臭味吧!” 南宫逸风有几分不自在,一时不能言语。 “我要去洗澡了。”厉冰茹收拾好“牙刷”和杯子,想了想,又说:“我让合兰吩咐下去,也给你烧了热水……” 第20章 砅剑 “合兰……是我的贴身丫环……”南宫逸风迟疑的开口,他第一次感觉到说话紧张。 厉冰茹愣了一下,望着南宫逸风清冷纠结的面色,这是在怪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知道合兰是你的丫环,所以才让她给你烧热水,只是让她顺便多烧了一些而已。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的丫环做任何事情!” 她把“你的丫环”四个字咬得特别重,说完,扔掉手里的杨枝牙刷转身就走,留下南宫逸风一个人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在外面等候的合兰的见礼像一阵风一样从厉冰茹耳边刮过。 南宫逸风望着厉冰茹离开的身影,呆楞了好半天。 他不是不准她吩咐合兰做事,他想说,合兰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交待她去做,可是她怎么可以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误会他呢? 厉冰茹也是恨的牙根痒。南宫逸风这个危险的生物,明明不喜欢,明明没有心,却总来撩拨她。 那些木制用具不是一般的沉,即使厉冰茹曾经也做过一些苦力,但把这些东西提到房间里对她来说也是件要命的苦差事。 路过一个亭子时,她不得不坐下来,擦着额头的汗,喘气休息,眼光撇见一个矫捷的身影从旁边走过。 “哎,你——”厉冰茹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砅剑听到声音,回头愣了愣。 “帮个忙,帮我把水提到房间去吧!”厉冰茹一手扶腰,一手指着水桶。 南宫逸风说不让合兰帮她,那她就找这个随从男人,男人力气大,帮她提个东西,总不为过吧? 砅剑满头黑线的看着地上盛满水的木质水桶,这是要沐浴的?还要送到她的房间? “喂!”厉冰茹看砅剑发呆,以为他不愿意,“好歹你是个大男人啊,忍心看我一个小女子提这么重的水吗?况且,不管怎么样,我名义上总归是嫁给了你们的二少爷不是?” 砅剑眉头跳了跳,话不说提着桶就走。那些在厉冰茹手里沉重的木桶在他手里就像拈起一片棉花般轻松。 厉冰茹欣悦的扬了扬唇角,在她的印象里,砅剑一直是个冷冰冰的人,比南宫逸风还要冷漠,从不多说半句话,甚至连一个平和的眼神都吝啬,没想到还是还蛮好说话的。 砅剑默不作声的弄好了一切,才冷淡淡的开口:“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厉冰茹摇摇头,砅剑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恭敬的称她为少夫人,但她感觉到另一番的赤诚。 “这些事情应该交待给院子里的下人们去做。” “我又是这儿的主人。”厉冰茹抬起澄清的眼,轻轻的陈述一个事实。 砅剑心虚的捌过脸,那双眼眸里的澄澈仿佛是一道质问,让他不敢对视。在他心底,他也不承认她是天龙堡的二少夫人,是他的主子,只是她弱小的身子骨提着厚重的木桶的吃力样子让他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她骨子里的那种倔强,以及沉静的质问又让他感觉到羞愧。 空气中弥漫的一种窘迫让他感觉到无所遁形。他抬头四处看了看,然后说了句:“等我一下!” 就飞快的跑了出去。 厉冰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伸手试了试水温,有点烫,就索性坐下来等。 不一会儿,砅剑回来了,手里多了一只精巧秀雅的小提篮。他穿着一身墨灰色的束腰长衫,左手提篮,右手握剑快速奔走的样子让人觉得很滑稽好笑,不由得对他篮子里的东西产生了好奇。 厉冰茹在他走到窗户的时候提前敞开了房门。砅剑刚好走到门口,他也不进门,直接把篮子送到厉冰茹面前。厉冰茹看到那只精巧秀雅的篮子里堆满了或红或粉的花瓣,还能闻见一丝丝清甜的花香。 厉冰茹愣愣的抬起头,她不敢相信,这个一向冷淡至极的人刚才急急忙跑出去只是为了给她送这些花瓣?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邵海辉,那个看似大大咧咧的男孩其实也是个体贴细心的人。 直到又响起敲门声,厉冰茹才愣愣的回过神来,此时她已舒服的泡在温暖的大沐盆里。 “二少夫人,是我!” 门外响起合兰的声音。 厉冰茹暗暗放下了心,她一边加快了速度,一边答应合兰:“我正在洗澡呢,你等一下!” “让奴婢侍候你吧!” “不用了。” 厉冰茹洗完澡,打开房门,看见合兰站在门侧边上,恭敬的脸上没有一丝不耐,倒是在抬头的一刹那,惊讶的睁大的眼睛。 “少……夫人……” “怎么了?”厉冰茹望了望自己,没觉得有哪里不妥啊?“先进来吧。” 合兰木木的跨过房门,视线一直没离开她的二少夫人,然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问:“二少夫人,你怎么穿上……喜服了?” “这套衣服很漂亮啊!”知道了合兰惊讶的原因,厉冰茹满不在乎的抖抖身上的衣服,“不穿多可惜呀!” “成亲之后穿喜服是很不吉利的,二少夫人快换下来吧!” “这衣服穿着确实挺舒服的,况且,我也没有其它衣服可穿了。”厉冰茹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她说的是实话,洗澡前她打开柜子,空荡荡的只有一套喜服及一些成亲那天佩戴的首饰,成亲第二天南宫逸风给她的衣服此时和着南宫逸风的衣服乱糟糟的扔在门后的角落里。 “原来是因为这个呀!”合兰甜甜一笑,指着桌子,说:“二少夫人,你看,那是什么?” “什么?” 厉冰茹顺着合兰指的方向看去,红木雕花圆桌上多了一个木托,而在托盘里整整齐齐的叠放着粉、紫两件纱衣。 “这是……给我的?” “是给二少夫人的呢!” 合兰拿起烟霞色的衣裳往厉冰茹身上比试,脸上满满的喜悦,“很适合二少夫人呢,二少夫人穿上一定很好看!” “这真的是给我的?”厉冰茹不敢相信。 “是给二少夫人的,是二少爷亲口,交待下来,要给二少夫人的。”合兰放下手里的烟霞衫,去解厉冰茹身上红的刺眼的喜服,“奴婢侍候二少夫人更衣吧!” 得到合兰的两次确认,厉冰茹欣喜的接受了,她是真的很喜欢这套衣裳。 鲜艳的晨曦朝霞红犹如云朵般堆积、飘散,游走在湛白明净的天空中,烫金的宽大衣襟边细密纤巧的绣起朵朵浮云,而盘绕浮云间的正是那展翅翱翔的金凤,再配上同色同样的宽丽腰围。 祥云飘浮朵朵,金凤漫舞翱翔,又有朝霞相映相衬,说不出的富贵华耀、焯焯纤姿。 厉冰茹本就纤瘦,此衣一穿,更觉得纤腰如弱柳扶风,宽大的广云水袖轻轻一抬,尽显金凤的孤傲。 合兰在这刹那间,恍惚有种错觉,她面前的人儿就是那衣襟上盛气凌人,倨傲飞翔的金凤凰。 马上,她又摇摇头,摇散掉脑海荒谬的想法。 “二少夫人穿这套衣裳真好看,天下间再没有比二少夫人更适合这套衣裳的了!” 合兰边赞叹边拿起梳子,“奴婢给二少夫人梳一个配得上这套衣裳的发髻,保管二少夫人成为天下第一美人儿!” “真的吗?”厉冰茹半信半疑,“能比得过羽柔吗?” 合兰抿嘴一笑,一边认真的硫着发髻,一边回答说:“二少夫人和大少夫人是各有千秋!” 厉冰茹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她当然不是因为合兰说她可以和大少夫人相提并论,事实上,在她心里,她永远比不上大少夫人的十分之一,她喜悦的是她穿在身上的这套衣裳,虽说衣袖长了点,但这是一套只属于她的新衣裳,没错,是新衣裳,完完全全的新衣裳,而且是她向来羡慕的古装式。 忽然,厉冰茹想起来了什么,起身就向门外跑去。 “二少夫人——”合兰拿着梳子愣愣的站在原地,她还没来得及问出话,厉冰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厉冰茹一口气跑到后院,在那间破陋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李玉辰?”她边喊边敲了敲门。 回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不会睡着了吧? 厉冰茹一边担心的轻轻推开木门,一边又喊:“李玉辰?” 一缕光线渐渐照亮了昏暗的房间,在看到整个房间的一瞬间,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一下子从心里飞了出去。 地板上凌乱的堆放一些杂物,厉冰茹小心翼翼的跨过,在昨天蹲下来的位置慢慢蹲下。一切都与昨天一模一样,只是原本躺在这儿的身影已不复存在。 他走了。 凌乱的杂物掩盖了他曾来过的一切痕迹,就连霉腐的空气也在重复着同样的信息: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 他走了,没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像一阵风一样,来的那么突然,走的也那么悄然。 “没良心的家伙!”厉冰茹一边往回走,一边怨责,“怎么可以就这样消失了呢?” 回答厉冰茹的只有风吹着柳絮发出的“呜呜”声。 厉冰茹长叹一声,不也不知道那个家伙的伤怎么样了,昨天还躺上地上奄奄一息的虚弱,今天居然能一声不响的就消失,大抵是好了吧? “二少夫人去了哪里,急死奴婢了!” 合兰看见厉冰茹,忙迎了上去。 “没事了!” 厉冰茹勉强笑笑,她一跨进房间,就看见南宫逸风坐在席位上悠闲的喝茶。 他已换上了一件绛紫色黑襟束腰的长袍,金丝盘绕血玉冠束发,狭长的眼半眯,神情冷肃,举止投足之间散发一种慑人心魄的霸气和一种睥睨一切的的凌锐之风。 第21章 议论 “二少爷,二少夫人回来了!”合兰小声的提醒。 南宫逸风漫不经心的抬起头,看到厉冰茹的妆束时,眸里有一刻的惊艳,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眯起眼喝他的茶。 “二少夫人,早上风凉,出门前一定要多穿件衣裳。”合兰拿来一件桃色纱衣披给厉冰茹身上,又说:“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请二少爷、二少夫人享用!” 厉冰茹扯扯薄如云雾的纱衣,想不明白,这样的一件薄衣,穿上跟不穿有什么区别?碍于眼前有一张冷肃的脸,厉冰茹吐吐舌头,什么也不在说了。 桌子上摆了六碟小菜,一碟馒头,一汤盆粥,比昨天的一碟馒头、一碗莲子粥及一碟青菜要丰盛的多。 只是…… 厉冰茹望望桌子上摆的两副碗筷,又望望盛气凌人的南宫逸风,要跟他同桌吃饭? “我……” 她晃悠着脑袋,看到墙角堆放的凌乱衣服时,眼睛一亮,忙过去抱起来,“合兰,洗衣房在哪里,这些衣裳真难闻,我要把它们拿去洗了。” “二少夫人……”合兰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手里还端着刚盛出来送到南宫逸风面前的粥。 “那些交给奴婢做就可以了。” “不敢劳驾。” 厉冰茹想到早上的事,心里就恨的直痒痒,她两步跨到南宫逸风面前,一字一顿的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有手有脚的,才不要像个废人一样坐在那里等吃等死,还恨不得别人把饭送到自己嘴里!” “这些粗活都是奴婢们该做的,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是主子,这样的话万不能说!” 合兰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骇的眼里渐渐聚起泪光。 “如果是奴婢做错,或者说错了什么,二少夫人尽管责罚便是,奴婢不会有半句怨言。从二少夫人进门的那天起,二少夫人就是奴婢的主,照顾不好主子,是奴婢的错……” 厉冰茹嚅嚅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再怎么和南宫逸风置气,合兰是无辜的啊。 “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厉冰茹弯腰去扶合兰,然后说:“我去洗衣服了。” 合兰还想说什么,南宫逸风淡淡开了口。 “让她去!” 合兰不安的望了望厉冰茹消失的背影,胡乱擦去脸上的泪。 “奴婢侍候二少爷用饭。” “撤了吧!” 南宫逸风站起来,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又回头说:“晴香阁该打扫了。” 厉冰茹走出了好远,才惊觉自己并不知道洗衣房的位置,她所走的正是厨房的方向。 摸摸饿瘪瘪的肚子,眼珠子滴溜一转,她立刻扬起唇线,兴冲冲朝厨房进攻。 不同于上次,这次厨房的案板上摆满了好吃的,烧鸡、燻鸭、卤全味,蒸鱼、炖肉、煮什锦,凡是能想到的,应有尽有,案板另一边还摆了许许多多的糕点、水果,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美味。 厉冰茹努力咽了好几次口水,空腹的肚子也适时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仿佛在怂恿她千万不能放弃这许多大好的美味。 厨房里站了一大票子忙碌的人,有几个认出厉冰茹,恭身行礼道:“夫人好!” “你们也好!” 厉冰茹扬起招牌似的灿烂明媚的笑脸,匆匆看他们一眼,视线又紧紧锁住案板上的食物。 几个大胆的婢女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哪房的夫人,居然穿起了烟霞绫?” “你不知道吗,她是晴香阁的新少夫人,新婚第二天就被二少爷关进柴房,又去爬洞的那个。” “原来是她呀,不是说新少夫人是柳太尉的千金小姐吗,怎么看着一点也不像千金小姐啊?” “还不是这位千金小姐身体娇贵的跟什么似的,从小就被送到什么山上跟一群姑婆生长,说好听一点是修身养性,说不好听一点,就是被本家给弃了呗!” “怪不得呢,你看她哪点配得上我们二少爷,只因为有了做太尉的爹才就攀上这门贵亲,只是可怜了我们二少爷和紫汐表小姐……” 紫汐? 盯着食物咽口水的厉冰茹仿佛又听到这个名字,这个从她进天龙堡开始,身边的每个人都提到过的名字。 合兰提到过,南宫宣明提到过,昨天南宫逸风喝醉洒,一整晚叫的都是“汐儿”这个名字,现在就连这些厨房的女人都开始议论了。 紫汐到底是谁? 她是南宫逸风的恋人吗? 如果是,为什么南宫逸风不跟她结婚,反而娶不愿意嫁给他的柳湘雪? 如果不是,为什么她身边的每个人都要提到这个名字,都不自觉的拿她和那个叫紫汐的做比较? “你们是在说紫汐吗?”厉冰茹忍不住上前去问,“她是谁呀?” 几个婢女一听,立刻噤了声,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低头,谁都不敢应话。 “夫人,你是不是饿了,让奴婢为你做些糕点吃吧!” 一个蹲在灶台边的中年妇人突然笑眯眯的站出来,“奴婢是厨房的管事,他们都叫我秦厨娘。不是奴婢吹,奴婢做的糕点,只怕天下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份,连老夫人都赞不绝口,每次餐点都指明要吃呢!” “真的吗?”厉冰茹的视线又被牵引到食物上,更确切的说,是案板那边的糕点上面,忍不住饥肠辘辘,口水直流。 “夫人偿偿吧,偿过了就知道奴婢绝没有说假话。”秦厨娘随手端起一盘粉色的糕点送到厉冰茹面前。 秦厨娘脸上亲和的微笑,以及荷花玉露糕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都让厉冰茹不由自主伸出手,拈一块粉色糕点送入口中。 荷花玉露糕入口香滑,隐隐约约有一股荷花的甘甜与清香。嘴里含上荷花玉露糕,眯起眼,仿佛进入六月荷花满池塘的美丽风景中,朵朵荷花围绕在周身,醉人的清香传入口鼻,又从口鼻沁入脾肺。 那真是美妙的一个享受啊! “真的好好吃,我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 厉冰茹双手合什抵在下巴处,闪闪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荷花玉露糕,一脸的祈盼。 “秦厨娘,你教我做荷花玉露糕好不好?” 邵海辉也一定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等我学会了一定要做给他偿偿才行,看他还敢不敢瞧不起我! “这碟荷花玉露糕本来是要送给孙少爷的,既然新夫人喜欢,就送给新夫人吃,奴婢给孙少爷再做一份。新夫人以后要是还想吃,就跟奴婢说一声,奴婢一定给新夫人做。” “谢谢秦厨娘!”厉冰茹惊喜若狂的端过糕点,放下鼻子下很享受的闻了又闻,“秦厨娘,你人真好,等我洗了这两件衣裳,我就过来跟你学做荷花玉露糕!” 厨房里立刻响起一阵抽气声。 “夫,夫人,这……不好吧……” 秦厨娘为难的开口,不管二少爷对新夫人如何苛刻,但她能穿上烟霞绫,就一定不简单。从来只有做下人的做东西给主子吃,哪有主人下厨房亲自的操手的?万一哪一天主子要是不高兴了…… 她还想好好活着呢! “我的荷花玉露糕做好了吗?” 人未至,声先到,南宫宣明喊声突然从门外远远的传来,不一会儿,就听见急走的脚步声。 “是宣明!” 厉冰茹连忙奔出房门瞧望。 “姐……” 南宫宣明看见厉冰茹,清澈的眼眸陡然亮了,然而在他走到她面前时,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闪亮的眸子也渐渐昏暗。 “宣明,你怎么也跑来了?” 厉冰茹没有注意到南宫宣明眼里的变化,她连忙放下怀里的脏衣裳及手里的荷花玉露糕,抬起广阔水袖,翩翩舞了一圈,兴奋的问:“怎么样,好不好看?” “嗯!”南宫宣明勉强牵起嘴角,“姐姐这身衣裳真好看!” “真的吗?”厉冰茹又舞了一圈,南宫宣明脸上的笑容让她觉得那么的不自然,然而无法言喻的兴奋让她无暇顾及许多。 “宣明,你不知道,我好喜欢这衣裳!” “真的,好看!像一只漂亮的蝴蝶!” “哪有说人家好看说她像蝴蝶的?” 厉冰茹笑嘻嘻收起广阔水袖,走到不远处伸手摘了朵鲜艳的红花放到脸上,“你应该说,姐姐跟花一样美!” “不,姐姐比花更美!” “宣明真聪明!” 厉冰茹眉开眼笑的把花放到荷花玉露糕上,端起碟子送到南宫宣明面前。 “宣明真乖,姐姐请你吃糕点。” “这恐怕是秦厨娘给我做的吧?”南宫宣明眼里流露出几分笑意。 “是啊!”厉冰茹认真的点点头,“但,谁让你起来晚了。它现在是我的了。” “我才不是起来晚了!我是去老夫子那里做功课了。” “你又逃课?”厉冰茹佯装生气的收回碟子,“不好好学习,就没有东西吃!” 秦厨娘心惊胆战的望着厉冰茹,这新夫人也太不识大局了,居然敢跟孙少爷摆架子,江湖上谁不知道,天龙堡除了二少爷,最不能惹的就是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的让人胆寒的孙少爷,偏偏这个不识大局的新夫人要往火山上撞。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夫人手上的荷花玉露糕是她给的,而且本来是要给孙少爷的,她刚才怕几个婢女多嘴说出不该说的话,也怕新夫人好奇心重,给她们置麻烦,才一时心急,把要给孙少爷的糕点给了新少夫人。 谁曾想孙少爷突然就出现在厨房了,还正好撞见她把荷花玉露糕给了新少夫人。 秦厨娘心惊胆颤的,额头的冷汗也不敢去擦,要是孙少爷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啊? 第22章 髻发 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事,她们一向神圣不可侵犯的孙少爷居然拉起了新夫人的衣袖。 “好姐姐,你就给我吃一块吧,老夫子讲的课实在乏味,我不跑出来,准要在里面睡大觉。” 闻此言,不止秦厨娘,里面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眼睛珠子恨不得掉到了地上,不敢相信,他们看到和听到的出自于他们高傲的孙少爷。 “你还有理了?”厉冰茹不依,然而又想到了什么,狡黠一笑,“不想上课,不如,我们去洗衣服吧?” “洗衣服?”南宫宣明怀疑自己的耳朵,他目光下移,看到厉冰茹脚边的脏衣服时,又不得不信。 “是啊!”厉冰茹一手抱起地上的衣服,“糕点,我们一起吃,衣服,我们一起洗,怎么样?要知道,这糕点可比黄瓜好吃多了。要不是看在你叫我姐姐的份上,我才不会分给你呢!” “我还是觉得黄瓜好吃!” “呃……” “不过糕点我也要吃!”南宫宣明说着,飞快的抓了一块荷花玉露糕塞进嘴里,边嚼边说:“味道还凑合。走吧,我们去洗衣服!” 厉冰茹本想发火,但听见南宫宣明的后面一句话,忍不住的笑了。 算了,我是姐姐,不跟你计较你抢吃东西的罪过,反正,你答应了要洗衣服。 他们刚走出厨房,宣明又回头道:“秦厨娘,以后好吃的东西统统做一份给姐姐!” “啊……是……是是!” 秦厨娘这才战战兢兢原擦去头上的汗水,一边暗自庆幸,还好刚才没有轻举妄动,一边又感叹:新夫人真是不简单,不仅抢了孙少爷的糕点,还让孙少爷帮她洗衣服,孙少爷居然还吩咐,以后所以的东西都要给她做一份? 难怪她能穿上烟霞绫了。 不对,新夫人不是二少爷院子里的吗?为什么孙少爷会叫她姐姐? 旁边几个婢女又开始窃窃私语,秦厨娘立刻拿出管家的架势来。 “孙少爷不喜欢别人背后议论事非,就算秦厨娘我给你们讲情份,也要看孙少爷愿不愿意留你们!” 婢女们立刻噤了声,默默的转身去做自己的事。 “姐姐,洗衣服这种粗活交给下人们去做就可以了,我们去玩游戏好不好?” 在去洗衣房的路上,南宫宣明扯着厉冰茹的衣袖,乐津津的建议。 “小屁孩,就知道玩儿。”厉冰茹不满的瞪了南宫宣明一眼,又叹气道,“我又不是正儿八经的主子,能交待谁做事呢?” “不是有合兰吗?” “她的主子是南宫逸风,又不是我!” “他们……欺负你?”宣明停住了脚步。 厉冰茹微微昂起头,再看向南宫宣明时露出迷人的灿烂笑脸。 “谁敢欺负我呀,我可是天龙堡最帅的南宫宣明的漂亮姐姐,你说是不是?” “嗯,我最帅,姐姐最漂亮,我长大了,要一辈子保护漂亮姐姐!” 南宫宣明一只手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保证。 “噗嗤——,人小鬼大!”厉冰茹被南宫宣明的样子逗乐了。 “姐姐……” “嗯?” “以后可不可以不要髻发?” 厉冰茹一愣,在看到南宫宣明幽幽的目光落在她的头上时,她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头发,突然觉得不对劲。 手触之处摸不到飘顺纷扬的长发,只有脑后、头顶圆圆耸起,大大的盘了个发髻,髻上插了许多绢花珠翠。 她大约知道,在古代这些时候,髻发表示已经嫁作人妇。 “人妇”这个词让厉冰茹心一斗,想起合兰早上说的话,她突然有些责怨,又无从责怨,名义上,她确实是已经嫁给南宫逸风的柳湘雪。 没等厉冰茹回答,南宫宣明指着前面的一座院落说:“诺,洗衣房到了。” 进了洗衣房,南宫宣明挥退了一干下人。厉冰茹把脏衣服扔进一个木盆里,又指向一只木桶吩咐道:“宣明,打水去!” “我?”南宫宣明万分怀疑的盯着厉冰茹,“你让我去打水?我可是天下第一大堡天龙堡的孙少主耶!” “可你也是男子汉啊!”厉冰茹作委屈状,“这里就你和我,难不成,要让我一个弱女子去提那么大一桶水?” “说的也是,我说过,要保护你的!” 南宫宣明认真的点头,提起桶走到水井边上。他歪头想了想,忽然转向大门口,威严叫道:“你,过来!” 厉冰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个穿深蓝色衣裳的小厮正恭敬的往这边来。 “提桶水给姐姐送过去!” 说完,南宫宣明又跑到厉冰茹面前,讨笑道:“姐姐,水马上就来了!” “你可真懒!”厉冰茹没好气的翻他一眼,“你们洗衣服用什么洗?” “用水洗!”南宫宣明得意的昂起头,一副“我真聪明”的傲娇表情。 “我当然知道用水洗啦!”厉冰茹再次给他一个白眼,“我是说,有没有洗衣粉、洗衣皂之类的东西,就这样用水清洗,怎么洗的干净吗?” “夫人说的是皂角吧?”南宫宣明叫来的小厮刚好提水走过来。 “皂角?” “就是用皂角树的果实磨成的粉沫,洗衣女们都用它来洗衣裳。” “还不去拿来给姐姐用!!”南宫宣明瞪了一眼提水小厮。 提水小厮忙领命走开了。当他回来的时候拿来一包乳白色的夹杂一些青绿色的粉沫状的东西,放在鼻端,隐约能闻见树叶的青涩和香皂的清香。 应该就是它了。 厉冰茹让小厮把皂角都撒进木盆里,就着融入了皂角的水开始揉搓那两件衣裳,居然也能揉出些微泡沫出来。 “姐姐,这个给你!”南宫宣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棒棰递过来。 “你有没有洗过衣服啊?”厉冰茹忍不住笑出来。 南宫宣明摇摇头。 “这些都是好料子的衣裳,用手揉搓是最不伤衣裳的方法。” 南宫宣明皱了皱眉头,问:“你经常洗衣裳吗?” 厉冰茹点点头,望着皂角泡着的衣裳,突然怀念从前。 “都是些简单的家务活。” “应该交给下人们去做。” 厉冰茹抬头望望一脸疼惜她的南宫宣明,无声笑了。她理了理水面上为数不多的泡沫,趁宣明不注意,突然一下子都抹到他脸上,然后指着他滑稽的脸蛋哈哈大笑。 “哈哈,泡沫美男子出世啦!” “呸呸——好涩!” 南宫宣明吐掉流到嘴里的泡沫,撩起木盆里的水洒到厉冰茹身上,同时哈哈大叫道:“泡沫美女子出世啦!” 空旷的洗衣房内一时只听见两人高喊的欢声笑语。 等各自回房的时候,两人浑身上下都已是湿漉漉的。合兰见了,自然少不了一紧张担切的询问,又忙解下厉冰茹的衣衫给她重新换上一套。 “二少夫人,二少爷在园子里站了一上午,你要过去瞧瞧吗?” “他怎么了?”厉冰茹边欣赏自己身上的纱衣,边漫不经心的开口,对于这个养尊处优的男子,她想不通,有什么事让他伤神。 合兰怪异的看了厉冰茹一眼,语气怪异的说:“二少爷早饭没吃。” 他早饭没吃关我什么事啊?厉冰茹直觉的想吼出这句话,她听出合兰的语气里有责怨的成份。然而在她回头看见合兰一副“都是因为你”的表情时,她硬生生把那句话给咽了下去。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太阳躲在厚厚的积云后面,给本就阴沉的天空更添上一层昏暗。没有风,花草枝叶格外发安静,一些早开的花开始出现落败的迹象,但仍傲然的挺立在枝头。 厉冰茹不由自主想起一句诗: 宁抱枝头枯香死,不作离枝散飘零。 那个一身白衣的清俊少年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南宫逸风的身影被一片将要落败的紫罗兰包围着,那些紫罗兰努力的想要合抱,花朵尾部已经呈现枯萎的紫黄色,迎在枝头摇摇欲坠。厉冰茹走来,带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风,几朵不堪承受的花瓣便纷纷扬扬的飘落。 “繁花终败……”南宫逸风喃喃呓语。 那一刻,厉冰茹的心上划过一丝寂凉。 是天冷了吧。 她抱了抱胳臂,脑海里浮现出成亲那晚,南宫逸风站在窗口,渲染了整个夜空的凄凉的情景。 她忍不住劝解道:“这一次的衰落,也许是为了下一次更美丽的盛开。”。 “是为了下一次更美丽的盛开?”南宫逸风痴痴的重复着厉冰茹的话。 忽然,他转过头,有一丝迷茫在他眼里一闪而过,接着又恢复肃然。 “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我就来了啊!”厉冰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你跟踪我?”南宫逸风冷冷眯起了眼睛。 “喂,你说话有点良心,讲点道理好不好?”厉冰茹一下子跳了起来,“什么叫跟踪你,我是看你一个人在这里望花哀叹,怕你想不开,才好心过来看看,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南宫逸风又看了一眼将要落败的紫罗兰,转身走开。 的确,是自己的警惕性太低了。 “喂,南宫逸风——”厉冰茹一把拖住南宫逸风的手臂,跟着他的脚步一起走,“跟你说件事儿!” 南宫逸风仿佛没有听到。 厉冰茹斜眼望了望他,继续说:“我想回家了。” 既然自己跑不出去,就只有救助眼前这个冷面男人了。 南宫逸风脚下顿了顿,他抽回自己的手臂,依然不语。 第23章 生气 “喂,南宫逸风,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在认真的,非常认真的跟你说话!” 厉冰茹委屈的叫嚣,她不明白,南宫逸风明明知道她不是柳湘雪,为什么一定要她做柳湘雪,明明不喜欢她,为什么不肯放她走。 “南宫逸风,你说句话好不好,要不点点头也行,你明明知道我不是……” “住口!” 南宫逸风骤然停下脚步,威严犀冷的眼神直朝厉冰茹扫来。 “我说你是,你就是!” 厉冰茹瞪大了眼睛,南宫逸风骤然显露的威胁与压迫让她的心猛一阵紧缩,她试图解释清楚,声音开始颤抖。 “我……不,不是……” “再敢胡言乱语,”南宫逸风一把抓住厉冰茹的手,故意在她伤还没完全好的手指上狠狠一捏,冷厉的脸庞陡然靠近,一字一字道:“我就让你,再,也,不,能,说,话!” 厉冰茹连忙捂住嘴巴,惊骇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咳……咳……” 一声咳嗽打断了两人的僵持,南宫逸风抬起头,惊讶的叫了声:“娘?” 厉冰茹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看到人,就像看到救星一样,她努力的挣脱掉南宫逸风的钳制,飞一般奔向来人。 然而厉冰茹在她面前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因为她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人眼中的嫌恶。 她恍恍惚有点明白,来的人是南宫逸风的亲娘,只会成为南宫逸风的帮凶,不会是她的救星。 有酸涩涌上眼眶,她微昂起头,如数吞下。再看来人时,换上一张阳光明媚的笑脸。 假装看不懂她眼中的嫌恶,厉冰茹攀上颛孙柴琇的胳膊,半嗔半怨说:“娘,逸风他欺负我!” 颛孙柴琇看了一眼小儿子,又看了看厉冰茹,不满的道:“以后这种事回房去做!” 南宫逸风有几分不自在,顺从的应了声:“是。” 厉冰茹看不懂两人之间的默契,她想利用颛孙柴琇远离那个让她心骇的人。 “娘,逸风刚刚说明天要带我去看花灯……” “胡闹!”颛孙柴琇推开厉冰茹的攀附,“堂堂二少夫人怎可抛头露面?” 厉冰茹身形一凛,颛孙柴琇生气的样子跟南宫逸风真是如出一辙,不过很快,她又扬起了笑脸。 “娘,你误会逸风了。我跟娘的想法一样,我是千金小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看花灯?可逸风说,这次的花灯是几年来最隆盛的一次,各地的富甲商贩聚拢而来,他们带来很多我们天龙堡没有的奇珍异宝,以及胭脂水粉。 逸风说我是女子,对这些比较了解,可以选一些好的来送给娘。娘,你说逸风是不是欺负我?让我一个千金大小姐出去抛头露面,只为了一些小女子们才用的胭脂水粉讨娘的欢心。多偏心啊? 再说了,娘,你贵为天下第一大堡天龙堡的老夫人,乃是千金之体,万金之躯,美丽与高贵都是与生俱来的,哪用得着那些胭脂水粉?娘,你说是不是?” 颛孙柴琇青了又黑,黑了又青,不知是因为厉冰茹说她是老夫人,还是说她不能用那些小女子才用的胭脂水粉。 “女嫁从夫,以夫为天。风儿让你做什么事,那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怎么能到处喊冤抱屈?” 训完厉冰茹,又转向南宫逸风。 “风儿,明天正好是新媳妇回门的日子,你去拜过柳大人,就带柳湘雪出去转转,她要是不出门就家规惩处!” “娘——” 厉冰茹假装委屈的抱怨,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等颛孙柴琇离开了,厉冰茹三跳两跳跳到南宫逸跟前,得意洋洋的昂起小下巴:“听到了没,明天谁不出去,谁就家法惩处!” “这样骗人,你很开心吗?” 厉冰茹没跑开几步,就听见南宫逸风冰冷的声音。 “骗人?”厉冰茹回过头来,她甩甩小脑袋,表示不喜欢这个词,“这怎么能叫骗人呢,是你不肯让我走的。这叫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午饭过后,厉冰茹习惯性的去厨房要了一只烧鸡,又揣了两根黄瓜在怀里,跑到后园正欲伸手去推那扇破陋的房门时才恍惚想起来,里面的白衣少年已经不在了。 悻悻的垂下手臂,望着手里被油纸包裹好的香喷喷的烧鸡,眼睛浮现的是一身白衣的少年抱着剑似笑非笑的望过来的邪气脸庞。 厉冰茹脸上勾起一抹无力的笑,也许再也见不到了吧,那个笑容邪魅,面色和衣服一样苍白的少年,那个会心疼她的伤,嘲笑她的笨,会猝不及防的轻薄她,轻薄之后又云淡风轻的没有一句解释,让人羞恼的跳脚却又无可奈何的少年。 厉冰茹弯下腰,将烧鸡放到房门口,当作一场告别吧。 刚要转身,“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和煦的阳光打进房门照亮了那一张几近完美的俊朗面容,脸色依然苍白,但一双眼睛却神采奕奕,薄唇微微抿拢,显出一分的清冷漠然,发丝轻拂,衣裾翩跹,耀眼的阳光打在上面,折射出浅浅的光晕,如梦似幻。 厉冰茹听得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一跳,待看清笼罩在阳光里的面容时,更加得喜上眉稍,情不自禁的惊呼上前。 “李……” 刚奔出一步,想到了什么,瞬间又垮下了脸色,嘟着红唇恼恨的瞪了少年一年,昂着脑袋转身就走。 李玉辰一把抓住厉冰茹的手腕,清冷的眸光跳了跳,抿拢的薄唇开合。 “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应该是我要问你的吧?” 厉冰茹生气的想要拂开李玉辰的抓束,无奈他抓的太紧,只能瞪着一双眼睛表示自己此刻心情的不爽。 “你不是走了吗?” …… 李玉辰拢了拢眉头,盯着厉冰茹突然生怒的脸庞,不明白她的怒气从何而来。 厉冰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之间就这么大的气性,见李玉辰仍旧一副清清冷冷的寡淡模样,顿时觉得胸闷气短,眼眶生涩,一把推开李玉辰。 “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我也不稀罕见到你!” 扭头跑开了几步,忽听身后一声痛苦隐忍的闷哼,猛然想到李玉辰身上是有极重的伤,忍不住回头去看,果然李玉辰一手紧捂着胸口,一手紧攥着门框,眉头紧蹙,红唇紧咬的痛不欲生的隐忍模样。 厉冰茹心头一紧,连忙跑上去扶住李玉辰。 “你……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痛?” “死不了。”李玉辰咬牙切齿的吐字,“你走,不用你管。” 嘴里这样说着,手却紧紧搂住了厉冰茹的肩膀,几乎将自己全身的力量倾注过去,也不管眼前看似瘦弱的小丫头能不能承受的住。 厉冰茹吃力的扶着李玉辰寻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伸手就撩开他的衣裳去查看伤口,晕染的血迹刺痛了她的双目。 “又流血了,怎么办?” …… 李玉辰微微捌过头,本意就是想让她担心,可是看着她晕红的眼睛,几欲掉出来的晶莹,又止不住的心疼。 “等着,我去给你找药……” 李玉辰眸光一紧,陡然一把拉过厉冰茹,炽热的双唇迅猛落下,竭力汲取少女唇齿间的清新芳香,像是渴望,像是霸占,又像是极度的不安。 然后在少女反应过来之前松开了手,闭着眼,沉沉舒气。 “还生气吗?” 厉冰茹只觉得又被雷劈了一遭,心脏在胸口猛烈的撞击,大有破膛而出之势。瞬间爆红了脸颊,她这是又被轻薄了? 可,可为什么,眼前的少年仍是一副清清冷冷的寡淡模样?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 倒像是自己上赶着被轻薄。 “好吧。”李玉辰叹了叹气,“我承认早上你来的时候,我是故意躲起来了。” 厉冰茹恼羞成怒,打定了主意不去理会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 “不生气了,嗯?”嗯字拉长了尾音,带着男人特有的磁性暗哑。 厉冰茹甚没出息的被撩拨到了,忍不住问了一句: “为什么?” 为什么? 李玉辰微勾了勾唇角,似有些自嘲和晦涩的意味,将要出口的话在舌尖饶了一个圈。 “衣衫不整,怎好意思见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厉冰茹总觉得李玉辰的这句话意味深长了些,还含着某种酸涩。 “脱光光的样子我都见过,还怕……” 厉冰茹说着,在李玉辰深邃幽暗的目光注视下不自觉的奄息了声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瞬间又尴尬的不行。 “你一定饿了吧?”厉冰茹眸光转转,努力转移话题,看到房门口放着的烧鸡,连忙把它捞了过来,“还热乎的呢!” 李玉辰看着厉冰茹又从怀里掏出两根水嫩的黄瓜来,不觉哑然失笑。 “偷的?” “怎么说那么难听呢?”厉冰茹皱皱眉,表示不满,“宣明说了,厨房的东西我可以随便拿随便吃。” 李玉辰眸光突然暗沉。 突然的静默让厉冰茹倍感不适,特别是李玉辰不发一言安静的吃东西的样子,明明慢条斯理,优雅至极,却无端让厉冰茹感觉到周身的气压骤降,明明春末夏初的天气却有一股属于冬天的冷瑟。 “嘿嘿。”受不了这种压抑,厉冰茹搜肠刮肚,开始找话题。 “我跟你说哦,天龙堡的孙少主南宫宣明居然不知道黄瓜能不能吃……”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李玉辰冷冷的打断厉冰茹滔滔不绝的开讲之势。 “嗯?” 第24章 欣赏 “黄瓜本就是近几年才从邻国引栽的,只贡给贵族和皇城。” “啊?”厉冰茹惊讶不已,“难怪。” 她想起和邵海辉去菜农的菜田里摘黄瓜的时候居然被放狗咬,当时她还喊了那么一句:要不要这么拼命啊,不就是几根黄瓜吗?原来那些都是贡给品种。 两天没回去了,不知道邵海辉找她了没有,又该急成什么样子了? “况且南宫宣明身为天龙堡深受宠爱的孙少主,一应吃食都是做好了奉上的,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吃食在做好之前是什么样子?” 厉冰茹刚想认同的点头,抬眸间就看到了李玉辰慵懒的眼神里的异样玩味。 这是赤裸裸的被鄙视了啊? “哼,你又知道?”厉冰茹鄙视回去。 “你早上过来有事?”声音突然冷厉。 “呃?” 厉冰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李玉辰的问话。闷闷的不想吭声,低头望了一眼身上飘逸如云霞的衣裳,膨胀的虚荣心急需要认同。 当即起身,张开双臂,脸上扬起的笑容向个讨赏的孩子。 “我的新衣服,好不好看?” 李玉辰冷冷一撇,清声浅浅。 “说你像蝴蝶都是侮辱蝴蝶了。” “……” 厉冰茹一窒,原本等待着被夸耀的好心情瞬间崩塌,只当李玉辰不识货,不解风情,“这可是紫云纱,是南国进贡的极品!” 李玉辰白了一眼,一副“你真没见过好东西”的鄙夷。 “那你说,到底哪里不好看了?”厉冰茹气性上来了,指着李玉辰非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纱是好纱,轻盈飘逸。”李玉辰撩了撩广阔的云袖,视线上移,“头发绾髻,老气横秋。” “你!” 厉冰茹狠狠的瞪了李玉辰一眼,咬牙切齿的丢下一句“不懂欣赏!”气呼呼的跑回晴香园。 李玉辰望着厉冰茹离开的背影,目光深沉,久久收不回视线。 “二少夫人,你在看什么?” 合兰忍不住好奇,一个下午的时间,她的二少夫人都抱着个铜镜不停的摇头晃脑,左瞅右瞧。 “合兰!”厉冰茹“啪!”的一下掷出铜境,气恼不已。 合兰心头跟着突的一跳,看厉冰茹气恼呼呼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我是不是很老?” “呃……”合兰愣了一下,旋即笑开,“二少夫人芳华初绽,怎么会老呢?” “真的吗?” 厉冰茹半信半疑,又拿起铜镜细细看起来。挽髻绢花,螓首蛾眉,眼睛明澈如泉溪水,娇靥粉嫩好似三月花。微微一笑,还有浅浅的可爱梨涡浮现。 虽然不似羽柔那么丰姿绰约,倾国倾城,但也娇俏可爱,清灵动人啊! “当然是真的了。”合兰几分好笑的指着铜镜里笑容妍妍的女子,“二少夫人花容月貌,少有人能及,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像极了天上的仙子。” “嗯,还是合兰你的眼光好。”厉冰茹丢下铜境,喜笑妍开的摆弄云霞般的衣裳,自言自语道:“不像某些人,一点也不懂得欣赏,本姑娘今年才芳龄十五,怎么可能会老呢?” “二少夫人在说什么?”声音太小,合兰没有听清楚。 “我这身装束打扮好看不好看?”厉冰茹原地舞了一圈,喜滋滋的问道,合兰可比那个别扭的臭男人会欣赏多了。 “好看好看好看。”合兰暗暗放松了紧绷的心,对着厉冰茹好一番夸耀。 厉冰茹心满意足的陪着南宫逸风一起吃晚饭,晚饭自是丰盛无比。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浓郁的飘香惹得厉冰茹馋涎欲滴。 厉冰茹努力咽了咽口水,忽然发现南宫宣明正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在嘲笑她的馋样。厉冰茹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低下头摆弄自己的衣衫,不再去看那些诱人的食物。 席间南宫泓霖关切的嘱咐着明天回门的一切事宜,南宫逸风安静的听着,颛孙柴琇则显得冷淡了许多,只一个人自顾自的吃饭,时不时跟着附和两句,再不就是同羽柔说些体己话,言语之间亲和无比。羽柔柔柔的谢过,和温润优雅的南宫逸清相视一笑,柔情蜜意尽在其中。 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姐姐,吃菜。”一只肥大的鸡腿落到厉冰茹面前的碗里。她惊讶的抬头,触到的是南宫宣明那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眸。 “谢谢!”厉冰茹嫣然一笑。 整个天龙堡,南宫宣明是唯一一个对她热情相待的人,那样一个俊美单纯的少年嗬! 回到房间里,厉冰茹直接下逐客令。 “我想休息了,请你出去。” 南宫逸风仿佛没有听到,他径直走到桌子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幽幽的喝起来。那壶水不知何时换成了热的。 一杯水下肚,南宫逸风才开口,“这里不仅是你的房间,也是我的房间,你让我去哪儿?” “天龙堡这么大,你随便去哪儿都行。”厉冰茹浑不在意的回答,她此刻只想一个人呆着。 “我就住这儿。”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南宫逸风其实也不想跟她挤在一个屋檐下,他总是不受控制的受她影响,再有昨天晚上似真似幻的交融,他一时也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对她。 他爹南宫泓霖知道他抵触这门亲事,明上劝说,暗里施压,说不定还派人监视着他们的园子,做做样子还是要的。 厉冰茹愣了一下,恍惚明白过来她才是那个闯入者。她垂下眼睑,无力的说道:“那我出去。” “你哪也不许去!”南宫逸风陡然加大了音量,并在一瞬间紧紧抓住了厉冰茹的胳膊,防止她从自己身边逃离。 厉冰茹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南宫逸风这才发觉自己过激的反应,机械的放开手。 南宫逸风离开后,厉冰茹又借口支开合兰,小心的取出柜子里的金冠细细揣摩,那天她就是戴着这顶金冠以新嫁娘的身份出现在南宫逸风面前。 世界真小,他着急赶回来成亲,在路上遇见因偷东西而被抓的她,他替她解围,她趁机偷走他的贴身玉佩。而没隔两天,她阴差阳错顶替逃跑的新娘嫁入天龙堡,成了天龙堡二少堡主的二少夫人,也就是他南宫逸风的夫人。 明天离开天龙堡,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竟然会有些的舍不得。 与南宫逸风相处的种种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一一播演,记忆就是个过滤器,自动滤掉那些不好的部分,只留下美丽与感动的瞬间。 她的睫毛颤了颤,一双眼睛晶莹而明亮,想到此后与此人只能做“纵使相逢应不识”的陌路人,心里不免有些感伤和惆怅。 厉冰茹爬上床,打下维幔,用血红色的纱帐把整个世界阻隔开来,把身体蜷成一个安全的姿势。 窗外,一片乌云遮住了本就晦暗的月光,初夏的夜风依然清冷,撩起繁茂的树枝像某种动物发出的呜咽声,掠过窗户,传送一股冷冷清清的花香。 清晨一大早,厉冰茹就起了,合兰帮着打理好一切,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打理的,主要就是端送洗漱水,叠了被子,但总感觉气氛有些不太融洽。 穿衣梳头,厉冰茹不让她插手,虽然衣服层层叠叠的很让人烦心,但她还是耐着性子一件一件的穿戴好。 “二少夫人,”合兰终于忍不住了,“今天天气很好,穿多了会出汗的。” 厉冰茹下意识的把衣服一紧,忙解释说:“我向来身子不太好,不能见风。” “哦!”合兰半垂下眼眸,显得有些不安。声音诺诺的说:“二少夫人,本来回门省亲,奴婢应该陪着少夫人回去的,只是二少爷……” “原来你一早上心神不宁就是为这事啊?”厉冰茹心里被触动了一下,“其实就算是南宫逸风让你一起去,我也不想你跟着。” “为什么?”合兰惊讶的抬起头,“是奴婢做的不好,才让少夫人对奴婢心存介怀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厉冰茹执起合兰的手,认真的说:“合兰,你真心待我,我知道,也很感激,只是……你知道我并不是柳湘雪,我只是想做我回自己,你明白吗?” “二少夫人……”合兰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张张嘴,又不知怎么劝告,只说:“不管怎么样,奴婢都等二少夫人回来,奴婢看得出来,二少爷有心在二少夫人身上。” 厉冰茹听了,心里莫名跳了一下,然而很快,笑着摇摇头。 “让奴婢帮二少夫人梳头吧!”合兰转身拿起梳子。 厉冰茹一时感慨,刚想应允,忽然想到她昨天梳的发髻,又忙摆摆手。 “奴婢知道二少夫人的心思。”合兰温婉浅笑,那笑容让人不忍拒绝。 “二少夫人这次是回亲,若不挽髻插钗,只会成为闲谈笑柄,老爷和老夫人那里也是绝不允许的。奴婢给二少夫人梳一个精巧的发髻,插上几支玉钗金簪,二少夫人出府后只需拿掉发钗,就会成为一个寻常的发髻,可好?” 厉冰茹想想也是,她是以二少堡主夫人的身份出府,那么必定得以二少夫人的装束,重要的是,还可以多赚几支玉钗金坠,这只赚不赔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呢? 第25章 回门 厉冰茹现在去厨房拿吃的,几乎已经成了习惯,没有人再过问说些什么。当厉冰茹将烧鸡拿到李玉辰面前的时候,换来的是李玉辰冷傲的转身。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厉冰茹感觉自尊心受到了创伤,“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邵海辉,你是第二个我送食物关心的人,你……” “不稀罕。”李玉辰声音冷硬,随意的走到垂髫的杨柳下,倚着树杆闭目。 厉冰茹噎了噎,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想说一些负气的狠话,想想自己又马上要离开了,再见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呢。 “这个给你。”厉冰茹强硬的将烧鸡塞到李玉辰手里,咬了咬唇,还是说道:“我要走了。” 李玉辰眉头动了动,沉寂的态度看不出一丁点儿的挽留和不舍。 自己又在期待什么呢? “你身上还有伤,我却帮不了你更多了。” …… “以后做什么事情小心一点,三思而后行知道不?” 李玉辰转过身,不解的看着厉冰茹。 “天大地大,安全最大。好好保重!” “你怎么了?”李玉辰感觉有哪里不一样了。 厉冰茹迎着阳光笑开,“李玉辰,我记住你了。” “南宫逸风欺负你了?”李玉辰眼底闪过一丝精厉。 厉冰茹摇头,保持着如花的笑靥。“我今天回门。” 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只是这句话,望在那双冷峻深幽的眼睛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李玉辰松了手,暗恼自己过于紧张。 李玉辰张张嘴,想唤一声厉冰茹的名字,看到她头上盘着的精致发髻,终是咽了下去。 “丫头……” “二少夫人又去厨房偷吃了?”合兰笑眯眯的站在房门口迎接厉冰茹。 “就你多嘴!”厉冰茹心虚的抓抓头,脸红心跳的进了房间。 南宫逸风过来的时候,合兰正认真仔细的整理被厉冰茹弄乱的发髻,重新往头上插一些精致华丽的珠翠金饰。 南宫逸风撩起衣摆坐下,看着厉冰茹难得安静的坐在那里任凭合兰侍弄,嘴角弯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盛装打扮的厉冰茹清雅中自有一份高贵的气质,掩去了她平时叽叽喳喳的幼稚,有一种属于女人的婉约旖旎,美艳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你终于来啦!”厉冰茹看见南宫逸风,摇晃着脑袋一蹦一跳的来到他面前。 南宫逸风淡淡的皱眉,刚刚怎么会觉得这个女人清雅高贵呢,明明就是个幼稚的不行的小女孩子。即使再华丽精致的打扮,也无法改变她张扬不安分的内心。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厉冰茹兴奋的摇着南宫逸风浅灰色的衣袖,那袭烟云色绸丝发亮的束腰披纱长衫衬得他如隔世的仙人般飘逸俊雅,有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情。 只是他身上缺少像邵海辉那种身为少年应有的活跃和阳光,看上去,更像是被石化的雕像。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才让他有一种盛气凌人的冷漠。 南宫逸风无视她的兴奋,转首问砅剑。 “都准备好了吗?” “是!”砅剑恭立垂首,“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出发。” 南宫逸风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撇了一眼厉冰茹的装束,开口道:“走吧!” “二少夫人…………” 他们刚转向,身后的合兰就急急开了口。厉冰茹回头,好奇的看着她。 合兰紧紧叠着双手,看着厉冰茹,卑躬而庄重的说道:“奴婢等您回来!” 厉冰茹的心头瞬间涌起一种不舍,她上前,紧紧拥住合兰,千言万语犹哽在喉,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说:“合兰,你是个好女孩,我会记住你的。珍重!” 穿越雕栏玉砌的走廊,欣赏着时时变换的繁花绿影,闻着空气中那股沁心幽香,厉冰茹觉得自己像一个释放出笼的小鸟,飞翔在一个自由自在的美丽王国,心里的愉悦和轻快无法诉说,她不由自主跳起舞步,哼起了歌。 “好好走路!” 南宫逸风冷不防出口训斥,这样的姿态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厉冰茹吃惊的停下脚步,定定的望着南宫逸风,在触到他眼里的不满时,感觉到满腹委屈,不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他又在拿大家闺秀、千金小姐的风范来要求她了,明明知道她不是。 她斜睨南宫逸风一眼,带着某种挑衅的意味,垂下双手,笔直的挺起身子,摆出一个不太标准的军姿。 南宫逸风几不可闻的叹了叹气,清楚的知道他的这位“夫人”不会那么乖乖的顺从。而他,习惯了旁人的卑躬屈膝,对于她的倔强叛逆除了感觉到滑稽之外,居然不会生气,甚至还有一丝丝莫名的雀跃欢喜。 真是奇怪! 刚跨进大厅,就听见南宫泓霖乐呵呵的笑声迎面扑来。 南宫泓霖一见到厉冰茹,眼前陡然一亮,赞许的望望南宫逸风,又将厉冰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笑道:“这就对了嘛,湘雪的这身打扮才衬得起天龙堡堂堂二少夫人的名号呀!就凭湘雪身上的这份活泼灵动,也不比羽柔逊色呀,哈哈哈” 听到有人夸自己,厉冰茹自然是喜笑颜开,她也竖起大姆指说:“爹,你也是龙中之龙,娘是凤中之风,龙飞九天,凤舞乾坤!” “哈哈哈,夫人,你看看这孩子——”南宫泓霖指着厉冰茹,乐不可支,“官家出来的小姐就是不一样,这么会说话!” 颛孙柴琇陪着呵呵笑了两声,拉着南宫逸风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南宫泓霖望了望他们,说:“湘雪,逸风性子孤僻冷傲,难以相处,但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如果哪里做的不够好,你多包容。如果他欺负你,你就跟爹说,爹替你做主。” 厉冰茹听了,鼻子酸酸的,不知是因为南宫逸风欺负过她,还是因为南宫泓霖这一番真诚的话。 “逸风挺好的。”厉冰茹说道,南宫逸风本人是挺好的,人长的俊,又是有钱人家的富二代,除了性格冷僻,爱找她的麻烦,还真挑不出毛病。 “我与你爹柳太尉也是十多年的至交,只是如今立场不同。但是湘雪,不管你是以何种目的嫁到天龙堡,在爹心里,你永远都是爹的女儿,永远都是十年前那个单纯无邪的小女孩。 你娘很溺爱逸风,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是出于对逸风的爱,只是有时候有点过度。湘雪,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要跟她计较,好吗?“ 厉冰茹点头,她是个敏感的人,也听懂了南宫泓霖的意思。她心里忽然替她所扮演的柳湘雪感到可怜。 “谢爹的错爱,我回去一定亶明父亲,告诉他,你对他的怀念之情。” 这时,南宫逸清和羽柔带着宣明进来了。彼此见了礼,南宫逸清说:“爹、娘,所有的东西都按照礼单置备妥当,礼炮一响,就可以出发了。” 话音刚落,就听“砰——砰——砰——”屋外连响三声。 南宫逸风领着厉冰茹向众人一一拜别,厉冰茹本想跟躲在羽柔身后的宣明道别,因为她这一走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 但当她抬头看见宣明生气的盯着她头上的发髻时,心里恻了一下,呶呶嘴,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不知谁催了一声,厉冰茹心一横,转身把所有的怨与恋统统都留在身后。 高峨危耸的朱漆大门口,众人簇拥着一辆荣华显赫的马车,马车四周均加以大红色锦缎维帐,让人一见就有一种富贵奢华之感。 厉冰茹由一个身穿大红锦服的喜婆扶上马车,打下车帘,她终于如释重负一般呼了口气。 马车行了一段路之后,周边的礼乐之声渐渐低了下去,随之涌来的是一阵高过一阵的嘈杂之声。 厉冰茹撩开窗帘一看,原来已经来到了喧闹拥挤的大街上,街道两边,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各色各样的长衫长袍,或大声谈笑或窃窃私语,人群后面高高挂起各种各样五彩缤纷的灯笼,有商贩高声叫卖,嘶声夸耀。若仔细寻找,还能看到许多华丽纱衣的靓丽女子好奇羡慕而又羞涩腼腆的张望,在她们周围,少不了有几双保护的视线围绕。 这地面对于厉冰茹来说太熟悉了,她知道再往前走多远就有一条横穿这条街道的小街道,她叫它步行街,她还知道那条街以这条街为分线,左边大多是布料、饰品等之类的店面,右边则聚以附近的村民担挑来的蔬菜、水果,那些村民她大多也都认得,知道是哪家哪户,家有几口人。 望着这些熟悉的情景,厉冰茹有一种“离乡久归”的回乡之情,她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使劲踢几下马车梆子,喊道:“停车——停车——” 前面骑马的砅剑听见喊声忙调转马头,看见撩开车帘的厉冰茹,问道:“二少夫人,有什么事吗?” “没有!” 厉冰茹仰头冲他一笑,提起裙摆,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一个跃步就跳下马车。 她面朝大街,张开双臂作拥抱状,感叹:“啊,我终于回来了……” 邵海辉,我终于回来了! 引的街道路人纷纷侧目。 “二少夫人,”砅剑不知何时下了马,拱手道:“我们还有路在赶,二少夫人请上车。” 厉冰茹歪头一笑,面对砅剑,眼睛却看向慢悠悠转来的南宫逸风,伸手拔掉发髻上的几支发钗,一袭乌黑亮丽的头发瞬间飘落。 “你真的希望我去那个什么柳太尉家?” 南宫逸风皱了皱眉,表示对厉冰茹的不满。他走到砅剑身边耳语几句,砅剑行了礼,转身跳上马,一挥手,浩浩荡荡的车队又重新启动。 “你也不去了吗?”厉冰茹看着砅剑离开的身影,不解的问,随手把发钗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并拍了拍,确定安全了才放心的伸了伸懒腰。 南宫逸风扭过头,窘迫的不去看厉冰茹种种失仪的动作。 “又当哑巴。”厉冰茹不满的嘟嚷,忽然她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刚刚挂起的彩灯喊道:“哇,你看,那盏荷花灯多漂亮啊!” 不等南宫逸风反应过来,身边已不见了厉冰茹的身影。他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几步跟了过去。 那是一盏洁白无暇的莲花形状的灯。朵朵纯洁的荷花花瓣欲绽欲抱,花瓣头部缀着点点粉红,看上去,就像俗语还羞的深闺姑娘。荷花顶端是花瓣未合拢的两根手指大小的入孔,通过过个孔,可以看到花蕊部一支细长的蜡烛。因为是白天,蜡烛并未点燃。 “这灯真漂亮!”厉冰茹一边细细观赏,一边忍不住赞叹。 “小姐真是好眼光!”卖花灯的商贩满面春光的迎过来,“在这鹿城,就数我们家的灯笼扎的最漂亮。三天前天下第一大堡天龙堡的二少堡主成亲你知道吗,用的都是我们家的灯笼……” “真的假的?”厉冰茹好笑的望望南宫逸风,“你说呢?” 南宫逸风面无表情的扭过头。 第26章 裁断 “当然是真的了。”商贩毋庸置疑的肯定,“我们家扎了十几年的灯笼了,这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你去打听打听……” “多少钱?”南宫逸风不耐的打断了商贩的演说。 “还是公子您爽快!”商贩眉开眼笑的把灯提给南宫逸风,“不贵不贵,就80纹钱。” “80纹?”厉冰茹一听就跳了起来,“你杀猪呢!” 南宫逸风的的脸上“噌”一下子红了。 商贩也不乐意了,他收回荷花灯,忿然道:“好货好价,我这个荷花灯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料,都配得起这个价钱。倒是你,看你穿着打扮像是一个大户小姐,怎么一说话就骂人呐?” “什么骂人,我说的是事实,杀猪也没你这个杀法啊,80纹够买好几套衣裳,吃好几天大餐,怎么你一个灯笼全都拢了去,是看我们不像经常买东西的,又是富贵人家,想诈一笔是吧?30纹,爱卖不卖!” 厉冰茹一手比划出3,一手拖着南宫逸风,大有你不卖,我去买别家的走势。 “50纹,最低价。” “40,最高价,你我都不吃亏。不卖就算了,在前面,20纹就能买个很漂亮的。” 厉冰茹转身就要离开。 “行行行,40纹就40纹!”商贩一脸疼惜的把灯递给厉冰茹。 “谢谢老板!”厉冰茹开心的接过来,朝南宫逸风妩媚一笑,“付钱!” “这灯真漂亮!” 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厉冰茹的视线仍舍不得离开这盏洁白暇的荷花灯。她把花灯举到南宫逸风面前,笑道:“你看呢,漂亮不漂亮?” 南宫逸风望着厉冰茹欢呼雀跃的表情,不解。 “既然这么喜欢,为何刚刚还要走?” “喜欢归喜欢,但不能因为喜欢就让人任意宰割。这就是心理战术。” “心理战术?”南宫逸风似懂非懂,买个花灯还需要战术? “哎呀,你说这花灯好不好看嘛,如果点了是不是更漂亮啊!” 厉冰茹一步跳到南宫逸风面前,把花灯提到南宫逸风眼前,几乎就要放到他的眼睛上。南宫逸风不自在的往后侧了侧,洁白的花瓣几乎阻挡了他整个视线。 还没等他表示不满,只听“砰——”的一声,厉冰茹又很“光荣”的撞到了他的胸口,毫无防备的冲击让他忍不住打了踉跄一步,下意识的拥住整个撞到他胸口上,几乎要把他推倒的人儿,怀里充盈而又柔软的感觉让他的心头不受控制的恻动。 没等南宫逸风体会这种恻动,厉冰茹连忙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再提起那盏洁白饱满的花灯,看到的只有一叠压扁的白纸。 “呜……我的荷花灯……”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撞到本少爷!” 有声音在厉冰茹身后叫骂,厉冰茹火上加火,她忿然转身,刚要开骂,在认清撞她的人时,不由自主的拽住南宫逸风,并一点一点向他身后移动,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 南宫逸风疑惑的看着厉冰茹前后的反差,再看看眼前愤恨盯着厉冰茹的两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时,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两个人正是被厉冰茹偷过钱袋的刘公子和孙公子。 “原来是你啊!”叫嚣的刘公子咬牙切齿道,“你可真让我们好找啊!” “你这又是偷的哪家的衣服?”孙公子扯着厉冰茹的衣衫,“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呀?” 真是冤家路窄。 厉冰茹感叹,手上紧紧掾着南宫逸风的衣角,还止不住发抖,使劲的眨眼睛,直到一层雾蒙上来,然后楚楚可怜的仰望南宫逸风。 “哥哥,就……就是他们……欺负我……呜……” 霎时间有一股怒气在南宫逸风心里腾升翻滚,就好像心爱的东西被人糟蹋了一样,他冷眼一扫,两个公子哥顿时打了一个冷颤。 “有话好好说。”孙公子看到情况不妙,忙上来解围,“大侠,这女人是个骗子也是个小偷,上次就是她骗我们说找不到哥哥,我们好心帮她,她却趁机偷走了我们的钱袋,还请大侠作主,帮我们讨回来!” “哥哥,我不认识他们!”厉冰茹躲在南宫逸风身后指控,“我上次找不到哥哥,他们说哥哥跟他们在一起,骗我跟他们走,还……还要轻薄于我,幸好是我机灵,才跑掉了,不然……呜……哥哥你就见不到我了…” “我……我们才没有……”刘公子脸色涨得通红,在南宫逸风冷厉的目光下不敢抬头。 “这女人真是个骗子。”孙公子壮着胆子开口道,“大侠一身的正义凛然.一看就是个大仁大义之人,千万不要被这个女人的美色所惑,免得上当受骗!” “看吧,承认我长的好看,对我意图不轨了吧?”厉冰茹指着刘、孙两人指控。 “你……” 南宫逸风算是看明白了,他心里十分清楚厉冰茹的为人,只是不明白刚才心中为何会有那么大的怒气。他小心的扶住厉冰茹,带着一股抓缚和监管的意味。 “你们说她偷钱,可有凭据?” “这……”刘公子为难了,“钱袋是三天前偷的,就算当时在她身上,这会也早没了。” 南宫逸风又问厉冰茹:“你说他们欺负你,可有人证?” “他们欺负我,当然不可能在大街上,哪有人证啊!” 南宫逸风说道:“你们说她偷了钱袋,她说你们欺负她,又都无凭无据,这事就算到了府衙也不能断决。” “按你的说法,就这样算了?”刘公子不服气。 南宫逸风眸光一冷,睨了一眼厉冰茹,又说:“如果你们有证据,我亲自押她去衙门认罪。” 厉冰茹心里一冷,怨道:“南宫逸风,你有没有人性啊,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狠心对我,你欺负我的时候,我怎么就……” “住口!”南宫逸风恼羞成怒的厉声斥喝,这女人怎么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还有,这样口无遮掩的,不是不打自招么? 厉冰茹抬起泪盈盈的脸,紧咬着下唇,委屈的不在说话,仍止不住抽噎,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两个公子哥面面相觑。 “你是天龙堡的二少堡主——南宫逸风?” 南宫逸风不置可否,只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他真担心身边的这个女人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刘公子还想再说什么,孙公子连忙按住了他。 “既然这女人是南宫二少爷的人,南宫二少爷都开口了,我们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朝廷和天龙堡还要世代交好呢,为这点小事争执,实在得不偿失。南宫二少爷,失陪了!” 南宫二少爷的女人? 南宫逸风不自觉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如有羽毛撩拨心脏,掀起丝丝涟漪,脑海里浮现那天早上,两人衣衫不整相拥而眠的情景。 “还哭!” 走出了很远,厉冰茹还咬着下唇抽泣,那种隐忍的呜咽听得南宫逸风心烦气燥,好像他对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厉冰茹看了一眼南宫逸风,松开牙齿,委屈道:“你弄疼我了。” 南宫逸风这才发现他的手还紧紧按着厉冰茹的肩头,才想到可能是刚才一时气愤,外加走神用力过了度。他看着厉冰茹被咬得乌青的下唇,心里升起几分愧疚。 “对……对不起……”南宫逸风小声说道,像被人窥探了心事,红晕从脸庞染到耳根。 “噗嗤——”厉并茹破涕为笑,胡乱的擦了擦眼泪,说:“我接受你的道歉,原谅你了!” 南宫逸风愉悦的牵起嘴角,他无法表达这一刻心里的轻松。 “你真应该多笑笑,你看你笑起来多阳光,连太阳都无法比拟。”厉冰茹注意到了冷面的人笑,夸张的动作指着太阳。 “你这是……夸我吗?”南宫逸风抬头看了看天上。 “当然了。太阳,你知道吧,是带给大地温暖和光亮的东西,如果没有太阳,我们将永远生活在黑暗与阴冷之中,那种环境是无法想像的。” “我知道了,就是说天狗食日。” “天狗食日?那只是一种迷信的说话,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月亮绕地球转,刚好转到地球和太阳中间,就像我们眼前放一个东西,视线被阻碍,看不见任何事物,心理就会产生一个错觉一样。” “你这些歪理从哪里学来的?” “什么歪理啊?我说的都是科学道理。那是科学家千辛万苦研究出来的……”厉冰茹看了看旁边的人一副迷惑的表情,不由摆了摆手,道:“算了,跟你们这些古人也讲不清楚,你只要记住你笑起来的时候像太阳照在我们身上的这些阳光,很温暖,很耀眼就行了。” “笑容怎么会让人感觉到温暖?” “……”厉冰茹感到有些头疼,“那你希望别人对你笑,还是冷个脸呢?” “随便都行。” “你无可救药,不可理喻!”厉冰茹挫败的喊出声,“跟你真是没办法沟通。” “你怎么不能学好呢?”南宫逸风冷不防冒出一句。 “呃……”厉冰茹愣了愣,强辩道:“我哪有不学好?” “骗人,偷东西就是不好。” “那你也不看看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哪个不是倚仗权贵,横行霸道,为虎作伥?他们拿钱做坏事,我不过顺手牵羊,牵来一点点用用而已,反正他们的也都是不义之财。” “他们犯法,当有县衙、府衙来惩治!” “呵呵呵,南宫逸风,你是出来搞笑的吗?”厉冰茹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南宫逸风不悦的皱眉,凉薄的唇抿成冷傲的弧线。 “我说南宫逸风,还真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天真的时候。你自己都说过,你想要杀人都无需偿命,何况那些当官的?”厉冰茹极尽嘲讽的笑道,“县衙府衙是什么地方,他们是官官相互,强强保护,保护的是他们权贵的利益,谁在乎无权无势的无辜人?他们要是伸张正义,早就国富民强,国泰民安了。” 第27章 抛弃 厉冰茹的这些话说到了南宫逸风的心坎里,他清楚的知道官场的明争暗斗,且不说朝廷,就连他们这些江湖派势,向来也是以实力强弱说话。这本无可厚非。可眼前这个女子连最基本的教养礼仪都不懂,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来? 厉冰茹的那些话的确是她信口牵来的,她不知道当今政治怎么样,但那些欺行霸市的浮绔子弟是什么时候都会有。此刻她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手里被压扁的荷花灯,一脸的叹息。 这么漂亮的花灯,就这样牺牲了,真是可惜…… 偶尔一抬头,触到南宫逸风盯着她的古怪探究眼神,不觉哆嗦了一下。 “你怎么样这看着我,我……我没做坏事……吧?” “你到底是谁?” “我?”厉冰茹指指自己,“你居然到现在不知道我是谁?” 南宫逸风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他的确是没记住这个女人的名字。 “我是指你的身份。” “身份?” 厉冰茹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刚要说话,忽然,眼前闪现一抹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停驻在两条街的交叉口,不停的东张西望。 “邵海辉……”厉冰茹下意识的叫出声,拔腿就往那边奔去。 “你去哪?”南宫逸风在厉冰茹跑出之前抓住她。 “邵海辉……是邵海辉……”厉冰茹一边急欲挣脱南宫逸风的抓缚,一边指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因为心急而语不连贯,她从前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渴望见到邵海辉。 南宫逸风心里冒起一股无名火,不觉手上加大了力道。邵海辉这个名字仿佛成了哽在他嗓子眼儿里的一根刺,无时无刻不想着拔之而后快。 “你看错了,他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他就在前面……你放手,放开我,唔——” 厉冰茹挣脱不掉,对着南宫逸风抓她的手,张嘴一口狠狠的咬上去,趁他吃痛松开手的空当,转身就跑。 可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哪还有邵海辉的半点身影? 一种无助的恐慌瞬间遍布厉冰茹的全身。 邵海辉……邵海辉…… 厉冰茹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呐喊,跑过了街道的角角落落,她又飞快的往城外跑去。 邵海辉,他一定是回家了! 原来蹦蹦跳跳一个小时就能走完的路,今天好似怎么也跑不到尽头。厉冰茹的心里被无助和恐慌填满,因为过量的运动,呼吸也开始不顺,然而她不敢停,为着心里的某个信念,她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 终于,看见那棵郁郁葱葱的油柏了,山风吹过枝叶“沙沙”作响,仿佛是为欢呼她的归来。 油柏树下,有一块长满青苔的巨石,厉冰茹伸手过去,能触摸到上面软茸茸的小生命。 她和邵海辉当初意外闯进这个世界,就是沉睡在这块巨石上。石高二米多,宽三四米,顶上有一些凸凹不平的石坑,盛着纯净的天然水。 她还记得她在石上醒来时,被眼前所见的情景惊呆了,她还以为那是邵海辉又在跟她开玩笑。 他们坐在巨石上下不来,证实这一切不是玩笑之后,他们又笑又哭,又哭又笑。 最后,仍搞不清状况的邵海辉拍着胸脯说:“别怕,一切有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会保护你。” 厉冰茹不知不觉牵起了嘴角,那个说过要保护她的邵海辉一定就在巨石后面等她回来。 绕过巨石,出现一条狭窄的山缝,像是被什么震动震裂开的,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走进三五米,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像被精心雕筑的一个溶洞,两边的山壁凹凸不平,却寸草不生。地面还算平整,左边铺着两床草席,那是邵海辉去山外的农庄偷来稻草梗自己编做的。右边堆积着许多大大小小的不同颜色的鹅卵石。没事的时候,他们两个就拣一块大而光滑的石头坐,感叹命运的捉弄,计划着美好的未来。 此时,厉冰茹仿佛又看到邵海辉坐在石头上向她浅笑招手。 “邵海辉……” 厉冰茹刚喊出声,邵海辉的身影像如泡沫般碎裂消失了。 “邵海辉——”厉冰茹着急了,迫不及待的跳上那些石头,一块一块的跑过去。 山洞的深处有一个圆形水潭,水波清澈见底,却不见任何生物。水潭上方可以望到一米见方的圆形天空,溶洞所有的光线便从这里而来。 此刻,正午的阳光正透过顶上圆形洞口波光粼粼的洒在水面上,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迷离闪耀的世界。 这个厉冰茹三天前还钟爱的迷离闪耀的世界今天却刺的她眼睛生疼。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到除了她自己的脚步声和回声之外,再听不见任何声响。 也就是说,邵海辉没有回来。 她走到一个角落,伸手触摸到一层浅浅的灰尘。 那些浅薄的灰尘仿佛扬在眼前的一把风沙呛得她眼泪直流。 拿下一块尖突的石块,一个浅灰色的钱袋就露了出来。她记得——是她从雷山五虎身上偷过来的。 玉佩却不在。 厉冰茹紧紧掾住钱袋,拣一块经常坐的光滑的鹅卵石,抚去上面落下的尘埃,坐下,双臂合抱住双腿,下巴抵在膝头,飘柔的长发便垂落在脸颊边飘荡。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前方,似乎在研究某一个细微,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到,眼前走马观花的浮现出和邵海辉有关的点点滴滴。 他一定又去为他们的生计打拼了,可能遇上了某个难缠的家伙,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邵海辉会回来的,这个世界就剩他们两个相依为命,他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的,他说过的。 厉冰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念叨,每念一句,眼泪就掉一串。 忽然,寂静的溶洞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竖起耳朵,听见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甚至已经走过狭窄的石缝。 邵海辉?! 邵海辉回来了! 厉冰茹猛然抬起头,确定石缝中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是幻听的时候,连忙起身,从石头上一跃而下。 “邵海辉——” 厉冰茹离弦的箭一样飞快冲到溶洞口,热泪充盈了眼眶。然而在看清来人时,所有的惊与喜都渐渐消褪。 “南宫逸风?”厉冰茹不敢置信的盯着来人,“怎么是你?” “他不会回来了。”南宫逸风冷冷的开口。 “不……”这句话对于濒临崩溃的厉冰茹来说犹如当头一棒,她疯狂的摇头,怎么也不肯相信。 “他不会不回来的,他不会离开我的……” 忽然,她以一种南宫逸风从未见过的犀寒的眸光紧紧逼视。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回来?你,认识他?你怎么会认识邵海辉?” “不认识。” 南宫逸风避开厉冰茹质疑而仇视的目光,那道目光犀利的仿佛要将他刺穿,让他心痛到不能呼吸,只想将这个小女人拥在怀里极尽爱抚。 “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不会回来?”厉冰茹听到自己的声音起了颤抖。 “真正的柳湘雪出逃,就是他怂恿的。” 不忍说出这个事实,然而他又不能不说,南宫逸风心疼又冷情的望着厉冰茹,“此刻,他正与真正的柳湘雪同休共戚的前往江南。” “不,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 厉冰茹大睁着结满晶莹的眼睛,惶惶摇头,想到了什么,她将手边的包裹向南宫逸风一扔,那双在天龙堡里如铜墙一样冷漠戒备的眸子现在满满都是哀戚和祈求。 “都还你,南宫逸风,我在天龙堡拿出来的东西给还给你的,你把邵海辉还给我好不好?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偷再也不抢了,你让邵海辉回来好不好?……” 南宫逸风冲脚边半天的包裹望了一眼,凤冠霞帔,烟纱绫和紫云纱自在其中,甚至还有几根黄瓜和一只油纸松开的烤鸡。 包裹里几乎是她在天龙堡的全部身家。 南宫逸风的心里仿佛被什么给狠狠蛰了一下,刺痛的很,这个女子是真的打算离开天龙堡,离开他再也不回去了。 “你也看到了,这里到处结满了灰尘,可见他就没有回来过。”南宫逸风闭了闭眼,以一种近乎冷酷残忍的声音说道,“他跟柳湘雪双宿双飞去了,他不会再来找你了。” “不——,不可能——” 厉冰茹近呼嘶吼的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又都迅速的冰化。这种火与冰的互融让她感到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刺痛。 “你说谎,我不相信……南宫逸风,你真卑鄙,你怎么能拿这样的故事来编派邵海辉?” “我没有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南宫逸风仍是冷冷的,但紧蹙的眉头下面的一双眼却满是心疼。 “不……我不相信……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他说过的,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他说过的啊……啊……” 厉冰茹睁圆了眼睛,那里面满是惊骇。泪珠儿止不住的从那里滚落,晶莹而灼热。她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变成嘶声力竭的哭喊。 “别哭……” 南宫逸风一时乱了分寸,笨拙的去擦她脸上的泪,然而越擦越多,他的心也跟着越来越紧,越来越疼。最后一用力,将满脸悲戚的厉冰茹紧紧拥在怀里。 “南宫逸风,你是个混蛋,大坏蛋……邵海辉怎么可能不要我……” 厉冰茹竭力哭喊,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悲戚哭喊出来,她握紧拳头使出所有的力气却是无力的捶打在南宫逸风的胸口。 第28章 迷茫 清晨,当厉冰茹睁开眼晴的时候,阳光穿过紧闭的窗户斑驳迷离的洒在她的床前。她伸出手去,就能接到满满的温暖灿烂。 恍惚觉得这个画面有些的熟悉。 厉冰茹晃晃脑袋,看向明亮的窗户:外面阳光真好! 可为什么心里却是闷闷的,涩涩的? “二少夫人醒了?” 厉冰茹闻声抬起头,刚好看到合兰笑吟吟的走过来,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往旁边放着。 “你看,阳光——”厉冰茹晃了晃伸出去的手,对合兰说。 “是啊,很温暖呢。”合兰回过身来,笑盈盈的说道,脸上全是骄傲和欣喜,“这是二少爷特意为二少夫人您布置的,二少爷对二少夫人真是格外的体贴温柔呢!” 南宫逸风吗? 一些撕心裂肺的画面断断续续的传入脑海。 厉冰茹捂着生疼的胸口,哀哀叹气。 不得不承认,邵海辉是真的消失了。 从她一脚踏入山洞,就感觉到了里面的沉静——那是久不住人的死寂。 或者,更早的时候,她消失了三天后,大摇大摆的走在街市上,并没有任何邵海辉寻找她,或者向别人打听过她的消息的时候。 那时候,心就已经开始恐慌了。 厉冰茹想起那天,她在山头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邵海辉无精打采的身影,想起邵海辉的闷闷不乐,即使看到银子和值钱的玉佩也没有让他高兴起来。 想到邵海辉揉着她的长发,感叹着:“小茹,是我对不起你!” 她那时还以为邵海辉只是累了,对他们的生活迷茫了,竟不想是这样的打算? 厉冰茹鼻子酸了酸。 邵海辉,那天在街市上,如果我没有跑开,如果我在原地等你,你还会丢下我走吗?还是,你会带我一起走? 南宫逸风说你去了江南,在这个世界里,我们是唯一的彼此,你怎么忍心? 你竟如此狠心么? 那些一起相辅相扶走过的日子,都是假的么?那些说过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的话都是虚的吗? “二少夫人?”合兰担忧的唤了一声。 厉冰茹从伤感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揉去里面的泪意酸涩。 冲合兰嫣然一笑,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来。 不管怎么样,生活还总要继续的不是? “少夫人慢点!”合兰赶紧拿了双鞋子放在厉冰茹脚下,又拿了件外衣给厉冰茹披上。 厉冰茹却呆呆的愣在原地,恍惚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格调,应该是她之前住过的晴香阁。 是又不是。 精致雕花的拔步床,浅紫色的帐幔层层叠叠,细细的流苏,无风自逸,流转着独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 斜对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华美无朋,绚丽夺目,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大红漆雕繁花锦簇的首饰盒,珠环玉翠琳琅满目,金银首饰数不胜数。 镂空的雕花窗桕前,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案上,一株紫罗兰花开正艳,浅浅的芳香还带着初晨的晶莹朝露。 窗棂半支,旖旎之景半现,却可以清晰的听到有许多属于女子轻盈的脚步,清脆悦耳的细语交谈。 “这……”厉冰茹指着装饰奢华,布置精美的空间,呆愣愣的回头去问合兰,“是哪儿?” “还能是哪儿,自然是晴香阁呀!”合兰捂着嘴咯咯直笑,“二少夫人喜欢不喜欢?” “嗯。”厉冰茹不由自主的点头,意识到合兰说了什么,又猛然摇头。 “怎么回事?” “这些都是二少爷特意吩咐的。” 合兰脸上笑容僵了僵,意识到厉冰茹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开心,却猜不透这位看似单纯张扬的二少夫人的心思。 “南宫逸风?”厉冰茹拧了拧眉头,“他是受什么刺激了?” 呃…… “二少爷这是体贴少夫人您啊!” 合兰忍不住为自家二少爷洗白。转身拿出一套嫣红的衣裳给厉冰茹换上。 厉冰茹看着那套衣服眯了眯眼,“这是谁的衣裳?” “自然是二少夫人您的呀?”合兰看出厉冰茹的疑惑,恍然解释道:“二少爷还吩咐给二少夫人您添置了许多的新衣裳。” 说着打开衣柜,层层叠叠的红红绿绿晃花了厉冰茹的眼睛。 “二少爷对二少夫人可用心了,二少爷从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厉冰茹沉着眸子得出一个结论,蹲下身子,在柜子的最底层掏出一个朴素的包裹。 烟霞绫和紫云纱都在,只少了凤冠霞帔,她又想起,南宫逸风说过,那是天龙堡的东西,别想着拿走。 “南宫逸风呢,他在哪?”厉冰茹直起身子,她必须要找南宫逸风问清楚,这种朦胧不清的感觉太诡异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二少爷在前厅用早点。” 合兰说着拧了一把毛巾过来,见厉冰茹转身就往外走,不由大呼: “二少夫人,你还没擦脸呢……” “南宫逸风——”厉冰茹一边喊着一边大步跨进大厅。 正在吃粥的南宫逸风不由皱起眉头,动作优雅的放下碗筷,就见厉冰茹风一样火火闯了进来,嫣红的衣裳衬的她白皙的小脸如花草上的朝露一样晶莹娇嫩。 南宫逸风的失神看在厉冰茹的眼里就是冷漠和嫌弃。她记得他是喜欢温柔含蓄的大家闺秀的。 “南宫逸风,你是什么意思?”厉冰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看起来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南宫逸风清漠如水的眸子闪着迷惑,望向随后进来的合兰。 合兰一愣,气息不均的望向厉冰茹。 “怎么了?” 南宫逸风抬眼去看厉冰茹。安安静静的坐着,有几分清雅气质,但那张小脸——气鼓鼓的,也别有一番可爱的风趣。 “床,窗户,首饰,衣裳……”厉冰茹一一念叨。 “原来是为这些。”南宫逸风不禁一笑,“怎么,不喜欢吗?” 不喜欢吗?喜欢吗? 厉冰茹呆了一愣。 当合兰问她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南宫逸风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要么就是吃错药发疯了。 可是当南宫逸风唇角含笑,温情款款的问她:“怎么,不喜欢吗?” 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柔,富有磁性,像是重力的吸引,又带着说不出魅惑。 厉冰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咕咚”一沉,神思像是游荡在浩瀚的飘渺,久久不能回神。 一双小手突然被暖意包裹,却是南宫逸风的大手越过长桌握了过来,暖热的温度灼的厉冰茹心神跟着一颤。 “以后天龙堡就是你的家。” 南宫逸风怎么也无法忘记,眼前这个看似张扬跋扈的小女人昨天扑倒在他的怀里哭的不能自已,即使昏厥过去,依然不安的喊着邵海辉,喊着回家。 心疼和怜惜之情油然而起,听着小女人不停的嚷着回家,他心里的烦燥气闷不知为的是哪般。 既然这样,何不把她留下来弄清楚? 只是这样想的时候,眼前又浮现出紫汐伤心欲绝的脸庞。 “家?” 厉冰茹睁着迷茫的水雾眸子,心里因着南宫逸风的话而破了一个角落,有什么泄露了出去,又有什么装了进来。 渐而水雾凝结。 天知道,她多想有个家,有个可以安安心心依靠的家。让那些颠沛流离,被人嘲笑的旅程画上终结的句号。 “嗯。”南宫逸风点头。 厉冰茹忽然觉得南宫逸风再也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的英俊迷人。 一袭束身玄衣掩不住他傲然凛冽的身姿,俊美如斯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逸,向来深邃幽冷的瞳眸此刻莹莹闪闪,带着无限的柔情和温暖,鼻挺如峰,唇线饱满,玫瑰花瓣一样娇艳而诱惑。 墨黑如瀑的长发柔顺的服帖在胸前,微微细风拂过,像一只亲昵的情人的手无限风情的撩拨。 他就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看着你,都让你觉得看到了整个春天的花开,拥有了整个世界的美好。 “好。”厉冰茹哽着声音回应,“以后天龙堡就是我的家。” “嗯。”南宫逸风勾起唇角,收回手。 “吃饭吧!” 合兰立刻盛好粥放到厉冰茹的面前。 粘稠的粥里混合着莲子的清香,雪白晶莹的看着就让人馋涎欲滴。 “真香!” 厉冰茹眼睛晶亮,她端过粥胡乱的吃起来。 即使大咧的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端庄,南宫逸风还是觉得心里某处被自不觉的牵引。 唇角更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温柔宠溺。 厉冰茹低眉浅笑。 发觉,南宫逸风并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孤绝,他只是傲娇,习惯性的对不喜欢不熟悉的事物漠视。 厉冰茹眼角瞟着南宫逸风慢条斯理的用勺子搯粥,一点一点往似玫瑰花瓣般娇艳红唇里送,动作高贵优雅的像是一幅唯美的绢画,极其的赏心悦目,让人移不开视线。 不知怎的就想起那天晚上的偷袭,和那天密集缠绵的亲吻,顿时红霞满天,身体燥热。 南宫逸风感觉到了厉冰茹异样的目光,挑眉,轻轻放下勺子。 厉冰茹慌乱的把头埋在粥碗里,像是做了坏事被人逮了个正着。 南宫逸风微微动了动唇角。 厉冰茹又偷偷抬眼瞧去,只觉得那双如玫瑰般娇艳的唇沾着些闪亮的晶莹,无声的诉着某种诱惑,一时间心跳异常,呼吸紊乱。渐而,那双妖艳的唇像是某种妖兽张开血盆大口,几乎要吞灭眼前的一切。 “啊……”厉冰茹惊的一颤,恍惚回过神来。 “怎么了?”南宫逸风抬眸,不明白,刚才还失神望着他的小女人为什么突然惊叫。 “啊,疯了!” 厉冰茹怪叹一声,仓皇起身,惊慌失措的逃了出去。 第29章 惊魂 “二少夫人好!” 晴香阁门口,一众青衫绿衣的妙龄女孩儿齐齐向厉冰茹行礼。 厉冰茹脚步顿了顿,不解的望向随后跟来的合兰。 “他们是二少爷吩咐过来照顾二少夫人您的。”合兰脸上的笑容有些小心翼翼的,她猜不透这位新夫人的心思,随手指了园子里其他的男丁,“还有他们!” 厉冰茹心里一暖,不管她需要不需要用到这些人侍候,但是这都是南宫逸风对她的心意,对她的好。 “合兰……”厉冰茹小声唤道,还未说些什么,脸色已然红了。 “二少夫人请吩咐。”合兰恭恭敬敬的回道。 “嗯……”厉冰茹咬着唇,嗯了半天。 合兰疑惑的打量着自家的二少夫人,不明白,有什么事情是让二少夫人这么的难以启齿的。 厉冰茹咬了咬牙,闭着眼睛道:“南宫逸风都喜欢些什么呀?” “扑哧——”合兰忍不住哈哈直笑,“二少夫人,您这么为难的就是为着这件事情啊?” “你还笑?!”厉冰茹瞬间脸颊红火滚烫,直觉得再也没脸再人了。 “好好好!”合兰忍着笑意,连说几个好,直看到厉冰茹窘的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方道:“奴婢虽然自小跟着二少爷还真不知道二少爷喜欢什么,不过二少夫人您这么聪明,一定能知道二少爷喜欢什么!” 厉冰茹看着合兰一脸崇拜的欢悦,无语的翻个白眼,说了这么一大通,等于什么都没说。 “奴婢给二少夫人梳头吧。”合兰让厉冰茹坐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二少夫人今天想梳个什么样的发式?” 厉冰茹想了想,闭上了一双俏目。 “髻发吧。” “二少夫人?” 合兰怔了一愣,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在望见二少夫人沉静如水的面容时,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改变。 厉冰茹拿起菱花铜境,看里面模模糊糊的女子长发柔顺如瀑,艳若桃李的面容上,一双波光潋滟的瞳眸蒙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拨不开的迷茫。 合兰一双纤巧柔婉的手在乌黑靓丽的秀发间翻飞起舞,那些张扬的发丝像一个个调皮的孩子一样无助的被那双纤柔强势的手捉住,囚禁,落锁。 “啪!”厉冰茹扣下菱花铜境,不敢再看。 “二少夫人?”合兰惊的一跳,以为是哪里弄疼了。 “南宫逸风是个好人,对吗?”厉冰茹亦不知道自己是在问合兰,还是在问自己。 厉冰茹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留在天龙堡的身份——不管当初是什么原因嫁入的天龙堡,她现在只能以南宫逸风的新婚妻子“柳湘雪”的身份留在天龙堡。 既然决定要做好南宫逸风的妻子,那么就应该做些妻子应该做的事情。 —————— “二少夫人您这做的什么呀?”合兰看着食盅里摆的像花儿一样的食物口水直流。 青瓷白玉的食盅里,一颗雪梨均匀的切成八块,摆成一朵鲜花绽放的模样,浸没在甜腻的冰糖水里,散着阵阵沁人心脾的香甜。 就像厉冰茹心里那些雀跃的,不能言说的小心思。 厉冰茹小心翼翼的给食盅盖上盖子。 “南宫逸风这会儿应该在哪?” “在书房吧?”合兰想了想,忽尔笑意深长,“这是给二少爷做的?” “多话!”厉冰茹狠瞪一眼,忍不住红霞染面,嘴角轻扬。 厉冰茹端着银盘托着食盅,穿过雕梁画栋的长廊,走过花红柳树的园子,揣着一颗忐忑的心情,只觉得自己将要踏遍万水千山去寻那给她一世安稳的良人。 紧闭的书房门前,厉冰茹堪堪止住了敲门的手势。 “柳太尉的信,你们怎么看?”是老堡主南宫泓霖的声音。 一股跳跃的明火过后,书信化为烟沫。 “为什么要卷入朝局呢?”南宫逸风声线清冷,“江湖与朝廷本就互不干涉。” 南宫泓霖叹息一声,“时局已然动荡。天龙堡树大招风,恐怕很难再置身事外。” “父亲说的对。”南宫逸清温润含笑,“如今那位年纪大了,储位又专横暴戾,逐渐受宠的三子,风头正茂……” “柳太尉可是太子的人。”南宫逸风急声插话,“湘雪……” “二弟呀!”南宫逸清拍了拍南宫逸风的的肩膀,“别忘了紫汐还在等你!” …… “什么儿女情长先搁一边吧!”南宫泓霖声音威严冷厉,“不过一个女人,别坏了大事……” “花落谁家还未可知呢?”南宫逸风凛声回道:“皇城之中可不只有这两位能成大事!” “风儿这话说的对!”南宫泓霖声音低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厉冰茹恍惚一个激灵,蓦然清醒过来自己是听到了什么也许不该听到的话,连忙转身。 离去前还模模糊糊的听到谁说了一句什么“青沥……红灼……为什么我们不能……” “住口!”是谁厉声喝斥的声音,已经很远了。 厉冰茹靠着一块假山的石头缓缓滑下身子,一颗心砰砰直跳,她忽尔想到新婚那夜,南宫逸风拿着刀子对着她时说,杀人偿命,不过是制衡那些无能弱者的规矩。 在他们眼里,自己何尝不是一块案板上的鱼肉? 厉冰茹忽然庆幸把合兰留在了厨房,坚持自己送冰糖雪梨过来。 “姐姐?”南宫宣明惊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厉冰茹猛打了一个激灵。 抬眼望时,南宫宣明正双手撑着膝盖弯腰探头望着她。一袭锦蓝束腰长衫,外罩雪色披纱,衬得整个人清灵飘逸。垂下的两缕发丝像两个调皮的孩子一样追逐戏舞,白皙的皮肤粉嫩嫩的,仿佛一掐就能溢出水来,两道浓浓的眉毛泛起柔柔的涟漪,长长密密的睫毛微微上卷,弯弯的眼眸像是夜空里碎了一幕的星河,璀璨闪耀,高挺的鼻子曲线秀丽,翘翘的鼻尖,带点挑衅调皮的味道,厚薄适中的粉唇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这么居高临下的笑望着,勾魂摄魄的叫人不能呼吸。 “我是不是很好看呀?” “呃……” 厉冰茹骤然回过神来,脸红心跳的暗自懊恼,居然又被这个小屁孩给迷惑了。 “你怎么在这儿?”南宫宣明眨眨亮晶晶的眼睛,笑的越发的灿烂迷人,“是来看我的吗?” 厉冰茹四顾看看,全是陌生的景物。 “迷路了。” “姐姐你不诚实,明明就是来看我的,还不承认?”南宫宣明嘟着粉唇,嗔怨,掀开厉冰茹放在脚步的食盅,惊喜道:“呀,好漂亮,这是给我的?!!” 厉冰茹看着已经乱了的梨瓣,心里蓦的一阵凄惶。 “怎么是酸的?”南宫宣明皱眉挤眼,仿佛十分的难受。 厉冰茹望过去,才发现,她一时激动的,竟然连梨核都忘了去。当即端着银盘一股脑儿全掷进前面的湖水里。 “做坏了的。” 南宫宣明拿着勺子,呆呆愣愣的望着“扑通”入湖的银盘和食盅,半晌缓不过神。 “姐姐,你心情不好?”话是问句,语气却是十足的肯定。 厉冰茹忽然觉得难受,异常的难受,微微的湿意涌上眼眶。 “姐姐……” “宣明,我是你二叔的新娘子,是你的二婶婶!以后不要再叫我姐姐!” 厉冰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话,只觉得南宫家的人,她这会儿一个都不想见。一颗心像是飘荡在大海里,沉沉伏伏,恐慌的想要抓什么来依靠。 厉冰茹推开破陋的房门,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但是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牵引告诉她,只有这里能给她安全感。 温暖的阳光透过灰败的门窗洒在屋里的地面上,被分成无数个迷离的小格子光晕。厉冰茹倚着墙壁躲在黑暗的角落,想像着那个如神邸一般的少年如何在这种落魄的地方度过一个又一个的白天和黑夜。 李玉辰不在。 厉冰茹愿意等。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厉冰茹坐直身体,看着那个神邸一般的少年逆着光进来。灿烂的阳光打在他的背后给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度上一圈金光闪闪的光晕,真真的恍如神仙降临。 五官背着光,看不真切,但厉冰茹知道,那隐在阴影处的面容一定是俊俏而邪魅,流光的眸子深处一定有着与面容不相符的冷鸷清疏。 若是看见她,嘴角一定牵起玩味和嘲讽的弧度。 即使是这样,厉冰茹觉得,还是想看一看。 “你怎么在这里?” 李玉辰走近了才发现安静的坐在墙角的厉冰茹,不觉松了一口气,同时又疑上心头。 厉冰茹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沉静如水的面容看不出任何端倪,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你去哪儿了?”厉冰茹轻声问道。 李玉辰脚下一顿。 “去拿了身衣服。” 厉冰茹这才注意到李玉辰穿着的不是那身飘逸若仙的白纱锦衣,而是一袭墨黑的束腰长袍,更衬得他高大健硕的身形犹如寒松凛立,钢挺威凛,炯炯的阳光洒在黑色的锦缎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墨发如瀑泼下,与黑色锦缎容为一体,有几缕桀骜张扬的随风飞腾。精美绝伦的玄色刺绣图腾如犹实体盘息,盛着阳光蠢蠢待醒,映着黑铜宝剑冷厉的光芒,整个人好似是从地狱浴血而出,傲然矗立,睥睨天下万物。 厉冰茹今天才知道,一件暗沉的黑色衣裳居然能被人穿出如此慑人的气魄来。 “丫头?” 李玉辰身形未动,声音似从胸壑中传出来。 第30章 善良 “偷的?” 厉冰茹哂然一笑,有种报复后的快感。索性站起身,这样被人以压迫的目光居高临下的俯视的感觉委实不好受。 李玉辰唇角颤了颤,想要解释的话掩没在暗处女人欢愉的嗓音里。 “你怎么会在这儿?”李玉辰冷厉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给你送吃的呀!”厉冰茹娇俏一笑,蓦然拍了拍脑袋,“呀,东西放在厨房忘记拿了!” …… 李玉辰无语的垂了垂眼眸。 “我这就去拿。”厉冰茹说着就起身向外面跑去。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爬上南宫逸风的床么?” 李玉辰看着厉冰茹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珠钗发髻,只觉得眼睛被绚刺的难以睁开。 厉冰茹顿住脚步,“南宫逸风”这个名字似乎成了她的畏惧。 “他喜欢的人可不是你!”慵懒的声音阴鸷而无情。 果然,又被嘲笑了。 厉冰茹紧抿双唇,深呼吸一口气,极力保持着微笑转身。 “可现在,我是他的妻,不是吗?” 李玉辰呼吸一窒,抓着黑铜宝剑的手青筋暴起,真真恨不得抽剑劈碎那张过于灿烂的笑颜。 —————— “少主!”砅剑单膝跪地,脸色凝重。 南宫逸风蹙眉,砅剑鲜少有这样慎重的时候。 “进来说话。” 南宫逸风转身进入晴香阁,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竟然是让他安心的所在了。 砅剑谨慎的关上房门,仍是凝重的跪在地上。 “说吧。” “属下该死。少主和老爷,大少爷在书房谈事情的时候,少夫人过去了。” “什么?”南宫逸风心陡然一跳,既而惶惶起来,“她可有听到什么?” 是他们谈话太入神了吗?竟然没有感觉到那个丝毫不会武功的小女人的靠近? “属下不知。”砅剑紧紧低头,羞愧的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属下担心老爷和大少爷的人发觉,就去引开他们了,等回来的时候,少夫人已经离开了。” “她去书房干什么?” 映象认知里,那个张牙舞爪的小女人可不像是会去书房那种地方的,亦或是,她本来就是冲着那里去的? “属下问过合兰,大约是少夫人做了什么甜点,想给少主。” “甜点?”南宫逸风心间一动,微微勾了唇角,那个小女人竟然会作甜点? “此事切记再不可对人提起!”南宫逸风声音凛冽。 “是!”砅剑应一声,久久不见自家少主下达处置的命令,不由开口提醒,“那少夫人……” “找人看着她。” “少主!” 砅剑惊到,少主和老爷,大少爷在书房谈事情,连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都要回避,可见事情之大之严重,新少夫人不知听到了没有,又听到了多少?而少主竟然只是找人看着她? 所以,他自己也是意识到了少主是对新少夫人的上心,所以才会下意识的在看到新少夫人走近书房的时候,只是引开了大少爷和老爷的人,而不是让新少夫人暴露? 这是多少致命的错误啊! “去吧。”南宫逸风声音冷峙。 南宫逸风想起她的小女人在答应留在天龙堡之后低眉浅笑的模样,不由得嘴角溢出一丝微笑。 也不知道那个小女人现在在干嘛了。 正想着就听见厉冰茹和合兰说笑的声音传回来。 厉冰茹一个人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要对书房的事情缄口不提。看到南宫逸风娇艳如玫瑰的红唇勾着浅浅的弧度站在晴香阁的门口,心突的一凛,又立刻的扬起灿烂的笑脸。 “南宫逸风,你怎么在这儿?” 话一出口,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吗? 南宫逸风细细盯着厉冰茹看了一会儿,大概觉得那张明媚动人的笑脸没有什么破绽,才缓缓开口: “该用午膳了。” “所以,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吗?”厉冰茹娇笑着去攀南宫逸风的手臂。 南宫逸风望着攀附过来的小女人不自觉露出的小鸟依人般的柔媚,很是受用的点头。 “听说你做了甜点?” 厉冰茹脸色一僵,瞪了多嘴的合兰一眼,方道:“是啊,不过半路被宣明给抢了。” 南宫逸风柔和的眸子沉了沉。 厉冰茹又道:“幸亏被他给抢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做出来的甜点竟然是酸的!” 南宫逸风看着一路叽叽喳喳,又蹦又跳的厉冰茹,心里闪过迷惑,难道是砅剑看错了,似乎不太可能。那她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吗? 那为什么去了又离开? 回廊的尽头,南宫逸清正携着羽柔和南宫宣明走过来。 “大哥,大嫂!”厉冰茹上前热情的打招呼。 “弟妹今天很高兴啊!”南宫逸清笑道,“是有什么喜事吗?” “天天平安和乐就是喜事啊!”厉冰茹眉欢眼笑。 南宫逸清眉眼含笑,望向厉冰茹时就多了些耐人寻味的探究。 “大哥,大嫂。”南宫逸风的声音是惯有的清淡。 “嗯。”南宫逸清点头,“走吧。” “小宣明,你好!”厉冰茹又冲南宫宣明招手,仿佛上午的不愉快不存在。 “哼!”南宫宣明冷着脸不予理睬。 “宣明!不可以对二婶婶无礼!”羽柔轻斥,又对厉冰茹柔柔一笑,“抱歉!” “没事没事!”厉冰茹连连摆手,“我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的。” “我才不是小孩子!”南宫宣明怒喝一声,转身走开。 “宣明——” 南宫逸清沉声,唤不回南宫宣明坚决的脚步。只好跟着羽柔追过去。 “傲娇的小正太!”厉冰茹对着南宫宣明的背影叫道。 “你说什么?”南宫逸风冷声。 “哈,没说什么。”厉冰茹赶紧一脸讨好的笑,“那个我好饿,我们赶紧去吃饭吧。” “没规没矩的!”南宫逸风冷声斥道:“记住,你是宣明的二婶婶!” 哈,这是在要求她在南宫宣明面前保持长辈的形象吗? “爹,娘!”厉冰茹一进门就热情的打招呼。 南宫泓瀮乐呵呵的应着,招呼厉冰茹过去坐。 颛孙柴琇愣了愣,不解的看向南宫逸风,厉冰茹虽然个性张扬,但在她们面前还是谨小慎微的,今天的表现未免也太活泼热情了些。 南宫逸风接收到母亲的责问,拉着厉冰茹坐好,但不经意望过去的目光却是含着温情笑意的。 这一顿饭,颛孙柴琇吃的索然无味,总感觉有些事情不受掌控了。 “南宫逸风!” 厉冰茹攀着南宫逸风的手臂走在狭长的道路上,天空湛蓝如洗,清风和熙轻柔,不时送来幽香阵阵,明媚的阳光打在两人身上,笼着一层金光闪闪的光晕,说不出的温馨恬静。 厉冰茹忽然想,就这么走下去,其实也不错。身边的人虽然性子清冷了些,但到底也是怜惜着她的。 “嗯——”拉长的尾音带着慵懒的惬意,南宫逸风自是感觉到来自小女人的粘腻和依赖。 “天天呆在晴香阁好无聊哦,能不能给我找点事情做呀?”最好是可以出门游玩的那种。 “真的想找事情做?”南宫逸风思虑了会儿,也许可以磨磨这个小女子张扬的性子。 “嗯嗯嗯!”厉冰茹点头如捣蒜。 “那就去帮大嫂学学管家吧!”南宫逸风勾了勾唇角,“大嫂身体不好,刚好你也可以替她分担一些。” “哦。”厉冰茹踢踢舞动的裙摆,她可以说她不喜欢这么沉闷又繁琐的事情不? “不喜欢?”南宫逸风挑眉。 “没,”厉冰茹立马换一副娇媚的笑脸,“我明天就去找大嫂。” …… “他们在干什么?” 前方不远处的湖泊里,十几个男丁在水里钻来钻去。 “他们是在洗澡吗?”厉冰茹好奇的站在石拱桥上张望。“为什么不脱衣服呢?” …… 南宫逸风额头黑线直冒,这个小女人的脑袋里究竟想的都是什么呀? 几个刚从水里爬上来的小厮浑身湿漉漉的跑过来给南宫逸风和厉冰茹见礼。 “二少爷,二少夫人!” “你们在找什么?”南宫逸风不悦的皱着眉。 “呃……”浑身湿漉的小厮噎了噎,脸上的晶莹也不知道是水还是汗,“孙少爷只说让把湖底的东西捞起来,小人们在湖里捞了一天了,除了一个银盘和一只青瓷白玉的食盅,什么也没捞到。” 说话的声音有些委屈的味道。 青瓷白玉的食盅……银盘…… 厉冰茹猛然想到了什么,再看湖边不远处怪石嶙峋的假山。 难道,南宫宣明让他们找的是她扔的那一食盅的冰糖雪梨? 厉冰茹流云广袖盖脸,只觉得今天的太阳过于灿烂了些,直刺的她有些目眩头晕。 “都散了吧!” 南宫逸风清冷的声线听在众人耳里简直犹如天籁之音。 浑身湿漉漉的小厮禁不住打一个冷颤,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可是孙少爷……” “让他来找我!” “是!谢谢,谢谢二少爷!”小厮慌忙趴在一滩水渍上磕头道谢,“谢谢二少夫人。” 湖水里的众人呼啦啦全部上岸,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南宫逸风……”厉冰茹扯着南宫逸风的宽广衣袖,甜腻腻的拉长了尾音。 “嗯……”南宫逸风心头一颤,发出的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沙哑。 “我忽然发现,其实你挺善良的嘛!” “……” “南宫逸风……” “嗯。” 你也会一直对我善良的,对吗? 第31章 噩梦 “姐姐——姐姐——” 厉冰茹刚刚午睡就被院子里南宫宣明的叫嚷声吵醒。 “孙少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声拦住南宫宣明,“二少夫人正在午睡呢!” 叫嚷的声音立刻安静下来。 厉冰茹揉揉惺忪的眼睛,拉开房门,在刺目的阳光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一身玄紫衣裳的南宫宣明站在刺目的阳光里,高贵优雅的不似凡间所有。 “姐姐,你醒啦!”南宫宣明欣喜的过来拉厉冰茹,“走!” “去哪?”厉冰茹还迷迷糊糊的。 “到了就知道。” 厉冰茹望着南宫宣明轻快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明明中午的时候还傲娇着别扭呢!这么快就好啦? “二少夫人,衣裳……”合兰拿着衣服紧紧追过去。 南宫宣明拉着厉冰茹在一条缓流的小河边停了下来。清澈见底的河水缓缓流淌,像是在谱写一曲欢快的山歌,河底绿茵茵的水草闻歌起舞,摇摆着柔美的弧度。 “你看——”南宫宣明抬手一指河水的上流,流光溢彩的瞳眸竟比天上的阳光还要灿烂。 厉冰茹顺着望去,一朵火红的扶桑花绽放在清澈的水面上,犹如一抹妖娆的精灵,在波光粼粼的水色光晕中盈盈舞动。渐而多了起来,一朵两朵,红的粉的,大的小的,千姿百态的花朵随着缓流的河水摇曳沉浮,恍如一幕璀璨的星辰开在了灿烂的阳光里。 “姐姐,漂亮不漂亮啊?”南宫宣明指着缓流的河水和那些摇曳的花朵,神情无不倨傲和自得。 “我给了他们翅膀,让他们去寻找自己欢喜的梦想。” …… “姐姐,你是不是心情好一些了?” “宣明……” 厉冰茹忽的就哽了声音,那漂浮在水面上的哪里是些娇艳的小花,那分明是南宫宣明费力讨好她的真挚心意。 “姐姐……” “宣明!” 厉冰茹惶惶打断南宫宣明,她再怎么迟钝,也恍惚看懂了几分南宫宣明心小翼翼的讨好,和眼里不自觉流溢出来的精光闪耀。 再去看那些荡漾在水面的娇艳花朵,就觉得有些违和刺目。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暴戾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厉冰茹惊的一颤,回头就看见南宫逸风一脸寒冰怒容的走了过来。 “衣衫不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南宫逸风一把拽回厉冰茹被南宫宣明拉着的衣袖,怒不可遏:“宣明,她可是你的二婶婶!” “二叔,我……”南宫宣明急急的想要解释。 “宣明!” 南宫逸清不知何时出现,清清冷冷的声音充满了渗人的冷酷威严。 南宫宣明立马噤了声,低眉敛目的挪到南宫逸清面前,嘤嘤嗡嗡的唤了一声:“爹!” “去悟思府闭门思过!” 南宫宣明眨着湿漉漉的眼眸,想要看一眼厉冰茹,在南宫逸清山雨欲来的沉静冷寂中,终是没有勇气回头。 “宁抱枝头枯香死,不作离枝散飘零!”厉冰茹冲着南宫宣明的背影喊道:“宣明,也许我们都错了。天地万物都有它们独特的灵性,也有它们自己本有的生存方式,我们不该强求!” 南宫宣明只觉浑身一颤,整个人犹如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幽潭里,不能救赎。 “湘雪弟妹。”南宫逸清冷毅的身姿挡在厉冰茹面前,和南宫宣明有几分相似的俊美面容更加的沉稳庄重。 “宣明年纪小,不懂事,弟妹身为宣明的二婶婶,还望多教导教导他。” 厉冰茹一张娇俏的脸涨的通红,眼观鼻鼻观心,紧紧咬着下唇无法反驳。 “大哥,”南宫逸风想说些什么。 “二弟。”南宫逸清冷肃的打断,“弟妹自小在山野姑子庙长大,德行举止不足,你身为夫君就该好好管教才是!” “大哥说的是。”南宫逸风微一低头。 “大哥,若是我做错了事情,我认罚,但是和南宫逸风有什么关系?”厉冰茹忍不住扬着小脸争辩,“况且我和宣明……” “啪!”清脆的一声巨响。 世界霎时安静。 厉冰茹捂着火辣辣的脸庞,一双美目沁着水雾,不敢置信的瞪着南宫逸风。 南宫逸风停在半空中的手僵硬的动了动,同样的不敢置信,他望着她纤柔白嫩的手覆在那张柔媚娇俏的脸上,遮不住的红肿清晰可见,拼命咬紧的下唇苍白无色,止不住的丝丝颤抖,明明泪在眼里打转,却倔强的昂起下巴不让他们流出来。 南宫逸风只觉得自己的心一抽一抽似的疼着。 “身为人妻,直呼夫君姓名是为大不敬。”南宫逸清推开南宫逸风,一双幽冷的眸子仿佛千斤重鼎,直压的厉冰茹不能喘息。 “这算是给你的教训!” “你……”厉冰茹恨恨的瞪着南宫逸清。 南宫逸清清冷的下巴倨傲一抬,威仪四射的眸子里满是轻蔑和不屑。 “还不扶着少夫人回去!”南宫逸风声音冷鸷。 “啊,是!”合兰惊惶的行了一礼,忙去搀厉冰茹,“少夫人。。” “放开我!”厉冰茹挣开合兰,南宫逸清沉冷的目光让她心里发怵,转而去瞪南宫逸风,咬牙切齿道:“我恨你!” 南宫逸风深幽的眸瞳骤然一缩,再睁开时,厉冰茹已经捂着脸跑远了。 “呜呜……呜呜呜……”厉冰茹趴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头哭的撕心裂肺。 再怎么艰辛的生活,她也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欺辱。 “二少夫人……”合兰担忧的跪坐在床前。 厉冰茹被子一掀,猛然的坐起来。惊的合兰一跳。 “我问你,南宫逸风怎么会去那里?” 合兰一愣,连连摇头,“奴婢不知道,奴婢……” “出去!”厉冰茹厉声道,忍不住抽噎了声音。 “二少夫人……” “听不懂吗,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合兰一噎,恭敬的行了个礼,“是,二少夫人!” 合兰出去后,厉冰茹哭的更加的凄厉。 南宫逸风在门外听得揪心的疼。 “她,怎么样了?” “二少夫人哭的很伤心。”合兰也红了眼眶。 又何须合兰说,那声声悲痛欲绝的哭泣这一扇小小的房门又怎能抵挡的住? 南宫逸风沉沉的叹气,想要推开门去安慰,又恍惚的知道这个倔强的小女人是不愿意在人前流泪的,这个时候进去,大概只会让她更加防备的竖起浑身的硬刺吧。 “好好照顾她吧。”南宫逸风转了转手里的瓷瓶,忽尔想着,捌一捌她的性子也好。手里的瓷瓶又收回了袖子里。 “这段时间不要让她出门了。” 合兰自然恭敬的应一声:“是!” 厉冰茹哭着哭着便昏昏沉沉模模糊糊的睡去,梦里也是极不安稳。 她看见南宫泓瀮微笑着向她招手,等她兴冲冲的跑过去,那只手就变成血淋淋的阴森恐怖。 她想跑,转首就望见南宫逸清举鼎要向她砸来。 她惊恐的叫着南宫逸风,却看见南宫逸风站在一边阴森诡异的笑着,等她去抓时,一个容颜绝美的紫衣女子挽住了南宫逸风的手臂。 “姐姐……姐姐救我!”南宫宣明站在不远处凄厉的哭喊,浑身被绑着铁链。 “宣明……”厉冰茹惊慌的想要奔过去。 “湘雪,我才是你的夫君。”南宫逸风一把抓住厉冰茹。 “不——”厉冰茹猛然摇头。 “告诉我,你在书房听到了什么?”南宫逸清举着鼎,一步一步逼近。 “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厉冰茹惶惶后退。 “你究竟听到了什么?”南宫泓霖张扬着血淋淋的手伸向厉冰如。 “我没有……我没有……” “你要付出代价的……那些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坚锐的利器划过厉冰茹的脸。 “不要……不要……”厉冰茹惊恐的摇头。 “小茹……小茹……”邵海辉远远的朝厉冰茹伸出手。 “邵海辉——”厉冰茹竭力的嘶喊,“救我——” “小茹……”邵海辉的声音越来越远,身影越来越淡。 “邵海辉……不要走……不要丢下我……邵海辉,救我……”厉冰茹极力的挥动手臂。 “丫头……”一只刚毅的手抓住厉冰茹的胳膊,厉冰茹顺着望去过,是嘴角勾着邪魅笑容的李玉辰。 “丫头,不怕,我在!” 李玉辰温润的手抚上厉冰茹火辣辣的脸颊,仿佛一剂万能良药,抚去了脸颊的火热,抚平了心头的恐惧。 “不要走……” 厉冰茹紧紧的抓着李玉辰,仿佛抓住了一世的安稳。 “好,我不走!” 厉冰茹在这句似真似幻的话里,渐渐睡的安稳。 一抹黑影从窗前飘过。 “主子,该出发了。” “再等等吧!” 李玉辰望着怀里好不容易睡的安稳下来的小丫头,心里抚过一片心疼之色。 那半边红肿的脸颊即使上过了药,依然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弯弯的眉还微微的皱着,纤长的眼睫一颤一颤,遮盖住了一双仿佛会说话的水灵灵的大眼睛。 秀挺的鼻峰下面是一双失去血色的嫩唇,下唇还有未消褪的浅浅的牙齿印,宛如某种滞留的污渍,映着窗外惨淡的月光说不出的魅惑诱人。 李玉辰忍不住指腹轻抚,舍不得离开。 怀里的丫头嘤咛一声,拱了拱脑袋,找了一个更为舒适的位置。 李玉辰苦笑一声。 本是来告辞的,只是你这个样子,又让我怎么能放心的离开? 丫头,你明明说过的,十五岁年龄还小,不能早恋,为什么再见,你就成了别人的妻? 第32章 竹笛 墨色未散的清晨,蔓蔓柳枝深处两个黑色身影若隐若现。 “主子!” 一个手持冷剑,身材劲瘦的蒙面男子向另一个气势威凛的冷毅少年揖手拱礼。 “青沥在江南出现,已经引起不小的骚动,主子……” “不急。”声音轻浅,却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没有地图,青沥就是一块没有用处的石头。” “主子找到地图了?”蒙面男子惊喜的抬头,在触到冷毅少年寂凉如水的面容时,又立刻低下去。 “迟早的事情。”冷毅少年声音迟缓却坚定,突的眸子一转,“柳湘雪的事情查的怎样了?” “柳湘雪确实是柳正初太尉的千金,五岁那年身患急症药石无用,才送往东华山的无尘庵,竟然被无尘庵的慧空师太给治好了?并赐号净音,自此一直在无尘庵带发修行,直到月前君主下旨,方被接回太尉府。” “看来是没有什么问题。”冷毅少年若有所思,猛然想到了什么,“柳湘雪在无尘庵住了多久?” “大约十年左右。” “倒也吻合。”少年冷毅的眸色暗淡了几分,声音亦几分迷茫,“只是,自小在姑子庵长大的人,会是怎样的呢?” “属下不知!”蒙面男子低低垂道,仿佛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罢了。”冷毅少年叹息,其实他自己亦不知道答案。 “她怎么会认识一个叫邵海辉的人?” 蒙面男子一愣,想了想,答道:“东华山只有一座无尘庵,庵内师太姑子十几人,并无邵海辉此名。不过净音娘子曾在入庵两年后失踪过两天一夜,会碰到什么人,就不得而知了。” “嗯。” 少年幽深的眸子恢复冷毅,望着飘缈柔软的柳蔓,不知想什么了,冷毅的唇角勾起一抹轻浅的弧度,竟有一丝难得的温情。 蒙面男子无意抬眸,只觉得自己花了眼,待定睛看时,似明非明的虚空里,清冷绝色的面容上只有寒凛和坚韧。 “去查那个叫邵海辉的人!” “是!” 蒙面男子低头行礼,如来时一样无声无自息的消失。 厉冰茹在床上悠悠转转的醒来,揉了揉昏沉的额头。 这一夜睡的格外的好,似乎还梦到了某个温暖的怀抱。 手抬起来发现了异样。 一节长约七寸的青翠竹笛静握在手中,晶莹的仿佛玉石,没有任何纹路也没有任何装饰,只边缘棱角打磨的十分光滑,可见细致用心,切口齐整而新鲜,握在手中清凉圆润。 不是错觉,昨天有人来过了。 “合兰!” 厉冰茹一边飞快的翻身下床,一边冲着房门口喊道。 候在门口的合兰闻声,立刻推门而入。 “怎么了,二少夫人?” 厉冰茹下意识的把竹笛隐在袖中。 “昨晚可有人过来?” “没有啊!”合兰疑惑的开口,“奴婢一直在门口守着呢。少夫人可是少了什么东西?” “不是。”厉冰茹转了转手里的竹笛,确定不是错觉,“只是恍惚听见有人说话而已。” “哦。”合兰松一口气,“奴婢给少夫人打水洗脸吧?” 厉冰茹心不在焉的点头,心里盘算着竹笛的出处。直接塞在她的手里的,肯定不是谁放错了。 厉冰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李玉辰,又连连摇头,那个邪魅而又毒舌的人,怎么可能? 南宫宣明? 他是最有可能的人。可是,他不是被罚闭门思过了吗? 南宫逸风? 他大概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吧? 那会是谁? “对了,二少夫人。”合兰走到门口处,又停下,犹疑道:“昨天二少爷来看过你了,只是……” “是南宫逸风?” 厉冰茹震惊的不能自己。 合兰点头。 厉冰茹拿出那根翠绿的竹笛,居然是南宫逸风?难道是昨天情急之下打了她一巴掌的道歉补偿? 一定是了。南宫逸风那个清冷高傲的家伙,一定是不想当着她的面低头认错,所以才选择这么个迂回的方式。 这个别扭的男人。 好吧,看见你这根竹笛做的这么用心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厉冰茹望着桌案对面专心吃饭,神情举止优雅到极致的男人。 昨天早上,也是这个时候,那只拿着勺子的宽大手掌越过长桌握住她的柔弱小手,灼热的温度一下子温暖了她的心。 “南宫逸风!”厉冰茹温婉一笑,“我原谅你了。” 南宫逸风闻声抬头,冷不防撞进那双含情脉脉又带着些羞怯的剪水秋瞳里,一时只觉走进了一个春暖花开的世界,又如附入了如坠了冥昭瞢暗的混沌里。 在那温婉含怯的笑容里,他亦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笑容是鲜少的春风和睦。 “还疼吗?” 南宫逸风望向那红的过于妖艳的半边脸庞,心头一疼,拿出昨天的白玉瓷瓶,“让合兰帮你擦擦,会好的快些。” “好。”厉冰茹把瓷瓶握在手里,笑着摇头,“其实不疼了的。” 南宫逸风疑惑的盯着厉冰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今天的她过于安静乖顺了些。 难道是昨天那一巴掌让她转了性子? 想到那一巴掌,南宫逸风只觉得自己的手掌麻木僵硬,不自觉的动了动,在小女人乖巧柔顺的笑容里,解释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我等会儿去找大嫂学管家。” 厉冰茹甜蜜蜜的说道,即使不喜欢,为了他,她也愿意学。 南宫逸风一愣,冷声开口:“不许去了。” “为什么?”厉冰茹讶然。 …… “南宫逸风,你说话呀?”厉冰茹不满的叫囔。 “你是宣明的二婶,要懂的避嫌。”南宫逸风看似云淡风轻的说话。 “你不信任我?” “不是。” 想到南宫宣明那张于过灿烂的笑脸,南宫逸风不自觉的耸了耸眉头。 “你吃醋了?”厉冰茹捂嘴轻笑。 “吃醋?”南宫逸风眨了眨迷茫的眼睛。 “哈哈哈,你一定是吃醋了。” 厉冰茹的喜悦心情在得知自己被禁足的时候消失的干干净净。 南宫逸风何止不让她去找大嫂学管家,竟然连晴香阁的房门都不许她出! “合兰!”厉冰茹焦躁又无奈。“南宫逸风去哪了?” “大约和老爷一起出门去了吧?”合兰猜测。 “啊……”厉冰茹大叫一声扑倒向房门,“南宫逸风,你要是不放心我,能不能把我绑在身边啊!不要这么暗无天日的关着我啊!” 回答厉冰茹的是合兰的惊悚。 “二少夫人,这么轻浮的话可不能说的!” “轻浮?”厉冰茹歪头想了想,无力再吐槽言语上的封建。 “合兰……”厉冰茹彻底没有精气。 “二少夫人有什么吩咐?”合兰小心翼翼的陪着。 “悟思府是什么地方啊?” 厉冰茹想起南宫宣明昨天被关进悟思府闭门思过,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悟思府是天龙堡后山的洞府。”合兰认真解释道,“是少爷和孙少爷受罚幽闭的地方。” “你是说……南宫逸风也被罚过?”厉冰茹阴森险恶的笑着。 合兰不知道自己是该艰难的应着,还是极力的否认了? “悟思府崖壁内有许多的文章,一旦被关进去,需得抄写完所有的文章,再写一篇自省文,方可出洞府。” “那一般多久能抄完啊?”厉冰茹开始有些为南宫宣明担心了。 “二少爷第一次进去,关了七天,第二次进去三天,……” “这么久啊?”厉冰茹苦着一张脸,纠结着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别扭的小正太,毕竟他是因为自己而被关。 “二少夫人,您可千万不能去看孙少爷!”合兰仿佛看穿了厉冰茹的意图,苦心劝道:“大少爷和二少爷现在都在气头上,倘若知道了二少夫人去看孙少爷,那二少夫人您可就更不好过了!” 厉冰茹想到南宫逸清那张看似清温的脸庞,看人的时候却莫名的让人胆怯,不由瑟缩了一下,再不敢提这话。 午睡的时候,厉不茹支走合兰,慑手慑脚的爬上窗户,衡量了一下高度,闭着眼睛一跃而下。 “谁?”一个柔弱的声音走过来。 厉冰茹心里猛的一跳,怎么就这么大意,也不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二少夫人?”柔弱的身影走上前,惊讶的问道。 “嗨!”厉冰茹灿笑着转身,朝柔弱的小姑娘摆手,目测了一下小姑娘柔弱的身体和周围的方向。 嗯,闯出去,应该没有问题。 “奴婢可巧见过少夫人!”柔弱的小姑娘恭恭敬敬的行见礼。 “啊,是可巧!”厉冰茹敷衍着,准备开拔。 “奴婢名字就叫可巧。”小姑娘仰着脑袋,一双眼睛如小兽般清灵的容易受伤。 “可巧。”厉冰茹抿着笑重复了一遍。 “奴婢在!”可巧欣喜的应着,清灵的眸子看的人心尖尖直跳,“少夫人有何吩咐?” “吩咐?”厉冰茹想了想,“我饿了,你能带我去厨房吗?” “好呀!” 厉冰茹瞬间觉得那清脆的声音犹如天籁,瞬间拉上了可巧的衣袖。 “那还不快走!” 等合兰过来就走不掉了。 也就这个小姑娘傻傻的好骗。 嗯,可巧,名字也傻傻的可爱。 厨房的路,厉冰茹自是无比的熟悉。南宫宣明在悟思府,自己虽然不能过去,但还是可以做些吃食送过去的。 厉冰茹想到昨天顶着太阳,在湖水里钻了一天的小厮们,心里的疼竟不知道是为的谁。 还没走到厨房,就听见秦厨娘狠言厉色的声音,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第33章 雪梨 “秦厨娘——”可巧清脆的声音扬起。 狠言厉色的声音立马消失。 秦厨娘端着笑走出来,看见厉冰茹恭顺的行礼,“奴婢见过二少夫人。” “秦厨娘在训谁呀?”可巧好奇的探着脑袋向里张望,“可是哪位姐姐犯了错儿?” 厉冰茹默默的看着可巧,比合兰略小一些的年岁,清灵俊秀的模样极是讨人喜爱。 察言观色的眼力劲儿很是不错,自己不过微微皱了皱眉头,脚下缓了一秒。她就扬声打断了秦厨娘的训斥,又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去寻问事情的缘由,说话动作自然流畅,没有丝毫的讨好或者拘谨,一双如小兽般清澈的眼眸闪着灵动的光芒。 看上去就如她的名字一样单纯,乖巧。 “可不是?”秦厨娘对可巧抱怨道,“手脚不干净的东西,竟然偷吃给大少夫人的补品,哎哟喂,那么金贵的东西是她一个贱蹄子能享用的吗?” “我没有偷吃!” 铿锵有力的声音自灶间响起,一个身穿绿裙的女孩跪在地上,眼里泛着晶莹的水雾,却倔强的昂着下巴,迫使它们不掉下来。 厉冰茹不知怎的,就想起自己的处境来。 “你还敢狡辩?”秦厨娘手指狠狠的摁上女孩带着些灰尘的额头,“都有人亲眼看见了,你……” “多大点事儿呀!”厉冰茹笑着拉回秦厨娘的手,“小女孩也怪可怜的,秦妈你就大人大量,就饶了她吧!” “我没有偷吃,是昕月冤枉我的!”女孩兀自强辩。 “姐姐你可别说话了,秦厨娘还生着气呢!”可巧弯腰小声的劝道。 “就当是我吃的吧。”厉冰茹摆摆手。 “二少夫人?”秦厨娘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以……” “就这定了!” 厉冰茹让可巧赶紧把那女孩带出去。 秦厨娘见此也不好说什么了。 “秦厨娘,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宣明的一应吃食也是你负责的吧?” 秦厨娘惶惶称是。 “那我做一道甜点,你帮着派送过去!” 厉冰茹说着就开始动手。 “这……”秦厨娘为难的窜在旁边。 “怎么啦?”厉冰茹不解问道。 “二少夫人有所不知,那悟思府有规矩,每天只许送一碗饭,一碗水。” “啊?”厉冰茹惊讶出声,“宣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怎么能受的了?” 那个傲娇的小别扭,能挺的过来不? “谁也不能例外。”秦厨娘的声音近乎无情。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是?”厉冰茹笑眯眯的望着秦厨娘,双手作揖,“偷偷的,我们谁也不告诉?” “这……”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啦!” 厉冰茹欣悦的拍拍秦厨娘的肩膀。 冰糖雪梨做起来非常的简单,厉冰茹这次非常小心的剜去了梨心。然后将食盅交给秦厨娘,并嘱咐道:“千万别说是我做的,就说是你们上次见我做的,跟着学的。” 秦厨娘疑惑的点头,厉冰茹不说的事情,她便知趣的不问。 秦厨娘唤了一个婢女,厉冰茹听到她喊“昕月”。 不由皱了皱眉。 一下午的时间是非常的漫长,厉冰茹自然给南宫逸风留了一份,只等他回来晴香阁便送过去。又端着一份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杨柳蔓蔓的溪水边。 想着那人阴鸷而嘲讽的话,不由心气难平,几米开外的屋子再也迈不开脚步,总觉得自己一张热脸贴上了冷屁股,一腔热情被无情的践踏。 当下扔下银盘头也不回的离开。 “二少夫人辛辛苦苦做的甜汤,为什么要扔了呀?”可巧不解的问道。 “喂狗!”厉冰茹愤恨难平。 “天龙堡没有狗呀?” “可巧!”厉冰茹陡然停住脚步。 “嗯?”可巧急急收步。 “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么?” 可巧委屈的低下头。 “对不起二少夫人,奴婢不说话了。” “不说话了还说!” “说完这句就不说了呀!” “你说的完么?” “奴婢保证不说了!” …… 厉冰茹感觉自己撞到了一个冤家。 “去哪了?” 厉冰茹刚踏入晴香阁的大门,南宫逸风的冷脸就荡了过来,满满的低气压。 “嘿嘿!”厉冰茹心虚的笑笑,“肚子饿了,去厨房了。” 南宫逸风紧抿着唇不说话。 “好吧,我承认,我在屋子里呆的闷,想出去走走。”厉冰茹低眉顺目攀上南宫逸风强劲有力的胳膊,嘟着红唇诉说着一股子委屈。 “你这样关着我,会把我关坏的!” 南宫逸风不由心头一软,责备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不由轻叹一声。 “那也不能爬窗户!” “那,合兰在房门口堵着呢,她可是你的忠实铁杆粉!”厉冰茹把脸埋进南宫逸风的臂弯里,气恼的声音又无比的幽怨。 合兰立在门边上,极尽的躬着身子。 厉冰茹在接收到南宫逸风的不满时,连忙扬起小脸,笑的灿烂。 “我在厨房给你做了甜点,很用心的做哟!”说着连忙催促可巧去厨房。 南宫逸风冷抿的唇线立马温和了,甚至勾起了欢愉的弧度。 “以后不许爬窗户。”南宫逸风故作冷酷的说道,“不然,我就真的请个教导嬷嬷……” “别别别!我下次再也不爬窗户了,不不不,就没有下次了。”厉冰茹连连保证,摇着南宫逸风的胳膊乞怜,“好风风,那你也不可以再关着我了?” “嗯。” “真的吗?”南宫逸风答应的太快,厉冰茹犹自不敢相信,反应过来之后,抱着南宫逸风的胳膊开心的跳起来 “啊,小风风,你可真真是我的好夫君!” 南宫逸风一愣,冷俊的面容立刻飞上朵朵可疑的红霞。暗恼小女人口不择言的轻浮,又止不住的欢喜小女人的真情流露。 冰糖雪梨端过来,厉冰茹亲自送到南宫逸风面前。细腻的青瓷白玉盅盖掀开,立时溢出丝丝甜腻的清香。八块晶莹的雪梨沉在汤底,像是一朵高洁典雅的雪莲幽然绽放。 “怎么样?”厉冰茹热切的望着白玉般的瓷勺从那两片似玫瑰花一样的唇瓣中退出,竟有些小小的忐忑。 “很甜。” 南宫逸风扬起唇角,饱满的红唇沾染着闪闪的晶莹,说不出的妖冶魅惑。 厉冰茹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还有呢?” “很好看。” 南宫逸风望了一眼食盅里像是花儿一样的美味。 厉冰茹微微有些失望,但很快的又笑的一脸的阳光灿烂。 “你要是喜欢吃,我明天还给你做。” “嗯。” 厉冰茹一时又觉得南宫逸风那唇边难得的笑容如丝丝杨柳温柔,如清清溪水潋滟,又如烈烈阳光和煦。 不一会儿,有竹波院的人来请,说是天龙堡内来了贵客。 厉冰茹自是盛装打扮,跟着南宫逸风一同前往。 湖泊假山的另一边是一片葱茏清翠的竹林。厉冰茹拉着南宫逸风指过去。 “小风风,你看——” 南宫逸风望过去,不明所以,但是很享受小女人不经意间的亲昵动作。 “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厉冰如仰着小脸,娇俏着撒娇,“我想去寻一寻你留下的痕迹。” “贵客临门,怎能失礼?”南宫逸风抖了抖衣袖,强自镇定。 “那你自己去,我在这里等你?”厉冰茹复又抓着南宫逸风的胳膊摇,“什么贵客我又不认识,万一说错了话什么的……” 南宫逸风点头,小女人并不是真的柳湘雪,真不宜过多的在人前招摇。 厉冰茹兴高采烈的跟南宫逸风挥手再见,转身就往那片竹林跑去,速度之快让南宫逸风微微皱眉,仿佛那片竹林藏了什么稀罕宝物。 初夏的季节,竹林格外的鲜绿,细风暖暖,摇曳着竹叶清香。脚下是柔软的枯叶,踩上去吱吱作响,阳光被挡在密林之外,沁着一股子的阴凉笼在身上。 竹林倚着院墙,并不宽广。厉冰茹来来回回找了几圈也没找到新鲜的残枝断叶,只一处阳光尚好的地方,厚厚枯叶覆盖着一个还浸着水珠的竹桩。厉冰茹拿出手里的七寸竹笛,颜色粗细基本无甚差异。 “二少夫人在找什么?”合兰好奇的凑过来。 “没什么。” 厉冰茹收起竹笛,踢踢枯腐的竹叶,让一切又恢复原样。起身朝竹林外面走走。 “合兰,昨天除了南宫逸风,可还有谁去过晴香阁?” “没有啊!”合兰想了想,很认真的回道:“昨天二少爷看过二少夫人之后,便下令不许任何人出入晴香阁了。” 厉冰茹睨了一眼合兰似有疑惑的神色,又随口问道:“那,可巧呢?” “可巧是二少夫人回门归家之后,二少爷一众赏到晴香阁的。”合兰望了厉冰茹一眼,小心问道:“可是她做错了什么?” “那倒没有。” 厉冰茹站在鹅卵石铺就的甬道上,刺目的阳光笼着粉色的盈纱裙,溢出浅浅的光晕,说不出的出尘飘缈。 心里却有一团散不开的迷雾。 这支竹笛真的是南宫逸风给的吗? 似乎只有他最合理。 可是,竹林里面未免处理的太过干净了,甚至连一片青色的竹叶都不曾落下,隐隐约约又有种欲盖弥彰的窥视感。 “二少夫人。”合兰突然出声,指指甬道上迎面走来的紫衣女子。 一袭紫衣素裹着曼妙有致的身材,高雅中透着一股英气,墨发流云般倾泻而下,更衬的女子肌肤皙白胜雪,凤眸波光潋滟,不是仙人胜似仙人。 第34章 受欺 “好美!” 厉冰茹惊叹着真真是如仙女下凡,纯净自然,倒不似现代那些或整容的网红,或化妆的浓烈。 她忽然就想到一首诗来: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你是谁?”紫衣仙女凤眸轻蔑一抬,清鸣如玉的嗓音偏高,些微的刺耳,“我怎么不记得天龙堡有你这样的人物?” “表小姐!”合兰低眉曲礼,“二少夫人是二少爷新娶的夫人。” 紫衣仙女凤眸一瞪,顿时生出咬牙切齿的愤恨来。 厉冰茹半眯着眼睛,听合兰说道:“二少夫人,紫汐表小姐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两位少爷的表妹!” “紫汐?” 这个名字对厉冰茹来说,可不算陌生,天龙堡的下人时时挂在嘴上,南宫逸风迷迷糊糊之间,念叨的全是这个名字。 厉冰茹还记得南宫宣明说过:他娘和紫汐婶婶是最漂亮的! 当时还觉得小屁孩子夸大,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漂亮。 如今在这样美若仙人的姿态下,倒真真有些自惭形秽了。 渐而,心里充斥着一种酸酸的感觉。 紫汐,她便是南宫逸风放在心尖尖上心疼珍藏的人物。 “跟你说话呢!”一个丫环耀武扬威的推了一把厉冰茹。 “卜桑!”合兰厉声打开那个丫环,将厉冰茹护在身后。 厉冰茹堪堪回过神来,掩去心底那丝莫名的不安,扬唇盈盈一笑。 “紫汐是吗?你很漂亮!” 颛孙紫汐倨傲的勾唇一笑,风华无限,潋滟的凤眸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嫉恨。 “知道就好。” 卜桑转身端扶着颛孙紫汐,姿态高慢,“我们小姐和风少爷青梅竹马,风情月意,他们才是真真的一对璧人。” “是吗?”厉冰茹觉得卜桑说的话好笑,也就真笑出声了,“那又怎样呢?南宫逸风还是娶了别人,不是吗?” “那还不是因为你有个做太尉的爹?”卜桑愤怒道,“若不是你,小姐和风少爷早就佳偶天成了!” 厉冰茹轻轻一笑,“所以啊,世事变迁,凡事都没有绝对!” “风表哥早晚都会娶我的!”颛孙紫汐贝齿咬唇,嫉恨的凤眸中怒火中烧。 “那就祝你也有个做太尉的爹!” 厉冰茹不愿与人作无谓的争执,转身就走。美人美则美矣,但是戾气太重。 “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颛孙紫汐冲着厉冰茹的背影冷笑,“虽然有个做太尉的爹,但却有一个出自花门柳户的娘亲,凭什么嫁给风表哥!” 厉冰茹脚下一顿,扭头望向颛孙紫汐。 “你这话什么意思?” “装什么装?”颛孙紫汐推开卜桑,上前一步,愤恨而又得意的说道,“你这个青楼娼妇生出来的贱人,你以为风表哥会喜欢你吗?” “你——” 厉冰茹气的脸色煞白,瞋目切齿的抬手就想一巴掌招呼过去。 “二少夫人不可!”合兰快一步挡下了厉冰茹抬起来的手。 “表小姐是老夫人和二少爷最宠爱的人,您这一巴掌下去是解气了,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厉冰茹气愤难平的望了一眼合兰,合兰双目含忧,乞怜的摇了摇头。 “哼!” 厉冰茹恨恨的收回手,怒极反笑。 “表小姐,看你长发披肩,想来待字闺中吧?”厉冰茹望着颛孙紫汐绝美面容上的骄横自得,嘲讽一笑,“肖想别人的丈夫还都这样的理直气壮,你的勇气是哪儿来的?面孔不要了?” 颛孙紫汐绝美的面容脸色一白。 厉冰茹又转向卜桑。 “青梅竹马?风情月意的一对璧人?表小姐的这个丫头还真的是非常的体贴呢!” “啪!” 卜桑面色一愤,声色一厉,抬手狠狠一巴掌掴在厉冰茹脸上。“不许你侮辱我家小姐!” “啊!” 厉冰茹被突如其来的猛力震击的趔趄几步,险险受不住的栽到地上,而后才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疼,甚至嘴角还溢出丝丝腥甜。剧烈的疼痛使唤她眼里蓄起水雾。 这一巴掌的力度竟然比南宫逸风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少夫人!” 合兰惊骇的扶住厉冰茹,一双水目不敢置信的望着卜桑,“卜桑,你疯啦,以下犯上是大忌……” “对小姐不敬,就是该死!” 卜桑昂着下巴,脸色愤然,更欺近厉冰茹一步。 合兰挺身挡在厉冰茹身前。 厉冰茹推开合兰,越过卜桑,咬牙切齿的瞪着颛孙紫汐。 “我哪一句话说错了吗?” 颛孙紫汐抬手又是一巴掌,却是跑上前的合兰生生的受了。 “合兰——”厉冰茹一把扯过合兰,但见她红了半边脸颊,恼恨又心疼道:“你是不是傻?” 合兰哽着声音道:“奴婢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二少夫人受欺负!” “好一个主仆情深!”颛孙紫汐冷笑,又厉喝道:“合兰,别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合兰身子一凛。 厉冰茹只觉得心神一片苍凉。 “你们是真不知道谁是主子了?” 冷森的声音斜刺刺的传来,南宫宣明迎着阳光光芒四射的走来,磅礴的威凛之气却如千斤巨石一般压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厉冰茹一时亦被震慑了心神, 南宫宣明紧抿着双唇,修长如玉的手指拨开厉冰茹捂着脸颊的柔荑,灿如星河的眸子顿时寒光四射。 “啪——” 随着一声震耳的巨响,一个巴掌如山河倾覆之势猛烈的呼到卜桑的脸上,直呼的卜桑猝然倒地,伏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贱奴才,谁给你的狗胆欺辱天龙堡的二少夫人?” 卜桑手撑着地面,脑袋昏沉的眼睛都无法睁开。 “宣明?” 颛孙紫汐惊骇的半天回不过神来。 “表姑。” 南宫宣明嘴角微微一勾,凉薄而又邪魅。浑身散发的冷寒之气犹如寒冬的雪虐风饕。 “宣,宣明……”颛孙紫汐声音嘶哑颤抖,在南宫宣明的逼势之下,更是惊惶的后退一步。 “我是你的紫汐婶婶……”颛孙紫汐喃喃不敢相信的望着比她矮上一头,气势却凛然滔天的南宫宣明。 “你从来都只叫我紫汐婶婶……” “那是从前!”南宫宣明冷凛回道,“如今二叔娶了二婶婶,论关系辈份,我该叫你一声表姑!” “不!”颛孙紫汐摇头,“你二叔……风表哥,他会娶我的!” “是吗?”南宫宣明邪肆一笑,“无论二叔日后再娶多少个,我的二婶婶还是只有她一个!” 颛孙紫汐身形一颤,蓦然脸色苍白。 厉冰茹却明白过来。 南宫逸风是以正妻的身份娶的她,即使现在的男子可以多娶,但正妻始终只有一个。 也就是说,颛孙紫汐要是想嫁给南宫逸风,便只能为妾。 厉冰茹感激的看向南宫宣明。 印象中的南宫宣明只是个在她身边讨巧卖乖的还没有长大的小男孩,从来都是固执的叫她一声姐姐,傲娇的不肯承认她是他的二婶婶。 “表姑是祖母的侄女儿,自是天龙堡的贵客!”南宫宣明说着,冷眸一转,“但是天龙堡的人,可不是随便让客人欺负的!” 颛孙紫汐瞬间脸色惨白。 南宫宣明望了一眼还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卜桑,眸中寒光一聚。 “天漩山庄要是养不出好奴才,宣明愿意为表姑效劳!” 颛孙紫汐顿时眼前一黑,萎靡在地。 “姐姐?” 南宫宣明一脸担忧的望着厉冰茹,清澈的眼中水雾涟涟。 他又成了厉冰茹所熟悉的那个南宫宣明。 “没事。” 厉冰茹躲开南宫宣明的触碰,随手拔掉头上的发钗,让一瀑青丝落下,遮住红肿的脸颊,故作轻松的转移话题。 “对了,你不是在悟思府幽闭吗?怎的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我把崖壁上的文章都抄完了呀!”南宫宣明眨眨清澈的瞳眸,一副我很厉害的表情。 “不可能吧?”厉冰茹惊讶的不肯相信,“听说你二叔最后一次被关,还用了三天的时间!” “所以说,我比二叔还要厉害!”南宫宣明拍着胸脯,傲娇满满,那急速深幽的瞳眸又似欲表明些什么。 “扑哧!”厉冰茹忍不住笑道:“没过见你这么臭屁的。” “二少夫人您这是怎么啦?” 厉冰茹刚回到晴香阁,可巧就从花丛间奔了过来。 “明明出去的时候,是一边脸红的,现在……” “就你多嘴!”厉冰茹狠狠一瞪可巧。 可巧立马瑟缩的咽下后面的话。 “真的没事。” 厉冰茹虚虚笑道,在接收到南宫宣明执拗冷质的注视时,不免叹一口气。 唉,这个臭屁小孩子的强大气场,她压不住啊! “你把满园的花都摘了,被罚悟思府幽闭,我被你二叔打了一个耳光,很公平,不是吗?” “对不起。”南宫宣明嫩唇嘟起,清流的眼里眨起一圈水雾。 厉冰茹灵台一悸,小屁孩居然又使美人计? “你看我,这样两边脸颊就对称了不是?”厉冰茹双手捧着脸颊谄笑。 “哧——”南宫宣明破功一笑。 “好啦,你笑了。”厉冰茹指着南宫宣明,咧开嘴角又牵动脸颊肌肉疼,又连用手捂着。 “你笑了,这事情就算过去了。” “嗯。” 南宫宣明点头,忽尔,眸光一暗。 “合兰,你可知罪?” “孙少爷?”合兰惊惶一声,触到南宫宣明清冷的面色,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第35章 哭诉 “你且告诉我,你真正的主子是谁?” 清冷的声音有种凛寒的压迫,就连厉冰茹都忍不住心头一抖。 “孙少爷饶命!”合兰匍匐在地上,身子止不住的发抖。“奴婢的主子自然是二少夫人!” “这事不怪合兰。” 厉冰茹看出南宫宣明面色不虞,连忙劝阻,不管合兰是不是真心奉她为主子,连日来的照拂之情是不虚假的。 “护主不力,这种奴才不要也罢!” “宣明……” 不知是不是错觉,厉冰茹恍惚在南宫宣明眼里看到一丝阴鸷的狠厉。 “合兰自是奉我为主子!” 南宫逸风愤然作色的闯进晴香阁,望见厉冰茹,脸色更加的冷酷无情。 “披头散发,成何体统?” “我……”厉冰茹有些委屈的咬着下唇,解释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二叔。”南宫宣明见南宫逸风发火,上前一步急急的想要解释,“二婶婶……” “你才刚出悟思府,难道还想再进一次吗?” 南宫逸风厉声打断南宫宣明,怒气冲天,“你当真不知道,你爹为什么关你去悟思府吗?你的悟思呢?” 南宫宣明低下头,默不作声。 “砅剑,送孙少爷回去!” “是。”砅剑冷冽的应一声,又朝南宫宣明拱礼,“孙少爷,请!” 南宫宣明担忧的望着厉冰茹。 南宫逸风见此,愤然的脸色骤寒。 厉冰茹哆嗦一下,缩着脑袋跑回房间,心里默念道:对不起啊宣明,你二叔多疑,我可不敢帮你了。 南宫逸风随后进房,顺手关上房门。 厉冰茹缩手缩脚的往南宫逸风旁边蹭,思虑着怎么开口解释南宫宣明的事情。 她这处畏畏缩缩的样子,看在南宫逸风眼里就是心虚。 “为什么要打紫汐?” 啥? 厉就茹惊讶的抬起头,秀发分向两边拢去,红肿的脸颊显露无疑。 南宫逸风看得眸光骤然一缩,但转眼就想到颛孙紫汐白皙脸庞上的红掌印,生生硬下心肠。 “湘雪,我已经娶了你,负了紫汐,你为什么还要凌辱她?”南宫逸风冷寒的眸子直逼着厉冰茹,“就是因为卜桑无意说了句我和紫汐青梅竹马。你就恨不得卜桑去死?” “南宫逸风,你在说什么?”厉冰茹半知半解,但她心里肯定,南宫逸风是误会什么了? 难道是颛孙紫汐跟他说了什么? “说什么?”南宫逸风朝厉冰茹欺近一步,冷寒的眸子里是愤怒和厌恶,“就算你是真正的柳太尉之女,就凭你这副善妒狠辣的心肠又怎么配做我南宫逸风的正妻?” “你就这么看我?”厉冰茹难以置信的盯着南宫逸风,本就委屈的心里更加的憋闷。 “你喜欢她,你愧对她,所以有什么事情你就不问青红皂白的过来质问我?” “还需要问吗?”南宫逸风怒不可遏,只恨不得撕碎这个女人的倔强。 为什么不肯承认?只要她肯承认,只要她去给紫汐道歉,也许他就会原谅她了呀? “卜桑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紫汐被打了耳光,脸颊红肿,难道不是你做的吗?” 厉冰茹忽尔冷笑,“如果我说不是呢?”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南宫逸风气愤的青筋直跳,“不是你难不成是紫汐自己打的不成?” “不相信我还问我做什么?”厉冰茹大吼一声,只觉得心力交瘁,努力咽下眼里的泪,“南宫逸风,我承认,卜桑……”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又狠狠打在厉冰茹的脸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紫汐?你可知她为我承受了多少?你可知道……”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厉冰茹捂着脸,愤恨的瞪着南宫逸风,紧紧咬着发颤的嘴唇,直咬的渗出血丝,依然觉得心痛的要命。她仰着头,憋回眼里的滚热。再转身向南宫逸风时,带着一种嚼穿龈血的恨。 “为了那个紫汐,你又一次打我?我也被她打了,你看不到吗?南宫逸风,你不觉得你太偏心,太偏信了吗?” “我……” 南宫逸风动了动麻木发热的手掌,望着厉冰茹咬紧牙关的隐忍,忽的心里生出一种失重的无措。 “湘雪……” 南宫逸风朝厉冰茹伸出手去,厉冰茹看着伸出来的手,下意思的身子瑟缩着后退一步。南宫逸风见了,心尖一疼,连忙收回手。 “南宫逸风,我恨你,我不会再原谅你了!” 厉冰茹终是忍不住哭喊,狠狠一把推开南宫逸风,飞快的向外跑去。 “二少夫人!” 合兰和可巧守在门口,担忧的紧跟着。 “都别跟着我!” 厉冰茹忽的嘶声大喊,沙哑凄厉的声音震得人心头发颤。 南宫逸风望着那决绝跑出去的身影,眼里眸光幽暗不明。 “合兰!” 合兰惶惶跪立。 “把今天的事情跟我说一遍。” 天然已然朦胧。 厉冰茹一边哭一边竭力奔跑,仿佛这样就能够让心里的憋闷委屈少一点。 她猛然推开破落的房门,望着昏黑的房间半晌才恍惚明白过来自己在哪里。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每次心情不好都忍不住来到这里,但是昏黑幽闭的空间让她陡然卸下所有的以防。 “啊——” 厉冰茹伏在地上,抱着一节粗粝的树桩撕心裂肺的哭喊,仿佛要将心里所有的委屈,寂寞,寄人篱下的彷徨,无助统统都哭喊出来。 “丫头……” 李玉辰远远的就听见那凄厉的让人闻之心疼落泪的哭声,待听出是厉冰茹的声音后,顿时身形一乱,急急往破落的房间奔去。 唯有后面跟着的蒙面男子目瞪口呆,差点跌落了手中的剑。 自家的主子何时这样心神大乱过? 李玉辰扑一推开门,就见厉冰茹披头散发的坐卧在地上,怀里抱着根粗壮的木桩正哭的悲痛欲绝,盈粉的纱裙上尽是灰尘污渍,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开门的声响惊动了厉冰茹,她抬头望过来,粘湿的头发掠开处,一张满是晶莹泪痕的脸红肿的像染了血的馒头。 李玉辰顿觉心神一颤,两步跨过去,端着那张触目惊心的脸庞,一双杀人于无形的手竟然颤抖的,不敢去抚一抚。 “谁弄的?” “李玉辰——呜——” 厉冰茹看见李玉辰,就觉得像是无依的浮萍找到了主心骨,她丢下硌人的木桩,双臂一张就将李玉辰紧紧拥在怀里,泪流的更回肆意。 李玉辰就那样蹲在那里,一手执剑撑地,一手紧握成拳,僵硬着脸色和身形,任由厉冰茹眼泪鼻涕的胡乱涂抹在他华贵的衣服上。 “李玉辰,我母亲不是不三不四的女人……呜……她只是爱错了人……呜呜……” 厉冰茹边哭边拍打着李玉辰厚实的背脊,眼里的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颛孙紫汐之所以那样说,大概就是因为她曾在南宫逸风面前叫过“妈妈”,就被南宫逸风拿去讨好佳人了,她不敢再在人前喊“妈妈”。 “颛孙紫汐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凭什么置喙我母亲……呜……” 李玉辰眉宇拧了拧,试探性的开口:“你母亲……” “呜啊……呜呜……” 厉冰茹不理会李玉辰的问话,像是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 “我没有……我没有打过颛孙紫汐……呜呜……南宫逸风为什么不相信我……” 李玉辰抿了抿偏白的唇线,不再开口。 “南宫逸风说天龙堡就是我的家……他说过要给我一个家的啊……呜呜……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 “我想回家……我好想邵海辉……邵海辉带我回家……” 邵海辉这个名字让李玉辰心里泛起异样的酸涩,他沉了沉眸子,一把拉开厉冰茹,带着几分烦燥。 “哭够了没有?” 厉冰茹一噎,在李玉辰铮铮目光的注视下,极力忍住了哭声,但仍止不住一抽一抽的哽咽。 李玉辰心疼的眸光骤然一缩,那张红肿的脸面经过泪水的浸染更加的诡异妖艳,红唇紧咬,似在极力抑制着哭泣,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如小兽乱撞一般直撞向他的心底。 李玉辰沉沉的叹一口浊气,抬头指腹轻触,看到厉冰茹似疼痛的身子一颤,又僵硬着手指,大气不敢出。 “丫头,你记住,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李玉辰,你有没有良心?”厉冰茹瞪着一双水眸,咬牙切齿的怒喝,好不容易抑制住的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我在南宫逸风那儿受了天大的委屈,过来哭一下也不行吗?” “然后呢?”李玉辰凉薄的挑了挑唇,“伤害你的人继续伤害?你所受的苦继续受着?” 厉冰茹顿时语噎。 李玉辰又道:“没有人能够护着你,你所能依赖的只有你自己,只有你自己够强大,才不会让别人任意欺凌。” “李玉辰你可真无情。” 厉冰茹恨恨的瞪一眼李玉辰,虽是嗔怪李玉辰,却是再也哭不出来了。 “南宫逸风倒是很有情。”李玉辰嘲讽道。 “有情还似无情。”厉冰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李玉辰一愣,即而邪魅的勾起唇角。 “可算还有些脑子。” 厉冰茹沉默,两手死死的揪着衣角。 作者有话说: 此文也写了十几万字了,算是有了正式的开头,然而陌陌心里一点也没有底,每天的点击飞飞的上涨,却没有多少收藏和评论。 陌陌非常想知道各位友友们看此文的感受。也非常愿意与各位友友们互动,讨论关于人物的性格和表现。 动动你的小指头,收藏或者加入书架,方便知晓更新,也感谢各位友友的收藏,红票等等各种支持 第36章 杀心 “衣服跟你有仇吗?” 李玉辰轻笑一声,顺势坐到地上,抓住厉冰茹扯衣服的手,神色认真的问道:“还想哭吗?” 厉冰茹垂目,摇头。 “疼吗?” 李玉辰拨着厉冰茹粘在脸上的湿发,眼里是难得的怜惜和温柔。 厉冰茹点头,既而又飞快的摇头。 李玉辰微勾了勾唇角。 “在我面前可以不必逞强。” 一句轻柔的话说的厉冰茹又眼眶酸热,几欲落泪。 李玉辰轻叹一口气。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厉冰茹咬着下唇,摇头,表示不知道。 “以后遇事,三思而后行。” 厉冰茹眨眨眼睛,不解的看着李玉辰,李玉辰面容沉寂如水的望着窗外,她实在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只有自己足够坚定,才能不被他人左右。” 厉冰茹望着那双唇线冷毅的嘴唇开合,似懂非懂的点头。 “剩下的交给我!” 厉冰茹突的心头一暖。虽然李玉辰一直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但她就是莫名的觉得安心。 “李玉辰。” “嗯?” “我想抱抱你。” 厉冰茹说着扑过去,抱着李玉辰劲瘦的腰肢,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听着那强健有力的心跳,闻着他身上清冷孤傲的气息,一时只觉得无比的宁和。 李玉辰扶着厉冰茹平躺下,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大腿,向来只拿剑的手穿透凌乱微润的发丝,僵硬而温柔的梳理。 厉冰茹感觉到李玉辰的意图,想要偏过脸,脸上火辣辣的刺痛让她羞于见人。 “别动!” 李玉辰觉察到厉冰茹的动作,手上微微用力,又将厉冰茹的脸给扳正。 “我刚说的话你又忘记了?” “嗯?”厉冰茹睁开眼。 “无论何时,要先保护好自己。” 厉冰茹仰头望着那双紧紧锁住自己的眸子,仿如一幕浩瀚的宇宙,飘渺而又宽广,藏着无数碎裂的星辰,璀璨而又醉人,又如…… 如什么呢?厉冰茹闭上眼睛想,像一汪波澜不兴的大海,幽宁而深远…… “燕风!” “主子!”窗外的虚空立时回应一声。 厉冰茹闭着的眸子眼睫一颤,不稍片刻,又安静下去,呼吸绵长。 李玉辰悄悄呼了口气,放轻了嗓音。 “去浸些冷水来。” 蒙面男人燕风愣了一秒,既而闪身离开。 李玉辰一遍又一遍的用浸了冷水的棉布擦拭厉冰茹红肿的脸颊,望着那张即使睡梦中也皱着眉头极度不安的小脸,幽暗的眸子一点一点狠厉。 燕风候在旁边,一遍又一遍的跑去河边给主子浸冷沾了血丝的棉布,然而更令他不能淡定的是主子动作间的的小心翼翼,竭力轻柔。他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说服自己,那个眉目间尽是心疼柔色的男子是自己杀伐果决的主子? 良久,李玉辰缓缓退出身,脱下自己的衣服给睡的安稳的女人盖上,方才开门出去。 “怎么回事?” 李玉辰迎着清冷的月光,面上是比月光更冷的沉静。 燕风赶紧将自己打听到的白天发生的一切如数告知。 “她竟然去了竹林?” 李玉辰勾起唇角,似有一丝愉悦。蓦的,眸光一厉,唇边的笑容也变得狠厉阴冷。 “天、漩、山、庄!” “主子?”燕风惊讶出声,“天漩山庄可是太子……” “那又怎样?” 李玉辰沉着的面容又如那汪波澜不惊的海水,让人看不出深浅。就连声音也是清冷的犹如落在身上的月色。 但熟知主子的燕风知道,主子起了肆虐的杀心。 “斩草除根方能安逸!我们千方百计的阻止天漩山庄和天龙堡联姻,得益也不过如此。索性付出些代价,到时就算是颛孙紫汐嫁入了天龙堡,天龙堡最多不过是第二个天漩山庄。” “如此一来,太子那边,恐怕要疑心了?” “迟早都要对上的,不如早一点!”李玉辰望着寂凉如洗的夜色,狠厉的掐断一枝花草。 “况且,最近正好有人看太子不顺眼了,我们不若就下一盘好棋……” “主子英明。”燕风躬身礼拜。 李玉辰随手丢掉手里的断枝,又开口问道: “柳湘雪和邵海辉的关系查出来没有?” “柳小姐在下山的时候,确实曾被一个行为怪异的男子找借口欺近,并偷走了贴身的首饰和金银……” “偷么?”李玉辰微微蹙眉,不由想起初见厉冰茹的情景。 “那个男子没有人能说出来处,也没有人知道名字,但是有人见过他身边伴着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子。而在天龙堡二少堡主成亲当日,两人便相携去了江南,青沥也正是从他身上出现的……” 李玉辰默默的听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天龙堡二少堡主南宫逸风调查过此人,似乎还抹去了一些事情。。。” 李玉辰一怔,顿觉有什么呼之欲出。 柳湘雪……邵海辉……古灵精怪的女子……青沥玉佩…… 燕风又道:“柳小姐三日归宁,确实没有回太尉府,而是去了城外的石洞,不知为何大哭了一场,最后昏厥被南宫逸风带回了天龙堡。” “如此说来,她那天来找我真的是来告别,并打算和那个邵海辉私奔的?”李玉辰声音幽远,不知是问燕风,还是自言自语,“怪不得本王在太尉府空等了一天……” 燕风低头沉默,这些的猜测话,他可不敢说。 “和邵海辉一同到江南的女子……”李玉辰顿了顿,“看来再多的事情,除了南宫逸风,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主子,江湖上已有许多的势力为争青沥明争暗斗!”燕风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禀诉。“凌风来信说,太子此下江南新招收了一个幕僚,姓邵,不知名,只听人叫邵先生,不知道是不是……” “邵先生?”李玉辰眸光深幽流转,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沉,“即刻去江南!会一会这个邵先生!” “是!”燕风恭礼,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那,她……” 李玉辰望向房门,眸光不由柔和了些。 “去准备,明天一早出发!” “是!” 燕风应一声,风一样消失。 他大约知道从来雷厉风行的主子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他欣慰主子终于有了些人情味,只是不知道这对主子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那个柳小姐是南宫堡二少堡主南宫逸风的夫人。 厉冰茹醒来的时候是在晴香阁的大床上。她迷迷糊糊的回想到,昨晚似乎是在趴在李玉辰的身上睡着的,最后的记忆是那双深邃犹如渺渺宇宙的眸子,不由自主的叫人沉沦。 “二少夫人醒了?”合兰端着铜盘进得房来。 厉冰茹微微一笑,下得床来,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脸颊,似乎没有那么痛了。 “二少夫人昨晚怎么在河边睡着了?”合兰一边拧着毛巾递过来一边问道,“幸好可巧找到了您,否则,这寒凉的一夜下来,还不得生病?” “河边?”厉冰茹拿毛巾的手一顿,垂着眸子将毛巾递给合兰。 “南宫逸风他……” “卜桑伤势严重,表小姐哭的几次昏厥,二少爷只能一直守着。”合兰说着担心的看了厉冰茹一眼,“二少夫人,您别怪二少爷,卜桑自幼随着表小姐长大,情同姐妹,如今却危命旦夕,表小姐又伤心欲绝。就算是为了二少夫人您,二少爷也不能不管的!” “危命旦夕?”厉冰茹惊讶的皱起眉头,“你确定你没有夸张?” “这怎么能夸张?”合兰认真说道:“天龙堡的大夫都请过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厉冰茹抿唇不语,这又是不是颛孙紫汐的阴谋?南宫宣明不过给了她一巴掌。 可是那一个巴掌打得卜桑当时就倒在地上直到他们离开也没爬起来。 南宫宣明…… 不不不,南宫宣明不过一个小屁孩子,怎么可能有那么狠辣的心肠? “二少夫人,您……要去看看吗?”合兰犹豫着开口。 厉冰茹看合兰吞吞吐吐的样子,明白了什么。 “这是南宫逸风的意思?” 合兰垂目礼恭,“二少爷说,只要二少夫人去给表小姐道个歉……” “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厉冰茹一听就火冒三丈,“昨天的事情他自己都不会去搞清楚吗?” “奴婢已经都跟二少爷说过了。” “你说过了?”厉冰茹睁大了眼睛,看合兰点头,怀着一份忐忑的期待问道:“南宫逸风说什么了?” “二少爷就说了一句:知道了。”合兰如实回答。 “他什么都知道了还要让我去道歉?”厉冰茹勃然大怒,恨不得将南宫逸风提过来鞭抽个十遍八遍,以解心头之恨。 忽尔又觉得心塞冷寒,南宫逸风到底是向着颛孙紫汐的,竟没有一句是问过她怎么样的?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还让她去道歉?那还不如不知道呢,最起码她会觉得,南宫逸风不了解事情真相,还是可以原谅的! “夫人,卜桑命危……” “合兰!”厉冰茹厉声打断合兰,“你觉得我应该去道歉吗?” 合兰一愣,既而狠狠的垂下头。 “合兰,我知道你是南宫逸风的奴婢,你也不对我贴心……” “二少夫人……”合兰急急的想要辩解。 “你先听我说完。”厉冰茹抬手打断合兰,“你去告诉南宫逸风,我没有错,也不会道歉,若是天龙堡容不下我,是杀是撵,我随他的便!” 厉冰茹说着就转身出门,微昂着头,任刺骨的风抚去眼里隐忍的湿意。 第37章 劝说 “可巧——” 厉冰茹一脚踏出晴香阁的门,就见可巧鬼鬼祟祟的在门口探着脑袋,不由厉喝一声。 可巧一个惊愣,垂首敛目,恭恭敬敬的走到厉冰茹面前拜了一礼。 “二少夫人!” “昨天是你找到我的?” 想到这个,厉冰茹心里还是一软。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河边,但是,在晴香阁,还是有人在意她的,不是吗? “嗯。”可巧点头,扬着一双清灵似小兽的眸子,“昨天合兰姐姐见少夫人许久不回来,非常担心,就命奴婢们去找,晴香阁没有,就找整个怡风院,除了汐风阁,把整个怡风院都找遍了也没见少夫人,合兰姐姐要去汐风阁禀告二少爷,奴婢就忽然想到白天的时候少夫人去过河边,就去看看,没想到就发现少夫人倚着河边的柳树睡着了。” 厉冰茹努力的想了想,还是对在睡在河边印象全无。也许是李玉辰发觉晴香阁的人在找她,才把睡熟了的她放到河边的柳树下的。 就不怕别人会找不到她,把她给冻着吗? “二少夫人要哪儿?” 可巧紧紧追着厉冰茹问道。 “去河边。” 清澄的河水,碧绿的杨柳,青灰的山石,默默无闻却仍娇艳绽放的花枝在清爽的空气中点缀袅袅幽香。 “昨天二少夫人就是睡在这里的。”可巧指着碗粗的杨柳树杆说道。 可巧指着的地方还落着几条鲜翠的柳枝断条,厉冰茹撩起裙摆就坐上去,想起在天龙堡第一次见到李玉辰的情景,他就是在这假山蔓蔓杨柳处突然出现,脸上带着邪魅而玩味的笑容。 在厨房里拿剑挟持她的黑衣人也渐渐与李玉辰的身姿音容相重叠。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 她那时候的确是有些怕他的吧? 李玉辰,你究竟是什么人? 看似清高尊贵,一双眼眸却是深沉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即使是笑着,也只让人感觉到邪肆和阴森,仿佛人间的七情六欲都跟你没有关系。 你来天龙堡又是为的什么呢?杀人?偷东西?虽然你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天龙堡除却那天传出有刺客,并未有任何不寻常的事情传出来。 那一身险些要命的伤就是你夜行天龙堡而付出的惨重代价吧? “少夫人昨天一定是在河边洗脸太累了,就睡着了。”可巧犹自歪着脑袋,似自言自语,“不过也奇怪,少夫人看上去睡了好长时间了,可是衣服什么的,都是温的……” 厉冰茹听到这话,不由得手抚上光洁的面颊,弯起唇角,勾起一抹欣悦的弧度。 也许你并不如你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的冷漠无情吧。 厉冰茹躺在柳树下许久,望着风吹柳絮柔柔摇曳,混沌的灵台浊了又明,明了又混。 总该找个人说说才是,关于那天的刺客,关于南宫逸风…… 可是偌大的天龙堡,谁还能与她好好说说话? 也许,有一个人。 厉冰茹遂翻起身。 “怎么了少夫人?”可巧被厉冰茹突然惊坐而起的动作吓了一跳。 “去贤清院。” 贤清院是南宫逸清和羽柔夫妇的住处。 厉冰茹由可巧领着来到贤清院,羽柔正在交待下人一些什么事情。 “大嫂!”厉冰茹甜甜的唤一声。 羽柔闻声回头,望见厉冰茹,温婉一笑,“弟妹,你怎么来了?” “在晴香阁呆的无聊,过来看看大嫂。”厉冰茹笑着说,“南宫逸风说,也可以过来跟大嫂学学管家。” “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就是怕弟妹你不耐烦。” 羽柔盈盈一笑,一边请厉冰茹进堂屋,一边叫来丫环奉茶。 厉冰茹接过丫环递的茶,似嗔似怨的回道:“有事情做,总好过闲的发慌。” “这是有事情了?”羽柔笑望着厉冰茹,“怪不得会踏足贤清院呢!” “大嫂你就笑话我,我来看看大嫂也不行吗?” 羽柔但笑不语,捧茶浅尝。 “好了好了,我就是找大嫂来说事情了。” 厉冰茹带着几分羞恼的嗔怪一声,在羽柔含着几分温情的笑容里开口说道: “我这几天老是神思不安的,总做一些担惊受怕的梦,今天偶然听丫环们提到我和南宫逸风成亲那日,天龙堡里似乎来了什么刺客,所以就想来问问看大嫂,看看是不是那刺客惊着我了?” “你又没见到那个刺客又怎会被惊到?”羽柔轻语浅笑,抬头望了一眼厉冰茹,“你应该是为着紫汐的事情吧?” 厉冰茹愣了愣,索性放下茶盏,认真的看着羽柔。 “不知大嫂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这件事情上,紫汐未必有错。” 羽柔说着,温浅的眸子笑盈盈的望着厉冰茹,厉冰茹灵心一动,虽然不赞同羽柔的话,却不觉得她是有意偏袒。 “为什么?” “卜桑有句话说的没错,紫汐和二弟确实是青梅竹马,郎情妾意,若不是圣旨天降,恐怕成亲的就是他们了。若是你,会不怨吗?” “我……” 厉冰茹在羽柔含笑质问的目光下低下了头,想了想,有些的不甘。 “你们就因为这个不能接纳我?可是,我又有什么错?” “只能说造化弄人吧。”羽柔抿了抿娇艳的红唇,“毕竟二弟一开始就认准了紫汐,我们,也一直把紫汐当作天龙堡的二少夫人。” “那我呢?”厉冰茹有些心伤的呢喃,“我该怎么办,我和南宫逸风又该怎么办?” “以我看,二弟未必对你无意。”羽柔轻声安慰,又凝重了语气,“不过你也要知道,二弟对你越是有心,他对紫汐就越是愧疚,必竟是他负紫汐在先。” “大嫂……” “湘雪,你是个聪慧的女子。倘若你想和二弟好好走下去,那么你就必须得接受他对紫汐的愧疚。” “若是……不能接受呢?” 厉冰茹捧着茶盏,望着里面摇曳着的清亮的液体,心涩而又茫然。 “感情可以使小性子,但是想要维护好一个家,就需要智慧和取舍了!”羽柔道,轻浅的声音有着无奈的感慨,“其实,生为女人,又有哪个是容易的?” “大嫂,你……” 不知是不是错觉,厉冰茹觉得羽柔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感伤和幽怨。 难道是南宫逸清对他不够好吗? “我的事情都过去了。” 羽柔像是证明什么,极力的笑容灿烂,“我现在也挺好,逸清对我也好,我们还有了宣明。” 厉冰茹捧着茶盏默默的喝,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她又何必去揭别人的伤疤? “宣明去上课了吗?”厉冰茹有意转移话题 羽柔无奈一笑。 旁边添水的丫头听了,无限忧怨的望了厉冰茹一眼。 “孙少爷在悟思府呢!” “悟思府?”厉冰茹一口茶水噎住了,“他不是才从悟思府出来吗?” 羽柔瞪了那丫头一眼,丫头连忙端着盘子退出去。 厉冰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 “宣明护着自己的二婶婶本无可厚非。可是……”羽柔微微叹气,“他总归是犯错了……” “大嫂,宣明他是为了我……” “湘雪!”羽柔的温笑中突然生出一丝冷意,“错了就是错了,记住,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为了宣明好,也为了你了。” “我……” 厉冰茹想解释什么,但看羽柔脸色难得的冷厉,不由低下头。“我知道了。” “对了,你不是要学掌家吗?” 羽柔端着茶盏,浅笑,仿佛刚才的冷厉不曾存在。 “其实天龙堡的财政大权都在娘的手里,我也只负责堡内丫环小厮的调试,一应物什的置备管理,再有就是堡内各人钱银的用度发放。你若真心想学,我便将怡风院的一些事情交给你去打理看看。” “钱银的发放,是不是每个人每个月都会有啊?” 厉冰茹突然睁大两只眼睛,晶晶闪闪的望向羽柔。银子耶,是不是自己也有工资可以拿? “是的。”羽柔看着厉冰茹的表情,不觉失笑,“你若是掌家了,每个月例银还会多涨一两。” “真的吗?”厉冰茹眨着清灵灵的眸子,笑着摇晃羽柔的胳膊,“那是多少呀?” “嗯,大约五两银子。”羽柔轻笑。 “耶!”厉冰茹忽的张开双臂抱住羽柔,“大嫂,我真是太爱你了!” “嗯——哼——” 连续的冷哼在门口响起,厉冰茹闻声放开羽柔回头看去,南宫逸清高大的身姿挡住了满屋子的光线,面上含着浅笑,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 “大哥!” 厉冰茹清脆的唤了一声。看着南宫逸清身姿威严的走过来,想到上次他令人发怵的逼仄,不觉向羽柔靠了靠。 “你怎么在这儿?” 南宫逸清看似随意的问一句,走过去一把将羽柔扯到自己的身后,眉头微蹙,“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声音薄凉,十分的不悦。 厉冰茹紧咬着唇,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到这位大哥了? “你吓到湘雪了!” 羽柔嗔怪的拍了一下南宫逸清的手,对厉冰茹道,“你大哥素日严谨,说话做事情苛刻了些,你也别在意,他并不是针对你。” “我知道。”厉冰茹竭力扬起笑容,“我知道大哥都是为了我好。” 又看南宫逸清紧紧护着羽柔,想到刚才的情景,忽尔明白了什么。 “大哥,”厉冰茹歪头,不怀好意的笑道,“我可以理解为,你是为着我刚才抱大嫂的行为吃醋了么?” 南宫逸清不自然的捌过脸,脸上现出可爱的红晕。 羽柔先是愣了一下,既而朝南宫逸清望过去。 “大哥大嫂,不打扰你们了,我就先回去了。” 厉冰茹捂着笑,拉着可巧,果断离开。 第38章 受冤 厉冰茹并没有回清香阁。她仔细想了想羽柔的话,还是决定去汐风阁看一看卜桑。 厉冰茹站在汐风阁的牌匾下,阳光打在上面,闪闪发光的“汐风阁”三个大字刺的眼睛生疼。 汐风阁……紫汐……逸风…… “二少夫人怎么停下了?”可巧用衣袖撑在厉冰茹的头顶,“这晌午的日头大,少夫人可别晒坏了?” “哪有那么娇气?”厉冰茹回头冲可巧一笑,感动她的细心体贴。 汐风阁里,南宫逸风和颛孙紫汐并不在。厉冰茹问向一个脚步匆忙的丫环才知道,南宫逸风携着颛孙紫汐去膳厅吃午饭了。 厉冰茹怀抱着希望的心顿然失落,抬头望了一眼烈日正中的日头。膳厅这个时间点开饭了,那象征着一家人的饭桌上,她的位置应该已经变成颛孙紫汐的了吧? “二少爷一定是没有找到二少夫人。”可巧拉着厉冰茹的衣袖,“二少夫人去了贤清院,二少爷是不知道的……” “是吗?”厉冰茹故作无谓的笑笑,问向那个说话的小丫头,“卜桑的房间在哪儿?” 既然来了,总该去看上一眼的吧? 卜桑睡着的房间在汐风阁主卧室的偏侧,同样的布置精美华丽,倒不像是一间丫环的房间。 纱缦细拢处,卜桑安静的躺上床上,一床纹绣华美的锦被盖住了整个的身子,胸口随着呼吸绵长起伏,乌黑的头发柔柔的在枕上散开,眼帘闭着,不知梦到了什么,睫毛颤了颤,唇角苍白,皙白的肤色,这么沉睡着的卜桑倒有一股说不出的娇俏。 只左脸颊异常的红仲着,显出一份的狰狞可怖。 “她怎么样了?”厉冰茹轻声问旁边伺候的丫环。“大夫看过了么,怎么说的?” “大约伤到了头骨。”丫环小声答道,“大夫都看过了,说需要静养。” “一直没有醒过来吗?” 小丫头摇头,眼眶泛红。 厉冰茹抿着唇,她实在没想到,卜桑的伤势会是这么的严重,南宫宣明那一巴掌真的那么重吗?还是不小心打错了什么地方? 厉冰茹猜不出来,现在也没有医院器械铺助检查伤势。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卜桑能够好起来,以减轻她和南宫宣明的罪恶感以及南宫逸风对她的误解。 “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厉冰茹轻声道。 “谢二少夫人。”那丫环极其的恭敬,“二少爷将一切打点好了,什么都不缺的。” 厉冰茹拧着眉点头,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好。 厉冰茹回到晴香阁,合兰正站在门口翘首企盼,见到厉冰茹忙迎了上来。 “二少夫人您可回来了?” 厉冰茹见合兰这副态度,心里隐隐升起一丝期待,忍着想要牵起的唇角,问道:“怎么了?” “孙少爷谴了婢女来送吃食给二少夫人,都等了一上午了!” 厉冰茹期待落空,仍是问道:“南宫逸风呢,他回来过吗?” 合兰紧抿着唇摇头。 厉冰茹自嘲的笑笑,果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合兰在大厅布好了午膳,厉冰茹刚坐下,就有一个身穿绿裙布裳的丫头提着食盒躬着身子进来跪拜。 “奴婢小五见过二少夫人。” “是你?” 跪在地上的小五赫然是就是昨天在厨房被秦厨娘训斥的绿裙女孩。 “正是奴婢。”小五又拜一礼,“奴婢谢少夫人的救命之恩!” “说什么救命之恩太严重了。” 厉冰茹一边不以为意的摆手,一边让合兰扶小五起来。 “宣明让你过来的?他不是去悟思府了吗?” “是孙少爷去悟思府之前交待奴婢的。”小五垂首敛目,双手奉上食盒,“孙少爷让奴婢给少夫人送来荷花玉露糕,并请少夫人留下奴婢!” 厉冰茹刚准备让合兰将食盒提过来,闻言惊的一愣,“什么意思?” 合兰闻得此话,也是脸色煞白。 “二少夫人!”小五又跪伏在地上,“孙少爷说,若二少夫人不留下奴婢,就赶奴婢出天龙堡,自生自灭,奴婢求二少夫人怜悯!” “怎么又跪下了?” 厉冰茹望望跪在地上的小五,又望望合兰,想起南宫宣明对合兰的态度,攸的有些的明白过来。 南宫宣明是想给她找一个知心贴心的人,也许南宫宣明是真的懂得她的心思的,初见这个小女孩时,她便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触动。 “你叫小舞?”厉冰茹端着那碟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荷花玉露糕,吞了吞口水,“那你是不是很会跳舞啊?” 小五愣了愣,脸上闪过一丝哀伤。 “奴婢的小五,是那天第五个被带回天龙堡的丫环。并无姓名。” “没有姓名?那不如你就叫跳舞的舞吧!”厉冰茹笑吟吟的道,“厉冰舞,如何?” “二少夫人?”合兰惊恐的瞪大眼睛,“您……” 别人不知道,合兰又如何不知道她家少夫人取这个名字所包含的意义? 小五见合兰反应如此之大,诚惶诚恐的伏礼,“奴婢命贱!” “快起来快起来!”厉冰茹欣喜的扶起小五,“你无家无根,我也孤独寡人,不若你唤我一声姐姐吧?在天龙堡,我们也算是有了家人。” “奴婢不敢……” “你看,” 厉冰茹指着晴香阁门里门外的丫环小厮,“我并不缺丫环,我只想找个能贴心说话的人。” 意思就是,如果你不答应,那么晴香阁就没法留你了。 “姐姐……”小五低低唤一声,声音微哽,眼睛湿润,“从此以后,少夫人便是奴婢最重要的家人。” “真乖!既唤了姐姐,以后就再没有什么少夫人和奴婢的说法了。” 厉冰茹说着拉着小五,哦,厉冰舞坐到饭桌前,厉冰舞不再扭捏推辞,清盈一笑,竟楚楚动人。 正说话间,可巧进门行礼。 “二少夫人,汐风阁来了人,说二少爷在汐风阁请您过去一趟。” 厉冰茹拿着筷子的手僵了僵,这个南宫逸风回来了也不来晴香阁了吗?让她去汐风阁又是去给那个紫汐道歉? 当下放下筷子没好气问道:“南宫逸风让我去汐风阁干嘛?” “奴婢不知,来人说,二少爷的命令,让少夫人一定得去!” 厉冰茹蹙眉,对于命令这个词微微不悦。但晴香阁门口两个等候的看似强悍的丫环,厉冰茹知道这一趟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得去。 厉冰茹心里忽然升起一起不好的预感。 厉冰舞执意跟随。厉冰茹就带着厉冰舞和合兰一同前往。 汐风阁的大厅,南宫逸风身姿凛然的端坐正中,面色冷寒,一如初见,唇瓣紧抿的微微发白。 厉冰茹心里咯噔一沉,自己站在厅中央,面对这样气势凛然的南宫逸风,恍然有种三堂会审的错觉。 再看旁边,一身紫粉纱裙,绝美如仙的颛孙紫汐低目垂泪,盈盈楚楚,格外的我见犹怜。 “这是……怎么了?”厉冰茹不安又茫然问道。 南宫逸风睨一眼伤心垂泪的颛孙紫汐,额间皱印更深,看向厉冰茹时,冷厉而又愤怒。 “你刚刚来看过卜桑?” “是啊。”厉冰茹不明所以的点头,“卜桑毕竟因为我而受伤,我过来看看她怎么样了。” “就只是看看吗?”南宫逸风忽的暴怒一声,手握着茶盏狠狠拍下,生生拍碎了一手的瓷渣,立时鲜血和着茶水流出。 厉冰茹惊的一跳,下意识的就想上前看看那手的伤势。 “风表哥?” 颛孙紫汐惊恐的叫一声,抢先拉过南宫逸风受伤的手,细细的抚去上面的瓷渣,无比心疼的用绢帕擦试上在的血渍。 “就算是生表嫂的气,风表哥,你也不该如此伤害自己呀?” 南宫逸风似毫无知觉,只一双冷目直刺刺的盯着厉冰茹,似愤怨,似责怪,还有更多的时候,厉冰茹却是看不清楚。 表嫂?厉冰茹望着那抓在一起的两只手,冷勾起唇角,多少讽刺的一个称呼。 “表少爷,请您一定要为卜桑姐姐做主,为小姐做主啊!” 厉冰茹这时才发觉地上还跪了一个人,正是那个带她去见卜桑的小丫头。此刻正伏在地上,哭的好不伤心。 “是二少夫人……呜呜……卜桑姐姐本来好好的,就是二少夫人来过之后,卜桑姐姐就……呜,卜桑姐姐冤枉啊,请表少爷为卜桑姐姐做主……” “卜桑究竟怎么了?” 厉冰茹后知后觉的问道,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的不安。 南宫逸风看着惊骇呆愣的厉冰茹,忽的有一丝不忍,但一想到她那狠辣的心肠,不由脸色更加的阴沉。 “卜桑死了。” “你说什么?”厉冰茹震惊的不敢相信,“怎么……怎么可能?我走的时候,明明她还好好的……” “就是你!”那个小丫头忽尔仇恨的瞪着厉冰茹,一双眼睛充血腥红,仿佛她真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少夫人您说您想单独看看卜桑姐姐,让奴婢退出去,奴婢退到门口,又听见您怨责卜桑姐姐和小姐来抢夺您的夫君……” “你胡说!” 厉冰舞忽的上前,将厉冰茹护在身后,愤怒的和那个小丫头对峙。 “二少夫人心地善良,才不会做这样狠毒的事情!若真像你说的,当时为什么不出来看着卜桑?” “那是因为卜桑姐姐之前确实说话伤着了二少夫人,奴婢想着,卜桑姐姐昏迷不醒,受着二少夫人两句埋怨也无甚大碍,毕竟我们都是做奴婢的,二少夫人离开后,奴婢依惯去给卜桑擦脸,才发现卜桑……呜呜……”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友友们阅文至此,你们的阅文是对陌陌最大的支持。最近,纵横推出《年终盘点》活动,还望各位友友动动手指头,帮忙投个免费支持票,不要让《萌妃有喜》落在底层垫底。陌陌拜谢各位友友。 另:提示一下,各位友友可以下载纵横app阅文,方便和其他阅文的友友们交换看文意见,陌陌也会随时关注的哟,么么么哒! 第39章 心伤 小丫头说着就跪伏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厉冰茹不由多望了一眼那个小丫头。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话里话外无不在透露着:卜桑说话得罪了她,卜桑昏迷不醒,她想趁机报复。卜桑是个婢女,她无所忌惮…… 好可怕的丫头! “二少爷明察!”合兰突然跪地伏礼,“那天的事情二少爷都知道了,二少夫人是不可能害死卜桑的啊!” 南宫逸风闻言,阴沉的脸色总算有一丝动容,连日来的相处,这个小女人天真有余,倒真不似心狠手辣之人,况且,合兰,他也是信的过的。 颛孙紫汐离南宫逸风最近,南宫逸风神色的变化一丝一毫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嫣红的眼眶当即掉下几滴眼泪。 “合兰说的是,虽然紫汐此次来天龙堡引得二表嫂不满,但紫汐相信二表嫂绝非心狠手辣的人,卜桑的死定然另有他人,只是……” 紫汐揉了揉红肿的眼眶,娇艳的小脸梨花带雨,让见之者无有怜惜生情。 “卜桑与我自小一起长大,说是主仆,却似姐妹,在天龙堡向来也是与人为善,却不知谁人如此狠心?冬卉一直照顾着卜桑,却不知除了表嫂,还有何人见过卜桑?” “表少爷,小姐,奴婢一直守着卜桑姐姐,除了二少夫人确实再无他人来过汐风阁,况且……”冬卉瞥眼看了一看合兰,“中午二少夫人来的时候,并不是合兰姐姐随着的!” “合兰!” 南宫逸风气势沉沉的唤一声,犹疑的望着合兰和厉冰茹,合兰是从来都不离厉冰茹的身的,为什么独独这次留下了合兰,叫了一个新的婢女跟随? “你不用责问合兰!” 厉冰茹陡然出声,向来娇波涟涟的眼里写满了受伤,却神情倨傲的昂着头,紧咬着下唇,透出一股子隐忍的倔强。 “中午陪着我过来的是可巧。” 南宫逸风望着这样子的厉冰茹,陡然觉得哪里不一样了,看着小女人沉着,坚忍的神色,突然有种脱离掌控的空落心慌。 怨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传可巧!” “不必!”厉冰茹打断南宫逸风,“可巧是我的人,我没得让你们诬蔑了我,再去诬蔑我的婢女。南宫逸风,我问你……” “二表嫂!”颛孙紫汐惊恐的打断厉冰茹,“身为人妻,怎可直呼夫君名讳?” “紫汐表小姐!”厉冰茹嘲讽一句,“难不成我和你二表哥的夫妻生活你也要逐一细细过问不成?” 颛孙紫汐霎时脸色一白,又蓦然通红,张着嘴半天无法言语,最终只化着一句嗔怨:“表哥……” “你想问什么?”南宫逸风倒显得心平气和,凭心而言,他是有些享受小女人这么唤他的。。 “卜桑是怎么死的?” “你害死卜桑姐姐,还要在这儿假模假样的惺惺作态?”冬卉气愤难平的指着厉冰茹,“你自知卜桑体弱,自是拿锦被捂着她窒息而亡的!” “你到是知道的清楚,好像自己亲眼所见一样!”厉冰茹冷讽冬卉一句。 “大夫已经查看过了。”南宫逸风望着厉冰茹,眉头微蹙,神色探究,“锦被上有卜桑嘴唇上喝药残留的药渍。” “所以,就凭中午我来看过卜桑,你就认定卜桑是我杀的?”厉冰茹受伤的质问南宫逸风。 “你这话什么意思?”颛孙紫汐似乎看穿了厉冰茹的意图,惊讶的捂着嘴巴,“难不成你说是冬卉害死了卜桑?天啊,这怎么可能?” “表少爷,小姐明察!”冬卉连连磕头,惊惶的痛苦出声,“奴婢自幼受卜桑姐姐照拂,恩情大如天,奴婢能得机会照拂卜桑姐姐,已是感激涕零,又怎敢下此毒手,二少夫人,你不要自己做了事情,冤在奴婢身上啊……” “人在做,天在看,事实究竟如何,还有天和,地知!”厉冰茹目光铮铮的盯着颛孙紫汐,“一条人命枉死,以后你们晚上可要小心了!” “你,你这是诅咒!”颛孙紫汐愤然而起,手指碰上厉冰茹,胸口剧烈起伏。 “都住口!”南宫逸风猛一拍桌子,厉喝一声,受伤的手掌立即又鲜血直流。 “来人,将二少夫人禁足晴香阁,事情未明之前,不能踏出晴香阁一步。” “南宫逸风,你就这样定了我的罪吗?” 厉冰茹不敢置信的望着南宫逸风,受伤的眸子晶莹闪烁,极力隐忍着不让他们溢涌出来。 “你就这样……相信颛孙紫汐和她的那个丫环,不相信我?” 南宫逸风望着那一张泫然欲泣,却又倔强着不肯低头的小女人,不由心头一疼,动了动唇,却发不出声音。 “南宫逸风,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的!” 厉冰茹嘶吼一声,气恼的转身退出汐风阁。 颛孙紫汐盈盈欲泣的拉着南宫逸风的手,哽着嗓音,喃喃的开口: “风表哥,卜桑可是我最亲近的婢女,你就这样放过她吗?” 属于少女的嘤嘤凄凄的柔弱嗓音最是撩拨心神。 “紫汐!”南宫逸风轻叹一声,抽回自己的手,“也许,真的是我们误会湘雪了!” “表哥……”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好好查清楚,给你一个交待的。” 南宫逸风说着起身。 “表哥,你去哪儿?”颛孙紫汐急急的问道,“卜桑刚走,我……” “冬卉会好好照顾你的,你也很累了,早点休息!” 颛孙紫汐望着南宫逸风远离的背影,气的咬牙切齿,又眼泪横流。 风表哥,我们昔日的誓言,你对我的情意,终究要因着她而改变了吗? “气死我了!” 厉冰茹回到晴香阁仍不解气,到底不争气的掉了一滴眼泪。 “南宫逸风怎么就那么相信那个颛孙紫汐,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二少爷早晚会想明白的。”合兰捧着一杯茶水给厉冰茹顺气,“二少夫人别气坏了身子。” “是啊,姐姐,二少爷只说禁足晴香阁,可见二少爷心里还是相信您的。”厉冰舞跪坐在厉冰茹的床榻前,柔声劝慰,“卜桑住的地方,除了少夫人,再无他出入,二少夫人前脚离开,后脚人就出了事情,明眼人还不一眼就看出来了?” “连你也想到了?”厉冰茹颇为感叹的望一眼厉冰舞,自己的这个妹妹果然跟自己心有灵犀,“只是我不敢相信,卜桑一条人命,他们就那样轻易舍弃了?” “人命,有时候是最不值钱的。”厉冰舞突然感慨。 晴香阁一时静默无声。 的确,他们谁在乎在人命?成亲那天,南宫逸风不就对她说过,杀人偿命,不过是制衡那些无能弱者的规矩? “合兰。”厉冰茹轻唤一句。 “请二少夫人吩咐。”合兰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之前应该同卜桑共事过,也算有过同休之情。你找个地方,替我祭拜一下她吧!毕竟,她受伤也是因着我。” “二少夫人!”合兰连忙跪地,“奴婢虽曾在紫汐表小姐入住天龙堡的时候侍奉过,可奴婢……” “合兰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厉冰茹扶起合兰,“这世间最难的事情就是身不由已,感谢你今天在南宫逸风面前替我辩白。” 厉冰茹这一番话自然是诚心诚意,她虽不觉得合兰贴心,但一直以来,合兰确实也是真实待她。 “卜桑之死,我想再去查一查!” 厉冰茹望着半开的窗棂,声音幽幽,被人冤枉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厉冰舞惊道:“姐姐,二少爷有令,不许你出晴香阁的。” “可是南宫逸风现在在汐风阁不出来,难道我就这样白白被冤枉吗?” “相信二少爷会还二少奶奶一个清白的。”合兰低声道。 “如果他面对的是颛孙紫汐呢?”厉冰茹忽然好恨,恨自己的无能无力,“合兰你说,在南宫逸风的心中,我的位置会超过颛孙紫汐吗?” 她在汐风阁前脚离开,卜桑马上就死了,虽然挺而走险,却让她浑身是嘴说不清。 是是非非,真真假假,谁又分的清? 唯看南宫逸风偏心谁个,相信谁个? 李玉辰说过,三思而后行,目前她该怎么办? “小舞,我们去后园。”厉冰茹突然想见一见李玉辰,想问问他该怎么办? “可是,二少爷下令,不许姐姐踏出晴香阁一步!” “只是去晴香阁后园,并不走远。”厉冰茹央着厉冰舞。 厉冰舞道:“你跟我说没用,你要跟合兰说。” 合兰闻言一愣,“奴婢去门口守着。” “她这是什么意思?”厉冰茹望着合兰退出房门的背影不解。 厉冰舞歪头一笑,“其实合兰挺可爱的。” 两人翻窗而出。 可巧好巧不巧的又出现在窗棂底下。 “不许说出去。”厉冰茹故意冷着脸,手指着可巧警告。 可巧转动着清灵灵的眼眸,无辜的眨眨眼睛。 厉冰茹带着厉冰舞,从破旧的小屋走到蔓蔓杨柳的假山河边,再从假山河边回到清幽的灰暗小屋,从烈日当空等到夜幕降临,也没有等到李玉辰的身影。 “姐姐可是在找什么?”厉冰舞不解的问道。 厉冰茹摇摇头,明白大约是等不到李玉辰了。不知道李玉辰是回了应该到的地方,还是又受了什么伤了,心里始终忐忑。 感谢各位友友们阅文至此,纵横推出的《年终盘点》活动,也请支持《痞子英雄的驯服日记》。么么么哒! 此文非常有深度,耽美版的红楼梦,值得一看(⊙o⊙)哦!!! 第40章 置气 “下雨了呢!” 厉冰舞撑着一把油脂伞陪着厉冰茹站在杨柳低垂的河边,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清澈的水面上渐起朵朵晶莹的水花。 “姐姐,我们回去吧,夏天的雨丝还是很凉的,别感冒了!” “这都半个月了吧,再不到这儿走走,我都要郁闷死了!” 厉冰茹恼恨的扯一根柳条猛抖,柳树上的水珠立时落下,敲的油脂伞“嘭嘭”作响。打湿了半截衣袖。 “该死的南宫逸风还把我困在晴香阁哪也不许去!” “既然这样,姐姐就赶紧和二少爷和好呀,这样,二少爷就不会再关着姐姐啦?” “合好?怎么合好?”厉冰茹怒瞪着厉冰舞,“他先是冤枉我打了颛孙紫汐,又诬蔑我害死了卜桑,到现在没有给我一个说法,更没有一句解释,我为什么要跟他合好?” 更可恨的是,南宫逸风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了她,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姐姐~”厉冰舞嘟起粉唇,拉长了尾音,带着些娇嗔和埋怨,“小舞不明白,明明姐姐就很在意二少爷,为何还要固执着与二少爷置气?” 厉冰茹无语的翻个白眼,在意吗?哪里看出她在意了? “二少爷昨天好不容易来了晴香阁,姐姐却冷脸呛言,呛的二少爷脸面无光,这会儿子,又一个人望雨愣神,真不知道为的是哪般?” “小舞,你真不明白吗?”厉冰茹感觉有些的受伤,“以南宫逸风的睿智,不管是紫汐挨打,还是卜桑的遇害,他肯定已经十分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但他都不解释不作为,可见,他心里终究是向着颛孙紫汐的啊。” “可是,姐姐,”厉冰舞仰着一天的心疼和天真,“二少爷已经明确的说过了,他是不会娶紫汐表小姐了!” “是吗?” 厉冰茹勾了勾唇角,转身朝破落的屋子走去。对于南宫逸风和颛孙紫汐,她现在不想发表任何看法。 “这半个多月来,姐姐每天黄昏时分都会到这后园来,从那棵柳树走到这间破屋,再从破屋走到那边柳树,来来回回,不厌其烦,小舞越来越看不懂姐姐了。” 厉冰舞撑着伞,亦步亦趋的跟着,抓抓脑袋表示十分不解厉冰茹的行为。 “偏偏合兰还说,这个时候不让打扰姐姐。” 厉冰茹耸然一惊,“合兰还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呀,就说姐姐想事情的时候喜欢走路,不喜欢被人打扰。”厉冰舞歪头脑袋,迷惑不解,“姐姐都在想什么啊?啊,小舞知道了,姐姐一定是在想二少爷!” “讨打不是?” 厉冰茹瞪着厉冰舞,作势就一拳挥上去,“再胡说,小心我把你指给你的二少爷!” “姐姐才舍不得呢!”厉冰舞捂嘴轻笑。 厉冰茹想要反驳,终是“扑哧”一笑,一场小女儿的玩笑就此揭过。 “小舞,我和南宫逸风大婚那日,堡里进了刺客的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啊!”厉冰舞摇着一根折断的枝条,“据说是去老爷的书房偷东西,被大少爷发现了,也真是胆大……” “你知道他是谁吗?”厉冰茹双手紧握,有一些连自己都不曾觉察的紧张。 “那谁知道?不过看大少爷的样子应该是挺忌惮的。”厉冰舞好奇道,“姐姐怎么想起问刺客的事情了?” “没事,就随便问问。”厉冰茹最后望了一眼烟雨朦胧的园子。 “我们回吧。” “姐姐困了?”厉冰舞小心的扶着厉冰茹,“姐姐每天戌时入睡,现在才刚刚酉时呢?” “可能是雨天特别愁思吧。” 厉冰茹每天的习惯就是下午时分,从后园的假山柳树走到破屋,再从破屋走到假山柳树,来来回回,直到走累了就回晴香阁睡觉。 而每每也特别容易睡,除了偶尔做一些虚无飘渺的梦之外,总能一觉睡到大天亮,让她总觉得自己在这种安逸的日子里越来越慵懒,偶尔想做一些什么事情,也提不起任何的精神。 晴香阁的厅堂,南宫逸风安静的坐着,像一幅被定格的唯美画像。只眉宇微微蹙起,清冷之中似有一股抹不开的愁闷。 “你怎么在这儿?” 厉冰茹看见南宫逸风,惊讶出声,她还以为昨天把南宫逸风呛走之后,他不会再来了,最起码也该缓个几天。 南宫逸风心里微微一痛。 “湘雪,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不能。”厉冰茹转身坐到离南宫逸风最远的贵妃榻上,神情冷漠。 “在卜桑的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们没话好说!” 空间一时静默,静默的厉冰茹恍惚感觉不到南宫逸风的存在,时不时的撇眼过去,不明白向来气场冷凛强大的南宫逸风这会儿的存在感怎么会那么低? 好一会儿,厉冰茹几乎都斜倚着金丝软枕梦会周公时,才听得南宫逸风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罢了,你好好休息。” 末了,又开口道:“合兰,小舞,好好照顾二少夫人。” 厉冰茹望着南宫逸风离开的身影愣愣出神,那浸没在雨中的身影似乎有些模糊的神伤,她忽然就想起初见南宫逸风时的情景来。 那时的南宫逸风冷毅挺拔,魄力十足,看似冷面冰山,实则也为热心的为她解围。 “好姐姐,你到底想怎样呢?” 厉冰舞回过头来的语气透露着不满和心疼,“二少爷是何等骄傲自负的人?就算表小姐和卜桑的事情他有错,但是他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你又何必冷着他苦着自己?” “我也不知道我要怎样。”厉冰茹声音闷闷的,清脆的竹笛在手中转了又转,“我现在心里很茫然。” 比邵海辉离开的时候,还要茫然。 那时候还想着寻一安身之所,还可以向南宫逸风依靠,等着邵海辉回来。 她问过砅剑,邵海辉没有再在鹿城出现过。南宫逸风,似乎也越走越远。 “姐姐……” 厉冰舞还想说什么,被合兰猛然的拉住手臂,厉冰舞疑惑的看向合兰,合兰紧抿着唇,摇头,示意厉冰舞什么都不要说了。 厉冰茹躺在贵妃榻上很快就睡着了。合兰将一床锦被盖在厉冰茹的身上,并起身将半开的穿棂合上,立刻阻绝了一幕淅沥的愁雨。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厉冰舞小声的问合兰。 “我什么也不知道。” 合兰检查了一遍屋子,确定自家二少夫人不会冻着,才示意厉冰舞出去说话。 “我不知道二少夫人怎么了。”合兰倚着廊前的栏杆坐下,“但我看的出二少夫人这半个多月来心事越来越重了。” “难道是因为卜桑的事情?”厉冰舞抓抓长发,觉得是又不是。 合兰只望着淅淅沥沥的雨幕愣愣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厉冰茹醒来时,已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厉冰茹揉揉发酸的颈椎,望着透过窗户折射进来的刺目光线,总觉得这一觉睡的过于长了些。 洗漱吃饭,逛园子,厉冰茹似乎已经习惯了被囚禁的生活。 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后园的假山杨柳处。厉冰茹不禁有些自嘲,习惯还真个难以改变的坏习惯。 刚准备离开,迎面走来了一个高挑的紫色身影。 “颛孙紫汐?” 厉冰茹惊讶的望着从天而降的仿佛天仙一般的美人儿。只是美人儿眼眶红肿像是哭过了很久。 “你怎么会来这里?” “二表嫂的禁足令不是还没解除吗?”颛孙紫汐端着身子走向厉冰茹。唇边扬起的笑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得意。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厉冰茹白了一眼,径直走过去,准备离开,颛孙紫汐这样的人,她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你现在很得意吗?”颛孙紫汐一把拉住厉冰茹,瞪着通红的眼睛说不出是愤恨还是伤心。 “表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厉冰舞看着颛孙紫汐抓住厉冰茹,立即上前拉扯,“姐姐终是天龙堡的二少夫人,你要是伤了她,二少爷也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颛孙紫汐望一眼厉冰舞,唇边的笑意扩大,“你这个奴婢妹妹倒是很护主嘛!” 颛孙紫汐说着还是松开了手。 厉冰舞连忙将厉冰茹护在身后。 厉冰茹微微蹙眉,今天的颛孙紫汐好奇怪。 “别那么激动嘛。我不过想单独和表嫂说几句话。”颛孙紫汐拢了拢衣袖,微微抬了抬下巴。 厉冰茹正想开口拒绝,颛孙紫汐又道:“关于卜桑的。” “姐姐!”厉冰舞担忧的扶着厉冰茹,“她一定是骗你的。” “怎么,你不敢?”颛孙紫汐挑衅的扬了扬眉。 “没事。”厉冰茹挣开厉冰舞,“你去旁边等着。” 厉冰舞拗不过,只好担忧着目光,一步三回头的走开。 “你可以说了。”厉冰茹毫不避讳的迎着颛孙紫汐。 “卜桑的事情是冬卉做的。”颛孙紫汐高傲的开口。 “果然!”厉冰茹心里一阵悲怆,不敢置信的盯着颛孙紫汐,“是冬卉做的,也就是你指使的。你说过卜桑从小照顾你,两个人虽是主仆,却似姐妹,你又怎么能下的去手?” “你以为我想吗?”颛孙紫汐忽然瞪大了眼睛,狰狞而又恐怖,“我自小喜欢风表哥,满心欢喜的等着风表哥十里红妆前来迎娶我,却最终等来他被圣旨赐婚娶什么柳太尉的小姐,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恨吗?” 两行清泪顺着通红的眼眶溢涌而出。颛孙紫汐咬着红唇,深吸一口气,似在极力隐忍。 第41章 落水 “如果南宫逸风真的对你矢志不渝,他就不会娶别人。” 厉冰茹轻叹气,忽的有些心疼颛孙紫汐。 “你真以为风表哥就很喜欢你吗?” 颛孙紫汐忽的笑了,她一把抹去眼角的泪痕,笑容里有些疯狂。 “卜桑的死,风表哥是知道的,可是风表哥什么都没有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厉冰茹心里一痛。 虽然猜到南宫逸风可能是知道卜桑之死的,但是这话从颛孙紫汐嘴里赤裸裸的说出来,厉冰茹感觉自己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柳湘雪,你不就是有个做太尉的爹吗?若不是顾忌到天龙堡的安危,风表哥又怎么会娶你?” “你要说的说完了?”厉冰茹皱眉,直感觉颛孙紫汐非常的危险。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回去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平淡?” “那依你说,我该怎么反应?哭着求你不要喜欢南宫逸风?还是求着南宫逸风不要你这个表妹?” “你……”颛孙紫汐憎恨的指着厉冰茹,胸口剧烈起伏,而后神色一厉。 “柳湘雪,你去死吧!” 厉冰茹顿时感觉一股推力猛然袭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后,手上出于本能胡乱的抓住了什么。 只听“嘶啦”一阵,棉帛撕裂的声音,一团火红从厉冰茹身上掉出来。 “红灼?” 颛孙紫汐惊讶的望了一眼从厉冰茹身上掉落的一团火红,果断的伸出手拉回厉冰茹,极度震惊的瞪着一双桃花美目。 “红灼怎么会在你身上?” 厉冰茹狠挣开手,连连退开河边,弯腰拾起火红的玉佩。 “它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厉冰茹将红灼贴身放好,扯了扯身上的衣裳,外衫已被撕裂,不能穿了。 颛孙紫汐忽的微微一笑。 “啊——” 一声惊恐的叫唤。 还没等厉冰茹反应过来,只听“扑通”一声,身边已经没有了紫色的身影。 清流的河水翻起巨大的浪涛,不一会儿便浮起一抹紫色。 “救……救命……” “汐儿——” 一声急呼,一道身影闪电一样从厉冰茹眼前划过,“扑通”一声钻入河里。 厉冰茹愣愣的看着南宫逸风奋力在的在河里扑腾。河流轻缓,但颛孙紫汐仍是被水流带出去好远,才被后面的南宫逸风捉住。 “表哥……我好怕……好冷……” 颛孙紫汐浑身颤抖,湿透的单薄衣裳紧紧的服帖在身上,勾勒出妖娆性感的身材,带着某种让人喷血的诱惑。 “不怕,汐儿不怕,表哥在,我在!” 南宫逸风紧紧的将颛孙紫汐抱在怀里,大跨步往汐风阁而去。至始至终没有看厉冰茹一眼。 “姐姐,你没事吧?” 厉冰舞上上下下将厉冰茹查看了一番,确认厉冰茹除了衣服撕裂外,并无任何受伤,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厉冰茹愣愣的,依然回不过神来。 “姐姐。”厉冰舞心疼而担忧,“刚才紫汐表小姐落水,二少爷将她救了上来,现在正送去汐风阁。” “怎么会落水呢?”厉冰茹喃喃问道,“明明是她想推我落水,是她想杀我啊……” “姐姐你怎么了?”厉冰舞担忧的道,“你回回神,你可别吓我呀?” “我要去问问她。” 厉冰茹说着往汐风阁去。 汐风阁里,颛孙紫汐紧紧拉着南宫逸风的手,身子不停的颤抖,脸上也尽是惊恐之色,床头的地上扔着一滩湿衣。 “风表哥,我好怕……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她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汐儿不怕,表哥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厉冰茹停在纱幔飘缈的门口,她何时见过南宫逸风这么温柔这么怜惜的表情。 可这些都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很受伤,是不是? “汐儿……”颛孙柴琇急火火的跑过来,脸上是极尽的担忧和恐慌。 厉冰茹被狠狠撞了一下,撞到了门边,但依然没有人注意到她。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姑母——” 颛孙紫汐长呼一声扑进老夫人的怀抱,顿时泪如雨下,“汐儿……汐儿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汐儿不怕,好孩子,”颛孙柴琇老泪纵横,轻抚着颛孙紫汐的背脊,“你可不能再有事情了。姑母年纪大了再也经受不起了……” 一时间,悲伤的哭泣飘荡在偌大的房间,久久不息,让闻之者忍不住落泪。 “你怎么站在这儿啊?” 羽柔温婉的声音响起,惊动了房间里的其他人,一时目光纷纷聚集在厉冰茹身上。 厉冰茹跟着羽柔走上前。 “姑母,就是她!”颛孙紫汐陡然激动的指着厉冰茹,“就是她想要杀我!” “我没有!”厉冰茹掷声道,“明明是你自己掉下去的。” 然而没有人听,更没有人信。 “姑母,你要替汐儿做主啊?”颛孙紫汐抱着颛孙柴琇浑身颤抖,哭的泣不成声,“汐儿已经不想要嫁给表哥了,汐儿只想在天龙堡有一席之地,可是表嫂说,她不允许,卜桑说了不敬她的话,还打了她,她就要卜桑死…… 如今……她说汐儿抢了她的人,她更不能容忍……姑母,汐儿真的不想了……表哥为什么要救我,倒不如让我去了,一了百了……” “可不敢胡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姑母如何跟你九泉之下的父母交待……汐儿不怕,姑母会给你做主的!” 颛孙柴琇说着,放开颛孙紫汐,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球,一步一步走向厉冰茹,那憎恨的眼神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你怎么那么狠毒的心?” “我没有!”厉冰茹被骇的不由自主的后退。 “南宫逸风,你看到的,你告诉他们我没有……” “啪!” 颛孙柴琇狠狠一巴掌打在厉冰茹脸上,“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还敢唤我儿的名字?你当真当天龙堡是你肆意妄为的地方吗,你当真以为紫汐可以任意欺凌吗?” “我真的没有!” 厉冰茹捂着被打痛的脸庞,她这张脸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要来打一巴掌? “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一天,谁也别想欺负了紫汐去!”颛孙柴琇指着厉冰茹,“我原来还想容你一段时间,可是你…… “娘,你息怒!”南宫逸风扶住颛孙柴琇,“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误会?”颛孙紫汐睁大晶莹的美目,“表哥,你明明都亲眼看到了,为什么还要维护她?她心狠手辣的推我入湖,她想要我死啊……” “汐儿!”南宫逸风微有愠色的责备一声。 “风儿,你不必再护着她了。这种狠辣的毒妇,不要也罢。”颛孙柴琇恨恨的瞪一眼厉冰茹,“你爹已经做出了选择,以后再也不需要柳太尉从中斟旋了。” 厉冰茹只觉得心神一颤,身虚腿软,几欲站立不稳,她紧紧咬着下唇,才勉力让自己有一份勇气和毅力站在这里听候这一家人的审判。 “娘,你不要再说了,不管怎么样,湘雪都是我的夫人。” “姑母!”颛孙紫汐哭着扑到颛孙柴琇的怀里,“你不要让风表哥为难,都是汐儿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出现在天龙堡,不该再出现在表哥和表嫂的面前,让他们因为我而心生嫌隙,我现在就走!” “汐儿,如今,你还能上哪去啊?”颛孙柴琇抱住颛孙紫汐,“你放心从今往后,天龙堡就是你的家。风儿若是容不下你,我就跟着你一起走!” “姑母不必这样……天龙堡不是我的家……有我爹我娘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颛孙紫汐说着挣扎着想要往外走,终是身子一软昏厥了过去。 “汐儿……”颛孙柴琇心痛的唤一声。 南宫逸风忙过去将颛孙紫汐柔软的身子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 还站在这里干嘛呢? 厉冰茹自嘲的一笑,转身朝外走去。 屋外的阳光有些刺目,厉冰茹拿手挡着,只感觉心里阴凉一片。 “湘雪!” 羽柔轻唤一声,连步追上厉冰茹。 “大嫂。” 厉冰茹勉力微微一笑。 “你别怪紫汐,她刚刚失去了家人。” “可是大嫂,我没有做过啊,没有推紫汐入河,没有想害死她,更没有害过卜桑。” “大嫂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孩子。”羽柔温柔的执着厉冰茹的手,“二弟他终会看的明白的。” “大嫂!” 厉冰茹流下两行清泪,她一直隐忍着不哭,却再这个温婉的女子面前再也忍不住。 “南宫逸风对颛孙紫汐究竟是愧疚还是深情?大嫂说要我学着聪慧,懂得取舍,可是能做选择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我啊?” 厉冰茹刚回到晴香阁,便传来南宫逸风的命令,将其禁足在晴香阁,再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厉冰茹恨的咬牙切齿,推开窗户冲着虚空大喊:“南宫逸风,你这个王八蛋,你能不能来点新鲜的啊?” “你除了把我关在晴香阁,你还会干什么?” “南宫逸风,我恨你恨你恨你!” “姐姐!”厉冰舞红着眼眶去拉厉冰茹,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事,多大点事呀!”厉冰茹咬牙恨恨的说道。 “小舞,你帮我去汐风阁守着,我倒要看看那个颛孙紫汐还能搞出多少事情来!” 第42章 白衣 “你就是喊坏嗓子,南宫逸风恐怕也听不到。” 一道低沉清冷声音在房间突兀的响起。 “就是听到了,恐怕也没空搭理你!” 正准备翻窗户的厉冰茹悚然一惊,在窗棂失去支撑“啪!”一声合上时,回过头。 “李……李,玉,辰?” 厉冰茹呆呆愣神,双唇颤动,震惊到不敢置信。 嫣紫飘逸的床幔深处缓缓走出一个黑色的身影。 一身束腰黑衣掩不住威凛勃勃的英姿,更衬的黑发如墨,在纱幔飘飞处折射冷毅的光芒,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薄唇微勾,噙着一抹邪肆玩味的弧度,凛冽桀骜的眼眸星河璀璨,又灼灼深邃的仿佛带着无极的吸引力。 就如无数次午夜梦中向她走来的身影,只是那一身空灵缥缈的白衣换成了厚实稳重的黑衣,显得更有实感。 这青天白日的,她又开始做梦了吗? “好久不见!” 李玉辰好笑的扬了扬眉,抬手刮了下那玲珑娇翘的鼻子。 眼前的小丫头似乎哪里不一样了,个子似乎高了,丰满了,眉眼也长开了些,初见时的稚嫩和清灵似被眉宇间一股化不开的忧思所取代,面色微微冷傲,透露着不同寻常的坚忍。 李玉辰不由心疼,小丫头长大了。 可是长大,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只一双因见他而惊讶的睁大的眼睛闪着火树银花的灿烂,红唇微颤,娇嫩中才显出一分清纯的可爱。 他突然觉得,长大的小丫头举止投足间更有一种属于女人的妖娆,轻颤的双唇更像某种妖艳的绽放,邀请着人去采撷。裸露在外的肌肤皙白胜雪,半边脸颊却诡异的红肿,破坏了整体的和谐。 “又挨打了?” 李玉辰微微眯眼,眸光精厉,抬手想要抚一抚,终是僵硬着停了下来。 “这半个月,你是怎么过来的?” 声音沙哑迷离,却极富磁力,手碰到她的时候,有温暖的触感,距离近的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让人瘙痒的呼吸。 不是梦,是真实的李玉辰出现了。 厉冰茹忽然就湿了眼眶,冷哼一声,扭过头,却抑制不住红晕了另一边的脸颊。 “你不是消失了吗?” 李玉辰勾唇,故作清淡的笑了笑,“该不会都被关在这里吧?” “和你有关系?!” 厉冰茹眼里闪过一丝被窥破的尴尬,仍置气厉声,却不知这样的表情可爱的让人心底柔软。 “你在生气?”李玉辰几乎笑出声。 “哼,才没有。”厉冰茹瞪一眼,转过身背对着李玉辰,像是要证明什么,“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没有当面告别!” “你是没有当面告别吗?”厉冰茹气鼓鼓的扭头瞪着李玉辰,“你丫的就没告别!” “果然是在生气。” 李玉辰走到窗户边上,肩头轻倚,一双炯炯明目似笑非笑的盯着厉冰茹。 “我给你留了信息。” “我怎么不知道?” “你给我留的东西我看懂了,我给你留东西你就看不懂了?”李玉辰浅浅的扯了扯唇角,眼眸却深邃的流转,让人看不清。 “我给你留什么了?”厉冰茹不由好奇。 “想出去?”李玉辰答非所问,拿剑指了指关上的窗户。 厉冰茹点头。 “恐怕很难。”李玉辰望了一眼紧闭的窗户,“外面至少有两个丫环一个护院。” “啊??”厉冰茹荼丧的哀叹,“难道我在被南宫逸风关在这里一辈子吗?” 李玉辰闻得此话,眼波幽暗未明的闪了闪。 “我有办法。” “真的吗?” 厉冰茹听李玉辰说有办法,立刻两眼放光,满脸桃心,就差说一句:“哇喔,李玉辰你好厉害,我好爱你,么么哒!” 李玉辰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一笑,拣了一个什么东西往房顶上一弹。房顶上立时有瓦砾向两边移开,有刺目的光线照射进来。 李玉辰对着尚在迷愣中的厉冰茹扬唇一笑,顿时妖魅百生,竟比那些刺目的阳光还要夺人心魄。 厉冰茹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腰间一紧,李玉辰凛然的身子倾压过来,不及她有反应,脚已离地,身子蓦然腾飞,失重的惊慌让她闭上眼睛,紧紧的倚靠眼前的威凛身姿。 李玉辰看上去清淡冷凛,但身体却异样的火热,胸膛坚硬而宽广,更有一股属于独属于他的男性的清洌之气丝丝入鼻。 厉冰茹一时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你还在抱多久?”李玉辰忽尔轻笑。 呃…… 厉冰茹一怔,才发现双脚已然坚实的落在地上,有嘈杂之声传入耳际。 而自己…… 竟然还紧紧的极其享受的抱着一具黑色的腰身。 连忙受惊似的松开手,脸颊升温,心跳加速。 又换来李玉辰似玩味的笑声。 厉冰茹贝齿咬唇,眼观鼻,鼻观心,真是里子面子都丢尽了,怎么在这个李玉辰面前,自己就各种不在状态呢? “喏,这个戴上。” 李玉辰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条纱白的面巾,顺手拔掉几根发钗,任一头乌黑长发如瀑落下。 厉冰茹这才想到自己脸颊才挨了巴掌,虽然抹了药,但消肿褪红,终是没有那么快。 不由感动于李玉辰的细心体贴。 “啊,我又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厉冰茹站在喧闹嘈杂的街头,望着熙攘的人群,从心底感到轻松愉悦。压抑的委屈和愤怨这一刻消失殆尽。 李玉辰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唇角扬着笑,俊眉却不由自主的凝重。 厉冰茹早已如泥鳅一般钻入喧闹拥挤的的人群,兴奋的细数满目琳琅的商品,各种诱人飘香的小吃,甚至看到街边的乞丐都觉得异常的亲切。 “可有什么想要的?”李玉辰问道。 “嗯~”厉冰茹坚决的摇头。 “为什么?”明明都很喜欢。 “喜欢不一样就要拥有。”厉冰茹脸上的笑容敛了敛,“况且……” 下次能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没必要让心里再多记挂一些东西。 李玉辰静等着厉冰茹的下文,未果。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熙攘的人群忽然发出一声高亢的呐喊,一位身穿飘逸白衫的男子执着酒坛,东倒西歪的在熙攘人群中扭来扭去,时不时的抱着坛子喝上一口,动作间竟有说不出的潇洒。 路人唯恐避之不及。 “那个人长的真不错!” 厉冰茹被吸引了视线,不由自主的靠过去,“一看就是个大侠。” “一袭白衣,非仙即贵。”李玉辰失笑,“嗯?” “呵呵,” 厉冰茹干笑,倒是不知道李玉辰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那究竟是我穿一身白衣时好看,还是他的好看?” …… 厉冰茹惊讶的看向一脸清冷之色的李玉辰,不确定自己脑海里刚刚冒出来的念头。 这是在……吃味?害怕自己被比下去? 李玉辰自是喜爱穿白衣的,这个,厉冰茹知道,只是不知今天为何穿了黑衣。 “你的富贵,他的飘逸,各有千秋,哈哈!” “你倒是两边讨好,谁也不得罪!” “人家说的是事实嘛!”厉冰茹眨了眨清灿的眼睛,“如果说,你是天上的凤凰,那么他就是是深山的野鹤。” 李玉辰勾了勾唇角,看不出笑意,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厉冰茹正想找些说辞安慰一番,却见李玉辰随手拾起一颗石子,用力一弹。 “啊……” 白衣人吃痛的载倒在地,酒坛“哗啦”一声坠地摔醉,空气中立时弥漫着浓郁的酒香。 那人顾不得起身,只一身白衣白袖去敷地上的酒渍,脸上尽是痛苦哀戚。 “酒……我的酒……” 仿佛失去了最珍爱的宝贝,让人看着心怜。 “这就是你说的白衣大侠?”李玉辰挑眉问道,无不得意。 “你这人好没劲。” 厉冰茹鄙视的给了李玉辰一个白眼,转身入旁边的酒肆打了一坛好酒。 “诺,给你。”厉冰茹蹲在白衣人前面,将酒坛递过去,“抱歉啊!” 白衣人闻言抬头,他的皮肤异常的红,使得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娇嫩,一双似醉非醉的瞳眸润泽又迷离,丰盈的双唇像涂了胭脂般红艳,又沾着滢滢闪闪的酒渍,说不出的魅惑妖异。 唯一失和的就是那满下巴的青黑胡渣,诉说着无尽的失意和秃废。 “小玉儿?!!” 白衣人润泽的眸眸忽的闪亮,直勾勾的盯着厉冰茹。 “小玉儿?”厉冰茹哑然失笑,起身看向跟过来的李玉辰。 “是叫你的?” 李玉辰羞愤的瞪了一眼,转过脸不去看厉冰茹。 白衣人失望的叹气。 “唉。”厉冰茹跟着感叹,不由想到宝莲灯里面为三圣母伤情的刘彦昌。 “不是家道中落,便是为情所伤!” “纸上悲欢难堪月,轴尽待收浮生卷!哈哈哈,有趣!”白衣人攸的掀开坛盖,猛灌了一口酒,污渍的衣袖一把抹过唇边的残留,“不错,好酒!” 说罢,摇晃着起身,冲厉冰茹扬了扬手中的酒。 “丫头,谢谢你的酒!” 大笑着扬长而去,即使一身污泥,也不减一身洒脱之风。 “你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李玉辰望着白衣人远去的身影,神色认真了几分。 “寻常的百姓是不会穿这种淡白如雪的衣裳的。”厉冰茹回道。 “可是那料子却是粗粝。”李玉辰皱眉,这也是他没有起疑的原因。 “所以我猜是家道中落。”厉冰茹自信的扬起唇角,“况且他的腰间藏着一枚如雪的佩玉,我虽然不懂玉的好坏,但见他如此小心谨慎的绑在腰间,而不是像寻常人那样绑绳子挂着,可见十分重要珍视。借酒消愁大概为的是情。” 李玉辰惊讶的盯着厉冰茹,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小丫头是有些小聪明的,却不料是如此的聪慧过人。 连他都忽略了的细节。 “那你如何断定他是大侠?”李玉辰认真问道,“不能就凭一身白衣吧,我刚才可是试探过!” 第43章 红灼 “寻常的百姓是不会穿这种淡白如雪的衣裳的。”厉冰茹回道。 “可是那料子却是粗粝。”李玉辰皱眉,这也是他没有起疑的原因。 “所以我猜是家道中落。”厉冰茹自信的扬起唇角。 “况且他的腰间藏着一枚如雪的佩玉,暂且不说那玉的价值,但见他如此小心谨慎的绑在腰间,而不是像寻常人那样绑绳子挂着,可见十分重要珍视。借酒消愁大概为的是情。” 李玉辰惊讶的盯着厉冰茹,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小丫头是有些小聪明的,却不料是如此的聪慧过人。 连他都忽略了的细节。 “那你如何断定他是大侠?”李玉辰认真问道,“不能就凭一身白衣吧,我刚才可是试探过!” “哀莫大于心死,你那小小的试探也许人家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呢!” 厉冰茹无限鄙夷,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人的下意识反应最真实,你要是动他腰间的玉佩,估计他会跟你拼命。” 厉冰茹说完,发现李玉辰脸色不对,不由道:“你该不会真去试探他吧?” 李玉辰勾唇一笑,邪魅无限。 “人都有不能言说的伤情,和不愿提及的过往,你可不能去揭别人伤疤,那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傻丫头。”李玉辰宠溺的柔柔厉冰茹的发顶。 厉冰茹沉浸在李玉辰的邪魅笑容里。 “这位小姐,你要买花灯吗?” 路边一个年轻的商贩笑容满面的提一个花灯到厉冰茹面前,“你看这花灯多漂亮啊!” 厉冰茹看着花灯愣神,她还记得上次回门时,她为一个花灯和商贩讨价还价说“杀猪”时,南宫逸风脸上扭曲染红的脸色。 那时候,她和南宫逸风在一起也是快乐的吧? 李玉辰刚要付钱,就听前面的小丫头一把推开花灯,冷硬的说了句:“不要!” 气冲冲拔腿就跑开了。 李玉辰回头瞟了一眼,立刻跟上去。 “老板!” 燕风掏一锭银子落在花灯上面,“你认识我们家小姐?” 说着剑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搁,冷着脸像一只冷面鬼刹。 “认识认识……” 年轻商贩哪见过这等阵势,一个哆嗦,连忙和盘托出。 “一个多月前,那位小姐在我这儿买过花灯,当时跟在她身旁的还有一位俊俏少年。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等年轻商贩说完并天没听到回应,试探着睁开眼睛,面前哪还有什么冷面鬼刹?只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安静的立在花灯上。 厉冰茹一路上再没有任何的兴致,直奔城外的山洞。只是这一次,她的脚步的轻柔,仿佛害怕吵醒了熟睡中的小宝贝。 郁郁葱葱的油柏,长满青苔的巨石,狭窄的山缝,静谧的只有“呼呼”犹似呜咽的山风在耳边徘徊。 还有那“噗嗵噗嗵!”的心跳。 稻草编织的草席,光滑的石头,清澈的水潭,都是记忆中熟悉的样子。 只不过一层厚厚的蒙灰宛如压在心头的沉郁。 拿下石壁上一块尖突的石块,还有一个浅灰的钱袋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等候主人的认领。 厉冰茹穿过狭窄的石缝,在李玉辰的帮助下,爬上那块长满青苔的巨石。望着辽阔的山野和四方围城的古代建筑,空前的寂寞和孤独。 仿佛感受到了厉冰茹的孤寂,李玉辰默默的将厉冰茹拥在怀里,圈在腰身的手臂紧了又紧,无声的给予厉冰茹陪伴的温暖。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李玉辰感觉心里郁郁酸酸的,这种感觉在面对南宫逸风的时候都没有。 “嗯,很重要很重要。”厉冰茹说道,那是她最重要的家人啊! “跟我说说?”李玉辰小心翼翼的开口。 …… 说说?要怎么说呢?说他们其实是穿越?来自遥远的二十一世纪? 暮色降临,李玉辰和厉冰茹起身往回走。 李玉辰执起厉冰茹的手。 “既然在天龙堡过得不开心,不若跟我走吧!” 那一刻,李玉辰坚毅的眼睛闪着火树银花的璀璨,竟比天上的繁星还要耀眼。 厉冰茹一时觉得心脏停止了跳动,有种莫名的感觉在心意蠢蠢欲动。 最终,她坚定的摇头。 “我不能跟你走,我还是南宫逸风的夫人。” 还有小舞在那等着我。 还有卜桑的事情没有解决完。 还有…… 还有什么呢? 厉冰茹想起了那天,南宫逸风执着她的手,一脸温柔的告诉他:“以后天龙堡就是你的家!” 李玉辰,对不起,我可能是有那么一些喜欢你。 但是,对于漂泊的人来说,最想要的还是一个安稳的家! 李玉辰似乎并不意外厉冰茹给他的答案,但一双流光的眸子还是暗淡了下去。 “你的婢女来找你了。”李玉辰停下脚步。 前面的暮色里,是合兰着急寻找的身影。 厉冰茹默默点头,朝合兰走去。 那一刻,她的心思很复杂,即希望脚步能停下来,又希望赶紧离开。 “二少夫人?” 合兰看到厉冰茹,惊喜的唤了一声,连忙上前。 “您去哪了?让奴婢好找!” “怎么了?”厉冰茹皱眉,合兰从不曾这么急切过。 “二少爷在晴香阁等您一下午了。”合兰担忧道。 “南宫逸风。。。” 厉冰茹轻喃了一声,感觉胸膛里似有什么在流失。 “嗯,二少爷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 合兰说着,见厉冰茹停下了脚步,不由惊讶,“二少夫人?” “合兰……”厉冰茹轻声道,“陪我走走吧!” 她这一刻,忽然不想见到南宫逸风,非常的不想。 夜风吹在身上,夹带着丝丝清凉,抚去属于夏日里的燥热,竟有一丝难得的惬意。 李玉辰站在飘摇柳枝下目送厉冰茹远去。 “主子!” 燕风风一样出现在李玉辰身后。 “拿这个去找邵海辉。”李玉辰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 “是!”燕风恭敬的接过来一看,赫然是山洞石壁里面的那个浅灰色钱袋,不由惊讶道:“这……能行吗?” 那个邵海辉,主子曾去见过,虽说被誉为太子幕僚,却不曾真正为太子做事,对于他们的明言暗示也只是小心斟旋,从无攀附之意,如今只拿一个钱袋子,还没有多少银两。 从来不曾怀疑过主子决定的燕风第一次迟疑了。 “他会认得的。”李玉辰双后负后,彰显在脸上的是胸有成竹的冷傲。 “也许还可以籍此查到柳湘雪的真实身份。” “属下明白了。” 燕风恭了一礼,见李玉辰仍望着厉冰茹离开的方向,小心问道:“主子既然喜欢,为何不把她留在身边?” “一个天龙堡就已经让她伤神至此,何况是那个地方?” 李玉辰收回目光,声音冷幽,“她喜好自由,不若给她自由。” “主子就这样放弃了?”燕风总觉得不可思议。 “不会的。等到明天,她就不会再对南宫逸风有任何的幻想了。” “主子您……” “我自会排除万难来接她。” 李玉辰忽的勾了勾唇,邪肆而森冷,迷蒙的夜色打在李玉辰劲黑的身影上,显出睥睨天下的雄霸来。 燕风无端的冷瑟了一下,恭首道:“那,要不要属下派人护着?” “太过招摇只会适得其反。” “主子对柳姑娘还真是煞费苦心。” “是吗?”李玉辰忽的一笑,苦涩无奈,“只怕她不这么认为吧?” “柳小姐总有一天会明白主子的良苦用心的。” “但愿吧。” 今晚的夜空幽暗,无月无星。 “天龙堡的二少夫人?!” 森冷的寒意迎面刺来,厉冰茹和合兰俱惊的心魂一跳。 幽暗的夜色中,几个黑影若隐若现,唯有手中的长剑冷冻着慑人的寒光。 “你们是谁?” 合兰紧紧扶着厉冰茹,不由自主的后退,心脏狂跳不止,怎么也不肯停歇。 “把红灼交出来!” 为首的黑衣人提着长剑,直逼两人的面门。后面的黑衣人呈半包围势将两人围在中间。 厉冰茹左右观望了眼前的形势,手悄悄探上怀里的玉佩,因为贴身放着,都有了属于她身体的暖暖温度。 她只知道这个血红的玉佩似乎很值钱,却从没想过它会如此的重要,重要到有人要拿她的性命来抢。 玉佩哪有性命重要? “若把红灼交给你们了,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 “二少夫人不可!” 合兰惊讶出声,顺势将厉冰茹护在身后,厉喊一声,“二少夫人快走!” “要走一起走!” 厉冰茹紧抓着合兰,即使心里怕的要命,但依然逞着气势凛然。 前面的黑衣人个个手提长剑,寒光闪闪,步步紧逼,怕不只是为了一个玉佩而来。 “红灼可以给你们。”厉冰茹将红灼亮出来,“让我的丫环先走!” 厉冰茹说着督促合兰快走,好去搬救兵,所幸,他们离晴香阁并不远。 “红灼拿来——” 为首的黑衣人一声厉喝,剑已随身直刺刺飞向厉冰茹。速度之快,距离之近,厉冰茹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二少夫人——” 合兰惊呼一声,手上猛一用力将厉冰茹拉向一边,空手去挡黑衣人刺过来的剑。 剑从合兰腋下划过,立时鲜血淋漓。黑衣人见一招落空,剑在空中一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向合兰。 合兰一边尽力格挡,一边急声喝道:“二少夫人快走!” 其他黑衣人见状,纷纷提剑而上。 合兰多少会些功夫,厉冰茹却是只有从邵海辉那儿学来的三招防狼必杀记,又如何抵挡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同时围攻? 厉冰茹正奋力的朝其中一个黑衣人胯下踢去,一把寒光闪闪的剑便从背后直刺过来。 第44章 合兰 “小心——” 耳边传来合兰惊恐的呼声。 厉冰茹闻声回头,一把荧荧冷光的剑已随着“扑哧”一声刺入血肉。 时间静止了,厉冰茹惊骇的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三魂六魄皆飞出体外。 然而时间又没有静止,剑从合兰体内抽出,合兰便如一片枯叶悠悠落地。 “合兰——” 厉冰茹抱住合兰,感觉浑身都在颤抖。 “走……”合兰犹自推着厉冰茹。 “走?”黑衣人冷讽一声,冷剑再次扬起。 厉冰茹闭上眼,这些人摆明了就是来要她的命的,她又能走到哪里去? 生死攸关的那一刻,厉冰茹脑海里浮现的是李玉辰站在幽暗的夜幕里,高大威凛的身姿,眼睛里闪动的是能够点亮整个夜空的璀璨。 他在说:“跟我走吧!” 她想说:“好呀!” 做一个游侠,即使前路渺茫,但那也是自由的呀! “叮咛——” 是金属倾力碰撞的声音。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厉冰茹睁开眼,一身黑衣的李玉辰犹如天神降临一样出现在他面前。替她挡去危险的是一个身形矫捷的陌生男子。但厉冰茹知道,那是李玉辰带来的人。 原来李玉辰并没有走远,他看着厉冰茹和合兰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才和燕风转身,谁知在刚准备跳出天龙堡的院墙时,就听见厉冰茹惊吓的喊声,毫不迟疑的奔着声音寻来。 “李玉辰!” 厉冰茹急急喊道,“合兰受伤了,快救救她!” “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李玉辰并没去看厉冰茹怀里的女子,而是先察看了厉冰茹一番。 厉冰茹忽的眼眶一热,“我没事,可是合兰……” “……二,少夫人……” 合兰吃力的拉扯着厉冰茹的手袖,“奴婢……” “先别说话!” 李玉辰冷语一声,迅速在合兰身上点了几下,然后去看合兰的伤口。 合兰摇摇头,挥开了李玉辰的手。 “奴婢……奴婢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您……呕……” 一口鲜血从合兰嘴里溢出。 “合兰——” 厉冰茹忽然心里发慌,紧紧抓着合兰的手,“你先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大夫,你一定会没事的。” “……夫人……” 合兰手上用力抓上李玉辰的袖子,摇头,一手努力指着虚空的方向,“……汐……风……阁……” 手无力的垂下,厉冰茹只感觉自己的心跟着跌进黑暗的深渊。 李玉辰探上合兰的脉搏,默默摇头。 “合兰!” 厉冰茹凄喊一声,紧紧将合兰搂在怀里,“是我不好,对不起,是我不好……” “丫头!” 李玉辰抓着厉冰茹的肩头,平日里傲慢的小丫头此刻却颤抖的厉害。 厉冰茹猛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玉佩狠狠掷出去。 “不就是一块破玉吗,为什么要杀人?” 黑衣人面面相觑,领头的黑衣人刚想去拣地上的玉佩,李玉辰阴冷的目光就扫过去。 “滚!” 黑衣人一愣,转瞬消失在暮色中。 “主子。” 燕风一个掠步到李玉辰面前,“天龙堡的护卫都往这边来了。” “丫头?”李玉辰犹自不放心。 “你快走吧!” 厉冰茹狠狠吸了一口气,表示自己没事了。 “好。”李玉辰声音低沉,“丫头,若再有人问起玉佩,就说被刚才的那些人抢去了。” 厉冰茹抬着晶莹的泪眼,不解的望着李玉辰。 “相信我!”李玉辰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冷肃,“记住我说的话。” 厉冰茹不受控制的点点头。 “南宫泓霖这个老匹夫!” 李玉辰拣起玉佩,在厉冰茹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攥住。 厉冰茹想抱起合兰,却最终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二少夫人——” 可巧一边跑进晴香阁,一边惊扰大喊,仿佛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喊什么喊?”厉冰舞站在房门前,不满的喝斥,“二少夫人还睡着呢!把她吵醒了怎么办?” “啊?” 可巧一边喘气一边抬头看了看头顶高升的日头。 “合兰死了,姐姐肯定很伤心。” 厉冰舞说着担忧的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小舞姐姐……”可巧低头绞着手指头。 “说吧,什么事儿?”厉冰舞说道,“平时看着你挺机灵的,今儿是怎么啦,不知道姐姐需要安静吗?” 可巧咬了咬牙,清澈的眸子像是染着点点波光。 “小舞姐姐,不好啦,刚才我去厨房,听见所人有都在议论二少爷要娶紫汐表小姐……” “什么?” 厉冰舞刹时白了脸上,“二少爷明明说过……你是不是听错了?” “我怎么可能听错?” 可巧嘟着小嘴抱怨,“如今整个天龙堡的人都知道了,就我们晴香阁不知道!” “二少爷这个时候娶表小姐,将姐姐置于何地?”厉冰舞惶惶道,“不行这件事情先不能让姐姐知道……” “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 厉冰茹忽然打开房门。 “姐姐,你不是在睡觉吗?”厉冰舞惊讶出声。 “院子里有个咋咋呼呼的小麻雀,我又怎么能睡的着?” 厉冰茹看了一下刺目的太阳,“可巧,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南宫逸风,真的要娶颛孙紫汐了?” “肯定是假的。”厉冰舞快说道,“姐姐和二少爷新婚不过一个多月,二少爷怎么可能就另娶呢?” 厉冰舞向可巧递眼色,可巧只低着头,不知是看交错的手指,还是在看挪动的脚尖。 “也没什么不好的。” 厉冰茹忽然笑了。 原以为会很伤心,可是却没有。 “姐姐……”厉冰舞担忧的攀住厉冰茹。 厉冰茹摇头,表示没关系。然后问道:“合兰呢?” “……” 厉冰舞也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厉冰茹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合兰已经死了。我只是问,她现在在哪,她是为我死的,我总得去送送她!” “合兰姐姐已经连夜拉出去埋了。”可巧红了眼眶。 厉冰茹一愣,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厉冰舞仿佛看出了厉冰茹的心思,劝解道:“姐姐无须伤心,我们做奴婢的,生来命贱,即是死了,体面些的也不过草席一裹,扔了乱葬岗。合兰能安眠地下,也是她救了姐姐的恩德。” 厉冰茹只觉得透心的凉。 从脚到手,从里到外,即使是站在盛夏的太阳底下,仍止不住的颤抖。 “南宫逸风呢,我要见他。” 不管怎么样,合兰是为了救她,她不能让合兰这就么简简单单的走了。 “风表哥恐怕是没时间见你了。” 颛孙紫汐穿着红艳如血的纱裙,脸上扬着胜利者的得意。 “他一大早就去纳征请期了。” 厉冰茹听着颛孙紫汐后面的一句话,才明白过来,她这是来炫耀宣战来了。 “是吗?那么恭喜你了!” 厉冰茹无视颛孙紫汐,转身进屋,合兰刚死,颛孙紫汐那一身血红和得意实在太过刺目。 颛孙紫汐却跟着厉冰茹进了房间。 厉冰茹眉头一皱,她撵客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小姐,奴婢就说,姑爷还是喜欢您的吧!” 冬卉一进厉冰茹的房间就东张西望,脸上是嘲讽也是得意。 “你胡说什么?”厉冰舞丝毫不相让,“二少爷娶了二少夫人,自然是更喜欢自己的正牌妻室!” “你!”冬卉立时白了脸色,偷偷望了一眼颛孙紫汐。 颛孙紫汐却不以为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女儿家的羞涩和喜悦,她望了一圈,走到半撑着的窗户前。 “若是我没有记错,这台桌案上之前应该摆着紫罗兰的花吧?晨曦初照采摘,带着晶莹朝露,即娇艳又芬芳。” 厉冰茹落在梳妆台前的手一顿。 颛孙紫汐说的没错,那桌子上确实有一个花瓶,合兰每天都会插一朵新鲜的花。但她上次翻窗户觉得碍事,就让合兰给撤了。 原来这是南宫逸风对颛孙紫汐的柔情。 “柳湘雪,你说风表哥是有多喜欢你呢?” 颛孙紫汐手抚着轻盈的床幔,“紫色帐幔,玳瑁梳妆台,你用的还舒心吗?” “合兰死了。”厉冰茹突然开口,目光冷冷的盯着颛孙紫汐。 果然,颛孙紫汐动作一顿,原本得意傲慢的神色也僵硬在脸上。 “昨天晚上,一群黑衣人抢了我的红灼,合兰为了救我,被黑衣人杀死了。” 厉冰茹说着朝颛孙紫汐欺近一步,“我亲眼看见寒光冷冷的剑直刺她的心脏,血像是泉水一样喷出来,染红了她身上的衣裳……” 颛孙紫汐后退一步,将双手攥在袖子里,身上的红衣裳就像昨天晚上合兰嘴里流出来的鲜血。 “血染的红裳,就像表小姐你身上这件衣裳一样妖艳,她一直在喊痛,好痛,她死不瞑目,她让我给她抱仇……” 厉冰茹再欺近一步。 “合兰一直嚷着要报仇啊!颛孙紫汐,你知道那群黑衣人是谁吗?” “笑话,我怎么会知道?”颛孙紫汐的声音有些急乱,躲闪着厉冰茹的注视。 “啊,我刚想起来,我要去给姑妈请安呢!” “姐姐,我们去庙里找法师!”厉冰舞紧张的拉起厉冰茹,眼泪都差点掉出来,“这个合兰也是,怎么会来找姐姐呢?” “小舞!”厉冰茹好笑的拉过厉冰舞,“我是吓颛孙紫汐的,你看不出来吗?” “吓?”厉冰舞后知后觉,“为什么?” 厉冰茹默而不语。 “啊!”可巧突然怪叫一声,“二少夫人,莫不是您怀疑……” “只是没有证据。” 厉冰茹点头,她揣着红灼这么久都相安无事,偏偏这个颛孙紫汐一发现红灼,就来了杀身之祸。 颛孙紫汐,你最好不要让我找到证据! “表小姐她怎么敢?”厉冰舞也被吓白了脸色,“不行,我要去找二少爷!” 第45章 顿悟 “你找他有什么用?” 厉冰茹拉住厉冰舞,“回头颛孙紫汐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们又没有证据,到最后还是我们的不是。” “姐姐……”厉冰舞几乎哭出声,“难道我们就这样任她们欺负吗?” “欺负?怎么可能?”厉冰茹幽然一笑,“只怕以后颛孙紫汐都不敢穿大红的衣裳了。” “扑哧!”可巧突然就忍不住笑了,“原来二少夫人打的是这个主意!” “就是嘛,大红的衣裳本来就只有正室可以穿,表小姐再怎么嫁……” 厉冰舞说着攸的捂住了嘴,担忧的望着厉冰茹。 厉冰茹只笑笑,悠悠坐到梳妆台前,递一把梳子给可巧。 “帮我梳头吧。” 可巧接过檀香木质的梳子,一边仔细梳理厉冰茹乌黑的长发,一边偷偷朝厉冰茹望去,灵动的眼里藏着小心翼翼。 “你在担心什么?”厉冰茹好笑,见可巧一把头发全部抓在手里,又微微蹙眉。 “从今往后,不要给我髻发了。” “二少夫人不要太伤心了。” 可巧松了手里的黑发,让它们散开,可清灵的小脸却紧巴的拧在起,“表小姐再怎么跟二少爷好,日后也只能是个妾,比不过二少夫人的!” “可巧说的对!”厉冰舞蹲到厉冰茹身边,声音沙哑,“姐姐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你这样强颜欢笑,小舞看着心里好疼!” “难过?” 厉冰茹看着厉冰舞说着说着就通红了的眼眶,再看可巧,也是泪眼盈盈的样子,终于明白这两个丫头的忧心伤感来自哪里。 “小舞,可巧,你们不要担心。说真的,我真没觉得难过,相反,我心里反而觉得解脱了。” 是真的觉得解脱了,纠缠了那么久,夹在南宫逸风和颛孙紫汐中间,那么为难,也那么心累,昨天那电光火石的生死一线间,忽然就通透了。 现在回头看看,倒不知道自己那么执着是为了什么? 南宫逸和和颛孙紫汐本来就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即使南宫逸风奉圣旨娶了柳湘雪,可柳湘雪早就跑了,自己夹在中间,又算什么呢? 放手了,就不必再对颛孙紫汐心怀愧疚了,也不会在南宫逸心偏向颛孙紫汐时失意难过了。 厉冰茹心情豁然开朗。 窗户关着,阻隔了外面炙热的太阳,但厉冰茹依然觉得照进心里暖意融融的。 “我要跟你们说件事情。” 厉冰茹扬起唇角,笑容甜美。厉冰舞不由挺直了腰身,可巧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其实我并不是圣旨中的柳湘雪。” “姐姐?……”厉冰舞喃喃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二少夫人……”可巧手中的檀木梳子掉到地上。 “我叫厉冰茹,我是……” “不可!”厉冰舞忽的捂住厉冰茹的嘴,警惕的四下望了望,小声道,“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厉冰茹拿下厉冰舞的手,笑道:“这件事情,南宫逸风是知道的,不管怎么样,从今往后,我只想做我自己!” 是的,从今往后,她再不是什么柳湘雪,也不是什么天龙堡的二少夫人。 她只是她自己,是那个即使天塌下来还可以笑着说一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的厉冰茹! “小舞今天才知道,原来姐姐……” 厉冰舞忽的湿了眼眶,她到现在才明白“厉冰舞”这个名字对于眼前姐姐的意义,也明白了那日合兰的惊愣。她紧紧抓着厉冰茹的手,仿佛抓住了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依靠。 “不管姐姐是谁,永远都只是小舞的姐姐!” 厉冰茹也被厉冰舞的煽情感慨,她伸手点着厉冰舞的额头狠狠一摁,“你个小妮子,难不成因为我不是真正的柳湘雪就不愿认我了?那我可就太伤心了。” “小舞才不会呢!” 厉冰舞将脸搁在厉冰茹的腿上,轻昵的蹭了蹭。 想到了什么,又抬起头,冲可巧道:“今天的事情不许说出去!” 可巧一愣,忙不迭的点头。 “姐姐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厉冰舞抬起头,被泪水洗过的眼眸格外的晶莹闪亮。 “白色。” “二少夫人不是最喜欢粉色吗?”可巧疑惑的问道,“而且,今日二少夫人将头发散下来,穿粉色会更衬的二少夫人肤白貌美。” “我想去看看合兰。” 厉冰茹轻声道。 她是很喜欢粉色没错,但是南宫逸风曾拿粉色和紫色的东西把她当作颛孙紫汐来讨好,她就是再喜欢的东西也会不喜欢了。 何况,合兰又刚刚为了她而死。 “只怕不妥。” 厉冰舞阻止道,“因着昨晚的刺客,堡内增加了许多的防卫,若无大事,严禁出入,更何况,姐姐刚刚也说了,那些刺客都是冲着姐姐来的,姐姐怎么可以再以身犯险?” 厉冰茹想了想,觉得厉冰舞说的在理,便将合兰的事情暂且搁下。 “那,小舞,你陪我去趟贤清院。” 厉冰茹说着起身,见可巧眼巴巴的望着,不由笑着拧了一把她那水嫩的脸颊。 “乖!可巧,去厨房给我弄些吃的,我去见过大嫂马上就回来。” 可巧忙不迭的笑着点头,仿佛得了厉冰茹的吩咐是多少荣幸的一件事情。 出了晴香阁,厉冰茹确实看到除了日常打扫忙碌的丫环小厮外,更有许多腰挎长刀的护卫成排成排的走过。让她看着都有些胆战心惊。 李玉辰应该是知道的吧,不会轻易闯进来吧? 绕过一个迂回的长廊,走上一段空旷的地方,厉冰舞上前扶住厉冰茹。 “姐姐特意叫我出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厉冰茹确认周围没有人也没有地方可以藏人,才郑重又小心的开口。 “小舞,此事我只说与你一个人听,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厉冰舞见厉冰茹如此谨慎,也不由慎重了起来 “姐姐放心,不管你说什么,小舞决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我要离开天龙堡。” “姐姐?” 厉冰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过我不是柳湘雪,也没有必要在天龙堡以柳湘雪的身份去活着。小舞不瞒你说,我还有一个哥哥,我想去江南,去找我哥哥。” 南宫逸风曾说过,天龙堡就是她的家,她以为就真的是她可以停靠的港湾,可以在这个家里安安心心的等待邵海辉。 可是突然,她才发现自己错的究竟有多离谱。 邵海辉这么长时间不露面,肯定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或是出了什么意外?她不敢想,也不愿就这么一直空等着。 她要做回她的厉冰茹,要离开天龙堡寻得自由,邵海辉是她唯一的家人,她还想要找到他,确认他是安好。 “姐姐在哪儿,小舞就在哪儿!” 厉冰舞神色认真,是对厉冰茹立誓,也是对自己立誓。 “可能会很辛苦。” “小舞不怕辛苦,”厉冰舞道,“能跟姐姐在一起,就是小舞最大的幸福。” “好。”厉冰茹道,“出远门肯定要花钱,我们一起去找大嫂挣钱,等挣够了钱,我们就走。” 远离南宫逸风,远离天龙堡的是是非非。 厉冰茹眼前浮现第一次见到李玉辰的情景。 一袭白衣,双手抱着剑,嘴角勾着邪肆的弧度,似笑非笑却无比的魅惑,她仿佛又听到他在说“走吧,我带你去闯荡江湖。” 其实,只要心安,哪里都可以是家。 厉冰茹到贤清院的时候,羽柔正好在吃什么东西,香浓的汤汁里有掩饰不住的中药味道。 “大嫂生病了吗?”厉冰茹在羽柔身边坐下。 “还不是生宣明的时候落下的病根?” 羽柔说着,让丫环将东西撤下去。 “说到宣明,倒是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的。”厉冰茹说完才想到,自己可是一直被禁足着的。 羽柔浅浅一笑,“湘雪今日又为的什么事情而来?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嫂。”厉冰茹笑着说,“我是过来想跟大嫂打打下手,听说堡里要办喜事了,总会缺人手是不是” “你……”羽柔认真的盯着厉冰茹,似在探究她说这句话的真实目的。 “大嫂,你说过人要学着聪慧,懂得取舍。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懂得自己想要什么。” 厉冰茹坦然的迎接羽柔的探究,并盈盈笑开。 “我今日才明白,原来选择权一直都在自己手上。” “你能想通最好不过。”羽柔欣慰笑道,“日后紫汐进了门,再怎么样,终也大不过你去。” 厉冰茹摇摇头,“大嫂,若是今日再次成亲的是大哥,你会怎么办?” 羽柔一愣,似是没想到厉冰茹会问这个问题,而后又是温婉一笑,就如一惯在人前的样子。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大嫂,你爱过吗?” 厉冰茹忽然开口问,她和南宫逸清看似恩爱,可是这是事实吗? 她若是真的爱着,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羽柔听得厉冰茹的话,身形一顿,温婉的眼神飘渺迷离,却不知透过虚空,看见了谁个。 正好这时有丫环进来,先给二人行了见礼,方道: “大少夫人,前厅来了贵客,大少爷让您先梳洗准备着!” “什么样的贵客?”羽柔笑问,“值得这样的隆重?” “奴婢不知。” 丫环又歪头想了想,“不过奴婢看到那些下人的打扮倒像宫里人。” 第46章 贵客 “既然大嫂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了。” 厉冰茹起身告辞。 “既是宫里来人,教规礼仪什么的最是周全谨慎。”羽柔执起厉冰茹的手,“湘雪,你也要去好好准备准备了。” 厉冰茹笑笑,并不觉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转身唤上厉冰舞。 “小舞,我们回去!” “小舞?” 羽柔听得这个名字,惊诧的抬头看向厉冰茹,错过厉冰茹看向她身后的厉冰舞,星星点点的眸光甚是怪异,就连扶着桌椅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抓紧,仿佛在极力克制什么。 “奴婢厉冰舞见过大少夫人。” 厉冰舞听见大少夫人叫自己的名字,低头恭恭敬敬的行礼。 “抬起头来!”羽柔压制着激动。 厉冰舞缓缓抬头。 “大嫂怎么了?”厉冰茹疑惑着,何时见过她这么失态? “没什么。”羽柔收回目光,拿帕子拭了拭眼睛,“只觉得你这个丫环有些眼熟。” “大嫂是不是在宣明那儿见过小舞?”厉冰茹笑着问道,“小舞是宣明送给我的,如今认我做了姐姐,是我的妹妹。” “嗯,是个好的。”羽柔温婉一笑。 厉冰茹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羽柔一派温婉的笑容,厉冰舞垂首敛目的模样乖巧而又拘谨,实在看不出什么不一样。 厉冰茹回到晴香阁,南宫逸风真的在等候着了。 “去哪了?”南宫逸风目光落在厉冰身上,感觉小女人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去看大嫂了。”厉冰茹脆声回答,想了想,又说道:“我跟大嫂说好了,以后跟着她学管家。” “嗯,这样也好。” 南宫逸风目光追随着厉冰茹,“你准备一下,随我去前厅见客。” “见客?” 厉冰茹拿在手里的杯子差点跌落,“南宫逸风,你知道,我不是柳湘雪,我是…… “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 南宫逸风突然冷声打断厉冰茹,“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南宫逸风的少夫人!” 厉冰茹被南宫逸风突然的冷厉给震到,反驳的话在舌头上打了个圈,又咽了回去。 “可是,听大嫂说,那是宫里来的人啊!” 真正的柳湘雪出自官宦之家,不可能宫里人不认识吧? “二少夫人,真正的柳小姐在五岁的时候就被送上东华山的无尘庵,拜慧空师太为师,并得赐号净音。” 砅剑替南宫逸风解释道,“今日的贵客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并不曾见过十年前默默无闻的柳家小姐。” “原来你们什么事情都是算计好的。” 厉冰茹深知自己犟不过,规劝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她去! “小舞,给二少夫人梳头。”南宫逸风望着厉冰茹神采变换的小脸,皱眉。 “我这样挺好的。” 厉冰茹蹩气,抬步就往外走。 经过南宫逸风身边时,南宫逸风不经意的将胳膊向外抬了抬,等待着厉冰茹“佻薄”的挽上,然后亲呢的唤一声“小风风!” 可厉冰茹只沉静着姿态,直接将南宫逸风给无视掉了。 厉冰茹走到门口,见南宫逸风仍没有跟上来,回头瞅了一眼。 “走啊?” 明明那么的端庄贤淑,是他理想中的样子,南宫逸风却感觉浑身都不对劲。 阳光照射在一身白衣的厉冰茹身上,灿烂芳华又美丽的空灵空幻,就像天边的仙子,明明近在眼前,然而,他却有种抓不住的错觉。 竹波院的大厅内,堡主南宫泓霖正恭敬的陪着一个玄衣男人说话。南宫逸风带着厉冰茹,南宫逸清带着羽柔和南宫宣明齐齐拜礼。 “免礼!”玄衣男人气势威严,“本宫办事刚好路过,听闻二少堡主要迎娶天漩山庄的遗孤为平妻,特意过来看看。” “多谢太子殿下厚爱。!”南宫泓霖连忙起身恭拜,“小儿纳妻,实在微不足道,怎敢惊动太子大驾?” “老堡主此话差矣,颛孙庄主怎么说也和本宫相交多年,全庄被灭,本宫甚是心痛,幸而颛孙小姐得天龙堡庇护,幸免于难,本宫心痛之余又得一丝欣慰。 如今颛孙小姐择良而嫁,本宫甚悦,总算能跟九泉之下的颛孙庄主有所交待了……” 厉冰茹陪着南宫逸风站在最角落的位置,听着他们打着官腔的问候极其的无聊。低垂的目光只能看到男人黑色鹿皮靴幽幽泛光,玄紫色的衣摆绣着精美的盘兽图案,在光滑的锦缎上隐隐折光,仿佛随时都能活过来,黑色腰带用金丝银线绣着祥云鸟兽,华贵的无与伦比,衬的身材高挑雄霸。 厉冰茹不由得目光再往上。 一张如刀刻出来刚棱冷硬的容颜,剑眉凤目,鼻正唇薄,可以称的上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唇边噙着一抹弧度,明明笑着,却无端的让人感觉到暴戾和邪气。 厉冰茹又睁大了眼睛,这张妖孽邪气的五官轮廓猛看上去有些微的熟悉,究竟是在哪儿见过吗? “你是柳太尉的千金?”妖孽男人站起凛凛身姿威严四射的走向厉冰茹,“东华山上的净音娘子?” 不知道是不是见李玉辰那种强大的气场见的多了,妖孽男人再怎么刻意威严,在厉冰茹眼里也不过尔尔。 想到李玉辰,厉冰茹终于知道为什么看妖孽男人有些的熟悉了。 眼前的男人和李玉辰一样,看人的时候,眸光犀利带着审视,唇边扬起的笑容,邪魅而冷冽。不同的是,李玉辰的冷冽是高不可攀的清傲, 而眼前的妖孽男人却是令人害怕的狞厉。 李玉辰的高冷是刻在骨子里,仿佛与生俱来的,即使是一身便衣也凛然深沉的让人不可窥探。而妖孽男人却是靠着一身华衣丽服衬托,阴邪有余,而贵气不足。 说起李玉辰,厉冰茹忽然发现,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李玉辰真正发自内心的笑过,她每每见到的不是冷笑,就是嘲笑,更多的是噙着一抹玩味看她,好像她生来就是为他制造乐趣的。 厉冰茹冥想着,如果李玉辰真正舒心的笑开,配着他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该是怎样的火树银花,勾魂夺目? “湘雪!” 南宫逸风又惊又怒,紧紧抓住厉冰茹的手腕,直到厉冰茹痛的惊呼一声,从那种迷恋又陶醉的神情中回过神来。 “南宫逸风,你干嘛?!” 厉冰茹拧着眉,嗔怨的瞪了南宫逸风,想要抽回手,却发现南宫逸风握的更紧,手腕的痛意瞬间让她泪意汹涌,不由提高的声量。 “放手啊,你弄疼我了!” “放肆!”南宫泓霖回头怒斥二人,“太子殿下座前,怎容你们如此无礼?” “无妨!”妖孽太子冲南宫泓霖摆摆手,又示意南宫逸风放开厉冰茹。 南宫逸风这才放开厉冰茹,朝妖孽太子恭礼告罪。厉冰茹低头委怜兮兮的柔着发红的手腕。 “净音娘子盯着本宫看了这许久,可看出什么来了?” 妖孽太子自动忽略南宫逸风,见厉冰茹泪意婆娑的揉着手腕,斜勾起唇角,执起厉冰茹的手腕用指腹轻捻。 盯着他看?厉冰茹不由睁大了眼睛,人家明明是在想李玉辰好不好? 想李玉辰?她为什么要想李玉辰啊? 厉冰茹一边鄙弃自己,一边不由自主的脸上染起红霞。 “净音娘子?” “啊?!” 厉冰茹发现自己居然又走神了。抬头触见妖孽太子似笑非笑的面容,努力回想他刚刚说了什么。 “啊,太子殿下,”厉冰茹像是猛然惊醒,猛的抽回自己的手,“太子殿下您风姿朗逸,气宇非凡,我一见只觉得恍惚看见了天神下凡,一时不能回神,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哈哈哈,你这张小嘴,倒是能说会道!” 妖孽太子显得非常高兴,浑不在意厉冰茹似粗暴的抽回手,一双厉目饶有兴趣的盯着可爱的小女人,“可还记得本宫?” “看着面熟!”厉冰茹下意识的答道。 而后才想到南宫逸风说过,真正的柳湘雪似乎并未与妖孽太子见过,不由得的担忧的抬头望向妖孽太子。 妖孽太子却道,“说起来也确实只有过一面之缘,那东华山的慧空师太还是本宫推荐给柳太尉的呢!” 厉冰茹不由张大的嘴巴,倒不知这其间还有什么原由?幸好她没按南宫逸风说的,说不认识呢! “你可认识虔王和景王?”妖孽太子又笑问道。 厉冰茹却分明看到邪魅的眼底闪现的狠厉。 厉冰茹摇头,什么虔王和景王,她连眼前这个太子也是第一次见到好不好? “他们是谁呀?” “湘雪,不得无礼!” 南宫逸风冷声斥责,直恨不得把这个小女人塞回晴香阁再不踏出来一步。 “本宫在跟净音娘子说话!” 妖孽太子不满的睨了一眼南宫逸风,南宫逸风立刻恭了一礼,退后一步,双手紧攥,暗自担心。 妖孽太子这才对厉冰茹重新扬起笑脸。 “他们是本宫的三弟李禊和六弟李柷。” “我不记得了。” 厉冰茹做出纯澈而又自责的表情。说不认识?那柳湘雪万一认识呢?说认识?她又哪里去认识? “也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不记得也很正常!”妖孽太子说着,抬手摸了摸厉冰茹的头顶,“都长大嫁作人妇,连本宫一并忘了!” 第47章 怀孕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大气不敢出。 就论身份而言,无论是太子刚才的摸手动作,还是现在摸头的动作,都实在太诡异,也太暧昧,再配上脸上阴冷邪气的笑容,怎么都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厉冰茹却睁着晶晶闪亮的大眼睛,无辜而又懵懂的望着妖孽太子,好像在被他的面相所迷惑,又好像在深思他所说的话。 “太子殿下!” 南宫逸清适时的站出来。 “不如去书房喝茶吧!” “嗯。”妖孽太子望了南宫逸清一眼,“这就是老堡主的大儿子吧?” 南宫泓霖连忙称是。 “玉树临风,进退有度,不错,将来定大有所为!老堡主好福气啊!” “谢太子谬赞!”南宫泓霖父子三人一同恭礼。 南宫逸清朝门外伸出手,“太子殿下,请!” 遂,带领妖孽太子往书房而去。 “这一劫,恐怕是逃不过了!” 羽柔望着三人离开的方向默默担忧。 厉冰茹在羽柔身后悄悄松了一口气,离开天龙堡的信念更加的坚定了。 “姐姐不用怕。” 南宫宣明扬着晶莹璀璨的眸子偷偷凑近厉冰茹,“我长大了,会保护娘亲和姐姐的。” “呵呵,你还是先长大再说吧!” 厉冰茹哑然失笑,忽然又想到如果离开了天龙堡,唯一舍不得的人,恐怕就是南宫宣明这个小屁孩了。不由目光柔和了几分。 “宣明,姐姐会想你的。” “我也想你。” 南宫宣明声音低迷透着惊喜,眼睛更加明亮了几分,水嫩的脸庞染上嫣红,“你今天真漂亮!”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厉冰茹并没有注意到南宫宣明惊喜的话里连“姐姐”都省去了。 厉冰茹回到晴香阁,还没坐稳,可巧就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二少夫人……二少夫人……” “又怎么啦?”厉冰舞拧眉喝斥,将一杯茶水递给厉冰茹,才对可巧喝道,“怎么这咋咋呼呼的性子就改不了?” 可巧鼓着腮帮子委屈又可怜兮兮的低下头。 “可巧也就是个小孩子,咋咋呼呼才正常。”厉冰茹忍不住替可巧辩白,“哪像你,天天恭谨严肃的像个老妈子,若不是因着你是我妹妹,没准儿我会更喜欢可巧了去。” “真的吗?”可巧立刻惊喜的抬起脸庞,“二少夫人会更喜欢奴婢?” “你就惯着她吧!”厉冰舞嗔笑道,“等哪一天,她碰到了一个严厉的主子,看会不会被扒掉几层皮!” 厉冰茹这才猛然惊醒,厉冰舞对可巧的严厉,是无声的磨砺可巧的性子,以及为婢之道,毕竟她们是已经打算离开的人。 “小舞姐姐你欺负人!”可巧并不怕笑着的厉冰舞,“奴婢是晴香院的人,自然只奉二少夫人为主子。” “若是晴香院换了主人呢?”厉冰舞半真半假。 “那……”可巧一下子噎住了,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那奴婢的主子还是二少夫人!” “好了好了。”厉冰茹替二人打圆场,“小舞,别总是吓唬可巧!” “好好好,知道你护着她!” 厉冰舞装着几分不耐,对可巧道:“你刚才急急火火的,又为的什么事啊?” 说道这个,可巧小脸又垮下去了。 厉冰茹一看可巧的表情,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然而事情还能坏到哪里去?’ “说吧!” “是,是……” “是什么你倒是说呀?”厉冰舞看不惯可巧的扭捏。 可巧咬牙瞪了一眼厉冰舞,似在埋怨她的催促。 “二少爷本来是纳表小姐为妾,因着老夫人是表小姐的姑母,才破格以平妻之礼相迎。可,可奴婢刚刚得到消息,老夫人要将表小姐的名讳写入族谱……”可巧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胸口愤恨不平的起伏。 厉冰舞一时缄默。 “写有就写呗。”厉冰茹倒真不在意这些事情。。 “二少夫人,您真不明白吗?”可巧一下子着急了,“只有妻室的名讳才可以写入族谱,那表小姐嫁给二少爷是要做平妻了呀?” “那我正好找你的二少爷要一封休书去!”厉冰茹笑道。 若能光明正大的走出天龙堡,她也不用偷偷摸摸的想着逃跑了。就是不知道南宫逸风到时候会不会给她些银两,好让她有钱去江南找邵海辉。 “二少夫人!”可巧惊恐出声,“要是被休,您这一生的名节就可毁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厉冰舞嗔怪的推了可巧一把,递一个眼色给厉冰茹,“姐姐开玩笑的,你这丫头怎么就认真了?” “啊??”可巧傻愣愣的望着二人。 “哈哈哈!” 厉冰茹忍不住捂嘴大笑,可巧睁大湿意的眼睛,张大嘴巴,看上去呆呆傻傻的模样真是蠢萌极了。 “在说什么?” 南宫逸风大步跨入晴香阁,在门外就听见她们的盈盈笑语,他的小女人似乎很久都没有笑的这样开怀了,阳光透过窗户隐隐卓卓的打在她的身上,粉雕玉琢的脸上,格外的美艳芳华,让人移不开视线。 “二少爷!” 厉冰舞和可巧一齐曲身行礼,并退后两旁。 “听说老夫人将颛孙紫汐的名字写入族谱了?”厉冰茹勾唇一笑,只是连她都不曾发觉那笑容并不达眼底。 “嗯。”南宫逸风点头,眼里有一丝心虚的慌乱,“湘……” “恭喜你!”厉冰茹睁着水灵灵的眸子,“终于如愿以偿,抱得佳人!” 南宫逸风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又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时砅剑恭身在晴香阁门口,禀报说竹波院来了人,要二人去用午膳。 厉冰茹不想去。 “万一被太子殿下发现了怎么办?他刚才的话可是句句不离试探!” “太子殿下已经离开了。”南宫逸风感觉到了厉冰茹的抗拒,微微不满。 “可是……可是,你都已经要娶颛孙紫汐了,不是应该带着她去么?” 厉冰茹看不透南宫逸风的心思,明明都要娶颛孙紫汐了,为什么还要把她扯带着? “你是正室夫人!”南宫逸风这句话像是提醒,又像是保证,这句话说出来,他顿时觉得心安不少。 厉冰茹见南宫逸风铁了心,只好委身前往。强权之下莫逞强,嗯,她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膳厅里,厉冰茹和南宫逸风姗姗来迟。老堡主南宫泓霖正经危坐,待二人行过见面礼,才笑呵呵的让二人落座。 颛孙柴琇斜斜撇了一眼,又继续拉着一身粉紫衣裙的颛孙紫汐说些什么,颛孙紫汐红了脸庞,微微侧头,云娇雨怯的唤了声“风表哥”就再无话。 对面是南宫逸清和羽柔夫妇,尾座是南宫宣明,此刻也一本正经的坐着,优雅的姿态,像极了清冷的南宫逸风。 厉冰茹唤了声“大哥,大嫂”之后,落座在南宫宣明旁边,南宫逸风坐在她和颛孙紫汐中间。 座位顺序格外的微妙。 南宫泓霖像是不曾觉察,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开饭!” 南宫宣明趁大伙不注意抬眸望了厉冰茹一眼,灿烂的扬起了唇角,那闪亮的眸子像是碎了一幕的银河。 厉冰茹回以灿烂的笑容,这才是她所熟悉的小屁孩,南宫宣明。 “吃菜!” 南宫逸风注意到南宫宣明和厉冰茹之间微妙的互动,不由愠恼,随手夹了一筷子菜以此提醒厉冰茹。 厉冰茹看着落在碗里的菜,鲜红的颜色,还带着浓密的汤汁浸入雪白米饭中,像极了那晚合兰身上怎么也压不住的血流。 “呕……” 厉冰茹胃里止不住的翻涌,连忙捂着嘴跑到一边吐个不停。 “姐姐你怎么了?”厉冰舞搀扶上厉冰茹,担忧的抚着她的背脊。 “啪!”颛孙柴琇重重的搁下筷子,“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娘!”羽柔惊喜的唤了一声,“湘雪该不会……有喜了吧?!” “啪……”颛孙紫汐的筷子也摔落在地。 厉冰茹刚回到门口,就听见羽柔的那句话,脑海里一下子炸响了地雷,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 怀孕了…… 真让她不幸言中了…… 她刚刚才决定要跟南宫逸风划清界线…… 她还没有去找邵海辉…… 况且,她现在才十五岁啊? “哼!” 南宫宣明忽然摔下筷子,任南宫逸清夫妇如何斥责,头也不回的离开。 南宫逸风忍不住愉悦的勾起了唇角。 厉冰茹心神恍惚的坐到座位上,这,这,这,太意外了,她一点头绪也没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湘雪啊……” 厉冰茹意愣了半天,才发现南宫泓霖在跟她说话,说了什么,她完全听不到,好像是些什么注意身体,生个大胖小子…… “看,湘雪都激动的快到傻掉了?”羽柔捂嘴轻笑,眼里又划过一抹淡淡的忧伤。 南宫逸清紧紧握住她的手,无声的安慰和支持。 厉冰茹却仍是不敢相信。 “恭喜啊,姐姐!” 厉冰茹转头看向厉冰舞,刚想问她恭喜什么,却发现厉冰舞只是担忧的望着她,并没有说话。 “也恭喜姑母和姑父!”颛孙紫汐语笑晏晏,好像是她自己怀孕一样高兴,“南宫家又要多添一位子孙了!” “恭喜的话还太早了!” 颛孙紫汐的丫环忽然愤怨。 “怎么了?”颛孙紫汐好笑的望了一眼冬卉,“嘟哝什么呢?” 第48章 真相 冬卉犹豫着咬咬唇,“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当说不当说?不该说的就不要说!”颛孙紫汐忽然怒斥。 颛孙柴琇看出了门道,当即沉着脸,厉声道:“有什么话,尽管说!” “老夫人!”冬卉惶恐跪立,“按说奴婢不该说主子的不是,可……可,奴婢实在不忍二少爷无辜受冤……” 说着竟红了眼眶哽咽起来。 “到底是什么事儿?”颛孙柴琇暴怒,究竟是怎样的事情竟然还连累到她的小儿子? “求老夫人明察!合兰姐姐死去之前找过奴婢,说看见过二少夫人和一个男人在后园的小屋里私会!!” “什么?!” 一句话犹如一滴清水掉进了滚热的油锅,瞬时激起层层涛浪。 厉冰茹直觉得她在后园见李玉辰的事情被合兰发觉了,毕竟合兰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可是又不对,合兰死的时候,明明拉着她说: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 那冬卉又是怎么知道的? 或者…… 厉冰茹看向故作吃惊,眼里却闪着得意的颛孙紫汐,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她不觉得见李玉辰有什么过错。 “你胡说!”厉冰舞忽的红了眼睛,怒不可遏的指着冬卉。 “合兰不可能说那样的话,二少夫人也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你究竟安的什么心,这样诬蔑二少夫人!” 颛孙紫汐暗恨的睨一眼厉冰舞,又惊讶的捂住了嘴看向了厉冰茹的方向,不知道是想看厉冰茹的反应,还是看南宫逸风的反应。 冬卉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似顾忌着什么不敢开口。 “把这个奴才给我带下去!”颛孙柴琇火冒三丈的指着厉冰舞。 立时有家丁上前抓厉冰舞。 “住手!” 厉冰茹把厉冰舞护到自己身后,清傲的昂起头。“你们也不问问当事人的说法,就这样着急定罪吗?” 说着意有所指的望向颛孙柴琇。 “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羽柔凝着眉,第一次声急色忧。 颛孙紫汐似受到什么惊吓。“是啊,冬卉,无中生有的事情可不能乱说,姐姐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你知道什么,如实说出来!”一直静观的南宫泓霖沉声开口,扫了一眼厉冰茹,又瞰着冬卉:“这个家到底还是姓南宫的!” “奴婢不敢乱说。”冬卉伏在地上,声音颤抖,似受到了极大的恐吓,“二少夫人是不是经常去后园?孤男寡女,若无半点私情又是为的什么?” “二少夫人去后园看花赏柳戏水,不可以吗?”厉冰舞又扬声道,“二少爷整天把二少夫人关在屋子里,二少夫人去后园散散心,又怎么了?” 厉冰茹看向她身边的南宫逸风,沉稳安静,清冷的神色看不到任何情绪。 “二少夫人敢对天发誓吗?”冬卉抬头看着厉冰茹,目色铮铮。“您没在后园见过一个男人?!” “就算见过,也不能就此断定我跟他有私情吧?” 冬卉只阴森一笑。 厉冰茹骤然明白过来,这就是下了套让她自己往里钻。 “那天,小姐本想劝说二少夫人,怎奈二少夫人恼羞成怒,对小姐痛下杀手,幸得二少爷路过,方保住一条性命。” 冬卉眼眶含泪,说的煞有其事,“恐怕合兰之死也另有隐情,否则,怎的刚刚才跟奴婢说过二少夫人私会情郎,转眼就失了性命?” “你这么一个好苗子,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厉冰茹嘲讽道。 “合兰是被黑衣人杀的。”厉冰舞却气不过,“你别什么事情都诬蔑二少夫人!” “你亲眼见到的吗?”冬卉忽然问厉冰舞。 “我……”厉冰舞语噎,因为那么她确实不在晴香阁,二少爷让她去厨房找二少夫人的。“总之我相信,二少夫人是清白的。” “那就是空口无凭了?”冬卉质问,眼里闪过阴险的笑意。 “你不也是空口无凭吗?”厉冰茹突然冷声,她没得这样白白被人欺负,“那群黑衣人为的是红灼而来,爹,玉佩是您给我的,您应该很清楚玉佩的价值。说来也奇怪,表小姐头天在我这边看到红灼,第二天就有人为了红灼要杀我,表小姐,你说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颛孙紫汐刹时白了一张丽容,“你怀疑是我找人夺你的红灼?” 说着泪眼盈盈的扑向颛孙柴琇,“姑母,汐儿要是有那个能力,早就着手替父母报仇了,怎能还会任自己屈身在姑母家?” “汐儿,姑母家就是你的家!”颛孙柴琇怜爱的抚着颛孙紫汐。“再说你也马上要嫁给风儿了,这样的话,可不许再说了!” 颛孙紫汐很会投巧示弱,又有老夫人这个大靠山,厉冰茹深知自己争辩不过,也不屑再作争辩,只凉凉的望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南宫逸风。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南宫心中沉痛。他闭上双眼,复又睁开,却并不看厉冰茹。 “合兰死的那一天,你究竟去哪了?” 厉冰茹闻言,眼中寒意更甚,就算对南宫逸风偏向颛孙紫汐失望至极,也从不敢想,他竟会无情至此。 “南宫逸风,算我看错了你!” “是不是和他在一起?”南宫逸风戟指怒目,手上青筋乍起。 厉冰茹楚然一笑,再不多说一句话,解释无用,越描越黑。 “来人!”颛孙柴琇气冲冲的吼道,“将这个毒妇拖出去,乱棍打死!” 厉冰茹冷冷一笑。 “南宫逸风,我死了,你会开心吗?” 南宫逸风一怔。 厉冰茹又一笑,“南宫逸风,我还怀了你的孩子,你真要为了他们的一句话,一尸两命?” 南宫逸风突然怀念起成亲那天晚上,厉冰茹讲的那个贴心的小女儿,如果真的是个贴心的小女儿该多好? “风儿……”颛孙柴琇吼道,“那是个野种……” “娘!”南宫逸风打断颛孙柴琇,“事情不是还没查清楚吗?” “风儿!”南宫泓霖沉沉开口,“这是你的家内事,但也关乎着天龙堡的清誉。” “爹,您放心,孩儿知道该怎么办。” 南宫逸风下令将厉冰茹禁足在晴香阁,厉冰茹对此已经无话可说了。 “小舞,你说我们能不能偷偷的走?” 银子什么的,她已经不再想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厉冰舞很不配合的摇头。 “姐姐,自从堡里进了刺客,看守的护院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根本不可能出去。二少爷看样子也不会放你走,再把他惊动了……” “他当然不肯放我走了。”厉冰茹气恼的趴在床上,“他巴不得我顶着柳湘雪的名号一辈子屈死在天龙堡……”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厉冰舞连呸几声,“姐姐,离开的事情,你不再考虑考虑吗?小舞看,二少爷还是忧着你的,不然……” “忧?”厉冰茹怪笑一声,“他若真相信我,就不会出这么多的事情。” 她已经不对南宫逸风抱任何希望了。 “姐姐……”厉冰舞小心翼翼的蹭过去,“小舞觉得,那些事情应该不是合兰说的。” “哦?”厉冰茹惊的睁开眼睛,合兰已死,那些事情她不想追究,但不代表她会一点也不介意。 “之前,合兰明里暗里总的说一些奇怪的话,都怪小舞太愚笨,不解她的意思,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她都跟你说过什么?” “她说,姐姐有一根竹笛很珍视,说姐姐心事越来越重了,我说姐姐是为二少爷的时候,她总斥责我,让我不要再说话……” 厉冰茹越听心思越通透。 合兰未必不知道李玉辰的存在,每次她去见李玉辰,合兰必在晴香阁门口守着,若是南宫逸风在,她还是担忧的说一句:二少夫人又去厨房了? 但是对于这些,合兰从未开口说过一个字,若合兰真的想告状,不会等到现在,早在她和李玉辰见面的时候,正好来个人赃并获! 呸呸呸,她又不是偷东西。 听厉冰舞说的话,合兰其实还是挺了解她的,最后甚至为她失去了生命。 她在生命的最后说的那句话…… 厉冰茹皱了皱眉,在心里默念一句“合兰”,然而现在不是感怀这些的时候。 “小舞,你知道,女人怎样才能怀孕吗?” 厉冰舞脸色一红,”姐姐,你是什么意思啊?” “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厉冰茹揉着扁平的小腹,愁眉不展。 “这样,你想办法找一个懂得这些的嬷嬷来,怀没怀孕又怎么能是一个呕吐就看出来的?!” “可是姐姐越来越嗜睡了呀?!”厉冰舞转动着大眼睛。 “所以让你去找个嬷嬷!”厉冰茹郑声说道,她现在是真的有些怕了。 “要不然想办法通知宣明,或者大嫂。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弄清楚。” 厉冰舞看着厉冰茹冷肃的神色,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立即起身去找人。她本是南宫宣明的旧婢,再去求南宫宣明找一个有经验的嬷嬷,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厉冰茹跟嬷嬷满面通红的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心里的阴郁一扫而光。 “姐姐!姐姐!”厉冰舞扬着一张笑脸,“真的有了?” “有你个头!” 厉冰茹心情极好的给厉冰舞一个爆粟,这下她可以走的毫无负担毫无压力了。 什么天龙堡,什么颛孙紫汐,她们谁爱演戏谁演去,她才没那个心情陪着当观众呢! “小舞,我们尽快离开天龙堡!” 第49章 利用 然而还没等厉冰茹和厉冰舞两人开始实施逃跑计划,可巧就领着竹波院的人进得晴香阁。 “老爷请二少夫人去书房一趟!”来人恭敬的行礼。 “书房?”厉冰茹一惊,她还记得上次在书房听到的事情。 她一直将那里视为自己的禁地,而且据她说所,古人的书房一般是女人禁入。 老堡主为什么会让她去书房呢? 疑问归疑问,厉冰茹还是跟着往书房而去。 南宫泓霖正襟危坐在主位上,南宫逸清坐在旁边,两人神色不约而同的慎重。 厉冰茹拧了拧眉,“不知道爹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弟妹,我且问你!” 南宫逸清从座位上站起身,直刺刺的盯着厉冰茹。 “大哥请说。”厉冰茹不知怎的,在这样的气势下,心微微发慌。 “李玉辰究竟何人?” …… 厉冰茹目光扫了一圈,堪堪明白过来。 她一直都以为李玉辰是她一个人的秘密,现在才发现别人只是冷眼旁观。原来她一直珍藏的小心思在别人眼里都是个笑话。 “他的武功很高,心思又缜密,江湖上却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南宫逸清冷声幽幽。 “你可知道?他一夜焚尽天漩山庄,颛孙夫妇被杀,一众奴仆死的死散的散……” “天漩山庄?”厉冰茹恍惚觉得熟悉。 “就是紫汐的母家。”南宫泓霖补充解释。 “我……我不知道……”厉冰茹彻底惊愣。“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只跟我说,他是一个四处漂泊的游侠!” 厉冰茹发现,她对李玉辰真的是一无所知。 “是吗?”南宫逸清勾唇笑了笑,那笑里却藏着残酷。“若他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你说他会怎么办?” “大哥?”厉冰茹震惊到不敢置信,“我,我找嬷嬷问过了,我根本就没有怀孕。” “太子殿下在严查天漩山庄的事情。”南宫泓霖朗声开口,“若不能找出元凶,只怕整个天龙堡都逃不过一劫!” 厉冰茹却看出那双冷厉的目光里隐着肆虐的血腥。 “所以,你们就要诬陷在李玉辰身上?” “湘雪,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南宫逸清仍是声色幽幽。 “大哥?”厉冰茹隐约明白了南宫逸清的用意,“我一直很敬重你,你怎么可以……” “你们成亲当日,李玉辰夜闯天龙堡的书房秘地,即使身受重伤也能安全躲过天龙堡的追捕,谁敢说他对天龙堡没有任何企图?还有你,你知道他是混进来的刺客,却仍暗相私受!” “我不知道。”厉冰茹连连摇头,此刻脑海里蒙蒙的,“我只是在他受伤的时候给他过一些吃食。我那时候不知道……” “你跟他有没有私情,很快就会知道了。”南宫逸清一派从容的坐下。 “大哥,你想做什么?”厉冰茹忽然慌乱,“我还是处子之身怎么可能怀孕?又怎么可能和他有私情?” “弟妹,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没有私情不是更好吗?” 厉冰茹一噎。 南宫逸清这是铁了心的要利用她诱出李玉辰。她再望了一眼座位上的南宫泓霖,那个曾经让她觉得温暖的长辈,此刻脸上也挂着冷血的笑容。 “李玉辰又不是傻子。”厉冰茹沉声讽笑,“你这样的话根本骗不过他。” “那要看他怎么想了。” “哼。” 厉冰茹不想再说话,跨步往外面走去。 “弟妹最好想清楚。”南宫逸清的声音幽幽的传过来,“你要是走出这间屋子,你的妹妹,小舞,可就没有了!” “你——”厉冰茹气愤的转身,瞪着南宫逸清。 这个男人怎么如此的阴险没有下限。 “大哥,你这么做大嫂知道吗?她那样一个温婉的人,知道你有这么歹毒的心思吗?” 南宫逸清脸上闪过一丝苍白。 时间难熬,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厉冰茹只希望李玉辰有点脑子,不要这么轻易上当。 “来了!”南宫逸清忽然站起身。 厉冰茹只觉得心里被什么狠狠撞击了,虽然她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是她就是知道——李玉辰来了。 “湘雪一起去看看吧!” 南宫泓霖脸上扬着胜利的笑容。“你也别怪爹,太子殿下可是下了死命令,势必要将李玉辰找出来。” 厉冰茹连一个冷眼都吝啬给予,直奔出屋子,远处有刀光剑影的打斗声传来。 一身白衣的李玉辰被一群护卫围攻,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的刺目。 厉冰茹不由自主的就红了眼睛。 “李玉辰,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大笨蛋,我和你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要来?” 即使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仍掩饰不住李玉辰冷傲的气质,他抬起头,唇边依旧是那抹放荡不羁的笑容。 “丫头,我来接你走!”霸气而狂傲。 “谁要跟你走!”厉冰茹吼道,“我根本不可能怀你的孩子,你来干什么?来证实他们所说的和你有私情吗?” “我自然知道你不可能怀我的孩子。” 李玉辰隔着人群望着厉冰茹,满目尽是心疼之色,“但是,有这样的事情传出来,你肯定是遇到难了,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李玉辰,你就是天底下第一大傻瓜!” “还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呢!”颛孙紫汐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恨意。 “找到你还真不容易,说,你究竟是谁,你到底来天龙堡目的为何?” “南宫少主这么费尽心机的等我来,我又怎能辜负?” “将他给我拿下!” 南宫逸清一声令下,更多的护院加入围攻李玉辰的势力。 “哼,卑鄙小人!”李玉辰冷喝一声。 南宫逸清冷喝一声,随手抓住旁边的剑,狠狠一掷,李玉辰奋力挡着周围密麻的剑光,一时不查,竟生生穿透肩胛,立时鲜血四溢。 “李玉辰——” 厉冰茹心痛的大喊一声,只觉得那剑是插在她的心上。 天龙堡的人渐渐都围拢了过来。 厉冰茹看见南宫逸风,仿佛看见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南宫逸风,求求你,放过他吧,他真的没有做任何伤害天龙堡的事情!” 南宫逸风望着小女人泪流满面的娇颜,属于他的女人却为了另一个男人哭泣流泪,让他的心里犹如针扎似的疼。 “不必为了我去求他,生死有命,我认!” 李玉辰的声音穿过层层阻拦,犹如泰山压顶一样朝厉冰茹压过来。 他有他的骄傲和自尊,可是在那些生死面前,又有什么大事? “你闭嘴!”厉冰茹泣声喝道:“你要是敢死,我这一辈子不原谅你。” 李玉辰听完反倒唇角勾出一丝笑意:“那我就是死了,也值了,至少你会记得我一辈子。” 厉冰茹捂着脸再也说不出话来。 “宣明!”厉冰茹看见南宫宣明出现在人群里,恍惚又去求宣明,“你帮帮我好好,救救他!” “姐姐,你就那么在乎他吗?”南宫宣明的眼里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漠狠厉。 不,她是见过的,在他面对卜桑的时候。 厉冰茹浑身一颤,她何曾这样低三下四的求过人,可是李玉辰…… “丫头,”李玉辰嫌弃的皱眉,“你这个样子还真难看!” 厉冰茹看求不动宣明,又跑去求南宫逸风, “南宫逸风,你要怎样我都依你,我不跟你置气了,求你……” “他说的没错,你这个样子还真难看。”南宫逸风只觉得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 “丫头,你站起来!”李玉辰气势威严的声音直传入厉冰茹的心里。 声音仿佛有种魔力,厉冰茹从地上站起来。 李玉辰有他的骄傲,那么,她便成全他的傲骨。 南宫逸清冷冷的一挥手,“杀!” “住手!” 厉冰茹忽的嘶吼一声,夺过南宫逸风手里的长剑架到自己脖子上。 “南宫逸风,若他死,我必死,你忍心看着我,还有你的孩子一同赴死吗?” 南宫逸风愤怒的神色有一丝动容。 “二弟,她是骗你的!”南宫逸清冷厉道,“她根本就没有……” “大哥说的对,我刚才是骗你们的,”厉冰茹忽然哽了声音,泪如雨下,“南宫逸风,一夜夫妻百日恩,那撕痛又欢愉的一夜,你忘了吗?你自己不会算时间吗?” “那时候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李玉辰,你算算时间,孩子究竟是谁的?” “你根本就没有怀孕。”南宫逸清恼恨的走过来。 厉冰茹盯着南宫逸风绝然一笑。 “南宫逸风,我们打个赌如何?”刀压下去一点,娇艳的血顺着刀刃滴流成串。 “放他走!” “二弟!”南宫逸清恨铁不成钢。 “大哥,李玉辰身份不明,就算杀了他又如何?他背后的人……” “拿下!” 南宫逸清陡然下令。 “大哥?”南宫逸风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一身杀伐冷气的大哥。 厉冰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啊!”厉冰茹臂上一痛,不自觉的松了手,剑掉落在地上,格外的响亮。 “就那么不相信我吗?”李玉辰变戏法一样出现在厉冰茹面前,“不必那么急着赴死,你放心我不会死。” “李玉辰!” 厉冰茹惊骇的呼唤,一柄刺目的白刃插在李玉辰的胸口,几乎穿透后背。 李玉辰咬牙,一个旋身,白光一闪,那欺近的人立刻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主子!” 燕风带着人突然出现在李玉辰身边。 “交给你了。” 第50章 交换 然而还没等厉冰茹和厉冰舞两人开始实施逃跑计划,可巧就领着竹波院的人进得晴香阁。 “老爷请二少夫人去书房一趟!”来人恭敬的行礼。 “书房?”厉冰茹一惊,她还记得上次在书房听到的事情。 她一直将那里视为自己的禁地,而且据她说所,古人的书房一般是女人禁入。 老堡主为什么会让她去书房呢? 疑问归疑问,厉冰茹还是跟着往书房而去。 南宫泓霖正襟危坐在主位上,南宫逸清坐在旁边,两人神色不约而同的慎重。 厉冰茹拧了拧眉,“不知道爹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弟妹,我且问你!” 南宫逸清从座位上站起身,直刺刺的盯着厉冰茹。 “大哥请说。”厉冰茹不知怎的,在这样的气势下,心微微发慌。 “李玉辰究竟何人?” …… 厉冰茹目光扫了一圈,堪堪明白过来。 她一直都以为李玉辰是她一个人的秘密,现在才发现别人只是冷眼旁观。原来她一直珍藏的小心思在别人眼里都是个笑话。 “他的武功很高,心思又缜密,江湖上却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南宫逸清冷声幽幽。 “你可知道?他一夜焚尽天漩山庄,颛孙夫妇被杀,一众奴仆死的死散的散……” “天漩山庄?”厉冰茹恍惚觉得熟悉。 “就是紫汐的母家。”南宫泓霖补充解释。 “我……我不知道……”厉冰茹彻底惊愣。“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只跟我说,他是一个四处漂泊的游侠!” 厉冰茹发现,她对李玉辰真的是一无所知。 “是吗?”南宫逸清勾唇笑了笑,那笑里却藏着残酷。“若他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你说他会怎么办?” “大哥?”厉冰茹震惊到不敢置信,“我,我找嬷嬷问过了,我根本就没有怀孕。” “太子殿下在严查天漩山庄的事情。”南宫泓霖朗声开口,“若不能找出元凶,只怕整个天龙堡都逃不过一劫!” 厉冰茹却看出那双冷厉的目光里隐着肆虐的血腥。 “所以,你们就要诬陷在李玉辰身上?” “湘雪,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南宫逸清仍是声色幽幽。 “大哥?”厉冰茹隐约明白了南宫逸清的用意,“我一直很敬重你,你怎么可以……” “你们成亲当日,李玉辰夜闯天龙堡的书房秘地,即使身受重伤也能安全躲过天龙堡的追捕,谁敢说他对天龙堡没有任何企图?还有你,你知道他是混进来的刺客,却仍暗相私受!” “我不知道。”厉冰茹连连摇头,此刻脑海里蒙蒙的,“我只是在他受伤的时候给他过一些吃食。我那时候不知道……” “你跟他有没有私情,很快就会知道了。”南宫逸清一派从容的坐下。 “大哥,你想做什么?”厉冰茹忽然慌乱,“我还是处子之身怎么可能怀孕?又怎么可能和他有私情?” “弟妹,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没有私情不是更好吗?” 厉冰茹一噎。 南宫逸清这是铁了心的要利用她诱出李玉辰。她再望了一眼座位上的南宫泓霖,那个曾经让她觉得温暖的长辈,此刻脸上也挂着冷血的笑容。 “李玉辰又不是傻子。”厉冰茹沉声讽笑,“你这样的话根本骗不过他。” “那要看他怎么想了。” “哼。” 厉冰茹不想再说话,跨步往外面走去。 “弟妹最好想清楚。”南宫逸清的声音幽幽的传过来,“你要是走出这间屋子,你的妹妹,小舞,可就没有了!” “你——”厉冰茹气愤的转身,瞪着南宫逸清。 这个男人怎么如此的阴险没有下限。 “大哥,你这么做大嫂知道吗?她那样一个温婉的人,知道你有这么歹毒的心思吗?” 南宫逸清脸上闪过一丝苍白。 时间难熬,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厉冰茹只希望李玉辰有点脑子,不要这么轻易上当。 “来了!”南宫逸清忽然站起身。 厉冰茹只觉得心里被什么狠狠撞击了,虽然她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是她就是知道——李玉辰来了。 “湘雪一起去看看吧!” 南宫泓霖脸上扬着胜利的笑容。“你也别怪爹,太子殿下可是下了死命令,势必要将李玉辰找出来。” 厉冰茹连一个冷眼都吝啬给予,直奔出屋子,远处有刀光剑影的打斗声传来。 一身白衣的李玉辰被一群护卫围攻,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的刺目。 厉冰茹不由自主的就红了眼睛。 “李玉辰,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大笨蛋,我和你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要来?” 即使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仍掩饰不住李玉辰冷傲的气质,他抬起头,唇边依旧是那抹放荡不羁的笑容。 “丫头,我来接你走!”霸气而狂傲。 “谁要跟你走!”厉冰茹吼道,“我根本不可能怀你的孩子,你来干什么?来证实他们所说的和你有私情吗?” “我自然知道你不可能怀我的孩子。” 李玉辰隔着人群望着厉冰茹,满目尽是心疼之色,“但是,有这样的事情传出来,你肯定是遇到难了,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李玉辰,你就是天底下第一大傻瓜!” “还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呢!”颛孙紫汐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恨意。 “找到你还真不容易,说,你究竟是谁,你到底来天龙堡目的为何?” “南宫少主这么费尽心机的等我来,我又怎能辜负?” “将他给我拿下!” 南宫逸清一声令下,更多的护院加入围攻李玉辰的势力。 “哼,卑鄙小人!”李玉辰冷喝一声。 南宫逸清冷喝一声,随手抓住旁边的剑,狠狠一掷,李玉辰奋力挡着周围密麻的剑光,一时不查,竟生生穿透肩胛,立时鲜血四溢。 “李玉辰——” 厉冰茹心痛的大喊一声,只觉得那剑是插在她的心上。 天龙堡的人渐渐都围拢了过来。 厉冰茹看见南宫逸风,仿佛看见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南宫逸风,求求你,放过他吧,他真的没有做任何伤害天龙堡的事情!” 南宫逸风望着小女人泪流满面的娇颜,属于他的女人却为了另一个男人哭泣流泪,让他的心里犹如针扎似的疼。 “不必为了我去求他,生死有命,我认!” 李玉辰的声音穿过层层阻拦,犹如泰山压顶一样朝厉冰茹压过来。 他有他的骄傲和自尊,可是在那些生死面前,又有什么大事? “你闭嘴!”厉冰茹泣声喝道:“你要是敢死,我这一辈子不原谅你。” 李玉辰听完反倒唇角勾出一丝笑意:“那我就是死了,也值了,至少你会记得我一辈子。” 厉冰茹捂着脸再也说不出话来。 “宣明!”厉冰茹看见南宫宣明出现在人群里,恍惚又去求宣明,“你帮帮我好好,救救他!” “姐姐,你就那么在乎他吗?”南宫宣明的眼里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漠狠厉。 不,她是见过的,在他面对卜桑的时候。 厉冰茹浑身一颤,她何曾这样低三下四的求过人,可是李玉辰…… “丫头,”李玉辰嫌弃的皱眉,“你这个样子还真难看!” 厉冰茹看求不动宣明,又跑去求南宫逸风, “南宫逸风,你要怎样我都依你,我不跟你置气了,求你……” “他说的没错,你这个样子还真难看。”南宫逸风只觉得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 “丫头,你站起来!”李玉辰气势威严的声音直传入厉冰茹的心里。 声音仿佛有种魔力,厉冰茹从地上站起来。 李玉辰有他的骄傲,那么,她便成全他的傲骨。 南宫逸清冷冷的一挥手,“杀!” “住手!” 厉冰茹忽的嘶吼一声,夺过南宫逸风手里的长剑架到自己脖子上。 “南宫逸风,若他死,我必死,你忍心看着我,还有你的孩子一同赴死吗?” 南宫逸风愤怒的神色有一丝动容。 “二弟,她是骗你的!”南宫逸清冷厉道,“她根本就没有……” “大哥说的对,我刚才是骗你们的,”厉冰茹忽然哽了声音,泪如雨下,“南宫逸风,一夜夫妻百日恩,那撕痛又欢愉的一夜,你忘了吗?你自己不会算时间吗?” “那时候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李玉辰,你算算时间,孩子究竟是谁的?” “你根本就没有怀孕。”南宫逸清恼恨的走过来。 厉冰茹盯着南宫逸风绝然一笑。 “南宫逸风,我们打个赌如何?”刀压下去一点,娇艳的血顺着刀刃滴流成串。 “放他走!” “二弟!”南宫逸清恨铁不成钢。 “大哥,李玉辰身份不明,就算杀了他又如何?他背后的人……” “拿下!” 南宫逸清陡然下令。 “大哥?”南宫逸风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一身杀伐冷气的大哥。 厉冰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啊!”厉冰茹臂上一痛,不自觉的松了手,剑掉落在地上,格外的响亮。 “就那么不相信我吗?”李玉辰变戏法一样出现在厉冰茹面前,“不必那么急着赴死,你放心我不会死。” “李玉辰!” 厉冰茹惊骇的呼唤,一柄刺目的白刃插在李玉辰的胸口,几乎穿透后背。 李玉辰咬牙,一个旋身,白光一闪,那欺近的人立刻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主子!” 燕风带着人突然出现在李玉辰身边。 “交给你了。” 第51章 惊醒 厉冰茹恍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李玉辰浑身插满了刺目的白刃,血顺着刀口如溪水一样流淌,染红了雪白的衣衫,触目惊心的娇艳,唇边的笑一如既往的玩味轻狂,只一双眸子闪亮的犹如宝石。 而后,他像一尊石像,直挺挺的轰然倒地。 “啊——” 厉冰茹惊醒,浑身冷汗涔涔,锦被落下,骤起一身寒凉。 “你醒了?”南宫逸风惊喜的望着厉冰茹,又连用锦被裹住被汗水浸湿的娇小身体,“可还觉得哪里不适?” “……南宫逸风?” 厉冰茹抬眸看了半晌,温柔多情的南宫逸风从来都只在面对颛孙紫汐的时候才会出现,迷迷糊糊感觉自己睡了很久。 “我已经找嬷嬷问过了,你确是处子之身。”南宫逸风轻声解释,眼底有不可察觉的空落。 厉冰茹垂着眸子不说话,她被他们疑怀孕,甚至以此来引诱李玉辰,李玉辰这个大傻瓜居然就上当了? “别哭……”南宫逸风慌乱的去拭小女人眼眶溢出的晶莹,滚热的温度灼的心尖跟着指尖一起发颤,“是,是我误会你了……” 厉冰茹紧咬着唇,压抑着涌上喉头的哽咽。 李玉辰说过,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画面一幕一幕的回放,最后定格在李玉辰站在她面前,用血肉之躯替她挡下了朝她飞来的白光,桀骜的笑容里藏着一丝受伤。 “就那么不相信我吗……你放心我不会死……” 后来呢?好像李玉辰抱着她踏着七彩祥云飞了出去…… 那一定是梦了,不然,她又怎么还会在晴香阁?床边还有南宫逸风? 李玉辰……李玉辰…… “你先躺下,好好休息!”南宫逸风心疼的抓住厉冰茹的肩头,想让她平躺下,“你还有伤……” “李玉辰……他怎么样了……” 厉冰茹死死咬住牙关,她不敢问,那样一个高洁胜雪的人浑身血淋淋的挡在她面前,又如一尊石像直挺挺的轰然倒地,震的她的心胆脾肺都跟着颤抖。 然而她又忍不住不问。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你对我,就再也没有别的了吗?” 厉冰茹闭上眼睛,南宫逸风若是不说,她不会勉强。 “你放心,他没死。” 南宫逸风妥协的声音带着些受伤,什么时候,喜欢偎着他的小女人只有在谈论别的男人的时候才愿意同他说话? “真的?”厉冰茹陡然坐起来,眼睛荧荧闪闪的盯着南宫逸风,唇边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南宫逸风忽然觉得那笑容是那么的刺眼,他冷清了神色,缓缓站起身。 “大哥要找他的幕后之人,自然不会让他轻易死去!” “他,在哪?” 厉冰茹的心尖生疼,声音都忍不住的颤抖,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在锦被里,脑海中又浮现李玉辰浑身是血的模样,还有那不管面对何种挫折磨难都丝毫不折的气势。 不管怎样,能活着,就是最好的! “大哥不可能让你见他的。” 南宫逸风的声音近乎无情,他背过身,不愿看那张为着别人痴迷担忧的容颜。 厉冰茹捂着嘴,努力的不哭泣,乖乖顺顺的躺下,拿被子捂过头顶。 “明天……”南宫逸风艰涩的开口,“紫汐正式入住怡风院……” “恭喜!”厉冰茹嗡嗡出声,被子拿了下来。 “你……”南宫逸风踌躇着还想说些什么。 “我有一个条件。” 南宫逸风面上一喜,连忙转身过去。“你说!” “其它的地方,我不管,但是,晴香阁——”厉冰茹支撑着坐起身,直直的与南宫逸风对视,“不挂任何红绸喜字,毕竟合兰是为了我才……我不想让她寒心。” “好。还有呢?” 厉冰茹清冷着面色,摇头。 南宫逸风脸上的神采一点一点暗淡。 “我累了。” 南宫逸风走出晴香阁,微微闭眼,夏天炽热的太阳光如火一样打在身上,他却觉得透心的凉。片刻,他又睁开。 不管怎样,小女人还在晴香阁,还是他的正室夫人。 “姐姐……姐姐——” 厉冰舞在南宫逸风走出晴香阁就脚步慌乱的冲进来,眼睛红肿的像是熟透的桃子。 “哭什么?”厉冰茹嘴角划出一丝笑意,“我又没死!”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 厉冰舞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可怖又可爱,但总算是不哭了。她手指轻柔的抚过厉冰茹脖子上的伤疤,心疼又责怨。 “幸好不深,大夫说好好将养,是不会留下疤痕的。姐姐也当真狠的下心,万一……” 说着又湿了眼眶,哽了声音。 “小舞!”厉冰茹有些受不了厉冰舞的哭泣,“你知道他的消息吗?” 厉冰舞闻声,胡乱的擦了擦脸庞。 “那个叫李玉辰的吗?” 厉冰茹点头。 “听说被大少爷关押了,至于关押到什么地方,小舞也不知道。”厉冰舞小心的探了探厉冰茹的神色,“姐姐,他……” 厉冰茹知道厉冰舞想问什么,然而,她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厉冰舞也识趣的不再问。 “那天,姐姐被请进书房,小舞被拦在书房之外不得入内,后来又被大少爷的人关押了起来,直到昨天二少爷出现才被放了出来。对不起姐姐,小舞……是小舞太没用了……” “不关你的事。”厉冰茹拉起厉冰舞,“认真说起来,是我连累你了。” 厉冰舞摇头,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对了,姐姐,小舞回来后听可巧说,那个李公子可神勇了,一个人硬生生闯过了大少爷的种种埋伏,还替姐姐挡下了致命的刀剑。不过说来也奇怪……” “怎么了?”厉冰茹提悬了一颗心。 “那李公子受了重伤,仍带着姐姐杀过大少爷的重重围困,本来都已经逃出了天龙堡,却不知为何,又带着姐姐回来了?” “你是说……李玉辰本来已经出了天龙堡?”厉冰茹迟疑着声音,梦里那些虚虚缈缈的画面,究竟有哪些是真实的? “可不是吗?”厉冰舞歪着小脑袋,似在费力思考。 “为什么?” 厉冰舞鼓着腮帮子摇头。 这中间一定有事情! 厉冰茹掀开被子就想下床,怎耐一阵体虚目眩, “姐姐!”厉冰舞惊惶一声,赶紧的扶着厉冰茹躺下。 “我……我这是怎么了?” “睡了三四天,滴水未进,不体虚力乏才怪呢!” “睡了……三四天?”厉冰茹睁大眼睛,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可不是吗?” 厉冰舞一边说着一边倒一杯水给厉冰茹递过去,“姐姐不用担心,可巧已经去厨房拿吃食了,姐姐休养个几天就好了。” 正说着可巧,可巧就端着吃食回来了。见厉冰茹醒来,立时放下银盘,扑到床边上,未语泪先流。 “二少夫人,您可算是醒了!” “我,我怎么了?”厉冰茹茫然的问道,“怎么一睡就是那么久?” “奴婢也不知道。”可巧摇头,“二少爷唤奴婢进来的时候,二少夫人就安静的睡着,这些天也都是二少爷衣带不解的在旁边守着!” “何止是守着呢。”厉冰舞幽幽的接话,“一应照料,二少爷几乎亲力亲为,小舞和可巧只在外面守着,二少爷偶尔唤一声才得进房间。” “啊……” 南宫逸风该不会趁机吃她豆腐,占她便宜吧? 厉冰茹赶紧摇了摇脑袋,她都想什么呢。 “二少夫人先吃点东西吧?” 可巧红着眼睛端着银盘跪坐在厉冰茹的床前。 厉冰茹暂时抛开那些纷杂的疑惑,只有吃饱了饭,养好了身体,她才有力气去做别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南宫逸风来找厉冰茹去膳厅吃饭,厉冰茹推说身体不舒服,拒绝前去。 夏日的午后,烈日当空,格外的炎热,厉冰茹执意在天龙堡四处走动。天龙堡果然除了晴香阁之外,处处披红挂彩,就连拇指粗的小树也贴上了喜艳艳的红喜字。 天龙堡像是围着了一瀑红色的海洋,极尽的奢华铺张。 厉冰茹的眉头越皱越高,那些红色的绸绫看到她眼里都成了那天染红了李玉辰雪白衣衫的鲜血。 “二少夫人,晌午日头大,我们回去吧?”可巧看厉冰茹盯着廊檐上的红绸愣神,无不忧心。 “姐姐?”厉冰舞见厉冰茹没有反应,再唤一声。 厉冰茹端在袖子里的双拳紧握,尖锐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刺痛让她保持着脸上的平静。 “去贤清院。” “姐姐要去找大少爷吗?”厉冰舞一下子就看穿了厉冰茹的担忧,“恕小舞直言,姐姐,大少爷严谨威慑,只怕姐姐再怎么求他……” “谁要去求他了?”厉冰茹冷清的声音里有一股子的恼恨,“我们去看看大嫂。” 到了贤清院,厉冰茹并没有急着去找羽柔,而是绕进了旁边的小园子。 炎热的午后,走动的丫环小厮极少。厉冰茹一路走过,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 “姐姐?” 南宫宣明午休后正准备去上课,一打开房门,就看见了站在刺眼阳光底下,笑容堪比月牙浅淡又迷人的厉冰茹,一身白衣几乎与阳光柔成一色,墨色的发丝如瀑如缎,随风轻曵,脸上有几分的苍白,更衬的香汗淋淋的面容格外的艳丽夺目,勾魂摄魄。 第52章 求助 厉冰茹抹一把额头如水的汗,冲着愣怔中的南宫宣明抬了抬下巴。 “宣明,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姐姐?” “姐姐……” 南宫宣明被这样冷情质问的话惊的心神一颤,恍惚觉得那一身白衣的美人儿就要融化在刺目的光线里。 “孙少爷!”厉冰舞急急行了个礼,“孙少爷先让姐姐进屋吧?姐姐睡了三四日,今日方醒,身子还虚的很。” 南宫宣明闻言,像是刚刚惊醒,连忙请厉冰茹进屋。 厉冰茹一脚刚踏进屋,就听南宫宣明连连吩咐下去。 “昕月,奉茶!” “是!”一个绿衫丫环应声退去。 “浮月,去打水给姐姐擦脸!” “是!”又一个丫环应声退去。 “你,给姐姐打扇子!” …… “你,去取一大块冰放在姐姐旁边。” …… 偌大的厅堂里,一时间紧张而又有序的忙碌起来。 厉冰茹只是静静的坐着,茶来了,她就喝上一口,毕竟走了那么远的路,又出了那么多的汗,再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 “姐姐,你看还需要什么?”南宫宣明殷勤讨好的搬个凳子坐在厉冰茹的旁边。 厉冰茹淡默的望着南宫宣明。 “姐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厉冰茹还是不说话。 “孙少爷,姐姐,小舞去看看大少夫人回来了没有。”厉冰舞朝厉冰茹和南宫宣明行个告退礼。 南宫宣明脸上的笑容换成失落,抬手挥去了一屋子的丫环小厮。 “姐姐是为了那个刺客而来?” “他叫李玉辰!”厉冰茹丝毫也不隐瞒。 “可他就是个来历不明的刺客!”南宫宣明仰起脸,祸水的容颜,饱满的红唇嘟起,气怨中更有一份别样的性感和魅惑。 饶是厉冰茹看惯了南宫宣明这副美艳的皮相,仍是控制不住的小小惊艳了一把,态度也瞬间柔和了不少。 “宣明,李玉辰救过我,对我有恩,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可是姐姐,我爹……” “若是他死了,我这一生都不会安心的。”厉冰茹生怕南宫宣明会拒绝,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拉起那宽阔的衣袖一角,“宣明,整个天龙堡就你对我最好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你只是为了报恩?”南宫宣明眨了眨清澈黝黑的眼眸,眼角撇着袖口处柔弱的小手,不禁愉悦了唇角。 “嗯!”厉冰茹郑重点头,见南宫宣明的这副表情便知他已经答应了,激动又兴奋的抱住他小小的身子。 “我就知道,宣明,你最可爱了!” 南宫宣明的身子板看似弱小,抱上去却十分的劲霸有料。 “宣明,姐姐一辈子都记得你的好。” “但愿你不是哄我的。”南宫宣明微微羞赧的红了脸庞。 于是,两人就着当前的形势,认真合计商讨,一致认为明天的南宫逸风婚娶颛孙紫汐是最好的时机。 厉冰茹来找南宫宣明帮忙不是没有道理的。 整个天龙堡,南宫逸清最不设防的人,大概就只有南宫宣明,经历卜桑的事情,见识过南宫宣明在合兰面前不怒自威的震慑,厉冰茹又怎么还相信南宫宣明如她看到的那般天真无邪? 可南宫宣明毕竟是个被保护的太好的孩子,心性还是很稚纯。厉冰茹唯一的赌注就是南宫宣明隐约对她的,不能言说的异样情愫。 想到这儿,厉冰茹在心里无声的去南宫宣明说了句:对不起! 至于南宫逸风,且不说南宫逸风冷情的性子会不会帮她,但但那天,南宫逸清对南宫逸风的态度,恐怕在李玉辰的事情上,南宫逸清最防备的人就是南宫逸风吧。 厉冰茹告别南宫宣明,去找忙碌的羽柔。 羽柔正在清点着将要送去汐风阁的一应陪嫁之物。 “大嫂,不如就交给我吧。” “湘雪,你……”羽柔担忧的看着厉冰茹。 厉冰茹无所谓的笑笑。 “天天在晴香阁呆的也无聊,不如找点事情做做,打发时间。” 厉冰茹更想趁着忙碌探探天龙堡的布局,到时候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也好及时应对。 厉冰茹接过羽柔手里的登记册子,却是看的一个头两个大,那些线条流畅的像是画一样的字她愣是一个都不认识。 羽柔只以为厉冰茹是被那些登记在册的明细给惊着了,小心的解释道: “天漩山庄被毁,紫汐是趁着热孝嫁过来的,又是娘的侄女,娘就过于偏爱些……” “嘿嘿大嫂,要不你还是让我做些简单跑腿的活吧!” 厉冰茹灿笑着将花册交还给羽柔。 “那要不,你将这些东西送去汐风阁?” 羽柔说让厉冰茹送东西,也就是让下人抬碰上东西,她在旁边监管,是个轻松不费力的活,可是…… 羽柔一下子就看出厉冰茹的为难,温婉笑道:“你放心,紫汐并不在汐风阁,娘带着她拜父母请时辰去了。” “嗯。” 厉冰茹一听说颛孙紫汐并不在汐风阁,一口答应。并不是她怕颛孙紫汐,而是不想在这紧要关头生出不必要的事非。 整整十大箱子,也不知具体装的什么宝物,沉甸甸的四个家丁才能抬的起来。宝箱送到汐风阁自然有人接收,厉冰茹站在一旁看着交接的嬷嬷一项项的对明细,百般无聊。 汐风阁不比晴香阁的冷清,里里外外到处都挂着鲜艳的红绫,火红的灯笼排成排,迎着清风轻轻晃悠,石柱上,花岩石上,到处都帖满了剪花的喜字,进出往来的丫环小厮格外的多,忙忙碌碌的每个人脸都都张扬着喜庆的神采,甚至一些小厮丫环腰上还绑上了红巾。 “姐姐?” 厉冰舞担忧的唤厉冰茹一声,生怕这样喜庆的场面让她的姐姐心里不痛快。 “他们对的怎样了?”厉冰茹无所谓的撇撇正在盘点宝箱的几个嬷嬷。 “大约还得一会儿。”厉冰舞小心回道,“可巧一直在旁边盯着。” “也真难为可巧这个小丫头了。” 可巧是个活泼好动的,大概知道厉冰茹的心情不好,今天一直都是禀着多做事少说话的原则,默默的跟在厉冰茹身后几乎看不到存在,但凡有什么事情又总是第一个冲上前去,事事代劳。 厉冰舞见厉冰茹并无甚伤感,不由笑道:“刚好也磨磨她的性子,女孩子大了,总归稳重些的好。” 厉冰茹不置可否,倘若允许,她倒真希望可巧永远这样没心没肺的活着。 “姐姐,去那边坐一下吧。” 厉冰舞指着一处背光的山石处。 厉冰茹顺着望过去,刚想应声,然而看到远处的情景时,不由眸光一凛。 天龙堡的园子和园子之间都打着围墙,这种隔断的围墙会比外面的院墙矮一些,厉冰茹这么望过去,一眼就越过围墙看到了那边高大的柳树——那是晴香阁后园的方向。 厉冰茹忽然想起合兰临死前的那一句“汐风阁……” 她一直都不明白合兰那句话想说什么,提醒她小心防着颛孙紫汐? “姐姐怎么了?”厉冰舞看出厉冰茹脸色的异样。 “小舞,可有哪里能登的高一点?” 厉冰舞左右望了一圈,苦着脸道:“汐风阁的高处,除了那房屋顶就是这座假山了。” 假山由嶙峋怪石堆砌,并不好攀爬。厉冰茹神色冷肃的围着假山转了一圈,然后选择了一处稍微平坦的地主,挽起袖子就开始往上爬。 “姐姐,你干什么?很危险啊?”厉冰茹焦急的喊道,“你要做什么告诉小舞,小舞帮你,或者我们找个会武功的小厮过来……” “小舞。”厉冰茹回头道,“我一定要上去看看。” “姐姐!” “你在下面等我!” 细嫩的小手抓在石头上,被尖锐的石缝扎出细细密密的血珠,厉冰茹一直咬牙忍着,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定要上去,上去了,就能看到事情的真相。 登高望远,这句话是不假的。 当厉冰茹好不容易站到假山顶上的时候,视野开阔的几乎可以望见整个隐在郁郁葱葱林木间的天龙堡。晴香阁的方向,一条清澈溪流缓缓流淌,溪流旁边,蔓蔓垂曳的柳树像一只绿色的伞形蘑菇,阳光打在柳树上,折出的投影掩盖着那一座灰白的山石。 再往旁边看,那一座破落的小屋刚好在院墙的顶檐处隐藏。 事情已经清晰明了。 并不存在什么告密,什么背叛,从一开始,她和李玉辰就在他们的监视之中,可笑她还以为那是她心底处一个人的秘密。 合兰临死前拉的是李玉辰的衣袖,她并不是拉错了,而是想告诉自己,她和李玉辰所有的互动都可以在汐风阁看的清清楚楚。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李玉辰之后,合兰反复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从那时候,合兰就知道了李玉辰的存在。 那么南宫逸风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南宫逸风除了喝醉酒的那一夜,几乎夜夜都是呆在汐风阁,他一定是在等着李玉辰的出现。只是布局的人是南宫逸风还是南宫逸清,亦或是南宫泓霖? 那么李玉辰呢? 除却第一次在青柳假山旁边遇见他是意外,她往后几次去那里,李玉辰都不在,总要等一会儿。 那个时候李玉辰知道自己已经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了吗? 或许是知道的,南宫逸风说江湖上没有任何关于李玉辰的消息,然而,对于南宫一定对李玉辰的熟知,李玉辰却没有丝毫的意外。 厉冰茹忽然感觉自己好傻好傻。 李玉辰比她还要傻。 第53章 身份 厉冰茹回到晴香阁,让厉冰舞门口守着,独留下可巧。 “可巧,我对你怎么样?” “二少夫人对奴婢很好。”可巧扬着一张清纯的小脸,很是认真的回答。 “那你告诉我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厉冰茹双手紧握,一颗心紧紧揪着。 “二少夫人?” “可巧,该知道我都已经知道了,我找你,只不是证实一下。”厉冰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淡。 “可是,二少爷不让说。”可巧拧结着眉头,很是苦恼。 “即使你不说,我也会找别人证实的。”厉冰茹语气平平,却很坚定。 “那……那……”可巧天人纠结一番,最后痛心一横,“二少夫人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李玉辰明明离开了,却又要回来?” “这,这奴婢不知道。”可巧苦恼的抓了抓耳朵。 “我为什么会睡了那么久?” 这也是厉冰茹一直想不通的事情。若说受伤,她只有脖子上小小的一个伤口,就算是再受到惊吓,也不可能睡了三四天之久。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问题。 “这……这奴婢也不知道。”可巧垂丧的低下头,无比自责,“那几天凡是二少夫人的事情,二少爷都是亲力亲为,只在为二少夫人换里衣的时候,才唤奴婢和小舞姐姐进房。” 厉冰茹听了,眉头皱的更高,南宫逸风何曾对她这样细心过?不,应该说,除了颛孙紫汐的事情,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放在心上,认真重视。 这也就让厉冰茹更加的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你都知道什么?” 可巧想了想。 “那天奴婢在门口守着,等二少夫人回来,先是老爷的人过来带走了小舞姐姐,后来直到天黑,二少爷才回来,回来没多久,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大约半个时辰,又回到晴香阁,但是叮嘱奴婢们在门口候着,不能进去,也不能让任何人进去。后来,大少爷带人来到晴香阁,奴婢才知道,那个刺客……” 可巧说道这儿,小心的望了厉冰茹一眼,继续道:“奴婢看到大少爷从晴香阁带出李公子才知道李公子在晴香阁。” “大哥?” 也是,凡是有关李玉辰的事情,有哪件不牵扯到南宫逸清? “嗯,”可巧点着头,“大少爷带走李公子的时候,奴婢看二少爷的脸色不太好。” “李玉辰呢?”厉冰茹手上的力度不由再重了几分,她最想知道的是李玉辰的伤势,可是也最害怕知道。 “李公子倒是平静的很。”可巧努力回想着,“一身红衣格外的鲜亮,被大少爷带走的时候,甚至还在微笑着。” 厉冰茹听着听着,眼泪不自觉就涌了出来。 那句“你有难,我怎能不来?”穿透层层时光的阻隔,直直的撞击着厉冰茹本就脆弱的心灵。 李玉辰那天哪里穿的什么红衣?那分明是被血染红了的白衣。他那天受了那么重的伤,一把剑穿透肩胛,一把剑插在胸膛,究竟得有多大的毅力才可以平静的让人看不出来任何异常? “二少夫人?” 可巧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忧心的望着厉冰茹,“可是奴婢说错了什么?” “没事。”厉冰茹仰起头,努力咽下涌上来的哽咽。 她记得,李玉辰是最不喜欢看她哭的。 “二少爷!” 厉冰舞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厉冰茹赶紧的擦了擦眼睛,一脸平静的坐到梳妆台前。 “听说你今天去给大嫂帮忙了?” 南宫逸风一进屋,就直奔向厉冰茹,站在厉不茹的身后,借着她的手看菱花铜镜里的美人儿。 一头青丝如瀑泼下,向来喜欢簪金戴银的发髻上只插了两朵素白的绢花,衬的面色偏白,透着一股清傲和冷漠,蛾眉弯弯,眼眶微红,黑曜石般的眸子灵敏而又深邃,娇嫩的嘴唇轻抿,若是能微微一笑,唇角旁边定会出现浅浅的梨涡。 南宫逸风又怀念起,那一双如玉的手亲昵的攀上他的胳膊,娇笑站唤他一声“小风风”,那时的她,古灵精怪,眉眼弯成喜爱的弧度,像是一只翩跹肆意的蝶在丛林舞动。 厉冰茹捧着菱花铜镜,望着她身后的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菱花铜镜,时间和空间错位,初见时的南宫逸风更像是冷情俊雅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而现在,饱满的红唇扬着一丝浅浅的弧度,眉头微皱,频添憔悴。 他又为的什么而憔悴? “啪!”厉冰茹猛的扣下菱花铜镜。 南宫逸风眉头一跳,尚未回神,厉冰茹已经起身面对着他。 “南宫逸风,你和李玉辰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交易?” 厉冰茹目光冷毅,毫不怯缩的与南宫逸风对视。身子娇小却气势凛然的不输给任何男子。 南宫逸风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害怕看见这样目光,他的小女子何其的聪敏,又何时的坚韧? “湘雪……” “南宫逸风,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柳湘雪!”厉冰茹字字分明。 南宫逸风一噎,是了,眼前的小女子无时无刻不在申明着,她不是柳湘雪,不是圣旨上指给他的那个柳太尉的千金。 “你是谁?” 厉冰茹闻言一愣,她以为南宫逸风会发怒,会威胁,却没想到他会这么的平和。 这是南宫逸风第一次心平气和的问她,你是谁?不带任何目的和威胁,单纯的想知道她是谁。 “厉冰茹。”厉冰茹语气软了几分。 “嗯,你似乎说过你的名字。”南宫逸风咀嚼这个名字有几分的熟悉,“你的身份呢?” “身份?” 厉冰茹不料南宫逸风这么平和的像是对待一个老朋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婚前恐惧症”? “我没有身份。若实在要说什么身份……”厉冰茹想了想,“如你所见,是个小偷。” “小偷?” 南宫逸风涩然一笑,眼前的小女人行为举止又哪里像个下三流的小偷? 可是,若不是小偷,又是什么?一见面就偷了他的佩玉,再见面又偷了他的…… “南宫逸风!” 厉冰茹唤一声兀自转身的南宫逸风,“你还没告诉我,你和李玉辰之间究竟有什么交易呢?” “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 南宫逸风丢下一句话,独自走进漆黑的夜幕里。 “姐姐!”厉冰舞担忧的走了过来。 “睡觉!” 厉冰茹气哼一声,原本也就没打算南宫逸风能够告诉她,若是南宫逸风能告诉她,就不会避着可巧和厉冰舞了。 她只是想告诉南宫逸风,有些事情他们不说,她未必不知道。 南宫逸风又怀念起,那一双如玉的手亲昵的攀上他的胳膊,娇笑站唤他一声“小风风”,那时的她,古灵精怪,眉眼弯成喜爱的弧度,像是一只翩跹肆意的蝶在丛林舞动。 厉冰茹捧着菱花铜镜,望着她身后的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菱花铜镜,时间和空间错位,初见时的南宫逸风更像是冷情俊雅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而现在,饱满的红唇扬着一丝浅浅的弧度,眉头微皱,频添憔悴。 他又为的什么而憔悴? “啪!”厉冰茹猛的扣下菱花铜镜。 南宫逸风眉头一跳,尚未回神,厉冰茹已经起身面对着他。 “南宫逸风,你和李玉辰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交易?” 厉冰茹目光冷毅,毫不怯缩的与南宫逸风对视。身子娇小却气势凛然的不输给任何男子。 南宫逸风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害怕看见这样目光,他的小女子何其的聪敏,又何时的坚韧? “湘雪……” “南宫逸风,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柳湘雪!”厉冰茹字字分明。 南宫逸风一噎,是了,眼前的小女子无时无刻不在申明着,她不是柳湘雪,不是圣旨上指给他的那个柳太尉的千金。 “你是谁?” 厉冰茹闻言一愣,她以为南宫逸风会发怒,会威胁,却没想到他会这么的平和。 这是南宫逸风第一次心平气和的问她,你是谁?不带任何目的和威胁,单纯的想知道她是谁。 “厉冰茹。”厉冰茹语气软了几分。 “嗯,你似乎说过你的名字。”南宫逸风咀嚼这个名字有几分的熟悉,“你的身份呢?” “身份?” 厉冰茹不料南宫逸风这么平和的像是对待一个老朋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婚前恐惧症”? “我没有身份。若实在要说什么身份……”厉冰茹想了想,“如你所见,是个小偷。” “小偷?” 南宫逸风涩然一笑,眼前的小女人行为举止又哪里像个下三流的小偷? 可是,若不是小偷,又是什么?一见面就偷了他的佩玉,再见面又偷了他的…… “南宫逸风!” 厉冰茹唤一声兀自转身的南宫逸风,“你还没告诉我,你和李玉辰之间究竟有什么交易呢?” “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 南宫逸风丢下一句话,独自走进漆黑的夜幕里。 “姐姐!”厉冰舞担忧的走了过来。 “睡觉!” 厉冰茹气哼一声,原本也就没打算南宫逸风能够告诉她,若是南宫逸风能告诉她,就不会避着可巧和厉冰舞了。 她只是想告诉南宫逸风,有些事情他们不说,她未必不知道。 厉冰茹气哼一声,原本也就没打算南宫逸风能够告诉她,若是南宫逸风能告诉她,就不会避着可巧和厉冰舞了。 她只是想告诉南宫逸风,有些事情他们不说,她未必不知道。 第54章 天路 “宣明,我一定要去!” 厉冰茹拉着南宫宣明的衣袖角,半步也不肯退让。 李玉辰完全是因为她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又怎么能安心的等待? 南宫宣明垂眸望一眼抓着袖口的柔嫩小手,乌溜溜的眼眸闪了闪,归于妥协。然后目光转向后面的厉冰舞。 厉冰舞仿佛受到召唤,猛的抬起头。 “孙少爷,您说过,姐姐在哪,奴婢就在哪儿!” 南宫宣明赞赏似的勾起唇角,光华灿烂堪比日月。 “你既然也唤姐姐一声姐姐,以后就不必再以‘奴婢’自称!” 厉冰舞闻言,立即欢欣雀跃,白皙的小脸都染成了桃粉色。 “谢谢!小舞谢谢孙少爷!” 厉冰茹想笑厉冰舞的傻气,为一句话就高兴成这样。然而,回过目光看到南宫宣明手里的钥匙,除了担忧李玉辰之外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三人一行由南宫宣明带着,走过一条条陌生的甬道,穿过一个个圆形的拱门,当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峰挡在面前时,厉冰茹不由惊讶的张了张嘴巴。 “这是哪?” “悟思府。”南宫宣明回道。 厉冰茹回头看了一眼,那不远处的院墙,院墙前面葱郁垂阴的参天大树,斜刺的枝杆上似乎还躺着一个高雅肆意的白衣少年,幽深的眸子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姐姐。”南宫宣明陡然抓住厉冰茹的手,“跟着我走,一定要小心!” “嗯?”厉冰茹疑惑出声,“悟思府不是受罚幽闭的地方吗?” “姐姐知其一不知其二。”南宫宣明朗朗一笑,“悟思府不止是南宫家犯错受罚的地方,也是罪大恶极之徒受刑的地方。” “暗牢?”厉冰茹突的就想到这两个字,“罪大恶极”四个字让她心里微微不舒服。 “姐姐真聪明!”南宫宣明奖励给厉冰茹的是更为灿烂明朗的笑容。 被一个半大的小屁孩夸奖聪明?厉冰茹只能撇撇嘴。 “姐姐你看——”南宫宣明指着洞府门前密密麻麻的小方格,每个格子上都雕刻着不同的花虫鸟兽图案。 “这叫天路,九九八一块宫格,每块宫格看似没有关联,但细看就能发现,每一块宫格上的图案都有隐示下一块宫格的位置,走对了,悟思府的大门才能开启。” “这是传说中的机关?”厉冰茹瞪大了眼睛,不敢错过南宫宣明每一个微小的动作。 “怎么是传说呢?”南宫宣明牵着厉冰茹,亦不敢松开半分。 “嘿嘿,那走错了会怎样?” “触动机关,险象环生。”南宫宣明陡然冷凝了神色,“且,对的路,只有一条。” “啊?”厉冰茹惊呆,她还以为只要找到了隐示的位置,不管哪一条路都能走过去。 “所以姐姐,我们一定要小心,若是踏错了宫格,或是选错了路,我们三个人大概都得葬身在此了。” 厉冰茹抿着唇,不再说话,专心致志于脚下,心里潮涌翻腾。李玉辰究竟是怎样重要的人物,值得他们这样费尽心机? 踏过最后一个宫格,山壁上的石门果然轰隆隆的开启。 南宫宣明紧紧抓着厉冰茹,厉冰茹紧紧牵着厉冰舞,三个人连成排侧入石洞内。 石门大开,从洞口刮入一股冷风,甬洞两边装满燃油的铜盆见风自燃,照亮一条原本漆黑的路。 南宫宣明抓着厉冰茹,微昂着头目不斜视,似有些洋洋得意。厉冰茹见此悠悠放下悬着的心,看样子这一段是没有什么危险了。 这一松懈才发现,手心浸满了汗,手上的抓缚更是紧了紧。 “你害怕吗,小舞?”厉冰茹回头,安慰似的摇了摇两人紧握的手。 厉冰舞缩着身子连连摇头,“有孙少爷和姐姐在,小舞不怕。” “嗯,你放心,宣明不会让我们有事的。”厉冰茹明显感觉到了厉冰舞的紧张。 “嗯!”厉冰舞闻言,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紧绷的身子也渐渐放松。 “嗖!嗖!嗖!” “砰!砰!砰!” 刚刚走过的洞门口忽然透过石门传来利器破空的声音,然后是金器猛烈撞击石壁的声音。 “啊!!” 厉冰舞被突然而至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从往厉冰茹身上缩了缩。 “怎么回事?” 厉冰茹亦是惊的后退两步,一边安抚受到惊吓的厉冰舞,一边去问宣明,他们不是已经安全通过了吗? 南宫宣明清亮的眸子渐聚冷光。 “怕是有人闯进来了。” “啊?我们快去看看!” 厉冰茹连忙向石门走去。这个时候能够硬闯这个地方的,一定是来救李玉辰的人。 南宫宣明望着厉冰茹,眸子幽转。还是走过去,让厉冰茹姐妹退后,在旁边的石壁上拍了拍,石门轰隆隆震动,将将打开一条隙缝,两个相互搀扶的黑色身影迅速闪了进来,显然是受了重伤。 南宫宣明双手背后,昂首挺胸的气势威严凛凛。 两个黑衣人不料洞内有人,顿时一惊,随即长剑出鞘,锋利剑尖直指上南宫宣明,蓄势待发的气势浑然没有刚刚相搀扶的虚弱。 忽的,又一个黑色身影急惊飞掠进来。看到洞里的情形先是一愣,而后飞快的提起剑,与先前的两个黑衣人统一战线。 “南宫孙少主?”后来的黑衣人待看清南宫宣明的面容时,微微惊讶。 “若不是我,你以为你们还活着?”南宫宣明高扬着姿态还真有那么回事。 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纷纷看向后面进来的黑衣人,后面进来的黑衣人长剑一收,双手抱拳,“得罪了!” “你们是什么人?”厉冰茹拉着厉冰舞小步上前,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前面那个黑色劲装的脸上无甚表情的男人。 其实也不难猜,都说物以类聚,但看眼前三位面临生死,还一脸沉着平静,波澜不惊,就知道像谁。 “李小姐?”黑衣人惊讶一声,而后双手叠礼,“在下燕风!” “燕风?”厉冰茹疑惑皱眉,并不曾听过这个名字,模糊中也分不清他说的是李小姐?还是厉小姐? “是的。”燕风又叠一礼,指向后面的两个人,“凌风,乔风,我们都是主子的随身亲卫。” 厉冰茹猛一听“乔风”这个名字,恍惚觉得走近了《天龙八部》,但是,主子? “你们的主子,是李玉辰?”南宫宣明沉声幽幽,说是问着,更是陈述。 “是!”这回是三个人齐齐叠礼,声音铿锵有力,恭敬有加。 “即是目标一致,那就一起走吧。” 南宫宣明说着,一把抓过厉冰茹的手,厉冰茹只以为前面又有什么危险的机关,也就任由南宫宣明牵着,还不忘牢牢的牵着厉冰舞。 凌风和乔风询问的目光看向燕风,燕风点头,率先跟上南宫宣明三人的脚步,目光留在南宫宣明和厉冰明紧握的手上,眉宇之间的担忧更重。 走过三五米的石洞,眼前豁然开朗,开阔高挑的空间,中央摆着一排长条石桌,石桌前铺着草编的圆形蒲团,石桌上一台笔架,从竹签细到手腕粗的毛笔一应俱全,不下几十支,整齐的排列犹如一架长长的箜篌。 各种形状的砚台五彩缤纷的颜色,更像是花园里争奇斗艳的花朵,旁边有宣纸垒落成山。 整个空间再无他物。 再往四周石壁上看去,厉冰茹不由惊憾的张了张嘴。石壁被磨成一块一块的平面,每个平面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不仅四周,就连头顶上的石壁也不例外。 厉冰茹甚至无法估计这个山洞里有多少块平面,更遑论,去计算每个平面上密密麻麻,犹如蚂蚁的文字了,简直看着就头皮发麻。 “这就是受罚的地方。”南宫走到这里微微顿步。 “南宫家的人要是犯错。须跪在古桌前抄写完石壁上所有的文章,再悟一篇自省文,方算结束。” “这么多的内容,得抄写到什么时候啊?”厉冰茹惊讶的瞅着四处石壁,怪不得合兰说,一旦被罚进来,没个三五天出不去,要是搁在她身上,估计一年半载都不能完成,更别说什么悟省文了。 “姐姐放心,这里面的内容我已经全部都会背了。”南宫宣明昂着小脸,露出得意,“倘若再被罚,只需要一天默写便可完成。” “怎么可能?” “姐姐不相信我?”南宫宣明说着,就委屈的嘟起了红唇,性感魅惑非常。 厉冰茹心神一凛,赶紧回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是不希望你再进来这种地方。” “姐姐,你真好。” 南宫宣明朗朗笑开,忽的眸光一沉。 “你们不要乱碰!” 燕风三人闻声,迅速的收回落在石壁文字上的手。 “宣明,你不是说这里有暗牢吗?”厉冰茹赶紧上前问道。 “姐姐你跟我来。” 南宫宣明拉着厉冰茹走向背光的一处角落,竟然是一处宽不过半尺的幽暗向下的石阶,不仔细看还真的很难辨认。站在楼梯口,便有一股一股的冷风直面扑来。 想到受伤的李玉辰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煎熬,不由心酸难平。 “姐姐!”南宫宣明一把拉住走向台阶的厉冰茹,“你在上面等我们。” “我不要。” 都已经走到这里来了,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去亲眼看看李玉辰是否安好? “这是命令。”南宫宣明忽的对厉冰茹沉了脸色。 第55章 围困 “我要下去!”厉冰茹言语坚定。 都已经走到这里来了,她又怎么能不亲眼去看看李玉辰是否安好? “姐姐,你相信我!”南宫宣明第一次对厉冰茹沉了脸色。 “宣明~” “李小姐,您就在这儿等着吧。” 燕风上前一步,暂时和南宫宣明站在一处,“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将主子安然救出来的。” 凌风和乔风虽然不明白燕风的用意,但也附和的郑重点头。 厉冰茹沉声不语,南宫宣明这个态度,怕是里面有什么不想让她知道的。 “是啊,姐姐。”厉冰舞拉住厉冰茹,“就听孙少爷的吧,下面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万一有什么事情,孙少爷又顾着姐姐,耽误了救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厉冰茹抬眼望了一圈,见每一个人都坚持不让,只得点头。再怎么想在第一时间看看李玉辰,也只能忍着等在上面。 南宫宣明这才扬了笑容,转头叮嘱厉冰舞,“照顾好姐姐!” 厉冰舞连连应声点头。 “姐姐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将他平安带出来。”南宫宣明目光流萤璀璨的看着厉冰茹,“还有,姐姐,石壁内的东西一定不要乱碰,这洞府是祖师爷留下来的,有许多奥妙不得其解,更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机关!” “好!”厉冰茹点着头,其实根本没有听清楚南宫宣明说了些什么。 “走吧!!”南宫宣明这才扬起一个火折子,率先步下石阶。 小小的火折子火光微弱,除了照亮了南宫宣明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再什么也看不到。 “姐姐不要太担心了。”厉冰舞握住厉冰茹发凉的手,“有孙少爷在,李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厉冰茹抿唇点了点头,紧绷着心神,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黑如团墨的石阶口。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闪烁的星点在黑暗中跳跃,犹如遥远天边的一颗微弱的星辰。 “小舞,你看——”厉冰茹抓紧了厉冰舞的手臂,“是他们出来了吗?” 幽黑中的火光越来越闪烁,然后是沉沉的上石阶的脚步声,借着微弱的光线,已经能隐隐看出朦胧的面容廓影。 走在最前面的依然是南宫宣明,后面是看似平静淡然的李玉辰。 在认出李玉辰的那一刻,厉冰茹的心跳突然的就停止了,周遭一切都安静下来。 闪烁的火光打在李玉辰苍白憔悴的脸上,衬的他像是正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冷魅撒旦,光亮打在脸上,幽幽反光,怎么都有一种不真实的幻象。 厉冰茹感觉自己的心脏跟着那火光在李玉辰脸上的跳跃而颤动。 “不认识我了吗?” 李玉辰站到厉冰茹前面,挺拔的身姿带着居高临下的俯视,身上穿着一件极不合身的黑色长衫,看一眼后面换了着装的燕风,不难猜出黑色长衫的出处,即使是这样,也难掩那一身的器宇轩昂。 厉冰茹忽的想要落泪。 李玉辰脸色苍白的骇人,如冬日里一捧将化未化的白雪,神色却平静,目光柔和的锁着厉冰茹,干裂的唇角勾着浅浅的弧度。 “别哭!” 李玉辰抬起手,却又掩在宽阔的袖子里,干裂的唇角动了动,“放心,我没事!” “你的伤……” 厉冰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话一出口才发现是如此的沙哑哽咽,几乎发不出声来。 “无碍。” 李玉辰仍是浅笑,只是那笑容如同他整个人一样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几乎就要消散。 “姐姐,我们赶紧出去吧!” 南宫宣明拉了拉厉冰茹的手,目光幽深不明的望了一眼李玉辰。 “丫头,跟我走!” 李玉辰一把拉过厉冰茹,将她的手紧紧攥在手里,力度之大好像稍一松懈,厉冰茹就会飞走一样。一点儿也看不出伤重的虚弱。 流光的眼里闪着盈盈蛊惑的光芒。 低沉的语气,不是玩味,不是嘲讽,也不是询问,而不容置疑的敕令,仿佛厉冰茹本就是他的归属。 厉冰茹感觉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的空了一拍,一时惊愣在那强势的嗓音里,迷惑在那双耀眼的眸子里。 “姐姐……” 南宫宣明拉着厉冰茹的另一手,清澈的眼波犹如受伤的小兽,让人心生怜惜。 厉冰茹回头望着,一时有些迷乱。 “孙少爷,李公子,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厉冰舞适时的出声,厉冰茹堪堪回过神来,抽回自己的手。 “先出去再说。” 率先向洞口走去。 心里一团乱麻。 南宫宣明快走几步,跟上厉冰茹,执起她的衣袖。 “姐姐小心点。” 说着在洞口的石壁上拍了拍。 石门大开,南宫宣明牵着厉冰茹小心的踏上八十一宫格其中的一格。 厉冰茹不放心的回头。 “你们小心的跟紧了,别再触动机关!” 触到李玉辰幽幽盯着她的目光,不由心里一空,像是掉进了无尽的深渊。 “姐姐,”南宫宣明摇了摇厉冰茹的衣袖,“小心脚下。” 厉冰茹再不敢分神,拉着厉冰舞,亦步亦趋的跟上南宫宣明的脚步。 走出险象环生的八十一宫格,众人还没来得极松口气,乌鸦鸦的护院便围了过来。 “南宫孙少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燕风三人第一时间将李玉辰护在身后,凌风更愤怒的盯着南宫宣明。 南宫宣明微微昂着头,不作解释。 “我相信南宫孙少主。”李玉辰推开燕风等人的保护,唇角挂上冷鸷清疏的弧度。 南宫宣明讶异的看了李玉辰一眼。 “若南宫孙少主想要害李某,就不会如此劳心费力,不是吗?”李玉辰迎着南宫宣明,气势不输,“李某相信,以燕风他们的能力,别说救李某,恐怕连暗牢的大门都找不到!” 南宫宣明朗朗一笑,不知是欣慰还是释然。 厉冰茹担忧着神色,望着从密不透封的护院里走出来的一身喜袍的南宫逸风,随后走上前的是一身粉紫,盛装打扮的颛孙紫汐。 “风表哥,我就说吧,他们肯定会趁着今日动手。” 颛孙紫汐得意的扬起笑脸,在看到厉冰茹的时候,显得极其惊讶。“啊,姐姐?你怎么会在这儿?难道…… “颛孙紫汐你搞清楚,我只有一个妹妹——厉冰舞!”厉冰茹拉一把身边的厉冰舞,冷讽的望着颛孙紫汐,“莫不是你连自己祖宗是谁都搞不清了?” “你——”颛孙紫汐恨瞪着一双美目,陡然意识到南宫逸风还在旁边,不由垂下美目,生生挤出两滴泪来。“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表哥不计前嫌,依然尊你为正室夫人,你怎么还想着要跟这个刺客私奔啊?” “你演够了吗?”厉冰茹看向颛孙紫汐,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刺骨,“颛孙紫汐,合兰的命,我还没找你算呢!你最好祈祷合兰的冤魂不会回来找你!” “你……你什么意思?” 果然颛孙紫汐一听这话,立刻煞白了脸色,声音都有些颤抖,小手攀上南宫逸风,“表哥,你看姐姐她……呜呜……” 南宫逸风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这是第几次了,小女人气势强硬的连他都有些惊惧。一身白衣飒飒扬风,绝美的容颜端着傲然睥睨的冷漠,明明不是他喜欢的模样,却深深牵动着他的心。 “二叔,”南宫宣明扬声喊道:“放了李玉辰是我的主意,和姐姐无关!” “宣明,他是闯进天龙堡的刺客!”南宫逸风清冷的话里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你爹是费了多大的心力才抓住他,知道不知道他对你爹来说有多重要?” “对不起,二叔!”南宫宣明说着对不起,气势却不肯让,“二叔,你说过,男儿当一言九鼎,言而有信,我已经答应了姐姐放过他……” “宣明,你两次进悟思府受罚,还不长记性吗?她是你的二婶婶,是我的正窒夫人!”南宫逸风冷声掷地,目光咄咄。“二少堡主的正室夫人在哪呢?”李玉辰突然似笑非笑的开口,气场强大的站到厉冰茹身侧。 “莫不是,二少堡主连皇上亲赐的夫人都搞不清楚是谁?” 南宫逸风身形陡然一颤,广阔云袖一扫,“她是我拜堂成亲的夫人! 厉冰茹疑惑的看向李玉辰。 厉冰茹突然意识到,她似乎没有跟李玉辰讲过她是谁,李玉辰也一直以为她就是皇上赐婚给南宫逸风的柳湘雪。 那,李玉辰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丫头,你的夫君还真不少呢?”李玉辰幽幽阴冷的目光落在厉冰茹身上。 厉冰茹冷不防打了一个激灵,不明白,好好的李玉辰怎么突然将矛头指向了她。 “李玉辰,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南宫逸风喊道。 “自然不忘!”李玉辰沉声回答,“南宫逸风,我是说过,若是丫头不愿意,我决不勉强,可若是心甘情愿跟我走,我李某也决不会放手!” “恐怕由不得你,如今你身受重伤,提剑无力,你以为凭你那三个亲随,就能冲过我天龙堡的层层守卫吗?” “姑且试试!” 李玉辰目光幽冷,拉着厉冰茹后退一步,燕风三人迅速上前,将二人护在身后。 “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南宫逸风一声令下,护院蜂拥而上。 第56章 再不相见 “恐怕由不得你,如今你身受重伤,提剑无力,你以为凭你那三个亲随,就能冲过我天龙堡的层层守卫吗?” “姑且试试!” 李玉辰目光幽冷,拉着厉冰茹后退一步,燕风三人迅速上前,将二人护在身后。 “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南宫逸风一声令下,护院蜂拥而上。 护院如潮水碾压过来,燕风三人提剑奋力相抵,一时之间,刀剑寒光闪闪,横扫嚯嚯生风,金属相撞铿锵有力,更激起闪耀火花四射。 厉冰茹看的心惊肉跳,她何曾见过这么暴力血腥的场面?燕风三人刀刀不空落,剑剑有人倒下,即使凌风和乔风身负重伤,仍拼力相搏,把所有护院阻在一剑之外。 南宫逸风云袖一扫,直直向最薄弱的乔风攻去,乔风不敌,顿时口吐鲜血,猝然倒地。南宫逸风攻势不收,直向厉冰茹面门,厉冰茹惊悚的望着急速飞来的南宫逸风,一时脑中空白,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 “小心!” 李玉辰陡然揽住厉冰茹的腰肢,将她纳入怀中一个旋转,抬起手臂堪堪接住南宫逸风强硬的攻势,却被震的连退数步,手捂着胸口,生生吐出一口浊血。 “李玉辰?” 那一口暗红的血迹犹如一把淬毒的碎玻璃纷纷扎进厉冰茹的眼睛,扎伤了她的心神。 李玉辰捂着胸口的地方,即使如墨的黑衣也迅速濡湿了一大片,那里几天前才被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刺穿过,未曾包扎过,不曾好好将养过,能撑着若无其事的走出悟思府,恐怕已是极限。 眼下又生生受了南宫逸风强似排山倒海的一掌,再也撑不住身体的伤重,有几分虚弱的倚在厉冰茹的身上。 “不怕!”李玉辰回厉冰茹一个浅浅的笑。 厉冰茹忽的泪流满面。 李玉辰明明那么的脆弱,却又那么的顽强! “主子!” 燕风急唤一声,却被众多护院纠缠,脱不开身。情急之下,手入怀中探出一个哨子一样的物什放在嘴边,吹起一声犀利如炮竹在空中炸响。 南宫逸风眸光一沉,扬起手势更欲上前。 “二叔!” 南宫宣明陡然冲开围着他的护院,电光火石之前冲到南宫逸风前面,“你放过他们吧?” “宣明,你当真要忤逆你爹吗?” “君子一诺千金,我爹那里我自会去请罪!”南宫宣明丝毫不让。 “宣明,你还小,千万不要被这个妖女迷惑了。”颛孙紫汐看似好心的提醒。 这里,一群黑衣人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涌起来。 南宫逸风冷冷睨了一眼。 “你们最好想清楚,若是惊动了爹和大哥,你们一个人也逃不掉。” 厉冰茹心一凛,这句话回味了好久,终于明白过来,南宫逸风的目的并不在于李玉辰。 “南宫逸风,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是我的夫人!” “表哥?!”颛孙紫汐惊讶的望着南宫逸风,似不敢相信,这个时候了,他还想要挽回那个女人。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吗?”厉冰茹有几分无力。 “你想清楚再回答!” 南宫逸风打断厉冰茹,冷眼扫了一圈四周,黑衣人和护院交错站着,燕风和凌风扶着乔风向李玉辰靠过来。 “丫头!”李玉辰紧紧握住厉冰茹的手,力度之大仿佛要将那一双手揉碎,“不要怕!咳咳……” 厉冰茹衡量一下眼前的形势,因为有了鬼魅黑衣人的加入,李玉辰还是稍占上风。 “是吗?”南宫逸风冷冷勾一抹笑,侧过身。 “姐姐!” 厉冰舞害怕的大喊一声。 厉冰茹闻声抬头,厉冰舞双手反剪被颛孙紫汐押着,一把明晃晃的剑架在她细嫩的脖子上,紧紧贴着皮肉,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血溅当场。 厉冰舞一张小脸吓的惨白,水雾朦胧的眼里充满了惊恐。 “颛孙紫汐,你要做什么,你放开她!” 厉冰茹大喊一声,感觉自己手心有些颤抖,都怪她太大意了,厉冰舞刚刚明明在她身后的,什么时候被颛孙紫汐抓走了她都不知道。 “丫头?” 李玉辰感觉到厉冰茹的变化,冷冽阴鸷的目光出现一丝的龟裂,手上更加用力,却扯动胸口的伤,换来一阵止不住的咳嗽。 “主子?” 燕风担忧的扶住李玉辰。 李玉辰想挥开燕风,却感觉到手心里的柔软温暖一点一点的攥离。 “李玉辰,对不起,我不能不管小舞。” “她不过是一个丫环。” “可她也是我妹妹!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她……” 李玉辰沉痛的闭了眼眸。 厉冰茹端着双臂,身姿凛严的走向南宫逸风,明明那么娇小柔弱,南宫逸风恍惚觉得有种需要仰视的威仪。 “放他们走!” 南宫逸风心头一颤,竟然有些不敢直视。又觉得心伤,小女人的第一句话,关心的还是那个男人的处境。 “那你保证,再也不见他!” “你真卑鄙!”厉冰茹目光冷厉,回头看向李玉辰苍白憔悴的容颜,不觉心中一痛。 “李玉辰,你说的对,我们各自有命。” “丫头……”李玉辰伸出一只手,想再拉一拉那柔弱的小手,黑色衣袖落下,露出惨白如雪。 “但愿此生再不相见!” 厉冰茹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唔……” 李玉辰喉头一哽,血丝瞬着嘴角像是溪流一样,眸光渐渐涣散。 “少主!” 砅剑不知何时出现在南宫逸风身侧,“大少爷带人往这边来了!” 南宫逸风神情一凛,燕风和凌风相互交了个眼色,毅然带着李玉辰快速离开,鬼魅黑衣人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分界线———— “李玉辰——” 厉冰茹猛然从噩梦中惊醒。 “姐姐你醒了?” 厉冰舞惊喜的扑过来,拉着厉冰茹的衣袖,泪眼盈盈,“姐姐你吓死我了……” “我怎么了?”厉冰茹有些茫然。 “对不起,姐姐,都是因为我……”厉冰舞说着又嘤嘤哭泣起来。 “没事了。”厉冰茹抚了抚厉冰舞颤抖的肩膀,“李玉辰呢?” “李玉辰被燕风他们带走了。” “那就好。”厉冰茹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姐姐……”厉冰舞有些犹豫。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厉冰茹软软的靠在靠枕上。 “姐姐,那天,若没有二少爷和表小姐,姐姐会跟李公子走吗?” “会的吧。” 在天龙堡越待的时间长,她就越心寒。 “姐姐对二少爷……当真一点心思也没有了吗?”厉冰舞说着,目光楚楚的盯着厉冰茹。 厉冰茹却在这时闭上了眼睛。 “啊,二少夫人,您醒啦?” 可巧清灵的声音响起,“正好,奴婢给您端来了吃食。” 不说还不觉得,可巧一说吃的,厉冰茹就觉得自己肚子好饿好饿。 厉冰茹正吃着饭,院子时陡然就喧闹起来,侧耳听了听,像是有什么人在争执。 “怎么回事?”厉冰茹问向可巧。 “没事。”可巧连连摆手,“可能是哪个姐姐犯了什么错,奴婢这就出去看看。” 厉冰茹看着可巧慌乱的背影拧了拧眉。 不对,若是什么丫环犯了错,可巧不会这么紧张的。 “小舞,我们去看看。” 厉冰茹刚打开房门,就见一个绿裙装的还算有几分姿色的丫环吵吵囔囔着要见二少夫人。可巧正极力的要把她拦在外面。 “你们在干什么?” 厉冰茹沉静着神色上前。 “啊,二少夫人?”可巧惊讶的唤了一声,立刻垂首敛目,不敢吭声。 “昕月?”厉冰舞认出了来人,“你怎么来晴香阁了?” 厉冰茹听厉冰舞唤绿裙丫环昕月,便知她是南宫宣明院子里的丫环了。 “可是宣明叫你来的?” “不是。”昕月听了厉冰茹的话摇头,晶亮的眼睛一下子闪了泪意,“二少夫人,您去救救孙少爷吧!” “宣明怎么了?”厉冰茹不由紧张起来。 “孙少爷……”昕月抹了一把眼泪,“二少夫人自己去看吧,孙少爷正在贤清院被呢!” “为什么会被罚?” 昕月咬着唇不再说话。 厉冰茹陡然想到了什么. “是因为他放走了李玉辰?” 厉冰茹说着拔腿就像贤清院急去。 贤清院院子里,南宫宣明一身单衣跪在烈日阳光底下,浑身被水湿透。南宫逸清执着一根藤鞭站在宣明身后。 “宣明……” 厉冰茹着急的唤一声,走近了才发现,南宫宣明背后鲜血淋淋,刺目的颜色像是染红了李玉辰的那一向白衣的娇艳。 “你怎么来了?”南宫宣明惊讶的抬头,眸光一沉,“快回去!” “为什么要打他?” 厉冰茹在南宫逸清又一鞭子挥来下时,及时抓住那腕粗的藤鞭,不抓不觉得,一抓才发现藤鞭上长满了倒刺,连着她的一双手都被刺的鲜血淋淋。 厉冰茹吃痛的立时松开了手。 “姐姐?”南宫宣明惊恐的起身,执起那只出血的手掌,“你怎么那傻?” “谁允许你起来的?”南宫逸清拿着藤鞭指着南宫宣明,凛冽的气息里满是杀伐。 南宫宣明立刻恭敬的跪好,咬着牙,坚韧的不露一丝脆弱。 “爹,是我做错了事情,你怎么打怎么罚,我都认!” “我看你就是鬼迷了心窍!”南宫逸清恨铁不成钢,高高扬起藤鞭。 第57章 生路 “为什么要打他?啊……” 厉冰茹在南宫逸清又一鞭子挥来下时,及时抓住那腕粗的藤鞭,不抓不觉得,一抓才发现藤鞭上长满了倒刺,连着她的一双手都被刺的鲜血淋淋。 立时吃痛的松开了手。 “姐姐?”南宫宣明惊恐的起身,执起那只出血的手掌,“你怎么那傻?” “谁允许你起来的?”南宫逸清拿着藤鞭指着南宫宣明,凛冽的气息里满是杀伐。 “爹,是我做错了事情,你怎么打怎么罚,我都认!” 南宫宣明立刻恭敬的跪好,咬着牙,坚韧的不露一丝脆弱。 “我看你就是鬼迷了心窍!”南宫逸清恨铁不成钢,高高扬起藤鞭。 “不要!” 厉冰茹眼见那一藤鞭飞速的扬起,狠狠的落下,行动快于思想,一下子扑在南宫宣明的背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震天动地,厉冰茹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疼痛钻肉噬骨,痛的她浑身抽搐,本是扑着南宫宣明,最终却趴在南宫宣明的背上,死活起不了身。双手紧紧掐进南宫宣明的肉里,豆大的泪珠混着汗水一起落下。 一声惊叫过去,双唇打颤,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姐姐——”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南宫宣明,此时他却只能努力的撑着背,不敢动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涌上朦胧的湿意。 “姐姐……” 厉冰舞扶着厉冰茹用力过度呈僵硬状态的胳膊,双手发抖,不敢用力。 “二少夫人!” 可巧腿一软就跪到了地上。 那一道藤鞭不竭余力的打下,从肩头到腰际,留下半掌宽的血痕,皮开肉绽,血水如泉眼一样涓涓冒出,不一会儿就浸湿染了整个后背的衣衫。 “湘雪……” 羽柔更是浑身一颤,捂着嘴泣不成声。看到被压着的南宫宣明,又连忙吩咐丫环将厉冰茹抬起来。 南宫逸清眼里闪过一抹不可思议,最终化为冷漠, “这是你自找的!” 厉冰茹被厉冰舞和一个陌生的丫环架着,痛的全身痉挛,泪水横流,感觉整个背部抽筋剥骨般的痛。再看南宫宣明血肉模糊的后背,被血染红的破烂衣裳,又无比的庆幸这一鞭子打在自己身上。 “大哥……”厉冰茹整个人都疼的发颤,“宣,宣明,还是个,孩子,你,你怎么,狠心,忍心……” “你当真不明白吗?”南宫逸清声音冷寒,“他这是代你受过!” “爹!”南宫宣明大喊一声,“不关二婶婶的事,是我自愿的……” “若没有她蛊惑于你,你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不管小明做错了什么,他都是你的亲生骨肉。”羽柔哭着一双泪眼上前,“你这是要打死他吗?” “我是打醒他!”南宫逸清恨恨的扔下手中的藤鞭。 “说白了,不过是犯错受,受罚……” 厉冰茹咬牙切齿,努力忽略背上的疼痛,顾不上额头上汗水涔涔。 “错的是我,蛊惑宣明的,也是我,我去悟思府,思过,大哥,放过,宣明……” 一句话说的厉冰茹气喘呼呼。 “二婶婶!” 南宫宣明这才敢抬头看一眼厉冰茹,双拳紧攥,青筋直爆,却终是不敢再唤一声“姐姐”。 “我……我没事!”厉冰茹想笑,颤抖的唇角终是不成弧度。 “既然你自请受罚入悟思府,做大哥的焉有不成全之理?”南宫逸清声沉语冷,“花尘,你去看着,不许任何人帮忙!” “爹?”南宫宣明震惊的抬头,“那天路险象环生,姐姐如何知道生路?” “你不是带她走过两次了吗?”南宫逸清不为所动,“况且,生死有命。” “爹——”南宫宣明陡然起身。 “你若再护着,我现在就杀了她!”南宫逸清冷凛的迎着南宫宣明的愤怨,眼里寒光乍现。 南宫宣明怯了声。 “无防。” 厉冰茹成功的扯一抹微笑出来,迎着阳光显得格外的耀眼。 南宫逸清哪里是让她去悟思府,分明是让她去送死啊! 拔地而起的山峰前,雕刻着花虫鸟兽不同形态图案的九九八一块宫格,像一扇关押魔鬼的大门,在阳光底下闪耀着诡异的光芒。 “姐姐……”厉冰舞紧张的攀着厉冰茹,是扶着她虚弱的身体,也是借此寻一个依靠。 “小舞,”厉冰茹轻轻呼气,“你和可巧在外面等着。” “姐姐为了小舞可以留在天龙堡,小舞又怎能撇下姐姐?!”厉冰舞虽然害怕,但清秀的小脸上依旧闪着坚定的光芒。 “可巧也愿意与二少夫人在一起。”可巧给自己壮了壮胆子。 “可巧,你留在外面。” 厉冰茹说服不了厉冰舞,说什么也不允许可巧再一同冒险。 “是啊,可巧,姐姐今天这一遭恐怕二少爷还不知情呢!你要留在晴香阁等二少爷回来,说服二少爷来接姐姐出来!” 厉冰舞难得一次平静的同可巧讲话。 可巧瞬间红了眼睛。 叫花尘的强壮护院在一旁冷冷观望。 “我们走吧。” 厉冰茹眯着眼望着正正方方的八十一宫格,宫格排列已经不是那天的顺序,想了想,然后踏上最边上的一块。 “姐姐?”厉冰舞猛然拉住厉冰茹,“那天孙少爷走的可不是这块?!” “宣明说过,生路只有一条,可却不是唯一的一条。”厉冰茹眯着眼,去看前面的路,果断的踏上边上的一块。 四周一片安静。 说明这一块是正确的。 “姐姐你真厉害。”厉冰舞满脸崇拜的望着厉冰茹,“可是姐姐,小舞不懂……” “你捂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半眯着去看整个地面,看看能看到什么?” 当时南宫宣明一直提醒她要小心看路,其实不是让她看脚下的路,而是前面的路,每一块宫格都隐示着下一块宫格,其实也就是图图相接,串连成正解的路。 她也是回头提醒李玉辰的时候,一时神情恍惚才窥探出了宫格的秘密。 厉冰舞照作,眯着眼望了半晌,“一条盘息的动物,像是……龙?” 厉冰茹点头,“我们这个山庄叫什么名字?” “天龙堡,龙?” “非常正确。”厉冰茹顺着既定的方向走,“那条龙背上着重刻画的线条大概就是龙脊,刚好占据九个宫格,从这头排到那头,所以,这条路一定是正确的。” 厉冰茹说着,踏上最后一个宫格,山峰上的石门应声而开。 “对了?”厉冰舞惊喜叫道,“姐姐我们走对了!” “嗯,嘶……” “姐姐……”厉冰舞愧疚的抱了抱厉冰茹的胳膊,“对不起姐姐,我,我……” “没事!我们先进去。” 厉冰茹笑笑,在厉冰舞的搀扶下缓缓走进石洞。厉冰舞连忙把所有蒲团收拢在一起,让厉冰茹趴着,揭开背后撕裂的衣帛,忍不住就泪流了满面。 “大,大少爷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别说是姐姐,恐怕就是孙少爷也承受不住这一鞭子……” “那一鞭子是打给我看的。”厉冰茹趴在蒲团上,有气无力的回道。 “为什么?” 厉冰茹只无力的扯了扯嘴角,南宫逸清的目的是李玉辰,如今他们把李玉辰给放了,南宫逸清又如何咽的下这口气?责打南宫宣明是怒其不争,只怕南宫逸清更恨的是自己,所以才想借着九死一生的天路除去自己。 然而南宫逸清怎么也想不到,她不过走了一趟,便窥出了天路隐藏的玄机。 只是,这么一座简单的悟思府,即使有暗牢,也不至于设如此精巧的机关。 天龙堡,暗藏玄机的天路,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昏昏沉沉之间,有沉重飞快的脚步急奔过来。 南宫逸风望着厉冰茹背部的那道血肉翻飞的鞭痕,犹如被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心口之上。 “她怎么样了?” “姐姐刚刚睡着。”厉冰舞说着就哽了声音,“二少爷,您将姐姐接回去吧,她背上受了那么重的鞭伤,需要清洗,需要上药,更需要好好的休养……这么重的伤,只怕要留疤痕的!” “茹儿……”南宫逸风小心的唤一声睡的软绵绵的小女人,双掌落在小女人的肩上,想用力又不敢,“我们回家了。” “南宫逸风?”厉冰茹努力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 “对不起,我……紫汐今天回门,我得陪着她去拜祭父母。” 厉冰茹闻言,惊讶的望着一脸心疼愧疚的南宫逸风,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假的南宫逸风。 南宫逸风被看的有几分不自在,小心的扶着厉冰茹的肩膀。 “茹儿,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不用。”厉冰茹拒绝,“你大哥说的对,犯了错就该罚。李玉辰的事情,总得有人受过!” “那也不用你来受过!”南宫逸风陡然提高了音量。 厉冰茹疑惑的望着南宫逸风,不明白他突然的怒气。脖子有点酸,她又趴回到蒲团上。 “总归犯错的是我。” “你……”南宫逸风气结,又道:“你这样,为的是李玉辰,还是宣明?亦或是不想见我?” “邵海辉在哪?”厉冰茹趴在蒲团上,嗡嗡出声,不管是李玉辰还是宣明,她都感觉到很抱歉。 “宣明就不说了,那李玉辰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厉冰茹不再作声,她不知道李玉辰是谁,但是她知道李玉辰不会伤害她。 “你知道那天来的黑衣人都是谁吗?”南宫逸风见厉冰茹不予回应,气红了一双眼睛,“那些全是皇家的死士!” 第58章 小舞 “邵海辉在哪?”厉冰茹嗡嗡出声,还是那一句话。 “他在太子府。”南宫逸风几不可闻的叹气。 “他怎么会在太子府?” 厉冰茹惊诧莫名,想起那个美如妖孽,眸光狞厉,和李玉辰有几分相似的男人。 李玉辰真的是皇宫里的人吗? 虔王?景王?还是李禊?李柷? 怪不得太子那天会问那样的话! 只是邵海辉又怎么会出现在太子府? “他现在是太子的幕僚。”南宫逸风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厉冰茹,“他是你什么人?” “家人。” 厉冰茹回答过这一句话,便趴在蒲团上不肯再开口。 邵海辉这样一个豪放不羁的人怎么会甘心做一个幕后人为他人谋划,被他人驱使? 况且那个太子一看就是个阴沉暴戾的人, 南宫逸风最终没有说服厉冰茹跟着他一起回晴香阁,其实南宫逸清对厉冰茹起了杀心,他又怎会不知?在这种情况下,留在悟思府或许是对厉冰茹最好的选择。 厉冰茹则是希望自己留在悟思府,能让南宫逸清对南宫宣明的怨怼少一点儿。虽说南宫宣明是南宫逸清的亲生儿子,但是,看中午那处情形,厉冰茹还真怕南宫宣明那小小的身板再有什么闪失。 南宫逸风给厉冰茹留下了伤药,又让砅剑送了替换的衣裳和一应吃食。 厉冰舞用砅剑送来的喝的热水给厉冰茹清洗伤口,然后撒上雪白的药粉,一番动作下来,已是手脚发颤,无力的跪坐在地上,抱着厉冰茹嘤嘤哭泣起来。 厉冰茹吐出嘴里紧咬的一团衣帛,脸上如水洗一般,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小舞,却发现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姐姐什么都不用说。”厉冰舞看出厉冰茹的意图,猛的抹去眼里的泪痕,“小舞只是心疼姐姐,姐姐从来与人为善,可是到最后却总受到伤害?” “小舞……”厉冰茹摸到厉冰舞的小手,握在手里,“会好起来的。” “嗯。”厉冰舞重重点头,一双泪洗的眸子格外的晶莹闪亮。 “姐姐,不如小舞给你支舞吧?” “你真的会跳舞?”厉冰茹惊讶的侧头望着厉冰舞,若是普通的丫环,又怎会跳舞? 厉冰舞不作他想,像一个得到鼓励的小孩子,兴奋的站起身,手上随意的捏一个孔雀指高高举过头顶,姿态轻盈的像一只翩跹飞舞的蝴蝶,无歌无乐,竟跳出了追逐戏舞的美妙。 一舞未终,却堪堪停了下来,流云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悠然坠落,人也拘谨的双手紧握,额头深埋。 厉冰茹正欲问一句:怎么了?就听厉冰舞局促不安的唤了一声:“孙,孙少爷!” “嗯,跳的很好!” 南宫宣明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接着是轻浅的脚步声。 “宣明?” 厉冰茹诧异的唤一声,想要回头看看,无意中扯到背后的伤,又痛的龇牙咧嘴的哀嚎一声。 “姐姐——”南宫宣明见状连忙跨步上前,责怨道:“背上有伤,就别乱动了!” 厉冰茹殷殷笑开,“你怎么来了?身上的伤怎样了?” “我没事。”南宫宣明小心的执起厉冰茹包着白纱的手,“你真傻,其实就算那一鞭子打在我身上又怎样?我是男子汉,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我会心疼呀!”厉冰茹曲起手指握了握那一双骨骼宽大的手掌,“嗯,是长大了,手掌都比我的宽……” “姐姐可知,打在你身上比打在我身上更让我疼!” “宣明……” 厉冰茹惊讶的抬头,触到那一双流光灼灼的眼睛,像是摄人魂魄的无底深渊,吸附着人不由自主的在其中迷乱。 不禁心神一颤,连忙错过目光,脸上微微生热。居然又被这个小屁孩子的皮相给诱惑到了。 这一错开,就望见了跳舞跳到一半,正局促不安望着南宫宣明娇红了脸庞的厉冰舞。 微微愣怔,而后茅塞顿开。然而还不及说些什么,一个绿裙丫环走了过来。 “孙少爷,您忘记大少爷说过的话了吗?” 厉冰茹蹙着眉头望了一眼那个尚算俊秀可人的丫环,怎么感觉这丫环的语气过于的骄气无礼? “我跟姐姐说两句话就好!” 南宫宣明冲着那丫环朗朗一笑,性感红唇咧开,说不出的魅惑。 果然,那丫环立刻羞红了脸庞,欣喜而又羞涩的低下了头。 厉冰茹更加的疑惑。 “姐姐,” 南宫宣明将一个颇大箱子移到厉冰茹眼前,叮嘱道:“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全在里面……还有,这是治伤的药,这是祛疤的药……” 厉冰茹不禁好笑,“你这是将半数的家当都放在里面了?” “是你一天的吃穿用度。”南宫宣明幽怨的瞪一眼厉冰茹,“你代我受过,我又怎么能不照顾你一些?虽然我现在没有能力将你接出去,但是,你放心,我会每天都来给你送吃的。” “每天?”厉冰茹差点惊掉了眼珠子,“我怎么感觉我不是来受过的,而是来当公主的?” “要真是那样,我愿意当姐姐的入幕之宾。” 厉冰茹不由想到了每朝公主豢养的那些男侍,一时哭笑不得。 “小屁孩子!” “姐姐~”南宫宣明嗔怨。 “好了,快些回去吧。”厉冰茹瞟了一眼那丫头不时侧过来的目光,“要是再让你爹抓到把柄罚,我这一鞭子可就是白挨了。” 南宫宣明恋恋不舍的望着厉冰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姐姐,如厕在那边!” 厉冰茹顺着南宫宣明指着的背光隐蔽一角,只看到一个平铺的木板。 南宫宣明说完骤然拘谨起来。 “嘿嘿,那姐姐,我,我先走了。” 厉冰茹趴在蒲团上,笑笑的点头,越看南宫宣明越觉得可爱。 南宫宣明离开后,厉冰茹问厉冰舞。 “宣明带来的那个丫环是什么人?” “她叫昕月。”厉冰舞一边答到一边从箱里子拿出一床薄被盖在厉冰茹身上。 “昕月?” 厉冰茹第一次听得这个名字,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厉冰舞,那时候她叫小五,被厨房的秦厨娘责骂。 “昕月是大少爷豢养给孙少爷的侍女。” 厉冰茹不甚理解。 厉冰舞解释道:“就是给孙少爷的通房丫环。” “啊?” 厉冰茹差点被自己一口口水给呛道,南宫宣明和昕月?南宫宣明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厉冰舞又问:“姐姐可知昕月的来历?” 厉冰茹摇头,期许的望着厉冰舞,直觉得昕月背后肯定别有一番精彩的故事。 厉冰舞不负所望。 “其实在鹿城,除了天漩山庄和天龙堡外,还有一家势力,就是温家,温家是书香世家,家大业大,不涉朝廷,不踏江湖,最终却因朝中太子想要拉拢,温家拒绝,遂被莫须有的罪名全族灭门。” 厉冰茹听得迷糊,“这跟昕月有何关系?” “昕月家父告的状。”厉冰舞勾着唇角,声音有些异常干涩,“一并被告发的还有羽家。” “羽家?”厉冰茹吃惊,“难道是大嫂?” “正是。而且昕月还是大夫人的表妹。” 厉冰舞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当时温家有一公子温如玉,与羽家大小姐一见钟情,两家也定了姻亲,怎耐天公不作美,温家变故,羽家也在劫难逃,后来羽家大小姐嫁给了天下第一堡天龙堡的大少爷,才使得羽家逃过一劫。只是温家就没那么幸运了……” “原来如此。” 厉冰茹想到那天羽柔似神伤的说过:女人有哪个是容易的?想不到其间还有这样辛酸的过往。 “羽家大小姐嫁给大少爷,是昕月父母从中撮合,所以,昕月父母去世后,大少爷格外的照顾昕月,后来干脆将她豢养在孙少爷房里。” “好好的大家小姐指给自己的儿子做通房丫头这也叫照顾吗?” 厉冰茹冷笑,多少也能猜出当初故事里的一些是非曲折。南宫逸清也不是那种好心的人。 “小舞,你是温家的人吧?!”厉冰茹问,在厉冰舞惊讶的目光中解释道:“你提起温家整个人都不对了,而且,之前大嫂听到你的名字,也很激动。” “小舞不是温家的人,却与温家脱不了干系。”厉冰舞哽咽了声音,眼中也含着水雾,“姐姐,有些事并非小舞不愿相告,而是不愿这些不堪的过往为姐姐招来祸端,小舞只是孙少爷捡来的一个丫头。” “也是我的妹妹。”厉冰茹安慰的握住厉冰舞的手手,“你放心,昕月不会有好下场的。” “姐姐?”厉冰舞震惊抬头。 “你的孙少爷岂是那种容易任人拿捏的人?” 厉冰茹想到刚刚南宫宣明和昕月极为怪异的互动,不由心疼起来。以南宫宣明现在的处境,怕是拿着昕月做幌子偷偷来看她的。 养伤的日子是极其无聊的,在厉冰茹能够起身走动的时候,这种无聊感更加的强烈。手指依次掠过桌案上从细到粗整齐排列的毛笔,再望一眼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刻字。 “小舞,你识字吗?” 厉冰舞点头,好奇的望着厉冰茹。 厉冰茹在桌子上铺好一张宣纸,从此开始了漫长的习文识字,誊抄撰写之旅。 “姐姐写的字越发的好了。”厉冰舞拈起一张厉冰舞誊写的稿文,满心赞赏。“不知道李公子见了会不会欢喜?” 厉冰茹笔端一顿,一团黑墨在宣纸上晕染开来,脏污了一张抄写工整的文稿。 第59章 暗牢 “可惜了。” 厉冰茹搁下毛笔,将脏污的文稿揉成一团。 “姐姐可是为那句誓言伤心?”厉冰舞小心的望着厉冰茹的脸色。“李公子既然不在意姐姐的以前,又怎会在意姐姐的那一句话?” 厉冰茹浑不在意的一笑,“那算什么誓言?” “那姐姐为的什么伤神?”厉冰舞不解, “小舞。”厉冰茹拉着厉冰舞坐上蒲团,“我认真的想了想,李玉辰可能真的是皇亲贵戚。” “那又怎样?” “即是皇亲贵戚又怎么可能到这个年纪都没有妻妾?或者什么青梅竹马的?” 见厉冰舞依然睁着一双大眼睛不解的望过来。 厉冰茹笑了笑,“小舞,独来异世已是情非得已,我什么都可以将就,但有一点绝对不可以。” “是什么啊?” 厉冰茹抬眸,望了一眼虚无的远方。 “一生一世,一双人。” 厉冰舞突然的就沉默了。 厉冰茹收回目光的时候无意间撇到那个狭小幽暗的石缝。想到那时候南宫宣明的坚持,忽然就生起了好奇起。 “小舞,我们去暗牢看看。” “可是,下面很黑。” “不怕。” 厉冰茹说着找出一支特粗的狼毫,缠裹上一件旧衣裳,放入油盆里浸透了火油,立时成了一个通天亮的大火把。然后又备了一个火把,两人相携相扶着走下原本幽暗的台阶。 台阶上面,空气温暖如春,一入石缝,阴冷之气直扑而来。 厉冰茹裹紧了身上的衣裳,和厉冰舞紧拥着缓缓向下移步。 半尺宽的台阶凭空而立,右边是石壁,左边空悬,火把伸过去,隐隐泛光,像是一条顺着石阶的溪流。石阶尽头,是一条通幽的小路,左边果然是有清澈的水流,静谧的看不出是死水还是活水。溪流对面,隐隐错错,像是一座连绵起伏的缩小的山峦,头顶边是凹凸不平的石壁,间或有石锥倾斜。 厉冰茹尽量避开头顶有石锥的地方,小路很长,不知走了多少,才有一座铁铸的牢门出现在眼前。牢门地基下陷,有半人深的地基淹没在水里,石壁上有腕粗的锁链。 厉冰茹感觉到一种悲怆填充在胸膛。 这里只此一间牢房,可见李玉辰当初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度过了四五天。他换上燕风的衣服,不仅是掩盖一身的血衣,更是掩去一身的冰寒和濡湿。 惨白如雪的脸色,寒冷如冰的手掌,就连牵着她亦是隔着一层衣袖,极度用力也是希望用疼痛让她忽略掉他身体的异样。 南宫宣明坚持不让她下来,不是这里面有什么机关陷井,而是怕她受不了李玉辰受刑的场面吧。 李玉辰,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究竟有多大的隐忍? “姐姐,还要去前面吗?” 厉冰舞瑟缩的抱紧厉冰茹,这下面实在太冷了。 前面幽黑一片,冲天的火把照不到终点。 “去看看吧!” 厉冰茹用火把照了一下脚下的路和四周,没有什么变化。石壁慢慢倾斜,脚下的路也渐渐向连绵起伏的山峦弯曲,水流在这里戛然而止。 “前面没路了。”厉冰舞冷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厉冰茹点头,连绵起伏的山峦寸草不生,只有漫漫黄土堆积,大概是因为这里是地下密室的缘故。 然而这样一个地下密室的存在意义是什么?门口又设置了天险般的机关,总不可能是为了设一处天牢,关押一个犯人吧? “我们回吧。” 站在这里是想不出什么来的,况且这里实在是冷。 “啊——” 厉冰舞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地上栽去。 “小心!”厉冰茹及时拦住厉冰舞,才防止厉冰舞与地面亲密接触。手中的火把却被掷了出去,不知撞到了什么,一阵轰隆隆的响。 “姐姐!”厉冰舞又惊又吓,紧紧搂住厉冰茹。 “不怕。”厉冰茹及时抱着厉冰舞,伸手去捡火把,还好,火把没灭。 “刚才……刚才是什么在响?” “不知道。” 厉冰茹一边安抚厉冰舞,一边拿着火把四处探望,溪流尽头的墙壁上,开启了一个凹槽,厉冰茹拿火把凑近一看,只见凹槽底部篆刻着四行字。 “险峰恶岭走龙蛇, 艮字颠倒显坤乾; 若得青红双生玉, 众生叠起莫不从!” 厉冰舞跟着火把念出声。“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厉冰茹问道。 “就是关于天龙堡的传言啊!”厉冰舞仰着小脸,清鸣的声音缓缓道来。 “相传,天龙堡的先祖和当今皇上的先祖共同打的天下,但是皇帝只能有一个,所以两位先祖商议,一个在朝中为皇,一个在江湖为霸,一个执掌天下生死,一个坐拥敌国财富。” “原来是这样。”厉冰茹若有所思道,“看来这里也许就是宝藏的所在了。” 山峰前险象环生的天路也就不难解释了。 厉冰茹握火把的力度不由紧了紧,宝藏耶,不知道会有多少金银宝物呢?又该是怎样壮观场面? “百十年来,不管是朝廷,还是江湖上的势力,没有不想得到这宝藏的,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成功。” “富可敌国的宝藏,如果真那么容易得到就不叫宝藏了。” 厉冰茹说着目光落在了那一句“若得青红双生玉”上面,“青红……玉?难道是青沥和红灼?” “传说是这样的。”厉冰舞很是认真的点头。 “老祖宗还真是聪明。” 厉冰茹冷冷的勾起唇角。“看来从踏进天龙堡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有人想要我死了。” “姐姐说的是谁?” 厉冰舞惊诧的话音刚落,石壁上又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一块巨石压下,刚好封在凹槽上,一面石壁又完好如初,看不出任何异样。 厉冰茹拿手拍了拍,每一处声响都一样,石壁上还有一些自然龟裂的纹路,一进竟分不清刚才的凹槽具体是在哪一块。 两人又寻找了许久,都没能让凹槽再次出现。 “姐姐。”厉冰舞丧气的开口,“火油快烧完了!” “我们上去。” 厉冰茹拍拍手,即使找到了凹槽,没有青沥和红灼两块玉佩,也寻不出宝藏,退一步讲,即使是寻得宝藏,凭她们两个人也搬不出去,说不定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小舞,今天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 厉冰舞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非常严肃的点头。两人顺着石缝台阶而上,走到石缝口,厉冰茹将两个烧过的火把通通扔进幽暗的水流之中。 “啊,终于暖和了。” 厉冰舞抱着双手,又蹦又跳,喜悦的就像劫后余生一样的。 厉冰茹眯眼望了望幽黑如墨的石缝,谁能说她们刚刚的经历不是一场生死大劫呢? “砰!砰!砰!” 石洞门处忽然传来金器猛烈撞击石壁的声音。 厉冰茹二人一惊,双双跑到石门处。厚实的石门外面隐约还能听到利器破空和穿刺的声音。 “姐姐!”厉冰舞向厉冰茹靠了靠。 “不怕。”厉冰茹沉着面容,手落在附近的石壁上,不知道要不要拍下去。 会是李玉辰吗? 还是……那些想要抢夺宝藏的人? 正在犹豫其间,石门轰隆隆移向一边。 厉冰茹一惊,再起头时,南宫逸风满身肃杀之气的出现在石门处,望见厉冰茹,紧绷的心情信微微一松。 “茹儿,跟我走!” “怎么了?”厉冰茹一边问出声,一边不忘去拉厉冰舞。 石门外面的八十一宫格三三两两横躺了不少的黑衣蒙面的人,砅剑站在入口处,利剑在手中挥舞成花,还在和几个黑衣人殊死拼博。 “天龙堡进了刺客!” 厉冰茹不再说话,嘱咐着厉冰舞小心的跟着南宫逸风的脚步。 “风——” 颛孙紫汐急急的向这边奔来,玉手拿着一把银剑,紫纱裙随风飘荡,说不出的英姿飒爽,又风情妖娆。 “没事吧?” 南宫逸风摇头,神色凛凛的望着砅剑和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刀剑翻飞。 “姐姐没受伤吧?”颛孙紫汐咬着银牙瞪向厉冰茹,恼恨这个时候,南宫逸风首先想到的还是悟思府里的厉冰茹。 厉冰茹本不想理会,但想到他们是为了救她和厉冰舞而来,不由沉默的摇头。 “少主!” 砅剑解决完黑衣人,提着剑朝南宫逸风行礼。 “冲到悟思府的刺客一共三十二人,现均以覆灭。” “嗯。”南宫逸风紧抿着唇。 砅剑又道:“此次的刺客剑法狠戾,进退也极有章法,像是经过某种特殊的训练……” “那就不是江湖上的人了。”颛孙紫汐说着意有所指的望了一眼厉冰茹,“自从放走了那个李玉辰,我们天龙堡到现在都遭了多少明里暗里的刺杀了?” 厉冰茹一愣,这样的刺杀还不是第一次了? “好了,汐儿!”南宫逸风沉沉出声,又对砅剑道:“去看看其它院子的情况。” “是!”砅剑领命而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厉冰茹问向南宫逸风。 “姐姐,你这几个月在悟思府过的安逸,当然不知道了。”颛孙紫汐将剑交给随后而来的冬卉,恨恨道:“自从你进了悟思府,天龙堡就没有消停过,不是刺客就是小偷,没一天安宁的。” “你的意思,是这些的小偷和刺客都是我招来的?”厉冰茹目光幽冷的看着颛孙紫汐。 颛孙紫汐咬了咬唇,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第60章 巴掌 “茹儿,汐儿也是情急则乱。” 南宫逸风淡淡解释。一双目光落在厉冰茹身上,怎么也收不回。 半年不见天日的悟思府生活,让小女人裸露的肌肤更加的莹白如雪,吹弹可破,眉叶弯弯,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含着清冷矜傲的光芒,让人一触上就忍不住心“怦怦”直跳。 秀发如缎,笼在阳光里幽幽发光,更衬的白衣胜雪,体态轻盈,引人遐想无限。 厉冰茹抿着唇,不再说什么,亦没有什么话同这两个人好说。 “二少夫人!”可巧带着一众丫环小厮恭候在晴香阁门口,厉冰茹一来便齐齐行礼。 “奴婢们可算把二少夫人给等回来了!” “傻丫头。”厉冰茹笑道,“你不是天天都不冇的去看我们吗。? “那不一样。”可巧说着扶上厉冰茹,另有一个丫环挽着厉冰舞,“二少夫人,姐姐,先跨个火盆去去晦气吧。” 厉冰茹这时才注意到地面上放着两个碳火烧的正旺的火盆,不由心里流过一股暖流。 厉冰茹站在晴香阁门口四处望了一下,进入悟思府的时候,还是苍翠葱茏,烈日炎炎的夏天,如今,庭院满目萧条,风寒瑟瑟,竟然已经是寒冬来临了。 “姐姐,你还要练字吗?” 午饭过后,厉冰舞按照厉冰茹在悟思府的习惯拿来文房四宝。 厉冰茹摇头,在悟思府习文练字是为了打发时间,倒也过的安逸,可是回到熟悉的晴香阁,却总觉得心灵空了半台,怎么也静不下心。 “那不如,小舞陪着姐姐去园子里走走吧。” 厉冰舞说着就给厉冰茹找一件厚实的大红披风穿上,虽然时隔半年,但晴香阁的一应陈设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后园的青灰假山旁边,粗壮的柳树只剩下灰黑的枝条,清澈的溪流倒不曾改变,还是一如既往的缓缓流淌,仿佛不曾受过时间的洗礼。 “姐姐可是在等什么人?” 颛孙紫汐端着一脸傲娇走过来,身着一身明艳如朝霞的红裙,衬得整个人更加的妩媚撩人,眉目间不再是单纯的清高自傲,更是多了属于成熟女人的妖娆风韵。 厉冰茹不屑理会,欲转身离开。 “你这个贱婢怎么回事?” 颛孙紫汐忽然扬起手,一个巴掌狠狠打在厉冰舞光洁的脸止。 厉冰茹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厉冰舞白嫩的脸上泛起一个腥红的手掌印。 厉冰茹目光阴冷的盯着颛孙紫汐。 颛孙紫汐被那样的目光惊愣的一个瑟缩,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逞强道:“我好歹也是风表哥的平妻,这个贱奴才竟然目无尊卑,不给我见礼……” “是吗?”厉冰茹勾唇一笑,在颛孙紫汐的惊愣中扬起手,“啪!”一巴掌狠狠打过去。 “你……”颛孙紫汐愤恨了目光。 “我怎么了?”厉冰茹微微抬了下巴,神情高冷不可侵犯。 “姐姐……”厉冰舞阻止的拉了拉厉冰茹的衣袖,声音有些沙哑和祈求,“不值当……” 厉冰茹一下子就明白了厉冰舞的话,如今她们俩个在天龙堡算是孤立无援,颛孙紫汐除却是南宫逸风的平妻还是老夫人的心头宠,稍有不慎又免不了一顿责罚。 厉冰茹被厉冰舞的动作和话震的心灵一颤,她向来不喜欢争个长短高低,但是看在别人眼里是得有多懦弱啊,就连身边的小丫头都劝着息事宁人。 想到这儿,厉冰茹抚了抚厉冰舞被打的红肿的脸颊,神色冷毅道:“不怕,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任何人欺负我们!” 厉冰舞瞬时又红了眼眶。 “二少爷——” 冬卉不知从哪把南宫逸风叫了过来,“二夫人看二少夫人独自在河边忧思,好心过来劝慰,谁知二少夫人怒火更旺,更是心狠手辣的打了二夫人……” 南宫逸风眉头紧拧,看到颛孙紫汐被打的异常红肿的脸庞,又兀自低头垂泪,眼底一片怜惜之色。 厉冰茹却冷笑出声。 “紫汐二夫人养的好丫环,颠倒是非黑白的嘴上工夫可真是炉火纯青。”厉冰茹说着抬起厉冰舞的脸,“若真如你所说,那小舞的脸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也是我迁怒失手?” “风~”颛孙紫汐委屈的偎上南宫逸风的胳膊,“这个奴婢目无尊卑,仗着几分恩宠以下犯上,我,我不过教教她天龙堡的规矩,被姐姐一吓就失了手,可姐姐却……” “二夫人在说别人的时候,是不是先检讨自己呢?”厉冰茹话语冰冷,毫不客气,“你即说尊卑礼仪,我也来跟你说道说道。 平妻视为贵妾,说直白了也还是妾……” 颛孙紫汐登时刹白了一张脸,眼中熊熊烈火似能将人燃烧,然而又不能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我是南宫逸风明媒正娶,拜过天地高堂的正妻,依礼,你是不是得向我行一个妾礼?” 厉冰茹说着,犀利的目光直直刺向颛孙紫汐,“可是非旦没有,还突然出手打我的妹妹,你说我教训你一巴掌有什么不对吗?” “我……”颛孙紫汐恼恨的瞪着眼睛,既而向南宫逸风求救,“姐姐也太咄咄逼人了!” 南宫逸风眸色清冷的睨了一眼。 “她说的是真的?” “我……”颛孙紫汐说不出来了。 “行礼,道歉!”南宫逸风的话简单明了。 “行礼道歉就算了。”厉冰茹凉凉开口,“只希望二夫人能记住,教别人规矩这种事情是属于教导嬷嬷的职责,二夫人身为贵妾,别平白把自己的身份给降低了。” 厉冰茹一口一个妾,一口一个身份,直把颛孙紫汐气的牙根痒痒,偏偏又不得发作,一张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厉冰茹在颛孙紫汐恨的咬牙切齿的目光中走向南宫逸风。 “贵妾再贵也终是妾,随便宠宠就好。” 厉冰茹话说一半留一半,便带着厉冰舞高调离开。她就不相信,日后颛孙紫汐再和南宫逸风在一起,会一点都不膈应。 “姐姐刚才好厉害。”厉冰舞仰着兴奋的小脸,得意昂扬的像是得到了什么宝物一样。 “这就厉害了?”厉冰茹好笑,又心疼的道:“脸上疼不疼?” “不疼。”厉冰舞连连摇头,笑容明媚的像春日里的阳光。 “小舞姐姐,你脸怎么了?” 回到晴香阁,可巧逮着厉冰舞关心的询问。 “没事。”厉冰舞揉了揉刺红的脸颊,目光看向厉冰茹,似在问,这件事情该不该说。 厉冰茹只一笑笑,就进得屋去。可巧跟着她,哪有不被颛孙紫汐迁怒的道理?就让她们两个絮叨絮叨吧。 厉冰舞这才将刚才的事情添油加醋一番绘声绘色的讲给可巧听。 “你都不知道,姐姐刚才那种姿态有多威武!” 可巧却担忧了神色,“可是这样得罪了二夫人,二少夫人以后的日子恐怕更难了!” 拿着药瓶出来的厉冰茹刚好听到可巧的担忧感叹,不由暗想,她以前是得有多弱啊,以至于连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丫头都活的战战兢兢的? “姐姐~”厉冰舞先发现了厉冰茹走出来,忙起身迎上去,可巧一脸的忧色不散。 厉冰茹冲可巧舒舒一笑,将药瓶递过去,“可巧,给小舞脸上擦擦药吧。” “嗯。” “省着点儿用,这可是宣明特意送过来的活血化瘀的稀有良药,稀罕着呢!” “真的?!” 厉冰舞一听厉冰茹的话,眼睛立刻放彩,眷眷深情的盯着可巧手中的药瓶,仿佛那里一颗稀有的珍宝。 厉冰茹嫣然一笑,也许可以瞅个机会跟小屁孩子说道说道这个事情。 这时,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嬷嬷神情傲慢的走进晴香阁。 “二少夫人,老夫人有请。” 三个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还请嬷嬷带路。” 厉冰茹从动手那一刻,就预想到了这样的后果。 竹波院的客厅里,颛孙紫汐伏在桌案上哭的两眼汪汪,颛孙柴琇一边心疼的安慰,一边暗自恼恨,早知道有这种局面,当初就该下那处见血封喉的毒药,哪还有后面这许多闹心的事儿? 看见一身素衣紧裹的厉冰茹姿态沉稳的走进客厅,眼里的愤恨就像两条冰凌,直直钉向厉冰茹。 厉冰茹毫不畏惧的与之对峙。 “掌嘴!”颛孙柴琇二话不说,直接上命令。 “即使受罚,也该给我一个理由吧!”厉冰茹神情冷淡高傲,让人不敢小窥。 颛孙柴琇也不由一愣,悟思府住了半年,竟然像是脱胎换骨,换了个人似的。 “悟思府的半年你还没学会规矩吗?”颛孙柴琇恨意难消,“身为正室,嫉妒成性,容不下平妻,是为大过,足以休妻也!” “哦,那正好!” “你……”颛孙柴琇猛一拍桌子,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反驳长辈,罪加一等,庆嬷嬷,给我打!” 还真是干脆利落呢! 厉冰茹不由苦笑一声,这一顿打,是免不了的了。 “老夫人明察!”厉冰舞“扑通”双膝跪地,“是奴婢鲁莽,冲撞了二夫人,老夫人请责罚奴婢,饶过二少夫人吧!” “啪!”老夫人又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主子讲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才插嘴了?” “小舞不是奴才。”厉冰如争辩道,心里暗怪小丫头的傻气,这时候强出头,不是找打吗? “也是,听说二房认了你这个奴才做妹妹,果然是姐妹情深呢,既然如此,就一块打吧。” 第61章 继续 “慢着!” 厉冰茹端着手,昂着头,气势凛然的大喊一声。 一旁的下人一时慑于厉冰茹突发的强大气场,纷纷停步不敢上前。 “老夫人,您是天龙堡的当家主母,偏听偏信如何信服他人?” “偏听偏信?”颛孙柴琇咬牙切齿的指着厉冰茹,“你身为二房正室,公然殴打妾室,还敢说我偏听偏信?” “正室?”厉冰茹冷讽的牵起唇角,“若是正室也就罢了,可偏偏,我不是!” “你说什么?”颛孙柴琇陡然惊愣了。 “我说,我……” “住口!” 南宫逸风健步如飞的冲进来,震怒的目光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慌乱。 可巧跟着南宫逸风,呼吸急喘,待望见厉冰茹二人无恙时,微微松了一口气。 “说,让她说下去,”颛孙柴琇指着厉冰茹厉声道:“你不是什么?” “娘,你也跟着糊涂了吗?” “南宫逸风,你还打算自欺欺人到爰什么时候?”厉冰茹目光凉凉的扫过南宫逸风,“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不是你要娶的那个人,那个柳湘雪才是你真正要娶的人!” “住口——” 南宫逸风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同时高高的扬起手。 “还想打我吗?”厉冰茹昂着头一点儿也不怯弱,“如今的你,凭什么?” “……” 南宫逸风那双湿润倔强的眸子,手怎么也打不下去。 “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颛孙柴琇惊颤的从座位上起身,一双眼睛慌乱没有焦距。 厉冰茹将厉冰舞从地上拉起来。 “我告诉你,”南宫逸风忽然一只大手紧卡着厉冰茹的下巴,“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南宫逸风的女人!” “你……”厉冰茹吃力的开口,没想到南宫逸风竟然这样的执拗。 南宫逸风手上更加用力,“再敢多说一个字试试?” 厉冰茹只觉得下巴仿佛碎掉了一般,痛的眼眶发红,忍不住掉下泪来。 南宫逸风见此,心头忽的一软,手上松了松。 “南宫逸风。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厉冰茹睁着一双晶莹闪亮的眸子,里面的湿润浸满了恨意。 南宫逸风猛然心惊,手上不自觉的松开。 “风儿,这是怎么回事?”颛孙柴琇急忙问道,“她不是柳湘雪,那,柳湘雪去哪了?朝廷现在就等着抓天龙堡的把柄……” “娘,先别急。她是骗你的。” 南宫逸风扶着颛孙柴琇,再回头看厉冰茹的时候,幽幽的眸光里不知是恼怒还是心疼。 “来人,送二少夫人回晴香阁好好养病!” “是!” 两个看似精壮的男人应声,走到厉冰茹面前,“二少夫人,请!” 可巧和厉冰舞紧紧的随在厉冰茹左右,往晴香阁而去。 “姐姐,我们这是不是又被关了?” “不怕。”厉冰茹握住厉冰舞的手,“眼下老夫人的责打算是躲过去了,往后的日子恐怕更加的艰难,我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嗯。”厉冰舞低应一声,又说道:“今天多亏了可巧机敏,去找了二少爷来!” “奴婢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可巧清灵如小兽的眼睛里闪烁的都是担忧和后怕。 “你做的很好。”厉冰茹嫣嫣一笑,“小舞,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不要傻傻的往前冲了,一个人受罚就够了……” “姐姐我们说过,福祸与共的!” “傻不傻。” 说厉冰舞傻,厉冰舞就傻呵呵的笑着。 “姐姐,我还跳舞给你看吧!”厉冰舞说着就翩翩起舞。 “我会唱歌。”可巧灵心一笑,洋洋盈耳的歌声立时扬起。 厉冰茹忽然就觉得值了,虽然受了许多的伤,但却有可巧和厉冰舞两个可心的傻姑娘不离不弃的陪伴。 南宫逸风走进晴香阁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美妙无双的画面。 可巧在一旁低吟浅唱,厉冰茹和厉冰舞两姐妹风韵翩跹,脸上扬着明媚灵逸的笑容,像一白一绿的两只蝴蝶在丛林间轻盈飞舞。 南宫逸风忽然发现自己很久没有见过小女人这么活泼动人的笑容了,那样的纯净娇艳,肆意张扬,仿佛整个世界都尽在手中,让任何人一经窥探,便移不开视线。 连带着旁边一身绿色丫环装的厉冰舞都娇俏娉婷几分。 “啊,二少爷?” 厉冰舞一个回旋便看见南宫逸风目光痴痴的站在晴香阁门口,不进不出。 可巧连忙止声弯腰行礼。 厉冰茹悠悠收回手势,见外面昏沉一片的天色,微微蹙眉。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南宫逸风淡淡勾了勾唇,清傲中带着一丝难得的温情,完全不见下午的暴戾。 “那你现在看过了?”厉冰茹仍是心有余悸的退让几步。 南宫逸风不说话,径直坐到凳子上,可巧适时的上前倒上一杯热茶水。 南宫逸风挥挥手,“都下去吧。” 厉冰舞担忧的望了厉冰茹一眼。 厉冰茹沉着眸子,不知道南宫逸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南宫逸风见厉冰舞不动,目光凉凉的扫过去。 厉冰茹生怕南宫逸风再突然对厉冰舞来个暴怒,赶紧开口:“你们去备些宵夜来。” “这两个丫环对你很忠诚。”南宫逸风沉沉的话音听不出喜怒。 “人心换人心罢了。”厉冰茹倚在窗前的床榻上,南宫逸风若突然发难,也许她可以跳穿逃走。 厉冰茹又望了一眼沉静的南宫逸风,若这个人真的发难于她,她真的来得及逃走吗? “你在戒备我。” “没有。” “你过来。”南宫逸风忽然目光灼灼的盯着厉冰茹。 “天色很晚了。”意思是你该走了。 “嗯,是很晚了。”南宫逸风完全没听懂厉冰茹的话,起身朝厉冰茹走去,“该就寝了。” “你……”厉冰茹惊讶的抬头,恍惚没有听明白南宫逸风的话。 “茹儿,我们成亲快一年了。”南宫逸风望着厉冰茹,眸光温情款款。 “一,年?” 竟然都这么长时间了? 厉冰茹一晃神,再回神,南宫逸风的脸离她不过寸许,清冷俊逸的脸庞笼罩了整个视线,轻浅的呼吸扫在面颊上,撩起一丝一丝的慌乱,饱满如玫瑰花瓣的娇艳红唇微微勾起,勾摄心魂一般让人不能呼吸。 看到小女人的反应,南宫逸风不禁愉悦了眸光,俊美的面容再欺近几分,更诱惑的送出双唇。 在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几乎就能感觉到湿润…… “啊!!”厉冰茹猛然侧开脸庞,心神空落之后顿时怦跳如鼓。 脑中忽然想起李玉辰两次三番轻薄她的场面,那一个看似冷傲阴鸷的人,唇瓣却是灼热,像是烧红的铁烙,在她心间烙下不可抹灭的印迹。 南宫逸风一吻落空,眸光沉了沉,忽的,他将她打横抱起,急速急慌的朝帷幔飘飘的大床走去,像是深陷深渊的人急不可耐的需要一场救赎。 厉冰茹陡然慌了心神,奋力的挣扎着,想要从南宫逸风的桎梏中逃离出去,然而男女体力的悬殊在这一刻显露无疑。何况南宫逸风还出身于武林世家,一身的武艺也是炉火纯青。 “南宫逸风,你要干什么?” 厉冰茹一被放到床上,便手脚并用的往床边上爬,然而没等她爬出一步,南宫逸风高大的身躯便如泰山压顶一般直压下来。 “你是我的妻子。”南宫逸风眼睛里闪着浓烈的火焰,“茹儿,我们错过了那么多时日,今天就让我们圆了那天未圆的洞房。”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厉冰茹猛的去推南宫逸风,惊慌的像是被扔进了大海,海水迅速淹没了口鼻,不能呼吸。 “南宫逸风,你已经有了紫汐了,就放过我吧?” “已经晚了。”南宫逸风一手抓住胡乱挣扎的两只小手压过小女人的头顶,一只手上猛然用力,立时“嘶啦——”一声一片衣衫飞扬,像是枯叶一般悠悠落地。 “不要!” 厉冰茹刹时恐慌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可是即使使出合身的力量在身如磐石的南宫逸风面前也不过是一团细软的棉花。 “不哭……” 南宫逸风心中一片柔软的渴望,血红的双眼如同鬼魅,燃烧着肆虐的疯狂,他俯下身,一点一点霸道又极其温柔的吻去厉冰茹鬓边流淌的眼泪,辗转含住圆润的小耳垂,温热的气浪紧扑而来,带着一丝丝的颤音。 “茹儿……” 厉冰茹不由想那那天南宫逸风醉酒的姿态,瞬间胃里急速翻滚,一个忍不住竟“呕——”一声吐出一口浊物来。 “你……”南宫逸风停下动作,恼怒的声音里有一丝受伤,“我就让你这么不堪吗?” 厉冰茹无法言语,猛然推开南宫逸风,趴在床头,不断的呕吐,却再吐不出什么,只有粘丝不断从嘴里溢出来。 待稍微好受一些,厉冰茹随手拣一条撕裂的纱衣随意的擦了擦脏污的脸面口鼻,才躺回床上喘息。 一抬眸,惊讶于南宫逸风竟然还站在床头边上。她以为瞅见她这难堪的一幕,南宫逸风会果断的拂袖而去呢! “你是再为他守身吗?” 南宫逸风猛然欺近厉冰茹。 厉冰茹悚然一愣,又悠悠笑开。 “我不过是突然想起来你那天喝醉酒后,想要亲我,偏偏呢呢喃喃吐了我一身,就没忍住了……” 南宫逸风脸色越发的阴沉。 厉冰茹眸中闪着狡黠,笑道:“估计现在是没有东西再可以吐了,要不,我们继续?” 第62章 如花似玉 “你……” 南宫逸风一张脸上青了又红,红了又白,几种颜色轮番交替,最终化作一抹清冷。 “二少爷,不好了……” 可巧急急慌慌的敲门。 南宫逸风脸色阴沉的走过来开门。 “还有没有规矩了?!” 可巧被南宫逸风威冷的气势唬了一跳,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又极尽恭敬的低下身子。 “二,二少爷……” “何事?” 可巧慑了慑身子,回道:“回二少爷,是二夫人……二夫人谴人来传话,说腹痛难忍,求二少爷拿个主意。” 南宫逸风忽的身子一僵,然后片刻不停的离开晴香阁。 厉冰舞从侧面探出身子,见南宫逸风走出了晴香阁,和可巧二人相视一眼连忙进入房间,小心的将房门关好。 “姐姐……”厉冰舞飞快的奔到床边,见一屋子撕裂的衣帛不由拧紧了眉色。 “可有哪里受伤?” “没有。”厉冰茹摇头,无力的半倚在床上,斗勇斗力斗的她精皮力尽。 “二少夫人,喝口水吧。”可巧捧着一杯水送到厉冰茹面前。 厉冰茹就着水漱口。 “南宫逸风呢?” 厉冰舞答道:“二夫人突然腹痛,二少爷就赶着过去了。” “这么巧?”厉冰茹凉凉的勾了勾唇角。 “是,是可巧。”厉冰舞小声道。 “嗯?” 可巧跪伏在床前,伏了一礼。 “请二少夫人责罚!” “你做了什么?” “奴婢,奴婢在二夫人常走的路上撒了油和豆子。” “颛孙紫汐摔倒了?” 厉冰茹想到那个画面突然忍不住笑了。 可巧睁大一双水漉漉的眸子,写满了不知所措,“二少夫人不怪可巧?” “怪你什么?”厉冰茹让可巧站起身来,“怪你替我解了今日之围?” “我就说姐姐不会怪的吧?”厉冰舞拾了地上撕裂的衣帛团成一团,冲可巧笑道:“瞧不出你胆子这般的小?” 可巧努着樱桃小嘴,扭捏的笑笑。 “这事儿你也有参与?”厉冰茹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嘿嘿,小舞出的主意。”厉冰舞坦然承认。 厉冰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两个丫头如此的大胆,又如此的一心为她。 厉冰茹忽然想起了合兰,合兰比她们俩都大些,自然更加的成熟稳重,厉冰茹却不知自己是从何时何事开始疑心合兰的,怀疑就是一颗种子,见风见水就迅速发芽生长。 “二少爷今天大抵是不会再来了。”可巧捧一件新的夹棉袄披在厉冰茹肩上。 仿佛是一颗安心丸,让厉冰茹的心瞬间安定不少。 然后沐浴洗漱,可巧趁机将被子,床单统统换上新的,又开窗去味,等厉冰茹再回来时,满屋子的温馨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大抵是太累了,这一觉睡的格外的沉。 第二天一早,太阳透过窗户明媚的照射进来,照的人心里暖洋洋的。 寒冬的天气难得有这种温暖的好太阳,厉冰茹不知不觉又走到河流柳树旁,不是为了想念谁,而是成了一习惯。 再到破落的小屋。 长期无人居住,更加的荒乱破落,白色的蜘蛛网结满了整个的房间,散发着一股子霉腐和阴森的味道。 “想不到光鲜亮丽的晴香阁居然会有这以么破的地方?”厉冰舞一边小心的跟着厉冰茹一边抱怨。 “二少夫人来这里做什么?”可巧尽可能的缩小身子,显然怕极了那些个头小小的动物。 来这里干什么? 厉冰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随着心念就走过来了。她还记得那个黑暗的角落在多久之前躺过一个身受重伤的冷傲到极致的少年。 可是她又不敢想,每想一次,心灵便空上一分。 “可巧。”厉冰茹听见自己轻轻叹气。“找人过来把这里打扫干净。” “是!”可巧恭敬的垂首。 厉冰茹退出房间,隔着一段距离再回头时,恍惚看见了某个白衣少年执剑冷笑。 “姐姐可是想再做了门匾?”厉冰舞开口问。 厉冰茹想了想,点头,“就叫如花似玉馆!” 但愿有一天,你也能笑的如花似玉。 “二少夫人,不好了……” 厉冰茹刚回到晴香阁,便有守在晴香阁的丫环急忙跑过来。 “什么事?”厉冰茹沉声问道,有事已经是习惯了,没事才不正常。 “是汐风阁的二夫人,说是……流产了……” “什么?” 厉冰茹惊诧不已。 厉冰舞和可巧更是惨白了脸色。 “这件事情是奴婢做的!”可巧哆嗦着唇畔,“奴婢去找二少爷说清楚!” “不,主意是我出的。”厉冰舞脸色惨白,但眸光却坚定,“应该我来承担责任。” “你们是不是傻呀?”厉冰茹一把拉住可巧和厉冰舞,“承担?你们要怎么承担,还颛孙紫汐一个孩子吗?” “可……那该怎么办?” 厉冰茹想了想,不就是滑倒了一下吗?怎么就那么容易就摔倒了呢? “我们去汐风阁看看。”厉冰切说着脚步就迈了开。 厉冰舞和可巧匆匆对过一眼神色,而后紧张的跟上。 厉冰茹刚走进汐风阁,便见许多的人走来走去,一盆一盆的血水看的厉冰茹心惊肉跳——居然是真的? 颛孙柴琇坐在床头紧紧握着紫汐的手,褶皱的脸上满是可惜和心疼。颛孙紫汐安静的闭着眸子,满脸湿润的浸着发丝,不知是汗水学是泪水。 南宫逸风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清冷的脸上流露着悲伤。 “汐儿,你还年轻,把身体养好,还会再有孩子的。” “可是,姑母,这是我和风的第一个孩子……”颛孙紫汐说着,眼角又流下两行泪水。 或许在对于孩子的问题上,做母亲的永远是心慈的。 厉冰茹刚刚站定,颛孙紫汐忽然争开眼,泪洗过的眼睛睁的像铜铃一样大,扯着颛孙柴琇惊喊道: “她……是她……一定是她……姑母,这个女人见不得我好,一定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儿……” “汐儿,你冷静点。”南宫逸风上前安慰。 “风,你忘了吗,她,她曾诅咒过我们的孩子,说我们不会有孩子……就是有孩子也活不长……” 颛孙紫汐忽然失控的放声大哭。 南宫逸风回头,目光叵测的望着厉冰茹。 “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妖女?”颛孙柴琇忽的起身,手指着厉冰茹逼近,“自从你嫁到天龙堡,天龙堡就没安宁过一天?” “老夫人——”可巧急急的挡在厉冰茹面前,“真的不关二少夫人的事情,是……” “可巧你让开!”厉冰茹掷声开口,拉开可巧迎着颛孙柴琇,“我只有一句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颛孙柴琇忽的扬起手掌,“我早就该杀了你!” “娘!” 南宫逸风忽然拉住颛孙柴琇,“她毕竟是我的正妻。” “儿啊,你好糊涂啊!”颛孙柴琇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儿子,“她如今害死的是我的孙儿,也是你的儿子,你还要包庇她到什么时候?” 南宫逸风默不作声。 “来人,将她关在暗室里。”颛孙柴琇愤恨道,“三天不许送水,不许送食!” “老夫人……”厉冰舞急欲说什么。 厉冰茹一把将她拉住,另一边拉住的还有可巧。 “没事,三天饿不死人的。” 三天不吃不喝的确死不了人,厉冰茹蜷缩在角落里,寒冬的天气,冷冽的墙壁,潮湿的环境,无一不是一种彻骨的折磨。厉冰茹抱紧双臂,把头埋在膝盖上,努力的放空思想,然而越是放空,越是有个白衣少年的音容笑貌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李玉辰,我们真的无缘再见吗?” 厉冰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晴香阁梨木雕花的大床上。头还有些蒙,她不是应该被关在暗室吗? “啊,二少夫人,你醒了?” 可巧惊喜的声音传入厉冰茹的耳边。 “您都睡了一天了,要是再不醒来,奴婢恐怕要叫大夫了。” “我怎么了?”厉冰茹问道。 “二少夫人在暗室晕了过去,是二少爷担忧二少夫人身体受不住,强硬的带回了二少夫人。” “南宫逸风?”厉冰茹呢喃着,这一刻不知道心里该是什么感觉。 视线在屋里寻了一圈。 “怎么不见小舞?” “哦,是孙少主派人将小舞姐姐叫了去。” “宣明?”厉冰茹皱了皱收。 南宫宣明这个时候叫小舞去干嘛? “二少夫人饿了吧?”可巧说着端了一碗雪白的大米粥,“奴婢一直给二少夫人熬着呢,二少夫人快趁热吃。” 不说不觉得,一说厉冰茹还真觉得自己有些的饿了。 厉冰舞回到晴香阁的时候,厉冰茹感觉她有点不对劲。 “小舞,你怎么了?” “姐姐……”厉冰舞唤一声便控制不住的伏在厉冰茹的床边抽噎哭泣不止。 “小舞,你说话!”厉冰茹更加的急慌,“到底怎么了?” “姐姐,我们离开天龙堡吧!”厉冰舞仰着一张泪眼盈盈的脸,“他们为什么要强留着姐姐在这里生生受罪?” “小舞,”厉冰茹心有感触的抚着厉冰舞的背脊,“虽然不能选择生存的环境,但我们依然可以选择坚强的活着。” 不是厉冰茹不想离开,她能感受的到,每当她离开晴香阁的房门,总有几个飘忽不字的影子跟她后面。她开始以为是李玉辰,可是她需要帮助的时候,那些个影子并没有站出来。 那就一定是南宫逸风派来监视她的人。 她就想,等安安分分的过几天,消除了他们的紧张感在说,可是突然又出现这样的事情让厉冰茹感觉十分的措手不及。 第63章 名分 寒冬的季节,天气越加的昏暗,铅云低垂,阴风呜呼,吹在脸上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 “二少夫人,您怎么把窗户打开了?” 可巧连忙放下银盘,搓着冻红的手,一边哈气一边去关窗户。忧心道:“这天气,恐怕是要下雪了。” 窗户关上,呜呼的阴气顿时止住,房间里刹时安静,只听得见可巧细细摆碗筷的声音,还有盆里炭火噼哩叭啦的燃烧。 “小舞呢?”厉冰茹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这一个晚上都没有见到厉冰舞。 “奴婢没有见到小舞姐姐。”可巧瞄了一眼外面阴沉的天气,“要奴婢去找找她吗?” 厉冰茹还没开口,房间的门就从外面被打开,厉冰舞用力跺几下脚,然后扬着笑走来,怀里抱着一个木匣子。 “小舞姐姐,你去哪了?”可巧迎过去,“二少夫人正找你呢!” “哦,姐姐,大少夫人今天发放各房的用度,小舞就提早过去了。” 厉冰舞说着上前,从木匣子里掏出三份银子。一份多的给厉冰茹,一份少的给可巧。 “这份是姐姐的,这是可巧的……这个,姐姐替小舞保管着吧!” 厉冰舞把自己的那份也推给厉冰茹。 厉冰茹盯着厉冰舞,“例银不是每个月十五号发吗?” 还差好几天呢。 “这不,快过年了吗?就提前发了。” 厉冰舞一边说着一边将两份银子合在一起又放回木匣子,道:“姐姐这个月多了两套新棉衣,两匹花布,两套金钗银簪,一对珠环,一只玉镯……” 厉冰茹疑惑的望着细数明细的厉冰舞,晴香阁是天龙堡最不受欢迎的,吃穿用度不曾少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突然之间就多了这么多的福利? “不止姐姐,每个院子都有呢!汐风阁更是只会多不会少!”厉冰舞笑着将木匣子交给厉冰茹,“我们院其它的东西等会儿会有专管的小厮送过来。” “小舞……” “姐姐快收起来吧。”厉冰舞笑着再将木匣子往厉冰茹怀里推了推,“小舞以后全部仰仗姐姐啦!” 厉冰茹听出了厉冰舞话里的含义,便谨慎的将木匣子收了起来。 “姐姐还没用饭的吧?” 厉冰舞说着就起身去给厉冰茹盛汤,汤还没盛到一碗,忽的胃潮翻涌,直奔口腔,一时忍不住,猛的丢下碗冲到门外呕吐起来。 “小舞!” 厉冰茹顾不上其它,追着小舞出来,一手扶着她,一手给她顺背。 “你怎么了?是不是受凉了?” “小舞姐姐……”可巧担心的捧来一杯水。 厉冰舞摆摆手,接过水漱口,又平了平心跳,方站起身来。 “没事,可能是吹风吹凉了。” 不说不觉得,这会儿,天地间已经扬扬洒洒一些白色花片,地上也蒙了一层淡淡的银白。 “那赶紧进去。” 厉冰茹和可巧一左一右扶着厉冰舞进得房间,可巧在后面关上房门。 厉冰茹担心厉冰舞的身体,当即拉着她一起在桌前吃饭。厉冰舞还没吃上两口,又匆匆起身跑到门外干呕。 厉冰茹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待厉冰舞重新坐回凳子上时,让可巧将一桌子饭菜收拾回厨房。 “小舞,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厉冰舞垂着眸子,眼观鼻,鼻观手,两只手紧紧的绞在一起。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厉冰茹脸色更加严肃了几分,其实她更想问,她是不是怀孕了,孩子的父亲是谁?可是,当这些问题冲出来的时候,她忽的就害怕的了。 厉冰舞忽的眼眶一红,盈盈落下两行热泪,然后一前一后跪下双膝。 “姐姐,小舞对不起你!”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跟我说。”厉冰茹在厉冰舞面前蹲下,抬起手想要扶起这个妹妹,却发现手有些僵硬。 “奴婢……奴婢……”厉冰舞哽着声音,然后悲壮的一咬牙伏下身子。 “奴婢怀了二少爷的骨肉!” 什么? 厉冰茹登时惊愣住了,全身都僵硬起来。 “奴婢,奴婢对不起二少夫人!” 厉冰舞哽咽的泣不成声,整个身子贴服在地面上,瑟瑟发抖。 她不再叫姐姐,不再说小舞,而是自称奴婢,唤上了二少夫人…… “小舞……”厉冰茹轻声唤道。 “是奴婢对不起二少夫人……”厉冰舞泣不声的仍是这一句话,不,还有一句,“求二少夫人责罚!” “你不是喜欢宣明的吗?为什么……是南宫逸风?”厉冰茹轻浅的声音含着无尽的心痛,“为什么偏偏是南宫逸风?” 厉冰舞闻言一愣,既而哭的更加伤心悲痛。 “二少夫人说过,对二少爷再无念想,奴婢才……” “南宫逸风半非你的良人!” 厉冰舞闻言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抬头望向厉冰茹,“二少夫人你……你不怪小舞?” “你怎么就那么傻?” “奴婢一生为婢,却不想一生为婢。” “你……” 厉冰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小舞,南宫逸风已经有了颛孙紫汐,况且,颛孙紫汐也不会容下你。” “奴婢不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奴婢只求现时安稳。”厉冰舞水雾朦胧的眼睛闪着某种艰定,“二夫人虽为平妻,终究也只是妾,不比奴婢好多少,日后奴婢生下长子,母凭子贵,二夫人也不能耐我如何。” “原来你都打算好了。”厉冰茹痛心的闭上闭眼睛。 厉冰舞伏在地上不说话。 “南宫逸风可知道?” 厉冰舞点头。 “所以,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真的是给晴香阁的!” “即使是给晴香阁的,也未必是给我的吧?” 厉冰舞低下头,不再出声。 “起来。” 厉冰茹双手扶起厉冰舞。 “什么时候的事情?” “二少夫人……” “跟二少爷好上了,连我这个姐姐了不认了?”厉冰茹挑眉,佯装不悦。 “不……不是!”厉冰舞连忙否认,见厉冰茹唇边勾了一抹笑,也终扬起唇角,“小舞是怕姐姐恼气!” “傻瓜!”厉冰茹扶厉冰舞坐在柔软的床榻上,“是我被关暗室的那几天?” “姐姐怎么知道?” “要不然,南宫逸风怎么会提前放我出来?” “二少爷还是很关心姐姐的。”厉冰舞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那一晚,二少爷……是把小舞当成了……姐姐……” 厉冰茹冷冷一笑,“若真如此,又岂会分不清是我还是你?” 厉冰舞低头不语。 “小舞。”厉冰茹执着厉冰舞的小手,认真道:“不用觉得对我抱歉,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要不然也不会一心想要离开天龙堡。只是你打算怎么办?这个孩子打算怎么办?” 厉冰舞听着,眼睛里又掉下泪来,两只手落到肚子上。 “姐姐,我们在天龙堡过活,总要有个倚仗。” “我不需要!”厉冰茹忽然冷厉了声音。 “可是,姐姐……”厉冰舞哭道,“他是我的骨肉,是我日后所有的希望……” “那宣明呢?你不是喜欢他?” 厉冰舞苦涩的闭上眼睛,又睁开,像是极力要忘记什么。 “他只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厉冰茹发现,她总是无法劝说厉冰舞。厉冰舞看似柔弱,骨子里却是比谁都倔强。 “你都决定好了?” 厉冰舞点头,“即使于重来一遍,小舞也会如此选择。” “既然都决定好了,我们就一起来认真对待吧!” 厉冰茹说真拉着厉冰舞起身。 厉冰舞惊道:“姐姐要去哪?” “自然是讨个名分去。”厉冰茹说道,“总不能让我的干儿子莫名其妙的生在奴婢房里。” “姐姐~”厉冰舞红了脸,有些为难,“可是,小舞跟二少爷说过,不要任何名分……” “说你傻你还真傻!”厉冰茹气恨道:“你不要名分,我干儿子可不能不要……” 说话间已经打开晴香阁的门,肆虐的风立时如刀般扑打在脸面,地面已经铺了一层浅浅的白。 厉冰茹解下自己身上厚实的披风披到厉冰舞身上。 “姐姐,不可……” “别动!”厉冰茹不容拒绝,“给我干儿子的。” 厉冰舞无奈,厉冰茹娟娟一笑。可巧就候在晴香阁的门口,问了南宫逸风的所在,当即三个人相扶着朝南宫逸风的书房走去。 南宫逸风见到三人格外的惊讶,不,应该说,他见到小女人主动来找他,格外的惊讶又欢喜,然而这分惊喜还没落到实处通过唇角展现出来,目光又落到了小女人旁边的小舞身上,目光又幽了几分。 “你不用看小舞,是我找你!” 厉冰茹将厉冰舞护在身后,“不管怎么说,小舞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你的,是南宫家的后人,你不能不管吧?” “那你想如何?” 南宫逸风的目光如数落在厉冰茹身上,悟思府的半年确实让她成长了不少,褪去了一份年少的轻浮张扬,平和沉静中透着不容小觑的坚韧,面上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又不忍亵渎。 若是一笑…… 南宫逸风忽然想起,晴香阁里的双生蝴蝶翩飞,那笑容是那样的熟悉,是又那样的弥足珍贵。 南宫逸风的目光又错过厉冰茹,落在厉冰舞身上少许,雪白的围领愈发衬的肤如凝脂,腮如桃粉,微低着头,带着一分千娇百媚的羞涩,一袭大红色的披风更显得纤腰赢弱,让人心神荡漾。 “你问我呀?”厉冰茹见南宫逸风目光灼灼的望着厉冰舞出神,嫣嫣一笑,“你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平妻,自然不介意再多一个吧?” 第64章 离开 “不可!” 南宫逸风还没来得及开口,猛的被推开,一身富贵紫貂的颛孙紫汐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趾高气昂的冬卉。 颛孙紫汐一身紫貂沾着白雪,发髻高挽,珠翠满载,华贵中透着一股子幽冷,绝美的五官因着赤裸裸的愤怒显出几分狰狞。 “你怎么来了?” 南宫逸风微微蹙眉,有些担心的望向厉冰茹。 厉冰茹微浅一笑,风华高贵立显,南宫逸风顿时失神。 颛孙紫汐见此,更加的怒不可遏,片刻之后,生生压下胸口的起伏。 “她不过一个被买来的奴婢怎么能做平妻?况且……”颛孙紫汐红了眼眶,声音娇弱含上一分悲怜,“我们的孩儿去世不足满月,风,你真的要让他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吗?” 南宫逸风眉目间有些动容。 厉冰舞紧低着头,巴掌大的脸庞一大半埋在雪白的围领里,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二夫人这话就不对了,”厉冰茹冷讽一笑,“你身体不好,又嚣张跋扈,坏事做尽,自然承受不住南宫家的子嗣。灵童择善而栖,投胎到小舞身上,也是天经地义!” “你……”颛孙紫汐又惊又怒,一滴眼泪还挂在眼角都忘了掉下来。 “你什么?”厉冰茹继续说道:“再者来说,当初,南宫逸风大婚不过一个月,新婚期都没有过,你这个贵妾就迫不及待的上位,现在小舞还怀了南宫逸风的长子,怎么就不能做平妻了?还是你对小舞肚子里的孩子有意见,怨责他选择小舞,不选择你?” “我……”颛孙紫汐气红了一双眼,愤气难忍,又无力反驳,因为这些都是她曾经做过的事实,也是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最后只能把救助的目光转向南宫逸风,“风,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厉冰茹气势咄咄逼人,“难道你的意思是:平妻不足以显示对南宫逸风长子的重视?最好小舞能做正妻,孩子以嫡长子的身份出世?” 说到这儿,厉冰茹微心一笑,真诚无害。 “如果二夫人是这个意思,那么,为了长子平安降世,我愿意让位。” …… 颛孙紫汐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姐姐?”厉冰舞也惊悚的抬起头,又惶惶的又膝跪地,“小舞不敢!” “什么敢不敢?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厉冰茹扶起厉冰舞,抬眸间忽然发现南宫逸风正目光炯炯的盯着她,带着震惊和不可思议,还有一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耽迷。不禁一愣。 这个……是什么表情? “南宫逸风,你倒是说句话啊,究竟是让小舞做平妻,还是正妻?” “姐姐……”厉冰舞又惊又急的扯着厉冰茹的衣袖,“小舞身份卑微……” “什么身份卑微?”厉冰茹打断厉冰舞,一双美目流光灼灼的迎着南宫逸风,“我的妹妹,谁也不能委屈了去!” 南宫逸风冷不防一个激灵,见厉冰茹高昂着头,态度坚决,厉冰舞将哭未哭的我见犹怜,不禁松了口。 “那就平妻吧!” “风……”颛孙紫汐难以置信的望着南宫逸风,似乎想要从南宫逸风沉静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谢谢你!小风风” 厉冰茹兴奋的拉着厉冰舞道谢,她心里自是明白,南宫逸风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厉冰舞做正妻,天龙堡还指望着她顶着柳湘雪的名号应付朝廷呢。 南宫逸风却为了那句“小风风”有片刻的失神。 厉冰舞羞红了脸色,怯怯的说了句:“谢谢二少爷!” “什么二少爷啊?”厉冰茹不满,“即是平妻,就是夫妻关系,直接唤名字就行。” “这……这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厉冰茹目的答成,自然笑容满面,“南宫逸风,你说行不行?” 南宫逸风沉浸在刚才的心动中,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看吧。” 厉冰茹怂恿厉冰舞,厉冰舞红着脸,娇娇弱弱的唤了一声:“风……” 如春风拂雪,如夏雨润禾。 只是不待南宫逸风细细体会个中滋味,厉冰茹已经拉着厉冰舞快速的告辞退出书房。 “姐姐……”厉冰舞仍不敢置信,“二少爷竟然同意了?” “还二少爷呢?” “姐姐~”厉冰舞顿时娇红满面,“你就欺负我!” “我怎么欺负你了?”厉冰茹大呼冤枉,“我可是刚刚才帮你争取到了平妻的身份。” “你……我不理你了!” 厉冰茹望着厉冰舞羞臊转身的背影,不禁忧上眉头。 小舞,身份地位我已经给你争取过来了,颛孙紫汐也不能高了你去,只是日后的生活还是你自己的,是伤心还是幸福,就看你自己了。 如花似玉馆已经收拾妥当,厉冰茹便在晴香阁的丫环中挑了两个可心的近身服侍厉冰舞,自己则带着可巧正式入住如花似玉馆。 南宫逸风常常不见踪影,听说是颛孙紫汐身体不太好,一直留宿在汐风阁。 春节守岁,厉冰舞怀着南宫子嗣,须得陪着南宫逸风去拜见天龙堡家主,厉冰茹却借口身体不好,和可巧在如花似玉馆围着一盆碳火轻歌漫舞。 后夜时分,厉冰舞带着许多的美味佳肴在丫环的陪同下也来到如花似玉馆。 “小舞来陪姐姐守岁。”厉冰舞扬着笑,忽明忽暗的烟花打在她的脸上,格外的明艳璀璨。 时间如漫漫飞沙,不知岁月的流逝。 这天一时,厉冰舞携着两个丫环走进如花似玉馆。 “今天是十五,山神开庙,姐姐你跟我一起去给孩儿求个平安吧!” 厉冰茹微微一愣,望着厉冰舞温馨如常的笑脸,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马车在一间香火鼎盛的寺庙前停了下来,厉冰舞扶着腰,肚子微微隆起,身子已经开始显出福态。 “姐姐……” 厉冰舞凑近厉冰舞,小声唤道,“今天机会难道,等会你趁机往后山走,我已经让可巧在那里等着了。” “小舞?” 厉冰茹惊愕的侧头,竟然不知道小舞是做了这样的打算? “姐姐,你听我说,”厉冰舞用力捏了捏厉冰茹的手,“小舞知道姐姐的心思,如今小舞身怀六甲,是不可能离开了,只希望姐姐能得自由。” 厉冰茹沉默不语,她做梦都想离开天龙堡,但是自从厉冰舞怀孕了之后,这样的心思只能深埋心底,更多的去关注厉冰舞的处境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安危。 “姐姐不用挂念小舞,”厉冰舞又道,“如果小舞怀着二房唯一的子嗣,他们不会把小舞怎么样的。” 厉冰茹仔细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处境,心思动容。 “姐姐,”厉冰舞再劝,“如果姐姐今天不走,就枉费小舞一番心思了,往后,这样的机会恐怕也很难再有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入得大殿,厉冰舞请了香,三叩九拜,极是虔诚,又捐了香火钱,为肚子里的孩子请卦求平安。 “小师父的解卦书姐姐去帮小舞拿吧!”厉冰茹笑着倚着兰亭的栏杆坐了下来,“大抵是走路太多了,身子又虚,这会儿竟乏的走不动了。” 厉冰舞的身边有两个小丫环,不远处,两个便衣的护院紧紧的盯着。 厉冰舞又吩咐道:“听雪,你跟着姐姐去,别让姐姐迷路了。” 一个绿衣小丫环应着声就到了厉冰茹身边。 厉冰茹望着厉冰舞,内心几番挣扎,终是一咬牙,转身走向了人迹罕至的后院。一个小丫环很好打发,何况厉冰舞特意派了一个不怎么灵光的。 后院门口,可巧抱着一个木匣子翘首以盼,看到厉冰茹走来,立马欣喜的迎了上去。 “二少夫人!” “可巧!” 厉冰茹望着可巧那双水灵纯澈的眼睛,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不想骗可巧,又不知道厉冰舞是怎样跟可巧说的。 “二少夫人快去吧!” 倒是可巧可心的先开了口,“二少夫人广善布施是好事,虽说奴婢不明白二少夫人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但奴婢知道二少夫人一定有自己的顾虑。二少夫人放心,奴婢就在这儿守着,谁也不让跟了去!” “可巧……” 厉冰茹努力抑制着涌上喉头的哽咽,可巧是那么的单纯,她说在这儿等着就会一直等下去,却不知道,自己是走了就不打算再回的。 湛蓝如洗的天空,一望无际的绿野,迎面吹拂的春风,一切一切都在诉说着无穷无尽的惬意和自由。 那高高堆砌的寺庙院墙,就仿佛就像天龙堡密不透封的牢笼,如今牢笼打开了一道通向自由的门,她又怎能放弃?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厉冰茹如今终于体会了。 原以为会走的潇潇洒洒,却是带走了一路的辛酸和眼泪。 小舞,可巧,你们一定要保重! 希望前路,我们还有再聚首的机会。 厉冰茹望着可巧那双水灵纯澈的眼睛,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不想骗可巧,又不知道厉冰舞是怎样跟可巧说的。 “二少夫人快去吧!” 倒是可巧可心的先开了口,“二少夫人广善布施是好事,虽说奴婢不明白二少夫人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但奴婢知道二少夫人一定有自己的顾虑。二少夫人放心,奴婢就在这儿守着,谁也不让跟了去!” “可巧……” 厉冰茹努力抑制着涌上喉头的哽咽,可巧是那么的单纯,她说在这儿等着就会一直等下去,却不知道,自己是走了就不打算再回的。 湛蓝如洗的天空,一望无际的绿野,迎面吹拂的春风,一切一切都在诉说着无穷无尽的惬意和自由。 那高高堆砌的寺庙院墙,就仿佛就像天龙堡密不透封的牢笼,如今牢笼打开了一道通向自由的门,她又怎能放弃?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厉冰茹如今终于体会了。 原以为会走的潇潇洒洒,却是带走了一路的辛酸和眼泪。 小舞,可巧,你们一定要保重! 第65章 回来 山风吹过郁郁葱葱的油柏,发出“沙沙沙”的响声,带着初春的清冽,竟有种新甜的味道。那块长满青苔的巨石仿佛就是石洞门前的一种象征。 石缝依然狭窄,只够一个人穿过,壁体层叠尖锐,脚下曲径通幽。前言的溶洞里,两床草席一左一右,像是等待主人回归,深处的水潭,水波清澈见底,清晰的倒映着上方的一角天空。 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却带着恍如隔世的迷离。 厉冰茹坐在草席上发了一会儿呆,又去水潭边上洗了手,卸下头上的发饰扎成简单的马尾,然后从木匣子中取一些好随身携带的金饰银票,和从不离身的竹笛贴身放好,剩下的就留在溶洞内。 厉冰舞是真的替她着想,贵重值钱的东西满满当当装了一木匣子,半数大抵都是南宫逸风赏赐给她的,或者是给小宝宝的。 想到厉冰舞,厉冰茹心里又涌上无数的歉意,她走到一个角落,拿下石壁上一块尖突的石块,刚准备把木匣子放进去,一抹绿光让她瞬间惊呆了。 厉冰茹迅速放下木匣子,从洞中摸出那块绿盈盈的菱形玉佩,触感光滑,湿润有度,正是南宫逸风的青沥。 厉冰茹将青沥紧紧攥在手里,她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明明是没有的。玉佩干净光滑,没有一点灰尘,显然是最近放进去的。 邵海辉? 邵海辉回来了?! 厉冰茹拔腿就朝山洞外跑去,溶洞,山头,里里外外找个遍之后,又朝山下的集镇走去。虽然可能会碰到天龙堡的人,但她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进城门,厉冰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向来热闹非凡的街道今日格外的庄重肃穆,鲜少的过往的行人也都尽量缩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边走,往日熙攘的街道一下子空旷起来。 厉冰茹刚想找一个人问问情况,就见街道那头,两列身穿盔甲,整齐有序的队伍踏着铿锵有力的脚步直往这边而来。 “还不快让让!” 一个黑影拉着厉冰茹快速的退向旁边的酒楼。 “姑娘一个人傻傻的站在路中间,是不要命了么?” 黑衣男子挑眉扬笑,明明很普通的五官,偏偏在那笑容里生出明媚,特别是那一双桃花眼,格外的魅惑撩人。 “也不见得你害怕呀?” 厉冰茹笑着反问,她刚才确实对突然的状况有点蒙。 “本少侠再大的风浪都风过,何况几个朝廷侍卫?” 黑衣男子脸上挂着轻狂的笑意,衣摆一撩,随意的坐上一条板凳,动作行云流水,姿态肆意潇洒。 厉冰茹听得她那句“本少侠”灵心一动,见黑衣男子随意又笃定,随口接道:“他们是朝廷的人?” 黑衣男子抬眸,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厉冰茹,“姑娘这都看不出来?除了朝廷的人还有谁能有如此大的阵势?” 厉冰茹笑笑,如果强大的阵势,怕不会简单的是朝廷的人。不由想到,那天来救李玉辰的出入如同鬼魅的黑衣人。 “他们来干什么?” “自然为了天龙堡的宝藏而来。”黑衣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惬意闲散。 “天龙堡真有宝藏吗?” 厉冰茹睁大着眼睛,显得格外好奇感兴趣,悟思府不是人人进得的,暗牢里的宝藏估计连天龙堡的人都没几个知道,不然也不会把李玉辰关到那里去。 黑衣男子邪邪一笑,“有宝藏又如何,没宝藏又如何,朝廷想做的事情,总会有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 “说的好像你受过朝廷的凌虐似的。”厉冰茹笑着随口一接,随后一愣,这是,话里有话? “你的意思,他们要对付天龙堡?” 黑衣男人挑眸望了厉冰茹一眼,明明媚眼如丝,偏偏生出一股子的阴冷。 厉冰茹心下一慌,“他们要怎么对付天龙堡?” “以天龙堡在江湖的势力,朝廷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是斩草除根。” 黑衣男人凉凉一眼瞟过去,隐约带了一分同情,“你是天龙堡的人?” “我才不是天龙堡的人。”厉冰茹对天龙堡有种本能的排斥。 “那你……” “我妹妹还在天龙堡。” 厉冰茹说着就急惶惶站起身,小舞和可巧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回到天龙堡了,小舞还怀着孕…… “你干什么去?”黑衣男人一把拉住厉冰茹。 “我要去看看!”厉冰茹挣开黑衣男人,“我妹妹还怀着孕呢!” “怀孕?”黑衣男人的表情一时有些古怪。 愣神间,厉冰茹已经冲出酒楼,直直往天龙堡的方向而去。 黑衣男人一身的轻狂懒散瞬间消散,桃花眼微微眯起,折射出冷厉的光芒。 天龙堡的大门,被身着铠甲的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围堵的密不透风,微微的阳光打在上面,反射出幽幽的寒光。 院墙外围,两列五排侍卫成队,认真严谨的巡视,真真的一只苍蝇也不放过。 “现在里在怎么样了?” 厉冰茹拉着旁边显然看了很久的老农悄声问道。 “谁知道呢。”老农一看厉冰茹刚来,又是一个堪比天上仙女的美人儿,立刻发挥他无所不知的热情解说。 “听说是天龙堡藏了什么富可敌国的宝藏,意图造反,所以朝廷才派人来镇压。” “可是……”厉冰茹隐隐觉得不对,“天龙堡不是天下武林第一家吗,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被朝廷拿了?” “唉,武林第一家又怎么样?”旁边另一个老汉接话道:“自从去年,传出天龙堡有宝藏,天下人哪个不想拒为已有?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去天龙堡探得虚实?” “可不是吗?”老农见美人儿被别人转移了注意力,连忙接话吸引过来:“就连本来交好的几家世交,都不惜为了得到宝藏和南宫家决裂,南宫家的生意也受到各方打压,现在的天龙堡恐怕早就是一只纸糊的老虎,不堪一击了。” 厉冰茹听了,心里不禁长吁短叹,她一直把天龙堡当成铜墙铁壁一般的存在,原来早就内虚中空了。她在天龙堡生活了一年多,竟然还不如这些堡外的农家老汉知道的多。 “唉,曾经的天下第一家,往后恐怕只能是个江湖传说喽!” 不知是谁又感叹了一声。 正说着话,又一队侍卫整列有序的“咚!咚!咚!”从天龙堡大门直奔堡外而来。 “殿下有令,务必将人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一个手执冷剑,侍卫头目模样的人厉声喝道,侍卫队列声音洪亮如钟的应一声:“是!”,立即分散两边,各自奔去。 厉冰茹和一众人群也不自觉的往后退步,因为有一队侍卫腰挎冷剑直奔向他们的方面而来。 “他们,他们要干什么?”厉冰茹心神一凛,该不会是找她来的吧? “小姐别怕!”老农见美人儿受惊,不由心疼,“朝廷要拿天龙堡的人,但偏偏不见二少夫人,这不正在找人吗?” 果然是来找她的?!! 厉冰茹立刻慌了起来,更往人群深处躲闪,以勉被相识的人发现。却又在另一瞬间被惊讶困住了手脚。 天龙堡的大门口,高筑的门台上,一个高大的身影迎光而立,一袭鸠羽色衣袍随风翻飞,飒爽而华贵,艳艳的阳光打在棱角分明的脸上,绚灿的近乎仙化,精短的头发高束,黑亮而丝丝分明,迎在风里,张扬的像一个个凛然的士兵。 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为什么而烦忧,目光左右挑望,似在寻找和期盼。 “你——” 一个侍卫走过来推了厉冰茹一把,老农连忙上前。 “大人,小姑娘没出过门,准是被吓到了……” “有你说话的份么?去!去!去!”一个侍卫走过推开老农,老农一个趔趄,被老汉扶住后再不敢上前。 几人说话的声音惊动了门台上的人,目光不经意往这边一扫,瞬间惊亮,大步朝这边走来。 “邵大人!”几个侍卫一见那人朝这边走来纷纷退让行礼。 厉冰茹望着那个鸠羽色的高大身影飞快的向这边跑来,发丝张扬颤动,笑容灿烂如娇阳,却每一步每一步都重重踏在她的心口上。 “小茹!” 一声小茹明明那么愉悦欢欣,却震的厉冰茹心跳骤然一停,忽而眼睛酸涩,喉头哽咽。 明明那么想见人,明明那么多想说的话,到了这一刻,只觉得满腔满腔的气怨。 “你去哪了……”话一出口已经是沙哑哽泣。 “小茹……”邵海辉眉眼间心疼又愧疚。 “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 “为什么丢下我?”哽咽的声音软弱无力。 “对不起!”邵海辉抿着唇,眼眶生热,手抚着厉冰茹晶莹的泪眼,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厉冰茹一记粉拳捶打在男人矫健的胸膛上,捶的男人的心脏更加的颤缩。 “对不起……对不起小茹……”邵海辉猛的张开双臂,将厉冰茹紧紧搂在怀里,那颗空缺的心才终于得到填充,那颗一直空悬的心才悠悠得到安置。 “为什么……”厉冰茹哭的声音沙哑,仍觉得满腔满腔的愤怨无处发泄。 “小茹对不起……几千几万个对不起……” “为什么……” 为什么? 厉冰茹已经不知道为什么。。 第66章 景王 为什么? 厉冰茹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还要问为什么,这一年来所有的事情她都是自己独自面对,独自承担,其间多少次挣扎在生死的边缘,多少次盼望着邵海辉能够在身边,可是到最后希望变成失望,失望到不敢再有希望。 “哥哥——” 这一声喊响天震地,厉冰茹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心力,邵海辉亦是听得浑身一颤,更加用力的将哭的不能自己的泪人儿按紧在怀,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回来,更恨自己当初轻易就许下承诺,轻易的决定离开……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泪如雨下。 这一声“哥哥”让邵海辉深深感受到了厉冰茹频临崩溃的恐惧和不安,颤抖和无助,以及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脆弱。 这是厉冰茹第一次叫他哥哥,这个别扭到固执的小女孩从来都不肯喊他哥哥,无论他曾经怎么千方百计的引诱她,她仍是坚持喊他的名字。 如今真的喊了,他却觉得满心的苦涩和心疼。 两个人忘情的沉浸在重逢的激动和喜悦中,完全没有觉察到天龙堡大门口的门台上,继邵海辉走出来之后又一个冷凛挺拨的身影。 “邵大人!” 一个墨色劲装的侍卫上前,对邵少辉执剑行礼,“殿下有令,让您去清点南宫家的疑犯。” 邵海辉点头,松开手臂,拍了拍厉冰茹的背脊。 厉冰茹亦在邵海辉怀里蹭了蹭,蹭去了满脸的泪痕,方才含羞带怯的退开半步,红着眼,低着头,手上紧紧拉着邵海辉。 在大街上当着这多人的面失声痛哭,厉冰茹觉得自己一张脸都丢完了。 邵海辉好看的唇线扬了扬,形成一抹宠溺的弧度,爱怜的抚了抚厉冰茹的发顶。 “等我!” “邵海辉……”厉冰茹急切的抓住邵海辉的衣袖,不安和脆弱赤裸的不加掩饰。 邵海辉看的心里一酸,极尽温柔的安抚厉冰茹。 “乖,回头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说完又叮嘱旁边一个侍卫头目模样的人好好照顾厉冰茹。 厉冰茹这才松开了手,一抬眸就认出了邵海辉跟前站着的人,心突的一空。 “燕风?” 燕风是李玉辰的随身亲卫,一般来说,有燕风在的地方,李玉辰就一定在附近。 一想到李玉辰就在附近,厉冰茹的心忽的忍不住狂跳,颤了颤双唇,想问的话一个音也出不了口。 “厉小姐!”燕风明白似的行了个半礼,指着天龙堡大门的方向,“主子在那边!” 厉冰茹听清了,燕风唤的是厉小姐,不是李小姐,说明李玉辰一早就是知道她的,是什么时候呢? 厉冰茹顺着燕风示意的方向望去,一身黑衣的李玉辰光芒万丈的耸立在门台前,那些明艳的阳光笼罩在他周身,给他周身镀上一层金光的光芒,仿佛初落凡尘的仙子,那耀眼的光线反而成了他的陪衬。 犹如许多次梦里所见一样,他真真的就踏着七彩祥云出现在她的面前,凛傲的身姿,妖魅的容颜,邪气又满满蛊惑的笑容…… “小茹……” 正欲离开的邵海辉发现的厉冰茹的异样,不由担忧的唤了声。 “邵海辉,我今天是在做梦吗?” 厉冰茹一双美目隔着宽广的街道直直的望向李玉辰,半分也舍不得移开,明明想要笑,眼泪却不争气的先流了出来。 “我一定是在做梦……” 厉冰茹独自呢喃,不然她放在心底最重要的两个人怎么会同时出现在她的面前? 邵海辉动动唇瓣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厉冰茹直刺刺望向对过的目光里清晰的倒映着清贵男子的身影,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睁大,凝结晶莹水珠,不断掉落,真真是应了那句“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的诗来。 喉头一涩,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厉小姐!”燕风率先打破了静谧,“主子在等着你呢!” 厉冰茹一愣,既而反应过来,李玉辰在等着她! 这个认知瞬间让她心跳如鼓,脸颊染起羞涩的光芒来,就连泪雨晶莹的眼晴也更加明亮了几分。 厉冰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达李玉辰面前的,亦或者是李玉辰走到了她的面前,这一切如梦似幻,那么的不真实。 “丫头,我来接你了!” 李玉辰盛在和煦的阳光里,唇角勾着邪魅的弧度,眼眸深处是无法隐喻的情深和心疼。 小丫头似乎不能再称作小丫头了,当初的青涩浮躁已经在她身上找不到了,取代而之的是亭亭玉立的娉婷,眉目间沉淀着坚韧,浑身散发出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从容优雅。 厉冰茹微微昂着头,痴痴的望着那张眉眼如画的脸庞,明明有千言万语,却是喉头发涩一个字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丫头,” 李玉辰抬走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拭去厉冰茹脸颊上令人怜爱的晶莹,见小丫头只睁着一双明净透彻的眸子望着他,呆呆傻傻的不知道动作,不由想起初见时她的灵动狡黠来,一时百感交集,不知道心中究竟是欢喜多一点,还是心疼多一些。 “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却带着无比郑重的承诺。 “李,玉,辰……”厉冰茹终于开口,声音哽咽而沙哑,“你的伤……” “傻丫头。”李玉辰轻轻一笑,抬手刮了刮小丫头娇翘如琼玉的鼻子,“早就好了。” “那就好。” 厉冰茹说完,脸上扬起盈盈楚楚的笑,再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即使什么都不说,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李玉辰,即使是他的眼里依然流露着玩味,身姿依然凛冽到高不可攀,但她就是觉得安心,无比的安心。 李玉辰带着厉冰茹再回到天龙堡,厉冰茹踏上那无比熟悉的道路,内心深处还是无法抑制的抵触。 “别怕。” 李玉辰仿佛看出了厉冰茹内心的不安,宽大的手掌紧紧抓住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细腻温热的触感让一直高度紧绷的心格外的柔软充实。 “南宫一家如今都已经是笼中鸟。” “李玉辰……”厉冰茹惊讶出声。 她想问,你究竟是谁?然而她又无法问出口,她怕得到的答案印证那些不安的猜测。 “你所受的苦,我都会帮你讨回来。” 声音轻幽,却无比的阴冷。 李玉辰高坐在厅堂正中央,身姿威严冷肃,气势横扫千里,举止投足间无不透露着杀伐果决的狠厉。 厉冰茹抬眸望着那个高大伟岸的侧影,突然感觉到一丝陌生来。 不一会儿,燕风和邵海辉一左一右的带出了南宫家所有的人。 南宫泓霖和颛孙柴琇,南宫逸清和羽柔,南宫宣明,后面是南宫逸风和颛孙紫汐,众人看到厉冰茹皆是惊讶,除了羽柔和南宫宣明,其他人又都带了一抹恨色。 没有厉冰舞和可巧。 厉冰茹刚想开口询问,邵海辉按住了她,轻轻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老夫倒是小瞧了你!”南宫泓霖吹胡子瞪眼,一脸怒色格外的狰狞。 “南宫堡主,”李玉辰幽幽的开口,无端的让人心底发寒,“从你将红灼给小茹,利用小茹试探朝廷开始,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 “背信弃义的小人!”南宫泓霖恨道:“圣上下旨,赐婚柳太尉千金柳湘雪于小儿,却又找人冒名顶替,难道不是来天龙堡探听虚实的吗?” “关于这个,老堡主你还真误会了。”李玉辰唇角微勾起一抹寒凉的弧度,目光冷冷的转向南宫逸风,“若说个中缘由,最清楚内幕的恐怕还是南宫家的二少堡主了。” 被提到名字的南宫逸风抬头,向来清冷骄傲的面容沾染一丝痛色。 “李玉辰,可别忘了,茹儿发过誓,此生再不见你!” 厉冰茹被南宫逸风突然射过来的又痛又愤的目光惊蛰了一下,虽不觉得当初那句誓言算得上誓言,然而在南宫逸风这样的目光下又顿觉心虚。 肩膀上,邵海辉的手力重了重,传递着无声的安抚。 “是吗?”李玉辰陡然提高了音量,瞳眸半眯,折射出寒厉的光芒。 “小茹是说过,此生再不相见李玉辰!”李玉辰话音掷地有声,迎着厉冰茹惊愣的目光,又缓缓开口:“然而,世上本无李玉辰,今日奉太子之命前来清剿天龙堡的是当今的皇六子——景,王,李,柷!” 厉冰茹闻言,猛的抬头,难以置信的望向李玉辰,他居然真的是皇子?还是封了王的皇子? “你是景王?”南宫逸清微微惊讶了神色,又幽幽冷讽,“哼,传言景王殿下得太子殿下庇佑,为太子殿下马首是瞻,现今看来,所言非实啊,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知晓?” “大少堡主可以去问上一问。”李玉辰面对南宫逸清的威胁,依旧是淡淡嘲讽,“对了,大少堡主可以顺便问问,十多年前,温家的惨案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南宫逸清闻言一惊,下意识的就去看羽柔。 厉冰茹第一次在南宫逸清脸上看到急慌,再联想到厉冰舞曾说的,温家和南宫家以及羽家的渊源,大约猜出了什么。 羽柔倒是十分的镇静,除了脸色过于苍白之外,看不出任何异样。 “温家的案子自然由太子传达,圣上定夺!” “当初的温家可不比天龙堡弹道逊色……” 第67章 长大 “当初的温家可不比天龙堡逊色!”李玉辰阴鸷的笑着,“若不是有人暗中作祟,又怎会全族被灭?” “景王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南宫泓霖回道:“难不成怀疑是我南宫家不成?” “是不是南宫家,大殿之上自有圣断,本王可不敢妄猜。只是本王奉命查案,还希望南宫堡主及其家人配合。” “景王殿下这是一定不肯放过南宫家了?”南宫逸清威厉之气不容小觑。 “大少堡主这话就不对了。”李玉辰正襟危坐,脸上是招牌似的冷厉玩味,“十万禁军围困天龙堡是父皇亲自下的令,本王也只是奉皇命行事,何来的不肯放过?还是说大少堡主对父皇重审温家一案心有不满?” 南宫逸清顿时脸色变了,瞪着一双厉目,敢怒不敢言。 “景王殿下!”羽柔突然上前一步,虽然极力的保持镇静,但是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圣上为何会突然重审温家的案子?温家可是有在世之人?” “小柔?!”南宫逸清一把抓住羽柔的胳膊,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是心痛,是责怨,还是不愿相信? 羽柔回头望了南宫逸清一眼,轻轻的挣开南宫逸清的手,温温扬起的唇角却让人心里生凉。 “温家的事情,我一开始就知道。” “你?”南宫逸清身体一颤,清凛的眸子里惊讶到心痛,“那为什么……” 厉冰茹注意到他们身后,一直默默无语的南宫宣明,那双黑白分明的像星河一样灿烂的眼睛此刻黯然无色的低垂,又被一层浅浅的水雾遮挡,厚薄适中的嫩唇微显苍白,一袭幽蓝的束腰长衫显得整个人有几分清冷的落寞。 厉冰茹忽然心疼起来,南宫宣明那样一个朗朗清润的少年,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的性感和魅惑,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沉溺。 南宫宣明感觉到了异样,猛的抬起头来,触到厉冰茹注视的目光,心头一颤,又飞快的低下去头,乌发垂飘,掩住一张美艳至极的容颜。 即使是只有一瞬间,厉冰茹还是捕捉到了那双泾渭分明的眼睛里隐忍着的将泣欲泣的受伤。 下一刻,南宫宣明忽的惊惶了神色,骤然向前扑去。 “娘——” 羽柔双手抓着一把匕首的把柄,寒光利刃整个扎进心脏的位置。 “大嫂?” 厉冰茹惊骇起身,饶是小心看护着的邵海辉亦没能抓住她。 “景王殿下……”羽柔撑着虚弱的身子,声音轻渺,“温家惨案乃因民女而起,民女愿自裁谢罪,请殿下不要……咳咳……” “柔儿?!”南宫逸清蹙悚的抱住羽柔趔趄欲倒的身子,颤抖着将她紧抱在怀里,“你怎么那么傻?” “咳咳……唔……” 一口鲜血从羽柔嘴里喷出,就如当初的合兰一样。厉冰茹跪在羽柔面前,颤抖着的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湘雪……” “大嫂。”厉冰茹抓住羽柔伸过来的手,紧紧的握住,那样的柔弱无力,让她害怕。 “宣,宣明……求你……” “娘,你不要睡……娘,你起来啊……” 南宫宣明摇晃着羽柔忽然下垂的身体,溪流一般的眸子里水雾终于凝结成珠,滚滚落下。 李玉辰惊讶的从座位上起身,连忙唤太医,羽柔的动作太快,快到任何人来不及反应。 一个中年男子抱着个药箱上前察看了羽柔一番,摇摇头。 “启禀景王殿下,利刃正中心脏,回天无力!” 李玉辰摆摆手,让太医退下。 南宫逸清睁着一双染血的眸子瞪向李玉辰。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李柷,你给我等着!” “她是为了你赎欠了温家的罪。”李玉辰冷厉着声音说道,“南宫逸清,你还执迷不醒吗?若不是当初你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她又岂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南宫逸清顿时萎靡在地,昔日威风凛凛的男人,此刻悲伤的像是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孩。 邵海辉陪着厉冰茹信步走在繁花似锦的花园里,即使是主人频遭厄运,这些花儿仍旧迎着春风灿烂摇摆。 一年多的时间没见,两人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又似已经形同陌路,无话可说。邵海辉时时侧头去看厉冰茹,紧拧的眉头没有一刻松开过。 一支两列五排的侍卫队伍迎面走过来,经过两人身边的时候齐齐行礼。 “邵大人!” “嗯。” 邵海辉点过头,队伍方直起身,气势昂扬的继续朝前走。 “我们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的路,这是遇上的第三十五次给你行礼的队列。队列最少的十人,最多的十八人,再加上前面那一队列,有六百人了吧?”厉冰茹扬唇笑道,“邵海辉,你现在混的不错啊!” 话音刚落,前面又迎来一支十来人的列队,齐刷刷的给二人行礼。 邵海辉一噎,抱歉的看向厉冰茹。 “小茹,我……” “对了,听说你给我找了个美女嫂子,还没恭喜你呢!” 厉冰茹脸上明明扬着笑,邵海辉却感觉到心惊,那看似明媚的笑容里分明没有一丝的喜悦。以前那个灵动狡黠,飞扬跳脱的可爱小女孩似乎再也找不到了。 “小茹,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厉冰茹笑着说道,“邵海辉,你知道吗,羽柔大嫂是我亲眼见证的第二个死在我面前的我身边亲近的人。” 厉冰茹说着,又想起了合兰死的时候的惨状。 “为什么这个时候的人命都是那么的脆弱?” “小茹……”邵海辉握着厉冰茹瘦弱的肩膀,想说些什么又无从说起。 “对了,温家惨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厉冰茹记得,厉冰舞也是从温家出来的,提到温家的时候,厉冰舞全身都被一种说不出的悲泣笼罩,她应该会很想知道关于温家的事情。 邵海辉望着厉冰茹,对于她突然转移话题很是有几分无奈。 “好像是有温家的幸存者找到了景王,不知怎么说动了景王将温家的冤情上报当今皇上,皇上才派景王来调查虚实。” “你是在逗我吗?调查虚实需要派十万禁军围攻天龙堡?” “再一个原因就是江湖上传言的宝藏了。” “冤情也好,宝藏也好,其实都只是一个借口对不对?”厉冰茹突然停下脚步,目光睁睁的盯着邵海辉,“李玉辰是太子的人,却被皇上委派,可见他真正的目的是天龙堡。” 邵海辉无奈一笑,“小茹,你要不要这么聪明啊?” “或许就连天龙堡也都只是一个幌子。” 厉冰茹语气淡淡,想到刚刚大厅里,李玉辰始终一副清冽玩味的态度面对南宫家各人的暴戾,愤恨和冷讽,看似气势不足,却一直主导着全局。 这样不动声色,心思深沉的人,又岂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天龙堡? “小茹!”邵海辉大手抚过厉冰茹光洁的额头,如画的眉眼,粉嫩的脸颊,最后落在柔弱的香肩上,用无限忧叹的语气说道:“你长大了!” 小茹,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你究竟经历了怎样艰险的故事?让你变得能够这样沉着冷静的看待事情,剖析事情的本质? 厉冰茹微微一笑,对于“长大”这个词不置可否。 “邵海辉,那么你呢?你是谁的人?” 邵海辉古怪的扬唇一笑,“你希望我是谁的人?” “你要是替别人去卖命,可就太丢我们二十一世纪的人的脸了。” 两人说笑间,已经停在了一处院落。厉冰茹抬头望着门头上的“怡风院”三个大字,一时有些恍惚。 “南宫逸风还有个怀孕的平妻在哪?” 邵海辉明眸一弯,一副“就知道你会问这个”的表情,抬着怡风院内。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厉不茹已经不自不觉的来到了晴香阁的门口。晴香阁的院子里也站满的一身铠甲的禁军侍卫,空气中到处都是冷肃威严。禁军侍卫见到邵海辉统一恭敬庄肃的行礼。 厉冰茹也跟着沾光,一路畅通无阻的推开晴香阁的房门。 厉冰舞一身单薄的雪白衣衫,正一脸哀愁的坐在床边兀自垂泪,听见开门的声响,下意识的回头望去,泪意盈盈的双眼并没有多大的惊讶。 然而在看清来人时不由睁大了眼睛。 “姐姐?” 厉冰舞托着肚子急急的奔向厉冰茹,“姐姐不是走了吗?又怎的回来了?” 不待厉冰茹答话,又捧着肚子朝邵海辉跪下。 “求大人明察,这位姐姐并不是真正的天龙堡的人的……” “小舞!”厉冰茹一下子就被感动到了,带着几分好笑的弯腰去扶厉冰舞。 “你真不知道此次带人围攻天龙堡的是谁吗?” “谁?”厉冰舞怯怯的站起身,不安的瞄着邵海辉。 “景王李柷。” “六皇子?”厉冰舞惊讶,凑在厉冰茹耳边小声道:“六皇子是太子殿下的胞弟,难道此次天龙堡逢难,是太子殿下……” 厉冰茹笑着摇头,“李玉辰。” “啊?”厉冰舞惊愣,“李公子竟然是景王殿下?” “不仅如此。”厉冰茹拉着厉冰舞到邵海辉的面前,“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邵海辉。” “这……”厉冰舞一时难以接受。 “你好。”邵海辉大大方方的打招呼。 第68章 委屈 “民妾见过邵大人。”厉冰舞连忙福身向邵海辉行礼。 “向他行个什么礼?”厉冰茹一拽起厉冰舞,语气颇为不屑,又问道:“可巧呢?” 厉冰舞偷偷去望邵海辉,见邵海辉没有任何不悦,反而还一脸含笑的望着厉冰茹,一双闪闪发光的眸子里尽是温情宠溺,心思通透了几分,也慢慢放下了心。抬起纤纤玉指,撩开飘逸的纱幔,一床繁花锦被下,可巧安安静静的躺着,两颊异常的通红,双唇肿成血胞。 “可巧!”厉冰茹唤了一声,发觉不对,转头问向厉冰舞,“怎么回事?” “是……是二夫人……”厉冰舞又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可巧是代小舞受过的……” 厉冰茹这才想到,她刚刚进来时厉冰舞是坐在床边哭泣的,她还以为是被天龙堡的情形给吓到了,却原来是为了可巧。回头刚想让邵海辉叫大夫,就见邵海辉正从房门处走过来。 “别担心,我已经叫了太医,马上就到。” 厉冰茹点头,沉着声音说了句;“谢谢!” 她虽然介意邵海辉现在的身份,但是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靠身份才能做到。 邵海辉拧着眉头,单手按住厉冰茹的肩膀,微微用力。 “一定要这样生分吗?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谢’?” 厉冰茹便不再说话,厉冰舞也低着头,一双眼睛只盯着可巧。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提着药箱走进了房间,正是大厅里给羽柔看脉的那人。他先向邵海辉行了礼,在邵海辉的示意下走到床前给可巧看伤。 “怎样?” 厉冰茹看中年男人放好可巧苍白如玉的手腕,并细心的盖上被子,忍不住急急问道。 中年男人不慌不忙,先向邵海辉行礼,然后在邵海辉的示意下才开口说道: “大人,这姑娘外伤看似严重,但只要稍加用药,好好调养,不日就可痊愈。真正严重的是胸口受到的重力伤损,稍有不慎,恐怕会有余症!” “什么余症?” 厉冰茹本来见中年男人不摆她,忙着讨好邵海辉还心有腹议,这会儿完全被可巧的伤势给惊到了。 中年太医大概也看出了邵海辉对厉冰茹的不同,不等邵海辉示意就回答道:“重力透过胸口伤及心脉根本,只因这位姑娘年纪尚小,才有复原的可能,即使是复原,恐怕也会留下病根,逢大悲大喜,情绪激动之时,便会心悸的呼吸困难,甚至窒息……” 厉冰茹的心咯噔一沉,这是相当于现代的心脏病了? 厉冰舞捂着嘴,哽泣道:“您是太医,您一定能救她的吧……她还那么小?” “正是因为年纪尚好,才有一线生机。”中年太医回道,“其实,只要情绪平稳,一般来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麻烦你了,徐太医。” 邵海辉点头致谢,又吩咐门外一个胖胖的小侍卫去抓药熬药。 这边,厉冰茹正在询问厉冰舞,可巧的伤为什么会那么的严重。 厉冰舞回道:“二少爷问可巧,姐姐的下落,可巧不知,二夫人说可巧吃里爬外,叫人撑嘴,盛怒之下一脚踢到可巧胸口上,才让可巧吐血昏迷……” “颛孙紫汐……”厉冰茹默默念念着这个名字。 “小茹,”邵海辉不忍见到厉冰茹这个样子,心疼的开口:“颛孙紫汐就是那个南宫逸风的小妾吧?”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 邵海辉才刚刚开了个头,厉冰茹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是这件事情厉冰茹想让自己解决。 走在去往如花似玉馆的甬道上,邵海辉幽幽的开口: “我现在终于知道,景王为何软禁了南宫家的所有人,独独特意关照那个叫小舞的。” 厉冰茹不解的看向邵海辉。 邵海辉说道:“他大概是知道,那个小舞和可巧对你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厉冰茹低下头,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景王”,发现还是无法把大厅里那个狠厉杀伐的景王和高冷却让人感觉到安心和温暖的李玉辰当成同一个人。 李玉辰到现在都没有好好跟她来说过这件事情,是想给她缓冲的时间来接受? 还是,这个世界上已经不会再有“李玉辰”这个人了? 这样想着,厉冰茹就觉得自己心里有种不能言说的感伤。 还没走到如花似玉馆,就有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跑过来给邵海辉行礼,说是有什么事情急需要处理。 邵海辉不放心的望着厉冰茹,厉冰茹微微一笑,指着前方不远的房屋,表示自己就要到了,然后率先转身,即使他们还是一个如花似雨的年纪,可是他们却处在一个不可以任性的朝代。 邵海辉目送着厉冰茹纤弱的背影离开,眉宇的褶皱更深三分,月光朦胧的像银纱织出的薄雾一样,笼罩着那道纤弱而坚韧的背影,散发出一种庄严而圣洁的光芒。 邵海辉一时只觉得那沐浴在月光下的背影妙不可言,贵不可攀! 夜,静谧而安详,适合回想。 厉冰茹站在如花似玉馆的门口,脑海中一遍一遍的播放着与李玉辰相遇相识的种种,越是回想,越是停不下来。 直到双腿发麻,丝凉的空气穿透薄薄的衣裳直钻进身体,身体受不住的打了个冷颤,方抬步上前,推开房门。 “啊——” 厉冰茹刚一脚踏进门槛,冷不防手腕上一股抓力袭来,顿时惊悚的尖叫出声,身子也在天旋地转间向旁边栽去。 没有预期的疼痛,一双强霸有力的手臂陡然将厉冰茹拦腰收紧,温热的空气迎面吹来,厉冰茹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分清那温热的空气来源何处,就被两根手指猛的抬起下巴,一腔灼热骤然欺近上前,将她刚要出口的惊呼如数吞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热吻像暴风雨般让人措手不及,厉冰茹顿时被抽走了心神,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瞬间飞出了九霄云外,忘记了思考,也不能思考,只是本能的伸出双手抱住精瘦强健的腰肢,紧些,再紧些…… 仿佛受到了鼓舞,唇上的侵略更加的肆虐强暴,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少女芳香的每一分气息,带着摧毁一切的热烈,和一种迫不及待的渴望,双臂更加的箍紧,仿佛要将柔弱的小人儿揉碎镶进身体里。 窗外,如纱的月光闪了闪,似乎被这样美妙的景象所羞涩,悄悄的躲进了云层里。 “李玉辰……” 厉冰茹呢喃一声猛然清醒过来,强硬的推开紧箍着她的双臂,背抵着墙壁微微喘息,沁凉的夜风透过完半开的窗户吹过来,吹散了她一身的燥热,却散不去双颊酡红犹如火烧,若是在白日里,定然又是另一番美艳撩怀的娇态。 刚刚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窝,不然怎么会在那强势霸道的索吻里沉沦? “丫头……” 沙哑的声音穿透沁凉的夜风,带着醉人的,让人无法抗拒的磁性传进厉冰茹的耳朵,像一把毛刷在心头撩过,让她的心里狠狠颤悠了一下,微偏着头,不敢看对面俊俏到邪魅的少年。 李玉辰看着厉冰茹的闪躲,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他一向自制力极好,却在这个丫头面前一再的失控。他自是明白自己的心,才会在看到小丫头和邵海辉两个人从肩并着肩悠悠漫步到停下脚步,四目凝对时嫉妒的发狂。 可是,他无法光明正大的阻止,他现在还无法拿捏邵海辉的立场,更重要的是,倘若他和邵海辉立场敌对,他没有把握小丫头会支持在他这边。 刚刚,就在刚刚,他几乎就要在那股焚身的欲1火下强要了这个小丫头,这样,不管邵海辉是何种立场,小丫头都会是他的人。 可是,当他看到那双灵动的眸子里闪动惊悸和受伤时,又瞬间心软了。 小丫头在南宫逸风那里已经伤透了心,他又怎么忍心让她再添伤痕? 李玉辰暗自叹气,向来心性冷硬的自己,怎么一遇到这个小丫头就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了? 厉冰茹半晌没等到李玉辰的下文,一抬眸间就撇见李玉辰唇角那抹刺目的嘲讽,忽而想到前几次,李玉辰每每轻薄完她之后都是这种清冷又无所谓的态度,不由悲从中来,再想到自己这大半年时间的念念不忘,顿觉委屈万分,一股泪意涌上眼眸。 这股委屈的泪意看在李玉辰的眼里就是为刚刚的强吻而羞愤,心怜的同时又一口浊气郁结在心头,咽不去又不得发作,只能双手握拳,紧了又紧。 浅淡如烟的月光轻柔的笼在两人身上,夜,一时静谧的让人发慌。 “你再不用做别人了。”李玉辰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暗哑,自带让人信服的魔力,“从今往后,你只是你自己!” “那么,你是谁呢?”厉冰茹昂头,泪意朦胧的眸子盈闪着永不妥协的倔强。 “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李玉辰拧着眉心,感觉到一分无力。 “无需解释。”厉冰茹扬了扬唇角,抹去眼里的湿意,“景王殿下微服在外,自然不能轻易透露真实姓名。” “小茹!”李玉辰微恼,触到那双倔强的泪眼,心头一痛,一步上前,强势霸道的将那颗近乎执拗的小脑袋按贴在胸前。 第69章 设计 男人和女人在力量上的悬殊这一刻尽显无疑,厉冰茹无论怎么挣扎都挣不开那双犹似铁臂的钳制,只能顺从。 聆听着那猛烈敲击着膛壁的,如雷雷战鼓的心跳,厉冰茹忽然感觉到酸涩,喉咙酸涩,眼睛酸涩,心里也酸涩。 见小丫头终于乖顺,李玉辰微微勾了唇角。 “丫头,你记住,在你这里,我不是什么景王李柷,我是李玉辰,永远,只是李玉辰!” 语调缓慢,语气凝重,仿佛每一个字第一个音都要刻进厉冰茹的心里去。 月光不知何时刺穿了云层,轻盈飘渺犹似银纱般,柔柔的包裹住紧密相贴的两具身体,在墙壁上投射出一道纤长的灰影如同一个人。 “随我回阳城吧!”李玉辰声音虚灵飘渺,像是从神坻发出来的靡靡之音。 大约是被那太过美好的月光所迷惑,也或许是被那句“我,永远,只是李玉辰”的话所憾动,厉冰茹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可巧在第二天傍晚才幽幽的醒来,一醒来就捂着胸口不住的咳嗽,原本灵动活泼的女孩儿此刻脸色惨白的像一张纸,咳嗽过后,无力的躺在床上喘息,孱弱的奄奄一息,哪还有半点精灵的样子? 厉冰茹不忍再看,悄悄退出晴香阁。 厉冰舞吩咐一个丫环好好照顾着,跟着厉冰茹走进院子。 “姐姐不要太担心了。徐太医都说了,可巧一定会好起来的。” 厉冰茹沉声点头,想了想,开口说道:“小舞,你找一个可靠的丫环,去把冬卉叫出来!” “姐姐想做什么?”厉冰舞眉色间全是担忧。 厉冰茹望着后园假山青柳的方向,冷幽开口:“合兰冤死了那么久,也该找个人好好忌念忌念她了。” 厉冰舞一听就明白了厉冰茹的意思,回道:“听雪虽然不太灵光,但还是个可靠的。” 说着叫上前一个身穿绿衣的丫环,低垂着头,走路都是慢慢哒哒的,一副讷讷呆呆的样子——正是在山神庙跟着她的那个丫环。 厉冰茹几番吩咐,听雪一一点头。 暮色初上,听雪猫着身,战战兢兢的敲响了后院关押丫环的房屋木门。都是在天龙堡干活的,自然都认得听雪,听雪也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冬卉。 “你怎么来了?”冬卉对晴香阁的人本能的戒备。 “冬卉姐姐……”听雪叫了一声,手一抹上眼睛,立时水雾弥漫。 冬卉见了,烦燥的拧起眉,“说话就好好说话,哭什么呀,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我梦见合兰姐姐了……”听雪说着又揉了抒眼睛,水雾凝成珠从眼里掉落下来。 冬卉一听“合兰”的名字,立时浑身一僵,脸色也更加的难看。 听雪虽然不够机灵,但也正是这副木木呆呆的样子让冬卉没有那么多防备。 听雪哭哭啼啼的说道:“冬卉姐姐,你说是不是因为我曾经和合兰姐姐在一起共事过,她死了,我却没有去祭拜过她,所以阴魂不散的找来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冬卉不耐烦的责怪道。 “我听说人死后,若是没有亲近的人送,是会阴魂不散的。可我……我胆子小,实在不敢一个人……冬卉姐姐,要不我们一起去送送合兰姐姐吧,毕竟合兰也曾经和姐姐一起侍候过二夫人……” “怎么送?”冬卉没好气道,“这院子里到处都是朝廷的禁军,我现在还被关押着呢?对了,你又是怎么来的?” 听雪噎了一下,按厉冰茹交待的说道:“我,我骗了守门的大哥,说是可巧快不行了,二少夫人想找个丫环去服侍……” 可巧的情况,冬卉是知道的。冬卉到底是心虚,望着听雪哭的一脸泪痕的模样,也不疑有他。 听雪带着冬卉来到晴香阁的后园,垂柳假山在昏沉的暮色里,呈现一片灰暗的撮影。 听雪小声的开口:“冬卉姐姐,我打听过了,当初合兰姐姐就是在这里被刺杀的。” 一股夜风吹来,浸凉的让冬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甚至听得听雪的声音都带着丝丝的颤抖。 “堡内不允许烧纸焚香,我找了件合兰生前最爱的衣裳。”听雪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件翠绿的衣裳,“我们把她烧在这里,就当是安了合兰姐姐的心吧!” “还不赶紧的?”冬卉催促道,不知道是不是入夜了,感觉格外的寒冷。 听雪“哦”了一声,然后十分虔诚的跪在地上,拿一个火折将衣裳点燃,棉布的衣裳“嘶嘶嘶”的燃烧,闪烁着的青绿的火光打在人的脸上,显得的诡异。 冬卉连忙闭上了眼睛,双后合什,紧抵着额头,嘴里语速飞快的念念有词。 “啊——” 听雪突然惊叫一起,猛的抓住冬卉的手腕。 冬卉被惊的一跳,正想斥骂听雪,一睁开眼睛,就望见一个悠忽的身影从假山后面飘过,垂发遮目,在跳跃的火花下,依晰可以分辨那一身的翠绿衣裳正和面前燃烧殆尽的衣裳如出一辙。 霎时三魂失了两魄。 “是……是……合兰姐姐……”听雪惊恐的指着飘浮的身影,颤抖的身子努力的向冬卉身上靠去。 冬卉原本还有些迟疑,被听雪这么一吓,顿时也害怕起来,摸索到火折猛然向飘浮的身影方向掷去,飘浮的身影猛然消失。 “冬卉姐姐,我好害怕……”听雪吓的瑟瑟发抖。 “不……不怕……” 冬卉牙齿打颤,强忍着身子的颤抖站起来,想要离开,又又腿发软,迈不开脚步。 “啊……”听雪突然又惊叫一声,让冬卉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猛然又惊起来。 “后……后面……” 冬卉僵硬着身体,慢慢转过头。 迷蒙的夜色里,一个青绿的身影轻飘飘的来回游荡,像是在不甘心的寻找什么。一头黑发披散,显得阴森而恐怖。 “我死的好冤啊……” 青绿的身影突然朝冬卉望过来,明明就在眼前,幽乎的声音却仿佛从四面八方森恐而来。 冬卉一惊,急急的想要去抓一个支撑,手一抓一个空,才发现听雪不知什么时候晕倒在地上了。 “不,不关我的事……”冬卉急慌慌的开口,不由自主的后退,脚下却被什么绊住,猛然倒地。 “我死的好冤啊……”青绿的身影又飘忽着近了一步。 “不要过来——”冬卉惊魂失魄的大喊,手臂在空中乱飞,“冤有头债有主,合兰,杀害你的是太子的人,不是我……” 飘忽的身影顿了一顿,幽幽的开口:“胡说,我一个小小的丫环,太子怎么会认识?!” “我没有胡说!”冬卉急急道:“太子是小姐找的,小姐的本意是杀了柳湘雪,谁知道你……合兰,看在我们同为奴婢的份上,求你不要过来找我……呜呜……” “冬卉,卜桑让我代她问候你……” 翠绿的身影往前走了两步,幽幽的声音也不再加以掩饰,冷凝沉沉的,不是厉冰茹又是哪个? 冬卉早已六神无主,一听到卜桑,更加的惊恐瑟缩。 “对,对不起……卜桑……” “卜桑究竟是怎么死的?” 一道冷厉阴狠的男音在头顶上响起,冬卉惊恐的猛一抬头,顿时震骇了心神,萎靡的缩在地上。 “二,二少爷……” “说——”南宫逸风死死的盯着冬卉,一双充血的眸子几乎要吃人一般。 冬卉的心智再也支撑不住,一五一十的说道:“是,是二夫人示意奴婢……” “你这个贱奴才——”颛孙紫汐尖锐的声音打断冬卉,要不是旁边的侍卫眼疾手快抓住了她,只怕她这会儿已经上前,一脚踢在冬卉的身上。 “我哪里对你不好了,你要这样诬蔑我!” 南宫逸风痛心疾首的看了一眼颛孙紫汐,再看冬卉时,又是一脸嗜血的狠厉。 “如实说来!” 冬卉跪了一礼,身子还因为惊吓过度瑟瑟发抖。 厉冰茹惊讶的看着南宫逸风,她一直以为南宫逸风是知道这件事情的,颛孙紫汐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自己置身事外? 还是,南宫逸风对颛孙紫汐的信任,超出了她的想像? “对不起!” 南宫逸风走到厉冰茹面前,注视着厉冰茹的眼里满是心疼和懊悔,这个曾经属于他的小女人,在他这里究竟受了怎样的委屈和危险?那段时间,他抱着对紫汐的愧疚,在娶不娶紫汐之间摇摆不定,又恼恨小女人的不体谅,故意冷落和为难。 原来小女人跟他置气,对他怨恨都不是没有原因的,他那时候还恼着她。等到小女人心平气和面对他的时候,他还暗自欣喜,却又恍惚觉得小女子实际距离他很远很远,远到,他明明伸手就可以抓住她,但抓住了又犹如做梦一般不那么真实。 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发觉?如果他当然能够对小女人多一分的关注,也许就可以早些看明白小女人的艰难处境。 南宫逸风不由抬眸望了一眼小女人身后,身姿冷凛,犹如守护神一般存在的李玉辰,他一直以为两人私相授受,原来…… 或许这就是输给李玉辰的原因吧? “都过去了。” 厉冰茹言语清淡,是的,都过去了,那些纠结伤害的日子都过去了。 “我,操,你大爷!” 邵海辉咒骂一声,猛然转身,高抬一脚狠狠踢在颛孙紫汐肚子上。 第70章 打架 “啊——” 颛孙紫汐立时全身痉挛,双手捂着肚子痛的直不起腰来,额头冷汗淋漓,绝美的面容因为疼痛怪异的扭曲在一起。 “邵海辉!” 厉冰茹惊讶的喊出声,在邵海辉再欲动手时,死死的抱住了邵海辉的腰身。 邵海辉顾及厉冰茹柔弱的小身子受到伤害,悻悻的收回了拳头。 “你干什么?”厉冰茹甩开邵海辉,让他远离了颛孙紫汐的方向。 “他妈的,老子从来不打女人。”邵海辉转动着没的挥出去的手腕,愤怒难平的脸上为着这一拳没的挥出去而可惜。 “不打女人你还打?” 厉冰茹突然觉得,邵海辉又回到了叛逆期,时常在外面打架斗殴,每每都弄的一身伤回来,让她帮忙上药的时候。 “欺负你的人不分男女!”邵海辉咬牙切齿的回道。 厉冰茹一时哭笑不得,心里对邵海辉近一年的消失的愤怨少了几分。 “他妈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众人一个不注意,邵海辉又突然一拳猛然冲向南宫逸风,直击面门。 南宫逸风正望着厉冰茹出神,冷不防一股凌厉之气直逼过来,下意识的侧身一躲,终是慢了半拍,凌厉如风的拳头直击在鼻子上,顿时血流如注。 “风……”颛孙紫汐惊恐出声,想上前去又直不起身来。 邵海辉脚下生风,不等南宫逸风稳住身形,另一拳又随形破风而至,南宫逸风顾不得去擦鼻子流出的血,轻盈的一个后下腰,邵海辉的拳风便险险的又擦着鼻尖而过,双手成掌,顺势翻飞直劈上长伸过来的胳膊。 “住手!邵海辉你发什么疯?” 厉冰茹心猛的提了起来,直冲着两人大喊出声,“南宫逸风,你也住手……” 可是打的如火如荼的两人哪听得到厉冰茹的担忧,即使听的到大概也停不下来了。 “让他们打吧!” 李玉辰大掌揽过厉冰茹的肩头,为她急慌的身子一些支撑的力量。 厉冰茹不解的回头。 “没看到邵海辉眼睛都红了吗?” 厉冰茹心口一窒,邵海辉挥拳破风狠厉有声,一袭几乎溶入夜色的玄紫华贵长袍衬得整个人英姿煞爽,凌风有度,精悍的头发随着动作颤怵飞扬,扬起满身的桀骜戾气。 沉沉的暮色中,厉冰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看他出拳又猛又狠的样子,便能猜到他此刻一定是恨怨难消。 相对于邵海辉的全力出击,南宫逸风刚显得游刃有余的左躲右闪,带起锦蓝银丝华服衣袂翻舞,衬得整个人飘缈灵逸。 如果说邵海辉是猛烈如瀑,凌厉如风,那么南宫逸风绝对是清洽如海,深不见底,遇瀑则漾,遇风则缓。 “他很关心你。”李玉辰突然开口,声音清泠,面无表情,让人看不透心里的心想。 厉冰茹一双明目只盯着相互纠缠,快如电闪,难解难分的紫蓝两道身影,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李玉辰说的话。 “你别担心。”李玉辰看着厉冰茹担忧的都拧在一起的眉眼,心里很不是滋味,落在厉冰茹香肩上的手微微用力,得到厉冰茹一丝的回眸注视后,方才得到安慰似的开口:“邵海辉进攻迅速猛烈,步伐看似凌乱却很稳健,南宫逸风一时看不出其中的章法,暂时只能被动的躲闪。南宫逸风武功造诣非凡,邵海辉怕也难占得到便宜。” 邵海辉很聪明,他大概知道这一点,所以先对颛孙紫汐动手,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之后,再出其不意,重拳快速直击南宫逸风,南宫逸风出身武林世家,武功造诣自不是虚的,对于危险的本能让他快速反应,否则,那直击面门的一拳落实,定会让他同颛孙紫汐一样,倒在地上起不来。 厉冰茹听李玉辰如是说,稍稍安下心来。转身朝还跪在地上的冬卉走去。 “你刚才说,颛孙紫汐为了杀我,找了太子殿下?”厉冰茹站在冬卉面前,居高临下的姿态压迫性十足,“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怎会听颛孙紫汐的摆布?” 冬卉大抵被吓破了胆,厉冰茹一说话就浑身瑟缩颤抖,求助的目光望向还伏在地上,手捂着肚子的颛孙紫汐。 厉冰茹幽幽开口:“事到如今,你觉得你家小姐还能护住你吗?” 冬卉又是一颤,连忙说道:“天漩山庄本就为太子殿下效命,山庄被焚烧之后,太子殿下就找上了小姐,想要把天龙堡收拢为已用。小姐无意中看到二少夫人随身携带的红灼玉佩,就……就和太子殿下做了交易……” “红灼?可是为了传说中的宝藏?” “二少夫人饶命啊!”冬卉连忙磕头求饶。 厉冰茹想起合兰死的那天,要不是李玉辰及时赶到,也许随着合兰死的还有她。 可是当时,那些黑衣人正欲出剑,李玉辰一个“滚”字将他们吓走了。 当时还没有细想,现在想来,那黑衣人根本就不是想要挥剑,而是想要向李玉辰行礼吧。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也是太子的人吧?”厉冰茹沉静的脸色看不出一丝的波动,“所以,你三番五次的出现在天龙堡,也是为了宝藏?” “是。。。”李玉辰第一次觉得吐字是那样的艰涩。 厉冰茹无力的闭了闭眼睛,感觉心里被刺的鲜血淋漓,那么自己在李玉辰眼里算什么呢?是被利用的一颗棋子吗? “姐姐……”厉冰舞见厉冰茹神色不对,连忙过去扶着。 厉冰茹摆摆手,她还没有弱到需要一个孕妇搀扶的地步。 “小舞,我们回去。” “丫头!”李玉辰沉唤一声,眉头微蹙,人生第一次感觉到无措。 “景王殿下!”厉冰茹看向李玉辰,目光疏离,“南宫家的人,你准备怎么处理?如果是为了宝藏……” 李玉辰被那句“景王殿下”刺的胸口一窒,仍是回答道:“那是父皇要的人。” 一句话,厉冰茹就知道了南宫家预定的结局。 “姐姐~” 厉冰舞回到晴香阁才敢出声,握着厉冰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放心。”厉冰茹扶住厉冰舞坐下,声音坚定,“我不会让你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因为没有父亲的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需要承受太多太多常人无法承受的重荷。 厉冰茹瞅一个邵海辉没有跟着李玉辰的机会,拦下邵海辉,开门见山:“我不管你现在为谁做事,但是,我想放走南宫一家,你会不会帮我?” 邵海辉英俊的面容微微错愕,张扬的发丝迎着阳光闪亮的刺目。 “他们都是伤害你的人。” “小舞怀孕了,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厉冰茹倔强的昂着头,颤抖的手握紧成拳。 邵海辉忽的就心疼了,“我以为,你会先去找景王。” 厉冰茹抿唇不语,她的确想过去找李玉辰,在知道那天刺杀的真相之后,她忽的怯缩了,她没有把握说服李玉辰,也害怕打草惊蛇。 “那你会帮我吗?” “傻瓜!”邵海辉笑着揉一揉厉冰茹的发顶,温柔中带着一份宠溺。 厉冰茹无声的笑了,这一刻觉得邵海辉还是那个邵海辉。 “小茹。”邵海辉扳着厉冰茹的双肩,神色认真而凝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永远都是你哥哥,你也是我最爱的小妹,不要对我这么多戒备,好不好?” 厉冰茹心思一动,恍惚觉得头顶的太阳太过于耀眼,刺的她有些炫目的睁不眼睛。 “唉……”邵海辉微微叹气,明白这个倔强的小丫头还是梗怀他那一年的离开,“好吧,我不勉强你,但是,你要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还有我!” 这一句话郑重的相当于立誓了。 厉冰茹点头,太阳刺的眼睛有些酸涩,索性闭上眼睛,她不是看不到邵海辉对她的关心,但是那一年的抛弃在她心里始终是个硬伤。 在此次围困天龙堡的行动中,邵海辉看似是李玉辰的副随,但实际上是太子钦点的监管,在身份地位上与李玉辰不相上下,再有几个心腹利用职务之便很容易就将南宫逸风等人送出鹿城。 厉冰茹带着厉冰舞和可巧早已在城外等候。 “小姐!” 一个健壮的侍卫向厉冰茹抱拳行礼,“邵大人让卑职将这几人交于小姐。” 厉冰茹认得这个侍卫,是经常在邵海辉身边出现的。 侍卫身后,南宫逸风挽扶着脸色苍白,虚软不支的颛孙紫汐,旁边是一身冷凛的南宫逸清和沉默不语的南宫宣明。 厉冰茹问道:“南宫堡主和老夫人呢?” 侍卫抱礼回答:“南宫堡主和老夫人被景王殿下单独关押,邵大人说他无能为力了。” “嗯,谢谢侍卫大人了。”厉冰茹双手交叠,还了一礼。 侍卫行礼,告辞离开。 “你充什么好人?”颛孙紫汐攀着南宫逸风,努力的直起身子,“若不是你,天龙堡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鹿城城门就在你身后。”厉冰茹凉凉的目光望过去,“要真不想承我的情,你尽可以转身回去!” “你!”颛孙紫汐恨的咬牙切齿,倚着南宫逸风的身子轻颤。 “你想要什么回报?”南宫逸清抬步上前,声清语缓。 厉冰茹恍惚觉得她又见到了初见时那个一派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只是南宫逸清心机多少深沉,多少狠绝,她亦是无不领教过。 第71章 离别 “我是为了小舞肚子里的孩子。” 厉冰茹望了一眼身后和可巧相互扶着的厉冰舞,高隆的肚子已然让她走路都吃力。 “南宫逸风,你不是个无情的人,小舞怀的是你的第一个孩子,你会保护他平安出世的,对不对?” 厉冰茹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颛孙紫汐,成功看到颛孙上汐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南宫逸风淡淡撇了颛孙紫汐一眼,意味不明,然后转向厉冰茹。 “茹儿,跟我们一起走吧,不管你究竟是谁,你终归还是我的正妻。” 厉冰茹摇头,“南宫逸风,小舞是个好女孩,你不要在辜负她了。” “茹儿……” “南宫逸风,你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南宫逸风错愕。 厉冰茹走到南宫宣明面前,微微一笑。 “宣明。” 南宫宣明抬起头,清澈的眸子染上一层哀伤的迷离,红润的唇动了动,却是一个音也没有发出来。 “宣明,对不起……” 厉冰茹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但心里就是感觉十分的抱歉,如果说,救出南宫逸风是为了小舞肚子里的孩子,那么,就出南宫一家,就是因为南宫宣明,厉冰茹不想看到那单纯可爱的脸上有这种浓的化不开忧郁愁思。 “姐姐,”南宫宣明咧开嘴角,声音带了丝沙沙的黯哑,“希望我们再有相聚时!” “会的。” 厉冰茹望着南宫宣明突然璀璨起来的眸子,忽的有些哽咽,南宫宣明是明白她的,不会问她要不要一起走,也明白此次一别,再难有相聚,所以只说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再见。 “宣明,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厉冰茹说着,和南宫宣明稍稍走远一些。 “小舞是个执拗的有些傻气的姑娘,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她跟在南宫逸风的身边,有颛孙紫汐在上,日后定会有多番委屈,你能不能……多照顾她一些?” “姐姐~”南宫宣明清滢闪亮的眸子涌上一层水雾,“我到今天才知道,姐姐不是二婶婶,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我不是不愿相告,而是……”厉冰茹看着南宫宣明受伤的表情,心里十分的抱歉。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南宫宣明摇头,饱满的红唇牵起一抹撩人的弧度,十分的动人心魄,“我都明白,是我没用,保护不了姐姐……” “宣明!”厉冰茹惊呼一声,双手撑着南宫宣明的肩膀,“不许你这样想!” “我可以抱抱你吗?”南宫宣明清澈黝黑的眸子目光灼灼的凝着厉冰茹,纯真的让人不忍拒绝。 厉冰茹张开双臂主动环抱住南宫宣明,这才发现,当初那个矮了她一头的舞勺少年已经亭亭玉立,与她比肩同高了,看似瘦弱的身子骨抱起来十分的强壮精道。 “宣明,你竟然长这么高了。”厉冰茹趁机揩了一把油,轻笑道,“都是个小小的男子汉了。” “我还会长的。”南宫宣明微微羞赧的红了脸庞,一双明眸格外的闪亮。“小茹姐姐,终有一日,我将用涛天权势回来迎你!” “哧——” 厉冰茹被南宫宣明明明单纯可爱,偏偏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特别是突然冒出来的那句“小茹姐姐”。 “那我便等着。” 离别的愁绪瞬间冲淡了不少。 厉冰茹想了想,凑在南宫宣明耳边,将悟思府底的秘密如实相告。 如果说这个世界里,还有什么人值得让她全心全意的相信,那么唯有南宫宣明一人。 南宫宣明极度惊讶的目瞪口呆。 “快走吧!”厉冰茹催促道,“那边已经备了一辆马车……” “不能让她走!” 颛孙紫汐阴狠的话音突然响在身后。 “谁知道这又是不是她和景王合谋设计的陷阱?” “汐儿?”南宫逸风微微不满。 “姐姐若真想害南宫家,又何苦低声下气委屈自己去求邵大人把你们送出鹿城?”厉冰舞撑着腰替厉冰茹鸣不平。 颛孙紫汐剜了厉冰舞一眼,恨道:“就算没有预谋,她和此次围剿天龙堡也脱不了干系,况且,她和景王,邵监管关系非比寻常,若得她在手,就不怕朝廷的人马敢赶尽杀绝!” 南宫逸清微眯了眸子,身姿清凛,神色冷肃,显然是被颛孙紫汐说动了几分心思。 南宫逸风拧着眉头,目色动容,神情之间亦有几分自己的思量。 颛孙紫汐见南宫逸清动了心思,连忙添油加醋说道:“大哥,这女人本就是朝廷的探子,搅的天龙堡天翻地覆不说,更害得大嫂凄凉惨死,如今姑丈姑母生死未明,我们不能放过她!更何况,如今她是唯一牵制朝廷禁军的筹码!” “二夫人还真是看的得我。”厉冰茹凉凉冷笑,“那景王是何许人?阴鸷狠厉,杀伐果决不在话下,岂会为了我一个小小的女子放弃在皇上面前邀功请赏的大好机会?” “焉知景王不是为了你,覆了整个天龙堡?” 厉冰茹心口突的一顿,李玉辰真的是为了她才端灭整个天龙堡吗? 先是江湖谣言四起,然后交好的世家决裂,再有刺客不断,这一点一滴一步一解无不是费尽心思的挖空天龙堡,就连农家老汉都能看的出来,天龙堡早就中空内虚,成了一只纸糊的老虎。 前前后后不过半年的时间,若非天龙堡早就孤立无援,又怎会朝夕之间就被朝廷禁军围困,半分不得动弹? 若说不是为了她,那这时间上未免太过于巧合?况且,明明天龙堡已经不堪一击,还是带着十万禁军前来围剿,这是摆明的斩草除根,不留后祸。 可若说是为了她…… 李玉辰究竟是有怎样深沉可怕的心思?厉冰茹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谁也不许动她!” 南宫宣明不知何时护在厉冰茹前面,小小的身子散发出来的磅礴的威凛之气震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厉冰茹望着南宫宣明凛然挺立的背脊,忽的想起那天被卜桑打了耳光,南宫宣也是这般如守护神一样护在她的面前。心底不知有着怎样的感动? “宣明?”南宫逸清惊讶了声音,冷肃的神色更加的阴沉。 “爹!”南宫宣明丝毫不畏惧,“您说过,君子当知恩图报,她才刚把我们从牢笼里救出来!” “她本来就是朝廷的人!” “就算是那样,”南宫宣明微微抬了抬下巴,神色冷毅,“我也甘愿护她安好!” “你——” 厉冰茹的心被狠狠一震,感动的泪意瞬间澎湃,陡然觉得护在面前的小小的身子异常的高大挺拔。 “啊——”可巧突然惊恐出声,“怎,怎么整个地都在颤动啊?” 众人一愣,这才从对峙中回过神来,只是哪里是地面在颤动,分明是有大批人马朝这边涌过来了。 “马车在那里,大少爷,二少爷,孙少爷,你们快走吧!”厉冰舞指着马车的方向急急开口,“再不走,等朝廷十万禁军追过来,可就谁也走不了了?” “小茹姐姐,你先走!” 南宫宣明仍坚定的护在厉冰茹面前。 南宫逸清抬眸望了一眼远方,毅然转身朝马车走去。 南宫宣明微微松了一口气。 “走!”南宫逸风推着颛孙紫汐。 颛孙紫汐瞪着厉冰茹,愤恨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茹儿……”南宫逸风望着厉冰茹,恋恋不舍。 “南宫逸风,你马上就是要做父亲的人了,好好照顾好小舞自己的孩子。”厉冰茹说着把厉冰舞推向了南宫逸风。 “姐姐也不要小舞了吗?”厉冰舞瞬间眼泪晶莹,挣着南宫逸风的怀抱,“小舞已经一无所有,好不容易有了姐姐,不要和姐姐分开!” “傻瓜,怎么是不要了呢?”厉冰茹轻柔的抚去厉冰舞眼里的泪,“小舞,你现在不止有我,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他会是你日后全部的倚仗。” “姐姐,小舞当初……”厉冰舞哽咽了声音。 “你要相信,只要生命安在,我们总有在见之时,况且,不是不见就不存在了,小舞,你永远是我亲爱的妹妹!” 厉冰茹说着,看向可巧。 “奴婢不走!”可巧坚决的摇头,“奴婢要一辈子伺候二少夫人!” “可巧就留下来吧,”南宫宣明说道,“我们这一路未必安稳,况且你日后也需要可心的人照顾。” “好吧。”厉冰茹想了想,便同意了,冲南宫宣明嫣然一笑,“你也快走吧。” 南宫宣明点头,黝黑清亮的眸子微微泛红,“我一定会回来的!” “照顾好自己!”厉冰茹叮嘱着。 南宫宣明紧抿着丰唇,沉沉的点头。 厉冰茹目送着马车疾驰而去,忍不住泪流满面,这一别,相逢恐怕遥遥无期了。在天龙堡生活的日子里,不管经历了怎样的苦难和危险,但有宣明和小舞的一路维护和陪伴,那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收获。 厉冰茹忽的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厉冰舞是从温家出来的,如今温家已经昭雪,甚至还尚有人在世,也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 “还真是云愁雨恨,感人肺腑啊!” 李玉辰玩味而又阴鸷的声音突然回响在身后。 厉冰茹惊悚回身,阳光灿烂处,一袭墨黑缓缓向她走来,盛光下,俊美的五官因着嘴角的冷鸷偏生出一份阴冷,风掠起光滑如丝的黑袍衣摆,上面精美的玄色刺绣图案仿佛要挣脱黑色的束缚,展翅翱翔一般。 第72章 迷惑 晴香阁的院子里,一道墨黑的身影迎着阳光凛然而立。 “李玉辰?”厉冰茹惊讶出声,双手不自觉的紧握了握,“你,你怎么在这儿?” 青石铺就的甬道前,赫然凛立一黑色身影,盛光下,俊美的五官因着嘴角的冷鸷偏生出一份阴冷,凛立的身姿岿然不动,犹如一尊千年不变的石像,等待着元神的归位。 只有风掠起光滑如丝的黑袍衣摆,吹起上面精美的玄色刺绣图案仿佛要挣脱黑色的束缚,展翅翱翔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厉冰茹猛一见到李玉辰的那刻,恍惚觉得那岿然冷凛的身姿突然和缓了一些。 “你去哪了?” 李玉辰身形未动,盈润的红唇此刻紧抿成一条直线,微微泛白,不经意间折射出一丝清冷的光泽,显出主人此刻孤傲冷绝的心情。 “景王殿下!”可巧连忙向李玉辰弯腰行礼。 李玉辰一眼凉薄的眼神,可巧忙不迭的退开。厉冰茹暗恼可巧对李玉辰淫威的屈服,又忍不住在李玉辰面无表情的无声逼迫下,心虚的连连后退。 “我……我,我去看合兰了。”厉冰茹情急之下随口胡诌。 “小茹,”李玉辰轻轻叹气,阳光的照射下,脸色显出几分受伤的苍白,“我就那么让你不信任吗?” 厉冰茹低头不语,李玉辰这句明显暗有所指的话陡然让她觉得,无论她做什么,都逃不过他那双精锐的眼睛。 “去收拾一下。” 李玉辰突然开口,虽然仍是面无表情,但厉冰茹还是细心的捕捉到了那眼眸深处的一抹稍显纵容的温柔。心灵微微一动,对私自放走南宫等人生起一丝愧疚。 “李玉辰,我……” “去吧,”李玉辰像是什么都了然,又像是什么都不在乎,“我们马上回阳城!” “好。” 对于即将要去的阳城,厉冰茹即憧憬的热盼,又无端的忐忑。 等到临行出发前,厉冰茹才猛然惊觉心里的那丝不安来源何处——从她送走南宫宣明等人到现在,邵海辉一直没有露面,这实在是不正常,自从两个人再次在天龙堡重逢以来,邵海辉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她身边晃悠,大约是对自己不声不响的离开也是心怀愧疚,努力的想弥补些什么。 不管是关于南宫等人的离开,还是对于即将出发要去的阳城,邵海辉不可能不闻不问,更不可能不露面。 难道是被什么更重要的事情给牵绊住了? “小姐,景王殿下还在等着呢!” 可巧小声的提醒。 厉冰茹这才发现自己站在马车前晃了神,眼前马车上,李玉辰一身玄衣负手而立,肤色晶莹如玉,面容俊美如斯,笼在她身上的流光的眼眸炯炯而邪魅。 墨黑色长发顺着背脊铺落,在同色锦袍的映衬下泛着幽幽光泽,身材高颀挺秀,气势威严冷凛,又因站在高处,整个人聚拢着盛气凌人的,高不可攀的仙贵之气。 厉冰茹突然想起,当初那个倚着枝杆而卧的美人如画的白衣少年,那时的李玉辰,一身白衣悠闲而肆意,笑容轻佻而玩味,手持一柄三尺长的宝剑,往来之间,还是一副桀骜少年郎的模样。 果然,岁月是把杀猪刀,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就抹杀了多少年少的纯真和美好? “好看吗?” 李玉辰突然弯腰凑近厉冰茹,大概从来都没有这样心情愉悦过,眉稍眼角均带着意气风发的笑意。 “呃……” 厉冰茹一愣,俊美的脸庞突然靠近,近在咫尺的魅惑笑容让她的心跳陡然一空,既而不受控制的欢跳开来,白皙的脸庞也瞬间染起可疑的红潮。 李玉辰见了,唇边的笑意愈发的深刻,朝着小丫头伸出宽厚的手掌。 “上来!” 厉冰茹仿佛受了那灿烂笑容的蛊惑似的,不由自主的朝李玉辰伸出纤柔的小手。 李玉辰大掌收拢,收力。 厉冰茹一个激灵,蓦然意识到自己和李玉辰的动作是如此的暧昧,想再抽回手时,李玉辰更加用力的收紧,不由含嗔带怯的怒瞪李玉辰一眼。 那一眼似带着无限的羞怯和妩媚,娇俏和灵动,犹如一只撩人的猫爪,轻柔而又撩人的抓在李玉辰的心头,抓的李玉辰心痒难耐,气血翻涌,甚至有些口干舌燥的全身酥软,就连冷鸷的眼眸都不受控制的沾染上一丝躁动的神采,手上更加的不可能松开,不紧没有松开,反而情不自禁的加大了力度,仿佛那是唯一一处可以解渴的源泉。 见李玉辰不仅不松手,反而更加握的更加用力了,厉冰茹恼怒的就要发作,却见他两眼发直的盯着自己一动也不动,眸子里流转着让人心颤的迷离诱惑,白净的脸颊染红,就连呼吸都明显的急促几分,呼出来的气息而格外的燥热。 一时觉得心跳无法控制的加速,贝齿咬着下唇,生怕心脏会从喉咙跳出来,偷偷的四处瞄一眼,见众人低垂着脑袋,似故意要避开自己一样,更加窘迫的手足无措,逃荒避难般的跳上马车,飞快的钻入车厢内。 李玉辰随后钻入马车。 可巧望着逸动的马车帘子掩唇一笑,清澈的眼眸晶莹闪亮,脸上亦忍不住微微泛红。盈盈一跳,坐在马车橼上,和一个面容黝黑的侍卫少年一起打起马车。 “还不放手?” 厉冰茹咬牙切齿的甩着紧粘过来的手臂,感觉到自己的脸和脖子也开始变得热烘烘的,被大手握住的手上更是燥热的沁出了汗意。 “小茹……” 李玉辰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拉长的尾音犹如一面带着回响的钟鼓,丝丝颤音都震在厉冰茹的心头,让那本就躁动加速的心跳更加的慌乱无依。 厉冰茹这下连抬头看李玉辰的勇气都没有了。 厉冰茹的低眉顺目让李玉辰心跳一顿,只觉得那是一种默认,或者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李玉辰慢慢的靠近眼前这个含娇带羞的小丫头,慢慢地,慢慢地,他俯身,吻上了那双朝思暮念的娇嫩柔软之上,浅浅的,轻轻的吻,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倾诉着欲说还休的相思。 唇齿之间是属于小丫头的熟悉的芳香沁甜。小丫头并不反抗,只是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不知是茫然还是惊愕。 不,或许不能再叫她小丫头了,他的小丫头不知何时已经长大,潋滟美好的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娇俏妩媚的诱惑着他去采撷。 李玉辰浑身一颤,更加紧密的拥着小丫头柔软的身子,只觉得一颗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又似乎极度的空虚,急需要被填满,轻浅的吻变成深入地探索。 与上一次肆虐强暴的热烈不同,这一次的亲吻格外的温柔,珍视爱怜中又带着无限浓烈的情深。厉冰茹初时惊愣,在感受到李玉辰颤抖的灵魂时,又被深深的感动,李玉辰为她所做的一切从不言说,然而有些事情她就是知道是他,或许还有她所不知道的。 她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李玉辰的,也不知道李玉辰是什么时候开始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厉冰茹闭上眼睛,双臂绕过李玉辰的脖颈,生涩的回应,轻颤的睫毛已不自觉的潮湿…… “丫头……” 李玉辰低喃一声,小心的吻去厉冰茹眼角的湿意,把头埋在厉冰茹修长如玉的脖颈之间,沉沉的呼吸,又不禁苦笑,小丫头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就让自己失控到迷失,自己大约真的是栽在她的身上,无法自拔了。 马车静静的行车,时间悄悄的流淌。 待一切回归平静,厉冰茹轻轻推开李玉辰,有几分窘迫的捋着鬓边的发丝。想说些什么解除尴尬的气氛,目光扫过还落在自己腿上的一节墨黑色衣裾时,想到两人刚才的暧昧,又一阵脸红心跳。 “在想什么?”李玉辰抬起厉冰茹的下巴,似乎不满她低着头一个人傻傻的笑。 “在想……”厉冰茹清灵的眸里闪过狡黠的笑意,“我记得初见你时,每每都是一身如雪的白衣,却不知何时爱上了黑色?” 李玉辰微微一顿,浮想起当他被刀剑所伤,一身白衣被血染红时,小丫头眼里的伤心欲绝。 那时,他一心想着穿小丫头最喜欢的白色接她远离天龙堡的是非之地,却不想因着自己的自负轻敌,伤重不堪,更让小丫头哭的不能自己。 “黑色更显威严!” “这样啊……”厉冰茹若有所思的点头,“你本来就气场庞大,威仪风度无人能比,深色显得你更加的阴沉了。” “好,那以后我就穿白色。” 李玉辰目光温柔的抚过厉冰茹,暗暗下定决定,要让自己更回的强大起来。 “啊?我随便说说的。” “你的每句话我都当真。” 厉冰茹无语,但是觉得这样的李玉辰更加的帅气迷人,甚至在那冷凛的面容上,隐隐看出了一丝可爱的表情。 第73章 遇刺 厉冰茹随手撩开车窗帘子,入目的是辽远广阔的绿野,不远处,三三两两的大树,点缀的绿原上倒也自成一林,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和着隐隐清新的花香,更多的是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气息。 “李玉辰?”厉冰茹试探着开口。 “嗯?” 李玉辰睁开假寐的眸子,小丫头安静的呆在身边,鼻端萦绕着那独有的隐约的芳香,竟是如此的静谧安恬,温馨的有种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今夕何夕的美好。 “我们下车走走好不好?” 厉冰茹手上还依依不舍的抓着帘子,粉嫩的娇靥扬着如花的笑容,诱人的唇边浮现浅浅的梨涡,明澈的眼睛格外的晶莹闪亮,闪动着清灵娇俏的美好。 当这一张美好的娇颜期期艾艾的望着你的时候,任谁都不忍,也不能拒绝那里面的祈求。 李玉辰只觉得心里又被什么抓挠了一把,痒痒的有些难耐。 “好不好嘛?” 厉冰茹见李玉辰一动不动,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一手拿了那铺在座位上的衣袖,扯了扯又摇了摇。 李玉辰眸光闪闪,不由自主的点头。 “啊,小辰子,你真真的太好啦!” 厉冰茹欣喜若狂,张开双臂就想给李玉辰一个大大的熊抱,这时候,马车轮子忽然被什么给绊了一下,车厢一个咯噔,厉冰茹顿时站立不稳,直直的朝李玉辰扑去。 “小心!” 李玉辰十分迅速准确的接住小丫头,却重力稳持不住整个向后倒去。 “啊——” 厉冰茹惊呼一声,整个人扑压在李玉辰身上,两腿相错,面面相贴,脸颊“噌”一下就火热起来,心慌意乱的撑着李玉辰的肩膀就要起来。 “嗯……” 李玉辰闷哼一声,面容似疼痛的扭曲在一起,双臂揽在不盈一握的腰肢上用力了几分,厉冰茹便不受控制又猛的扑压下去。 芳香的气息直面扑来,李玉辰似贪婪的深深呼吸。 “是不是压疼你了?哪里受伤了?” 厉冰茹双手撑在李玉辰脸庞两侧,不知所措,只以为自己扑过来的力道太重,不知道磕碰伤了李玉辰哪里,以前利刃穿透骨肉都没皱下眉头的人,此刻却痛苦的扭曲了一张脸。 “没事!” 李玉辰半晌眉宇松开,目光却是深幽迷离。 “主子?” 侍卫惊忧的声音隔着门帘传进来,马车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小姐?您没事吧?”可巧急切的声音就响在门帘处,似乎下一秒就会破帘而入。 厉冰茹猛然一个激灵,原本担紧的心因着那样注视的目光,也蓦的明白几分,手忙脚乱的从李玉辰身上爬下来,一时脸红心跳的不知如何自处。 李玉辰挺身而起,动作依然高雅闲肆,哪有半分受伤的迹象? “你骗我?” 厉冰茹气鼓鼓的瞪着一双水眸,借此掩饰自己的慌乱,触到李玉辰又无辜又似玩味的笑容,心跳的更加紊乱,扭头便冲下马车。 “小姐……” 可巧被厉冰茹冲出来又快速跳马车的动作惊了一呆,反应过来之后连忙上去查看。 “有没有伤到哪里?怎么能从那么高的马车上跳下来……呀,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色那么红……” “话多!!” 厉冰茹羞恼的瞪一眼可巧,朝更远处的树林走去。 可巧不知所措的抓着脑袋,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正欲追上去,李玉辰又跳下了马车。 “景王殿下!”可巧连忙弯腰行礼。 “原地休息。” 李玉辰丢下一句话,朝跑远的小丫头走去,唇边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可巧刚准备抬步,黝黑的少年侍卫一把拉住了她。 “没听到殿下说原地休息吗?” “可小姐……”可巧担忧的望着远处的一抹雪白身影。 “怎么那么笨?”少年侍卫随手敲了一下可巧的额头,“有主子在,能让小姐受伤?” 可巧捂着生疼的额头,惊愣的不明所以。 湛蓝如洗的天空万里无云,在四月阳春里,像透明的翠湖倒转过来弯覆在天顶。眼前,一望无际的清新碧绿,远处,群山层叠起伏,脚下,密密层层的柔嫩绿草,波光潋滟的清冽湖泊镶嵌在一片绿野之中,犹如一颗光洁璀璨的明珠。 没有华贵辉煌的亭台楼阁,没有争夺名利的勾心斗角,田野之间的轻松自在闻着就是一种享受。 李玉辰倚着一棵树杆,目光紧紧跟随着步履轻盈,笑容明媚的小丫头,恍惚又回到了初见时古灵精怪的狡黠模样。 厉冰茹半晌没听到声音,诧异的回头望去,只见李玉辰秀挺的身子轻倚着树杆,褪去了素日里的冷凛,目光柔和,神情松懒,阳光透过茂密的繁叶折射在他身上,为他英俊不凡的外表更添了一层闪光,有一种仙镜般的迷离。 这样俊逸出尘的男人啊,怎能不让人心动? “小辰子——”厉冰茹欢快的大喊,“你看,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春和景明,天高地广,又有暖风拂面,还可肆意畅游,啊,世界是多么详和,多么美好啊!” 李玉辰勾了勾唇角,只觉得那一张舒畅的笑颜比任何景色都要明艳。 “你这么欢喜?” “为什么不呢?” 厉冰茹歪头一笑,展开双臂,轻盈旋转,这种感觉,就像自己是一只翩飞的蝴蝶,轻盈飞舞在美丽的山水之间。 李玉辰顿时生成一种“就此安好,人生何求”的感慨来! 厉冰茹跑跳到清冽的湖泊边,掬一把水浸浸沁出汗意的脸,荡漾的湖水深处,陡然生出一抹刺眼的光芒朝她直刺而来。 厉冰茹下意识的朝旁边一个闪躲,待正过身来时,被眼前的情景狠狠吓了一跳。一把明晃晃的利剑直擦着她的面前而过,距离眼睛不足两厘米,顿时一颗心悬空,一下子提到了嗓了眼儿,刚刚如果不是下意识的去避开水里的光芒,那剑刺进的不就是…… 视线顺着剑看向另一端,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全身杀伐的冷意。 厉冰茹愣呆呆的开口:“你想干什么?” 黑衣人?利剑?想干什么还不够明显吗? “杀人!” 随着一声狠厉,明晃晃的剑再次朝厉冰茹的面门迅猛的直刺过来。 “救命啊——” 厉冰茹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光芒,来不及反应,惊骇之下只吓得连忙闭上眼睛。 没有预期的疼痛,试探的睁开眼睛,李玉辰凛然的身姿赫然护挡在她前面,手里扬着一把刺目的白刃,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寒冽阴厉。 黑衣人无声倒地,,双目圆睁,嘴巴大张,似极其的不可思议。 厉冰茹浑身颤了一抖,这才发现李玉辰手中的白刃尖上,尚有一滴血珠正在滴落。 “没有没伤到?” 厉冰茹惊骇的摇摇头,手捂着唇,胃里一阵浪潮翻涌。 李玉辰见此,忙将白刃扔远了些。 “长风!” 驾马车的黝黑侍卫几个跃身跪到李玉辰面前。 “请主子责罚!” “怎么回事?”李玉辰单臂紧拥着厉冰茹,不知是谁的身子隐隐有些颤抖。 长风抱拳垂目,“是三皇子的死士!” 前面的树林里传来打斗的声音,数十个黑衣人和一群侍卫装扮的人身影交错,难分你我,刺目的白光频频闪现,看的厉冰茹心突突的直跳。 厉冰茹大约知道,这便是电视里经常上演的皇家争斗。 这大概就是就李玉辰从小长大的环境。 早在天龙堡的时候,厉冰茹就经历过数次这种拼杀的你死我活的打斗,虽不能司空见惯,但也不再特别的惊恐害怕,只是因着合兰的死,对腥红的血色有些莫名的犯呕。 内心深处,忽的心疼起来,心疼眼前这个看似尊贵的无与伦比的桀骜少年。 是的,李玉辰还只是一个少年,大约二十左右的年龄,明明笑起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丝的稚嫩,却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整个人冷凛的犹如浴血的地狱魔王。 地狱魔王此时凤眼一眯,寒光四射。 “一个不留!” “是!”长风又一个垂礼。 厉冰茹浑身一颤,被李玉辰阴鸷的肃杀之气有些惊吓到,猛然想到了什么,忙抓着李玉辰的衣袖。 “可巧,可巧还马车上……” “放心。” 李玉辰一手握住小丫头有些发凉的小手,拥着她朝马车走去。 长风护在李玉辰两人一刚,目光警惕,丝毫不敢大意。 马车旁边,可巧身姿翻飞,正吃力的躲闪黑衣人紧紧相逼的利剑。 利剑的每次直击,厉冰茹都忍不住心口揪紧一分,却不敢出声,声怕分了可巧的神。 虽然惊诧可巧看似柔弱的小身子竟然武功那么好,可对面的黑衣人剑速更快,更猛,更狠。 李玉辰低目看了一眼被抓紧的手,一个示意,长风提起长剑,剑飞如电,直奔可巧身边而去。 黑衣人来的快,消失的也快,可巧捂着受伤的肩膀,小跑到厉冰茹面前。 “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 厉冰茹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可巧在马车坐架止坐下来,肩膀处流出来看腥红刺的厉冰茹有些头晕目眩。 “奴婢自己来。”可巧看出了厉冰茹的异样。 “我来!” 厉冰茹咬着牙固执的坚持,既然来到了皇城,走进了这样一个圈子,那么,她就得学会习惯。 第74章 立场 “可巧,可巧还马车上……” “放心。” 李玉辰一手握住小丫头有些发凉的小手,拥着她朝马车走去。 长风护在李玉辰两人一刚,目光警惕,丝毫不敢大意。 马车旁边,可巧身姿翻飞,正吃力的躲闪黑衣人紧紧相逼的利剑。 利剑的每次直击,厉冰茹都忍不住心口揪紧一分,却不敢出声,声怕分了可巧的神。 虽然惊诧可巧看似柔弱的小身子竟然武功那么好,可对面的黑衣人剑速更快,更猛,更狠。 李玉辰低目看了一眼被抓紧的手,一个示意,长风提起长剑,剑飞如电,直奔可巧身边而去。 黑衣人来的快,消失的也快,可巧捂着受伤的肩膀,小跑到厉冰茹面前。 “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 厉冰茹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可巧在马车坐架止坐下来,肩膀处流出来看腥红刺的厉冰茹有些头晕目眩。 “奴婢自己来。”可巧看出了厉冰茹的异样。 “我来!” 厉冰茹咬着牙固执的坚持,既然来到了皇城,走进了这样一个圈子,那么,她就得学会习惯。 “这怎么可以?”可巧还欲躲闪。 李玉辰递过来一个瓷瓶,“这是止血的药。” 他大约猜出了她的几分心思,便默默的陪在她的身边,目光凝着小丫头,里面是浓的化不开的心疼。 马车里,厉冰茹小心的褪开可巧肩膀上的衣裳,可巧还处于发育期,肩膀瘦小,皮肤白净,肩头寸长的血口触目惊心。 厉冰茹心跳的很快,手上也有些颤抖,恍惚的又想起合兰躺在怀里满身是血的模样。 “小姐?”可巧有些担忧,“奴婢自己来吧。” 厉冰茹坚决的摇头,她必须要迈过这个坎,以后的路还有很长。 给可巧重新穿上衣服,厉冰茹已经是大汗淋漓,可巧全程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除了咬出带血印的下唇之外,一点看不出她是个身受重伤的人。 厉冰茹对可巧的坚韧生起疑虑,又觉得是自己犯了疑心病。 李玉辰掀帘而进,面无表情的坐到对面的位置上,一双清眸深处隐约可见温柔。 “景王殿下!”可巧捂着肩头想要起身。 “别动。”厉冰茹一把将她按回去,“才刚刚止住血,好好躺着。” 可巧有些怯怯的望向李玉辰,似有些畏惧李玉辰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冷。 李玉辰开口道:“你便躺着吧!” 可巧垂首道了一声“是”,才乖乖躺下。 厉冰茹见此,有些揶揄道:“明明是我的丫头,我怎么觉得她更听你的话呢?” 李玉辰目光一怔,既而勾了勾唇角,不置一词。 “是不是有些冷?”厉冰茹感觉掌下可巧的身子有些微的轻颤,忙拉过旁边的薄毯给她盖上。 “小姐为什么要对奴婢这么好?”可巧紧抿着唇摇头,清灵灵的眼睛有些湿润。 “小傻瓜。”厉冰茹手指点了点可巧光洁的额头,“要是困的话就睡会吧。” 受过身子极度虚弱,摇摇晃晃的马车中不一会儿便传来可巧轻浅绵长的呼吸。 厉冰茹怕马车颠簸把可巧颠下来,小心翼翼的守在可巧的身侧。 “你对你的丫头倒是挺上心的。” 李玉辰斜倚着车壁,姿态高雅又慵懒,唇角挂着清淡疏疏的笑。 “她们对我也都很好啊!”厉冰茹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那是她们的本分。” 厉冰茹听不出李玉辰这句清淡的话里所隐含的深意,微微蹙着眉头。 “或是命运使然,让她们出生低微,但是她们也有感知,强权之下会有屈服,但是,真心相待才能换取真心。” “伶牙俐齿。” “反正你是不能理解的。” 厉冰茹并不打算给李玉辰灌输什么思想,他们所处的时代和立场不同,也造就了他们不同的世界观,况且李玉辰所处的位置,大概也不容许他接受自己的世界观。 李玉辰因为这句话,眸光暗淡了几分。 “对了,怎么不见邵海辉?”厉冰茹抬眸问道:“还有,你最贴身的侍卫不是燕风吗,怎么又变成一个长的那么黑的小屁孩了?” 说到小屁孩子,厉冰茹又想起了南宫宣明,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咋样了?是不是找到了安全的地方,小舞有没有受颛孙紫汐的欺负? “你不喜欢他?”李玉辰睨着小丫头有些出神,眸光又暗了一分。 “这跟喜欢没关系好不好?”厉冰茹恼气道,“就是你身边的人,还没等我熟悉,你又换一相陌生的……” “不用跟他们熟悉。”李玉辰勾唇笑了笑,“跟我熟悉就好。” 厉冰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李玉辰心情好了,也愿意开口说话。 “燕风是我的贴身护卫,有些事情自然只能交给他去做。至于邵海辉,他是十万禁军的监管,自然要善后天龙堡的事情。” “可是你不是钦差吗?”厉冰茹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不解的望着李玉辰。 李玉辰勾了勾唇角,“我这个钦差,是身份使然,邵监管掌的可是实权。” “为什么?” 厉冰茹虽然能够猜测到一些皇家的明争暗斗,但是,关于李玉辰身上的争斗,她确不是十分的清楚。 “丫头,你的问题好像很多。” 李玉辰动了动身上,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眼睛微微闭上,惬意安适,明显的不想回答厉冰茹的问题。 厉冰茹有些小失望,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 “人家也是想多了解你一些嘛!” 带着些埋怨和撒娇意味的嗓音,传到李玉辰的耳朵里引起一阵瘙痒的躁动,言语的内容也让他微微愉悦了嘴角。 李玉辰坐正身子,面容添上了认真谨慎的神色。 “邵海辉现在是太子的幕僚,太子对他也十分的信任,此次瓦解天龙堡,便是他向太子进言。”李玉辰说着目光静静的望着厉冰茹,“他的来处是个迷。” 厉冰茹一下子就懂了李玉辰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说,我的来处也是个迷。” “丫头……” “这没什么。”厉冰茹微微一笑,“如果我在你的立场,我也会在第一时间调查清楚身边接近的每一个人的底细。” 李玉辰眉眼间有些动容,向厉冰茹伸出手,“过来!” 厉冰茹心头一动,垂着目光开口:“干嘛?”声音都有些的颤音。 李玉辰勾唇一笑,大手一捞,小丫头软软的身子便坐在了他身上,埋首在发颈间深深一吸。 “嗯,很香!” “流氓!” 厉冰茹怒瞪一眼,脸红到了脖子根上,心跳也飞快加速。伸手推搡李玉辰推不开,自己也并不排斥这样的亲昵,便软了身子,环抱住那强劲有力的腰身,埋首在坚实宽阔的胸膛上,聆听那里的跳动猛烈如鼓擂。 原来他也是紧张的。 这个认知让厉冰茹心里犹如吃了糖蜜一样甜丝丝的。 “对了,”厉冰茹想到了什么,从李玉辰怀里抬起头来,“你是不是也是太子的人?” 李玉辰将小丫头的小脑袋按回胸口贴着,缓缓道来,“我与太子是一母同胞。” “哦。” 厉冰茹动了动耳朵,李玉辰每发出一个音,都会引起胸膛的颤动,这种感觉很新奇,嗯,很有趣。 “但这并不表示,我就是他的人。”李玉辰声音轻缓,但语气很重,“所以,丫头,皇城里的人,除了我,谁都不可信。” “嗯,”厉冰茹耳朵贴着胸膛点点头,“不对,邵海辉也是可信的。” “如果……”李玉辰抿了抿唇,身子有些僵硬,“我和他敌对呢?” “为什么要敌对?”厉冰茹嗡嗡出声,“可以不敌对吗?” 回答厉冰茹的是一阵缄默。 “万一有那么一天……” 李玉辰低头看了看,小丫头,纤长的眼睫扑颤下,双眸紧闭,胸口随着绵长的呼吸一下一下的起伏,显然是睡着了。 不由无奈一笑。 丫头,你究竟和邵海辉是什么关系呢? 厉冰茹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她望着床着飘逸的帷幔,迷迷糊糊中仿佛又回到了天龙堡。 “可巧——” “啊,小姐,你醒啦?”一个娇俏的声音立马迎了过来,随着走过来的是穿着一身米色衣裳的女孩儿。 “你,你是谁?”厉冰茹尚不能清明。 “奴婢叫幼兰。”女孩儿恭敬的回答,“小姐现在要起来么?” 厉冰茹模糊不解的望着眼前身材高挑的女孩,微微蹙眉。 “奴婢是少爷买来服侍小姐的。”幼兰见厉冰茹拧眉,连忙在床前跪下,一双眼睛荧荧闪闪,“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的侍候小姐,做牛做马再所不惜,只求小姐留下奴婢,不要让奴婢再颠肺流离……” “醒了!” 李玉辰推门而入,逆光的身材格外的高大伟岸。触到地上跪着的女孩时,目光微微一眯。 幼兰连忙给李玉辰行礼,“少爷好!” 李玉辰恍若未闻,坐在厉冰茹床边,“怎么了,不喜欢?” 幼兰抬头,滢滢的目光祈求的望向厉冰茹。 厉冰茹微微摇头,“只是不习惯被人伺候。” 李玉辰道:“可巧那个丫头现在有伤在身,就先让她在旁边候着,等可巧伤好了,是去是留,你再打算,嗯?” 厉冰茹唯有点头。 幼兰千恩万谢。 “那就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第75章 礼物 厉冰茹伸手推搡李玉辰推不开,自己也并不排斥这样的亲昵,便软了身子,环抱住那强劲有力的腰身,埋首在坚实宽阔的胸膛上,聆听那里的跳动猛烈如鼓擂。 原来他也是紧张的。 这个认知让厉冰茹心里犹如吃了糖蜜一样甜丝丝的。 “对了,”厉冰茹想到了什么,从李玉辰怀里抬起头来,“你不也是太子的人?” 李玉辰将小丫头的小脑袋按回胸口贴着,缓缓道来,“我与太子是一母同胞。” “哦。” 厉冰茹动了动耳朵,李玉辰每发出一个音,都会引起胸膛的颤动,这种感觉很新奇,嗯,很有趣。 “但这并不表示,我就是他的人。”李玉辰声音轻缓,但语气很重,“所以,丫头,皇城里的人,谁都不要信。” “那么你呢?”厉冰茹有心戏谑。 “除了我。” “嗯,”厉冰茹耳朵贴着胸膛点点头,“不对,邵海辉也是可信的。” “如果……”李玉辰抿了抿唇,身子有些僵硬,“我和他敌对呢?” “为什么要敌对?”厉冰茹嗡嗡出声,“可以不敌对吗?” 回答厉冰茹的是一阵缄默。 “万一有那么一天……” 李玉辰低头看了看,小丫头,纤长的眼睫扑颤下,双眸紧闭,胸口随着绵长的呼吸一下一下的起伏,显然是睡着了。 不由无奈一笑。 丫头,你究竟和邵海辉是什么关系呢? 厉冰茹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她望着床头飘逸的帷幔,迷迷糊糊中仿佛又回到了天龙堡。 “可巧——” “啊,夫人,你醒啦?”一个娇俏的声音立马迎了过来,随着走入视线的是穿着一身米色衣裳的女孩儿。 “你,你是谁?”厉冰茹尚不能清明。 “奴婢叫幼兰。”女孩儿恭敬的回答,“夫人现在要起来么?” 厉冰茹模糊不解的望着眼前身材高挑的女孩,微微蹙眉。 “奴婢是少爷买来服侍夫人的。”幼兰见厉冰茹拧眉,连忙在床前跪下,一双眼睛荧光闪闪,“奴婢一定尽心竭力的侍候夫人,做牛做马在所不惜,只求夫人留下奴婢,赏奴婢一口饭吃……” 厉冰茹听得云里雾里,刚想开口让女孩说清楚,房门处传来响声。 “醒了?!” 李玉辰推门而入,逆光的身材格外的高大伟岸,触到地上跪着的女孩时,目光微微一眯。 幼兰连忙给李玉辰跪礼,“少爷好!” 李玉辰视而不见,径直走到厉冰茹床边坐下,面色清冷中透着宁和,“可是不喜欢?” 幼兰抬头,滢滢的目光祈求的望向厉冰茹。 厉冰茹尚躺在床上,见李玉辰就这么大剌剌坐过来,顿时拘谨不安起来,微微红了脸庞,如实答道:“只是不习惯被人伺候。” 李玉辰道:“可巧那个丫头还需要养养,这段时日且让她近身侍候着,嗯?” 厉冰茹听出了几分意味,问道:“我们要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吗?” “等人!”李玉辰点头回答,又开口道:“起来吃点东西。” “那你出去等我。” 厉冰茹拉着被子,声音嗡嗡嘤嘤,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丝质的里衣,虽然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她现在可是在繁文缛节极其看重的古代,何况,还有李玉辰稳定如山的坐在前面。 李玉辰勾唇一笑,伸手捏了一下小丫头红润的小耳垂,起身离开。 厉冰茹怎么都觉得离开时的那一笑,促狭的过于意味深长。 “奴婢给夫人更衣!”幼兰说着捧出了一套湖蓝的衣衫。 “我自己来。”厉冰茹接过衣裳,凝气道,“还有,以会不必叫‘夫人’,我也不是什么夫人。” 厉冰茹拉着被子,声音嗡嗡嘤嘤,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丝质的里衣,虽然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她现在可是在繁文缛节极其看重的古代,何况,还有李玉辰稳定如山的坐在前面。 李玉辰勾唇一笑,伸手捏了一下小丫头红润的小耳垂,起身离开。 厉冰茹怎么都觉得离开时的那一笑,促狭的过于意味深长。 “奴婢给夫人更衣!”幼兰说着捧出了一套湖蓝的衣衫。 “我自己来。”厉冰茹接过衣裳,凝气道,“还有,以会不必叫‘夫人’,我也不是什么夫人。” 幼兰垂首敛目,几分失落,几分担忧,见厉冰茹犹自抖开衣裳,连忙伸手上前。 “奴婢帮您吧?” “不用了。” 厉冰茹侧身拒绝,见幼兰一张瘦小的脸庞尽是紧张担忧,解释道:“我向来习惯自己动手。” 幼兰黯然道:“小姐是不是嫌弃奴婢笨手笨手的……” “真不是。” 厉冰茹不由苦笑,这个女孩儿怎么就这么的一根筋?又想到女孩儿刚刚所说的遭遇,猜测是命运多舛,大约不像可巧,合兰她们,虽然为婢,但也在一处院落生活平稳安然。 “你叫幼兰是吧?”厉冰茹记得刚才女孩儿说过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忽的让她想起了合兰。 “是,奴婢叫幼兰!”幼兰忙不迭的点头,想到了什么,又连连开口:“若是小姐不喜欢这个名字,可以给奴婢赐名。” “名字还是自己的好。”厉冰茹温浅一笑,见幼兰仍是有些局促,便吩咐道:“你去打水过来,我洗洗脸吧!” “是,小姐!”幼兰立即破愁为笑,高高兴兴的跑出去打水。 厉冰茹推开房间,人声鼎沸的热闹场面立刻冲击着听觉,视觉和感知,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居高临下的俯视一楼大厅的人来人往,恍恍的,竟然感觉不那么真实。 “小姐。”候立在房门口的长风忙抱拳行礼,“主子在雅堂候着。” “嗯。” 厉冰茹轻点头,跟上长风稳健的步伐。 “可巧怎么样了?” 长风低头回道:“有些虚弱,还在睡着。” “让她吃点东西再睡吧。” “是!” 说话间,已经到了,长风推开门,李玉辰一袭白衣临窗而望,阳光从空口洒进来,笼在他周身生出浅浅的光晕,有种清灵出尘的飘逸。 听到声音,李玉辰回头,唇角微微勾着,不达欣喜的弧度,流光的眸子却含着温情的笑意。 “我们这是在哪?” 两人在桌旁落座,厉冰茹随口问道。 “兴阳城外的一个小镇。” 这时有小二敲门,端着托盘时来,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满满摆了一桌,诱人的色泽,浓郁的香味直叫人口水真流。 厉冰茹搓着手掌,跃跃欲吃,等到小二离开才发现没有摆碗筷,不由拧眉,正想说话,却见李玉辰从随身的包裹中拿出一对银碗,两双银筷。 “吃吧。” 李玉辰夹了一块渍渍诱人的红烧肉放入厉冰茹的碗内,然后举着筷子,目光注视着厉冰茹,似在等着她启唇品尝。 美食当前,厉冰茹才不会顾及那么多,红烧肉入口软糯香甜,肥而不腻,直让人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咽下。 厉冰茹一口美食入腹,抬眸间发现一脸黝黑的少年长风,和身材高挑的女孩幼兰都恭首站在一米开外处,不由抬手招呼道: “来,你们也一起吃。” 长风和幼兰还没有表态,李玉辰先凛了神色,气压低冷。 “尊卑有别!” 厉冰茹内心里是有些忌惮这样的李玉辰的,悻悻的收回手,又不禁拧着鼻子嗔怨道:“就你讲究多!” 李玉辰微微眯眼,目光浅凉,冽冽唇角却勾起一抹易觉察的忍俊不禁。 “小辰子,我们去逛街好不好?” 吃过饭,厉冰茹拉着李玉辰的胳膊撒娇卖萌。 李玉辰自是不会拒绝小丫头这样娇憨可爱的要求。于是,两人便十指交握,步下楼梯,在嚷嚷人海中,缓缓前行,男俊女美,惹的路人频频回头,露出惊羡的目光。 “啊,小辰子,你看,好漂亮的糖人!”厉冰茹摇着李玉辰的手,兴奋指着街边一角,目色间全是神采飞扬。 街角的摊主似听到路人的夸耀,动作流利的搯起一勺熬成金黄色的糖汁,滴成丝线在烧的发烫的平底锅上迅速翻飞浇淋,不一会儿,便成了一只展翅欲飞的小鸟,细细的竹签一压,栩栩如生的小鸟糖人便大功告成。 “夫人拿一个玩玩吧!”摊主执着糖人递到厉冰茹面前,笑容憨实,“很甜的。” “谢谢!” 李玉辰率先接过小鸟糖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挂着欣悦的笑意。 “真好看!” 厉冰茹仰头望着李玉辰,一双翦水秋瞳满是迷恋的欢喜。 “什么?” “你笑起来真好看!”厉冰茹抚上李玉辰唇边的欣悦,“就这样,很帅,很迷人!” “好的,夫人!” 李玉辰唇边笑意更深,明明更加的耀眼迷人,厉冰茹却红霞染面,嗔怪的瞪了轻佻的男人一眼,扭头跑开了。 “丫头!” 李玉辰抓住逃跑的小丫头,欢喜怎么也掩饰不住,“跟我来!” 李玉辰牵着脸上还扬着羞恼怒色的小丫头,转身走进一家门店。 立时有小二出来迎接。 “我来取东西!” 李玉辰面对店小二,又恢复了不近人情的清冷。 “贵客里面请!”店小二忙躬身作揖。 厉冰茹跟在李玉辰身后,心里暗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可以这样人前人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性子? 第76章 争执 “你们两个都在说什么?” 厉冰茹夹在两人中间,听着两人火药味十足话,心里升起浓浓的忐忑。 “跟我走!” 邵海辉怒气冲冲的瞪了一眼李玉辰,伸手抓住厉冰茹的手腕,转身就要离开。 “邵监管这样拉着本王的女人,合适吗?” 李玉辰沉沉的话音散发着森森冷气,抓着厉冰茹的手半分也不肯让。 厉冰茹却为那句“本王的女人”心跳陡然空了一拍,脸上不禁染起羞赧红霞,微低着头,又忍不住频频侧望,直感觉李玉辰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她心动。 “她什么时候成你的女人了?!”邵海辉简直气的七窍生烟,愤怒迎着李玉辰,“景王殿下这样诱拐家妹,真的好吗?” “不是诱拐,是自愿!”李玉辰认真的辩白。 “你大爷的——” 邵海辉顿时暴跳如雷,抬手一拳直挥向李玉辰。 “小心!” 厉冰茹惊呼一声,行动快于思想,一个挺身就挡在了李玉辰身前。 “丫头?” 李玉辰瞳孔骤缩,似不敢相信,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的小丫头,一个柔弱的女子,竟然想也不想的就以血肉之躯护在他面前? 邵海辉更是脸色骤变,只是拳势已出,无法收回,只能惊恐的任着自己的拳头离那张娇嫩的小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厉冰茹下意识的紧闭上双眼。 没有预期的疼痛冲击,只有一股烈风迎面呼啸而过,扫得两鬓边的发丝翻飞舞动。 厉冰茹栗然睁开了眼,心有余悸地看着拳头在面门前两公分的位置停歇,黝黑的少年长风站在她的身侧,脸上凝着冷厉的杀气,右手紧紧抓住邵海辉的手腕,及时的阻止了将要落实的拳头。 心跳陡然回落,厉冰茹一时觉得胸膛里关了只受了极度惊吓的小兔子,正“砰!砰!砰!”的想要冲破胸膛。 “你发什么疯?”厉冰茹气极败坏的喘气,直冲邵海辉嘶吼,“邵海辉,你这暴躁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都多大了,还动不动就打架?” “……” 邵海辉被怨怼的有苦说不出,满腔的担忧和委屈无处发泄,转成暴怒充刺着一双腥红的眼睛,“啊——”一声仰天长啸,拳头猛然扬起,直挥向浑身冷杀的长风。 长风迅速转身,轻盈的躲开,顺势手中长剑出鞘,寒光闪闪直逼邵海辉而去。 “躲开!” 李玉辰大手一揽,快速的带着厉冰茹退开几步,才堪堪安下心来,想到刚才小丫头不管不顾的冲到自己面前妄图承下邵海辉的拳手,不由又惊又怒。 “你逞什么能?他的拳头是你一个柔弱的小丫头能承受的吗?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长风还在呢,他是吃白饭的吗……” “我没想那么多……”面对李玉辰的责骂,厉冰茹一时脑袋发蒙。 “那你的脑袋都在想什么,不是告诫过你,凡事三思而行,万事护己为先……” 厉冰茹一愣一愣的望着李玉辰,印象中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看到李玉辰发脾气,也是第一次听到李玉辰不曾间歇的吐出那么多话。虽然字字狠厉,然而…… 她为什么感觉这样的李玉辰更加的生动可爱呢?再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景王殿下,而是俗世间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男人? “小辰子……” 厉冰茹仰着小脸,笑容嫣然妩媚如三月桃李,声音清鸣悦耳如空谷幽兰,红扑扑的小脸格外的水嫩迷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晶莹闪亮,黝黑的瞳孔中映着那个人小小的白色缩影。 李玉辰顿时呆愣,仿佛有什么在心头柔的抓挠,撩起一阵酥酥麻麻的颤栗。 厉冰茹灿然一笑,踮起脚步,双手攀上俊美男子的脖颈,在那一双清冽的稍显凉薄的红唇上落上自己的粉唇。 李玉辰的呼吸陡然停止,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娇俏脸庞,肌肤莹白如玉,秀眉如月弯弯,眼眸轻闭,睫毛颤颤,无限的娇羞与欢喜…… 厉冰茹一吻落实,成功的浇灭了男人如火山喷发的怒气,唇角微微动了动,正待撤离,腰身猛然被一股霸力收紧,唇齿间的碾压也铺天盖地的袭来…… 这一瞬间的情动,使他们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小茹!” 一道气极败坏的怒斥惊醒了迷醉的二人。 厉冰茹猛然意识到,他们还是在客栈的大庭广众之下,慌忙推开李玉辰,一时羞窘的,直恨不得找一个地洞躲起来。 李玉辰一时也难以为颜,不自然的咳嗽两声,白皙的脸庞染上可疑的红晕,望着羞赧的小丫头又不自觉的勾起春风和煦般的笑容。 隔着两张桌子的距离,长风耸然而立,一柄寒光闪闪的冷剑剑尖直指在邵海辉的喉头处。 邵海辉双拳紧握,身上青筋劲爆,瞪大的眼睛几乎兜不住充血的眼珠,原本英俊的五官因为极度愤怒而扭曲,显得万分的狰狞可怖。 “你连女儿家的羞耻心都不要了吗?” 厉冰茹闻言,浑身一震,银牙咬着下唇,更加羞愤的无地自容,一双手紧紧的揪着衣角,清亮的眼睛里浮上一层屈辱的湿意,继而一扭头,转身飞快的跑上楼梯! “小茹——” 邵海辉惊扰的大喊一声,直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正欲抬步追去,长风的冷剑更逼近一步。 “长风!” 李玉辰清唤一声,长风便长剑一收,“哐啷”一声插回剑鞘,人也应声往后退去。 “等回到京都,本王自会去府上提亲。”李玉辰望着小丫头消失的身影,不觉清冷了神色。 “小茹她才十六!” “那又怎样?”李玉辰冷眸直视着暴戾的邵海辉,“十六也不小了,皇后十六都生下了当今的太子殿下!” 忽的想起初见时,厉冰茹卖乖讨笑的说过:“我才十五,还是未成年……我还小……” 冷寂的脸上又浮现一丝温浅的笑意。 “小茹才不能接受!”邵海辉轻蔑道:“在我们那里,十八才算成年,二十周岁才允许成亲!” “没关系,本王可以等!” “你……”邵海辉一时语噎,瞪着李玉辰一脸清淡,仿佛什么事情都入不了眼的冷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女子大了总归要嫁人的,邵监管这样千方百计的阻挠,难道是别有居心?” “你胡说八道什么?”邵海辉仿佛被戳到了更深处的秘密,更加的恼羞成怒。 “没有最好。” “景王殿下,你不要忘了,小茹可是嫁过南宫逸风的!”邵海辉怒火中烧,突然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李玉辰正上楼梯的脚步一顿,而后幽幽转身,凛冽的目光中藏着一抹无法言说的伤痛。 “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是吗?”邵海辉嘲讽道:“就算殿下真心想要娶小茹,那么执掌天下的皇上,你的父皇呢?他能允许吗?” “邵监管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情吧!” 厉冰茹躲回房间里,就像偷偷早恋,被家长抓了个正着,紧张的坐立难安。 一时又想到,在这个异时空里,十五岁都可以妻妾成群了,那么十六岁恋爱应该不算什么才是! 可为什么邵海辉要那么大的反应? 想到邵海辉最后的那句话,厉冰茹不由又羞怯的咬牙切齿,什么不要羞耻心了,人家当时只是突然的就情不自禁了好不好? 没有谈过恋爱的人,果然什么都不懂! “小姐,少爷是个好人,会给小姐您一个名分的。” 幼兰见厉冰茹一时紧张的来回走动,一时又嗔怒不已的嘟怨,忧心的劝慰。 “我要的才不是什么名分呢!”厉冰茹下意识的就反驳。 幼兰愣了一愣,既而问道:“那小姐,你想要的是什么?” 厉冰茹骤然语噎。 她想要的是什么?她似乎从未静心想过和李玉辰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或者说,内心深处一直无端的坚信着他们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少爷对小姐是真的好!”幼兰凝着厉冰茹发髻上的银簪笑道:“少爷送小姐的这支银簪,怕是花了不少的心思的!” 厉冰茹不由自主的又抬头,指尖弹了弹银簪上垂挂的银球玉珠,在那一道道清鸣和煦的声音里忍不住勾起笑容。 她自然是知道李玉辰对她的好。 “笃!笃!笃!”房门被敲响。 幼兰连忙跑去开门,见邵海辉提着食盒站在门口,连忙行礼:“邵大人!” “小茹!”邵海辉非常自然的进门,仿佛他们之间并不存在什么争执,“过来吃饭。” “我吃过来了!” 厉冰茹转过身,赌气似的背对着邵海辉。 邵海辉端着盘子的手微微一顿,又迅速换上一抹略显苦涩的笑意。 “陪我吃饭也不行吗?” 厉冰茹忽的心头一动,其实不管邵海辉做了什么,总归都还是为了她好。 想通了这一点,厉冰茹嘟着娇唇,坐到了邵海辉对面的桌子上。 “我们很久都没有这样坐在一张桌子上好好吃饭了。”邵海辉笑说着。 厉冰茹沉默不语,那些不好的过往,她不想去回忆。 幼兰上前要给二人盛饭,邵海辉拦住了。 “你先出去吧,我们兄妹说会儿话。” 幼兰犹豫的看向厉冰茹,见厉冰茹没有任何反应,便恭敬的行了一礼,退出房间。 “小茹,李玉辰他不是个好人!” 第77章 说服 “小茹,你真的,喜欢他吗?” 喜欢,很喜欢! 厉冰茹非常确定自己喜欢李玉辰,可是面对邵海辉一脸冷肃的表情,喜欢一词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可知道,他是谁?” 厉冰茹抿着唇,点头不语。 邵海辉鲜少用这种郑重严肃的态度来对她,在这异世踽踽独行了那么久,邵海辉这一副大家长的模样,让她心里升起久违的家的温馨。 “他是当今皇上的第六个儿子,皇后嫡出,太子殿下一母同胞,五年前才被封为景王的——李柷!” “我知道。”厉冰茹咬着筷子,嗡嗡出声。 “你不知道!” 邵海辉索性放下筷子,目光冷凝的盯着厉冰茹,“李柷看似身份尊贵,然而极不受宠。皇后一心栽培太子,所有的关注和谋策都为了太子,就好像没有李柷这个儿子一样。 李柷自小跟着嬷嬷偏居一院,不要说那些怀恨在心的嫔妃皇子,就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能欺负了去。 后来,那个嬷嬷不知怎么就死了,李柷也只是将她草草的埋葬,然后去太子那里求了一份监管的差事,算是投靠了太子。 那太子是什么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李柷当时不过是一个孩童,却能小心应对,步步为营,从一个小小的监管到今天让人不容小觑的景王,如今就连太子都有些管制不住了,足以可见其心思之密,城府之深……” 厉冰茹手上无意识的攥紧了碗筷,再没心思吃任何东西。 她知道邵海辉说的隐晦,在那个皇权和利益至上的皇宫,无权无势,想要生存不知道有多么困难?生为皇子却被一个小小的宫女奴才欺辱,又是怎样的悲凉? 李玉辰,那样一个孤凛决绝的人! 她知道他能力非凡,却不知在这非凡的能力背后究竟承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艰难险苦?有父母更似没有父母,不仅得不到半点关爱,反而随时都面临着生命的危险。 这是生在皇家的悲哀吗? 怪不得那一身矜贵出尘的面容上,眸子里总是流转着令人惊悸的冷鸷清疏。 “李柷他自己也是个有野心的人。”邵海辉声音冷幽说道:“你知道吗,围剿天龙堡,李柷在皇上那里请了十万禁军的数量,十万禁军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吗? 皇宫内的宫廷禁军大约五千人马,皇城的精卫大约五万人数,整个城池的守将加起来充其量也不过三十四万,十万,那相当于整座城池四分之一的力量,若是手上再有一些其他的势力,好好谋划,那么,谋反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李柷一个极不受宠的皇子,稍微使点计谋,竟然就说动皇上冒着可能被逼宫的危险主动交出十万禁军,这个李柷,究竟有多可怕,你能想像的到吗?” “可是……”厉冰茹听邵海辉说的心惊胆战,却仍忍不住维护着李玉辰。 “你刚刚不是说那十万禁军在你的手上吗?” “不然,皇上和太子怎么会放心的把军符交出来?”邵海辉说着唇边划一丝冷笑,“就连这个,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邵海辉想说,自己亦是被算计着的,可是,一想到那人这样做的目的多少也为了厉冰茹,这种背后伤人的话就怎么也出不了口。 “我不懂。”厉冰茹摇头,这其中的权益相争,她是真的不懂。 “李柷自然知道皇上不可能将军符交给他,但凡他表现出一点念想,太子也不会放过他。” “太子怎么就放心把这么大的权力将给你?”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李柷的推波助澜。” “李玉辰也真是命苦。父兄竟然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相信自己的至亲!” “天下这么多人,你同情的过来吗?” “不,我不是同情。”厉冰茹轻轻摇头,声音暗哑低迷,说不出的感伤,“我是心疼……” “小茹!” 邵海辉郑重出声,唤醒厉冰茹的忧思,“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够清楚,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人,心性是何等的凉薄?他们永远不可能全心全心对待一个人,你经常看宫斗电视剧,该知道那里的残酷血腥。李柷,他不可能给你幸福安稳!” “不,邵海辉,你不知道,李玉辰他不是那样的人……”厉冰茹感觉自己的胸膛被一种悲戚填满,“可能他表面上看起来冷鸷阴沉,但其实,他是有心的人。 一个愿意为了我,连生命都不要的人,怎么不值得依靠?”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利用你? 你什么意思? 我手里可是有太子亲授的十万禁军的令符。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玉辰怕是早就知道你我的关系。邵海辉说着,目光沉了沉,犹豫着要不要将李玉辰三番两次派人去江南私会他,更不惜自降身份,隐姓埋名对他进行多方试探的事情告诉厉冰茹。 “你知道我跟他什么时候认识的吗?”厉冰茹突然笑了,“我第一次下山,就是他帮我解的围,难不成那个时候,他就有先见之明,开始算计了?” “小茹,你非得这么固执吗?” 邵海辉,我且问你,你这么苦心婆口的诋毁李玉辰,是不是为了太子? 你怎么会这么想? 即使皇宫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如今,你为太子幕僚,还能抛开那里的算计吗? 我…… 再有,生逢逆境,事事为已谋算也是天经地义,难不成等着别人杀过来,然后感叹一声,啊,我是好人? 你这是强词夺理。 邵海辉,我真心喜欢李玉辰,无关任何杂质,单纯的喜欢他。 看来,我是说服不了你了。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我们莫名其妙来到这里,本就应该相互扶持,既然你一心胳膊肘向外拐,我也得另外再谋划谋划了。 厉冰茹总算悠悠放下心来,邵海辉既然这样说,就表示再不会与李玉辰为敌了。 “邵海辉,谢谢你,你最我最最最最亲爱的人!么么哒!” 厉冰茹飞快的给了邵海辉一个飞吻,起身就往外跑。 “哎,小茹,你干嘛去?” “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辰子……” 厉冰茹一边回应着,身影已经消失在房间里。 “还真是长大了,留不住了……” 邵海辉望着一桌子已经凉透的饭菜,眸子透着寥寥的空寂,又失笑着摇摇头,执起筷子兀自吃了起来。 “小辰子……” 厉冰茹猛一推开李玉辰的房间门,迎接她的是空幽的寂静。 “咦?不在?去哪了?” 厉冰茹撩了床上的帐幔,又去拉开柜子,然后又一想到,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躲到柜子里来吧? 不过…… 厉冰茹想像着李玉辰那高大挺拔如身材努力的蜷缩成圆圆一团塞在衣柜时萌宠可爱又可怜的模样,啊,那肯定可爱极了。 “小姐。”幼兰小跑着上前,微微喘息,“刚刚店小二说,少爷和长风出去了。” “出去了?”厉冰茹拧了拧眉,望了一眼窗外凄迷的夜色,这么晚了,出去干什么呢? “丫头?” 李玉辰一踏进房门,就望见厉冰茹亭亭玉立的身子倚在窗口眺望,朦胧的月色笼在她的身上,显得静谧而安详。 “啊,小辰子,你终于回来了!” 厉冰茹一看到李玉辰,就像蝴蝶见到了花儿一样,飞快的跑过去,脸上洋溢的是明艳动人的笑意。 “嗯。”李玉辰抬眸瞟了一眼半开的窗户,“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也刚来。”厉冰茹说着,笑容甜甜的挽上李玉辰的胳膊,“快进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同你讲!” “什么事情?”李玉辰望着攀在胳膊上的小手,眉目间感染上了笑意。 “很重要的事情啦!” 厉冰茹一抬头,就望见那扇半开的柜子,再联想到刚才的画面,突然的就忍不住先“扑哧!”笑了起来,既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什么?”李玉辰握住那柔软的小手,虽然感觉小丫头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但那张小脸却是格外的明丽动人。 “哈哈哈,我,我在想啊……” 厉冰茹放开李玉辰,走过去拉开另一扇的柜子门,在李玉辰不解的目光狡黠一笑,“如果把你藏在这柜子里,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李玉辰顿时额头黑线直冒。 “噗——” 李玉辰身后的人先忍不住破功一笑,在触到主子阴冷的目光时,生生收住笑,却止不住双颊抖动,身子轻颤。 “扑哧——”幼兰倒是心性单纯,小手捂住脸面,怎么也捂不住那满脸的笑容。 “你说,那是不是萌萌哒,可爱哒?” 厉冰茹转身拉着李玉辰到柜子前,手托着小脸笑的一脸得意,似是在计算着怎样才能把眼前的男子塞进去圆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李玉辰心头抖了一抖,忙不迭的合住柜子,似真怕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把他塞进去。 “你要说什么事儿?” “想想就好玩儿,哈哈……”厉冰茹先笑几声,在李玉辰越来越沉的面色中,讪讪止住了声音,“我要单独给你一个人说。” 第78章 意义 “那跟利用我有什么关系?” “他怕是早就知道你我的关系。” 邵海辉说着,目光沉了沉,犹豫着要不要将李柷三番两次派人去江南私会他,更不惜自降身份,隐姓埋名对他进行多方试探和拉拢的事情告诉厉冰茹。 “你知道我跟他什么时候认识的吗?”厉冰茹突然笑了,“我第一次下山偷东西,就是他帮我解的围,难不成那个时候,他就有先见之明,开始算计了?” “小茹,你非得这么固执吗?”邵海辉感觉到无力。 “邵海辉,我问你,”厉冰茹目光凝重的看着邵海辉,“你这么良苦用心的诋毁李玉辰,是不是为了太子?” 邵海辉惊讶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现在是为太子做事,手里还掌管着十万禁军,就已经逃不开那里的斗争了。我是你的妹妹,还能独善其身吗?” “这……” “邵海辉,我是真心喜欢李玉辰,无关任何其他,单纯的喜欢他。”厉冰茹抓住邵海辉的手腕,目光认真而坚定。 “那当初,你对南宫逸风呢?” 厉冰茹一愣,眯着眼睛想了想,回道:“大约动过心吧,可能更多的是一种迷茫的寄托吧,那个时候刚刚得知……” 说着抬头望了一眼对面替她着急担心的男人。 邵海辉顿时明白了原委,眼里闪过一抹愧疚和心疼,“如果,李柷是第二个南宫逸风呢?” 这个问题,厉冰茹在心里设想过无数遍,可仍然不敢深想那样的后果。 “我不知道……” 厉冰茹低迷了神色,这时想到了南宫宣明最后离开时的那一句话,然后像是下了某种坚毅的信念。 “就算是那样,我也要他幸福安好!” 邵海辉幽幽叹息,“看来,我是说服不了你了。” “邵海辉——”厉冰茹目光铮铮的望过去,“你和李玉辰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我一个也不想失去……” “你永远不会失去我。”邵海辉笑容宠溺,又无奈的叹息,“我们莫名其妙来到这里,本就应该相互扶持,既然你一心胳膊肘向外拐,我也得另外再谋划谋划了。” “邵海辉,谢谢你!” 厉冰茹总算悠悠放下心来,邵海辉既然这样说,就表示再不会与李玉辰对立了。 “你永远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最亲爱的家人!么么哒!” “油嘴滑舌!”邵海辉说是这样说着,还是忍不住愉悦了笑容。 “嘻嘻,那我先走啦!muma!!” 厉冰茹说着,飞快的给了邵海辉一个飞吻,起身就往外跑。 “哎,你去哪?小茹……” “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辰子……” 厉冰茹一边回应着,身影已经消失在房间里。 “还真是长大了,留不住了……” 邵海辉望着一桌子已经凉透的饭菜,眸子透着寥寥的空寂,又失笑着摇摇头,执起筷子兀自吃了起来。 “小辰子……” 厉冰茹猛一推开李玉辰的房间门,迎接她的是空幽的寂静。 “咦?不在?去哪了?” 厉冰茹撩了床上的帐幔,又去拉开柜子,然后又一想到,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躲到柜子里来吧? 不过…… 厉冰茹想像着李玉辰那高大挺拔如身材努力的蜷缩成圆圆一团塞在衣柜时萌宠可爱又可怜的模样,啊,那肯定有趣极了。 “小姐。”幼兰小跑着上前,微微喘息,“刚刚店小二说,少爷和长风出去了。” “出去了?”厉冰茹拧了拧眉,望了一眼窗外凄迷的夜色,这么晚了,出去干什么呢? “丫头?” 李玉辰一踏进房门,就望见厉冰茹亭亭玉立的身子倚在窗口眺望,朦胧的月色笼在她的身上,显得静谧而安详。 “啊,小辰子,你终于回来了!” 厉冰茹一看到李玉辰,就像蝴蝶见到了花儿一样,欢快的跑过去,脸上洋溢的是明艳动人的笑容。 “嗯。”李玉辰抬眸瞟了一眼半开的窗户,“什么时候来的?” “我也刚来。”厉冰茹说着,笑容甜甜的挽上李玉辰的胳膊,“快进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同你讲!” “什么事情?”李玉辰望着攀在胳膊上的小手,眉目间感染上了笑意。 “很重要的事情啦!” 厉冰茹一抬头,就望见那扇半开的柜子,再联想到刚才的画面,突然的就忍不住先“扑哧!”笑了起来,既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什么?”李玉辰握住那柔软的小手,虽然感觉小丫头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但那张小脸却是格外的明丽动人。 “哈哈哈,我,我在想啊……” 厉冰茹放开李玉辰,走过去拉开另一扇的柜子门,在李玉辰不解的目光狡黠一笑,“如果把你藏在这柜子里,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李玉辰顿时额头黑线直冒。 “你说,那是不是萌萌哒,可爱哒?” 厉冰茹转身拉着李玉辰到柜子前,手托着小脸笑的一脸奸诈,似是在算计着怎样才能把眼前矜贵的男子塞进去圆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噗——” 李玉辰身后的人先忍不住破功一笑,在触到主子阴冷的目光时,生生收住笑,却止不住双颊抖动,身子轻颤。 “扑哧——”幼兰倒是心性单纯,小手捂住脸面,怎么也捂不住那满脸的笑容。 “想想就好玩儿,哈哈……” 李玉辰心头抖了一抖,忙不迭的合住柜子,似真怕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把他塞进去。 “你要说什么事儿?” 厉冰茹在李玉辰越来越沉的面色中,讪讪止住了笑声,“我要单独给你一个人说。” 李玉辰眉头一跳,不知想到了什么,冷鸷的眸底竟然浮现了一丝迷离的期待。 “属下告退!” 执剑的侍卫恭礼告退。 厉冰茹这才扫过去一眼,待看清那人的长相时,猛然眼睛一亮,立刻跳了过去。 “啊,燕风?好久不见哈?” “厉小姐好!”燕风立刻抱剑问礼。 “下去!” 李玉辰一把拉回厉冰茹,直觉得那张笑脸明媚的过于刺目。 燕风眼眸抖了抖,片刻不敢耽误的退出房间。 “哈,你们都早啊!” 清早,厉冰茹一走出房间,就见客栈的一楼大堂里,李玉辰和邵海辉对坐在一张四方桌旁,桌子上摆了几碟小菜,一盅清粥。 “还早呢,太阳都晒屁股了!”邵海辉含笑打趣,起身盛了一份粥,招呼厉冰茹过去,“赖床小懒猪,快过来吃饭,都快凉了!” 李玉辰不满的蹙了蹙眉,目光散着一丝清冷。 厉冰茹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看李玉辰突然变冷的脸色,再联想到邵海辉刚才的话,陡然就红了脸庞。 “那个……邵海辉,你以后说话文明点哈!” “我怎么不文明了?” 邵海辉随口就怼了回去,目光触到对面男人清冷的神色,再看看自家妹子略显羞涩的气恼着,顿时胸闷气郁。 “我吃饭总行了吧?” “那就多吃点。”厉冰茹莞尔一笑,夹了一筷子肉到邵海辉碗里,带着讨好的意味,“我知道你最喜欢吃牛肉了。” “……” 邵海辉这才多云转晴,挑衅的睨了一眼李玉辰,“还是我们家小茹对我好!” 李玉辰默默的放下了筷子。 “那当然了。”厉冰茹伸手抱住了李玉辰放在桌子上的手,“小辰子,我跟你说噢,邵海辉昨天已经表态了,同意我们在一起!” “咳……咳咳……” 邵海辉一口肉还来不及下肚便被卡在了嗓子眼里,一张俊脸呛的通红。刚待咳顺了之后,猛拍一把桌子站起身。 “我什么时候说过同意你们在一起?” “难不成你想反悔?” 李玉辰忍俊不禁,目光灿灿的望向邵海辉,带着某种胜利的得意 “小茹,你是女孩子!” “女孩子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啊!” “你……” 邵海辉瞬间感觉自己被打败了,再也翻不起身的那种。 “我很喜欢!” 李玉辰清声朗朗,灼灼的目光锁着厉冰茹。 厉冰茹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的一跳,冲击的嘴角的欢愉怎么也止不住。 “你……你们……”邵海辉捂着脸,直感觉自己心肌梗塞,又要吐血而亡。 “哎呀,邵海辉,你不要这样子嘛!” “你看,这是小辰子送我的,好不好看?” 邵海辉瞅着厉冰茹发髻上银光闪闪的蝶恋花簪子,一时惊讶于它类似于现代的精巧造型,嘴上却不肯饶过。 “不就是个银簪吗?瞧把你美的?景王府什么宝贝没有,就送一个银簪也太小气了吧?” “你说什么呢?” 厉冰茹不料邵海辉会这么说,担忧的望了一眼李玉辰,又冲邵海辉怒道:“东西不管多贵多轻,只要是小辰子送的,它对我的意义就不一样……” “它的确别有意义。”李玉辰清淡的勾了勾唇角,又望向厉冰茹,“所以你要戴好它。” “我会的。”厉冰茹甜腻一笑,见邵海辉还瞪着一双眼睛,斥责道:“好啦,从小到大,别说银的了,就是铜的,铁的,你送过我什么?” 邵海辉噎了一噎,仍觉得这个银簪太过小气。 “我才没有某人那么会收买人心。” “邵海辉!”厉冰茹声音沉冷,“你再说可就过了哈!” “我吃饭!” 邵海辉咬牙切齿的瞪了李玉辰一眼,猛然把筷子往碗里一戳,仿佛那碗和筷了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邵哥哥!” 一道脆若银铃的呼唤远远的传过来。 众人不约而同的向门口张望。 第79章 怨怼 邵海辉咬牙切齿的瞪了李玉辰一眼,猛然把筷子往碗里一戳,仿佛那碗和筷了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邵哥哥!” 一道脆若银铃的呼唤远远的传过来。 众人不约而同的向门口张望。 一个穿着鹅黄衣衫的少女神采飞扬的从门口奔过来,一张圆圆的鹅蛋脸两颊晕红,一双灵动的眼睛璀璨生光,身姿曼妙娉婷,盈盈跃步间,散发着一种青春活泼的气息。 “柳,柳湘雪?” 邵海辉刹时惊呆了脸色,心有戚戚的朝厉冰茹望去。 李玉辰端起茶盏,唇角勾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弧度。 厉冰茹呆呆的看着黄衣少女旁若无人的直奔向邵海辉,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沉闷和酸涩。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邵海辉起身迎过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好遮拦住厉冰茹望过去的视线。 “两位爷,实在是抱歉!” 店小二惴惴不安朝李玉辰和邵海辉连连躬礼,“这位小姐硬要闯进来,小的们拦不住……” 邵海辉不耐的摆摆手,店小二千恩万谢的退开。 “不是你派人叫我过来的吗?” 柳湘雪脸上扬着明媚的笑,望着邵海辉的眸光也格外的闪亮。错过邵海辉望见正襟危坐,周身冷清的李玉辰时,又慌忙收了张扬的气息,垂首敛目的上前行礼。 “民女柳湘雪叩见景王殿下!” 李玉辰微一点头,算是应过。 厉冰茹紧紧的捏住拳头,指甲掐进肉里刺出痛意才勉强保持一分清明。 柳湘雪……柳湘雪…… 这个名字她何其的熟悉?又是何其的惊惧? “丫头……” 李玉辰看出厉冰茹的不对劲,放下茶盏,不动声色的握住厉冰茹垂在身侧的手。 “啊,景王殿下,您一定不知道跟民女一起来的还有谁?” “啊,景王殿下,您一定不知道跟民女一起来的还有谁?” 柳湘雪扬着小圆脸,笑容纯真逸动,完全没有名字里的婉静恬然。 “湘雪!” 邵海辉拉一把柳湘雪,语气微微不满。 李玉辰眉头突的一跳,目光冷凛的望过去。 “臣女唐婉歆见过景王殿下!” 声音温婉柔和如清泉涓流,听在耳里不由让人心中柔和,亦情不自禁的为之所动。 厉冰茹寻声望去,在洋溢着青春活泼的柳湘雪身边,一名女子盈盈拜礼,体态婀娜,举止高雅,流云发髻贴在脑后,几缕轻盈的飘落于胸前,偶尔一抬头,金簪玉钗叮咚作响,一身飘逸浅蓝的裙装衬得秀雅绝俗,肤光胜雪,眉目如画,流光的眼眸半垂,竟是说不出的娇羞妩媚。 “免礼。” 李玉辰清淡的吐出两个字。 厉冰茹微微一顿,直觉得这个叫唐婉歆的对李玉辰来说是不一样的。 李玉辰在第一眼望见唐婉歆的时候,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虽然只有稍稍一瞬,厉冰茹还是捕捉到了,只是不知道这种表情表示了什么意思。 “谢殿下!”唐婉歆拜礼之后盈盈起身,袅袅娜娜的走到李玉辰面前,美目低垂,双颊娇红,“殿下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家父让婉歆代问殿下安好!!” “多谢丞相大人!” 李玉辰颔首致谢,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眼角微微上挑,透着一股子邪魅,深邃的眼眸却流转着阴鸷冷漠。 “这位是……” 唐婉歆看向厉冰茹,目光带着好奇的打量。 一身白衣素雅恬淡,面容娇好,黑发如瀑落下,一支精巧别致的步摇银簪在发髻间显得格外的闪亮。 衣着简单,装扮简单,却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轻盈,完全不似宫廷那些盛装打扮的公主小姐,华丽富贵的过于繁重。 就那么一站,周身散发一种让人不能忽视的清冷,与景王殿下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确有几分相似。 “你一定是小茹妹妹,对不对?” 柳湘雪欢心乐舞的跑过去,拉扯着厉冰茹的衣袖,一双清灵的眼睛格外的闪亮。 “柳湘雪。”厉冰茹淡淡说着,想要扯回衣袖,无奈柳湘雪拉的太紧,又不好用强,只好随着她去。 “啊,你竟然知道我?”柳湘雪惊讶了神色,又转向邵海辉,娇笑道:“一定是邵哥哥告诉小茹妹妹的,对不对?” 邵海辉一笑,不置可否。 “我早就听说过你。” 厉冰茹就算是第一次见柳湘雪本人,但“柳湘雪”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则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不对,她是见过柳湘雪一次的,她被逼婚代嫁的那一天,在那个小胡同里看到过一个小心离开的身影,那个身影便是眼前的柳湘雪了。 如果那一天,柳湘雪没有逃婚,如果自己没有代嫁到天龙堡,那自己是不是还和邵海辉两个人一直没心没肺的当个小偷和和美美的过生活? “真的吗?”柳湘雪无限欢欣,又偷偷瞄了一眼邵海辉,红着脸庞嗔道:“邵哥哥也真是的,怎么什么都说……” “我说什么了?”邵海辉抓了一把头发,很是不解。 厉冰茹从两人的互动中看出了些猫腻,邵海辉抛下她独自去了江南,就是和柳湘雪一起的。此刻柳湘雪活灵活现的出现在面前,倒仿佛像是提醒着她,曾经被毫无挂念的抛弃过。 “小茹妹妹——”柳湘雪索性在厉冰茹旁边坐下,笑容馨恬,“邵哥哥可算找到你了,你都不知道这一年多以来,邵哥哥他有多担心你……天天寝食难安,生怕你受了什么欺负……” “是吗? 厉冰茹忽然觉得柳湘雪是在炫耀,炫耀在自己被邵海辉抛弃的这一年里,她形影不离的陪伴在他身边,这又是哥哥又是妹妹的,更让她无端的反感。 她用力抽出自己的衣袖,冷色撇了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邵海辉,“美人相伴,游历江南,还真是担心的很呢?” “小茹妹妹你……”柳湘雪惊的一愣,一双手还呈着紧握的姿势举在半空中,“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邵哥哥?你知不知道邵哥哥他……” 柳湘雪说着说着语气就变成了责怨,灵动的双目也染上水雾。 厉冰茹一时有些无措,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人以保护邵海辉的姿态来责怨她,那种感觉,就像一件非常珍爱的东西被冠上了别人的姓名。 “柳湘雪你胡说什么呢?”邵海辉近乎粗暴的扯过柳湘雪,急切的语气也隐含责厉,“不是说了让你好好在家呆着的吗?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我……”柳湘雪语噎,水雾在眸中凝结,几欲坠落。 “湘雪妹妹还不是担心邵大人你吗?”唐婉歆上前一步,面对邵海辉,语气不自觉的高傲,“邵大人志在四方,自然不懂得我们这些小女儿的担忧……” 唐婉歆说着,一双脉脉含情的秋水眸殷切盼望的转向了李玉辰。只是李玉辰清冷的目光虽然看向这边,但焦距似乎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落在了那个正在怨怼邵海辉的女人身上。 “景王殿下!”唐婉歆看向李玉辰时,目光柔和羞怯了几分,“臣女奉家父之命前来问殿下安,并问殿下何时归京?南宫一族覆灭的消息已抵达皇城,皇上龙颜大悦,只等着殿下金元殿封赏呢!” “本王即刻回城。”李玉辰淡淡的睨了唐婉歆一眼。 “嗯。”唐婉歆眸欢骤然一亮,羞怯的目光染上几分痴迷,声音也柔弱娇媚起来,“殿下一路辛苦了。” 厉冰茹一回神就发现,李玉辰正和唐婉歆眉来眼去,聊得十分火热,心里的气怨愈发的控制不住。 “既然景王殿下着急回城,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厉冰茹说着就豁然起身,招呼着幼兰就要离开。 “站住!” 李玉辰陡然起身,李玉辰陡然站起身,寒光四射的眸光如有实质,冷凛强霸的容不得任何人拒绝。 厉冰茹微微一愣,不管是李玉辰也好,景王李柷也好,似乎从未这样冷凛强势的命令过她,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邵大人的家妹吗?” 唐婉歆欣欣然笑着上前,不着声色的拦住李玉辰欲走过去的步伐,看向厉冰茹的目光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倒是一清丽可人的女子。” “唐小姐也不差。”邵海辉痞痞的勾着笑,目光一瞬不瞬的扫着唐婉歆曼妙的身材。 唐婉歆一愣,怨恼的瞪了一眼邵海辉,阴阳怪气的说道:“恭喜邵大人找回妹妹!不过说来很奇怪,邵大人姓邵,令妹似乎……姓厉?……而且怎么看,相貌也无一分相似!” 唐婉歆说着目光在邵海辉和厉冰茹之间来回游走,若有所思的皱眉,似在认真思考。 “可能我像父亲,小茹像母亲吧!” “原来如此。”唐婉歆森然一笑,“若不是听邵大人亲口讲明,还真看不出来呢!” 一旁静默的柳湘雪一听这话,立即抬头去看邵海辉和厉冰茹,清灵的眸子渐渐浮上忧色。 “唐小姐是深闺女子,见识少也很正常。” 厉冰茹微微皱着眉头,怎么都感觉到一股隐隐待发的战争的味道。 “你们聊,我先回房了。” 第80章 李柷 不由愕怔:“丫头……” 厉冰茹不仅躲开了李玉辰伸过来的手,也躲开了邵海辉的胳膊,邵海辉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李玉辰和唐婉歆关系不一般,她此刻心乱如麻,也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的应对。 “邵大人还真是疼护妹妹呢!” 唐婉歆笑着说了一句,目光扫过邵海辉,又落在厉冰茹身上,“不过说来很奇怪,邵大人姓邵,令妹似乎……姓厉?……而且怎么看,相貌也无一分相似!” 唐婉歆说着目光在邵海辉和厉冰茹之间来回游走,若有所思的皱眉,似在认真思考。可那神情分明在告诉所有人,这两个人关系不简单。 “可能我像父亲,小茹像母亲吧!”邵海辉浑不在意的笑笑。 “原来如此。若不是听邵大人亲口讲明,还真看不出来呢!” “唐小姐是深闺女子,见识少也很正常。” 一直默默关注着众人的柳湘雪一听这话,立即抬头仔细去看邵海辉和厉冰茹,从五官轮廓,到身形举止,再到神态气质,甚至一些微不足道的微表情…… 这两人完全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 邵海辉对厉冰茹的维护和紧张似乎也与同寻常兄妹不同…… 柳湘雪越看心里越是不安,脸色也越发的苍白。 厉冰茹微微皱着眉头,怎么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你们聊,我先回房了。” 厉冰茹说罢头也不回的就往楼梯奔去,完全无视唐婉歆的震惊,邵海辉的不明所以,以及李玉辰危险的目光。 厉冰茹伏在床上,心里那股郁气上不来下不去。 毫无疑问,柳湘雪现在是邵海辉的红颜,唐婉歆和李玉辰虽然不知道什么关系,但是…… 李玉辰和唐婉歆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厉冰茹这样想着,心里的恼气更回的郁结。 “幼兰——” “小姐有什么吩咐?”幼兰立刻上前。 厉冰茹张张嘴,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曾经在天龙堡发生的事情,幼兰是不清楚的。 “给我倒杯水吧!” “是,小姐!” 幼兰利落的倒了杯水递给厉冰茹,突然扬着眉眼说道::“真没想到,少爷竟然是景王殿下?!” 语气里竟是满满的惊喜和崇拜。 厉冰茹喝水的动作一顿。 “你认识景王?” “奴婢这样的小人物哪能认识尊贵的景王殿下?”幼兰怯弱的说着,又扬起一脸的敬仰。 “以前,在江南的沿海地区,经常有水鬼出现,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水鬼们人数众多,又长着三头六臂,本领强大,就连当地的官府都害怕,更别说生活在那儿的人了。那儿的人们天天烧香拜菩萨,希望菩萨能收了那群水鬼,从此过上安生的日子。 后来,菩萨没有出现,倒是从京都兴阳过去了一位钦差,钦差带了百十个人去找水鬼,并和水鬼大战了三天三夜,从此之后,江南沿海的地区就再也没有水鬼出现过。 那位钦差就是现在的景王殿下!” “怪不得你这丫头一听到景王殿下眼睛都发亮。” 厉冰茹笑了揉了一把小丫头的头发,听着李玉辰的光辉历史,竟然油升起一种无以名状的自豪感,只恨自己没有早认识他几年,参与到他的丰功伟绩中去,与他并肩作战。 “小姐,你是不知道,景王殿下在江南的人们心中,就跟天神一样厉害,比拜菩萨都灵验的!” “越说越玄乎了!”厉冰茹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也是江南的人吗?” “奴婢不是。”幼兰说着,神色黯淡的低下头,“奴婢曾经被卖过江南的一户人家,后来那户人家的夫人说奴婢不详,又将奴婢卖了出去……许是奴婢的年龄大了,才没有合适的买家,直到遇见了少爷和小姐……” 厉冰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曾经在遇见邵海辉之前也一度抱怨命运的不公,可是那时,她还有爱她的妈妈,妈妈很努力很努力的给她一个温馨的家…… 比起眼前被颠沛流离四处贩卖的幼兰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怪不得,比起合兰,可巧他们这些家生的婢女,幼兰更加的谨小慎微。 “都过去了。”厉冰茹握了握幼兰经历了风霜的小手,“我也没有什么荣华富贵能够给你,你要是不嫌弃清苦,就跟着我吧,只要我有一碗饭,就必定不会让你饿肚子。” “奴婢谢谢小姐!”幼兰哽了声音,突然双膝落地,“奴婢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只希望可安安稳稳的过生活,好好侍候小姐……”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厉冰茹拉起幼兰,笑道:“什么侍候不侍候,小姐不小姐的?大家都一样在世为人,谁还没有个难处?” “小姐就是小姐!”幼兰咬着声音坚定说道,“奴婢愿一生为婢报答小姐的恩情!” “小茹,” 邵海辉这时候推门而入,眉头紧拧着,说不出的担忧。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 厉冰茹笑了笑,心里对邵海辉的怨气忽而少了不少,毕竟在曾经那些流离转徙的日子里,是他如守护神一样陪伴着她整个的少年时代,既而恒定在生活里,成了生命中再也不能抹去的亲人。 “你先出去。”邵海辉向幼兰说道。 待幼兰退出房间,邵海辉仍是一脸解不开的愁思。 “这可不像你。”厉冰茹故作轻松的想要调节气氛,“邵海辉,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云愁海思的了?像个为情所困的小姑娘似的。” “是吗?”邵海辉斜勾唇角笑了笑,有点了痞痞的味道,“或许喜欢一个人却不能说出来,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你也会有今天?”厉冰茹突的一笑,“为什么不能说,说不定人家也喜欢你呢?” “会吗?”邵海辉猛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厉冰茹。 “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喜欢你,又怎么会形影不离的陪你去江南?” “那倒也是。”邵海辉捋了捋额前的斜刘海。 一时静默。 “小茹,” “嗯?”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我们会回去呢?” 厉冰茹的心突的一跳,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李玉辰该怎么办? “看来,你已经准备在这儿生活了。” “我……” “厉小姐,啊,邵大人也在?” 长风黝黑的面庞突然出现在房门口,惊讶的声音显得极其的意外。 “有事儿?”邵海辉的脸色比长风的脸还要黑。 “哦,是这样的,”长风连忙揖礼,“景王殿下有令,未时一刻,出发回兴阳!” “早上还你侬我侬,忒煞情多,这会儿就摆起景王的架子了?”邵海辉冷言嘲讽,“唐小姐的魅力果然是大啊!” 长风低着头,沉默不语。 邵海辉怒目一瞪,“话都传到了,还不出去?” 长风再揖一礼,“殿下主令,卑职近身护卫!” “你们的殿下倒是挺会利用身份之便啊!”邵海辉脸上是满满的嘲讽,“一个唐婉歆还不够他快活吗?” 长风小眼睛一眯,义正言辞道:“请邵大人注意言辞!” “怎么?不服?想打架?来啊……”邵海辉说着就挥着拳头上前,“昨天要不是一时分神,我会输给你这个小毛头孩子?” 长风睁着眼,站姿凛立如松,即使拳头直击到面前,也没有半分动摇。 “邵海辉——”厉冰茹惊叫一声。 拳头在长风鼻前几厘米处停下,邵海辉收回拳头放在唇边吹了一口气,痞痞邪气的笑道:“看不出来,还是个硬骨头!” “你吓死我了。”厉冰茹呼了口气。 “小茹,我跟你坦白。”邵海辉冲长风挑衅的扬了扬头,揽着厉冰茹的肩头朝里走。 “说吧。”厉冰茹暗笑邵海辉的幼稚的小动作,却没有拒绝。 “在今天之前,我并没有见过那个什么唐婉歆。” “所以呢……”厉冰茹温浅一笑,还以为邵海辉要说的是他和柳湘雪的事情。 “所以才会肯定李玉辰。” “你什么时候肯定过李玉辰?” 邵海辉窘迫的捏了捏鼻子。 “邵海辉,”厉冰茹拂开肩膀上的手,“那唐婉歆跟李玉辰究竟什么关系?” 邵海辉摇头,“近一年,我基本都在江南,去兴阳不过半个月。” “那,唐丞相呢?”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厉冰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当今朝廷的形势,皇上年纪大了,朝中太子李裕和虔王李禊的势力不相上下,丞相唐崇望是将士出生,朝中大多的武将都是他的麾下,可以说举足轻重。” 邵海辉说着,睨了一眼长风,凑在厉冰茹耳边小声道:“我在兴阳的时候又听说,李玉辰私下去找过他……” “所以,唐婉歆可能是那个时候看上他的?” 厉冰茹觉得自己心里涩涩的,邵海辉说,李玉辰是个有野心的人,自己又无权无势,会不会在他的眼里,唐婉歆才是那个能够配得上他的野心的人。 “小茹,有一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邵海辉凝重的神色让厉冰茹心生不安。 “李柷可能是下一任的皇帝。” “……会吗……” “我们所属的朝代大概类似于唐朝晚期,而唐朝末代皇帝就叫李柷!” 第81章 接风 厉冰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曾经在遇见邵海辉之前也一度抱怨命运的不公,可是那时,她还有爱她的妈妈,妈妈很努力很努力的给她一个温馨的家…… 比起眼前被颠沛流离四处贩卖的幼兰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怪不得,比起合兰,可巧他们这些家生的婢女,幼兰更加的谨小慎微。 “都过去了。”厉冰茹握了握幼兰经历了风霜的小手,“我曾得一位妹妹赠送过一些钱财,虽然不多,但购买一间房屋,一些田地还是错错有余,得空你拿去寻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给自己安一个家吧!” “小姐不要赶奴婢走啊……”幼兰突然就哽了声音,双膝一软就跪在地上。 “奴婢孤孤单单的一个弱女子,即使受了小姐的房屋田舍,一没有力气种田,二没有能力打理,到最后说不定还会招来旁人的嫉妒和欺辱,倒不如跟了小姐,奴婢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只希望可安安稳稳的过生活,好好侍候小姐……” 厉冰茹一想也是,大抵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没有没有办法自力更生的。若再因这些身外之物招来祸端,她倒是好心办了坏事。 遂拉起幼兰道:“你要是不嫌弃清苦,就跟着我吧,只要我有一碗饭,就必定不会让你饿肚子。” “奴婢谢谢小姐!”幼兰哽着声音是拜了一礼。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厉冰茹拉起幼兰,“既然跟着我,那就是一家人了,我可不讲这些个虚礼的!” “小姐就是小姐!”幼兰咬着声音坚定说道,“奴婢愿一生为婢报答小姐的恩情!” “小茹,” 邵海辉这时候推门而入,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 厉冰茹笑了笑,心里对邵海辉的怨气忽而少了不少,毕竟在曾经那些流离转徙的日子里,是他如守护神一样陪伴着她整个的少年时代,既而恒定在生活里,成了生命中再也不能抹去的亲人。 “你先出去。”邵海辉向幼兰说道。 “这可不像你。” 厉冰茹见邵海辉望着自己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故作轻松一笑,“邵海辉,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云愁海思的了?像个为情所困的小姑娘似的。” “是吗?”邵海辉斜勾唇角笑了笑,有点了痞痞的味道,“或许喜欢一个人却不能说出来,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你也会有今天?”厉冰茹笑道,“为什么不能说,说不定人家也喜欢你呢?” “会吗?”邵海辉猛然抬头,目光灼灼。 “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喜欢你,又怎会形影不离的陪你去江南?” 邵海辉捋了捋额前的斜刘海,低头笑道:“那倒也是。” 一时静默。 “小茹,” “嗯?”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我们会回去呢?” 厉冰茹的心突的一跳,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到时候,李玉辰该怎么办? 邵海辉苦笑,“看来,你已经准备在这儿生活了。” “我……” “厉小姐,啊,邵大人也在?” 长风黝黑的面庞突然出现在房门口,惊讶的声音显得极其的意外。 “有事儿?”邵海辉的脸色比长风的脸还要黑。 “哦,是这样的,”长风连忙揖礼,“景王殿下有令,未时一刻,出发回兴阳!” “早上还你侬我侬,忒煞情多,这会儿就摆起景王的架子了?”邵海辉没好气的酸道,“唐小姐的魅力果然是大啊!” 长风低着头,沉默不语。 邵海辉虎目一怒,“话都传到了,还不出去?” 长风再揖一礼,“殿下主令,卑职近身护卫!” “你们的景王殿下倒是挺会利用身份之便啊!”邵海辉脸上是满满的嘲讽,“一个唐婉歆还不够他快活吗?” 长风小眼睛一眯,义正言辞道:“请邵大人注意言辞!” “怎么?不服气?想打架?来啊……”邵海辉说着就挥着拳头上前,“昨天要不是一时分神,我会输给你这个小毛头孩子?” 长风睁着眼,站姿凛立如松,即使拳头直击到面前,也没有半分动摇。 “邵海辉——”厉冰茹惊叫一声。 拳头在长风鼻前几厘米处停下,邵海辉猛然收回拳头放在唇边吹了一口气,痞痞邪气的笑道:“哟,看不出来,还是个硬骨头!” 长风皱了皱眉头。 “你吓死我了。”厉冰茹呼了口气。 “小茹,我跟你坦白。”邵海辉冲长风挑衅的扬了扬头,揽着厉冰茹的肩头朝里走。 “说吧。”厉冰茹暗笑邵海辉的幼稚的小动作,却没有拒绝。 “在今天之前,我并没有见过那个什么唐婉歆。” “所以呢……”厉冰茹温浅一笑,还以为邵海辉要说的是他和柳湘雪的事情。 “所以才会肯定李玉辰。” 门口站立的长风眉头一皱,直觉得邵海辉这是挑拨离间。 厉冰茹笑道:“你什么时候肯定过李玉辰?” 邵海辉窘迫的揉了揉鼻子,其实若不是有那么些欣赏李玉辰,他又怎么会默认两个人交往? “邵海辉,”厉冰茹拂开肩膀上的手,“那唐婉歆跟李玉辰究竟什么关系?” 邵海辉摇头,“近一年,我基本都在江南,去兴阳不过半个月。” “那,唐丞相呢?”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厉冰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当今朝廷的形势,皇上年纪大了,朝中太子李裕和虔王李禊的势力不相上下,丞相唐崇望是将士出生,朝中大多的武将都是他的麾下,可以说举足轻重。” 邵海辉说着,睨了一眼长风,凑在厉冰茹耳边小声道:“我在兴阳的时候又听说,李玉辰私下去找过他……” “所以,唐婉歆可能是那个时候看上他的?” 厉冰茹觉得自己心里涩涩的,邵海辉说,李玉辰是个有野心的人,自己又无权无势,会不会在他的眼里,唐婉歆才是那个能够配得上他的野心的人。 “小茹……”邵海辉突然脸色凝重起来,“如果……我是说如果哈,李玉辰将来坐上了那个位置,你会怎么办?” 厉冰茹愣了一下,才明白,邵海辉说的那个位置是皇位。 “自古以来,皇帝皆薄幸,三宫六院,美人无数,你……” “邵海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厉冰茹目光铮铮的盯着邵海辉,若不是知道什么,又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嗯……” 邵海辉揉着鼻子,似无意的回头望了一眼,长风耸立的身姿已经站到了门外。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邵海辉犹犹豫豫。 “现在的朝代叫元唐,经济和地理与历史上的唐朝很像,然而人文历史却又都不是……” 厉冰茹恍惚明白了什么,“唐朝有个皇帝叫李柷?” 邵海辉点头。 “结局不好?” 邵海辉再次点头。 厉冰茹一下子沉默了,只觉得一颗心揪的紧紧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过那个李柷是九皇子,原本名字也不叫李柷,六子是封为景王,却叫李祕……”邵海辉又揉了揉鼻子。 “这两个人都是什么下场?” “景王李祕在李柷被封为太子时和其它兄弟一起被宰相毒杀,至于李柷……十三岁登基便成了宰相的傀儡皇帝,在位三年,被迫让位给宰相,然后也被毒杀……” 厉冰茹呼吸一窒,一时双腿发软的几乎站立不稳。 “至于李玉辰究竟是历史上的李柷,还是李祕……” “李玉辰就是李玉辰,才不是什么唐朝的李柷李祕……你说了唐朝李柷十三岁登基,在位三年被杀,然而李玉辰现在怎么看也有二十了吧……” “小茹,你先别激动!”邵海辉试图抓住失控的小丫头,让她冷静下来。 厉冰茹却是长袖一挥,“邵海辉,我知道你历史学的好,但我也不是历史文盲,唐朝之后是宋朝,即使是五代十国也没有一个叫元唐的,所以,李玉辰的元唐是我们所学的历史上架空的一个朝代……” “是是是……”邵海辉连声应嗬,只想让小丫头不那么激动。 “况且凭李玉辰的聪明才智和运筹帷幄,又怎么可能会当一个别人的傀儡?” 厉冰茹狠狠抹了一把湿润的眼睛,想起李玉辰曾经说过的那句“宁抱枝头空香死,不作离枝散飘零”的话来。 不由昂起下巴,凛然说道:“李玉辰,他是一个宁死都不会委屈自己的人!” 邵海辉一愣,他这个“妹妹”此刻眼睛冷厉,身姿凛然的气势,和他初见景王李柷时何其的想像? 哪还有半分他初见她时的惶恐和不安? 原来,真心喜欢一个人时,真的会被潜移默化。 邵海辉一直以为,这个妹妹喜欢李玉辰,只是小姑娘的喜欢一时的兴趣所在,是她在天龙堡受欺负时,李玉辰处处维护的感动感激,却不想这份情竟然浓烈的渗透到了骨子里。 一个不着边际的猜测都能让她这样激动到失控,他一点都不怀疑,若是李玉辰出了什么意外,他这个妹妹会伤心欲绝的做出什么傻事来。 第82章 宴席 今天来不及更新,给阅文的大家说声抱歉,作者春节一直在上班加班中度过,今天一天盘点做报表,很辛苦~ 作者坚持了那么久,不想放弃全勤,只能先凑一章了,可免费章节添加不了! 不过请友友放心,凌晨一定会新的章节改过来,对不起大家了! “这两个人都是什么下场?” “景王李祕在李柷被封为太子时和其它兄弟一起被宰相毒杀,至于李柷……十三岁登基便成了宰相的傀儡皇帝,在位三年,被迫让位给宰相,然后也被毒杀……” 厉冰茹呼吸一窒,一时双腿发软的几乎站立不稳。 “至于李玉辰究竟是历史上的李柷,还是李祕……” “李玉辰就是李玉辰,才不是什么唐朝的李柷李祕……你说了唐朝李柷十三岁登基,在位三年被杀,然而李玉辰现在怎么看也有二十了吧……” “小茹,你先别激动!”邵海辉试图抓住失控的小丫头,让她冷静下来。 厉冰茹却是长袖一挥,“邵海辉,我知道你历史学的好,但我也不是历史文盲,唐朝之后是宋朝,即使是五代十国也没有一个叫元唐的,所以,李玉辰的元唐是我们所学的历史上架空的一个朝代……” “是是是……”邵海辉连声应嗬,只想让小丫头不那么激动。 “况且凭李玉辰的聪明才智和运筹帷幄,又怎么可能会当一个别人的傀儡?” 厉冰茹狠狠抹了一把湿润的眼睛,想起李玉辰曾经说过的那句“宁抱枝头空香死,不作离枝散飘零”的话来。 不由昂起下巴,凛然说道:“李玉辰,他是一个宁死都不会屈服的人!” 邵海辉顿然一惊,他这个“妹妹”此刻眼睛冷厉,身姿凛然的气势,和他初见景王李柷时何其的相像? 哪里还找得到半分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躲在角落里的瑟瑟不安? 原来,真心喜欢一个人时,真的会被潜移默化。 他一直以为,厉冰茹还是个小女孩,喜欢李玉辰,只是小女孩的一时兴趣所在,是她在天龙堡受欺负时,李玉辰处处维护的感动感激,却不想这份情竟然浓烈的渗透到了骨子里。 一个不着边际的猜测都能让她这样激动到失控,他一点都不怀疑,若是李玉辰出了什么意外,他这个妹妹会在极度的悲痛之下做出什么傻事来。 厉冰茹转身就走,直奔李玉辰的房间而去。她这会儿心里很不安,这种不安催促着她早点见到李玉辰。 房间的门虚掩,厉冰茹忽然很好奇,这会儿的李玉辰会在做什么? 透过虚掩的房门,李玉辰一袭白衣若仙,颀长挺拔的身形,半掩着一抹浅蓝纱裙。 厉冰茹顿时心神一凛,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唐婉歆透过李玉辰肩膀半露的娇颜微微低垂,含着一分欲说还休的羞怯,李玉辰抬起胳膊,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抚过唐婉歆的额头,发髻…… “啊,厉冰姐?……”燕风提着一壶开水惊讶的出现在厉冰茹身后。 燕风的声音心动了房间里的两个人,李玉辰攸的回头,望门口的厉冰茹,瞳孔一缩,大跨步直奔向厉冰茹。 厉冰茹气恼的猛推一把燕风,“让你多事?!” “啊……” 燕风竟然受不住的趔趄后退几步,眉宇耸成两道山峰,似在忍受痛苦。 “啊,对不起对不起……”厉冰茹一时惊吓到了,见燕风捂着胸口,蓦然想到了什么,“啊,你,你是受伤了?” “你怎么来了?”李玉辰蹙眉惊讶,目光凉凉的扫过了燕风,燕风立刻提着水壶无声退开。 “啊,那可真对不起。”厉冰茹怪笑道:“撞破了你和唐小姐的好事!” “小茹?!”李玉辰眉眼不悦的眯了眯。 厉冰茹顿时一噎,既而想到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情,为什么自己要发怵?随即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啊,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邵海辉迎面走过来。 厉冰边快步急走,边厉声唤道:“邵海辉,我们先走!” “先走?去哪?” “回兴阳,现在!立刻!马上!”厉冰茹说完,“噔噔噔”跑下楼梯。 “啊,殿下,厉妹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唐婉歆靠近李玉辰的身边,一脸的担忧。 李玉辰唇线紧抿成冷厉的弧度,见邵海辉和厉冰茹一前一后的急步跑下楼梯,转身回房。 厉冰茹站在一楼的大厅眺望二楼时,正好看到李玉辰的背影跃进房间,唐婉歆笑的一脸妩媚的正在关门。 “哟呵,这是吃醋啦?”邵海辉目光斜睨着二楼,谐谑的笑着。 “哼!”厉冰茹瞪了邵海辉一眼,跑出客栈。 “冲我发什么火啊?”邵海辉笑着追上去,“偷腥的人又不是我?” 换来厉冰茹一记喷火的怒视。 “邵哥哥,你们这是去哪儿啊?”柳湘雪见邵海辉和厉冰茹一前一后的出了客栈,不禁提起裙摆追上去。 “我们先回兴阳。”邵海辉面对柳湘雪,稍稍正色了几分。 “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柳湘雪笑容天真雀跃,指着不远处道:“诺,马车还在那呢!” 邵海辉看向厉冰茹,厉冰茹率先向马车走去,幼兰紧紧跟着,生怕跟丢了似的,长风得了李玉辰的命令,自然也不敢怠慢。 “小茹妹妹,你怎么啦,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柳湘雪关心的坐到厉冰茹身边。 “没事。” “切~满脸的我有事我有事,还没事呢?”邵海辉诙笑出声,“小茹你至于吗?不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不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值得你气成这样?” 厉冰茹索性别过头,闭眼假寐,不去理会邵海辉的调侃。 若是别人,还真不至于。或者,若是邵海辉这种随性的人,即使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然而,他是冷漠高傲的李玉辰,平时多看别人一眼都是莫大恩赐,更遑论去摸人家女孩子的头发? 唐婉歆在李玉辰的心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马车在兴阳城门外停了下来,厉冰茹随着邵海辉钻出马车,巍峨高耸的城门前,数十人排列成队,为首的是一袭浅黄的凛凛身姿,双手背后,妖孽般俊美的脸上,眸光精烁,唇边的笑容却让人感觉到阴森和邪气。 “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齐齐向妖孽男人参礼,妖孽男人一双精目只落在厉冰茹身上,笑容邪魅。 “净音娘子,我们又见面了。” 厉冰茹无端的打了个冷颤,只觉得那双邪魅的眼睛过于阴冷。 柳湘雪听见“净音娘子”四个字,立时瑟缩的低紧了头。 “太子殿下怒罪。”邵海辉上前一步,紧护着厉冰茹,“这是我一年前走失了的家妹——厉冰茹,谁知竟阴差阳错代嫁到了天龙堡?” “邵先生的妹妹姓厉?” “小茹随母姓。” “邵先生家乡的规矩倒是奇怪的很。”太子邪魅的笑了笑,“即是邵先生的妹妹,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太子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厉冰茹,“只是茹儿这一身装扮委实清寒了些,等回了太子府,让太子妃置办些上好的绫罗绸缎,金头银面好好的打扮一番,定然是位仙姿玉貌的绝代佳人!” 邵海辉听了,脸色刹时一白,连忙抱拳说道:“多谢太子殿下的美意,只是家妹出生贫寒,恐怕承受不起……” “邵先生就这不懂了吧,女儿家哪有不爱美的?”太子不耐的冲邵海辉摆手,邪魅的目光灼灼的盯着厉冰茹,“本宫可还记得茹儿第一眼看见本宫时惊如天人的失神!” 吓??!! 厉冰茹顿时惊愕,她啥时候见这个妖孽太子犯花痴了? “就是这个表情。”太子得意的抬了抬厉冰茹的下巴,“惊艳迷恋,傻气中透着娇憨,甚是可爱。” “那个……太子殿下你误会了……” 厉冰茹抓抓脑袋,没想到太子竟然是一个这么自恋的人? “吁——” 一声急令喝停,一辆精美奢华的马车在众人身边停下。 燕风撩开车帘,李玉辰一袭白衣优雅从容的步下马车,随后而出的是一抹空灵含怯的浅蓝。 唐婉歆步下马车时,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个,整个人直挺挺的朝李玉辰倒去,直扑了李玉辰一个满怀。 厉冰茹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些刺目。 “参见太子殿下!” 李玉辰携唐婉歆向妖孽太子行礼,不知怎的,厉冰茹就想到了古人成亲拜天地的情景。 “无须多礼。”妖孽太子望着唐婉歆,唇角勾着幽深的笑意,上前虚扶一把,“六皇弟辛苦了!” “为太子殿下效劳,是臣弟的本分。”李玉辰即使是低敛着眉目,依然无法遮掩那一身的清贵高冷。 “六皇弟比邵先生的脚程可慢多了啊!”太子邪魅笑道。 “邵先生的能力自是无人能比。” 厉冰茹直听得嘴角抽搐,李玉辰身姿冷凛,态度不卑不亢,说起谎来也是一本正经的,要多认真有多认真,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要不是在小镇上见过李玉辰对邵海辉的态度,她还真不会怀疑李玉辰是真心诚意的佩服邵海辉。 第83章 隐疾 “你就坐在我旁边。” 邵海辉拉着厉冰茹跪坐在长桌后面的软垫上。长桌上摆了几碟小菜,几碟鲜果,一壶一杯一碗一勺,还有一双筷子。 有侍女见厉冰茹落座,又连忙添了一碗一勺一双筷子。 厉冰茹望着雕盘绮食口腔内水灾泛滥,她是不曾见过这样精致诱人的食物,然而又不得不委屈的揉着膝盖,心里腹议道:什么太子府嘛,居然是跪坐?天龙堡还有凳子可能正坐呢? “啊,小茹妹妹,你坐错位置了!”唐婉歆忽然大声惊叫,“快过来,女眷的位置在这边呢!” 惊呼的声音不大不小,却立时引来殿中所有人窃笑的目光, “哈,婉歆姐姐,那女的是谁呀,竟然毫不知耻的坐在男客那边,还,还离邵先生那么近……” “没听说邵先生成亲啊……” “真真是厚颜无耻啊……” 厉冰茹还没找到舒服的跪姿坐稳,对面的嘲笑就像炮弹一样轰炸过来,不禁蹙紧了眉头。 李玉辰忽的抬头,阴鸷的目光如有万箭穿心的魔力,顿时射杀对面一片片嘲讽的窃笑。 女眷们一个比一个更紧的低着头,缩着身子,再不敢轻易发出一个音来。 就连男客们也都心有忌惮的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无辜连累。 “谁规定女眷一定要坐在那边?” 邵海辉似浑不太意大殿剑拔弩张的压抑,斜倚着身子,痞痞诙笑的望着唐婉歆。 唐婉歆顿时一噎,皇家设宴,男在左,女眷在右,是一条默不成文的规定,她们习惯了如此而己。 “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妃娘娘到——” 一声声高亢嘹亮的通喊回响在整个殿中,邵海辉立刻拉着厉冰茹跪下,一时众人都屏息静气。 沉重威仪的脚步从众人前面中踏过。 厉冰茹忍不住抬起头,只看到一双墨黑高筒靴,往上是一袭浅黄绣四爪盘息赤龙的袍服,腰身劲瘦,头戴鎏金镂空进德冠,贵不可言的尊荣中张扬着意气风发。 太子妃一袭胭脂红的宫装,腰系金丝绣线绣祥云百鸟大红色玉帛腰带,下坠同色流苏缨络,妩媚妖娆中不失雍容华贵,头发盘成精美的发髻,金簪玉钗,步摇花钿更是五花八门的插了满头。 厉冰茹微微震撼,皇宫里的人就是不一样,光是衣着打扮就光彩夺目的差点晃瞎了眼睛。 “免礼!”太子意气风发的大手一挥,颇有气势,“赐座!” “谢太子殿下!” “今日之宴为邵先生和六皇弟平定天龙堡接风洗尘!” 太子妖孽的脸上笑容邪魅张扬,明明李玉辰的座位在邵海辉之上,偏偏每句话里都先提到邵海辉。 厉冰茹低垂的眸子颤了颤,若是李玉辰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必定要把邵海辉给怨怼死吧。 又听太子道:“邵先生和六皇弟的辛劳,本宫已经禀明父皇,父皇龙颜大悦,大赞有词,特令你二人明早金元殿前听封领赏!” 邵海辉忙拉着厉冰茹随众人一起跪礼谢恩。 好不容易太子消停了,厉冰茹以为终于可以吃一口美食的时候,突然听到太子妃嫣然笑道: “如此盛宴,没有歌舞岂非无趣?” 唐婉歆闻言,起身离席,朝着主位上盈盈一拜: “臣女唐婉歆愿一舞为两位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助兴!” 说着含娇怯怯的斜睨了李玉辰的方向一眼。 唐婉歆恭过礼,轻移莲步,广云水袖飘飘舞动,身姿也随着柔软起来,皎皎娇颜,眉目含春,竟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李玉辰,仿佛这一舞,只为了这一个人。 厉冰茹坐在邵海辉的下侧,看不到李玉辰的表情,但就唐婉歆赤裸裸的示爱就让她心里犹如碾压了一沉甸甸的大石磙,一时只能出气,不能进气。 “尝尝这个!” 邵海辉给厉冰茹夹了一筷子菜,提醒着她的失态。 厉冰茹咬牙,低头狠狠对付碗里的菜。 邵海辉哑然失笑。 唐婉歆一曲舞毕,自然赢得满堂贺彩。 太子妃赞不绝口道:“没想到唐小姐天生丽质,舞姿更是妙曼动人,很是美妙!将来谁要是做了唐丞相的乘龙快婿,那可真真是天人之福啊!” 太子妃说着目光别有深意的瞟向了李玉辰。 李玉辰只顾着喝酒,似浑然不觉已经成了殿中人人注目的对象。 “太子妃娘娘谬赞了!” 唐婉歆有几分失望的垂下眸子,“邵先生足智多谋,传有架海擎天之能,想来其妹妹也有过人之处吧?” 说着斜眼睨向厉冰茹,眸子里闪着算计的光芒。 李玉辰闻言,放下杯子,不以为意的开口:“一个乡野小姑,懂什么才艺?” “谁说我不懂!” 厉冰茹本应气闷,被李玉辰的话一激,顿时激越的站起来。 “小茹!”邵海辉惊呼一声已经来不及。 “哎~邵先生,女儿家比比才艺,无伤大雅!”妖孽太子挥挥手,饶有兴致的盯着厉冰茹。 一袭水粉色衣裙衬的面若桃花,一双明眸像是两汪清泉,冽冽明净,嘴巴微微嘟着,娇嗔中透着稚嫩可爱。 如果说宫城的这些女子是富贵娇艳的牡丹,而厉冰茹则是山野间带刺的蔷薇。 厉冰茹一边离席,一边思索着自己表演什么样的才艺,不算离经叛道,又能够比得过唐婉歆,让李玉辰眼前一亮。 却突然小腿一麻。 “啊——” 厉冰茹痛呼一声,身子平衡不住,顿然逶迤倒地, “小茹!” 邵海辉立时慌了神色,直接跳过长桌,接住厉冰茹,“你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厉冰茹捂着左腿,说话都显得非常吃力,疼痛让她刹时间哽泣,“邵海辉,我好痛……好痛……啊……”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刚离开长桌,顿时左腿一麻,像是被什么利兽猛咬了一口,麻过之后又是钻心的疼痛,痛的好像谁在拿着刀子直插进骨肉里剜剐。 “哪里痛?” 邵海辉有些颤抖的掀开厉冰茹捂着的腿,莹白如玉的小腿腹上,只有一个粉色的小红点,像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璧玉不小心染上了桃色。 “是,是这里痛吗?”声音忍不住颤抖。 “啊,疼……好疼……小辰子……” 一阵紧绷的抽搐让厉冰茹疼的牙齿打颤,额头甚至隐隐渗出了汗。 “小茹不怕!我在!哥哥一直在!” 邵海辉一边强自镇定的安抚厉冰茹,一边颤着手去捏柔整个痉挛抽搐到僵硬的小腿。 “啊……呜啊……疼……小辰子……哥哥……疼啊……” 厉冰茹死死抓着邵海辉,泪流不止,疼的直想截断这一条麻木到僵硬的腿,整条腿宛如有一条绳子从脚底到大腿不停的抽紧抽紧再抽紧,甚至脚底向外都抽成了c字。 “大厅广众之下,衣不蔽体,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唐婉歆鄙夷出声,抬袖半遮面,似羞于见。 “你给我闭嘴!”邵海辉怒不可遏回头剜了唐婉歆一眼。 唐婉歆被那样的目光所慑,一时竟控制不住的连连后退。 “厉小姐莫不是有什么隐疾?”李玉辰清冷的声音响在邵海辉头顶,“邵先生还是赶紧将令妹带家去找丈夫看看吧?” “那怎么行?”太子殿下怒厉一声,扬声道:“宣太医!” “是臣弟情急失礼了。”李玉辰连向太子殿下赔礼。 “小茹才没有什么隐疾!”邵海辉恨瞪一眼李玉辰,不明白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风凉话,“到底是谁害的小茹,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邵先生息怒!我们也是担心令妹!” “不必!”邵海辉冷厉一声,豁然打横抱起厉冰茹,“太子殿下恕罪,家妹抱恙,先告辞了!” “邵先生先将茹儿送去辉园吧,”太子连忙道,“辉园一直为邵先生留着,府里有太医!” “如此,谢过太子殿下了!” 太子连忙命人护送邵海辉回辉园。 李玉辰望着二人离开的目光愈发的阴冷。 “疼……好疼……” 厉冰茹迷迷糊糊的皱着眉,不停的呓语。 “乖,不疼了!” 邵海辉一边轻柔着厉冰茹恢复弹滑的小腿,一边柔声抚慰。 “邵先生……” 被太子指定来看病人的太医为难的瞅瞅躺在床上的人儿,又怯怯的望了眼怒火随时都要爆发的邵海辉。 “太子殿下令臣给厉冰姐看病……” “不必了。” “可,这是太子的命令……” “你回去吧。”邵海辉不耐的摆手,“就说是我不让的。” “这……是!” 太医见邵海辉态度强硬,只得悻悻告退。 寂凉如洗的深夜,就连月亮都仿佛受到了伤害,躲在沉沉的乌云后面。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的推开。 “小茹怎么样了?”清冷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急切。 “你还好意思问她怎么样了?” 邵海辉扭过头,睚眦欲裂瞪着来人。 来人不发一言的坐到厉冰茹的床前,修长的手指爱怜的抚着鬓边濡湿的发,光洁的额头还有黏1腻的汗渍,眼眸紧闭,眼睫不安的颤动头,精巧的翘鼻,粉嫩的唇不停的开合,似乎在梦中呓语。 “疼……好疼……小辰子,救我……” 落在娇唇上的手指颤了一抖,顺着柔弱的香肩触到小丫头不安紧握的小手,一点一点掰开,拿开紧攥的床单,将自己的手放进去。 第84章 征服 “对不起!” 低哑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大手紧紧握住小丫头的柔弱的小手,似乎要让小丫头每一丝的疼痛都通过手掌的传递,烙印到心里去。 另一只手轻柔的拿捏着小丫头微微红肿的小腿腹,向来冷鸷的眼里满是心疼和愧疚。 “对不起就能抚平她的痛吗?” 邵海辉咬牙切齿,想要推开来人,却在触到床上的人儿满脸的不安时,生生忍下了。 “让可巧来照顾她吧!”清冷的声音恢复一贯的清冷。 “她在客栈呢!” 邵海辉没好气的回道,可巧当时是要跟着来的,可是他嫌太麻烦,能够出入太子府的个个都是人精,若再出个什么是非,他也护不住那么多。 “无知!”来人冷蔑的吐出两个字,再也不理邵海辉。 “出去聊聊?” 邵海辉羞愤交加,转身出了房门。 寂冷的夜色浇不灭邵海辉一身如腾腾火焰的怒气。直到身后传来响动,他垂在身侧攥的青筋突爆的拳头骤然挥起以凌利破风之势直扫向来人。 来人微微偏头,轻巧的避开,拳头擦着面门而过,强风带起一缕发丝翻飞。既而手握成拳,学着邵海辉的招式直逼过去。 邵海辉顿时惊愕。 他所使用的是散打中的直拳,距离的判断,力度、速度和身形的配合缺一不可,古人往往速度够快,身形够轻,但偏偏力度不够沉重,是以往往不能一招制敌,才需要借助于利器。 但眼前这个人,不过见他出过几次拳,就在一瞬间将直拳的“快、准、狠”发挥的淋漓尽致,不可谓不让人惊骇。 就是这片刻的呆愣,强霸的拳头直击上面门,却在堪堪触着鼻尖时,停住。 “小茹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暴躁的莽夫!” “李玉辰,你他妈什么意思?”邵海辉恼羞成怒,一掌挥开面门上的拳头,“打伤小茹,你还有理了?” “不然呢?”李玉辰皱了皱眉头,表示对脏话不满,双目凛凛的盯着邵海辉,如两道冰棱般寒冷慑人。 “让她殿前献艺?献的不好是殿前失仪,一番惩罚是自少不了,还连着你邵监管的名头都保不住!” “你怎么就知道她献的不好?” 邵海辉不服气,厉冰茹的古灵精怪他自是明白的很,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会逞强上前? “献的好?”李玉辰目光更加的阴冷,就连周身都透着一种冰冻千里的寒气。 “被太子看上,收作房妾?还是让他献给皇上,封做宫妃?……” 邵海辉一愣,这才感觉到丝丝后怕,不自觉得的抱了抱双臂,忽然觉得他对眼前这个人的了解连冰山的一角都不曾触摸到。 当今皇上年过半百,偏偏贪好女色,最小的宫妃不过十五岁,太子正是投其所好,频频贡献美人,才让自己横行暴戾的行为每每免于责罚,听说那个不足十五的宫妃就是太子月前所献。 “亦或是,还怕你手握十万禁军的邵监管名声不够显赫,需要小茹来为你锦上添花?” 邵海辉羞窘的揉着鼻子,这样看来,小茹受伤,确实比哪一种结果都要好。 毕竟,伤在筋骨,可以休养,然而要是…… 估计小茹也会哭死的。 “邵监管,你看清楚自己如今所处的形势了吗?” 邵海辉一愣,竟无言以对。 “真不知道丫头让你护着,是对是错?” “李玉辰,你他妈少瞧不起人!”邵海辉顿时就恼了,“我怎么就不能护着她了?” “那我问你,我派管家送去的衣裳首饰,你为何不让她穿?” “我……” 邵海辉陡然意识到,李玉辰派人送去衣裳首饰并不单纯的只是衣裳首饰。 他就纳闷嘛,太子设宴,特意叮嘱要带家眷,明显的不安好心,李玉辰不阻止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会积极的送来衣裳首饰让厉冰茹打扮? 只是这层用意是什么,邵海辉可不好意思开口相问,那不是显得太弱了吗? “要想护住你和小茹的命,保管好你手里十万禁军的军符!” 李玉辰恨铁不成钢的,转身欲走。 “喂,那你呢,究竟是为了小茹,还是为了十万禁军的军符?” 邵海辉觉得在这样的李玉辰面前,说话耍心眼什么的,简直都是自取其辱。 李玉辰长袖一挥,显然极其轻蔑邵海辉的这个问题,不消片刻,威凛的身姿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邵海辉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鄙视,偏偏对着李玉辰这样的人物,他又不自觉的气短。 懊恼的一回头,就见长风瘦小的身子如一根屹立的电线杆一样杵在厉冰茹的房间门口,更加的气闷。 “走,喝酒去!” “不行!”长风果断拒绝,“我的任务就是守护厉冰姐!” 邵海辉一噎,联想到李玉辰刚刚不可一世的冷讽,这家伙是有多不信任他呀? “我会让自己的妹妹出意外吗?”邵海辉一身怒气,攀着长风的肩膀硬拖着走,“不陪我喝酒,小心我让李玉辰换了你!” 长风顿时苦了一张脸。 长风毕竟年龄小,虽然跟着主子冷厉杀伐见了不少,但向来都是耿直的领命和执行命令,人心算计还是差了太多。 两人跃上房顶,月色渺渺朦胧,习习微凉的夜风吹拂,吹散了一身的躁气,一时竟有说不出的惬意。 “喝酒!” 邵海辉拿着酒壶子与长风的酒壶子相撞,发出“砰!”一声脆响,既而仰头猛灌。 “会喝醉的。”长风担忧的提醒道,动作之间更是拘谨。 “他大爷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好好喝一回酒都不行?” 长风听着邵海辉明显抱怨的话,不再吭声,三口酒下肚,不觉面醺耳热起来,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邵先生,其实,我挺佩服你的……你是唯一一个敢和景王殿下寻衅,还能安然活到现在的人……” 邵海辉失笑,“李玉辰也没那么恐怖吧?” “李玉辰?” 长风晃了晃眼睛,才想起来,邵海辉口中的李玉辰便是他的主子——景王殿下。 “多大了?”邵海辉放下酒壶,仰望着寂凉沉黑的夜空。 “十八。” “刚好成年。”邵海辉再喝一口酒,“你是怎么跟着李玉辰的?” “五年前,江南水鬼祸患,凌辱了我的姐姐……杀了一个村子的人……我的父母……后来,是殿下带人,围剿水鬼……” 五年前,是李玉辰封王的时间,也是那个时候,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变成了家喻户晓的景王李柷。 “江南水鬼?”邵海辉哂然一笑。“你是南方人?怪不得那么黑?” 长风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呵呵呵,邵先生,你一定没有见过水鬼……” 说到水鬼,长风睁开长目,似清明了几分,“黄头发……绿眼睛……说一些奇怪的让人听不懂的话……但是好奇怪,他们也是有血有肉……” “你说的一定是洋鬼子。”邵海辉轻笑。 “洋鬼子是什么鬼?”长风愣愣问道。 “什么鬼?”邵海辉重复一声,既而仰声大笑,“哈哈哈,问的好,什么鬼?老子来到这鬼地方一年多,总算碰到一个知音了。” 长风呆呆愣愣的,不明所以。 “你一定没见过皮肤像雪一白的鬼……” “那是雪鬼?” “你更没见过长的像碳一样黑的鬼……” “比我还要黑吗?” 邵海辉睨了长风一眼,嗤笑道:“你这才哪到哪……” “呵呵呵,竟然还有比我还要黑的人……”长风显得很是开心。 邵海辉眯着眼,浑然生出几分醉意,突然好怀念那些黄头发,绿眼睛,说着一口纯正的英语的白的,黑的鬼了。 “邵先生,你不知道,我那个时候一心报仇,一心求死,是殿下冲入水鬼之中把我救了下来……” “其实,李玉辰还是有他的魅力所在的。”邵海辉幽幽的说道,“小茹眼光不错!” 若不是小茹,恐怕他就要和这样恐怖的人为敌了。 不对,小茹若是没有来这个莫名其妙的时空,他是不是也不会来啊? “那是当然!” 有人称赞自己的主子,长风油然升起一种自豪和敬意,“殿下现在在江南人的心中,还是神一样的存在,比菩萨还灵验。” 邵海辉轻笑。 “是真的。”长风以为邵海辉不信,急急站起身。 “李玉辰他有这样的能力。” 到了这个时候,邵海辉不得不承认,李玉辰把他给征服了。 长风这才放心的坐了下来,“邵先生……” “叫哥……” “我没有哥哥……” “我也没有弟弟,”邵海辉望着夜空的眸里透着一丝的空寂,“从今往后,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小弟……” “我……” “叫辉哥!” “辉哥!” “嗯,以后我会好好罩着你” 邵海辉望着幽暗不明的夜空,恍恍想到,那些葱茏岁月里,那群成日跟在他后面叫辉哥的小弟,那时候是多么的耀武扬威?! “你今天冲动了!” 李玉辰的景王府,一袭白衣挂在树上,声音凉如夜风,迷离的夜色中只能看见一个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温凉的廓影。 “她是任何人都不能动的。”清冷的声音带着嗜血的狠厉。 “那个丫头在你心里的位置很重要,”温凉的声音平缓,却又自信不疑的肯定。 第85章 信任 “那个丫头的重要,超过了你所有的筹划。”温凉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遗憾。 “一点儿小意外而已。”李玉辰回的漫不经心。 “小意外?”温凉的声音微微讶异,“殿下可知,这一点儿小小的意外,已然影响了整个棋局。”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也是。至少,十万禁军的军符是保住了。”温凉的面容掠过一丝浅笑,“只是,殿下如何这般确信,那十万禁军会是助力,而不是阻力?” “即使不是助力,也不会是阻力!”李玉辰冷傲的抬了抬下巴。 “殿下这是高位处久了,想体验一把乡野小民的天真淳朴?” 李玉辰阴鸷道:“出生从来都不是本王能够决定的!” “认识殿下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殿下如此的信任一个人。”轻笑的声音带了一丝诙谐,“还是一个查不到任何来历的人。” 李玉辰望着寂冷黑沉的夜空,抿紧了唇线。 “也罢也罢,还能够全心信任一个人,说明殿下还有一个颗赤子之心。” 轻笑的声音透着一丝欣慰,树上的白衣人儿优雅的翻了个身,勾唇浅笑道:“只是太子得不到军符,很快就会对那个邵先生下手。殿下就不怕你的小丫头性命不保??” “还不会那么快。”李玉辰目光冷清的睨了一眼树上,“况且,温先生才华盖世,神机妙算,定然能够重新布局。” “殿下可真看的起温某人!”白衣人儿抬了抬如云的广袖,眉眼含笑。 “神算子温如玉的大名,本王自是信的过。” “这世间早就没有什么温如玉了……”温凉的声音飘荡在夜空中幽幽缈缈,几欲挥散。 李玉辰默然。 温如玉提醒道:“殿下要小心了,此番动作必定会引起太子的警觉,景王府恐要烧一把大火了。” “景王府何时何地不在烧火?”李玉辰唇角勾起一抹阴鸷狠厉,“若不是投鼠忌器,太子早在火烧天漩山庄的时候就已经下手了。” “另一位恐怕也要有所动作了。”温如玉又慵懒的倚上枝杆,“哎呀,这皇城,可是越来越乱了……” “乱了才好,乱了才有我们的可乘之机。” “不过,说起这个邵先生啊……”温凉的声音起了一丝的笑意,“本是孑然一身,无所忌惮,寻回了家妹,在京都的斗争中就是有了软肋,怕是要受人牵制了……” “太子想要用小丫头牵制住邵海辉,想用唐婉歆牵制住当朝丞相,岂知,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的好牵制?” “温某人倒是忘了,如今,殿下也是有了软肋的人。”温如玉浅浅勾唇,闲散肆意,“只是殿下夹在中间,需要用某人保命,近来却有放弃的念头。” 李玉辰冷唇紧抿,想到小丫头看着他和唐婉歆走在一起时,眼里的怒火和嗔怨,娇憨纯真的模样直让人心里柔软一片。 “情之一事,难煞多少英雄豪杰啊!” “温先生不也是?” 树上的人影一愣,既而笑道:“人之一生,情之一字,罢了!罢了!!” 厉冰茹醒来的时候,尚有几分迷糊,望着轻幔飘缈的富丽堂皇的房间,一时不知身在何处,直到看到可巧忙碌的身影,才有几分清明。 “可巧,这是在哪?” “啊,小姐醒啦?”可巧连忙奔到床前,睁着一双清灵的眸子,“小姐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厉冰茹摇头,下意识的蜷了蜷腿,隐隐的感觉很不舒服,又说不上为什么。 “小姐现在在太子府的辉园。”可巧见厉冰茹无恙,才舒了一口气。 “辉园?” 可巧见厉冰茹迷惑,连忙解释道:“是的,辉园是邵大人在太子府的住处。” “哦。” 厉冰茹心里升起一处怪异的感觉,这是邵海辉离开的那一年所住过的地方。 她之前一直责怨邵海辉的无故消失,可是近来邵海辉的所作做为,却又不像是那种会故意把她抛弃的样子。 即使面对柳湘雪,邵海辉仍是保持一副普通朋友的友好,或许是会再亲近一点,但绝不是你侬我侬的恋人间的亲密。 “小姐,你不知道。”可巧一边扶着厉冰茹下床,一边后怕的说道:“昨天夜里,景王殿下派人去叫奴婢过来的时候,可把奴婢给吓坏了,只以为小姐又出了什么事情?” “景王?李玉辰?”厉冰茹拧着眉,恍惚想起,昨天她忽然腿疼时,喊过李玉辰,可那时李玉辰只站在外围清清冷冷的看着,甚至还冷讽了一句什么“她有隐疾”? 那时唐婉歆就站在他身边,还掩唇轻笑了一句什么? “小姐?”可巧见厉冰茹发呆,轻唤了一声。 “可巧……”厉冰茹沉了沉眸子,“你说我们来兴阳城究竟是对是错呢?” 可巧惊讶道:“小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厉冰茹涩然一笑,“总感觉什么都不对了……” 邵海辉在兴阳是太子的幕僚,有自己的园子,有红颜柳湘雪; 李玉辰不是李玉辰,是高高在上的景王李柷,有丞相千金唐婉歆这个红颜。 如果不曾来兴阳城,李玉辰就只是李玉辰,是她一个人的李玉辰,即使后来可能没有可能再见,但也是她心里永远抹不去的美好。 然而一来兴阳城,一切似乎都变了,李玉辰清冷的与她形同陌路,仿佛在小镇上的温存甜蜜只是她自己一个人臆想出来的一场华丽丽的美梦。 厉冰茹又想起,李玉辰在初到小镇时,说的“等人”——难道等的就是唐婉歆? 不然,为什么唐婉歆一出现,一切都感觉不对了呢? “小姐……”可巧担忧的伏在床边。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厉冰茹叹一口气,穿上鞋子站起来,然而,还没等她迈出一步,竟腿上一软,直直的朝前栽去。 “小姐——” 可巧惊呼一声,扶住了厉冰茹,却撑不住她向下倒去的重力。 厉冰茹顿时瘫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小姐?”可巧急惶惶的要扶着厉冰茹起来。 “没事。” 厉冰茹摆摆手,“大概刚才起身的时候太迅速了吧。” 说着手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然而,左腿一着地用力,就脱离了自己掌控,软绵绵的像是一团棉花。 如此试了几次,竟都站不起身来。 “怎么会这样?” 厉冰茹顿时心里生出一种恐慌,手撑着自己的左腿,明明有知觉的? “小姐别担心,我们再试一试,慢慢来……”可巧双手吃力的托扶在厉冰茹的腋下。 厉冰茹试着去用左腿,整个腿都像是虚空的摆设,只是借着可巧吃力的搀扶才勉强没有再倒下去,然而,也站不起来。 “这,这怎么回事?”厉冰茹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左腿,心慌意乱道:“为什么我站不起来了?” “小姐没事的,一定是小姐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压住了。”可巧急急劝道,吃力的托着厉冰茹在凳子上坐下来。 “啊……” 厉冰茹长嘶一声,咬牙再努力,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是一只腿站着,左腿一点力都使不上。 “小姐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可巧说着说着就哽了声音,双手不停的揉着厉冰茹不能使力的左腿,“奴婢……奴婢去叫太医……” “邵海辉呢?” 厉冰茹慌乱了神色,脑海里浮现过无数种宫斗剧里女人勾心斗角,无辜受害的场景。 可是她又碍着谁了? “邵海辉——” “小姐你先别着急……” 可巧红了一双眼睛,紧紧抓着厉冰茹的手,“邵大人……去,去太子书房了,还没回来呢!” “厉妹妹这是怎么啦?” 一声惊讶柔媚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 厉冰茹寻声望去,太子妃一袭嫣红宫装,凌傲中盛着千娇百媚的笑颜在丫环的拥簇下走过来。 “参见太子妃娘娘!”可巧连恭身行礼,又连忙央求道:“求娘娘开恩,遣个太医来看看我家小姐吧,小姐的腿……” “莫急慌!” 太子妃走到厉冰茹的身边,关心的问道:“厉妹妹这腿是怎么啦?” “我也不知道。” 厉冰茹心痛的摇头,勉力笑道:“太子妃娘娘见谅,我这腿怕是不能行礼了。” “无须在意那些虚礼,” 太子妃摆摆手,回头冲丫环喊道:“快去请胡太医!” 自有一丫环应声退去。 “谢谢太子妃娘娘!” 厉冰茹心有戚戚,仍不甘的尝试,活动自如,却不能站立行走,实在是奇怪。 “都是自家人。” 太子妃嫣嫣一笑,见厉冰茹愣怔,又连忙解释道:“邵先生即是太子的贵宾,邵先生的妹妹自然也是本宫的贵客。何况厉妹妹是在太子府出的事情……” 说话间就有一个丫环领着一个山羊胡须的老者颤微微的上前。 “参见太子妃娘娘!” “免礼!”太子妃抬了抬衣袖,又催促道:“胡太医,快给厉妹妹瞧瞧,如此妙人儿,怎就腿上不灵光了呢?” “是!” 山羊胡子的胡太医自是不敢怠慢,连忙跪坐在厉冰茹的凳子前,先低头行了一礼。 “得罪了!” “有劳胡太医了。” 厉冰茹在老太医的示意下,积极配合的撩开长裤,卷至膝盖上方的位置,整个裸露的小腿呈浅浅晕染的粉嫩,看不出一丁点儿的外伤。 胡太医执一方丝绢搭在手上,顺着脚裸到膝盖细细的察看。 第86章 房宅 厉冰茹抬眸望了一眼真诚关切的太子妃,心里疑云重重。 太子妃这么一大清早的来看她,恐怕不只是单纯的出于地主之宜,这“厉妹妹”长,“厉妹妹”短的叫着,更加的让人心里不安。 还有,不过两句话的工夫,胡太医就到了,像是事先就准备好的一样。 这一刻,厉冰茹忽然不那么慌乱了。 “这里,有什么感觉?” 胡太医隔着一方丝绢,粗粝的手指按上膝盖下方四指处的足三里。 “痒痒的,麻麻的。”厉冰茹如实回答。 痒痒的,是老太医枯萎的手隔着丝绢的触感,那一片麻麻的却不知道是源自什么,像是一股电流,上传膝弯,下达脚裸,竟有些不能忍受。 “这里呢?” 老太医又一连按捏了几个地方。 “都有些麻。” “小姐平明可有什么症状?” 老太医脸色凝重的又问了许多问题,并让厉冰茹在丫环的搀扶下试着走一走。 厉冰茹一一照做,见老太医脸色越来越凝重,到最后甚至微微叹气,心里更加的不安起来: “请问太医,我这腿没事吧?” 老太医轻轻摇头,收起绢帕,朝太子妃恭敬礼了一礼,方道: “厉姑娘小腿内部经络受损,恐怕一时不能正常行走!” 太子妃疑惑的拧上眉头,“那是天生的还是受了什么外力?” “厉姑娘腿部肤表红润均匀,不似受过外力。” “老太医,你是说我可能真有什么隐疾?” 厉冰茹几分不信几分担忧,情争之下竟然连对老太医的尊称都顾不得了。 “你可看仔细了?”太子妃皱着眉,质疑中又有一分的释然,“厉姑娘还未出阁呢,你可知这对她意味着什么?” “娘娘恕罪!”老太医连忙跪到地上,磕了一头,“老臣确实看不出厉姑娘腿上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罢了,你先出去吧。” 厉冰茹愣愣的望着雍容华贵的太子妃,刚刚还唤她一声妹妹,这会儿咋又变成厉姑娘了? 果然,皇宫的人都是变化多端的么? 对于自己腿上不能走路一事,厉冰茹才不相信什么天生的损伤呢?这里什么检测仪器都没有,就凭一个老太医凭口胡说,就断定她往后再也不能走路吗? “啊,邵大人回来了?”可巧忽然惊喜的唤了一声。 厉冰茹抬头望去,邵海辉正火急火燎的大跨步直奔过来。 “小茹,你怎么了?” 邵海辉直直的冲到厉冰茹面前,连一旁站着的太子妃都顾不得看上一眼。 神色间全是紧张担忧。 “邵海辉,你快看看我的腿。” 厉冰茹见到邵海辉仿佛就见到了主心骨,抓着邵海辉的衣袖指着自己的左腿道:“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就不能走路了?” “啊?” 邵海辉一听就急白了脸色,直接就撩起厉冰茹小腿裤筒,一边力度适中的拿捏,一边小心的问道:“疼不疼?” “不疼。”厉冰茹摇头,“就是麻,整个腿都是麻的。” “应该不会有事的……” 说是这样说着,邵海辉精烁的眼里却浮现一层狠厉。 李玉辰,但愿你不会真正伤害小茹。 “呀,邵先生?”太子妃惊讶唤了一声,高抬衣袖掩住脸面,“虽是兄妹,然这赤裸相见,成何体统?累了厉姑娘的名声,将来如何许人家?” “啊,太子妃娘娘?” 邵海辉似才发现太子妃的存在,揖了一礼,“家妹身微,果然承受不住太子府的贵气,请太子妃娘娘恩准,许我带家妹回去修养?” 太子妃一噎,她本是奉承太子的意思,将厉冰茹留在太子府,用以控制住邵海辉,如今邵海辉就直接表示,厉冰茹一来太子府就出了如此意外,虽然说的客气,但话里行间难免有责怪之意。 如今太医看过,查不出任何问题,如果查出问题了,这个邵先生必定对太子心有芥蒂了。 如今再强留下去,只怕…… “多谢太子妃娘娘体恤!” 太子妃还未说什么呢,邵海辉先行谢礼然后去扶厉冰茹,“还能走路吗?” “嗯,”厉冰茹点头,她自然也希望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总感觉太子妃灿烂妩媚的笑容里透着阴森森的算计。 “邵先生莫急。” 太子妃拦住邵海辉,“令妹腿脚不方便,不若稍坐片刻,本宫谴了马车来送送两位!” 邵海辉望了一眼厉冰茹软软不能使力的左腿,点头。 “小茹妹妹怎么了?” 厉冰茹等人刚回到客栈,柳湘雪和幼兰就迎了上来,幼兰帮忙扶着厉冰茹,柳湘雪偎到了邵海辉的身边。 “先进去再说。” 邵海辉鲜少的脸色冷凝,等安顿好厉冰茹,又不住的开口安慰: “小茹,你不要太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要是小茹有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紧张呢?”厉冰茹仰着脸,强颜欢笑,“不能走路的是我好不好?” 希望借此消除邵海辉过度的急慌不安。 “嗯!” 邵海辉破天荒的没有反驳,叫来幼兰和可巧,“你们好好照顾小姐,我出去一趟。” “是!”两个丫头自是忙不迭的应下, “邵哥哥,你去哪?”柳湘雪连忙跟上邵海辉的脚步出了房门。 “小姐究竟怎么了?”幼兰担忧的问道,“不过去了一趟太子府,怎么就不能走路了呢?” “许是崴住气儿了,没事儿!” 厉冰茹笑着安慰两个丫头,而后一咬牙,“扶我起来!” “小姐,感觉怎么样?” 可巧和幼兰两个一左一右的扶住厉冰茹,厉冰茹小心的拿着步子。 “好像能使一点点力道了。” 厉冰茹欣喜的笑道,腿上再迈开两步,虽然只能使一点点力,然而,这也是个好的现象,不是吗? 就说吗,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就瘸了呢? 兴许是白天练习走路,走的多了,这一晚,厉冰茹早早的就睡下了,却在半夜的时候,被风吹窗户的“呼呼”声惊醒! “啊——” 一声惊叫,厉冰茹骤然起身,心跳的厉害,前方窗户边上,赫然飘忽着一抹白色的身影。 “谁?谁在那里?” “丫头——” 李玉辰两上跨步就来到厉冰茹的床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李玉辰?”厉冰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人,再见一见夜风“呼呼”的尚未关住的窗户。 李玉辰这等清冷高贵之人,竟然会翻窗户? “腿还疼吗?” 李玉辰见小丫头愣愣的发呆,只以为是身上不舒服,心疼抚上小丫头白皙的小腿轻轻拿捏。 “你怎么会在这里?” 厉冰茹迟疑一声,见李玉辰依旧冷凛着面容,清清淡淡的样子,顿时一股气血直冲脑门,赌气的推开李玉辰,“你不是去找你的千金小姐唐婉歆去了,还……唔……” 回答厉冰茹的是李玉辰猝不及防靠近的柔软,唇齿相贴间是他特有的霸道和清冽,极尽缠绵中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厉冰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觉得那炽热的交融,霸道的侵掠,瞬间驱散了内心所有的不安。 “丫头,” 李玉辰贴着厉冰茹的额头,微微喘息,“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要相信我!” 厉冰茹还沉浸在李玉辰所给的温存之中,也听不清他究竟说了什么,只盲盲目目的点头。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邵海辉一大清早,笑容灿烂的闯进厉冰茹的房间,“起这么早,还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是梦见小情人啦?” “还需要梦吗?人家明明就见到真人了好不?” 只是这句话,当着邵海辉和两个丫环的面,厉冰茹到底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只反问道:“你笑的这么灿烂,是有啥好事了?” “自然是有好事的。”邵海辉神秘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宣纸抖擞到厉冰茹面前,“猜猜这是什么?” “什么啊?”厉冰茹好奇的拿过宣纸,顿时又睁大了眼睛,“房契?” “你竟然认识?”邵海辉微微惊讶。 厉冰茹白了邵海辉一眼,那眼神不知是在说“我又不傻”,还是在说“你是不是傻?” 邵海辉揉揉鼻子,嘿嘿笑两声,拉上厉冰茹道:“走,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新家。” “邵哥哥,你……” 柳湘雪站在房门处,脸上扬着纯真的笑容,在触到两人拉着的衣袖时,目光黯淡了几分,“你们去哪?” “走,一起去。” 邵海辉大大咧咧的,不曾注意到柳湘雪一时的失神。 厉冰茹这时才知道,兴阳城大概分四个区,皇宫,宫城占据了北城区大半的位置,然后是一些受宠的亲王的王府。 西城区为平民集市,南城区多是富商巨贾,东城区则是皇戚贵胄的府邸。 邵海辉所拿房契的宅子就在东城区,气势磅礴的大门刷成朱红色,大门两边两蹲威严凛凛的石狮让人凛然生畏。 朱红的大门洞开,可见宅内绿意迥然,不时有月白裙装的丫环和墨蓝衣衫的小厮来回走动。 “啊,老爷回来了?!” 不知谁先唤了一声,月白裙装的丫环和墨蓝衣衫的小厮纷纷入下手中的工作,四面八方的围拢过来,脸上端着恭敬的笑容,排列整齐的站在院子正中央。 “老爷,小姐。”一个靛蓝劲装,五官端正的男人上前行礼。 第87章 邵府 这一刻,厉冰茹忽然不那么慌乱了。 “这里,有什么感觉?” 胡太医隔着一方丝绢,粗粝的手指按上膝盖下方四指处的足三里。 “痒痒的,麻麻的。”厉冰茹如实回答。 痒痒的,是老太医枯萎的手隔着丝绢的触感,那一片麻麻的却不知道是源自什么,像是一股电流,上传膝弯,下达脚裸,竟有些不能忍受。 “这里呢?” 老太医又一连按捏了几个地方。 “都有些麻。” “小姐平明可有什么症状?” 老太医脸色凝重的又问了许多问题,并让厉冰茹在丫环的搀扶下试着走一走。 厉冰茹一一照做,见老太医脸色越来越凝重,到最后甚至微微叹气,心里更加的不安起来: “请问太医,我这腿没事吧?” 老太医轻轻摇头,收起绢帕,朝太子妃恭敬礼了一礼,方道: “厉姑娘小腿内部经络受损,恐怕一时不能正常行走!” 太子妃疑惑的拧上眉头,“那是天生的还是受了什么外力?” “厉姑娘腿部肤表红润均匀,不似受过外力。” “老太医,你是说我可能真有什么隐疾?” 厉冰茹几分不信几分担忧,情争之下竟然连对老太医的尊称都顾不得了。 “你可看仔细了?”太子妃皱着眉,质疑中又有一分的释然,“厉姑娘还未出阁呢,你可知这对她意味着什么?” “娘娘恕罪!”老太医连忙跪到地上,磕了一头,“老臣确实看不出厉姑娘腿上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罢了,你先出去吧。” 厉冰茹愣愣的望着雍容华贵的太子妃,刚刚还唤她一声妹妹,这会儿咋又变成厉姑娘了? 果然,皇宫的人都是变化多端的么? 对于自己腿上不能走路一事,厉冰茹才不相信什么天生的损伤呢?这里什么检测仪器都没有,就凭一个老太医凭口胡说,就断定她往后再也不能走路吗? “啊,邵大人回来了?”可巧忽然惊喜的唤了一声。 厉冰茹抬头望去,邵海辉正火急火燎的大跨步直奔过来。 “小茹,你怎么了?” 邵海辉直直的冲到厉冰茹面前,连一旁站着的太子妃都顾不得看上一眼。 神色间全是紧张担忧。 “邵海辉,你快看看我的腿。” 厉冰茹见到邵海辉仿佛就见到了主心骨,抓着邵海辉的衣袖指着自己的左腿道:“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就不能走路了?” “啊?” 邵海辉一听就急白了脸色,直接就撩起厉冰茹小腿裤筒,一边力度适中的拿捏,一边小心的问道:“疼不疼?” “不疼。”厉冰茹摇头,“就是麻,整个腿都是麻的。” “应该不会有事的……” 说是这样说着,邵海辉精烁的眼里却浮现一层狠厉。 李玉辰,但愿你不会真正伤害小茹。 “呀,邵先生?”太子妃惊讶唤了一声,高抬衣袖掩住脸面,“虽是兄妹,然这赤裸相见,成何体统?累了厉姑娘的名声,将来如何许人家?” “啊,太子妃娘娘?” 邵海辉似才发现太子妃的存在,揖了一礼,“家妹身微,果然承受不住太子府的贵气,请太子妃娘娘恩准,许我带家妹回去修养?” 太子妃一噎,她本是奉承太子的意思,将厉冰茹留在太子府,用以控制住邵海辉,如今邵海辉就直接表示,厉冰茹一来太子府就出了如此意外,虽然说的客气,但话里行间难免有责怪之意。 如今太医看过,查不出任何问题,如果查出问题了,这个邵先生必定对太子心有芥蒂了。 如今再强留下去,只怕…… “多谢太子妃娘娘体恤!” 太子妃还未说什么呢,邵海辉先行谢礼然后去扶厉冰茹,“还能走路吗?” “嗯,”厉冰茹点头,她自然也希望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总感觉太子妃灿烂妩媚的笑容里透着阴森森的算计。 “邵先生莫急。” 太子妃拦住邵海辉,“令妹腿脚不方便,不若稍坐片刻,本宫谴了马车来送送两位!” 邵海辉望了一眼厉冰茹软软不能使力的左腿,点头。 “小茹妹妹怎么了?” 厉冰茹等人刚回到客栈,柳湘雪和幼兰就迎了上来,幼兰帮忙扶着厉冰茹,柳湘雪偎到了邵海辉的身边。 “先进去再说。” 邵海辉鲜少的脸色冷凝,等安顿好厉冰茹,又不住的开口安慰: “小茹,你不要太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要是小茹有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紧张呢?”厉冰茹仰着脸,强颜欢笑,“不能走路的是我好不好?” 希望借此消除邵海辉过度的急慌不安。 “嗯!” 邵海辉破天荒的没有反驳,叫来幼兰和可巧,“你们好好照顾小姐,我出去一趟。” “是!”两个丫头自是忙不迭的应下, “邵哥哥,你去哪?”柳湘雪连忙跟上邵海辉的脚步出了房门。 “小姐究竟怎么了?”幼兰担忧的问道,“不过去了一趟太子府,怎么就不能走路了呢?” “许是崴住气儿了,没事儿!” 厉冰茹笑着安慰两个丫头,而后一咬牙,“扶我起来!” “小姐,感觉怎么样?” 可巧和幼兰两个一左一右的扶住厉冰茹,厉冰茹小心的拿着步子。 “好像能使一点点力道了。” 厉冰茹欣喜的笑道,腿上再迈开两步,虽然只能使一点点力,然而,这也是个好的现象,不是吗? 就说吗,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就瘸了呢? 兴许是白天练习走路,走的多了,这一晚,厉冰茹早早的就睡下了,却在半夜的时候,被风吹窗户的“呼呼”声惊醒! “啊——” 一声惊叫,厉冰茹骤然起身,心跳的厉害,前方窗户边上,赫然飘忽着一抹白色的身影。 “谁?谁在那里?” “丫头——” 李玉辰两上跨步就来到厉冰茹的床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李玉辰?”厉冰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人,再见一见夜风“呼呼”的尚未关住的窗户。 李玉辰这等清冷高贵之人,竟然会翻窗户? “腿还疼吗?” 李玉辰见小丫头愣愣的发呆,只以为是身上不舒服,心疼抚上小丫头白皙的小腿轻轻拿捏。 “你怎么会在这里?” 厉冰茹迟疑一声,见李玉辰依旧冷凛着面容,清清淡淡的样子,顿时一股气血直冲脑门,赌气的推开李玉辰,“你不是去找你的千金小姐唐婉歆去了,还……唔……” 回答厉冰茹的是李玉辰猝不及防靠近的柔软,唇齿相贴间是他特有的霸道和清冽,极尽缠绵中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厉冰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觉得那炽热的交融,霸道的侵掠,瞬间驱散了内心所有的不安。 “丫头,” 李玉辰贴着厉冰茹的额头,微微喘息,“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要相信我!” 厉冰茹还沉浸在李玉辰所给的温存之中,也听不清他究竟说了什么,只盲盲目目的点头。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邵海辉一大清早,笑容灿烂的闯进厉冰茹的房间,“起这么早,还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是梦见小情人啦?” “还需要梦吗?人家明明就见到真人了好不?” 只是这句话,当着邵海辉和两个丫环的面,厉冰茹到底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只反问道:“你笑的这么灿烂,是有啥好事了?” “自然是有好事的。”邵海辉神秘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宣纸抖擞到厉冰茹面前,“猜猜这是什么?” “什么啊?”厉冰茹好奇的拿过宣纸,顿时又睁大了眼睛,“房契?” “你竟然认识?”邵海辉微微惊讶。 厉冰茹白了邵海辉一眼,那眼神不知是在说“我又不傻”,还是在说“你是不是傻?” 邵海辉揉揉鼻子,嘿嘿笑两声,拉上厉冰茹道:“走,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新家。” “邵哥哥,你……” 柳湘雪站在房门处,脸上扬着纯真的笑容,在触到两人拉着的衣袖时,目光黯淡了几分,“你们去哪?” “走,一起去。” 邵海辉大大咧咧的,不曾注意到柳湘雪一时的失神。 厉冰茹这时才知道,兴阳城大概分四个区,皇宫,宫城占据了北城区大半的位置,然后是一些受宠的亲王的王府。 西城区为平民集市,南城区多是富商巨贾,东城区则是皇戚贵胄的府邸。 邵海辉所拿房契的宅子就在东城区,气势磅礴的大门刷成朱红色,大门两边两蹲威严凛凛的石狮让人凛然生畏。 朱红的大门洞开,可见宅内绿意迥然,不时有月白裙装的丫环和墨蓝衣衫的小厮来回走动。 “啊,老爷回来了?!” 不知谁先唤了一声,月白裙装的丫环和墨蓝衣衫的小厮纷纷入下手中的工作,四面八方的围拢过来,脸上端着恭敬的笑容,排列整齐的站在院子正中央。 “老爷,小姐。”一个靛蓝劲装,五官端正的男人上前行礼。 第88章 李楔 “他叫邵阳,以后就是邵府的管家!!”邵海辉指着劲装男人,一派的豪情万丈。 “邵阳?邵府?” 厉冰茹捕捉到邵海辉话里的敏感词。 “小姐一定还不知道吧?” 邵阳恭了一礼,笑容和煦,“老爷此次平定天龙堡有功,皇上龙颜大悦,亲封老爷为从三品卫尉卿,赏金银赐府邸!” “可以啊邵海辉!”厉冰茹一手搭上邵海辉的肩膀,“你这算是加入达官贵人的行列了!” “那是!”邵海辉桀骜的弹了弹额前的短发,俊美的面容迎着阳光格外的灿烂,“小茹,从今往后你也是真正的千金小姐了。” “得了吧!”厉冰茹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又招呼可巧和幼兰道:“走,咱们去认认新家的路。” “邵哥哥,你真厉害!”柳湘雪仰着一张纯真可爱的小圆脸,一双明眸里满是崇拜。 “小丫头片子。”邵海辉好笑的揉了揉柳湘雪的发顶,“让邵阳带你去寻一间喜欢的院子,就把这儿当家吧。” “好!” 柳湘雪盈盈涩涩的应了一声,眼睛里的水雾晶莹却不知为的什么。 “太子殿下驾到!” 一声尖细高亢的声音在邵府门前响起,厉冰茹一回头就望见头戴软脚幞头的太子双手负立,威仪凛凛的耸立在正门口。一身墨绛红圆领袍衬得妖孽般的面容更加的阴厉如鬼魅。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邵海辉迎上去,抱拳拘礼。其余众人则矮身跪到地上,嘴里喊着:“参见太子殿下!” “无须多礼!” 太子挥抬了下衣袖,单手扶了邵海辉一把,一边抬步进府,一边数落邵海辉: “邵先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新置宅院,怎么能不知会一声呢?” 后面有下人捧着高高的礼盒紧步跟随。 “太子殿下万机,这种小事自好烦劳太子殿下?” “邵先生的事怎能是小事?”太子不满的回头,“何况还是搬家立宅这样的大事!” “是我考虑不周了。” “邵先生既然已经入朝为官,日后官场的礼仪可以学一学了。” 邵海辉嘿嘿一笑,“太子殿下看起来有事情?” “还不是虔王的事情!” 太子冷着声,狭长的眼睛射出一股狠厉,墨绛红的衣袍衬的妖孽的面容更加的邪妄暴戾。 “明明围攻天龙堡的是邵先生和六弟,他凭什么得到父皇的嘉奖和赏赐?” “太子骚安勿躁,内堂说话!” 邵海辉一边引着太子进屋,一边朝邵阳打了个手势,邵阳无声的行了个告礼,领着柳湘雪从抄走回廊去后宅院。 “茹儿?” 厉冰茹正欲带着可巧和幼兰默默离开,刚转身就得了太子一声唤,不得不笑意盈盈的回过身来。 “嗨,太子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每次你都让本宫惊讶。” 太子勾起邪魅的笑容,小女孩不似旁的那些一见到他就卑躬屈膝的人,纯澈可爱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倨傲风情,倒是引人入胜。 “是吗?”厉冰茹觉得太子那看似笑意盈盈的眼神更加的渗人。 “腿上好了?”太子低目睨了一眼厉冰茹的左腿,精厉的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好了啊!”厉冰茹晃晃腿,扬笑道:“那个,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和邵海辉有事情要谈啊,那我就不打扰了哈?” 说着不待太子反应,直接就招呼着可巧和幼兰从饶过大厅,从侧廊离开。 “家妹我行我素惯了,太子殿下见谅。”邵海辉上前恭了一礼,挡住了太子望向厉冰茹的视线。 “本宫倒觉得茹儿挺可爱的。”太子邪魅一笑,长腿一迈,进入大厅。 邵海辉面色却凝重起来。 “小姐,太子殿下看起来好可怕!”幼兰抚着胸口心有余悸的开口。 “有什么可怕的?又没有三头六臂?” 厉冰茹这话纯属安慰了。 “有啊!”幼兰眼里仍有后怕,“那双眼睛好像要吃人一样。” “幼兰!”可巧轻嗔,“小心祸从口出!” “可巧,你别那么严肃嘛,我也就在你和小姐面前说说。” 幼兰吐了吐舌头,又抬头问道:“小姐,那个柳湘雪,不是太尉的千金吗?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为什么一直跟着邵大人呀?” “管那么多干什么?”厉冰茹佯怒的拍了一下幼兰的头,“我们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其实厉冰茹也有这样的疑问,柳湘雪的父亲是正二品的太尉,按说她就是再喜欢邵海辉,也不可能这样形影不离的跟着邵海辉不回家,她父亲柳太尉也绝不会允许! 住客栈的时候,厉冰茹只当柳湘雪想离邵海辉近一点,不愿意回家,然而,邵海辉买了宅子,他们搬了新家,柳湘雪还是跟了过来。 邵海辉一个现代人,不可能看不出来柳湘雪对他的意思,若是邵海辉也喜欢柳湘雪,也不可能到现在两个人近不近,远不远的。 这里面的事情应该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邵海辉离开的那一年,在两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啊,小美人——” 斜刺刺的一道轻佻笑语,让厉冰茹顿住了脚步,湖边的一座山石上,一抹桃粉的男子嘴衔一根野草一纵跃下。 “你是谁?” 厉冰茹皱头眉头,一袭桃粉衬得男子面嫩轻佻,脸上的笑容邪媚张扬,玉冠束发,锦衣着身,举止投足间似有几分贵气,口衔草枝,又有几分和邵海辉相似的痞气骀荡。 “你又是谁?” 男子摇着身子上前,一双熠熠的眼睛盯着厉冰茹不时射出勾人的魅惑,脸上扬着暧昧的笑容,那笑让人不自觉的着迷,又不敢轻易靠近。 “哪来的登徒子?”可巧护着一双手臂在前,“敢对我家小姐不敬?” “小姐,你快走!”幼兰连忙推搡着厉冰茹。 “我往哪走?” 厉冰茹简直哭笑不得,就算是第一天入宅,也是她的家宅啊? 好吧,准确来说是邵海辉的,可那是没有区别的不是? “啊,两位小姐姐,本公子可不是坏人呐!”粉衣男子似无辜又委屈,对可巧和幼兰的怒目和警戒犹如未见,冲厉冰茹挑眉抛媚眼道:“本公子就是想认识认识你家小姐而已!” 看,这话说的,立刻让可巧和幼兰恼红了一张脸。 “你……” “你是从哪儿来的?” 厉冰茹左右拉开可巧和幼兰,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来调戏她,看她笑话的,暗自猜想一定是邵海辉认识的人,只是不知是敌是友。 “那儿呀!”男人指着刚刚跃下的山石,更是多认真有多认真。 “你以为你是孙悟空啊?”厉冰茹没好气的瞪着眼睛。。 “孙悟空是谁?” “……” “啊,不防让我猜猜你是谁?” 轻佻的男子上前一步,一脸的桃花献媚,不怀好意的目光将厉冰茹从头到脚的打量。 “衣着鲜亮,肯定不是普通的环婢……” 厉冰茹无语的翻个白眼,可巧和幼兰一直叫着她小姐,敢情这人都听不到? “清雅不俗,也不是皇城的公主小姐……” 皇城的公主小姐们会出现在邵府? “走路一瘸一拐的……”轻佻男子摩挲着下巴,目光盯上了厉冰茹的左腿。 厉冰茹芳心顿时郁结。 轻佻男子却恍然大悟似的跳将起来,“啊,本公子知道了,你一定就是兴阳城里议论纷纷的,那个被邵卫尉护成心肝宝贝的,有隐疾的妹妹,对不对?” “你才有隐疾呢!” 厉冰茹恨恨的瞪了一眼,腿上没好全本来就够让人郁闷的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偏偏还来戳她的痛处。 见轻佻男子满脸都是欠揍的笑容,更不解气的补了一句: “你全家都有隐疾!” “全家都有隐疾?”男子一愣,片刻又哈哈大笑,“好,这句话说的好!” 这人有毛病!! 厉冰茹腹议一句,哪有被人骂,还笑的这样开怀得意的? “既然知道我家小姐的身份,还不赶紧的让开!”可巧怒道。 “就是,我们家小姐若是受了委屈,邵大人绝不会饶了你!”幼兰赶紧附和。 “两位姐姐严重了。”男人轻佻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你们的邵大人若是知道本公子看上了他的妹妹,欢喜还来不及呢……” “你究竟是谁?”厉冰茹厉声冷喝。 这人一定是邵海辉的对头了。 厉冰茹眯眼打量着男子,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袭桃粉衣袍衬得一张脸颊肤色白嫩,俊美的不似人间所有,一双轻佻的眼睛,眼珠儿像黑色的玻璃球浸在清水里,清泠泠的,又似带着摄人魂魄的魔力,让人不自觉的迷失。 好在李玉辰和南宫逸风的相貌都是之中翘楚,厉冰茹见惯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三哥!” 一声熟悉的清冷的声音含着愠怒从身后传来。 厉冰茹回头,看见那凛凛的身姿在阳光的照耀下璀璨生光的朝她走来,不禁愉悦了神色。 “李玉辰——” “怎么哪都有你?”桃衣男子嘟囔一声,又猛然瞪大了眼睛,冲厉冰茹叫“你叫黑子什么?” “黑子?“厉冰茹眉头跳了跳,转首去看李玉辰,面容白皙,五官俊美,怎么也无法和“黑子”联系到一起。 第89章 下毒 男子大约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袭桃粉衣袍衬得一张脸颊肤色白嫩,俊美的不似人间所有,一双轻佻的眼睛,眼珠儿像黑色的玻璃球浸在清水里,清泠泠的,又似带着摄人魂魄的魔力,让人不自觉的迷失。 提到邵海辉,男子语气不自觉的透着不屑,可见身份在邵海辉之上,并且,应该是不怎么待见邵海辉的。 “啊,小美人……”男子似惊喜忙扔掉手里的草根,“你是不是也看上本公子了,我们……” “三皇兄!” 一声熟悉的清冷的声音含着愠怒从身后传来。 “小辰子你来啦!!” 厉冰茹回头,眉飞色舞的打招呼。 李玉辰迎着阳光以气吞山河之势朝他们走来,眼里炼着精光,凛凛身姿让人敬而生畏,一袭羽色束腰长袍衬得玉树临风,英姿飒爽,银灰色镂边锈着不知名的图案,配着同色镂边的腰带上挂着一块绿滢滢的玉佩,沉着高贵而冷漠疏离,嘴角微微牵斜,带着丝阴鸷。 想到李玉辰刚刚的话,又惊讶的指着桃衣男子,“你,你,你是三皇子?” 蓦然想起曾经在天龙堡偷听到的话:“如今那位年纪大了,储位又专横暴戾,逐渐受宠的三子,风头正茂……” 年纪大的应该是皇上,储位必是太子了,受宠的三子…… 厉冰茹再将桃衣男子上下打量一番,面容粉嫩,笑容邪媚,举止骀荡,看上去比一身清冷凛傲的李玉辰可不止小了两三岁,竟然是风头正茂的三皇子? “对啊,正是本公子!”桃衣男子挑了挑眉眼,笑容愈发的灿烂,“邵卫尉的妹妹,你也不是也看上本公子了?刚好本公子的后院缺少一位主事的,本公子看你最合适……” 厉冰茹无语的撇撇嘴,对面前的男人只有三个字的评价:自大狂! “邵卫尉如今也是朝廷重臣,三皇兄若想求亲,还是去请示父皇母后的好!” 李玉辰气势凛然的站到厉冰茹身边,无声的宣示主权。清冷的面容上勾着浅浅的笑意,却无端的让人更加的阴寒。 “怎么哪都有你?”桃衣男子不满的嘟囔一声,又猛然瞪大了眼睛,冲厉冰茹问道:“你刚才叫黑头什么?” “黑,黑头?”厉冰茹眉头跳了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嗯!”桃粉男子单手指着李玉辰,很是认真的点头。 “扑哧——哈哈哈……” 厉冰茹实在是没忍不住,扶着一旁的可巧和幼兰两人直笑的直不起腰来。脸上因大笑而涌起如胭的红潮,一双澄亮的眼睛弯成月牙。 黑头,黑头,这是脸上长了太多黑头的原因吗? 转首去看李玉辰,五官俊美如铸,肤色琼白如玉,鼻子高挺秀丽如山峦起伏,上看下看,横看竖看,怎么也找不到一丁点的瑕疵啊? “你也觉得很好笑对不对?”桃衣男子随意的抬起手就想搭上厉不茹的肩膀,“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啊……” 桃衣男子的手还没落到实处,就被李玉辰一把抓了起来。 “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三皇兄这样做恐怕不合适吧?” “我做什么了我?”桃衣男子嗔怒的瞪着李玉辰,浑然不惧他浑身凛冽的气息,“放手啦!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皮糙肉厚的呀,要是抓伤了,或者留印子了,你赔的起吗?” “啊,真是抱歉,一不小心用错了力。” 李玉辰说着松开了手,双手作揖拘礼,很是认真的道歉。 只是那轻邪的笑意,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 厉冰茹惊疑的抬起头,侧目望着李玉辰好看的侧脸,这是……吃醋啦? 可是他那一本正经,要多严肃有多严肃的表情,实在看不出任何端倪。 “六弟,你以前不是这样爱管闲事儿的人啊?”桃衣男子揉着自己被抓疼的手腕,似是苦恼的皱着眉头,又恍然大悟,“啊,该不会……你也喜欢这个小美人吧?” 李玉辰神情一凛,不置可否。 桃衣男子暧昧而意味深长:“可是,六弟啊,什么都可以让,唯独小美人无法共享,怎么办呢?” “三皇兄说对了!” 李玉辰一手揽过厉冰茹的腰肢,掷声道:“她现在是我的人!” “即是这样,那为兄就不夺兄弟所爱了。” 桃衣男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似想到了什么,手指指点着李玉辰道:“前有娇娘,后有美人,六弟还真艳福无边啊……” 说完负手而去。 “他什么意思啊?” 厉冰茹望着桃衣男子悠闲的背影,不由的皱紧了眉头:刚刚还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怎么突然之间就妥协走人了? “你离他远点!” 李玉辰抓着厉冰茹,警告出声。 “小辰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吃醋了?”厉冰茹反手摇着李玉辰的衣袖,笑的一脸狡黠。 李玉辰:“……” “你就承认自己吃醋了又怎么了吗?” 厉冰茹娇嗔笑道,见李玉辰仍黑着脸,不置一词,有些失望的抱怨道:“怪不得你三哥看上去比你小了许多,笑一笑,十年少,你不知道吗?” “我很老吗?”李玉辰眉头颤了颤,他也不过才二十岁好不好? “你好无趣啊!”厉冰茹嗔怪的推开李玉辰,“怪不得没有你那三哥哥讨喜……” “他讨你的喜欢?”李玉辰蓦然脸色不虞。 “……” 厉冰茹愣是呆怔了几分,恼气的一跺脚。 “风马牛不相及,不解风情的冰坨子!” 可巧和幼兰相视一眼,不由同时捂嘴轻笑。 李玉辰心里也很郁闷,一把抓住厉冰茹。 “你喜欢李楔那样的?你知道他……” “李楔是谁我都不知道!”厉冰茹恨恨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 不过就是想得一个笑脸,想听几句甜言蜜语的话,怎么就那么难呢?就是这样的结果呢? 李玉辰听得这话,脸色更加的暗沉了。 “小茹妹妹,原来你在这儿呢,让我好找!” 走廊的尽头,柳湘雪扬着活泼灿烂的笑容奔跑过来,见到李玉辰又惶惶行礼。 “啊,景王殿下?!” 随后而来的邵阳还有一个月白衣裙的丫环也一一向李玉辰和厉冰茹行礼。 李玉辰阴沉的面色顿时让众人噤若寒蝉。 “找我什么事儿?”厉冰茹闷闷的率先开口。 柳湘雪怯怯的睨了一眼李玉辰,小心对厉冰茹说道: “邵哥哥让我找寻一处院子住下来,可我问过下人才知道小茹妹妹还没寻好院子呢,特来问问,妹妹你中意哪一处?” “我……” 厉冰茹挠挠头,她从大门走到现在,又是桃衣男子调戏又是李玉辰拦路,她哪里去看过什么院子? “东厢的如花似玉馆!” 李玉辰清冷着声音代为回答。 厉冰茹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如花似玉馆?那不是在晴香阁的后院,她为她和李玉辰经常见面的房舍取的名字吗? “小茹妹妹真是好眼光!” 柳湘雪只以为景王是陪着厉冰茹看过房子的,欢喜颜开道:“如花似玉馆采光足,通风好,院落静谧雅致……刚刚我登二楼望了一眼,可以望见大半个皇宫城呢……” “是吗?”厉冰茹抿唇一笑,大大咧咧的邵海辉什么时候也这么细心了? 可是,李玉辰到底什么时候来邵府寻过一圈了? “那我就住小茹妹妹对面,西厢的怜雪阁……” 邵先生的府邸还真是引人入胜啊 太子妖孽般的笑颜突兀兀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就连向来冷若冰霜的六皇弟都 众人连连向太子行见面礼。 “本王就说吧,邵大人的府邸自然花团锦簇,风光无限!” 轻佻的声音正是来自一身桃粉的三皇子,说道“花团锦簇,风光无限”时,一双盈盈闪烁的直盯着厉冰茹。 厉冰茹只觉得头皮一麻,再望见妖孽太子阴沉的几欲滴出墨来的阴厉厉的目光时,顿时明白了几分。 果然,长的好看的都是有毒的。 “若没有好风光,又怎么惹得颇受皇宠的三皇子招花引蝶呢?” 太子睨了李楔一眼。 “小茹!”邵海辉厉声喝斥,“姑娘家家的,说这样的话羞不羞?” 说着又转向邵阳道:“让你带两位小姐去挑选院子,怎么还站在这儿?” “是,小人这就去!” 邵阳连忙行礼告罪,又一一向几位皇子告退。 厉冰茹恼羞成怒的瞪了三皇子李楔一眼,才向妖孽太子行礼道告辞。 【剧场】 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哐!”一声窗户被强风吹开。 厉冰茹受到惊吓:啊,小辰子?你怎么半夜三更闯人家闺房? 李玉辰目光闪亮:小茹,我来是想…… 厉冰茹双手抱胸:“你想干什么?” 李玉辰欺身上前:我想…… 厉冰茹后退一步:不可以!! 李玉辰眉头一皱:为什么不可以? 厉冰茹眼睛一闭:人家才十六,人家还未成年,人家…… 李玉辰:这跟跳舞有什么关系? 厉冰茹:………… 第90章 姐妹 如花似玉馆是东厢的主房院,一入院门,就有沁人的花草清香扑鼻而来——眼下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主室是一座二屋的阁楼,如柳湘雪所言,的确视野开阔,可以看到兴阳城大半的景致:北面的建筑巍峨高耸,错落有致间彰显气势非凡,西南倒多是平房素瓦,在绿意迥然间隐隐错错,偶尔一两间阁楼尤显突兀; 东城倒是阁楼林立,庭院深深,偶尔可以看到缩小的人影来回走动。 “京都就是不一样。”幼兰跟在厉冰茹身后,一双眼睛四处眺望,目不暇接,拉着可巧惊喜的指向北边道:“啊,可巧,你看,那是皇宫城吗?好威严好壮观啊!” “是是是。”可巧好笑道,“瞧把你高兴的样子,要是哪天跟着小姐入了宫,又要高兴成什么样子了?” “等哪天,小姐成了景王妃,我定要跟着小姐进去看看的!”幼兰仰着小脸,满眼的憧憬。 “你们两个倒是挺会拿我打趣。”厉冰茹嗔笑,因着两个丫头的话,心里愉悦了几分。 “哪里是打趣?”幼兰掩唇笑道,“如今邵大人做了从三品卫尉卿,以邵大人的能力,官职肯定还会再升,景王殿下上府提亲也就指日可待了。” “才不会呢!”他们还那么小,哪能这么早结婚? 厉冰茹说是说着,却止不住一颗心“怦怦”跳了起来,脸颊也染上胭脂的羞色。 “难道小姐的心里就没有期待?”可巧睁着一双清灵的眼眸,笑意盈盈的问道。 “好哇,你们两个……” 厉冰茹伤势要打可巧,可巧连忙躲到幼兰身后,幼兰见自己被推出来当靶子哪里肯,又连忙躲着厉冰茹去捉可巧…… 一时间如花似玉馆欢声笑语打成一片。 “哎,那不是邵大人吗?”可巧突然指着栏杆外面。 厉冰茹探头望去,邵海辉掠着一把衣裾,似脚底生风般疾速向东厢走来,立即招呼着可巧和幼兰奔下阁楼。 “小茹,你怎么会认识虔王李楔?”邵海辉气喘呼呼。 “我怎么会认识他?” 提到三皇子李楔,厉冰茹就恨的牙痒痒,太卑鄙太小人了。 “邵大人先喝口水吧?”幼兰适时的端上一杯茶水。 邵海辉斜了厉冰茹一眼,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那神情分明是不信。 “我真的不认识他!” 邵海辉的冷怒,厉冰茹还是有些怕怕的,“不信你问可巧和幼兰,明明是我走路走的好好的,他突然跑出来拦我!” “是啊,邵大人,小姐刚进了垂花门,虔王殿下就从一座山石上跳了出来,吓了小姐一跳呢?”可巧解释道。 “那个虔王殿下可是个登徒浪子,竟然还说要小姐去他家后院主事儿!”幼兰忍不住抱怨。 “幼兰……”可巧小声的扯了扯幼兰的衣袖。 “我说的是事实嘛!”幼兰轻喃,“虔王殿下说他喜欢小姐,还说邵大人会同意的……” 在邵海辉无声的逼压之下,声音越来越小。 厉冰茹不由抚额,她是让两个人证明她的清白的,怎么感觉越描越黑啊? “那个,邵海辉你息怒,李楔他就是说说而已,况且后来李玉辰也来解了围啊?” “以后离他远一点!”邵海辉语重心忧。 “谁想招惹他?”厉冰茹不服气。 “小茹,你以后还是注意些吧!” 邵海辉面对厉冰茹到底是无法真正发火,只能沉沉叹气,“若是这样的流言蜚语传出去,你自己是不在意,可你想过没有,别人会怎么议论李玉辰?” 关键是,李楔那个人太危险了。 “邵大人恕罪!”幼兰惶恐的跪下身子,“奴婢愚笨,只想到为小姐出气了……” 厉冰茹也瞬间明白了邵海辉的意思,李楔的轻佻她可以一笑而过,可若是她和李玉辰在一起了,就会变成旁人对李玉辰的嘲笑。 “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邵海辉对厉冰茹是纵容的,又睨了一眼地上的幼兰,“你的丫环,也别太惯着了。” 幼兰跪伏的身子蓦的一个颤缩,可巧也迅速的跪下了身子。 厉冰茹怕两个女孩难堪,忙转移话题道: “还不是怪你?家里来了那么多人,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早点知道的话,我回避就好啦?” “我怎么知道他们会来?”邵海辉嗔怨一声,有几分疲惫的往后一仰,“还真是不让人安生!” “嘿嘿嘿,” 厉冰茹只当不是说自己,看着邵海辉难得的露出疲惫之态,不由心疼。 “最近事情很多吗?都把你累成这个样子了?” 在厉冰茹的认知里,邵海辉就是铁打的骨头,身上血流成河都不会喊一声,近来却常常皱着眉头,似乎被什么困扰一样。 “还不是太子和李玉辰?” 邵海辉嗔怪一声,那语气分明在说:都是为了你!! 厉冰茹嘟嘟嘴,也知道邵海辉都是为了自己。 “李玉辰和太子真的水火不相融吗?”她是一丁点儿也没看出来太子和李玉辰有多不和。 “小茹,看事情不能看表面!” 邵海辉唉气,又让可巧和幼兰门外候着,才凝重了语气道:“皇城里的人每天都生活在勾心斗角之中,都是当面笑容亲和,背后鲜血淋淋。 比如,虔王和太子,两人和乐融融,相谈甚欢,看上去是不是关系挺好? 可如果我告诉你,在进邵府大门之前,他们还有过一场你生我死的搏斗,你能想像吗? 厉冰茹摇头,“人为什么要活的那么累?” 她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 “人都是利益为上,有利益就是兄弟朋友。”邵海辉又道:“小茹,我本不想让你卷入这些纷争,只想让你快快乐乐的长大。” “生逢乱世,身不由已。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邵海辉淡淡一笑,他这个妹妹,有时候也聪明的让人惊叹。 “邵海辉,你有没有想过,李楔为什么会拦住我的去路?” 邵海辉一惊,“你看出什么了?”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李楔刚才什么有意无意的调戏,大概就是为了激李玉辰表露心态。” 所以在确定李玉辰的态度之后才会果断离开,立马去寻了太子过来。 邵海辉道:“太子一直以为我和李玉辰两人不和,才会利用我们两人互相压制,若他知道你和李玉辰的事情,恐怕……” “李玉辰会不会有危险?” 厉冰茹惊道,怪不得李玉辰回了兴阳城之后,对她愈加的冷漠? “你怎么就不关心关心,我会不会有危险?” 厉冰茹的偏心,邵海辉很是不满。 “你现在名义上还是太子的幕僚啊,会有什么危险?” 厉冰茹故意调侃,她又怎么会真的不关心邵海辉,但她知道,只要李玉辰好好的,就一定会护着邵海辉的。 就像护着她一样。 邵海辉却是垂下眼帘,心里一时涩酸。 “小茹妹妹——” 柳湘雪唤着厉冰茹,已经踏进了如花似玉馆。 “喏,你的红颜知己来了!”厉冰茹冲邵海辉挑眉,示意其去迎接。 邵海辉抿唇一笑,稍稍坐正了身子。 “呀,邵哥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柳湘雪一踏进房门,就看见了主座上的人,顿时眉飞色舞。 “邵哥哥,我亲手做了一些素菜,想给小茹妹妹尝尝呢!” 柳湘雪说着招呼后面端菜的丫环进来,将菜品一一呈放在桌子上。 “小茹妹妹,抱歉啊,我只会做素菜!” “素食养生。” 厉冰茹微微一笑,她哪里看不出来柳湘雪一张娇俏红透的小圆脸都为的是邵海辉? 恐怕这一顿饭菜也是看着邵海辉进了她的院子,才特意去烧的,好找个借口过来探探。 “小茹妹妹不嫌弃就好!” 柳湘雪粲然一笑,又招呼邵海辉,“邵哥哥,你也来尝尝,我都好久没做菜了,也不知道还做的好不好?” “以后不用忙碌这些了。”邵海辉笑容温和的走下来,“不是有厨娘丫环吗?” “我不累。” 柳湘雪笑容明媚,得了邵海辉这一句话就仿佛吃了蜜一样甜。 “我也不能天天闲呆着,总得找些事情来做呀。希望邵哥哥不要嫌弃就好了。” 邵海辉和柳湘雪眉来眼去,厉冰茹感觉自己成了十足的电灯泡。 “等等!”邵海辉突然拉住厉冰茹送往嘴里的菜。 “怎么了?”厉冰茹被惊了一下。 邵海辉神色冷抿,四处睨了一眼,抬手拔掉厉冰茹头上的银制发簪,往菜里轻轻一插,簪头立即染了上黑墨。 “这……” 厉冰茹忙扔掉了碗筷,电视看过了那么多,可是知道这是菜里有毒的因素。 “不是我……邵哥哥,我……”柳湘雪立刻一张小脸颜色惨白,明澈的眼里立刻波光连连。 “先别慌!” 邵海辉摸着柳湘雪的秀发,神情空前的温柔,“我知道不是你。” 柳湘雪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邵海辉镇定自若的将银簪擦拭干净,重新戴回厉冰茹头上。 “李玉辰倒是有先见之明。” 厉冰茹这一刻觉得头上的“叮咛”脆响格外的亲切。 第91章 暴怒 “你很在乎邵哥哥,很介意邵哥哥陪我去江南的事情!”柳湘雪声音轻柔,又很坚信。 厉冰茹无声,这确实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埂。 “小茹,不管你相信不相信,邵哥哥没有一刻忘记过你。” “是吗?” 厉冰茹冷讽一笑,直觉得柳湘雪看似天真无邪的性格却也将她看个透透彻彻。 没有忘记我不也抛下我跟你走了一年?! 只是这句话厉冰茹到底没法说出来。 说出来太矫情,可是不说出来,憋在心里又实在委屈,她只能任时间冲淡,或者自己慢慢消化。 不及说什么,又听柳湘雪道: “只是,我答应过邵哥哥,有些事情不能说!”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厉冰茹恨瞪一眼柳湘雪,有种被赤裸裸看穿心思的羞窘。 柳湘雪以一句答应过邵海辉不说的,及时堵住了她后面想要问出的问题。 再问下去就成了逼迫,柳湘雪回答就了就是背信弃义,若是不回答,就是给她难堪了。 走出西厢房,厉冰茹还怄不下一口气。 “实在是可气!” 厉冰茹恼恨的跺脚,本想问邵海辉的事情,结果被人家一句话就堵的哑口无言。 自己这一趟怜雪阁之行,除了让柳湘雪显摆了一回邵海辉对她的照应,竟然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那个柳小姐也太仗势欺人!” 幼兰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再怎么样邵府是邵大人的府邸,是小姐的家,她不过一个客人,怎么能这么呛对小姐?” “好了幼兰,你就别给小姐添烦了,”可巧微斥说道,“小姐容忍柳小姐,自然是看在邵大人的面子上,不愿邵大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我怎么就给小姐添烦了?”幼兰恼了可巧一眼,指着西厢道:“你没看那个柳小姐一副以主人自居的样子……” “幼兰!”可巧连忙去捂幼兰的嘴。 厉冰茹牵起嘴角,涩涩一笑。 “也许以后,她就是这里的主人!” 两个丫环闻言,立刻缄口敛目,心有戚戚的望着厉冰茹。 厉冰茹勾着唇,却看不出笑意。 刚踏进东厢房的院门,立刻感觉到空气中冷凝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压抑——如花似玉馆门口,屹立着数个黑色魅影,个个手持寒光长剑,格外的阴寒渗人。 厉冰茹脚步一顿,可巧和幼兰在厉冰茹身后,并没有看出异样,仍朝前走了两步。 脚步声惊醒了屹立的黑影,双手托起长剑,急走如飞般朝厉冰茹三人急掠而来。 “啊——” 幼兰惊了一跳,紧紧的抱扶着厉冰茹。 “什么人?” 可巧很快反应过来,双臂张一切,将厉冰茹和幼兰护在身后。 “杀你们的人!” 黑衣人阴厉一声,脚尖一点,手中寒光直朝可巧斜挥而来。 “你们护着小姐退后!” 长风瘦小的身姿突然出现在厉冰茹三人面前。 厉冰茹微微松了一口气,几乎都忘了身边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长风。 朦胧的夜色里,一时间黑衣人手持寒光冷剑跃跃翻飞,长风一袭长剑舞的出神入画,剑剑相撞发出火花上溅,“砰砰锵锵”的撞击更是让人心底更加的揪紧。 “赶紧去找邵海辉过来!”厉冰茹沉冷出声,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长风逐渐慌乱的步伐。 “啊?哦,好……” 幼兰惊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松开厉冰茹拔腿就朝正堂跑去。 “小姐,我们也先出去!”可巧扶着厉冰茹小心提醒道。 可巧还算镇定,护在厉冰茹身侧,满身的戒备。 厉冰茹犹豫了一下点头,她不会武功,可巧也只是尚能自保,黑衣人人多势众,就算长风武功再高,也难以寡敌众,万一有人趁机朝她袭来…… “哪里走!” 一个黑衣人抬头间就发现了想要离开的厉冰茹两人,惊呼一声,提起剑直奔厉冰茹而来。 “小姐小心!” 长风一个挥刺,击退一个黑衣人,正欲提剑护向厉冰茹,斜刺里又横来两把冷剑,不得不放弃脚步。 “你们是什么人?” 厉冰茹冷喝道,一颗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黑衣人已经直朝她奔过来,要跑已经来不及了。 黑衣人执剑的手一顿,却是阴鸷道:“去问阎王爷吧!” “休想动我家小姐!”可巧同样气势不输,挺身挡在厉冰茹面前。 “不自量力!” 黑衣人冷哼一声,剑势猛朝可巧刺挥去。 “小姐——”可巧一把推开厉冰茹,侧身一躲,堪堪躲开黑衣人的剑势,纤手成掌刀朝黑衣人劈去。 “来人啊,有刺客啊!” 厉冰茹忽的放声大叫,看可巧在的黑衣人剑下吃力的闪躲,又竭力的拖住黑衣人,一颗心高悬,只恨自己没有好好学武。 忽然觉得邵海辉放弃大学选择武校是多少正确的决定啊?!! “救命啊,东厢房有刺客……” 黑衣人顿时一惊,两个黑影被长风击退立即调转剑势直朝厉冰茹而来。 厉冰茹连连后退,白晃晃的寒气直逼而来,直吓的人魂飞魄散。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厉冰茹咬牙喊道,“就算是死,也该让我死的明白吧?” “有人拿钱买你的命!” 黑衣人声音冷鸷,剑势更加的凌厉。 厉冰茹心神陡然一空,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锋光,惊愕的连害怕都忘记了。 突然,只听“歘”的一声,一道蓝影横空跃起,同时一道白光上下闪动,宛如银蛇划出道道寒光,立刻扬起鲜血四溅。 “小茹!” 邵海辉胆颤心惊的抓住厉冰茹,飞快的上下打量,“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我没有……”厉冰茹摇头,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邵海辉心有余悸,猛一把将厉冰茹紧紧搂在怀里,正准备休息的他听到下人说东厢有刺客时,只觉得一颗心刹时三魂丢了两魄。 心急如焚的赶过来,正看到一把寒剑直逼向被吓傻了的厉冰茹…… 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他都不敢想,若是他晚来了一步…… “邵哥哥?!” 柳湘雪吃惊的声音出现在如花似玉馆门口,不可置信的望着紧紧相拥的两个人,眼里担忧的神色也立刻被受伤的湿意所取代。 “我真的没事!” 厉冰茹推开邵海辉,邵海辉的安抚的确让她安心不少,但柳湘雪受伤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统统给我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走!” 邵海辉顺势搂着厉冰切,望着黑衣人的目光暴厉凶狠,似恨不得将人披皮抽筋。 “是!” 蓝影邵阳应声,一声招呼,身着劲装的护院黑鸦鸦的朝黑衣人围拢过去。 “小茹,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哪里?” 柳湘雪眨去眼里的水雾,一双眸子明净无辜,落在厉冰茹身上满是担心。 “我没事。” “你怎么来了?”邵海辉似这时才看见柳湘雪的存在。 柳湘雪回道:“我听有人喊救命,担心小茹妹妹就过来了!” 厉冰茹微微动容,柳湘雪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却为了她一声“救命”就直冲过来。 “小姐!你怎么样?” 可巧得以抽身,连忙跑回厉冰茹身边,神色满是担忧。 幼兰也心有余悸的走到厉冰茹身边。 “我真的没事。” 厉冰茹连忙安抚两个丫环,借此退离邵海辉一步。 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曾经两人最亲密的关系,什么时候也需要这般的小心翼翼了? “邵先生!”邵阳将三个黑衣人押到邵海辉面前。 “他妈的,胆子不小啊,竟敢到邵府来行刺?!” 邵海辉愤恨的牵着嘴角,“说吧,你们是谁的人?” 三个黑衣人同时将脸扭向一边。 “还很有骨气!” 邵海辉冷笑一声,阴沉沉的在三人面前走过一趟。 厉冰茹顿时感觉森冷的头皮发麻,还没缓过来。只听“砰——”一声巨响, 邵海辉狠狠一脚踹在一个黑人衣心口上,直踹的黑衣人翻仰倒地,惨叫一声,痛苦不堪的伏在地上,干呕半天才“哇”吐出一口鲜血。 厉冰茹浑身一颤,不敢相信邵海辉如此狠厉,狠瞪着一双染上一层血色的眸子,整个人犹如地狱出来的嗜血魔鬼。 邵海辉地痞流氓的时候打过很多次架,然而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一出手就把人往死路上逼。 邵海辉侧目,望见厉冰茹目瞪口呆,惨白了脸色,眼里才闪过一抹柔和的心疼,走过去挡住厉冰茹看向黑衣人的视线。 “你先回房,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他们是冲我来的!”厉冰茹冷声说道。 如果下毒的事情,她还不知道背后之人的目的,那么,这次刺杀直冲东厢,不就是冲她来的吗? 只是到底是什么人非要至她于死地不可? 如果不是她恰巧想要去找柳湘雪问一些事情,留在如花似玉馆,是不是刚好被当成了肉靶子? “小茹,我扶你回房间。”柳湘雪说着关切的扶上厉冰茹的胳膊,“你一定吓坏了吧?” 厉冰茹摇头,想说,已经见过很多次的刺杀了,可是望着柳湘雪强自镇定的神色,又觉得这样的话太过于矫情。 “你不要害怕,邵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柳湘雪将厉冰茹扶到床上坐下,柔声安慰。 “嗯!”厉冰茹第一次对柳湘雪表现出和顺。 不管柳湘雪出于什么心思,这一刻,厉冰茹确实从柳湘雪身上感觉到了一丝的暖意。 第92章 出府 “那你好好休息,睡一觉起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柳湘雪柔声笑语,颇有长嫂如母的风范。 又叮嘱可巧和幼兰道:“好好照顾小姐,她今天受了惊吓,你们两人定要寸步不离的守着,管家也会派人加大巡防,相信再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儿了!” 可巧和幼兰一一应声。 “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 厉冰茹在柳湘雪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开口问道。 按说柳湘雪是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即使从小被送上山上,生活也是静谧安适的,但是她面对黑衣人,甚至邵海辉如此狠辣的动作时,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和害怕。 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柳湘雪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回头欣欣笑道:“因为我相信邵哥哥!” 厉冰茹一怔,心里有一丝震撼。 柳湘雪满眼都是那种由内心散发出来的信任和从容,那种感觉就像,即使邵海辉让她立即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去死。 厉冰茹忽然觉得,如果她和柳湘雪不是以这样的方式相识,不曾有这中间许许多多的纠葛,那么她应该会更能接受她做自己的嫂子吧! “小姐,那些黑衣人都是什么人啊,为什么选择了在东厢行刺?”幼兰仍心有不安。 “恐怕是来杀我的。”厉冰茹幽幽出声,只是会是谁呢? “幸好小好去了柳小姐那里,”可巧递着浸了水的毛巾,水灵灵的眼里满是后怕。 “就是啊,”幼兰拉过被子盖到厉冰茹的身上,手指仍紧紧捏着被子一角,“奴婢现在想想还觉得后怕……” 厉冰茹无声的笑笑,想到奋勇杀敌的长风。 “可巧,你去看看长风,需要什么,只管来找我。” “是!”可巧轻应一声,小步朝门外走去。 “幼兰,你害怕不害怕?” 可巧自身会一些武功,又经历过天龙堡的阴谋算计和半路的黑衣刺杀,心里素质自然会好一些。 可是幼兰,她大抵是没有经历过这样凶险的场面。 “奴婢不怕。”幼兰说这话声音都有些颤抖。 “以后这样的事情可能会越来越多……” 厉冰茹总有预感,背后的人很强大,却不那么容易被找出来。 “奴婢真的不怕。”幼兰扑在厉冰茹的床头,认真说道:“奴婢好不容易跟着小姐有了稳定的日子,不管怎样的艰难险阻,奴婢都愿意跟着小姐!” 厉冰茹是起了将幼兰送走的心思,自己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不想连累幼兰无辜受累。 可是望了一眼幼兰执着认真的模样,再想到她孤苦伶仃的身世,一时间又拿不定主意了。 等厉冰茹为着刺客的事情找上邵海辉的时候,邵海辉给出的结果是: 江湖上的杀手,据说一个长相俊俏的翩翩公子花重金请的他们。 “这个俊俏的翩翩公子会谁?” “朝堂上的几股势力,太子,楔王,李玉辰,丞相唐崇望,唐崇望老了,李玉辰排除,就只剩下太子和楔王了。” “可太子和楔王是怎样尊贵的身份?就算不用自己府邸的死士,也不可能亲自出面吧?” “邵海辉人,你现在究竟有多少敌人啊?” “我才没有敌人呢!”邵海辉不以为然,“只是自从我手握十万禁军军符,都是别人把我当成敌人!” “那军符不能交出去吗?” “军符若是交出去了,就不会是暗杀了,而是明杀了!” “都怪你,惹祸上身。” “你怎么蛮不讲理啊?”邵海辉不依,“黑衣人的明明要杀的是你好不好?” “那还不是因为你?我在兴阳可没有敌人,再说我这么可爱,也不会有人把我当成敌人!” “那可说不准。” 邵海辉说是这样说,然而心里十分的清楚,厉冰茹初来兴阳,除了皇宫的那几位,可是一个人都不认识,又怎么能与人结仇? 所以,行刺和下毒要害厉冰茹的人,还是那几位,还是因为自己。 “那你说,会是谁?” 邵海辉抿唇不语,对于这个谁,真的是毫无头绪。 “李玉辰究竟选的什么宅子?这才住进来一天,就又是下毒,又是刺杀的,别故意选个凶宅给我们?” “你自己竖的敌,关李玉辰什么事情?” “宅子是他选的!”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还没嫁给他呢,就这么护着他?” “我这是帮理不帮亲。” 厉冰茹说着,眼里飘过一丝失落。 李玉辰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可真是亲啊?”邵海辉酸道,“这才多会儿不见,就害相思了?” “哼!”厉冰茹拧了拧鼻子,“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我吃不到葡萄?”邵海辉嗤笑,“邵阳,给我端一盘葡萄来!” 厉冰茹转身就走。 “小茹你去哪里?” “你慢慢吃你的葡萄吧,我要去找我的葡萄吃!” 邵海辉一噎,这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为什么这个小丫头对李玉辰的信任,自己就一丝撼动不了呢? “长风!” 邵海辉唤住跟随厉冰茹身后的长风,将葡萄盘子一塞:“赏给你了!” “辉哥,我不吃葡萄!” “让你吃你就拿着!”邵海辉冷道,“我不管李玉辰遇到什么事情了,但他既然把你留在邵府,你就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小茹!” “是!” 说到任务,长风态度立刻严肃认真了许多。 “这往后的日子恐怕越来越难走了。”邵海辉望着厉冰茹远去的背影忽然呢喃了一句。 厉冰茹带着两个丫环刚走到垂花门处,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邵阳拦住去路。 “小姐,请留步!” “邵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邵海辉还不让她出门了? “小姐,小人奉先生之命,若小姐出门,必带护院!” 邵阳说着,就侧了侧身,露出身后黑压压一片身影,齐齐向厉冰茹恭身行礼: “小姐好!” 至少有二三十个人。 “小姐?”幼兰有些惊怕的靠了靠厉冰茹。 “需要带这么多人吗?”厉冰茹不满的皱眉,“你看把我的丫环都吓到了。” “这是先生的吩咐。”邵阳一本正经道,“先生说,最近不太平,请小姐为安全着想。” “你……” 厉冰茹深深喘了几口气,“回去告诉邵海辉,我哪都不去了,这下他该满意了吧?” 不过就是出一趟门,后面跟个二三十个保镖,这是出去游玩啊,还是出去打架啊?不成为全城焦点才怪呢!还有什么好玩的? “小姐,我们不出门了?” “出门?”厉冰茹皱眉道,“出个门后面跟个一长排的保镖,跟首长巡街一样,还不得把别人吓死啊?” 这个邵海辉分明就是故意的,不阻止她出门,偏偏找这么一大帮护院来跟着,这跟监视有什么区别啊? 厉冰茹怨念满身的返回厅院,正准备转向东厢,就见一袭鹅黄暖衫的柳湘雪带着丫环青竹从怜雪阁走出来。 不由停下脚步,停着柳湘雪的发现。 “小茹?”柳湘雪看见厉冰茹站在路中间,确实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去和邵海辉聊家常了。” 厉冰茹说着,果然看到柳湘雪的脸色变了变,不禁愉悦了唇角,目光落在青竹提着的小包裹上,“你是要出门吗?” “是啊,邵哥哥让我替他置办一些东西。” 柳湘雪不愧是大家闺秀,很快的掩藏起了情绪,脸上的笑容亲切温和。 厉冰茹愉悦的唇角顿时僵了僵,邵海辉这斯,不让她出门,却让柳湘雪出门为他办事,这明显的偏心好吗? “我知道,我在这儿等你就是因为邵海辉怕你一个人出门不安全,让我陪你一块去!” “这……”柳湘雪迟疑了。 “你不相信我?”厉冰茹佯装不悦,“那你便自己去吧,反正违逆邵海辉命令的又不是我!” 说着便果真朝东厢房迈步。 “小茹——” 没走两步,柳湘雪果然如厉冰茹预料的那样唤住了她,厉冰茹得意的勾了勾唇角,借着转身又很好的掩饰起来。清冷了声音道:“还有什么事儿?” “我没有不信你,只是邵哥哥担心你的安危……” “可他也担心你啊!” 厉冰茹承认说这句话十分的违心,然而这句话却成功的让柳湘雪打消了顾虑。 “真,真吗?” 柳湘雪竟然羞郝的低了头,圆润的脸颊顿时娇俏胭红。 “你要不相信就算了……” 厉冰茹说着再次转身,表现出自己很不情愿出门的样子。 “我信!” 柳湘雪情急之下直接拉住了厉冰茹的衣袖,“既然是邵哥哥的意思,那我们便一道去吧!” “那就快走吧!” 厉冰茹奸计得逞,自然乐不可支。 柳湘雪只顾沉浸在自己的羞怯欢喜之中,完全没有在意厉冰茹前后极大反差的喜悦,倒是身后的青竹拧着眉头,疑惑不解的盯着厉冰茹看。 厉冰茹感觉到了青竹的注视,冷着脸,抬眸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青竹慌忙低下头,一副恭恭顺顺的模样。 厉冰茹这才满意的扬起唇角。 垂花门处,邵阳还在尽职的拦着。 柳湘雪温言道:“邵管家,邵哥哥让我们出府去置办一些物什。” “是,柳小姐……” 邵阳为难的看了看厉冰茹,这柳小姐出门办事,是邵先生特意交待过的,可这厉小姐…… 第93章 受伤 “邵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邵海辉还不让她出门了? “小姐,小人奉先生之命,若小姐出门,必带护院!” 邵阳说着,就侧了侧身,露出身后黑压压一片身影,齐齐向厉冰茹恭身行礼: “小姐好!” 至少有二三十个人。 “小姐?”幼兰有些惊怕的靠了靠厉冰茹。 “需要带这么多人吗?”厉冰茹不满的皱眉,“你看把我的丫环都吓到了。” “这是先生的吩咐。”邵阳一本正经道,“先生说,最近不太平,请小姐为安全着想。” “你……” 厉冰茹深深喘了几口气,“回去告诉邵海辉,我哪都不去了,这下他该满意了吧?” 不过就是出一趟门,后面跟个二三十个保镖,这是出去游玩啊,还是出去打架啊?不成为全城焦点才怪呢!还有什么好玩的? “小姐,我们不出门了?” “出门?”厉冰茹皱眉道,“出个门后面跟个一长排的保镖,跟首长巡街一样,还不得把别人吓死啊?” 这个邵海辉分明就是故意的,不阻止她出门,偏偏找这么一大帮护院来跟着,这跟监视有什么区别啊? 厉冰茹怨念满身的返回厅院,正准备转向东厢,就见一袭鹅黄暖衫的柳湘雪带着丫环青竹从怜雪阁走出来。 不由停下脚步,停着柳湘雪的发现。 “小茹?”柳湘雪看见厉冰茹站在路中间,确实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去和邵海辉聊家常了。” 厉冰茹说着,果然看到柳湘雪的脸色变了变,不禁愉悦了唇角,目光落在青竹提着的小包裹上,“你是要出门吗?” “是啊,邵哥哥让我替他置办一些东西。” 柳湘雪不愧是大家闺秀,很快的掩藏起了情绪,脸上的笑容亲切温和。 厉冰茹愉悦的唇角顿时僵了僵,邵海辉这斯,不让她出门,却让柳湘雪出门为他办事,这明显的偏心好吗? “我知道,我在这儿等你就是因为邵海辉怕你一个人出门不安全,让我陪你一块去!” “这……”柳湘雪迟疑了。 “你不相信我?”厉冰茹佯装不悦,“那你便自己去吧,反正违逆邵海辉命令的又不是我!” 说着便果真朝东厢房迈步。 “小茹——” 没走两步,柳湘雪果然如厉冰茹预料的那样唤住了她,厉冰茹得意的勾了勾唇角,借着转身又很好的掩饰起来。清冷了声音道:“还有什么事儿?” “我没有不信你,只是邵哥哥担心你的安危……” “可他也担心你啊!” 厉冰茹承认说这句话十分的违心,然而这句话却成功的让柳湘雪打消了顾虑。 “真,真吗?” 柳湘雪竟然羞郝的低了头,圆润的脸颊顿时娇俏胭红。 “你要不相信就算了……” 厉冰茹说着再次转身,表现出自己很不情愿出门的样子。 “我信!” 柳湘雪情急之下直接拉住了厉冰茹的衣袖,“既然是邵哥哥的意思,那我们便一道去吧!” “那就快走吧!” 厉冰茹奸计得逞,自然乐不可支。 柳湘雪只顾沉浸在自己的羞怯欢喜之中,完全没有在意厉冰茹前后极大反差的喜悦,倒是身后的青竹拧着眉头,疑惑不解的盯着厉冰茹看。 厉冰茹感觉到了青竹的注视,冷着脸,抬眸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青竹慌忙低下头,一副恭恭顺顺的模样。 厉冰茹这才满意的扬起唇角。 垂花门处,邵阳还在尽职的拦着。 柳湘雪温言道:“邵管家,邵哥哥让我们出府去置办一些物什。” “是,柳小姐……” 邵阳为难的看了看厉冰茹,这柳小姐出门办事,是邵先生特意交待过的,可这厉小姐…… “你听到没,连柳湘雪都说这,这是邵海辉亲自交待下来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柳湘雪听到这话,不禁皱了皱眉头,恍惚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小人自是不放心两位小姐的安全。” 邵阳不卑不吭的礼道,“不过既是先生的安排,小人没有不从的道理,小人亲自护送两位小姐出门!” “你……”厉冰茹愤然作色。 “也好,”柳湘雪嫣然一笑,拉上厉冰茹说道:“有邵管家在,相信不会再出什么事情了。” 厉冰茹这才悻悻做罢,有个邵阳跟着总比二三十个护院跟着好上很多。 天子脚下的繁华果然是偏远的鹿城和乡间小镇无法比拟的。 马车大约走了半个小时,耳边渐渐喧嚣起来,厉冰茹掀开车帘,望着热闹非凡街道,竟然无比的热血沸腾起来。 “小茹,” 柳湘雪大约看出厉冰茹跃跃欲试的想要跳出马车,拉了她的衣袖道:“别忘了我们出来是替邵哥哥办事的。” “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事儿不能自己办?”厉冰茹不以为然道。 柳湘雪一噎,才恍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厉冰茹给忽悠了? “好了啦,”厉冰茹见柳湘雪神色不佳,意识到可能自己的小伎俩被识破了,有些心虚的正了正身子,“那你说说,邵海辉让你置办什么?” “置办一些送人的礼品。”柳湘雪仍保持着温和。 “呵,邵海辉竟然学会收贿受贿了?”厉冰茹习惯性的对邵海辉的行为表现出戏谑。 当然这是兄妹间的亲昵,并不包含贬义或者褒义。 柳湘雪听了,立时脸色一僵,有些气恼的将头捌向另一边。 厉冰茹有几分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子,她倒忘了柳湘雪心悦邵海辉这一点。 若是谁在她面前说李玉辰不好,想必她也会非常的生气吧? 厉冰茹正想说些什么解释一下,旁边看不过去的青竹开了口: “邵大人才不是巴结谁个,景王殿下受伤了,朝堂上下,哪个不备了礼去看看……” “青竹!” 柳湘雪蓦的脸色慌乱,急急打断青竹,又惴惴不安向厉冰茹看去。 青竹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然而看着两位小姐震惊慌乱的神色,又觉得似乎真的说错了什么。 厉冰茹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说,谁,受伤了?” “小茹,”柳湘雪连忙安慰道,“没有谁受伤,你听错了。” “不,不会!”厉冰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直逼上青竹,“你刚才说,景王?” “我……”青竹这一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你也知道对不对?”厉冰茹转向柳湘雪,“什么时候的事情?李玉辰怎么会受伤了?” “小茹你先别着急……” “停车!” 厉冰茹长吼一声,只觉得一分一秒都呆不下去,不及马车停稳就急急忙忙的打开车帘。 “小姐?!!” 赶车的长风和邵阳吓了一跳,赶紧勒停马车,“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玉辰受伤了?!” 厉冰茹不知道自己是想问是不是真的,还是想单纯的告诉这两个人,李玉辰受伤的事情。 “小姐,景王殿下那里有太医看着,不会有事的。” “原来你们都知道。”厉冰茹一颗心狠狠的揪着,“都宣太医了,很严重,是不是?” 长风和邵阳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实际上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景王殿下的伤究竟有多重。 厉冰茹也不待两人回答,直抓上长风的衣领,“景王府……景王府在哪?” “小茹,你先冷静点,”柳湘雪随后掀开车帘。 可是厉冰茹还站在甲板上,她一时也出不去。 “景王殿下没事的。” “不,你骗我……” 厉冰茹这会才不相信柳湘雪,若真的没事,又何必都知道,只瞒着她一个人? “景王府,长风,带我去景王府!” 长风迟疑的看向邵阳,邵海辉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厉冰茹知道这件事情的。 “你不听我的是吧?” 厉冰茹抿了抿唇,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一颗迫切想末见到李玉辰的心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我就不相信,兴阳城这么大,找不到一个知道景王府的人!” 说着就从马车甲板上一跃而下,因着用力过猛,左腿又有隐伤,竟一个不稳直摔到地上。 “小姐小心!” 可巧这才得空钻出马车,一跃而下,弯腰去地上的厉冰茹。 “可巧……”厉冰茹借着可巧的扶力站起身,“带我去见李玉辰……” “别人不知道李玉辰对我有多重要,你是一路看过来的,你也不知道吗?” 厉冰茹说着,眼里不由的浮上一层泪意。 “小姐上马车!”可巧猛然孤注一掷的推厉冰茹坐上马车,娇小的身子生出一种凛然的气势,“奴婢送小姐去景王府!” 长风和邵阳一时都被惊愣了,真到可巧挥着马鞭将马车赶出好远,才堪堪回过神来。 邵阳忙道:“长风,你追上去看着厉小姐,我先送柳小姐回邵府!” 长风略一点头,拔步追上去。 “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柳湘雪望着马车消失的方便,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柳小姐也别太担心了。”邵阳低身行礼,道:“小人先送小姐回邵府吧?免得先生担心。” 最主要的,是要将厉小姐的事情告诉先生,让先生看看该怎么办。 景王府的大门雄伟壮观,四条金柱更是威严耸立,厉冰茹一跳下马车,就感觉到金碧辉煌的建筑给人一种心灵上的震撼。 第94章 隐瞒 “邵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邵海辉还不让她出门了? “小姐,小人奉先生之命,若小姐出门,必带护院!” 邵阳说着,就侧了侧身,露出身后黑压压一片身影,齐齐向厉冰茹恭身行礼: “小姐好!” 至少有二三十个人。 “小姐?”幼兰有些惊怕的靠了靠厉冰茹。 “需要带这么多人吗?”厉冰茹不满的皱眉,“你看把我的丫环都吓到了。” “这是先生的吩咐。”邵阳一本正经道,“先生说,最近不太平,请小姐为安全着想。” “你……” 厉冰茹深深喘了几口气,“回去告诉邵海辉,我哪都不去了,这下他该满意了吧?” 不过就是出一趟门,后面跟个二三十个保镖,这是出去游玩啊,还是出去打架啊?不成为全城焦点才怪呢!还有什么好玩的? “小姐,我们不出门了?” “出门?”厉冰茹皱眉道,“出个门后面跟个一长排的保镖,跟首长巡街一样,还不得把别人吓死啊?” 这个邵海辉分明就是故意的,不阻止她出门,偏偏找这么一大帮护院来跟着,这跟监视有什么区别啊? 厉冰茹怨念满身的返回厅院,正准备转向东厢,就见一袭鹅黄暖衫的柳湘雪带着丫环青竹从怜雪阁走出来。 不由停下脚步,停着柳湘雪的发现。 “小茹?”柳湘雪看见厉冰茹站在路中间,确实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去和邵海辉聊家常了。” 厉冰茹说着,果然看到柳湘雪的脸色变了变,不禁愉悦了唇角,目光落在青竹提着的小包裹上,“你是要出门吗?” “是啊,邵哥哥让我替他置办一些东西。” 柳湘雪不愧是大家闺秀,很快的掩藏起了情绪,脸上的笑容亲切温和。 厉冰茹愉悦的唇角顿时僵了僵,邵海辉这斯,不让她出门,却让柳湘雪出门为他办事,这明显的偏心好吗? “我知道,我在这儿等你就是因为邵海辉怕你一个人出门不安全,让我陪你一块去!” “这……”柳湘雪迟疑了。 “你不相信我?”厉冰茹佯装不悦,“那你便自己去吧,反正违逆邵海辉命令的又不是我!” 说着便果真朝东厢房迈步。 “小茹——” 没走两步,柳湘雪果然如厉冰茹预料的那样唤住了她,厉冰茹得意的勾了勾唇角,借着转身又很好的掩饰起来。清冷了声音道:“还有什么事儿?” “我没有不信你,只是邵哥哥担心你的安危……” “可他也担心你啊!” 厉冰茹承认说这句话十分的违心,然而这句话却成功的让柳湘雪打消了顾虑。 “真,真吗?” 柳湘雪竟然羞郝的低了头,圆润的脸颊顿时娇俏胭红。 “你要不相信就算了……” 厉冰茹说着再次转身,表现出自己很不情愿出门的样子。 “我信!” 柳湘雪情急之下直接拉住了厉冰茹的衣袖,“既然是邵哥哥的意思,那我们便一道去吧!” “那就快走吧!” 厉冰茹奸计得逞,自然乐不可支。 柳湘雪只顾沉浸在自己的羞怯欢喜之中,完全没有在意厉冰茹前后极大反差的喜悦,倒是身后的青竹拧着眉头,疑惑不解的盯着厉冰茹看。 厉冰茹感觉到了青竹的注视,冷着脸,抬眸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青竹慌忙低下头,一副恭恭顺顺的模样。 厉冰茹这才满意的扬起唇角。 垂花门处,邵阳还在尽职的拦着。 柳湘雪温言道:“邵管家,邵哥哥让我们出府去置办一些物什。” “是,柳小姐……” 邵阳为难的看了看厉冰茹,这柳小姐出门办事,是邵先生特意交待过的,可这厉小姐…… “你听到没,连柳湘雪都说这,这是邵海辉亲自交待下来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柳湘雪听到这话,不禁皱了皱眉头,恍惚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小人自是不放心两位小姐的安全。” 邵阳不卑不吭的礼道,“不过既是先生的安排,小人没有不从的道理,小人亲自护送两位小姐出门!” “你……”厉冰茹愤然作色。 “也好,”柳湘雪嫣然一笑,拉上厉冰茹说道:“有邵管家在,相信不会再出什么事情了。” 厉冰茹这才悻悻做罢,有个邵阳跟着总比二三十个护院跟着好上很多。 天子脚下的繁华果然是偏远的鹿城和乡间小镇无法比拟的。 马车大约走了半个小时,耳边渐渐喧嚣起来,厉冰茹掀开车帘,望着热闹非凡街道,竟然无比的热血沸腾起来。 “小茹,” 柳湘雪大约看出厉冰茹跃跃欲试的想要跳出马车,拉了她的衣袖道:“别忘了我们出来是替邵哥哥办事的。” “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事儿不能自己办?”厉冰茹不以为然道。 柳湘雪一噎,才恍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厉冰茹给忽悠了? “好了啦,”厉冰茹见柳湘雪神色不佳,意识到可能自己的小伎俩被识破了,有些心虚的正了正身子,“那你说说,邵海辉让你置办什么?” “置办一些送人的礼品。”柳湘雪仍保持着温和。 “呵,邵海辉竟然学会收贿受贿了?”厉冰茹习惯性的对邵海辉的行为表现出戏谑。 当然这是兄妹间的亲昵,并不包含贬义或者褒义。 柳湘雪听了,立时脸色一僵,有些气恼的将头捌向另一边。 厉冰茹有几分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子,她倒忘了柳湘雪心悦邵海辉这一点。 若是谁在她面前说李玉辰不好,想必她也会非常的生气吧? 厉冰茹正想说些什么解释一下,旁边看不过去的青竹开了口: “邵大人才不是巴结谁个,景王殿下受伤了,朝堂上下,哪个不备了礼去看看……” “青竹!” 柳湘雪蓦的脸色慌乱,急急打断青竹,又惴惴不安向厉冰茹看去。 青竹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然而看着两位小姐震惊慌乱的神色,又觉得似乎真的说错了什么。 厉冰茹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说,谁,受伤了?” “小茹,”柳湘雪连忙安慰道,“没有谁受伤,你听错了。” “不,不会!”厉冰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直逼上青竹,“你刚才说,景王?” “我……”青竹这一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你也知道对不对?”厉冰茹转向柳湘雪,“什么时候的事情?李玉辰怎么会受伤了?” “小茹你先别着急……” “停车!” 厉冰茹长吼一声,只觉得一分一秒都呆不下去,不及马车停稳就急急忙忙的打开车帘。 “小姐?!!” 赶车的长风和邵阳吓了一跳,赶紧勒停马车,“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玉辰受伤了?!” 厉冰茹不知道自己是想问是不是真的,还是想单纯的告诉这两个人,李玉辰受伤的事情。 “小姐,景王殿下那里有太医看着,不会有事的。” “原来你们都知道。”厉冰茹一颗心狠狠的揪着,“都宣太医了,很严重,是不是?” 长风和邵阳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实际上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景王殿下的伤究竟有多重。 厉冰茹也不待两人回答,直抓上长风的衣领,“景王府……景王府在哪?” “小茹,你先冷静点,”柳湘雪随后掀开车帘。 可是厉冰茹还站在甲板上,她一时也出不去。 “景王殿下没事的。” “不,你骗我……” 厉冰茹这会才不相信柳湘雪,若真的没事,又何必都知道,只瞒着她一个人? “景王府,长风,带我去景王府!” 长风迟疑的看向邵阳,邵海辉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厉冰茹知道这件事情的。 “你不听我的是吧?” 厉冰茹抿了抿唇,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一颗迫切想末见到李玉辰的心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我就不相信,兴阳城这么大,找不到一个知道景王府的人!” 说着就从马车甲板上一跃而下,因着用力过猛,左腿又有隐伤,竟一个不稳直摔到地上。 “小姐小心!” 可巧这才得空钻出马车,一跃而下,弯腰去地上的厉冰茹。 “可巧……”厉冰茹借着可巧的扶力站起身,“带我去见李玉辰……” “别人不知道李玉辰对我有多重要,你是一路看过来的,你也不知道吗?” 厉冰茹说着,眼里不由的浮上一层泪意。 “小姐上马车!”可巧猛然孤注一掷的推厉冰茹坐上马车,娇小的身子生出一种凛然的气势,“奴婢送小姐去景王府!” 长风和邵阳一时都被惊愣了,真到可巧挥着马鞭将马车赶出好远,才堪堪回过神来。 邵阳忙道:“长风,你追上去看着厉小姐,我先送柳小姐回邵府!” 长风略一点头,拔步追上去。 “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柳湘雪望着马车消失的方便,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柳小姐也别太担心了。”邵阳低身行礼,道:“小人先送小姐回邵府吧?免得先生担心。” 最主要的,是要将厉小姐的事情告诉先生,让先生看看该怎么办。 第95章 使唤 厉冰茹带着两个丫环刚走到垂花门处,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邵阳拦住去路。 “小姐,请留步!” “邵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邵海辉还不让她出门了? “小姐,小人奉先生之命,若小姐出门,必带护院!” 邵阳说着,就侧了侧身,露出身后黑压压一片身影,齐齐向厉冰茹恭身行礼: “小姐好!” 至少有二三十个人。 “小姐?”幼兰有些惊怕的靠了靠厉冰茹。 “需要带这么多人吗?”厉冰茹不满的皱眉,“你看把我的丫环都吓到了。” “这是先生的吩咐。”邵阳一本正经道,“先生说,最近不太平,请小姐为安全着想。” “你……” 厉冰茹深深喘了几口气,“回去告诉邵海辉,我哪都不去了,这下他该满意了吧?” 不过就是出一趟门,后面跟个二三十个保镖,这是出去游玩啊,还是出去打架啊?不成为全城焦点才怪呢!还有什么好玩的? “小姐,我们不出门了?” “出门?”厉冰茹皱眉道,“出个门后面跟个一长排的保镖,跟首长巡街一样,还不得把别人吓死啊?” 这个邵海辉分明就是故意的,不阻止她出门,偏偏找这么一大帮护院来跟着,这跟监视有什么区别啊? 厉冰茹怨念满身的返回厅院,正准备转向东厢,就见一袭鹅黄暖衫的柳湘雪带着丫环青竹从怜雪阁走出来。 不由停下脚步,停着柳湘雪的发现。 “小茹?”柳湘雪看见厉冰茹站在路中间,确实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去和邵海辉聊家常了。” 厉冰茹说着,果然看到柳湘雪的脸色变了变,不禁愉悦了唇角,目光落在青竹提着的小包裹上,“你是要出门吗?” “是啊,邵哥哥让我替他置办一些东西。” 柳湘雪不愧是大家闺秀,很快的掩藏起了情绪,脸上的笑容亲切温和。 厉冰茹愉悦的唇角顿时僵了僵,邵海辉这斯,不让她出门,却让柳湘雪出门为他办事,这明显的偏心好吗? “我知道,我在这儿等你就是因为邵海辉怕你一个人出门不安全,让我陪你一块去!” “这……”柳湘雪迟疑了。 “你不相信我?”厉冰茹佯装不悦,“那你便自己去吧,反正违逆邵海辉命令的又不是我!” 说着便果真朝东厢房迈步。 “小茹——” 没走两步,柳湘雪果然如厉冰茹预料的那样唤住了她,厉冰茹得意的勾了勾唇角,借着转身又很好的掩饰起来。清冷了声音道:“还有什么事儿?” “我没有不信你,只是邵哥哥担心你的安危……” “可他也担心你啊!” 厉冰茹承认说这句话十分的违心,然而这句话却成功的让柳湘雪打消了顾虑。 “真,真吗?” 柳湘雪竟然羞郝的低了头,圆润的脸颊顿时娇俏胭红。 “你要不相信就算了……” 厉冰茹说着再次转身,表现出自己很不情愿出门的样子。 “我信!” 柳湘雪情急之下直接拉住了厉冰茹的衣袖,“既然是邵哥哥的意思,那我们便一道去吧!” “那就快走吧!” 厉冰茹奸计得逞,自然乐不可支。 柳湘雪只顾沉浸在自己的羞怯欢喜之中,完全没有在意厉冰茹前后极大反差的喜悦,倒是身后的青竹拧着眉头,疑惑不解的盯着厉冰茹看。 厉冰茹感觉到了青竹的注视,冷着脸,抬眸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青竹慌忙低下头,一副恭恭顺顺的模样。 厉冰茹这才满意的扬起唇角。 垂花门处,邵阳还在尽职的拦着。 柳湘雪温言道:“邵管家,邵哥哥让我们出府去置办一些物什。” “是,柳小姐……” 邵阳为难的看了看厉冰茹,这柳小姐出门办事,是邵先生特意交待过的,可这厉小姐…… “你听到没,连柳湘雪都说这,这是邵海辉亲自交待下来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柳湘雪听到这话,不禁皱了皱眉头,恍惚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小人自是不放心两位小姐的安全。” 邵阳不卑不吭的礼道,“不过既是先生的安排,小人没有不从的道理,小人亲自护送两位小姐出门!” “你……”厉冰茹愤然作色。 “也好,”柳湘雪嫣然一笑,拉上厉冰茹说道:“有邵管家在,相信不会再出什么事情了。” 厉冰茹这才悻悻做罢,有个邵阳跟着总比二三十个护院跟着好上很多。 天子脚下的繁华果然是偏远的鹿城和乡间小镇无法比拟的。 马车大约走了半个小时,耳边渐渐喧嚣起来,厉冰茹掀开车帘,望着热闹非凡街道,竟然无比的热血沸腾起来。 “小茹,” 柳湘雪大约看出厉冰茹跃跃欲试的想要跳出马车,拉了她的衣袖道:“别忘了我们出来是替邵哥哥办事的。” “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事儿不能自己办?”厉冰茹不以为然道。 柳湘雪一噎,才恍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厉冰茹给忽悠了? “好了啦,”厉冰茹见柳湘雪神色不佳,意识到可能自己的小伎俩被识破了,有些心虚的正了正身子,“那你说说,邵海辉让你置办什么?” “置办一些送人的礼品。”柳湘雪仍保持着温和。 “呵,邵海辉竟然学会收贿受贿了?”厉冰茹习惯性的对邵海辉的行为表现出戏谑。 当然这是兄妹间的亲昵,并不包含贬义或者褒义。 柳湘雪听了,立时脸色一僵,有些气恼的将头捌向另一边。 厉冰茹有几分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子,她倒忘了柳湘雪心悦邵海辉这一点。 若是谁在她面前说李玉辰不好,想必她也会非常的生气吧? 厉冰茹正想说些什么解释一下,旁边看不过去的青竹开了口: “邵大人才不是巴结谁个,景王殿下受伤了,朝堂上下,哪个不备了礼去看看……” “青竹!” 柳湘雪蓦的脸色慌乱,急急打断青竹,又惴惴不安向厉冰茹看去。 青竹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然而看着两位小姐震惊慌乱的神色,又觉得似乎真的说错了什么。 厉冰茹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说,谁,受伤了?” “小茹,”柳湘雪连忙安慰道,“没有谁受伤,你听错了。” “不,不会!”厉冰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直逼上青竹,“你刚才说,景王?” “我……”青竹这一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你也知道对不对?”厉冰茹转向柳湘雪,“什么时候的事情?李玉辰怎么会受伤了?” “小茹你先别着急……” “停车!” 厉冰茹长吼一声,只觉得一分一秒都呆不下去,不及马车停稳就急急忙忙的打开车帘。 “小姐?!!” 赶车的长风和邵阳吓了一跳,赶紧勒停马车,“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玉辰受伤了?!” 厉冰茹不知道自己是想问是不是真的,还是想单纯的告诉这两个人,李玉辰受伤的事情。 “小姐,景王殿下那里有太医看着,不会有事的。” “原来你们都知道。”厉冰茹一颗心狠狠的揪着,“都宣太医了,很严重,是不是?” 长风和邵阳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实际上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景王殿下的伤究竟有多重。 厉冰茹也不待两人回答,直抓上长风的衣领,“景王府……景王府在哪?” “小茹,你先冷静点,”柳湘雪随后掀开车帘。 可是厉冰茹还站在甲板上,她一时也出不去。 “景王殿下没事的。” “不,你骗我……” 厉冰茹这会才不相信柳湘雪,若真的没事,又何必都知道,只瞒着她一个人? “景王府,长风,带我去景王府!” 长风迟疑的看向邵阳,邵海辉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厉冰茹知道这件事情的。 “你不听我的是吧?” 厉冰茹抿了抿唇,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一颗迫切想末见到李玉辰的心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我就不相信,兴阳城这么大,找不到一个知道景王府的人!” 说着就从马车甲板上一跃而下,因着用力过猛,左腿又有隐伤,竟一个不稳直摔到地上。 “小姐小心!” 可巧这才得空钻出马车,一跃而下,弯腰去地上的厉冰茹。 “可巧……”厉冰茹借着可巧的扶力站起身,“带我去见李玉辰……” “别人不知道李玉辰对我有多重要,你是一路看过来的,你也不知道吗?” 厉冰茹说着,眼里不由的浮上一层泪意。 “小姐上马车!”可巧猛然孤注一掷的推厉冰茹坐上马车,娇小的身子生出一种凛然的气势,“奴婢送小姐去景王府!” 长风和邵阳一时都被惊愣了,真到可巧挥着马鞭将马车赶出好远,才堪堪回过神来。 邵阳忙道:“长风,你追上去看着厉小姐,我先送柳小姐回邵府!” 长风略一点头,拔步追上去。 “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柳湘雪望着马车消失的方便,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柳小姐也别太担心了。”邵阳低身行礼,道:“小人先送小姐回邵府吧?免得先生担心。” 最主要的,是要将厉小姐的事情告诉先生,让先生看看该怎么办。 景王府的大门雄伟壮观,四条金柱更是威严耸立,厉冰茹一跳下马车,就感觉到金碧辉煌的建筑给人一种心灵上的震撼。 第96章 赐赏 “小辰子,吃饭啦!” 厉冰茹端着银盘直闯进李玉辰的书房。 李玉辰放下手中的书, “这是什么?” “这是十全大补汤。”厉冰茹一脸的兴奋,盛了一碗送到李玉辰面前,“我亲的做的,熬了一上午呢,你快尝尝!” “好。”李玉辰 “你太瘦了,得好好补补。” 李玉辰端碗的动作僵了僵,这是抱怨他身子不行? 守在门口的燕风一愣,难道……主子昨天负伤运动? 厉冰茹一脸无辜,小辰子受伤,我给他熬一锅汤怎么了,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啊 “小辰子,你快尝尝,好不好喝,”厉冰茹睁大了眼睛,充满了期待。 李玉辰愉悦的勾起唇角,很是享受这难得的温馨 “怎么样?” 厉冰茹看到如玉的瓷碗送到饱满诱人的红唇上时,顿时一颗心提了起来,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 她这是第一次下厨房,虽然有丫环嬷嬷在旁边指导,然而还是 李玉辰面无表情的放碗下,紧据着唇,不语。 燕风伸长了脖子,似是很好奇,这个得主子青眯的厉小姐做出来的汤会是什么味道。 李玉辰微冷的眼神一扫,燕风立时感觉脖子凉飕飕的,缩着身子还能感受到主子冷厉的目光,连忙的打揖退出房间。 并递了可巧一个眼神,可巧连忙拦着幼兰退出。 “不好喝吗?”厉冰茹心里咯噔一沉,以为李玉辰是想维护她的面子 “你自己尝尝。” 李玉辰说着重新端起碗,在厉冰茹准备去接碗的时候,李玉辰却将碗送到了自己的唇边,厉冰茹正纳闷呢,冷不防被李玉辰抓住了手腕,一个用力就控制不住的朝李玉辰怀里跌去,头晕目眩还不曾清明,李玉辰的俊脸猝然欺了下来。 “唔……” 厉冰茹刚想张嘴惊呼,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李玉辰的齿舌直窜口腔,李玉辰唇上深入,揽着厉冰茹腰迹的手一个用力,厉冰茹身子一挺,立即闷嗯一声,一口汤水混着唾液直流进五脏六腑。 “唔……嗯……” 厉冰茹极其不适应的左右挣扎,脑海里浮现的是南宫逸风那次醉酒后七荤八素的呕吐,胃里一阵一阵难以抑制的翻涌。 “丫头……” 李玉辰看出厉冰茹的难受,只以为小丫头是想起了南宫逸风曾经对她的欺辱,眉头微微蹙起,迷离的眼里显出难言的心疼,唇齿之间更加的深入,霸道而又不失温柔的掠夺属于他的小丫头的每一分每一毫每一寸; 揽着小丫头的手臂也更加的用力,一手顺着柔弱的香肩直摸到小丫头紧握的小手,一点一点的插入,最后十指紧扣。 那句暗哑低迷的“丫头”,仿佛带有抚慰人心的魔力,瞬间抚平了厉冰茹内心的不安和翻涌,唇齿之间是李玉辰怜惜的深情,鼻吸之间是李玉辰清冽的气息,手掌之中是李玉辰强霸的力量,就连包裹着自己的亦是属于李玉辰的整个胸膛和怀抱…… “小辰子……” 厉冰茹嘤咛一声,忽的眼睛湿润起来,微闭上双眼,流下一滴饱含浓情的泪水,强力挣扎的身子渐渐柔软…… “殿下——” 乔风脚底生风,猛然推门而入,“唐,唐……” 话音未落,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如此激烈香艳的一幕,一时间竟呆愣的忘记了回避,剩下的话生生被舌头打结如数吞回肚子里。 任是如何精明灵敏的李玉辰亦是沉浸在迷离的情欲之中,直到乔风闯进房间才猛然惊醒,快速抬起广阔的衣袖遮住小丫头半截羞于见人的身子。 “放肆!” 面容冷凛,然而,双眸中还含着将退未退的情迷,饱满的红唇上还闪烁着某种水样的晶滢,故作冷厉的神情更像是被撞破好事的羞窘。 “殿下恕罪!” 乔风猛然回过神来,迅速的单膝跪地,一颗头紧紧的低头,直恨不得插进地底下支。 李玉辰刚待说什么,怀里亦是羞愤的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厉冰茹感受到李玉辰不同寻常的胸口起伏,下意识的抓紧了李玉辰胸口的衣襟。 李玉辰感觉到小丫头的异样,微微敛了凛然之色,但仍没有好脸色。 “说!” 乔风心底一颤,感觉到主位上更加阴沉的冷气压,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劫是躲过了还是没有。但仍不敢懈怠,回答道: “左相唐崇望携长女前来探望殿下。” “嗯。” 李玉辰冷唇,几乎是从牙齿之间挤出一个字来,见乔风仍低头跪着,眸光一厉,“还不滚!” “是是是!”乔风如蒙大赦般连磕了一头,鬼附身一般匆忙跑了出去。 “扑哧——” 厉冰茹撩着李玉辰的衣袍一角,正好望见乔风一个大男人仓皇逃走的狼狈,忍不住失笑出声。 李玉辰不满小丫头看着别的男人发笑,眉头一皱,扳正小丫头的小脸,嘟着红唇正欲再继续刚才的动作,却被小丫头一把捂住了嘴。 “有贵客临门,你这个主人不该去接待吗?” “让他们等着!” 李玉辰说着,就着小丫头的手掌心舔了一圈,趁小丫头怕痒收回手的那一瞬间再次欺上红唇。 只是这一次多是安抚和刷存在感。 “好了啦!” 厉冰茹这次毫不费力的就推开了李玉辰,从他身上跳开。 “你快去忙,别耽误了正事。 “等我回来。” 李玉辰俯身又落下一吻,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厉冰茹为着他那最后一句话和离开里意味深长的眼神,又惊的一阵脸红心跳。 “啊,小姐,这汤,景王殿下都没有喝吗?” “这可是小姐费了一上午的心力好不容易熬出来的。” 自然是喝了。 厉冰茹心说道,然而对于这个怎么个喝法,只有她和李玉辰两人心知肚明。 “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红?”可巧惊忧道,“是不是受凉发热了,要不要找个太医来瞧瞧?” “哪有?”厉冰茹说着手抚上脸颊,确实燥热难当,又想起刚才李玉辰以口渡鸡汤的画面,不由红霞更深,直窜到脖颈底处。 “大概,是房间太闷了吧?” “闷吗?”可巧四处撇了一眼洞开的窗户,景王殿下的寝室无论选址还是通风自然是极好的, “你不知道我怕热吗?” 厉冰茹对可巧简直无语,又羞又愤的抬眸间望见幼兰惊疑的,又似洞悉一切的眼神,顿时胆怯心虚,忙转移话题道:“既然李玉辰不喝,你们两个就拿去喝吧?” “真的吗?”幼兰顿时两眼放光。 厉冰茹顿时无语,怎么就忘了,幼兰还是一个吃货呢? 一回头就见幼兰拿着李玉辰喝过的碗,直接对嘴喝了下支,顿时心里生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幼兰,你怎么直接就吃上了?!”幼兰嗔怪一眼可巧,“也不怕那是景王殿下和小姐用过的碗!再说了,那还是主子用的碗!!” “唔嗯……” 幼兰顿时傻眼了,碗还在唇边,一口汤还在嘴里,吞也不是不吞也不天,惊惊颤颤的侧头去看厉冰茹。 厉冰茹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浓了,见可巧拿下的碗幼兰,动作利索的将汤盅和碗勺都整齐摆放在银盘止,又不知道自己究竟为的什么不舒服。 “小姐……”幼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蹭到厉冰茹身边,“奴婢……奴婢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不是说了吗?李玉辰都不喝。”厉冰茹解释道:“不就一个碗吗,景王殿下还不至于那么小气,送给幼兰了又怎么样?” 厉冰茹是不想那个碗再被李玉辰给用了,不然心里更膈应的慌。 一时又有些自嘲,天龙堡那个地方没给她留下多少好的印象,却让她养了不少怪癖的习惯。 “真的吗?” 幼兰瞬间惊喜了表情,见厉冰茹点头,忙拿着银碗揣进怀里连连致谢,“谢谢小姐,小姐对幼兰真好!” “小姐,你就什么都惯着她!”可巧半真半恼,“也不请示一下景王殿下吗?” “李玉辰还没那么小气吧?”厉冰茹笑道“还不至于一个银碗都舍不得。” “可巧,你该不会是嫉妒了吧?”幼兰得了赏赐,欢喜满面。 厉冰茹一想,自己这样随意送了幼兰一个银碗,可巧跟着自己的时候更长些,或许真的会心里不舒服。 “这个银碗我记得李玉辰是有两个,等他回来,我让他那个拿出来送给你,这样总知了吧?” “奴婢不敢用。”可巧声音有些怪怪了,“那是主子用的东西。” 幼兰脸上的笑容一僵。 厉冰茹说道:“可巧,我记得我说过,我和你们没有什么主子奴婢,东西做出来本来就是给人用的,李玉辰是人,你们就不是人了?” “奴婢身份卑微,求小姐不要拿来 “小姐,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景王殿下有正事,一时半会也忙不完,不如我们去逛逛王府花园吧,奴婢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在王府逛过呢!” “啊,我倒忘了,你这小妮子的愿望就是王府皇宫走一遭的。” “皇宫就算了,奴婢还没那么福份,如今既然来了景王府,自然不想遗憾一回。” “好啊,刚好我也没有好好看过景王府的园子都长什么样?”厉冰茹笑着说道。 “那就快走吧!” 第97章 喝汤 “小辰子,吃饭啦!” 厉冰茹端着银盘直闯进李玉辰的书房。 李玉辰放下手中的书, “这是什么?” “这是十全大补汤。”厉冰茹一脸的兴奋,盛了一碗送到李玉辰面前,“我亲的做的,熬了一上午呢,你快尝尝!” “好。”李玉辰 “你太瘦了,得好好补补。” 李玉辰端碗的动作僵了僵,这是抱怨他身子不行? 守在门口的燕风一愣,难道……主子昨天负伤运动? 厉冰茹一脸无辜,小辰子受伤,我给他熬一锅汤怎么了,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啊 “小辰子,你快尝尝,好不好喝,”厉冰茹睁大了眼睛,充满了期待。 李玉辰愉悦的勾起唇角,很是享受这难得的温馨 “怎么样?” 厉冰茹看到如玉的瓷碗送到饱满诱人的红唇上时,顿时一颗心提了起来,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 她这是第一次下厨房,虽然有丫环嬷嬷在旁边指导,然而还是 李玉辰面无表情的放碗下,紧据着唇,不语。 燕风伸长了脖子,似是很好奇,这个得主子青眯的厉小姐做出来的汤会是什么味道。 李玉辰微冷的眼神一扫,燕风立时感觉脖子凉飕飕的,缩着身子还能感受到主子冷厉的目光,连忙的打揖退出房间。 并递了可巧一个眼神,可巧连忙拦着幼兰退出。 “不好喝吗?”厉冰茹心里咯噔一沉,以为李玉辰是想维护她的面子 “你自己尝尝。” 李玉辰说着重新端起碗,在厉冰茹准备去接碗的时候,李玉辰却将碗送到了自己的唇边,厉冰茹正纳闷呢,冷不防被李玉辰抓住了手腕,一个用力就控制不住的朝李玉辰怀里跌去,头晕目眩还不曾清明,李玉辰的俊脸猝然欺了下来。 “唔……” 厉冰茹刚想张嘴惊呼,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李玉辰的齿舌直窜口腔,李玉辰唇上深入,揽着厉冰茹腰迹的手一个用力,厉冰茹身子一挺,立即闷嗯一声,一口汤水混着唾液直流进五脏六腑。 “唔……嗯……” 厉冰茹极其不适应的左右挣扎,脑海里浮现的是南宫逸风那次醉酒后七荤八素的呕吐,胃里一阵一阵难以抑制的翻涌。 “丫头……” 李玉辰看出厉冰茹的难受,只以为小丫头是想起了南宫逸风曾经对她的欺辱,眉头微微蹙起,迷离的眼里显出难言的心疼,唇齿之间更加的深入,霸道而又不失温柔的掠夺属于他的小丫头的每一分每一毫每一寸; 揽着小丫头的手臂也更加的用力,一手顺着柔弱的香肩直摸到小丫头紧握的小手,一点一点的插入,最后十指紧扣。 那句暗哑低迷的“丫头”,仿佛带有抚慰人心的魔力,瞬间抚平了厉冰茹内心的不安和翻涌,唇齿之间是李玉辰怜惜的深情,鼻吸之间是李玉辰清冽的气息,手掌之中是李玉辰强霸的力量,就连包裹着自己的亦是属于李玉辰的整个胸膛和怀抱…… “小辰子……” 厉冰茹嘤咛一声,忽的眼睛湿润起来,微闭上双眼,流下一滴饱含浓情的泪水,强力挣扎的身子渐渐柔软…… “殿下——” 乔风脚底生风,猛然推门而入,“唐,唐……” 话音未落,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如此激烈香艳的一幕,一时间竟呆愣的忘记了回避,剩下的话生生被舌头打结如数吞回肚子里。 任是如何精明灵敏的李玉辰亦是沉浸在迷离的情欲之中,直到乔风闯进房间才猛然惊醒,快速抬起广阔的衣袖遮住小丫头半截羞于见人的身子。 “放肆!” 面容冷凛,然而,双眸中还含着将退未退的情迷,饱满的红唇上还闪烁着某种水样的晶滢,故作冷厉的神情更像是被撞破好事的羞窘。 “殿下恕罪!” 乔风猛然回过神来,迅速的单膝跪地,一颗头紧紧的低头,直恨不得插进地底下支。 李玉辰刚待说什么,怀里亦是羞愤的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厉冰茹感受到李玉辰不同寻常的胸口起伏,下意识的抓紧了李玉辰胸口的衣襟。 李玉辰感觉到小丫头的异样,微微敛了凛然之色,但仍没有好脸色。 “说!” 乔风心底一颤,感觉到主位上更加阴沉的冷气压,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劫是躲过了还是没有。但仍不敢懈怠,回答道: “左相唐崇望携长女前来探望殿下。” “嗯。” 李玉辰冷唇,几乎是从牙齿之间挤出一个字来,见乔风仍低头跪着,眸光一厉,“还不滚!” “是是是!”乔风如蒙大赦般连磕了一头,鬼附身一般匆忙跑了出去。 “扑哧——” 厉冰茹撩着李玉辰的衣袍一角,正好望见乔风一个大男人仓皇逃走的狼狈,忍不住失笑出声。 李玉辰不满小丫头看着别的男人发笑,眉头一皱,扳正小丫头的小脸,嘟着红唇正欲再继续刚才的动作,却被小丫头一把捂住了嘴。 “有贵客临门,你这个主人不该去接待吗?” “让他们等着!” 李玉辰说着,就着小丫头的手掌心舔了一圈,趁小丫头怕痒收回手的那一瞬间再次欺上红唇。 只是这一次多是安抚和刷存在感。 “好了啦!” 厉冰茹这次毫不费力的就推开了李玉辰,从他身上跳开。 “你快去忙,别耽误了正事。 “等我回来。” 李玉辰俯身又落下一吻,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厉冰茹为着他那最后一句话和离开里意味深长的眼神,又惊的一阵脸红心跳。 “啊,小姐,这汤,景王殿下都没有喝吗?” “这可是小姐费了一上午的心力好不容易熬出来的。” 自然是喝了。 厉冰茹心说道,然而对于这个怎么个喝法,只有她和李玉辰两人心知肚明。 “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红?”可巧惊忧道,“是不是受凉发热了,要不要找个太医来瞧瞧?” “哪有?”厉冰茹说着手抚上脸颊,确实燥热难当,又想起刚才李玉辰以口渡鸡汤的画面,不由红霞更深,直窜到脖颈底处。 “大概,是房间太闷了吧?” “闷吗?”可巧四处撇了一眼洞开的窗户,景王殿下的寝室无论选址还是通风自然是极好的, “你不知道我怕热吗?” 厉冰茹对可巧简直无语,又羞又愤的抬眸间望见幼兰惊疑的,又似洞悉一切的眼神,顿时胆怯心虚,忙转移话题道:“既然李玉辰不喝,你们两个就拿去喝吧?” “真的吗?”幼兰顿时两眼放光。 厉冰茹顿时无语,怎么就忘了,幼兰还是一个吃货呢? 一回头就见幼兰拿着李玉辰喝过的碗,直接对嘴喝了下支,顿时心里生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幼兰,你怎么直接就吃上了?!”幼兰嗔怪一眼可巧,“也不怕那是景王殿下和小姐用过的碗!再说了,那还是主子用的碗!!” “唔嗯……” 幼兰顿时傻眼了,碗还在唇边,一口汤还在嘴里,吞也不是不吞也不天,惊惊颤颤的侧头去看厉冰茹。 厉冰茹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浓了,见可巧拿下的碗幼兰,动作利索的将汤盅和碗勺都整齐摆放在银盘止,又不知道自己究竟为的什么不舒服。 “小姐……”幼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蹭到厉冰茹身边,“奴婢……奴婢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不是说了吗?李玉辰都不喝。”厉冰茹解释道:“不就一个碗吗,景王殿下还不至于那么小气,送给幼兰了又怎么样?” 厉冰茹是不想那个碗再被李玉辰给用了,不然心里更膈应的慌。 一时又有些自嘲,天龙堡那个地方没给她留下多少好的印象,却让她养了不少怪癖的习惯。 “真的吗?” 幼兰瞬间惊喜了表情,见厉冰茹点头,忙拿着银碗揣进怀里连连致谢,“谢谢小姐,小姐对幼兰真好!” “小姐,你就什么都惯着她!”可巧半真半恼,“也不请示一下景王殿下吗?” “李玉辰还没那么小气吧?”厉冰茹笑道“还不至于一个银碗都舍不得。” “可巧,你该不会是嫉妒了吧?”幼兰得了赏赐,欢喜满面。 厉冰茹一想,自己这样随意送了幼兰一个银碗,可巧跟着自己的时候更长些,或许真的会心里不舒服。 “这个银碗我记得李玉辰是有两个,等他回来,我让他那个拿出来送给你,这样总知了吧?” “奴婢不敢用。”可巧声音有些怪怪了,“那是主子用的东西。” 幼兰脸上的笑容一僵。 厉冰茹说道:“可巧,我记得我说过,我和你们没有什么主子奴婢,东西做出来本来就是给人用的,李玉辰是人,你们就不是人了?” “奴婢身份卑微,求小姐不要拿来 “小姐,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景王殿下有正事,一时半会也忙不完,不如我们去逛逛王府花园吧,奴婢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在王府逛过呢!” “啊,我倒忘了,你这小妮子的愿望就是王府皇宫走一遭的。” “皇宫就算了,奴婢还没那么福份,如今既然来了景王府,自然不想遗憾一回。” 第98章 花园 “小辰子,吃饭啦!” 厉冰茹端着银盘直闯进李玉辰的书房。 李玉辰放下手中的书, “这是什么?” “这是十全大补汤。”厉冰茹一脸的兴奋,盛了一碗送到李玉辰面前,“我亲的做的,熬了一上午呢,你快尝尝!” “好。”李玉辰 “你太瘦了,得好好补补。” 李玉辰端碗的动作僵了僵,这是抱怨他身子不行? 守在门口的燕风一愣,难道……主子昨天负伤运动? 厉冰茹一脸无辜,小辰子受伤,我给他熬一锅汤怎么了,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啊 “小辰子,你快尝尝,好不好喝,”厉冰茹睁大了眼睛,充满了期待。 李玉辰愉悦的勾起唇角,很是享受这难得的温馨 “怎么样?” 厉冰茹看到如玉的瓷碗送到饱满诱人的红唇上时,顿时一颗心提了起来,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 她这是第一次下厨房,虽然有丫环嬷嬷在旁边指导,然而还是 李玉辰面无表情的放碗下,紧据着唇,不语。 燕风伸长了脖子,似是很好奇,这个得主子青眯的厉小姐做出来的汤会是什么味道。 李玉辰微冷的眼神一扫,燕风立时感觉脖子凉飕飕的,缩着身子还能感受到主子冷厉的目光,连忙的打揖退出房间。 并递了可巧一个眼神,可巧连忙拦着幼兰退出。 “不好喝吗?”厉冰茹心里咯噔一沉,以为李玉辰是想维护她的面子 “你自己尝尝。” 李玉辰说着重新端起碗,在厉冰茹准备去接碗的时候,李玉辰却将碗送到了自己的唇边,厉冰茹正纳闷呢,冷不防被李玉辰抓住了手腕,一个用力就控制不住的朝李玉辰怀里跌去,头晕目眩还不曾清明,李玉辰的俊脸猝然欺了下来。 “唔……” 厉冰茹刚想张嘴惊呼,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李玉辰的齿舌直窜口腔,李玉辰唇上深入,揽着厉冰茹腰迹的手一个用力,厉冰茹身子一挺,立即闷嗯一声,一口汤水混着唾液直流进五脏六腑。 “唔……嗯……” 厉冰茹极其不适应的左右挣扎,脑海里浮现的是南宫逸风那次醉酒后七荤八素的呕吐,胃里一阵一阵难以抑制的翻涌。 “丫头……” 李玉辰看出厉冰茹的难受,只以为小丫头是想起了南宫逸风曾经对她的欺辱,眉头微微蹙起,迷离的眼里显出难言的心疼,唇齿之间更加的深入,霸道而又不失温柔的掠夺属于他的小丫头的每一分每一毫每一寸; 揽着小丫头的手臂也更加的用力,一手顺着柔弱的香肩直摸到小丫头紧握的小手,一点一点的插入,最后十指紧扣。 那句暗哑低迷的“丫头”,仿佛带有抚慰人心的魔力,瞬间抚平了厉冰茹内心的不安和翻涌,唇齿之间是李玉辰怜惜的深情,鼻吸之间是李玉辰清冽的气息,手掌之中是李玉辰强霸的力量,就连包裹着自己的亦是属于李玉辰的整个胸膛和怀抱…… “小辰子……” 厉冰茹嘤咛一声,忽的眼睛湿润起来,微闭上双眼,流下一滴饱含浓情的泪水,强力挣扎的身子渐渐柔软…… “殿下——” 乔风脚底生风,猛然推门而入,“唐,唐……” 话音未落,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如此激烈香艳的一幕,一时间竟呆愣的忘记了回避,剩下的话生生被舌头打结如数吞回肚子里。 任是如何精明灵敏的李玉辰亦是沉浸在迷离的情欲之中,直到乔风闯进房间才猛然惊醒,快速抬起广阔的衣袖遮住小丫头半截羞于见人的身子。 “放肆!” 面容冷凛,然而,双眸中还含着将退未退的情迷,饱满的红唇上还闪烁着某种水样的晶滢,故作冷厉的神情更像是被撞破好事的羞窘。 “殿下恕罪!” 乔风猛然回过神来,迅速的单膝跪地,一颗头紧紧的低头,直恨不得插进地底下支。 李玉辰刚待说什么,怀里亦是羞愤的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厉冰茹感受到李玉辰不同寻常的胸口起伏,下意识的抓紧了李玉辰胸口的衣襟。 李玉辰感觉到小丫头的异样,微微敛了凛然之色,但仍没有好脸色。 “说!” 乔风心底一颤,感觉到主位上更加阴沉的冷气压,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劫是躲过了还是没有。但仍不敢懈怠,回答道: “左相唐崇望携长女前来探望殿下。” “嗯。” 李玉辰冷唇,几乎是从牙齿之间挤出一个字来,见乔风仍低头跪着,眸光一厉,“还不滚!” “是是是!”乔风如蒙大赦般连磕了一头,鬼附身一般匆忙跑了出去。 “扑哧——” 厉冰茹撩着李玉辰的衣袍一角,正好望见乔风一个大男人仓皇逃走的狼狈,忍不住失笑出声。 李玉辰不满小丫头看着别的男人发笑,眉头一皱,扳正小丫头的小脸,嘟着红唇正欲再继续刚才的动作,却被小丫头一把捂住了嘴。 “有贵客临门,你这个主人不该去接待吗?” “让他们等着!” 李玉辰说着,就着小丫头的手掌心舔了一圈,趁小丫头怕痒收回手的那一瞬间再次欺上红唇。 只是这一次多是安抚和刷存在感。 “好了啦!” 厉冰茹这次毫不费力的就推开了李玉辰,从他身上跳开。 “你快去忙,别耽误了正事。 “等我回来。” 李玉辰俯身又落下一吻,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厉冰茹为着他那最后一句话和离开里意味深长的眼神,又惊的一阵脸红心跳。 “啊,小姐,这汤,景王殿下都没有喝吗?” “这可是小姐费了一上午的心力好不容易熬出来的。” 自然是喝了。 厉冰茹心说道,然而对于这个怎么个喝法,只有她和李玉辰两人心知肚明。 “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红?”可巧惊忧道,“是不是受凉发热了,要不要找个太医来瞧瞧?” “哪有?”厉冰茹说着手抚上脸颊,确实燥热难当,又想起刚才李玉辰以口渡鸡汤的画面,不由红霞更深,直窜到脖颈底处。 “大概,是房间太闷了吧?” “闷吗?”可巧四处撇了一眼洞开的窗户,景王殿下的寝室无论选址还是通风自然是极好的, “你不知道我怕热吗?” 厉冰茹对可巧简直无语,又羞又愤的抬眸间望见幼兰惊疑的,又似洞悉一切的眼神,顿时胆怯心虚,忙转移话题道:“既然李玉辰不喝,你们两个就拿去喝吧?” “真的吗?”幼兰顿时两眼放光。 厉冰茹顿时无语,怎么就忘了,幼兰还是一个吃货呢? 一回头就见幼兰拿着李玉辰喝过的碗,直接对嘴喝了下支,顿时心里生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幼兰,你怎么直接就吃上了?!”幼兰嗔怪一眼可巧,“也不怕那是景王殿下和小姐用过的碗!再说了,那还是主子用的碗!!” “唔嗯……” 幼兰顿时傻眼了,碗还在唇边,一口汤还在嘴里,吞也不是不吞也不天,惊惊颤颤的侧头去看厉冰茹。 厉冰茹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浓了,见可巧拿下的碗幼兰,动作利索的将汤盅和碗勺都整齐摆放在银盘止,又不知道自己究竟为的什么不舒服。 “小姐……”幼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蹭到厉冰茹身边,“奴婢……奴婢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不是说了吗?李玉辰都不喝。”厉冰茹解释道:“不就一个碗吗,景王殿下还不至于那么小气,送给幼兰了又怎么样?” 厉冰茹是不想那个碗再被李玉辰给用了,不然心里更膈应的慌。 一时又有些自嘲,天龙堡那个地方没给她留下多少好的印象,却让她养了不少怪癖的习惯。 “真的吗?” 幼兰瞬间惊喜了表情,见厉冰茹点头,忙拿着银碗揣进怀里连连致谢,“谢谢小姐,小姐对幼兰真好!” “小姐,你就什么都惯着她!”可巧半真半恼,“也不请示一下景王殿下吗?” “李玉辰还没那么小气吧?”厉冰茹笑道“还不至于一个银碗都舍不得。” “可巧,你该不会是嫉妒了吧?”幼兰得了赏赐,欢喜满面。 厉冰茹一想,自己这样随意送了幼兰一个银碗,可巧跟着自己的时候更长些,或许真的会心里不舒服。 “这个银碗我记得李玉辰是有两个,等他回来,我让他那个拿出来送给你,这样总知了吧?” “奴婢不敢用。”可巧声音有些怪怪了,“那是主子用的东西。” 幼兰脸上的笑容一僵。 厉冰茹说道:“可巧,我记得我说过,我和你们没有什么主子奴婢,东西做出来本来就是给人用的,李玉辰是人,你们就不是人了?” “奴婢身份卑微,求小姐不要拿来 “小姐,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景王殿下有正事,一时半会也忙不完,不如我们去逛逛王府花园吧,奴婢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在王府逛过呢!” “啊,我倒忘了,你这小妮子的愿望就是王府皇宫走一遭的。” “皇宫就算了,奴婢还没那么福份,如今既然来了景王府,自然不想遗憾一回。” “好啊,刚好我也没有好好看过景王府的园子都长什么样?”厉冰茹笑着说道。 第99章 成全 “能不能原谅,当凭小姐做主!”初晴不理会可巧,朝着厉冰茹行了个浅礼。 厉冰茹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重了,见可巧拿下幼兰手中的银碗,动作利索的将汤盅和碗勺都整齐摆放在银盘上,又不知道自己究竟为的什么不舒服。 “小姐……”幼兰低着头,眼里凝上水雾,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蹭到厉冰茹身边,“奴婢……奴婢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奴婢失仪,请小姐责罚……” “有什么好责罚的?这汤,本来就是我让你们喝的!” 厉冰茹淡淡一笑,“那碗汤确实是我盛给景王殿下的,因为太烫所以一直搁着,未曾入口。至于碗吗,虽是主子用的,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送给幼兰了又能怎么样?” 厉冰茹下意识的就不想让他们知道,幼兰直接用的碗是李玉辰用过的。 既然幼兰用过了,以李玉辰的挑剔,应该是不会再用了,不如就承个人情送给幼兰。 而她亦不想李玉辰再留着那个碗。 一时又有些自嘲,天龙堡那个地方没给她留下多少好的印象,却让她养了不少刁钻的怪习惯。 “真的吗?” 幼兰瞬间惊喜了表情,见厉冰茹点头,忙拿着银碗揣进怀里连连致谢,“谢谢小姐,小姐对幼兰真好!” “这怎么可以?”初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这是厉冰茹从初晴的脸上第一次看到的恭敬和冷淡之外的神色。 “要不,小姐请示一下景王殿下?”可巧弱弱的问道。 “不就是一个银碗吗?”厉冰茹毫不在意的捋着臂腕的七彩帔帛,“李玉辰还不至于那么小气,连一个银碗都舍不得?!” 厉冰茹都这样说了,三个丫环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姐,你就什么都惯着她!”可巧半真半恼。 “可巧,你该不会是嫉妒了吧?”幼兰得了赏赐,欢喜满面。 厉冰茹一想,自己这样随意送了幼兰一个银碗,可巧跟着自己的时候更长些,或许真的会心里不舒服。 “这个银碗是有两个的,等得空,我找李玉辰要过来,送给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厉冰茹拉着可巧笑道,本是成双成对的美意,既然失了一下,索性两个都送出去吧! “奴婢谢过小姐了。”可巧垂首恭礼,却没有幼兰那样的好兴致。 “小姐,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景王殿下的事情,一时半会也忙不完,不如我们去逛逛王府花园吧?”幼兰扬笑建议道,“奴婢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在王府逛过呢!” “啊,我倒忘了,你这小妮子的愿望就是要王府皇宫走一遭的!” “皇宫就算了,奴婢还没那么福份,如今既然来了景王府,自然不想遗憾一回!” “好啊,刚好我也没有好好看过景王府的园子都长什么样?”厉冰茹笑着说道。 “那麻烦初晴姐姐了。” “应该的!”初晴恭了一礼,前面领路。 “景王府的游赏花园有三处,垂青园位东,青竹常翠,环抱山石嶙峋,是乘荫纳凉的好去处;泠云居位西,青云碧水,烟波浩渺,可划船游水,可湖边赏鲤;浮香园位中,正值春暖花开,姹紫嫣红应是美不胜收,” 初晴一边领着厉冰茹绕过雕梁画栋的抄手游廊,一边介绍景王府的花园,“眼下,天色已晚,恐只能游赏一处,不知小姐想要先去逛哪边的园子?” “你也说了春暖花开,去有花的地方吧。” 厉冰茹拢了拢臂腕间的七彩帔帛,为景王府的磅礴大气而震憾,亦为自己身下的双腿而默哀—— 这都已经走了起码有半个小时了好吗? “啊,我要休息一会儿。” 厉冰茹揉着自己的膝弯处,“再走下去,腿都要废了。” “前方有个流杯亭,景致也好,不如小姐去那休息一会儿?”初晴建议道。 “好吧。” 厉冰茹咬咬牙,不差这点路!!! 流杯亭确实景致不错,入目可见山石林木,彩画斑斓,院中甬路相衔,花柳点缀,偶有建筑朱甍碧瓦、富丽堂皇…… 可,关键是,走了这么远的路,她实在是渴。 “小姐先休息,奴婢端些茶水点心来!”初晴十分贴心的说道。 “谢谢啦!” 厉冰茹简直是求之不得,再看初晴那一张严肃的小脸,顿时觉得十分的亲切可爱。 “景王府不愧是王府!”幼兰四处张望,啧啧称叹,“这园子可真大,真漂亮!” “还没到园子呢!”可巧嗔白道,“幸好是在王府,要是进了皇宫,见了皇宫的宏伟壮观,你还不得惊的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说的你好像进过皇宫一样!”幼兰瞪眼回驳着。 “我哪能有那福气啊?”可巧失笑一声,俯身在厉冰茹腿边,“小姐可是腿酸了,奴婢给你揉揉吧?” 说着纤巧的小手托住了厉冰茹的小腿,轻揉拿捏了起来,力度适中,很是舒爽安逸。 “奴婢给小姐捏捏肩膀!”幼兰欢舞雀跃的给厉冰茹揉捏肩膀。 “你们俩歇着吧!”厉冰茹笑道:“就是走路不累,这斗嘴也该累了。” 立刻换来两个丫头不满的白眼。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山林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欢笑声。 厉冰茹本不甚在意,但无意间似乎听到了“景王殿下”四个字,遂让可巧和幼兰安静下来。 有两个女子,清鸣的声音带着恭维讨好: “景王殿下对大小姐可真是用心…………特意为大小姐打造这一对栩栩如生的金凤步摇花钿……” “那是,大小姐天生贵女,又美若天仙,试问世间哪个男子见了不倾心仰慕?何况是景王殿下?” “就你嘴贫!” 这个娇嗔带怯的声音,厉冰茹听出来了,是唐婉歆没错,不由得手指握了握。 李玉辰仰慕唐婉歆?还送唐婉歆金凤步摇花钿? 还是她听错了? “她们在说什么?”厉冰茹喃喃的坐起身,绿林错影处,两个桔色长裙伴着一抹胭脂红欢欢前行。 “她们一定是胡说的!”幼兰蹲在厉冰茹的手边,恨恨的折断一枝花头,“景王殿下对小姐那么好,怎么可能仰慕别人?” “幼兰?!!”可巧喝斥一声,并着幼兰蹲着云扶厉冰茹,“小姐,风凉,我们先回去吧?” “好!” 就当是她听错了吧,李玉辰是怎样的人,她心里十分的清楚,怎么可能三心二意? 三人刚站起身,山林那边的说话声音也朝这边飘了过来。 “大小姐可是马上要嫁给景王殿下,做这景王府的女主人了……。 “胡说什么啊?”唐婉歆的声音又羞又恼,然而更多的却是抑制不往的欢欣。 “奴婢可不敢胡说,”女孩笑道,“奴婢是亲耳听到太子殿下对老爷说的……” “既然是太子殿下亲自保媒,相信圣旨很快就会下达!”又一个女孩笑说道,“恭喜小姐不日就要做美娇娘了……” “还敢浑说,看我不撕了你们两个的嘴!”唐婉歆娇嗔羞恼。 然后是一阵急乱的脚步声。 “小姐还真舍的得撕?!”两个女孩边跑边笑,一点看不出害怕,“奴婢两个还没恭喜小姐觅得如意郎君,嫁了景王殿下做景王妃……” “芷蓝,错了!”一个女孩娇笑道:“应该是恭喜景王妃,贺喜景王妃!” “哎呀,该打!”另一个女孩恍然大悟,“奴婢请景王妃娘娘饶了罪过吧?!” “贫嘴的丫鬟!当心让景王打发了你们两个!”虽是怒气冲冲,但语音里却是抑制不住的娇羞欢喜。 ………… 厉冰茹腿下一软,险些站立不稳。三个人说的话对她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她和李玉辰才刚刚有一种热恋的感觉,李玉辰怎么就要娶别人了? “小姐,你先别急!”可巧急忙扶住厉冰茹,“道途听说不可信,我们可以找景王殿下问问清楚!” “是啊小姐,”幼兰忧色道:“景王殿下对您这么好,一定不会娶别人的!” “嗯!” 厉冰茹双手紧握成拳,直到指甲掐进肉里,方有几丝清明。 “我去找李玉辰问个清楚。” “谁?谁在那里?” 一个女孩察觉到流杯亭有人,连忙抄着小路直奔过来,拦住厉冰茹等人的去路。 “你是谁?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说话?” “我们才没有偷听你们说话,”幼兰亦瞪着一双眼睛,“明明是你们说话的声音太大!” “你……你放肆!” 女孩仿佛没有被人呛白过,顿时暴怒了双眼,“知道我们家大小姐是谁吗?” “你家大小姐是谁?” 可巧平声问道,没有幼兰的暴躁,大抵知道能出入景王府的都不是寻常人,何况是可能被赐给景王殿下当正妃的女子? “哼!”女孩下巴一抬,眸光一扬,“我家大小姐就是当朝最受皇上恩宠的左相唐丞相的千金!” 果然是唐婉歆! 厉冰茹冷淡一笑,不过是仗势欺人! “原来是景王殿下的客人?只是这花园你们能来,我们自然也能来,你们说话张扬不避,我们总不能把耳朵堵上吧?” 第100章 如父 “再说了,即使要嫁,也是你家小姐,又不是你!” “景王妃”一词让她心里很是刺痛,可是现在她还只是听说,并没有证实。 她需要冷静,她要亲自去找李玉辰问个清楚! “你……你又是什么人?”芷蓝食指指着厉冰茹,恼羞成怒却说不出话来。 “看着衣着鲜丽,倒不似一般的奴婢,” 另一个女孩扶着唐婉歆盈盈款款的走过来,一双打量的目光将厉冰茹从头审到脚, “但也没听说景王殿下什么时候有了姬妾啊?” “芷蓝,不得无礼!” 唐婉歆轻斥一声,眉目之间端的却是高傲轻蔑。拂走行动间,高挽的发髻上一双黄金打造,比翼双飞的金凤步摇簪,璀璨生光,垂落肩颈锁骨处逸动,轻灵灵作响! 这就是刚才那女孩说的,李玉辰特意为唐婉歆打造的金凤步摇簪吗? 厉冰茹被那闪闪金光晃的微微眯起了眼睛,紧抿着唇线,无意识的抬手触了触头顶上银质蝶恋花的簪子,簪子上的银球玉珠受到触动依旧“叮咛咛”作响,清脆悦耳却仿似带上了一种嘲讽。 她还记得当初李玉辰探试银簪的仔细认真,还记得李玉辰将银簪插入发髻时,眼里的惊艳和柔情。 只是,再精美的银饰,在华丽高贵的金面前,也瞬间黯然失色。 “你也觉得这个金凤步摇簪好看?”唐婉歆见厉冰茹直愣愣的盯着头顶,一时欢喜又傲娇。 唐婉歆身穿一袭盈绿翠烟衫,紧致束胸,衬的胸前爆乳丰满,胭脂底色绣百花罗裙直垂到地,显得身形窈窕多姿,身披金丝薄烟牡丹绣纹帔帛,雅致中彰显端庄高贵; 精致的五官略施粉黛便天姿国色,额间一抹火红桃花形花钿更衬的肤如凝脂,明艳无双,和发髻上金光闪闪的金凤步摇相互响应,彰显华贵无比! “很漂亮!”厉冰茹努力的扯了个笑容。 “那是,”芷蓝望了一眼唐婉歆头上的金凤步摇,眼中闪烁着洋洋得意,“我们大小姐的金凤步摇可是景王殿下亲自送到丞相府的呢!” “是吗?” 厉冰茹低了低头,听着那一阵阵嘤咛咛的轻响,心跳感慨:自己头上的银簪何尝不是李玉辰亲手所戴? “那唐小姐可要戴好了。” 唐婉歆嫣然一笑,“景王殿下送的东西,我自当珍视!” 厉冰茹噎了噎。 李玉辰送的东西?李玉辰究竟还送出去过多少东西呢? “我还有些事情,我就先走了。” 厉冰茹向唐婉歆点头致辞,转身就要离开。 “小姐,她到底是谁呀?”芷蓝在厉冰茹转身的时候忍不住问道。 “从三品邵卫尉的妹妹——厉冰茹!” 厉冰茹皱皱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句介绍的话里隐着一丝莫名的嘲讽。 “邵卫尉的妹妹怎么会姓厉呢?”芷蓝捂嘴轻笑道,“别是哪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娼妾,芷苓,你说是吧?” “不许你们诬蔑我家小姐!”幼兰气愤的转过身,气鼓鼓的瞪着芷蓝。 “诬蔑?呵!”芷苓冷嗤一声,“在兴阳城里,还有谁不知道,邵卫尉最是疼爱这位异性的妹妹,平日的举动都亲密的很呢!” “你,你别胡说!”幼兰气不可耐,“邵大人和小姐那是,那是兄妹情深……” “情深?”芷蓝哈哈一笑,“谁说不是呢!听说都丝毫不避讳的抱在一块了!哈哈哈!” “你……你们……”幼兰胸口剧烈的起伏,指着芷蓝和芷苓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拿手指着我?”芷苓一把拂开幼兰的手,目光斜睨着厉冰茹,“就连你家小姐亦不过一个从三品卫尉卿的妹妹,若不是我们大小姐大度,见到我们大小姐都跪地行礼,问一声安!!!” “这……”幼兰刹时煞白了脸色,惊惶的回头望了一眼厉冰茹。 “问唐小姐安!” 可巧双手交叠,微微低首,态度不卑不吭。 “幼兰是景王殿下买来送给小姐的,若有不到之处,还请唐小姐见谅!” “你……” 芷苓一阵脸色发白,偷偷望唐婉歆。 她刚刚看眼前三人并不像什么贵族千金,又听小姐说是邵卫尉那个草莽的妹妹,着急的替大小姐出气,才说出跪地行礼的话来。 然而可巧的行礼并无不妥之处。 可巧一个服侍的丫环尚只需要低头问好,那作为小姐的厉冰茹就更不可能跪地问好了。 而且,可巧说了,幼兰是景王殿下买来的,说幼兰不懂规矩,那不是质疑景王殿下看人的能力吗? 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唐小姐还是好好管管你的这两个奴婢吧!” 厉冰茹冷睨了一眼两个丫环,嗓音清冷,“且不说主子的事情奴婢不得妄言,但凭唐小姐还是未婚的闺阁女子,也不能任这两个奴婢败坏了名声,将来累及夫家名声!” 芷蓝和芷苓相视一眼,皆有后怕的脸色发白。 “厉小姐说的是!”唐婉歆看似温婉的话里藏着咬牙切齿的愤恨,终又化作一声得意的微笑。 “厉小姐远来是客,对景王府肯定不熟悉吧,不如我带你逛逛吧?” 远来是客?这是以女主人自居了? 带她逛逛?唐婉歆对景王府的花园倒是熟悉的很嘛! 厉冰茹抿了抿唇,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不用了,我也逛累了,该回去了。”厉冰茹扯了扯唇角,却扯不出来笑意,她需要回去找李玉辰问清楚。 “也好,”唐婉歆又抬了抬下巴,“我刚还看到邵卫尉满走廊乱跑,原来是来找妹妹来了?!” 邵海辉来了? 厉冰茹拧眉,余光撇见初晴领着四个手端银盘的丫环往这边走来。 “小姐,唐小姐!”初晴恭敬的一一给厉冰茹和唐婉歆见礼, “初晴,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唐婉歆见到初晴又是另一番眉开眼笑,撇了一眼初晴身后,“是不是殿下让你给我送 来的点心和茶水?殿下可真是贴心!” 唐婉歆说着无限娇羞的垂下眉眼, “唐小姐,这是……” “唐小姐既然要在这里吃点心喝茶,那我就不奉陪了。”厉冰茹双臂一拢,帔帛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可巧,幼兰,我们走!” 厉冰茹昂着头,胸口剧烈的起伏。 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郁结,所有的所有不过是唐婉歆和她的丫环之间的打闹玩笑——她和可巧,幼兰不也常常有这样的玩笑? 只要找到李玉辰,问一问李玉辰,得到他一个肯定的回答,就好了。 厉冰茹刚踏进书房院子,便听到李玉辰惯有的冷鸷嗓音: “多谢丞相大人成全!” 书房门大开,李玉辰站在门口处,凛凛生威的身子正朝一个身着墨青色长袍的中年男人鞠躬行礼——双手交叠,垂首敛目,腰身呈四十五度下弯…… 李玉辰是皇子,是身份显贵的景王,他面前的人,应该是当朝的宠臣左相唐崇望——一个丞相怎能受亲王的礼? 李玉辰连面对妖孽太子的时候都未曾行过这么大的礼,如今…… 成全,成全什么呢? 厉冰茹脚下一个踉跄,在可巧和幼兰的惊呼中转身跑开。 “小茹——” 彩画斑斓的抄手走廊,邵海辉雷厉如风的身影迎面奔过来。 “你怎么来了?” 厉冰茹一见邵海辉,刹时泪意汹涌,突的又想到刚刚唐婉歆和那两个丫环的嘲笑揶揄,硬是生生忍住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 邵海辉没好气顶回,只以为厉冰茹皱眉是因为在景王府看见了自己,“就这么着住在情郎家了?” “关你什么事儿?” “情郎”一词让厉冰茹心尖一疼,恨瞪了邵海辉一眼,抬步就走。 “你是我妹妹,你说关我什么事儿?” 邵海辉气恼的一把抓住厉冰茹,这小丫头还真准备住在景王府不回家了吗? 也不看看自己才多大? 厉冰茹本就火大气郁,又挣不开邵海辉的抓束,顿时怒吼道:“我是你妹妹吗?” “小茹……”邵海辉抓着厉冰茹的手立时松了,脸色僵了僵,又白了白。 “对不起!”厉冰茹吸了吸鼻子,其实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邵海辉恣怒的眼神越过厉冰茹的头顶,直刺向她的身后。 厉冰茹瞬着邵海辉的视线回过身,李玉辰沉冷的身姿赫然凛立在绿树红墙之间。 “丫头!” 李玉辰朝厉冰茹走来,深邃的眼眸弥着晦涩的光芒。 厉冰茹望着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凛凛身姿,沉沉的步伐,一下一下都好似踩踏在她的心尖之上。 她忽的就什么都不敢问了! “过来!!”李玉辰朝厉冰茹伸出手,嗓音暗哑低迷,带着蛊惑。 厉冰茹十指颤动,似有一只无形的力量吸附着她送往李玉辰那里。 “景王殿下??!!” 唐婉歆又惊喜又娇羞的声音兀然响起。 厉冰茹猛的十指收紧,微昂着头,厉厉说一句:“邵海辉,我们回去!” 第101章 看你 “再说了,即使要嫁,也是你家小姐,又不是你!” “景王妃”一词让她心里很是刺痛,可是现在她还只是听说,并没有证实。 她需要冷静,她要亲自去找李玉辰问个清楚! “你……你又是什么人?”芷蓝食指指着厉冰茹,恼羞成怒却说不出话来。 “看着衣着鲜丽,倒不似一般的奴婢,” 另一个女孩扶着唐婉歆盈盈款款的走过来,一双打量的目光将厉冰茹从头审到脚, “但也没听说景王殿下什么时候有了姬妾啊?” “芷蓝,不得无礼!” 唐婉歆轻斥一声,眉目之间端的却是高傲轻蔑。拂走行动间,高挽的发髻上一双黄金打造,比翼双飞的金凤步摇簪,璀璨生光,垂落肩颈锁骨处逸动,轻灵灵作响! 这就是刚才那女孩说的,李玉辰特意为唐婉歆打造的金凤步摇簪吗? 厉冰茹被那闪闪金光晃的微微眯起了眼睛,紧抿着唇线,无意识的抬手触了触头顶上银质蝶恋花的簪子,簪子上的银球玉珠受到触动依旧“叮咛咛”作响,清脆悦耳却仿似带上了一种嘲讽。 她还记得当初李玉辰探试银簪的仔细认真,还记得李玉辰将银簪插入发髻时,眼里的惊艳和柔情。 只是,再精美的银饰,在华丽高贵的金面前,也瞬间黯然失色。 “你也觉得这个金凤步摇簪好看?”唐婉歆见厉冰茹直愣愣的盯着头顶,一时欢喜又傲娇。 唐婉歆身穿一袭盈绿翠烟衫,紧致束胸,衬的胸前爆乳丰满,胭脂底色绣百花罗裙直垂到地,显得身形窈窕多姿,身披金丝薄烟牡丹绣纹帔帛,雅致中彰显端庄高贵; 精致的五官略施粉黛便天姿国色,额间一抹火红桃花形花钿更衬的肤如凝脂,明艳无双,和发髻上金光闪闪的金凤步摇相互响应,彰显华贵无比! “很漂亮!”厉冰茹努力的扯了个笑容。 “那是,”芷蓝望了一眼唐婉歆头上的金凤步摇,眼中闪烁着洋洋得意,“我们大小姐的金凤步摇可是景王殿下亲自送到丞相府的呢!” “是吗?” 厉冰茹低了低头,听着那一阵阵嘤咛咛的轻响,心跳感慨:自己头上的银簪何尝不是李玉辰亲手所戴? “那唐小姐可要戴好了。” 唐婉歆嫣然一笑,“景王殿下送的东西,我自当珍视!” 厉冰茹噎了噎。 李玉辰送的东西?李玉辰究竟还送出去过多少东西呢? “我还有些事情,我就先走了。” 厉冰茹向唐婉歆点头致辞,转身就要离开。 “小姐,她到底是谁呀?”芷蓝在厉冰茹转身的时候忍不住问道。 “从三品邵卫尉的妹妹——厉冰茹!” 厉冰茹皱皱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句介绍的话里隐着一丝莫名的嘲讽。 “邵卫尉的妹妹怎么会姓厉呢?”芷蓝捂嘴轻笑道,“别是哪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娼妾,芷苓,你说是吧?” “不许你们诬蔑我家小姐!”幼兰气愤的转过身,气鼓鼓的瞪着芷蓝。 “诬蔑?呵!”芷苓冷嗤一声,“在兴阳城里,还有谁不知道,邵卫尉最是疼爱这位异性的妹妹,平日的举动都亲密的很呢!” “你,你别胡说!”幼兰气不可耐,“邵大人和小姐那是,那是兄妹情深……” “情深?”芷蓝哈哈一笑,“谁说不是呢!听说都丝毫不避讳的抱在一块了!哈哈哈!” “你……你们……”幼兰胸口剧烈的起伏,指着芷蓝和芷苓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拿手指着我?”芷苓一把拂开幼兰的手,目光斜睨着厉冰茹,“就连你家小姐亦不过一个从三品卫尉卿的妹妹,若不是我们大小姐大度,见到我们大小姐都跪地行礼,问一声安!!!” “这……”幼兰刹时煞白了脸色,惊惶的回头望了一眼厉冰茹。 “问唐小姐安!” 可巧双手交叠,微微低首,态度不卑不吭。 “幼兰是景王殿下买来送给小姐的,若有不到之处,还请唐小姐见谅!” “你……” 芷苓一阵脸色发白,偷偷望唐婉歆。 她刚刚看眼前三人并不像什么贵族千金,又听小姐说是邵卫尉那个草莽的妹妹,着急的替大小姐出气,才说出跪地行礼的话来。 然而可巧的行礼并无不妥之处。 可巧一个服侍的丫环尚只需要低头问好,那作为小姐的厉冰茹就更不可能跪地问好了。 而且,可巧说了,幼兰是景王殿下买来的,说幼兰不懂规矩,那不是质疑景王殿下看人的能力吗? 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唐小姐还是好好管管你的这两个奴婢吧!” 厉冰茹冷睨了一眼两个丫环,嗓音清冷,“且不说主子的事情奴婢不得妄言,但凭唐小姐还是未婚的闺阁女子,也不能任这两个奴婢败坏了名声,将来累及夫家名声!” 芷蓝和芷苓相视一眼,皆有后怕的脸色发白。 “厉小姐说的是!”唐婉歆看似温婉的话里藏着咬牙切齿的愤恨,终又化作一声得意的微笑。 “厉小姐远来是客,对景王府肯定不熟悉吧,不如我带你逛逛吧?” 远来是客?这是以女主人自居了? 带她逛逛?唐婉歆对景王府的花园倒是熟悉的很嘛! 厉冰茹抿了抿唇,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不用了,我也逛累了,该回去了。”厉冰茹扯了扯唇角,却扯不出来笑意,她需要回去找李玉辰问清楚。 “也好,”唐婉歆又抬了抬下巴,“我刚还看到邵卫尉满走廊乱跑,原来是来找妹妹来了?!” 邵海辉来了? 厉冰茹拧眉,余光撇见初晴领着四个手端银盘的丫环往这边走来。 “小姐,唐小姐!”初晴恭敬的一一给厉冰茹和唐婉歆见礼, “初晴,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唐婉歆见到初晴又是另一番眉开眼笑,撇了一眼初晴身后,“是不是殿下让你给我送 来的点心和茶水?殿下可真是贴心!” 唐婉歆说着无限娇羞的垂下眉眼, “唐小姐,这是……” “唐小姐既然要在这里吃点心喝茶,那我就不奉陪了。”厉冰茹双臂一拢,帔帛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可巧,幼兰,我们走!” 厉冰茹昂着头,胸口剧烈的起伏。 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郁结,所有的所有不过是唐婉歆和她的丫环之间的打闹玩笑——她和可巧,幼兰不也常常有这样的玩笑? 只要找到李玉辰,问一问李玉辰,得到他一个肯定的回答,就好了。 厉冰茹刚踏进书房院子,便听到李玉辰惯有的冷鸷嗓音: “多谢丞相大人成全!” 书房门大开,李玉辰站在门口处,凛凛生威的身子正朝一个身着墨青色长袍的中年男人鞠躬行礼——双手交叠,垂首敛目,腰身呈四十五度下弯…… 李玉辰是皇子,是身份显贵的景王,他面前的人,应该是当朝的宠臣左相唐崇望——一个丞相怎能受亲王的礼? 李玉辰连面对妖孽太子的时候都未曾行过这么大的礼,如今…… 成全,成全什么呢? 厉冰茹脚下一个踉跄,在可巧和幼兰的惊呼中转身跑开。 “小茹——” 彩画斑斓的抄手走廊,邵海辉雷厉如风的身影迎面奔过来。 “你怎么来了?” 厉冰茹一见邵海辉,刹时泪意汹涌,突的又想到刚刚唐婉歆和那两个丫环的嘲笑揶揄,硬是生生忍住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 邵海辉没好气顶回,只以为厉冰茹皱眉是因为在景王府看见了自己,“就这么着住在情郎家了?” “关你什么事儿?” “情郎”一词让厉冰茹心尖一疼,恨瞪了邵海辉一眼,抬步就走。 “你是我妹妹,你说关我什么事儿?” 邵海辉气恼的一把抓住厉冰茹,这小丫头还真准备住在景王府不回家了吗? 也不看看自己才多大? 厉冰茹本就火大气郁,又挣不开邵海辉的抓束,顿时怒吼道:“我是你妹妹吗?” “小茹……”邵海辉抓着厉冰茹的手立时松了,脸色僵了僵,又白了白。 “对不起!”厉冰茹吸了吸鼻子,其实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邵海辉恣怒的眼神越过厉冰茹的头顶,直刺向她的身后。 厉冰茹瞬着邵海辉的视线回过身,李玉辰沉冷的身姿赫然凛立在绿树红墙之间。 “丫头!” 李玉辰朝厉冰茹走来,深邃的眼眸弥着晦涩的光芒。 厉冰茹望着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凛凛身姿,沉沉的步伐,一下一下都好似踩踏在她的心尖之上。 她忽的就什么都不敢问了! “过来!!”李玉辰朝厉冰茹伸出手,嗓音暗哑低迷,带着蛊惑。 厉冰茹十指颤动,似有一只无形的力量吸附着她送往李玉辰那里。 “景王殿下??!!” 唐婉歆又惊喜又娇羞的声音兀然响起。 厉冰茹猛的十指收紧,微昂着头,厉厉说一句:“邵海辉,我们回去!” 第102章 对手 厉冰茹瞬着邵海辉的视线回过身,李玉辰沉冷的身姿赫然凛立在绿树红墙之间。 “丫头!” 李玉辰朝厉冰茹走来,深邃的眼眸弥着浅浅醉人的光芒。 厉冰茹望着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凛凛身姿,沉沉的步伐,一下一下都好似踩踏在她的心尖之上。 她忽的就什么都不敢开口了! “过来!!”李玉辰朝厉冰茹伸出手,嗓音暗哑低迷,带着蛊惑。 厉冰茹十指颤动,似有一只无形的力量吸附着她送往李玉辰那里。 “景王殿下??!!” 唐婉歆娇嗔欢喜的声音兀然响起,随后是翩然而至的窈窕身姿。 “婉歆见过景王殿下!”声音是云娇雨怯,姿态端的是高雅贤淑。 “不必多礼!”李玉辰收回手,神情淡漠,却是比寻常多了一丝柔和。 “谢景王殿下!” 唐婉歆侧眸,望着厉冰茹嫣然一笑,妩媚风情的抚了抚鬓侧的金坠子。 “这对金凤步摇簪,婉歆很是欢喜,再次谢过景王殿下!” 厉冰茹闻言,触电似的浑身一颤,猛的十指收紧,垂了垂眼眸,厉厉说一句:“邵海辉,我们回去!” “那就不打扰了?!” 邵海辉痞痞一笑,几分恼气,几分探究的睨了李玉辰一眼,快步跟上厉冰茹。 “小茹——” 邵海辉猛然抓住厉冰茹的手臂,一个用力就拉的厉冰茹旋转过身子。 彼时,厉冰茹正望着前方青石玉道上,那个身着墨青色长袍的中年男人——唐崇望,昏沉的光线掩饰不住他英英玉立的风姿,沉着威严的面容上,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盛着不可一世的凌傲。 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波动,厉冰茹还没理清这丝波动是什么,就被邵海辉转过身子。 “这穿的都什么衣服啊?” 邵海辉嫌弃的皱着眉头,很自然的朝厉冰茹伸出手。 厉冰茹低头一看,顿时小脸一红,不知什么时候,帔帛从脖颈滑落到臂腕,露出胸前大片的灿烂春光。 邵海辉宠溺而温柔的将厉冰茹臂腕的帔帛向脖颈处拢了拢,亲昵的动作让厉冰茹微微不适,然而想到刚刚口不择言伤了他的心,也就乖乖的任他作为。 即使刚刚怒怼过,她还是觉得这一刻的邵海辉格外的温柔,温柔的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景王府还真是小气,做件衣裳都偷工减料的。” 厉冰茹被邵海辉煞有其事的认真表情弄得哭笑不得。 邵海辉抬眸随意扫了一眼,拉上厉冰茹的衣袖。 “走吧,邵阳赶着马车在门外等着呢!” “嗯!” 厉冰茹看着邵海辉紧紧自己的拉着的大手,心里一阵安心温暖。 他是她哥哥,她是他妹妹,现代人的相处和表达方式本就和这些古人不同,为什么要拘谨于古人的形式,为了那些所谓的男女大防而强迫两人以古代的方式相处呢? 那本就是一种别扭和伤害。 唐婉歆望着邵海辉拉着厉冰茹的手,两个相携而去,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邵卫尉对妹妹的呵护还真是超乎常人啊,这妹妹对哥哥也是温顺的紧嘛,真真是羡煞旁人啊!” 李玉辰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眼眸微微一眯,眸光晦涩。 “初晴,送唐小姐!” “殿下……” 李玉辰毅然转身离开。 “唐小姐请!”初晴恭敬疏离,而又让人无可挑剔。 唐婉歆恋恋不舍的望着李玉辰离开的背影。 “歆儿,该回了!”唐崇望声音浑厚,又隐着一丝宠溺。 “是。” 唐婉歆交着牙,不甘不愿的应了一声。 “大小姐,”芷蓝见唐婉歆郁结了神色,替自家上姐打抱不平。 “一定是那个从三品的草莽和他妹妹对景王殿下说了什么,不然殿下才不会对小姐这样!” “是啊,明明来的时候,景王殿下还是很热情的!”芷苓连忙附声。 “不过一个江湖草莽,凭着太子一时的恩宠得意忘罢了,竟还妄想着景王殿下?”芷蓝愤愤说道,“还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依奴婢看,景王殿下还是心悦大小姐的,这对金凤步摇簪就是最好的证明啊?”芷苓讨巧的笑语道。 唐婉歆这才展颜一笑,想到了什么,咬着一口银牙道:“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且等着瞧吧!” 景王府的朱漆大门依然雄伟,四条金柱更如四位神威天将威武守护,站在大门前,依然能感受到金碧辉煌的建筑磅礴气势。 厉冰茹望着波澜壮阔的景王府大门,心里恍惚生了一种迷离的错觉。 “邵海辉,你说我真的踏进过这个大门吗?” 若是不曾踏进过这个大门,就不会碰见唐婉歆,也就不会听见那些让人糟心的事情,那么,李玉辰,就还是她的李玉辰。 “你说,我们真的还活着吗?”邵海辉幽幽出声,亦望着王府大门,脸上是说不出的忧郁伤感。 厉冰茹诧异的看向邵海辉,这是被鬼附身了?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邵海辉斜勾起唇角,忧郁伤感顿扫而空,“要是舍不得就再进去呗,那些人谁敢拦你?” 厉冰茹撇撇嘴,翻个白眼,转身去找邵阳驾来的马车。 厉冰茹翻了个白眼。 “邵海辉,你会骗我吗?” “呃……” 厉冰茹疑惑的看向邵海辉,还以为他会毫不迟疑的回答:“绝对不会!” 又自嘲一笑,还有什么绝对的事情呢? 她之前不也深信不疑,李玉辰对她一心一意吗? 如今,李玉辰倒是喜欢她,可也对别人暗送情波, 不是暗送,是明送。 就如当初的南宫逸风。 邵海辉揉了揉鼻子,“什么骗不骗,只要是对你好的,就不算是骗!” “邵海辉,你知道吗?当初南宫逸风也说过,会给我一个家,那时候,他的眼神也是格外的清澈认真。” 所以,即使不喜欢他,我还是当了真。 厉冰茹抿紧了唇, “小茹……”邵海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个南宫逸风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渣男中的渣男。 “邵海辉,你说这个时代,是不是真的就没有什么一心一意,一世一双人?” “你又钻什么牛角尖了?”邵海辉心疼的揉了揉厉冰茹的发顶。 李玉辰要娶唐婉歆了? “你怎么知道的?” 你果然是知情的?厉冰茹眉眼的瞪着自己的哥哥,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小茹,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但李玉辰他…… 你这是为李玉辰说话?你不是一身看不惯他的吗?临出门的时候,还在怨怼李玉辰给他选了一个凶宅呢! 邵海辉无语,他会支持李玉辰还不是因为这个妹妹,虽然后来的确也有李玉辰个人魅力的所在 你们两个狼狈为犴,厉冰茹喊一声,转身跑开。 真是躺着也中枪,李玉辰这个王八蛋,不是说会把事情处理好吗? 马车刚在邵府门前停下,柳湘雪便欢欢喜喜的迎了上来。 “邵哥哥!” 目光在触到后面下得车来的厉冰茹时,脸色变了变。 “小茹,你回来啦!” “嗯!” 厉冰茹清恩一声,忽然又想到,她和邵海辉是不是真的过于亲密了?连柳湘雪见到她都要戒备几分? “小茹妹妹这是怎么了?” 柳湘雪望着厉冰茹进府的背影,拉着邵海辉悄声问道。 邵海辉眯了眯眼,钻死胡同了。 “死胡同?”柳湘雪拧了拧眉,“什么意思啊?” “你等会去看看她,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女人都是怎么想的,别让她想不开。” “想不开?” 这么严重? 柳湘雪直觉的想不开就是要轻生的意思。 “小姐,景王殿下来了。” 厉冰茹一踏出房门,就见李玉辰清冷如玉的身姿,如雪的白衣在月色笼罩下,空灵缈缈。 “小辰子——” 厉冰茹惊喜的唤一声,扬着双臂就要扑过去,陡然想起了什么,生生止住脚步,鼓起脸颊,气嘟嘟的嗔道; “你来干什么?” “找你!” 清清浅浅的两个字如春风细雨一样抚慰着厉冰茹的心,厉冰茹浑身的燥气瞬间熄灭一大半。就连生气的嘴角亦止不住扯起欣悦的弧度。 忽觉得自己这样太容易被打发了,又故意板起小脸,问道: “那你老实告诉我,唐婉歆头上的金簪是不是你送的?” “……是……” “你……”厉冰茹瞬间觉得温馨温暖什么的都是欺骗, “丫头,你听我说……” “你想说什么,” 李玉辰猛然府身,堵住厉冰茹的娇唇。 厉冰茹惊愕了一下,被唇间的温热和强取挤走了满心的不安,忽又觉得委屈。 狠狠推开李玉辰。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 “你每次都是这样?”厉冰茹忽的就委屈了起来,“想亲就亲,想不要就不要,从来都不顾虑我的感受?” 亲完之后一句解释也没有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第一次见面就强盗似的夺了我的初吻,后来更是恣意调戏我,我究竟是怎么招惹到你了、 “你送唐家小姐金簪,支送我一个银的,送他一对金凤,却送我一只蝴蝶,究竟我是有多比不上她?” 第103章 阴谋 “邵哥哥——” 马车刚一停下,立在大门处张望的柳湘雪欢欢喜喜的迎了上来。 厉冰茹跳下马车时随意撇了一眼,暮色朦胧中,柳湘雪在丫头青竹的陪伴下焦急而又耐心的站在邵府大门的高台上,那姿态像极了一个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 “小茹?”柳湘雪见到厉冰茹时,脸色变了变,又立刻扬笑道:“你回来啦!” “嗯!” 厉冰茹清恩一声,没有错过柳湘雪甫一见到她的错愕,她和邵海辉是不是真的过于亲密了?连柳湘雪见到她都要戒备几分? “小姐怎么就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了?多危险啊?”可巧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厉冰茹检查有没有哪里受伤。 “小姐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幼兰在一旁抱怨道。 “早就没事了。” 厉冰茹会心一笑,虽然有路还是有些不自然,但一点就不痛了。 “早就没事了。” 厉冰茹拢了拢衣袖,望着输了景王府许多气势的大门,门头上一方牌扁方正有力的写着“邵府”两个字,想到邵海辉说的家,不禁会心的勾起了唇角。 在这异世飘泊流离那么久,终于有一个可以称作是家的地方了。 “湘雪,这段时间你多陪着小茹。” 邵海辉望着厉冰茹仍有些颤歪的背影,凝重的拧着眉头。 “小茹妹妹这是怎么了?”柳湘雪好奇的问道。 邵海辉扬着唇,撩一把额前短发,深深的叹气。 烛光轻摇的房间里,厉冰茹坐在梳妆台前,双手捧着蝶恋花银簪反复的观摩,缀在蝶尾的银丝球里滚着温润光泽的玉珠儿,轻灵灵作响,声音不大,却煞是清脆悦耳。 李玉辰曾说,这柄银簪意义不一样,也不止一次的叮嘱过她要好好戴着。 厉冰茹反复研究,得出的结论,不过是纯银能够试毒,然而对于其它的意义,愣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厉冰茹把安当作至宝,是因为是它是李玉辰送给自己的第一件礼物。 可如今,李玉辰同样精心的为唐婉歆准备礼物,还是金凤步摇,那这柄银簪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小姐又在想景王殿下了?” 可巧卸下厉冰茹满头的乌发,见厉冰茹对着银簪发呆,止不住的心疼。 “可巧,你来看看这支银簪可有什么玄机?” 厉冰茹说着将银簪递给可巧。 可巧接过银簪仔细察看了许久,递还给厉冰茹,“奴婢看不出什么来?” 如此看来,这根银簪本没有什么意义,唯一的意义就是李玉辰花了心思的,送给她的礼物。 “这景王殿下也真的,景王府什么宝贝没有,为什么独独送小姐一支银的簪子?” 幼兰端着洗漱的铜盘刚好看见两人摆弄着银簪,立刻怨气难平,“好歹送一支和唐小姐一样的金饰来,也不必让小姐在唐小姐面前那么难堪。” 一样的金饰? 厉冰茹酸涩的笑了起来,倘若是送过给唐婉歆的,那就是送给她再多的金饰,除了多值点钱外,又还能有其它的什么意义? “幼兰!” 可巧使劲的很幼兰使眼色,“没看小姐不高兴吗?” “我又没说错什么?”幼兰不服气,“景王殿下开始对小姐那么好,怎么能说变心就变心?” “兴许是景王殿下有什么苦衷呢?” “他是尊贵无比的景王殿下,又有太子殿下庇护,能有什么苦衷?” 可巧一时回答不上来。 厉冰茹将银簪在手里紧紧握住,她是不是真的误会李玉辰了? 亦或者李玉辰真的什么苦衷? “小姐,你看——” 可巧正准备关窗户,忽然指着窗外惊讶一声。 厉冰茹疑惑的走到窗户边上,不由一愣。 月色清冷氤氲中,李玉辰一身如雪的白衣空灵缈缈,身姿清冷如玉,竟不知站了多久。拉长的纤细身影仿佛一条灰色的道路,直通向如花似玉馆的房门口。 “小姐,是景王殿下?!”幼兰惊喜的欢跳起来,“景王殿来看小姐的了!” “小姐还不快去?”可巧笑着推了一把厉冰茹,“可别让未来的姑父等久了!” “小辰子——” 厉冰茹望着李玉辰高大挺拔的身姿,俊美如斯的面容上扬着温浅的笑,顿时忍不住欢呼雀跃,扬着双臂就要扑过去,陡然想起了什么,生生止住脚步,鼓起脸颊,气嘟嘟的嗔道; “你来干什么?” “找你!” 清清浅浅的两个字如春风细雨一样抚慰着厉冰茹的心,厉冰茹浑身的燥气瞬间熄灭一大半。就连生气的嘴角亦止不住扯起欣悦的弧度。 忽觉得自己这样太容易被打发了,又故意板起小脸,问道: “那你老实告诉我,唐婉歆头上的金簪是不是你送的?” “是。” “你……”厉冰茹瞬间觉得温馨温暖什么的都是欺骗。 “你既对她有意思,还来找我干什么?” “丫头!” 李玉辰拢着眉心,微微不悦,亦或者有些无措,小丫头还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印象中,小丫头心悦他,又带着些许的敬畏,这两种感情交织在一起,让小丫头每每面对他的薄怒时,都异常的温顺。 只是今天却好像不一样。 “你还凶我?”厉冰茹愣了一下,委屈又所以的捶打着李玉辰的胸口,“你竟然凶我,明明是你做错了事情……” “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厉冰茹挣着李玉辰的胳膊一边拼命的摇头,“你既然喜欢唐婉歆,为何要来招惹我?你想要三妻四妾,佳人无数,我却决不会……唔……” 李玉辰猛然俯身,堵住厉冰茹喋喋不休的娇唇,堵住她所有不可理喻的话。 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厉冰茹惊愣的睁大了眼睛,茫然望着近在咫尺的冷然俊毅脸庞,那双深邃的眼眸犹如天幕的璀璨银河,又逐渐汇成一汪深不可测的急速旋转的漩涡,拉着人不由自主的沦陷。 一只宽厚的手掌带着温热抚盖上眼帘,厉冰茹很自然的合上双眼,感受着唇齿间狂风暴雨般的肆虐,渐渐温柔,渐渐怜惜…… 心中所有的不安仿佛都得到了慰藉。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呼吸困难,李玉辰才意犹未尽的缓停了动作,双臂一收,将厉冰茹紧紧的拥在怀里,胸口亦是起伏不定。 厉冰茹等了许久,都不见李玉辰开口,从怀中抬起脑袋。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说什么?”李玉辰的声音尚有一丝情迷的沙哑。 若是寻常,厉冰茹定会被这样的声音迷的颠三倒四,然而此刻却觉得十分的委屈。 一种不被重视的酸涩瞬间冲刺着整个胸膛。厉冰茹猛的就推开李玉辰: “你每次都是这样——想亲就亲,想不要就不要,从来都不顾虑我的感受?” 厉冰茹说着眼泪突的就掉了下来。 想起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二次不说就夺了她的初吻,在天龙堡当刺客,还多番恣意调戏轻薄,从来都没有一字半句的解释。 在小镇的时候,倒是温存过,却在唐婉歆出现的那一刻,瞬间对她冷漠,更当着她的面和唐婉歆卿卿我我…… “别,别哭……”李玉辰故作冷厉,抬手想到抚去厉冰茹肆意汹涌的泪珠儿,却发现手跟着心神一起在颤抖。 这样的小丫头让他无措,更让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慌乱。 面对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甚至伏尸千里都不皱一下眉头,不眨一下眼睛,却无法面对小丫头脸上委屈的晶莹泪珠儿。 “你不用凶我!反正我在你心里什么也不是!” 厉冰茹想起李玉辰曾说过“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李玉辰大抵是最烦自己泪眼模糊的软弱模样吧? 李玉辰闻言,气恼的冷了脸色,若是旁人,他早一剑结束了性命,亦或一掌劈晕过去,哪容这样喋喋不休的叫嚷? 可是这个人是他的小丫头,是他想用生命护着的小丫头,光是看着这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就心尖尖直疼,更遑论去让她受到伤害? “你为什么不说话?” 厉冰茹感觉到李玉辰忽然散出来的冷意,心里有一分忌惮,然而更多的是气愤。 “你是我的女人。”李玉辰还是开了口。 “是吗?” 厉冰茹忽的嘲讽一笑,“李玉辰,哦,不对,是景王殿下,你究竟有多少个女人呢?” 说着摊开手里抓着的银簪,“你送唐家小姐金簪,支送我一个银的,送他一对金凤,却送我一只蝴蝶,究竟我是有多比不上她?” 厉冰茹说着竟委屈的流下了泪水,一把拔出发髻上的蝶恋花银簪狠狠掷在地上 “不就是一个破银簪吗,我不稀罕!” 银球玉珠的银簪摔上石子铺就的通道上,叮铃铃一声脆响,如一根根穿线的针,一下一下穿刺在厉冰茹的心脏。 李玉辰不敢置信的望着厉冰茹,不敢相信自己一腔心意送出去的礼物就这样被孤零零的嫌弃摔在地上。 厉冰茹等了一会儿,见李玉辰仍没有任何言语作为,心里的郁气更加的燃烧。 第104章 道喜 面对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甚至伏尸千里都不曾皱一下眉头,却无法面对小丫头委屈柔弱的哭泣。 “你不用凶我!反正我在你心里什么也不是!” 厉冰茹狠狠擦一把眼泪,想起李玉辰曾说过“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李玉辰大抵是最嫌恶别人泪眼模糊的软弱模样吧? 李玉辰闻言,顿时气恼的冷冽了神色,若是旁人,他早一剑结束了性命,亦或一掌劈晕过去,哪容这样喋喋不休的叫嚷? 更遑论被这样的诬蔑怨怼? 可是这个人是厉冰茹,是他想用生命护着的小丫头,光是看着这一副伤心欲绝的小模样,就心尖尖直疼,又怎么忍心让她多受到伤害? “你为什么不说话?” 厉冰茹感觉到李玉辰忽然散出来的冷意,身子不受控制的僵了僵,当她意识到自己内心的这份对李玉辰的畏忌,不由更加的气恼。 却分不清是恼着李玉辰对她的冷,还是自己对李玉辰莫名的敬畏。 “你不要无理取闹!”李玉辰揉着眉心,有些头疼。小丫头似乎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我怎么就无理取闹了?” 厉冰茹大喊一声,觉得李玉辰果真是变了,喜欢上了唐婉歆,便对自己不耐烦。委屈的泪水忍不住就掉下来。 “李玉辰,你送唐婉歆金簪,支送我一个银的,送她一对金凤,却送我一只蝴蝶,在你心里,究竟我是有多比不上她?” “你喜欢金的?” 呃………… “我什么都不喜欢!” 厉冰茹愤恨一声,抓着蝶恋花银簪狠狠掷在地上,“不就是一个破银簪吗,都拿去讨好你的唐小姐,本姑娘不稀罕!” 镂空银球玉珠的簪子摔在石子铺就的通道上,叮铃铃一声脆响,如一根根穿线的针,一下一下的穿刺着厉冰茹的心脏。 李玉辰瞳孔骤然一缩,错愕的望着地面上,滚出好远的蝶恋花银簪分成两段。 厉冰茹等了一会儿,见李玉辰仍没有任何言语作为,心里更加的郁气燃烧。 “你只管找管你的唐家小姐,还是盐家小姐,就是再不要来找我了!” 厉冰茹说着转身就跑,扑在床上抽噎痛哭。 李玉辰弯腰拾起地上蝴蝶扑花的银簪,银丝镂空嵌玉珠分离簪柄,滴溜溜滚出去好远。 浑身落寞孤寂。 小姐,你何必说这样无情的话,伤了景王殿下,也伤了自己?可巧在一旁忧心劝道。 那景王殿下是何尊贵的人,怎就如此怨责上了? 小姐的话,对景王殿下来说何尝不是字字诛心?他可是景王,哪里能容旁人如此当面责斥? 诛心?他何偿不诛我的心?和唐婉歆订婚约,又送金饰首面,又把自己当什么? 当真要做南宫逸风第二么? “可巧还没回来么?” “可巧?”厉冰茹左右望了一眼,才意识到是有好一会儿没见到可巧了。 “她去哪了?” “小姐回来没多久,奴婢就看到可巧出院子了。”幼兰收着厉冰茹换下来的衣裳,“奴婢还以为小姐让可巧出去办什么事情了呢?” 厉冰茹抿唇一笑, “可是很奇怪,小姐回来的时候,景王殿下还站在院子里,可巧出去了之后,景王殿下也离开了。” “你想说什么?” “或许是奴婢想多了。” 正说着,可巧推门走了进来。 “可巧你去哪了,小姐正问你呢?” 可巧一愣,走到厉冰茹面前,“小姐恕罪,刚才景王殿下找奴婢问了一些小姐的情况, 说着,蹲到厉冰茹脚边,“小姐,景王殿下是真心待你的。” “可巧,你只看得到景王殿下的真心,看不到小姐的伤心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可巧惊疑不定的瞪向幼兰。 你们都去休息吧。 夜色寂凉,冷风习习。 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一抹白影晃晃悠悠, 听得踏进门院的脚步声,白影从树枝上轻盈落下。 “殿下这是被拒绝了?” 温凉的声音带着肆虐的玩味,将手中的一坛酒掷向来人,“解忧解忧,无恼无愁!” 李玉辰失笑一声,仰头对着坛口猛喝起来,浑然不在意这酒是否被人喝过。 “不愧是神算子,足不出户,便能知天下事。” “非也非也!”温如玉摇头晃脑,抢过李玉辰手里的酒坛,“若无事,殿下怎会踏入我这疏影阁?” 李玉辰随温如玉斜倚着树杆,姿态闲散慵懒,然而神色却是冷毅。 “殿下也不要奇怪,殿下如今平步青云,有了能力脱离太子,又有实力与虔王相抗,若说还有什么不顺心,便唯有那个看似乖巧可爱的小丫头了?” “温先生说的可是左相?”李玉辰眉一挑,抓过温如玉手里的酒坛,似是琼浆玉露一样豪饮。” “前有工部卫尉卿送礼探望,后有左相携女投诚,殿下现在可谓是意气风发啊!” “唐崇望那只老狐狸!”李玉辰冷冷的勾起唇角,“太子和虔王同时示好,偏向谁都是得罪一个,本王与太子不合早已不是秘密,投向本王,摘除了投向太子的嫌疑,与虔王也撇清了关系,同时也告诉别人,本王也有意争储,将太子和虔王的主要矛头全部转移到本王身上,若本王得势,他便是功臣,若本王失势,他还可以再重新做出选择。” “景王殿下倒是看的透彻。”温如玉摇了摇酒坛所剩无几的酒,“温某人还以为这么一大美事落在殿下身上,又有佳人相伴,殿下怎么着也会得意忘形才是,唉,真是失望啊!” 温如玉说着失望的摇头,一双温润如玉的眸子却散着赞赏的光芒。 “这个从三品的卫尉卿,殿下可是丝毫都不担心啊?” “将邵海辉放在工部,可是暴胗天物,他的才能远不在此!” “那为何殿下还要将小丫头放走?留在景王府不是更好么?” “委屈和生死,我宁愿她受些委屈!” “那个丫头可不是个会承受委屈的人,殿下当心佳人别恋!” 李玉辰眸光一暗,忽的有些不安。 “对了,还有一事。” “西北灾荒,不达朝廷,灾民结团,对抗官府,有渐成叛军之势!” “温先生的意思:有人推波操控?”李玉辰不由凝重的神色。 “这就是朝廷的事情了!”温如玉温温一笑,抬手抚了抚头上的横枝绿叶,一副与己无关的淡然。 李玉辰更加凝重了神色,若是没有人暗中操控,区区一群灾民,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集结力? 对抗官府会有,但成叛军却要有一定的组织能力,财政实力,还要有领导主事能力 试问,普通的灾民企会有如此的能力? “殿下可还记得日前刺杀你的人?” “先生有眉目了?” “太子与殿下一母同胞,殿下近来又有脱离太子之势,若温某人是太子,必找出错,按罪名,让殿下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力,派人刺杀太过显眼,一个不慎便引火自焚,太子能稳坐高位,自然不会如此愚笨; 至于虔王,则是没有必要,殿下与太子决裂,虔王更乐于坐观成败,又怎会去杀殿下得益太子,损害已身!” “唐崇望大约和虔王的心思一样,难道还有已成的敌人?” “以殿下的身手,宫城之中恐难有对手!” “先生的意思,是江湖中人?” “难道殿下与江湖上的人就没有结过生死怨吗?” 李玉辰冷眼一眯,“南宫?!” “呵呵呵呵!”温如玉摇了摇空了的酒坛,站起身往墨色深处走去。 “殿下当初的一念之仁,怕是将来最大的敌人……” 李玉辰倚着树枝,身形未动。 温如玉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些事情,这两件事情必有什么关系?难道…… 微垂的眼帘蓦然一睁,清冷的眼眸射出厉厉寒光,此时若有人触见这样的眼眸,定然会觉得自己已经被那厉厉寒光万剑穿心,频临黄泉! “小茹,今儿是乞巧节,街市上很是热闹,无论是富贵之家的小姐,还是平民之家的姑娘,都会取一盏花灯放游湖上,乞求觅得良缘佳婿……” 柳湘雪一大清早就来到厉冰茹的如玉似玉馆,说什么也要让厉冰茹陪她一起去过乞巧节。 厉冰茹皱眉不解。 “邵海辉呢?” 若是柳湘雪非要过什么乞巧节,应该去找邵海辉才是啊? “邵哥哥一早就出去了。” 说道邵海辉,柳湘雪垂了垂眸子,邵海辉最近实在是忙,天不亮就出去,往往天黑了还没有回来,不要说两个在一起好好说会儿话,就是见一面都好难。 厉冰茹虽然天天把自己关在如花似玉馆,但邵海辉的早出晚归,她还是清楚的,见柳湘雪一副落寞伤神的模样,心一软,就答应了下来。 “太好了,小茹!” 柳湘雪拉着厉冰茹,笑容明媚欢快,“我让府里给你置了一身新衣裳,让丫环稍稍给你打扮一下,今天一定冠压群芳!” 厉冰茹眉头一蹙,这是早就有预谋的? 第105章 发怒 面对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甚至伏尸千里都不曾皱一下眉头,却无法面对小丫头委屈柔弱的哭泣。 “你不用凶我!反正我在你心里什么也不是!” 厉冰茹狠狠擦一把眼泪,想起李玉辰曾说过“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李玉辰大抵是最嫌恶别人泪眼模糊的软弱模样吧? 李玉辰闻言,顿时气恼的冷冽了神色,若是旁人,他早一剑结束了性命,亦或一掌劈晕过去,哪容这样喋喋不休的叫嚷? 更遑论被这样的诬蔑怨怼? 可是这个人是厉冰茹,是他想用生命护着的小丫头,光是看着这一副伤心欲绝的小模样,就心尖尖直疼,又怎么忍心让她多受到伤害? “你为什么不说话?” 厉冰茹感觉到李玉辰忽然散出来的冷意,身子不受控制的僵了僵,当她意识到自己内心的这份对李玉辰的畏忌,不由更加的气恼。 却分不清是恼着李玉辰对她的冷,还是自己对李玉辰莫名的敬畏。 “你不要无理取闹!”李玉辰揉着眉心,有些头疼。小丫头似乎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我怎么就无理取闹了?” 厉冰茹大喊一声,觉得李玉辰果真是变了,喜欢上了唐婉歆,便对自己不耐烦。委屈的泪水忍不住就掉下来。 “李玉辰,你送唐婉歆金簪,支送我一个银的,送她一对金凤,却送我一只蝴蝶,在你心里,究竟我是有多比不上她?” “你喜欢金的?” 呃………… “我什么都不喜欢!” 厉冰茹愤恨一声,抓着蝶恋花银簪狠狠掷在地上,“不就是一个破银簪吗,都拿去讨好你的唐小姐,本姑娘不稀罕!” 镂空银球玉珠的簪子摔在石子铺就的通道上,叮铃铃一声脆响,如一根根穿线的针,一下一下的穿刺着厉冰茹的心脏。 李玉辰瞳孔骤然一缩,错愕的望着地面上,滚出好远的蝶恋花银簪分成两段。 厉冰茹等了一会儿,见李玉辰仍没有任何言语作为,心里更加的郁气燃烧。 “你只管找管你的唐家小姐,还是盐家小姐,就是再不要来找我了!” 厉冰茹说着转身就跑,扑在床上抽噎痛哭。 李玉辰弯腰拾起地上蝴蝶扑花的银簪,银丝镂空嵌玉珠分离簪柄,滴溜溜滚出去好远。 浑身落寞孤寂。 小姐,你何必说这样无情的话,伤了景王殿下,也伤了自己?可巧在一旁忧心劝道。 那景王殿下是何尊贵的人,怎就如此怨责上了? 小姐的话,对景王殿下来说何尝不是字字诛心?他可是景王,哪里能容旁人如此当面责斥? 诛心?他何偿不诛我的心?和唐婉歆订婚约,又送金饰首面,又把自己当什么? 当真要做南宫逸风第二么? “可巧还没回来么?” “可巧?”厉冰茹左右望了一眼,才意识到是有好一会儿没见到可巧了。 “她去哪了?” “小姐回来没多久,奴婢就看到可巧出院子了。”幼兰收着厉冰茹换下来的衣裳,“奴婢还以为小姐让可巧出去办什么事情了呢?” 厉冰茹抿唇一笑, “可是很奇怪,小姐回来的时候,景王殿下还站在院子里,可巧出去了之后,景王殿下也离开了。” “你想说什么?” “或许是奴婢想多了。” 正说着,可巧推门走了进来。 “可巧你去哪了,小姐正问你呢?” 可巧一愣,走到厉冰茹面前,“小姐恕罪,刚才景王殿下找奴婢问了一些小姐的情况, 说着,蹲到厉冰茹脚边,“小姐,景王殿下是真心待你的。” “可巧,你只看得到景王殿下的真心,看不到小姐的伤心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可巧惊疑不定的瞪向幼兰。 你们都去休息吧。 夜色寂凉,冷风习习。 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一抹白影晃晃悠悠, 听得踏进门院的脚步声,白影从树枝上轻盈落下。 “殿下这是被拒绝了?” 温凉的声音带着肆虐的玩味,将手中的一坛酒掷向来人,“解忧解忧,无恼无愁!” 李玉辰失笑一声,仰头对着坛口猛喝起来,浑然不在意这酒是否被人喝过。 “不愧是神算子,足不出户,便能知天下事。” “非也非也!”温如玉摇头晃脑,抢过李玉辰手里的酒坛,“若无事,殿下怎会踏入我这疏影阁?” 李玉辰随温如玉斜倚着树杆,姿态闲散慵懒,然而神色却是冷毅。 “殿下也不要奇怪,殿下如今平步青云,有了能力脱离太子,又有实力与虔王相抗,若说还有什么不顺心,便唯有那个看似乖巧可爱的小丫头了?” “温先生说的可是左相?”李玉辰眉一挑,抓过温如玉手里的酒坛,似是琼浆玉露一样豪饮。” “前有工部卫尉卿送礼探望,后有左相携女投诚,殿下现在可谓是意气风发啊!” “唐崇望那只老狐狸!”李玉辰冷冷的勾起唇角,“太子和虔王同时示好,偏向谁都是得罪一个,本王与太子不合早已不是秘密,投向本王,摘除了投向太子的嫌疑,与虔王也撇清了关系,同时也告诉别人,本王也有意争储,将太子和虔王的主要矛头全部转移到本王身上,若本王得势,他便是功臣,若本王失势,他还可以再重新做出选择。” “景王殿下倒是看的透彻。”温如玉摇了摇酒坛所剩无几的酒,“温某人还以为这么一大美事落在殿下身上,又有佳人相伴,殿下怎么着也会得意忘形才是,唉,真是失望啊!” 温如玉说着失望的摇头,一双温润如玉的眸子却散着赞赏的光芒。 “这个从三品的卫尉卿,殿下可是丝毫都不担心啊?” “将邵海辉放在工部,可是暴胗天物,他的才能远不在此!” “那为何殿下还要将小丫头放走?留在景王府不是更好么?” “委屈和生死,我宁愿她受些委屈!” “那个丫头可不是个会承受委屈的人,殿下当心佳人别恋!” 李玉辰眸光一暗,忽的有些不安。 “对了,还有一事。” “西北灾荒,不达朝廷,灾民结团,对抗官府,有渐成叛军之势!” “温先生的意思:有人推波操控?”李玉辰不由凝重的神色。 “这就是朝廷的事情了!”温如玉温温一笑,抬手抚了抚头上的横枝绿叶,一副与己无关的淡然。 李玉辰更加凝重了神色,若是没有人暗中操控,区区一群灾民,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集结力? 对抗官府会有,但成叛军却要有一定的组织能力,财政实力,还要有领导主事能力 试问,普通的灾民企会有如此的能力? “殿下可还记得日前刺杀你的人?” “先生有眉目了?” “太子与殿下一母同胞,殿下近来又有脱离太子之势,若温某人是太子,必找出错,按罪名,让殿下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力,派人刺杀太过显眼,一个不慎便引火自焚,太子能稳坐高位,自然不会如此愚笨; 至于虔王,则是没有必要,殿下与太子决裂,虔王更乐于坐观成败,又怎会去杀殿下得益太子,损害已身!” “唐崇望大约和虔王的心思一样,难道还有已成的敌人?” “以殿下的身手,宫城之中恐难有对手!” “先生的意思,是江湖中人?” “难道殿下与江湖上的人就没有结过生死怨吗?” 李玉辰冷眼一眯,“南宫?!” “呵呵呵呵!”温如玉摇了摇空了的酒坛,站起身往墨色深处走去。 “殿下当初的一念之仁,怕是将来最大的敌人……” 李玉辰倚着树枝,身形未动。 温如玉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些事情,这两件事情必有什么关系?难道…… 微垂的眼帘蓦然一睁,清冷的眼眸射出厉厉寒光,此时若有人触见这样的眼眸,定然会觉得自己已经被那厉厉寒光万剑穿心,频临黄泉! “小茹,今儿是乞巧节,街市上很是热闹,无论是富贵之家的小姐,还是平民之家的姑娘,都会取一盏花灯放游湖上,乞求觅得良缘佳婿……” 柳湘雪一大清早就来到厉冰茹的如玉似玉馆,说什么也要让厉冰茹陪她一起去过乞巧节。 厉冰茹皱眉不解。 “邵海辉呢?” 若是柳湘雪非要过什么乞巧节,应该去找邵海辉才是啊? “邵哥哥一早就出去了。” 说道邵海辉,柳湘雪垂了垂眸子,邵海辉最近实在是忙,天不亮就出去,往往天黑了还没有回来,不要说两个在一起好好说会儿话,就是见一面都好难。 厉冰茹虽然天天把自己关在如花似玉馆,但邵海辉的早出晚归,她还是清楚的,见柳湘雪一副落寞伤神的模样,心一软,就答应了下来。 “太好了,小茹!” 柳湘雪拉着厉冰茹,笑容明媚欢快,“我让府里给你置了一身新衣裳,让丫环稍稍给你打扮一下,今天一定冠压群芳!” 厉冰茹眉头一蹙,这是早就有预谋的? 第106章 交易 “茹儿,你怎么下床了?” 太子妖孽般的面容闯进厉冰茹的视线,四爪金龙的黄袍衬的意气风发的身姿贵不可言。 “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厉冰茹凛然着身姿。 “好大的胆子!”太子身后一个嗓音尖细妖柔的公公翘着兰花指指着厉冰茹,厉声喝斥,“见到太子殿下还不快快跪行见礼?” “诶~”太子抬手制止公公,又单手负后,脸上的笑容妖冶邪魅,“茹儿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 厉冰茹拧皱了眉头,明明是这个人一手算计,偏偏还要装做无知。 “还请太子殿下明示,我怎么会在太子府呢?” “茹儿难道不记得了吗?” 太子笑了笑,撩起后摆正坐在椅子上。 “昨晚许愿池发生混乱,茹儿不小心掉进湖里了,是本宫将你救回的。” 话语要多真诚有多真诚,然而那双狭长的眸子里闪着阴鸷的光芒。 厉冰茹怒极反笑,“难道昨天的混乱与太子殿下您没有关系吗?” “茹儿这可就冤枉本宫了。”太子认真的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本宫画舫游湖,怎知湖边发生意外,竟有人嗵嗵落水,本宫也是好心,好不容易才救回茹儿你的。” “落水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况且我被推搡在人群之中,太子殿下如何一眼就看出我,然后施以援救?” “所以说,本宫和茹儿心有灵犀啊?” “你……” 厉冰茹顿时气结,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太子殿下找我来有什么事情?总不得就是为了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吧?” “本宫救了茹儿的性命,难道茹儿不想着报答吗?” 太子起身,唇角挂着邪魅的笑容,眼里精闪闪烁,似一种算计,亦或是一种得逞的用意。 “哦?不知太子想要怎样的报答呢?”厉冰茹扬了扬眉,心中冷笑,原来绕了那么一大圈子,竟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自然是……”太子妖孽的脸庞突然欺近厉冰茹,以一种十分暧昧的语气在厉冰茹耳边说道:“以身相许!” “太子殿下请自重!” 厉冰茹心下一慌,蓦然矮下身子避开妖孽太子的逼压之势。 “怎么,你不愿意?” 太子微微蹙眉,显出不耐和狠鸷,脸上的笑容也变得阴森恐怖。似是想不到,竟然有人能拒绝他的示好? “太子殿下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嗓音尖细妖柔的公公又翘起兰花指,“还不快跪礼谢恩?” “既然你觉得是福气,不如就你承了这恩情吧!”厉冰茹回驳的毫不客气。 “你——” 公公顿时咬牙切齿,羞愤了脸色,又连忙转身妖孽太子跪礼道:“奴才有罪!” “还没有人敢拒绝本宫!”太子一把抓住厉冰茹,神色阴狠暴恣,“邵卫尉既然为本宫效忠,从今往后,你就只能是本宫的女人!” “你想怎么样?”厉冰茹瞳孔骤然一缩,妖孽太子这是赤裸裸的拿着邵海辉来要挟自己。 “从了本宫!” 太子扬着下巴,暴恣的眸光里盛着不可一世的桀傲。 “休,想!” 厉冰茹毫不畏惧的瞪着一双眼睛,邵海辉有十万禁军的军符在手,若太子能够对付他,又岂会用尽手段把自己掳过来? 倘若自己真的稀里糊涂的信了太子,只怕会成为太子后院的女人,对邵海辉来说才是牵制和威胁。 “你!”太子大手狠狠卡上厉冰茹的下巴。 厉冰茹被迫仰起头,下巴的用力,让她眼里痛出了湿意,然而仍倔强的僵持着。 “你是为了李玉辰那个小杂种吗?”太子眦睚欲裂。 “他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说起这个,厉冰茹冰忍不住心疼李玉辰。 明明母亲是皇后,哥哥是太子,却被自己的亲哥哥称呼为小杂种。 “哼,他也配?” “你认不认,那都是事实!”厉冰茹冷毅着神色,“若他是小杂种,那么你是什么?皇后娘娘是什么?当今皇上又是什么?” “怪不得能入李玉辰的眼,这一双小嘴倒是挺厉害的!” 太子怪笑一声,突然放开厉冰茹,曲起拇指揉捻着那一双娇嫩红唇。 厉冰茹话一出口方知道后怕,心有余悸的看着太子阴冷的怪笑,不自觉的打了个颤抖。 太子提到李玉辰的时候,语气很轻蔑,仿佛他只是一颗随手可弃的棋子。 厉冰茹偏过头,声音有些暗哑。 “与他无关!” “你喜欢他?”太子忽的狠厉了眸色,一手卡住厉冰茹的脖子,“他有什么好?” “他……他是独一无二……” 厉冰茹被卡着嗓子呼吸不畅,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双手紧紧扒着卡着脖子的那只手,只觉得胸膛缺痒窒息。 “我们打个赌如何?” 太子忽的放开了厉冰茹。 “咳……咳咳……” 厉冰茹双手捂着脖子,扑坐上桌子前,狠命的呼吸,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是如此的近。 在反应过来之后,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她和刚才那个女孩两个人。 “厉小姐,您没事吧?”女孩倒了杯水递给厉冰茹,又连抚背顺气。 “没,没事儿!” 厉冰茹摆摆手,听着女孩关心轻柔的话,不由抬头望了一眼。五官清秀,脸上的关心虽没有多少真心,但也毫不虚伪。 心里微微惊讶,暴厉狠辣的太子手下竟然有这么一个温敛的女孩儿? “奴婢问香。” 女孩见厉冰茹抬头看自己,低头福了一礼,“是太子妃指派奴婢服侍厉小姐饮食起居的。” “你平日里不怎么受待见吧?”厉冰茹望着问香,浅浅一笑。 问香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小姐怎么知道?” “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太子妃只指派你一个人来,可见是不待见我,既然不待见我,又让你来照顾我,那肯定就是你也不受宠,要么你就是替她来监视我的?” “小姐严重了。”问香似受到什么惊吓,小脸惨白,“奴婢只是太子府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只听主子吩咐做事情。太子妃只叮嘱过奴婢照顾厉小姐,并无他话!” 问香这是变相告诉厉冰茹,她虽听从太子妃的安排,然而却不是太子妃的心腹,厉冰茹可以不对她那么多的戒防。 “太子妃驾到!” 太子前脚走,就有尖细的嗓音喊着太子妃的到来。 众人忙一通行礼问安。 厉冰茹左右望一眼,正要考虑自己要不要行礼,她虽是现代人,接受不了这古代的繁文缛节,但是,邵海辉毕竟还在朝堂做事情,不管什么时候,太子都对他有知遇提拔之恩。 第107章 恩情 力气越来越小,厉冰茹即使屏息凝神,还是“咕噜咕噜”喝了好些水,脑袋也开始有些眩晕,再看昏沉的夜色时,便觉得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迷雾。 难道我厉冰茹就要葬身在此了吗? 眼角划过一滴滚热的泪水,厉冰茹渐渐没有了力气再挣扎。只随着那些抓束她的人一起沉浮,飘荡在这浩浩湖水里。 脑海中浮现的是与李玉辰的初见。 那时她慌不择路的逃跑,一下子撞在寻路的李玉辰身上,那时的李玉辰唇角勾着笑,眼里的流光阴鸷邪肆,仿佛世间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睛。 然而怎么会那么巧呢?就像是专门候在那里等着她撞上去一样? “丫头,你有难,我怎能不来?” 迷迷糊糊中,厉冰茹又看见李玉辰气势恢弘的朝她伸出手来。 “小辰子……” 厉冰茹向凛如泰山的身影伸出手去。 “小辰子——” 厉冰茹猛一惊坐而起。 “姑娘醒了?” 一个半大的小女孩立刻朝厉冰茹奔过来。 “你是谁?” 厉冰茹刚醒来,尚有几分迷糊的望着眼前的女孩,橘色上装,拖地和裙,发挽双髻,和初晴倒有些相似。 只是这里肯定不是景王府,李玉辰想要见她不会使用这种方式。 那会是谁?是太子还是虔王? “这里是太子府的别院!” 太子府? 厉冰茹不禁想到,妖孽太子在画舫上那似无意的一撇,眸光灼灼,却是带着天下尽在掌控的睥睨和桀骜。 原来,这一切都是太子的阴谋。 只是湖岸上那么多无辜的人,太子都选择牺牲了吗? 想到这里,厉冰茹就觉得心底直冒冷气。 太子冷血残暴果然不是不有缘由的。 “太子殿下在哪?” 厉冰茹直接问道,声音因为气愤而升起一丝的颤抖。 “茹儿,你怎么下床了?” 太子妖孽般的面容闯进厉冰茹的视线,四爪金龙的黄袍衬的意气风发的身姿贵不可言。 “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厉冰茹凛然着身姿。 “好大的胆子!”太子身后一个嗓音尖细妖柔的公公翘着兰花指指着厉冰茹,厉声喝斥,“见到太子殿下还不快快跪行见礼?” “诶~”太子抬手制止公公,又单手负后,脸上的笑容妖冶邪魅,“茹儿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 厉冰茹拧皱了眉头,明明是这个人一手算计,偏偏还要装做无知。 “还请太子殿下明示,我怎么会在太子府呢?” “茹儿难道不记得了吗?” 太子笑了笑,撩起后摆正坐在椅子上。 “昨晚许愿池发生混乱,茹儿不小心掉进湖里了,是本宫将你救回的。” 话语要多真诚有多真诚,然而那双狭长的眸子里闪着阴鸷的光芒。 厉冰茹怒极反笑,“难道昨天的混乱与太子殿下您没有关系吗?” “茹儿这可就冤枉本宫了。”太子认真的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本宫画舫游湖,怎知湖边发生意外,竟有人嗵嗵落水,本宫也是好心,好不容易才救回茹儿你的。” “落水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况且我被推搡在人群之中,太子殿下如何一眼就看出我,然后施以援救?” “所以说,本宫和茹儿心有灵犀啊?” “你……” 厉冰茹顿时气结,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太子殿下找我来有什么事情?总不得就是为了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吧?” “本宫救了茹儿的性命,难道茹儿不想着报答吗?” 太子起身,唇角挂着邪魅的笑容,眼里精闪闪烁,似一种算计,亦或是一种得逞的用意。 “哦?不知太子想要怎样的报答呢?”厉冰茹扬了扬眉,心中冷笑,原来绕了那么一大圈子,竟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自然是……”太子妖孽的脸庞突然欺近厉冰茹,以一种十分暧昧的语气在厉冰茹耳边说道:“以身相许!” “太子殿下请自重!” 厉冰茹心下一慌,蓦然矮下身子避开妖孽太子的逼压之势。 “怎么,你不愿意?” 太子微微蹙眉,显出不耐和狠鸷,脸上的笑容也变得阴森恐怖。似是想不到,竟然有人能拒绝他的示好? “太子殿下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嗓音尖细妖柔的公公又翘起兰花指,“还不快跪礼谢恩?” “既然你觉得是福气,不如就你承了这恩情吧!”厉冰茹回驳的毫不客气。 “你——” 公公顿时咬牙切齿,羞愤了脸色,又连忙转身妖孽太子跪礼道:“奴才有罪!” “还没有人敢拒绝本宫!”太子一把抓住厉冰茹,神色阴狠暴恣,“邵卫尉既然为本宫效忠,从今往后,你就只能是本宫的女人!” “你想怎么样?”厉冰茹瞳孔骤然一缩,妖孽太子这是赤裸裸的拿着邵海辉来要挟自己。 “从了本宫!” 太子扬着下巴,暴恣的眸光里盛着不可一世的桀傲。 “休,想!” 厉冰茹毫不畏惧的瞪着一双眼睛,邵海辉有十万禁军的军符在手,若太子能够对付他,又岂会用尽手段把自己掳过来? 倘若自己真的稀里糊涂的信了太子,只怕会成为太子后院的女人,对邵海辉来说才是牵制和威胁。 “你!”太子大手狠狠卡上厉冰茹的下巴。 厉冰茹被迫仰起头,下巴的用力,让她眼里痛出了湿意,然而仍倔强的僵持着。 “你是为了李玉辰那个小杂种吗?”太子眦睚欲裂。 “他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说起这个,厉冰茹冰忍不住心疼李玉辰。 明明母亲是皇后,哥哥是太子,却被自己的亲哥哥称呼为小杂种。 “哼,他也配?” “你认不认,那都是事实!”厉冰茹冷毅着神色,“若他是小杂种,那么你是什么?皇后娘娘是什么?当今皇上又是什么?” “怪不得能入李玉辰的眼,这一双小嘴倒是挺厉害的!” 太子怪笑一声,突然放开厉冰茹,曲起拇指揉捻着那一双娇嫩红唇。 厉冰茹话一出口方知道后怕,心有余悸的看着太子阴冷的怪笑,不自觉的打了个颤抖。 太子提到李玉辰的时候,语气很轻蔑,仿佛他只是一颗随手可弃的棋子。 厉冰茹偏过头,声音有些暗哑。 “与他无关!” “你喜欢他?”太子忽的狠厉了眸色,一手卡住厉冰茹的脖子,“他有什么好?” “他……他是独一无二……” 厉冰茹被卡着嗓子呼吸不畅,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双手紧紧扒着卡着脖子的那只手,只觉得胸膛缺痒窒息。 “我们打个赌如何?” 太子忽的放开了厉冰茹。 “咳……咳咳……” 厉冰茹双手捂着脖子,扑坐上桌子前,狠命的呼吸,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是如此的近。 在反应过来之后,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她和刚才那个女孩两个人。 “厉小姐,您没事吧?”女孩倒了杯水递给厉冰茹,又连抚背顺气。 “没,没事儿!” 厉冰茹摆摆手,听着女孩关心轻柔的话,不由抬头望了一眼。五官清秀,脸上的关心虽没有多少真心,但也毫不虚伪。 心里微微惊讶,暴厉狠辣的太子手下竟然有这么一个温敛的女孩儿? “奴婢问香。” 女孩见厉冰茹抬头看自己,低头福了一礼,“是太子妃指派奴婢服侍厉小姐饮食起居的。” “你平日里不怎么受待见吧?”厉冰茹望着问香,浅浅一笑。 问香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小姐怎么知道?” “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太子妃只指派你一个人来,可见是不待见我,既然不待见我,又让你来照顾我,那肯定就是你也不受宠,要么你就是替她来监视我的?” “小姐严重了。”问香似受到什么惊吓,小脸惨白,“奴婢只是太子府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只听主子吩咐做事情。太子妃只叮嘱过奴婢照顾厉小姐,并无他话!” 问香这是变相告诉厉冰茹,她虽听从太子妃的安排,然而却不是太子妃的心腹,厉冰茹可以不对她那么多的戒防。 “太子妃驾到!” 太子前脚走,就有尖细的嗓音喊着太子妃的到来。 众人忙一通行礼问安。 厉冰茹左右望一眼,正要考虑自己要不要行礼,她虽是现代人,接受不了这古代的繁文缛节,但是,邵海辉毕竟还在朝堂做事情,不管什么时候,太子都对他有知遇提拔之恩。 “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太子妃只指派你一个人来,可见是不待见我,既然不待见我,又让你来照顾我,那肯定就是你也不受宠,要么你就是替她来监视我的?” “小姐严重了。”问香似受到什么惊吓,小脸惨白,“奴婢只是太子府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只听主子吩咐做事情。太子妃只叮嘱过奴婢照顾厉小姐,并无他话!” 问香这是变相告诉厉冰茹,她虽听从太子妃的安排,然而却不是太子妃的心腹,厉冰茹可以不对她那么多的戒防。 “太子妃驾到!” 第108章 改变 力气越来越小,厉冰茹即使屏息凝神,还是“咕噜咕噜”喝了好些水,脑袋也开始有些眩晕,再看昏沉的夜色时,便觉得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迷雾。 难道我厉冰茹就要葬身在此了吗? 眼角划过一滴滚热的泪水,厉冰茹渐渐没有了力气再挣扎。只随着那些抓束她的人一起沉浮,飘荡在这浩浩湖水里。 脑海中浮现的是与李玉辰的初见。 那时她慌不择路的逃跑,一下子撞在寻路的李玉辰身上,那时的李玉辰唇角勾着笑,眼里的流光阴鸷邪肆,仿佛世间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睛。 然而怎么会那么巧呢?就像是专门候在那里等着她撞上去一样? “丫头,你有难,我怎能不来?” 迷迷糊糊中,厉冰茹又看见李玉辰气势恢弘的朝她伸出手来。 “小辰子……” 厉冰茹向凛如泰山的身影伸出手去。 “小辰子——” 厉冰茹猛一惊坐而起。 “姑娘醒了?” 一个半大的小女孩立刻朝厉冰茹奔过来。 “你是谁?” 厉冰茹刚醒来,尚有几分迷糊的望着眼前的女孩,橘色上装,拖地和裙,发挽双髻,和初晴倒有些相似。 只是这里肯定不是景王府,李玉辰想要见她不会使用这种方式。 那会是谁?是太子还是虔王? “这里是太子府的别院!” 太子府? 厉冰茹不禁想到,妖孽太子在画舫上那似无意的一撇,眸光灼灼,却是带着天下尽在掌控的睥睨和桀骜。 原来,这一切都是太子的阴谋。 只是湖岸上那么多无辜的人,太子都选择牺牲了吗? 想到这里,厉冰茹就觉得心底直冒冷气。 太子冷血残暴果然不是不有缘由的。 “太子殿下在哪?” 厉冰茹直接问道,声音因为气愤而升起一丝的颤抖。 “茹儿,你怎么下床了?” 太子妖孽般的面容闯进厉冰茹的视线,四爪金龙的黄袍衬的意气风发的身姿贵不可言。 “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厉冰茹凛然着身姿。 “好大的胆子!”太子身后一个嗓音尖细妖柔的公公翘着兰花指指着厉冰茹,厉声喝斥,“见到太子殿下还不快快跪行见礼?” “诶~”太子抬手制止公公,又单手负后,脸上的笑容妖冶邪魅,“茹儿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 厉冰茹拧皱了眉头,明明是这个人一手算计,偏偏还要装做无知。 “还请太子殿下明示,我怎么会在太子府呢?” “茹儿难道不记得了吗?” 太子笑了笑,撩起后摆正坐在椅子上。 “昨晚许愿池发生混乱,茹儿不小心掉进湖里了,是本宫将你救回的。” 话语要多真诚有多真诚,然而那双狭长的眸子里闪着阴鸷的光芒。 厉冰茹怒极反笑,“难道昨天的混乱与太子殿下您没有关系吗?” “茹儿这可就冤枉本宫了。”太子认真的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本宫画舫游湖,怎知湖边发生意外,竟有人嗵嗵落水,本宫也是好心,好不容易才救回茹儿你的。” “落水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况且我被推搡在人群之中,太子殿下如何一眼就看出我,然后施以援救?” “所以说,本宫和茹儿心有灵犀啊?” “你……” 厉冰茹顿时气结,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太子殿下找我来有什么事情?总不得就是为了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吧?” “本宫救了茹儿的性命,难道茹儿不想着报答吗?” 太子起身,唇角挂着邪魅的笑容,眼里精闪闪烁,似一种算计,亦或是一种得逞的用意。 “哦?不知太子想要怎样的报答呢?”厉冰茹扬了扬眉,心中冷笑,原来绕了那么一大圈子,竟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自然是……”太子妖孽的脸庞突然欺近厉冰茹,以一种十分暧昧的语气在厉冰茹耳边说道:“以身相许!” “太子殿下请自重!” 厉冰茹心下一慌,蓦然矮下身子避开妖孽太子的逼压之势。 “怎么,你不愿意?” 太子微微蹙眉,显出不耐和狠鸷,脸上的笑容也变得阴森恐怖。似是想不到,竟然有人能拒绝他的示好? “太子殿下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嗓音尖细妖柔的公公又翘起兰花指,“还不快跪礼谢恩?” “既然你觉得是福气,不如就你承了这恩情吧!”厉冰茹回驳的毫不客气。 “你——” 公公顿时咬牙切齿,羞愤了脸色,又连忙转身妖孽太子跪礼道:“奴才有罪!” “还没有人敢拒绝本宫!”太子一把抓住厉冰茹,神色阴狠暴恣,“邵卫尉既然为本宫效忠,从今往后,你就只能是本宫的女人!” “你想怎么样?”厉冰茹瞳孔骤然一缩,妖孽太子这是赤裸裸的拿着邵海辉来要挟自己。 “从了本宫!” 太子扬着下巴,暴恣的眸光里盛着不可一世的桀傲。 “休,想!” 厉冰茹毫不畏惧的瞪着一双眼睛,邵海辉有十万禁军的军符在手,若太子能够对付他,又岂会用尽手段把自己掳过来? 倘若自己真的稀里糊涂的信了太子,只怕会成为太子后院的女人,对邵海辉来说才是牵制和威胁。 “你!”太子大手狠狠卡上厉冰茹的下巴。 厉冰茹被迫仰起头,下巴的用力,让她眼里痛出了湿意,然而仍倔强的僵持着。 “你是为了李玉辰那个小杂种吗?”太子眦睚欲裂。 “他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说起这个,厉冰茹冰忍不住心疼李玉辰。 明明母亲是皇后,哥哥是太子,却被自己的亲哥哥称呼为小杂种。 “哼,他也配?” “你认不认,那都是事实!”厉冰茹冷毅着神色,“若他是小杂种,那么你是什么?皇后娘娘是什么?当今皇上又是什么?” “怪不得能入李玉辰的眼,这一双小嘴倒是挺厉害的!” 太子怪笑一声,突然放开厉冰茹,曲起拇指揉捻着那一双娇嫩红唇。 厉冰茹话一出口方知道后怕,心有余悸的看着太子阴冷的怪笑,不自觉的打了个颤抖。 太子提到李玉辰的时候,语气很轻蔑,仿佛他只是一颗随手可弃的棋子。 厉冰茹偏过头,声音有些暗哑。 “与他无关!” “你喜欢他?”太子忽的狠厉了眸色,一手卡住厉冰茹的脖子,“他有什么好?” “他……他是独一无二……” 厉冰茹被卡着嗓子呼吸不畅,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双手紧紧扒着卡着脖子的那只手,只觉得胸膛缺痒窒息。 “我们打个赌如何?” 太子忽的放开了厉冰茹。 “咳……咳咳……” 厉冰茹双手捂着脖子,扑坐上桌子前,狠命的呼吸,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是如此的近。 在反应过来之后,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她和刚才那个女孩两个人。 “厉小姐,您没事吧?”女孩倒了杯水递给厉冰茹,又连抚背顺气。 “没,没事儿!” 厉冰茹摆摆手,听着女孩关心轻柔的话,不由抬头望了一眼。五官清秀,脸上的关心虽没有多少真心,但也毫不虚伪。 心里微微惊讶,暴厉狠辣的太子手下竟然有这么一个温敛的女孩儿? “奴婢问香。” 女孩见厉冰茹抬头看自己,低头福了一礼,“是太子妃指派奴婢服侍厉小姐饮食起居的。” “你平日里不怎么受待见吧?”厉冰茹望着问香,浅浅一笑。 问香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小姐怎么知道?” “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太子妃只指派你一个人来,可见是不待见我,既然不待见我,又让你来照顾我,那肯定就是你也不受宠,要么你就是替她来监视我的?” “小姐严重了。”问香似受到什么惊吓,小脸惨白,“奴婢只是太子府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只听主子吩咐做事情。太子妃只叮嘱过奴婢照顾厉小姐,并无他话!” 问香这是变相告诉厉冰茹,她虽听从太子妃的安排,然而却不是太子妃的心腹,厉冰茹可以不对她那么多的戒防。 “太子妃驾到!” 太子前脚走,就有尖细的嗓音喊着太子妃的到来。 众人忙一通行礼问安。 厉冰茹左右望一眼,正要考虑自己要不要行礼,她虽是现代人,接受不了这古代的繁文缛节,但是,邵海辉毕竟还在朝堂做事情,不管什么时候,太子都对他有知遇提拔之恩。 “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太子妃只指派你一个人来,可见是不待见我,既然不待见我,又让你来照顾我,那肯定就是你也不受宠,要么你就是替她来监视我的?” “小姐严重了。”问香似受到什么惊吓,小脸惨白,“奴婢只是太子府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只听主子吩咐做事情。太子妃只叮嘱过奴婢照顾厉小姐,并无他话!” 问香这是变相告诉厉冰茹,她虽听从太子妃的安排,然而却不是太子妃的心腹,厉冰茹可以不对她那么多的戒防。 “太子妃驾到!” 第109章 愧对 况且这个时候太子已经日渐失宠,虔王的势头正盛,若是一招不慎,只怕他这个太子都得易主了。 “臣弟愿为太子殿下分忧解难!”李玉辰忽的就跪地伏礼,“太子殿下,西北叛军来势汹汹,再不加以遏制,只恐元唐危矣……” “李柷,”太子阴厉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睨着李玉辰,“你也是个有野心的人,都这个时候了,难道你真的甘心?” “臣弟只愿元唐盛世安稳!” “好一个盛世安稳!”太子忽的怪笑一声,“如此,本宫若再不成全你,倒是本宫的不对了,只是,你可不要后悔!” “臣弟谢太子殿下!” 李玉辰恭恭敬敬的叩行跪礼。 太子拂袖而去。 “太子妃娘娘!” 厉冰茹望着眼前一袭富贵盛装的骄傲女人,“你和太子殿下合演这一出戏码究竟为的是什么?” 只是为了让她看李玉辰搂着别的女人亲热吗?这样未免也太幼稚了? “你是个聪明人!”太子妃昂了昂下巴,“景王再好,也不及太子殿下尊贵,还是要看太子殿下的脸色行事,他能给你的,太子殿下一样能给,甚至能够给予的更多……” “娘娘这是在为太子殿下当说客吗?”厉冰茹轻浅一笑,流光的眼眸像清幽的湖潭,“若我要的,就是李玉辰这个人呢?” “真是愚不可及!”太子妃轻蔑的勾起讽笑,“若是没有太子殿下的依仗,景王他可什么都不是!” “他是李玉辰就够了!” 即使做了高高在上的景王李柷,在她面前依然是那个可以为她付出生命的李玉辰,这就够了。 厉冰茹望着太子妃,嫣然而笑,“太子妃娘娘就不伤心吗?看着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亲热,还要装作大度的帮自己的丈夫招纳别的女人,太子妃娘娘,你真的一点也不嫉妒吗?”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太子妃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话的意思是: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权势滔天,自然需要佳人无数了? “太子妃娘娘还真是大度!”厉冰茹斜睨着太子妃,“我是该说太娘娘你爱屋及乌呢?还是说娘娘您根本就没有那么在乎太子殿下?” “本宫身为太子妃,自然是一心向着太子殿下!” “真心喜欢一个人则容不下他对别人好的。”厉冰茹突然认真的说道,“爱情从来都自私的。” 太子妃一愣,眉目如画的娇颜闪过一丝的迷惑。 厉冰茹微微一笑,“看的出来,娘娘很爱太子殿下!” “本宫当然爱护自己的夫君!”太子妃脸上浮显一抹不自然的羞窘。 “可是娘娘想过没有,争权夺势,那是男人们的野心,对于女人来说,一心一意白头到老,才是最幸福安稳的生活。” “一心一意?”太子妃拧着眉头不解,气势瞬间弱了几分,“白头到老?” “若我是你,必先将可能存在的威胁送走。”厉冰茹直视着太子妃,凛然的气势甚至超过了高贵的太子妃几分。 “你想让本宫放了你?” 太子妃迷惑的眼眸瞬间精明警惕了几分。 “不然呢?”厉冰茹轻轻一笑,纯真而又无害,却莫名的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你又不能杀了我?” “你又怎知本宫不会杀了你?”太子妃扬起狠厉的目光,精致的面容上显出一份的狰狞,但明显虚张声势,底气不足。 “你要是能杀了我,早在辉园的时候就动手了,何必会等到现在?” 厉冰茹清冽的目光中自信十足,她忽的很感谢那些在天龙堡所受的委屈和磨难,让她此刻在谈论到生死这种严肃的问题时,能够风清云淡的像是在说今天是穿白色的衣裳还是红色的衣裳那么随心。 辉园的时候,太子妃亲热的拉着她是厉妹妹长厉妹妹短的,后来看到她的腿不能走路立马变了脸色,大抵也就是怕她腿不能好,配不上太子吧? 所以,太子妃是真心爱太子的。 “太子慕心权势,但那不是娘娘想要的。娘娘如此积极热情的说服我,无非是爱屋及乌,奋不顾身的为太子殿下着想,认为若我从了太子,必能收拢手握禁军军符的邵海辉,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牵制李玉辰。” “你倒是聪慧!”太子妃阴阳怪气一句,听不出是褒是贬。 “只是,太子妃娘娘有没有想过?”厉冰茹突的话锋一转,“兴许,太子殿下不一定只是利用我?” 太子妃瞳孔一缩,“你什么意思?” “若说只是利用我,那么他大可以用强,相信,我也没有能力反抗,但他偏偏没有。” 厉冰茹温浅一笑,望着越来越不安的太子妃更加的自信从容。 “太子殿下无上尊荣,又岂会对一个女人用强?”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娘娘您不清楚吗?”厉冰茹厉问,“他会是一个事事考虑别人感受的人吗?” 太子妃沉默不语。 “太子妃娘娘今天带我来看这么一出戏,也是太子殿下安排的吧?如果我所料不差,太子殿下应该是想让我目睹李玉辰的花心,从而对李玉辰失望,再看到李玉辰在太子殿下面前的恭敬,更显得殿下威仪非凡!” “太子妃娘娘,如果我是你,我必好好守护自己喜欢的人,不让任何人靠近,分走他的心! 况且,太子殿下已然熏心于权势,儿女情长本来就少,倘若再分给其他女人,太子妃娘娘,你一腔真心实意又得到什么?” 太子妃眸光凄迷,一时竟然无法反驳。 “太子妃娘娘,您也是女人,好好想想吧!”厉冰茹并不急着太子妃能否想明白,“至于侧妃的事情,我需要找太子殿下好好谈谈!” “不知道茹儿想找本宫怎么谈?” 太子一袭明皇锦袍气势昂扬的走过来,邪气妖魅的面容上还有未散的戾气。 这是和李玉辰不欢而散? “太子殿下想在这儿谈吗?”厉冰茹左右望了一眼,太子妃欲言又止,垂首敛目的丫环小厮们将要站满了整个园子。 “跟本宫去书房!” 太子说着率先迈步,朝刚才和李玉辰吃酒的书房大步走去。 房间静谧奢华,已不见红玉和绿衣的身影,李玉辰似乎离开不久,静静呼吸,依然还能感觉到空气中残留的他的味道。 厉冰茹贪恋的抚着李玉辰刚刚所在的位置,太子邪笑的目光紧紧盯着厉冰茹。 “你也看到了,他并没有那么在乎你!” “太子殿下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邵先生说过,你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王妃并无过错,本宫不可能休妻再娶,但是,李柷他要娶左相之女,同样也做不到。” 厉冰茹听了,心里甚是惊讶。 因为这件事情邵海辉从来一个字都没有跟她说过。 太子应该是找过邵海辉,以太子强势暴戾的脾性,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中间肯定还有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怎样的为难了邵海辉。 即使再怎样的幕僚,太子也不会任何邵海辉来拒绝,由此看来,太子还是忌惮邵海辉的。 应该是忌惮他手里的十万禁军的军符。 “如果那样,我宁愿一辈子孤零也不愿将就!” 厉冰茹冷肃的神情中透着绝然的坚定,见太子面容变色,又忙道:“不如我们来做一场交易吧?” “什么交易?”太子愤愤不平的瞪着厉冰茹,大有若是交易不顺心,就将她千刀万剐,生吞活剥。 “红灼!” 厉冰茹红唇微启,轻轻吐出两个字。 她可没有忘记,冬奔曾经说过的,颛孙紫汐联合太子刺杀自己,为的就是能解宝藏之迷的青红双佩。 只可惜,她命大,没有死在黑衣人的剑下,却让合兰替她冤死。 “你知道红灼在哪?” 太子狠戾的眸子散着危险的光芒。 “用红灼换你太子侧妃的身份,应该很划算吧?”厉冰茹气势凛然说道,隐在广云水袖下面的双手紧紧交握,竭力掩饰心底的那份忐忑。 太子略一思沉,点头。 “你可以说了。” 厉冰茹悄悄松了一口气,若太子真的强迫她,她在太子府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还真没有办法阻止。 “在李玉辰手里!” “真的是他?”太子不敢置信的盯着厉冰茹,似想要从她娇好的面容里看出什么来。 不相信眼前这个冷傲不肯服输的女孩儿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把自己喜欢的人给出卖了。 “你不相信?”厉冰茹看出太子的心思,冷唇一勾,“既然李玉辰要娶她人,便不配再拥有我的爱!” 太子犹疑的打量着厉冰茹,眉宇微蹙,似在衡量厉冰茹所说的真假。 厉冰茹也不躲闪,微昂着头,姿态清傲的迎接妖孽太子的打量。 “他好大的胆子!”太子阴沉的目光里闪过嗜血的狠戾,“砰!一拳狠狠捶在案几上,“竟然连本宫的人都敢动!” “所以,那天想要杀我的黑衣人果然是你派出去的?” 第110章 解释 况且这个时候太子已经日渐失宠,虔王的势头正盛,若是一招不慎,只怕他这个太子都得易主了。 “臣弟愿为太子殿下分忧解难!”李玉辰忽的就跪地伏礼,“太子殿下,西北叛军来势汹汹,再不加以遏制,只恐元唐危矣……” “李柷,”太子阴厉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睨着李玉辰,“你也是个有野心的人,都这个时候了,难道你真的甘心?” “臣弟只愿元唐盛世安稳!” “好一个盛世安稳!”太子忽的怪笑一声,“如此,本宫若再不成全你,倒是本宫的不对了,只是,你可不要后悔!” “臣弟谢太子殿下!” 李玉辰恭恭敬敬的叩行跪礼。 太子拂袖而去。 “太子妃娘娘!” 厉冰茹望着眼前一袭富贵盛装的骄傲女人,“你和太子殿下合演这一出戏码究竟为的是什么?” 只是为了让她看李玉辰搂着别的女人亲热吗?这样未免也太幼稚了? “你是个聪明人!”太子妃昂了昂下巴,“景王再好,也不及太子殿下尊贵,还是要看太子殿下的脸色行事,他能给你的,太子殿下一样能给,甚至能够给予的更多……” “娘娘这是在为太子殿下当说客吗?”厉冰茹轻浅一笑,流光的眼眸像清幽的湖潭,“若我要的,就是李玉辰这个人呢?” “真是愚不可及!”太子妃轻蔑的勾起讽笑,“若是没有太子殿下的依仗,景王他可什么都不是!” “他是李玉辰就够了!” 即使做了高高在上的景王李柷,在她面前依然是那个可以为她付出生命的李玉辰,这就够了。 厉冰茹望着太子妃,嫣然而笑,“太子妃娘娘就不伤心吗?看着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亲热,还要装作大度的帮自己的丈夫招纳别的女人,太子妃娘娘,你真的一点也不嫉妒吗?”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太子妃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话的意思是: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权势滔天,自然需要佳人无数了? “太子妃娘娘还真是大度!”厉冰茹斜睨着太子妃,“我是该说太娘娘你爱屋及乌呢?还是说娘娘您根本就没有那么在乎太子殿下?” “本宫身为太子妃,自然是一心向着太子殿下!” “真心喜欢一个人则容不下他对别人好的。”厉冰茹突然认真的说道,“爱情从来都自私的。” 太子妃一愣,眉目如画的娇颜闪过一丝的迷惑。 厉冰茹微微一笑,“看的出来,娘娘很爱太子殿下!” “本宫当然爱护自己的夫君!”太子妃脸上浮显一抹不自然的羞窘。 “可是娘娘想过没有,争权夺势,那是男人们的野心,对于女人来说,一心一意白头到老,才是最幸福安稳的生活。” “一心一意?”太子妃拧着眉头不解,气势瞬间弱了几分,“白头到老?” “若我是你,必先将可能存在的威胁送走。”厉冰茹直视着太子妃,凛然的气势甚至超过了高贵的太子妃几分。 “你想让本宫放了你?” 太子妃迷惑的眼眸瞬间精明警惕了几分。 “不然呢?”厉冰茹轻轻一笑,纯真而又无害,却莫名的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你又不能杀了我?” “你又怎知本宫不会杀了你?”太子妃扬起狠厉的目光,精致的面容上显出一份的狰狞,但明显虚张声势,底气不足。 “你要是能杀了我,早在辉园的时候就动手了,何必会等到现在?” 厉冰茹清冽的目光中自信十足,她忽的很感谢那些在天龙堡所受的委屈和磨难,让她此刻在谈论到生死这种严肃的问题时,能够风清云淡的像是在说今天是穿白色的衣裳还是红色的衣裳那么随心。 辉园的时候,太子妃亲热的拉着她是厉妹妹长厉妹妹短的,后来看到她的腿不能走路立马变了脸色,大抵也就是怕她腿不能好,配不上太子吧? 所以,太子妃是真心爱太子的。 “太子慕心权势,但那不是娘娘想要的。娘娘如此积极热情的说服我,无非是爱屋及乌,奋不顾身的为太子殿下着想,认为若我从了太子,必能收拢手握禁军军符的邵海辉,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牵制李玉辰。” “你倒是聪慧!”太子妃阴阳怪气一句,听不出是褒是贬。 “只是,太子妃娘娘有没有想过?”厉冰茹突的话锋一转,“兴许,太子殿下不一定只是利用我?” 太子妃瞳孔一缩,“你什么意思?” “若说只是利用我,那么他大可以用强,相信,我也没有能力反抗,但他偏偏没有。” 厉冰茹温浅一笑,望着越来越不安的太子妃更加的自信从容。 “太子殿下无上尊荣,又岂会对一个女人用强?”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娘娘您不清楚吗?”厉冰茹厉问,“他会是一个事事考虑别人感受的人吗?” 太子妃沉默不语。 “太子妃娘娘今天带我来看这么一出戏,也是太子殿下安排的吧?如果我所料不差,太子殿下应该是想让我目睹李玉辰的花心,从而对李玉辰失望,再看到李玉辰在太子殿下面前的恭敬,更显得殿下威仪非凡!” “太子妃娘娘,如果我是你,我必好好守护自己喜欢的人,不让任何人靠近,分走他的心! 况且,太子殿下已然熏心于权势,儿女情长本来就少,倘若再分给其他女人,太子妃娘娘,你一腔真心实意又得到什么?” 太子妃眸光凄迷,一时竟然无法反驳。 “太子妃娘娘,您也是女人,好好想想吧!”厉冰茹并不急着太子妃能否想明白,“至于侧妃的事情,我需要找太子殿下好好谈谈!” “不知道茹儿想找本宫怎么谈?” 太子一袭明皇锦袍气势昂扬的走过来,邪气妖魅的面容上还有未散的戾气。 这是和李玉辰不欢而散? “太子殿下想在这儿谈吗?”厉冰茹左右望了一眼,太子妃欲言又止,垂首敛目的丫环小厮们将要站满了整个园子。 “跟本宫去书房!” 太子说着率先迈步,朝刚才和李玉辰吃酒的书房大步走去。 房间静谧奢华,已不见红玉和绿衣的身影,李玉辰似乎离开不久,静静呼吸,依然还能感觉到空气中残留的他的味道。 厉冰茹贪恋的抚着李玉辰刚刚所在的位置,太子邪笑的目光紧紧盯着厉冰茹。 “你也看到了,他并没有那么在乎你!” “太子殿下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邵先生说过,你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王妃并无过错,本宫不可能休妻再娶,但是,李柷他要娶左相之女,同样也做不到。” 厉冰茹听了,心里甚是惊讶。 因为这件事情邵海辉从来一个字都没有跟她说过。 太子应该是找过邵海辉,以太子强势暴戾的脾性,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中间肯定还有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怎样的为难了邵海辉。 即使再怎样的幕僚,太子也不会任何邵海辉来拒绝,由此看来,太子还是忌惮邵海辉的。 应该是忌惮他手里的十万禁军的军符。 “如果那样,我宁愿一辈子孤零也不愿将就!” 厉冰茹冷肃的神情中透着绝然的坚定,见太子面容变色,又忙道:“不如我们来做一场交易吧?” “什么交易?”太子愤愤不平的瞪着厉冰茹,大有若是交易不顺心,就将她千刀万剐,生吞活剥。 “红灼!” 厉冰茹红唇微启,轻轻吐出两个字。 她可没有忘记,冬奔曾经说过的,颛孙紫汐联合太子刺杀自己,为的就是能解宝藏之迷的青红双佩。 只可惜,她命大,没有死在黑衣人的剑下,却让合兰替她冤死。 “你知道红灼在哪?” 太子狠戾的眸子散着危险的光芒。 “用红灼换你太子侧妃的身份,应该很划算吧?”厉冰茹气势凛然说道,隐在广云水袖下面的双手紧紧交握,竭力掩饰心底的那份忐忑。 太子略一思沉,点头。 “你可以说了。” 厉冰茹悄悄松了一口气,若太子真的强迫她,她在太子府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还真没有办法阻止。 “在李玉辰手里!” “真的是他?”太子不敢置信的盯着厉冰茹,似想要从她娇好的面容里看出什么来。 不相信眼前这个冷傲不肯服输的女孩儿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把自己喜欢的人给出卖了。 “你不相信?”厉冰茹看出太子的心思,冷唇一勾,“既然李玉辰要娶她人,便不配再拥有我的爱!” 太子犹疑的打量着厉冰茹,眉宇微蹙,似在衡量厉冰茹所说的真假。 厉冰茹也不躲闪,微昂着头,姿态清傲的迎接妖孽太子的打量。 “他好大的胆子!”太子阴沉的目光里闪过嗜血的狠戾,“砰!一拳狠狠捶在案几上,“竟然连本宫的人都敢动!” “所以,那天想要杀我的黑衣人果然是你派出去的?” 第111章 未归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你真的对黑头无情,只怕他仍是舍不得舍弃你!”李楔似笑非笑。 “若你真了解他,当知道他最容不下出卖和背叛!”厉冰茹厉声一句,心里莫名的不安分。 若李楔都将她的小心思猜个七七八八,那么太子那里呢?李玉辰又会怎么做? 李楔邪气一笑,对此不作他词,又说起邵海辉。 “至于邵卫尉,若本王没有见过你,兴许还会相信你的那一番言辞,可是……” 李楔睨了一眼厉冰茹,慢吞吞的说道:“天下知邵卫尉的,还有谁不知邵卫尉最是疼爱你这个美人妹妹,为了你甚至都敢拼着性命和太子顶撞决裂!若知本王救了他的宝贝妹妹,又怎会不感恩戴德?” 厉冰茹恼恨的抿了抿唇,心里明白李楔说的都是事实。 邵海辉是她最亲爱的家人,从小就对她呵护有加,即使曾经曾国为什么而抛弃过她,但她仍相信,在这陌生的异世界,他们仍是彼此最亲密的依靠。 至于李玉辰,或许有许多事情,她不懂他的作为,但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一一看在眼里。她相信李玉辰对她的情深,就像相信她自己对李玉辰的深情一样。 李楔见厉冰茹不作声,脸上的笑容更加的肆意浪荡,抚了抚鬓边的黑发,得意昂扬的说道:”小美人,你还认为黑头和邵卫尉卿,不会因为本王救了你而感激本王吗?即使不感激本王,日后也不会过分的为难本王!” “虔王殿下的这桩买卖还真是划算!”厉冰茹凉凉的嘲讽:“认真说起来你还得谢谢我呢!” “哦?谢谢你什么?”李楔饶有兴致的挑眉。 “若不是我给你提供机会,恐怕不容易让邵海辉或者李玉辰欠你人情!” “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李楔若有所思的点头,忽又鬼魅一笑,“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真是越来越讨本王的欢心了!” “你想干什么??” 厉冰茹再次后退,刚刚是趁李楔毫无防备,一时分神,现在李楔吃了一次的亏,必然有所防备,她再想做什么,必然逃不过李楔那双狐狸般狡猾的眼睛。 警惕危险四处睨了一眼,顿然心凉,这都是哪里啊,怎么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送你回家!” 李楔扬唇一笑,忽的飞起脚步,直奔向厉冰茹。 “啊!”厉冰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一把提住衣领,身子瞬间腾空而起。 没错,是提,丝质的衣领紧勒着脖子,直勒的人透不过气来,厉冰茹差点窒息。 “咳——咳咳……” 厉冰茹着地后,腿脚发软,本能的抓住李楔剧烈的咳嗽喘息。 “你这是舍不得本王吗?”李楔轻浮的声音响在厉冰茹头顶。 厉冰茹连忙放开抓着的手臂,抬头望了一眼,四周的景象格外的熟悉——竟然是邵府的后园? 李楔竟然真的送她回来了? “小美人,告诉李玉辰,他要本王做事情,本王已经做到了,该是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厉冰茹一愣,果然,李楔不可能那么好心的救她的。 她也相信李楔的这句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只是李玉辰和李楔究竟做了什么样的交易?听李楔的口气,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谁?!”一声厉喝由远及近。 厉冰茹寻声刚好看到邵府的护院急步忙忙的冲过来。 再一回首,空荡荡的后园,哪还有李楔的一丝影子? “小姐?” 为首的护院一见厉冰茹,瞪时惊讶的神色,行过见礼,连忙吩咐人去通知邵海辉。 “邵先生一直在找小姐!”护院恭敬着身子,护着厉冰茹回东厢。 “小姐……”可巧小巧的身子忽的从东厢飞奔过来,“真的是小姐?!” “小姐你没事??!”幼兰和可巧一前一后,很是激动的拉上厉冰茹的胳膊,带声音都哽咽起来,“太好了,小姐安然回来了!” “小姐这些天都去哪了?”可巧说着眼泪就往下掉,“奴婢们担心死了,还以为……” “小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幼兰说着,就捂着嘴巴哭泣起来,“不然,奴婢死都不安宁……” “胡说什么呢?” 厉冰茹佯怒道。 见可巧和幼兰万分激动惊喜的模样,才想起来,当时她们是和柳湘雪一起去湖边放花灯的。她是亲眼看着幼兰被人群挤走,让可巧去护着幼兰,却不想自己也被挤下了湖水。 “小姐既然好好的,为什么不出现?”幼兰泪眼相问道,可知道这些天她们有多担心,有多自责? “这个……说来话长,你们两个没事就好。” 厉冰茹安抚着两个丫头,两个丫头安然无恙,她终于悠悠放下心来,可想到柳湘雪,不禁又拧起了眉头。 “柳湘雪呢?她回来没有?” “柳小姐没事儿!” 可巧吸了吸鼻子,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当时长风就在柳小姐和青竹身边,人群骚动时,第一时间就把他们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可是一回头,就……就找不到小姐了……” 可巧和幼兰想想都觉得后怕。 “都没事儿就好了。” 厉冰茹的眼睛微微的眯起,总觉得这件事情有太多的巧合,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就必然是有猫腻。 “小茹——” 邵海辉的急切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厉冰茹刚一回头,就见邵海辉健壮的身姿风一样扑过来,直把厉冰茹扑个满怀。 “你去哪里了……好好的为什么不回家……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我这不回来了吗?” 厉冰茹拍拍邵海辉的后背,心里满满的动容。在望见随邵海辉身后的嫩黄身影时,身子微微一僵。 “小茹,你没事儿真的是太好了。” 柳湘雪说着就湿了眼眶,晶莹的泪珠挂在清澈的眸子里格外的楚楚动人。 “你不在的这几日,邵哥哥整天吃不好睡不着,唯恐你有个什么意外,更是亲自带人,将城里城外挨家挨户的寻问……” 柳湘雪说着就哽了声音,抓住厉冰茹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对不起……都,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非央着你一起去放什么花灯许愿……也不会出此意外……” “别再自责了。” 邵海辉放开厉冰茹,宽大的手掌抚上柳湘雪的发顶,眼里流露的是厉冰茹看不懂的温情。 “这不是你的错……” “邵哥哥,你不用安慰我……”柳湘雪摇头泣声,“幸好……幸好,小茹妹妹安然回来了,否则,我……我……” “没事了!小茹都已经平安回来了。” 邵海辉揉了揉柳湘雪的头发,又看向厉冰茹,“小茹,你这几天都在哪?既然没事,怎么也不给家里捎个信?不知道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吗?” 厉冰茹皱着眉头,目光在邵海辉和柳湘雪之间来回游走,直觉得有什么在悄悄改变。 也不知道要不要将太子将她掳到太子府的事情说出来。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回来了。邵哥哥也可以安心的睡个好觉了。”柳湘雪望着邵海辉,欣慰的含泪而笑。 厉冰茹目光落在柳湘雪的脸上,总觉得这句似欣慰的话里隐喻着什么别有深意的含义。 “真的是意外吗?” 厉冰茹盯着柳湘雪,分不清那还挂着晶莹泪珠儿的脸庞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小,小茹……” 柳湘雪惊怔的抬起泪眼,水雾迷朦中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只哆嗦的粉唇映着脸颊的泪痕,我见犹怜中格外的妩媚动人。 厉冰茹张着嘴,还想问什么,邵海辉一把将柳湘雪护在身后,声色微厉。 “你别这样,许愿池的意外是谁也预料不到的。这几天湘雪比谁都自责,她也很担心你……” “我又没有说什么!” 厉冰茹抿唇浅笑,微微昂头掩去眼里涌起的酸涩。 邵海辉对柳湘雪的维护那么的显而易见,甚至为了她而对自己冷色。 这是两人相识以来的第一次。 她劫后余生的回到家里来,邵海辉没有问她怎么逃生的,也没有问她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只因着她对柳湘雪的一句话就责厉于她。 这种感觉,好难过。 “小茹……” 邵海辉大约也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态度和语气都过于严肃了,急急的想要解释什么,睨了一眼委屈又自责的柳湘雪,解释的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没事!” 厉冰茹摇了摇头,强颜欢笑道,“我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着不待邵海辉和柳湘雪反应过来,便转身走进如花似玉馆。 可巧和幼兰连忙向二人福了福礼,紧追着厉冰茹而去。 “邵哥哥……” 柳湘雪咬着轻颤的红唇,“小茹她还是怪我……是我将她带到去许愿池,让她出了意外……” “你不要这样想。” 邵海辉揉着鼻子,安慰人,他还真不是很擅长。 以后小茹受人欺负的时候,他只需要插身而出,摆平那些欺负她的人,就能看到她破涕而笑,转而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开始批评自己打架斗殴。 第112章 偶遇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你真的对黑头无情,只怕他仍是舍不得舍弃你!”李楔似笑非笑。 “若你真了解他,当知道他最容不下出卖和背叛!”厉冰茹厉声一句,心里莫名的不安分。 若李楔都将她的小心思猜个七七八八,那么太子那里呢?李玉辰又会怎么做? 李楔邪气一笑,对此不作他词,又说起邵海辉。 “至于邵卫尉,若本王没有见过你,兴许还会相信你的那一番言辞,可是……” 李楔睨了一眼厉冰茹,慢吞吞的说道:“天下知邵卫尉的,还有谁不知邵卫尉最是疼爱你这个美人妹妹,为了你甚至都敢拼着性命和太子顶撞决裂!若知本王救了他的宝贝妹妹,又怎会不感恩戴德?” 厉冰茹恼恨的抿了抿唇,心里明白李楔说的都是事实。 邵海辉是她最亲爱的家人,从小就对她呵护有加,即使曾经曾国为什么而抛弃过她,但她仍相信,在这陌生的异世界,他们仍是彼此最亲密的依靠。 至于李玉辰,或许有许多事情,她不懂他的作为,但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一一看在眼里。她相信李玉辰对她的情深,就像相信她自己对李玉辰的深情一样。 李楔见厉冰茹不作声,脸上的笑容更加的肆意浪荡,抚了抚鬓边的黑发,得意昂扬的说道:”小美人,你还认为黑头和邵卫尉卿,不会因为本王救了你而感激本王吗?即使不感激本王,日后也不会过分的为难本王!” “虔王殿下的这桩买卖还真是划算!”厉冰茹凉凉的嘲讽:“认真说起来你还得谢谢我呢!” “哦?谢谢你什么?”李楔饶有兴致的挑眉。 “若不是我给你提供机会,恐怕不容易让邵海辉或者李玉辰欠你人情!” “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李楔若有所思的点头,忽又鬼魅一笑,“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真是越来越讨本王的欢心了!” “你想干什么??” 厉冰茹再次后退,刚刚是趁李楔毫无防备,一时分神,现在李楔吃了一次的亏,必然有所防备,她再想做什么,必然逃不过李楔那双狐狸般狡猾的眼睛。 警惕危险四处睨了一眼,顿然心凉,这都是哪里啊,怎么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送你回家!” 李楔扬唇一笑,忽的飞起脚步,直奔向厉冰茹。 “啊!”厉冰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一把提住衣领,身子瞬间腾空而起。 没错,是提,丝质的衣领紧勒着脖子,直勒的人透不过气来,厉冰茹差点窒息。 “咳——咳咳……” 厉冰茹着地后,腿脚发软,本能的抓住李楔剧烈的咳嗽喘息。 “你这是舍不得本王吗?”李楔轻浮的声音响在厉冰茹头顶。 厉冰茹连忙放开抓着的手臂,抬头望了一眼,四周的景象格外的熟悉——竟然是邵府的后园? 李楔竟然真的送她回来了? “小美人,告诉李玉辰,他要本王做事情,本王已经做到了,该是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厉冰茹一愣,果然,李楔不可能那么好心的救她的。 她也相信李楔的这句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只是李玉辰和李楔究竟做了什么样的交易?听李楔的口气,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谁?!”一声厉喝由远及近。 厉冰茹寻声刚好看到邵府的护院急步忙忙的冲过来。 再一回首,空荡荡的后园,哪还有李楔的一丝影子? “小姐?” 为首的护院一见厉冰茹,瞪时惊讶的神色,行过见礼,连忙吩咐人去通知邵海辉。 “邵先生一直在找小姐!”护院恭敬着身子,护着厉冰茹回东厢。 “小姐……”可巧小巧的身子忽的从东厢飞奔过来,“真的是小姐?!” “小姐你没事??!”幼兰和可巧一前一后,很是激动的拉上厉冰茹的胳膊,带声音都哽咽起来,“太好了,小姐安然回来了!” “小姐这些天都去哪了?”可巧说着眼泪就往下掉,“奴婢们担心死了,还以为……” “小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幼兰说着,就捂着嘴巴哭泣起来,“不然,奴婢死都不安宁……” “胡说什么呢?” 厉冰茹佯怒道。 见可巧和幼兰万分激动惊喜的模样,才想起来,当时她们是和柳湘雪一起去湖边放花灯的。她是亲眼看着幼兰被人群挤走,让可巧去护着幼兰,却不想自己也被挤下了湖水。 “小姐既然好好的,为什么不出现?”幼兰泪眼相问道,可知道这些天她们有多担心,有多自责? “这个……说来话长,你们两个没事就好。” 厉冰茹安抚着两个丫头,两个丫头安然无恙,她终于悠悠放下心来,可想到柳湘雪,不禁又拧起了眉头。 “柳湘雪呢?她回来没有?” “柳小姐没事儿!” 可巧吸了吸鼻子,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当时长风就在柳小姐和青竹身边,人群骚动时,第一时间就把他们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可是一回头,就……就找不到小姐了……” 可巧和幼兰想想都觉得后怕。 “都没事儿就好了。” 厉冰茹的眼睛微微的眯起,总觉得这件事情有太多的巧合,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就必然是有猫腻。 “小茹——” 邵海辉的急切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厉冰茹刚一回头,就见邵海辉健壮的身姿风一样扑过来,直把厉冰茹扑个满怀。 “你去哪里了……好好的为什么不回家……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我这不回来了吗?” 厉冰茹拍拍邵海辉的后背,心里满满的动容。在望见随邵海辉身后的嫩黄身影时,身子微微一僵。 “小茹,你没事儿真的是太好了。” 柳湘雪说着就湿了眼眶,晶莹的泪珠挂在清澈的眸子里格外的楚楚动人。 “你不在的这几日,邵哥哥整天吃不好睡不着,唯恐你有个什么意外,更是亲自带人,将城里城外挨家挨户的寻问……” 柳湘雪说着就哽了声音,抓住厉冰茹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对不起……都,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非央着你一起去放什么花灯许愿……也不会出此意外……” “别再自责了。” 邵海辉放开厉冰茹,宽大的手掌抚上柳湘雪的发顶,眼里流露的是厉冰茹看不懂的温情。 “这不是你的错……” “邵哥哥,你不用安慰我……”柳湘雪摇头泣声,“幸好……幸好,小茹妹妹安然回来了,否则,我……我……” “没事了!小茹都已经平安回来了。” 邵海辉揉了揉柳湘雪的头发,又看向厉冰茹,“小茹,你这几天都在哪?既然没事,怎么也不给家里捎个信?不知道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吗?” 厉冰茹皱着眉头,目光在邵海辉和柳湘雪之间来回游走,直觉得有什么在悄悄改变。 也不知道要不要将太子将她掳到太子府的事情说出来。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回来了。邵哥哥也可以安心的睡个好觉了。”柳湘雪望着邵海辉,欣慰的含泪而笑。 厉冰茹目光落在柳湘雪的脸上,总觉得这句似欣慰的话里隐喻着什么别有深意的含义。 “真的是意外吗?” 厉冰茹盯着柳湘雪,分不清那还挂着晶莹泪珠儿的脸庞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小,小茹……” 柳湘雪惊怔的抬起泪眼,水雾迷朦中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只哆嗦的粉唇映着脸颊的泪痕,我见犹怜中格外的妩媚动人。 厉冰茹张着嘴,还想问什么,邵海辉一把将柳湘雪护在身后,声色微厉。 “你别这样,许愿池的意外是谁也预料不到的。这几天湘雪比谁都自责,她也很担心你……” “我又没有说什么!” 厉冰茹抿唇浅笑,微微昂头掩去眼里涌起的酸涩。 邵海辉对柳湘雪的维护那么的显而易见,甚至为了她而对自己冷色。 这是两人相识以来的第一次。 她劫后余生的回到家里来,邵海辉没有问她怎么逃生的,也没有问她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只因着她对柳湘雪的一句话就责厉于她。 这种感觉,好难过。 “小茹……” 邵海辉大约也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态度和语气都过于严肃了,急急的想要解释什么,睨了一眼委屈又自责的柳湘雪,解释的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没事!” 厉冰茹摇了摇头,强颜欢笑道,“我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着不待邵海辉和柳湘雪反应过来,便转身走进如花似玉馆。 可巧和幼兰连忙向二人福了福礼,紧追着厉冰茹而去。 “邵哥哥……” 柳湘雪咬着轻颤的红唇,“小茹她还是怪我……是我将她带到去许愿池,让她出了意外……” “你不要这样想。” 邵海辉揉着鼻子,安慰人,他还真不是很擅长。 以后小茹受人欺负的时候,他只需要插身而出,摆平那些欺负她的人,就能看到她破涕而笑,转而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开始批评自己打架斗殴。 第113章 出事 “小姐,属下有罪,请小姐责罚!” 厉冰茹回到如花似玉馆不久,长风就不知从哪跑回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厉冰茹面前,黝黑的脸上是无法掩饰的自责。 “这事儿不怪你!” 厉冰茹示意长风起来。 许愿池的事情还真无法怪长风,当时城中大半的公子小姐都在许愿池放花灯,因为地抛的原因,即使放完了花灯的人也还留在原地看烟花。 意外来临时是人推人,当时莫说长风,就是一个顶天高手恐也难将高强的武功施展开来,自救已经不错了,何况当时,长风还救了柳湘雪和青竹。 “小姐不责怪属下是小姐心善,然而属下终究是护主不利,害得小姐身处险境……” “你不是也救了柳湘雪和青竹吗?”厉冰茹嫣笑出声,“当时情况危及,能救一个已经很不错了。” “说起这个,长风,你不是一直跟着小姐吗,怎么会救了柳小姐?”可巧皱着眉,不知是不解,还是不悦。 “这……”长风挠挠头,似乎是不知从哪说起。 “你就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说吧。”厉冰茹轻声开口。 原来长风本来是一直跟着厉冰茹的,后来人群出现动乱,长风下意识的就去找厉冰茹,谁知一个不留神就被人群簇拥着后退几步,刚好被推挤到柳湘雪主仆的前面。 柳湘雪的婢女青竹一见长风就仿佛见到了救命恩人,情急之下双手死死的拉住长风: “小侍卫,求你……求你送我们小姐去安全的地方?” 长风第一时间就是拒绝的,然而再次抬起头来时,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哪里去成冰茹的影子? 青竹见长风还在犹疑,又急急开口说道:“厉小姐身边还有可巧和幼兰……邵先生待你也不薄……” 一句话就把长风给说动了。 可巧是会武功的,长风就是过于自信了,才会把厉冰茹暂时放开,护着柳湘雪和青竹到人少的僻静处。 等到长风安顿好柳湘雪主仆,再跑回许愿池时,只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暮色昏沉的湖面上,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不停的挣扎凄喊! “属下愧对小姐!” 长风说着深深伏了一礼,再起身时,手里不知道何时留着一批寒风泠泠的短剑。剑尖在空中一挽,直没入长风的胸口。 “长风?!”可巧捂着嘴巴,不敢置信。幼兰直接就闭上了眼睛。 “你这是做什么?” 厉冰茹简直见长风痛苦的眉头拧皱在一起仍紧咬牙关不吭一声,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如今你到是领了罚,若日后再出个什么事情,你又怎么什么来护着我们的周全?” “这……” 长风哑口无言又连伏了一礼,“是属下愚钝了。” 厉冰茹长叹一声,连忙吩咐道:“可巧,去让邵海辉请太医过来!” “是!” 可巧慌忙夺路跑了出去。 处理好了长风,厉冰茹才得已喘一口气。然而想到许愿池的事情,又总觉得这件事情还算完。 “我们去找邵海辉!” 厉冰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邵海辉好好谈一谈这个事情。 去正殿扑了个空,就去书房——虽然她不认为邵海辉这种脾气性格的人会主动呆在书房。 邵海辉正在书房,乌黑的头发束成马尾扎在头顶上,桀骜而张扬,刚毅而俊美的五官,手持一柄颀长冷寒的刀剑,浑身上下映射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勇猛威慑。 邵海辉若是认真严肃起来,掩去一身的痞气,确也有种能够威慑天下的雄霸之气。 “小茹?” 邵海辉惊讶抬头,连忙将手中的寒剑收起,交给旁边的侍从。 不知是不是错觉,厉冰茹仿佛看到那双桀骜的眼里有一丝慌乱一闪而过。 “发什么呆呢?”邵海辉习惯性的揉着厉冰茹的发顶,笑容痞气又宠爱。“不会是被哥哥我的帅气迷倒了吧?” 厉冰茹恍恍神,眼前还是那个她无比熟悉的自恋到没有正经的邵海辉。 只是却无法笑出来。 “邵海辉,我有话想和你说,关于那天……”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邵海辉急急的打断厉冰茹,冲旁边的侍从扬声说道:“葛平,你不是说邵阳在城外等着我吗,还不赶快带路?” “啊?”被指到的侍从葛平愣了一下,既而快速的反应过来,“哦,是的,邵管家说有重要的事情等着先生去拿主意。” 厉冰茹一听明显就是敷衍的话,登时就黑了脸色,然而还未及说什么,邵海辉就错开她的身子,逃似的离开书房。 “那我们快走吧!” 声音远远的从书房外面飘荡。 “小姐,告辞!”葛平匆匆行了一礼,慌忙跟出去。 “邵海辉——” 厉冰茹追出书房,然而浓浓夜色中,哪里还有邵海辉半分的身影? “小姐,邵大人这是在躲我们吗?”幼兰不解的问道。 “连你都看出来了?”可见这躲的有多明显。 只是这为的是什么? “这几天府里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回到如花似玉馆,厉冰茹捏着眉头,思索着邵海辉可能的转变。 “小姐失踪可不就是最大的事情吗?” 可巧捧着一杯茶奉给厉冰茹,“邵管家带着邵府大半的护院出城寻找小姐,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要真说有什么不寻常的,奴婢倒想起一件事情来。” 幼兰浸着一把湿毛巾,拧起眉头,似在纠结该不该说出来。 “什么事情?” 厉冰茹双手捧茶,直觉的这件事情大概就是邵海辉态度奇怪的源泉了。 “就是……” 幼兰歪头想了想,小步挪到厉冰茹面前,“小姐俯耳过来。” 厉冰茹依言身子前倾。 幼兰俯在厉冰茹耳边,轻语道:“那一晚,奴婢看到邵大人进了怜雪阁,天亮了才离开……” “你说什么?” 厉冰茹惊诧的不敢置信。 幼兰恭着身子,低声说道:“奴婢不敢说谎,可巧也看到了。” 厉冰茹看向可巧,可巧也轻轻点头。 厉冰茹本不是不相信幼兰说的话,她只是不敢相信,不愿相信邵海辉会在那个时候对柳湘雪做那种事情。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让邵海辉能在柳湘雪那里留住一夜? 怪不得她这次回来,总感觉邵海辉对柳湘雪的态度怪怪的。 可是为什么非要选择那一晚,在她被太子掳走的时候,他去和柳湘雪逍遥快活…… “小姐,你没事吧?” 可巧见厉冰茹脸色发白,担心的问道。 厉冰茹摇头,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景王府有没有什么消失?” “景王殿下也一直派人在找小姐。”幼兰回道,“奴婢和可巧也想出去找小姐的,可是邵大人让奴婢二人在如玉似玉馆等小姐回来!” “小姐可还是在担心?”可巧蹲在厉冰茹脚边,“奴婢特意打听过了,宫中并无任何有关景王殿下赐婚的消息传出来。” 厉冰茹闻言一愣,“你是说,李玉辰可能不会和唐婉歆成亲?” “可巧,你什么时候打听的,找谁打听的,消息可靠吗?”幼兰又惊又喜的问道,“要是真的,小姐可能安心了?!” “景王殿下赐婚,那是多大的事情啊,随便找人一问就可以问出来的。”可巧轻笑幼兰的大惊小怪。 “那倒也是。” 厉冰茹扰心的却不是这些事情。 她忧心的是李玉辰和李楔之间有怎样的约定,比起和唐婉歆的关系,她更关心的是李玉辰的人身安危。 “走,我们去景王府走一趟!” 李玉辰刚回到景王府,正殿大堂一抹等候的白影立刻跳起迎了出来。 “你可算回来了!” “温先生?” 李玉辰有一瞬间的惊愕,抬头望了一眼高堂大殿的门额,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可是温如玉也是从来不出疏影阁的大门,甚至向来都像一只幽灵只卧在那棵梧桐枝杆上晃悠。 今天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想到这里,李玉辰脸色更加凝重了几分。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呵!”温如玉闻言,嗤笑一声,“还有什么比景王殿下请旨去西北平叛更大的事情?” “原来先生离开疏影阁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李玉辰松了口气,不以为意的坐回凳子上,挥了挥手,一屋子的丫环小厮立刻鱼贯退出。 “看殿下的样子,似乎是决定好了。”温如玉无奈的扬了扬唇,“也是,若不是决定好了,又怎会主动去请圣旨?” “这件事情总要有人做。”李玉辰第一次冷肃的面容盯着温如玉,“最重要的,是朝廷需要知道!” “殿下可知,叛军并不成气候,朝中任一将职皆可胜任?” 李玉辰冷然一笑,“皇上病重,太子和虔王的战争已然拉开。此次平叛,若不是我,必是邵海辉,那时,十万禁军的军符可就是易主了。” “殿下都决定好了,温某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温如玉凉薄一笑,起身就走。 “温先生——” 李玉辰连忙拦住温如玉,双手交叠,深深的揖礼,“本王自知愧对先生的一番苦心筹谋!” “殿下自有自己的取舍!” 温如玉长袖一拂,清朗的面容蕴蕴笑开,好一派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然而知道他的人才能发现那隐在眼底深处的一抹不愉。 第114章 青沥 “那你想说什么?” 邵海辉搬个凳子坐到床边上,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姿态。 “关于许愿池发生的意外。” 厉冰茹说着将那天的事细细给邵海辉讲了一遍。 “这件事情你还真就误会湘雪了。”邵海辉鲜有的认真,“乞巧许愿,是我让她带你去的。” “真的?”厉冰茹挑眉盯着邵海辉,想从他认真冷俊的面容上,看出他是认真的,还是想要维护柳湘雪才故意这么说。 “你可是我最亲的妹妹,我能骗你吗?” 邵海辉郑重的保证,又声色悠冷的说道:“你从前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不知道吗?那要是一整天不让你出门,你都能把天给捅个窟窿也要出去! 可是现在呢?自从那天李玉辰来找过你之后,你就像转了性一样,天天闷在屋子里,别说出府了,就连房间门都不出。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厉冰茹歪头想了想,承认邵海辉说的有几分可信度。 “可我还是觉得柳湘雪不可信。” “你这是对她有偏见!” “才不是!”厉冰茹冷睨了邵海辉一眼,邵海辉这是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哦,不,是忘了妹妹。 “小茹!”邵海辉宠溺的揉着厉冰茹的发顶,苦心劝道:“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不好吗?原谅别人也放开你自己,嗯?!” 厉冰茹嚅嚅嘴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心里突然滋长起几分的迷茫。 她真的是还对柳湘雪有偏见吗? 半晌,厉冰茹深深吸一口气,“嗯!” 只觉得从前那些纯真到亲密无间的日子再也一去不复还了。 “这些天你都在哪?” 邵海辉有意转移话题。厉冰茹失踪的这几天,他天天都在找,只是厉冰茹好像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音信全无,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又回去了二十一世纪。 就连出现在邵府也仿佛是从天而降。 若是真的回到了二十一世纪,或许他们都可以试试。 “太子府。” 厉冰茹轻轻吐字,知道若不说出来,邵海辉会更加的担忧。见邵海辉又震惊又意外的神情,又提醒道:“许愿池的事情,估计跟太子脱不了干系。” “你说的是真的?” 邵海辉更加的震惊。 可知那晚许愿池的惨案有多大?上千人落水,大半的人溺成内伤,光是溺亡的人都有好几百,刑部和大理寺卿为了此事忙的不可开交。 就连当朝天子都惊动了,连连革职查办了一大串的官员。 却怎么也想不到,事后竟然是太子一手造成的? 这真真是不拿人命当回事了? 可太子做这件事究竟为的是什么?大理寺多数是太子的支持者,损失了那么多的官员,累及了那么多的人命,对他自己有又有什么利益? “小茹——”邵海辉忽的惊慌起来,双手扳着厉冰茹的双肩,炯炯虎目里满是紧张和担忧的将厉冰茹打量一遍,“太子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厉冰茹本想调侃一句:现在想起关心我来了? 看着邵海辉脸上真真切切的紧张和担忧,又不忍心再让他操心。 只摇了摇头,“不有!” “那他说什么了?”邵海辉犹不放心。 “他让我做他的侧妃。”厉冰茹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 太子动的这个心思邵海辉早就知道,她如实说出来,反而能安邵海辉的心。 “太子这是着急的铤而走险了。”邵海辉冷着脸,神情格外的严肃,又忧心的看向厉冰茹,“你是怎么回来的?” 太子既然动了这个心思,就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放厉冰茹回来,厉冰茹突然出现在邵府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是虔王李楔。” 想到李楔,以及他离开前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厉冰茹不由的脸色凝重起来,目光灼灼的抬起来。 “李楔和李玉辰之间应该有什么交易。” “别担心。” 邵海辉安慰似的揉着厉冰茹的秀发,一双虎目在烛光的映射下璀璨生光。 既而扯了扯厉冰茹半拥着的云纹锦被。 “不早了,你先好好休息!” 厉冰茹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一把抓住邵海辉的胳膊,“你呢?” 邵海辉痞痞一勾唇,“我出门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小茹!”邵海辉声线严厉,按住厉冰茹欲站起的肩膀,“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儿家,像什么样子!” “可是……” “相信我!” 邵海辉面容冷毅,目光铮铮的直盯着厉冰茹的双目,强硬的姿态让人莫名的信服。 厉冰茹咬了咬唇,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坚持都无法动摇邵海辉的决定,只好妥协的点头。 “那我在这儿等你!” 只要你一回来,我就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好。”厉冰茹难得的安顺,邵海辉自是应允,抚了抚那一头如瀑的长发,“我让邵阳在门外守着,你安心的睡一觉……” “不要。” 厉冰茹立马就拒绝,邵阳的身手她见识过,邵海辉能让邵阳留下来守着自己,就证明邵阳是邵海辉绝对信的过人的。 “让邵阳跟你一起去,我有长风和可巧。” “好吧。” 邵海辉看着厉冰茹乖顺的躺下,并严实的盖好被子,才吹灭了蜡烛,对守在门口的人交待一番,转眼消失在熠熠星光里。 厉冰茹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迷迷糊糊的醒来,天还没有大亮,东方才将将有了一线鱼肚白,黑幕还挂在天空中渐渐褪色。 那些黑幕看在眼里,却压抑的心情无法呼吸。 “来人——” 厉冰茹长唤一声,不一会儿可巧和幼兰就揉着惺忪的眼睛跑进屋里来。 “邵海辉回来了没有?” 厉冰茹不及可巧和幼兰行问安礼,急急的开口,邵海辉出去了一夜,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又摇摇头,强自镇静下来。 邵海辉是什么人,怎么会有什么意外?别是半夜回来怕打扰她睡觉,跑到别屋去睡了。 可巧和幼兰将要行礼的动作僵了僵,相互望了一眼,齐齐摇头。 “奴婢并未见过邵大人。” “这一夜都未有人来过睦宁堂。” 厉冰茹拧了拧眉,一边掀被下床,一边吩咐道: “可巧,你脚程快,去府里打听一下,邵海辉有没有在其它的院子,幼兰,你去让长风备一辆马车,我们马上出门!” “是!” “是!” 两个丫头慌不迭的点头,跑出房间。 厉冰茹虽然没有明说,但可巧知道,那个“其它的院子”当是指柳湘雪住的怜雪阁。 幼兰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快速的对门口的长风交待一番,又唤一个丫头去端洗漱水,自己才折回房间,挑选小姐出门要穿的衣裳。 “小姐,让奴婢给您梳头吧?” 厉冰茹此时正把头发绑成一个马尾——自从蝶恋花的银簪被摔了之后,她的头上再不用任何金银首饰,通常只戴几朵寻常的布艺绢花,表示自己还是个爱美的女孩子。 今天却是不耐梳那么繁杂的发式。 “不用了。”厉冰茹甩了甩轻爽的马尾,又利索的绑上两根飘逸的粉带。 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扎过头了。以前羡慕那些繁杂精美的古装发髻,今儿却突然怀念起简单轻爽的二十一世纪的发形。 “小姐这是要去哪?” 幼兰见自家小姐动作迅速,神态着急,连忙撑开如烟的衣裳送到厉冰茹跟前。 厉冰茹美目微微一顿。 “景王府!” 虽然昨天邵海辉没有明说,但两人默契的知道,邵海辉要去的地方,就是景王府。 “小姐,”可巧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奴婢都问过了,邵大人从夜里出去,到现在都未回来过!” 对于这个结果,厉冰茹已经预料到了。 长风随后赶过来道:“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嗯,我们走!” 厉冰茹长袖一拢,冷凝了神色,颇有气势的急步往外走。 “小茹,” 垂花门处,柳湘雪在青竹的陪伴下急急的奔跑过来。 “听说你一大早就在找邵哥哥,出了什么事情?邵哥哥究竟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厉冰茹晃了晃马尾,如实的回道,脚下却不停。 “你现在是要去找邵哥哥吗?”柳湘雪边说边急慌的追上厉冰茹的脚步。“我跟你一起去。” 厉冰茹回头睨了柳湘雪一眼,“我是去景王府。” 柳湘雪一怔,踌躇了起来。 “两位小姐。” 邵阳突然从耳房走了出来,“先生有交待,让两位小姐在府中安心等候。” “邵阳?”厉冰茹眉眼一怔,“你不是跟邵海辉一起出府了吗?” 邵阳恭敬的问礼:“先生让小人留在府里照应两位小姐!” “这个邵海辉,居然骗我?” 厉冰茹怒厉一声,心跳的不安愈发的浓重。 邵海辉一定是预感到了什么,才会做如此的安排。 “你昨天晚上都跟邵哥哥说了什么?邵哥哥怎么会一夜都不回府?”柳湘雪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厉冰茹此时无暇对柳湘雪解释什么,诚如她所说,邵海辉不会不回府,何况她还在等着他。 第115章 亏欠 厉冰茹捂着脸摇头,她忽然不敢知道答案了,她害怕那答案是她所不能承受。 “他是为了你啊!” 柳湘雪偏偏不让厉冰茹如愿,长泣一声,额头抵着邵海辉的手掌,抽噎的浑身颤抖。 “邵哥哥怕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黑衣人找上你,拿着玉佩一路往南……呜呵……他生怕你找过来,还特意绕过他们常住的山脚下,从另一条路出城……” “邵哥哥,你好傻……你怎么那么傻……你还要赶我走……” 她和邵海辉那个时候,才知道,那块青色的玉佩叫青沥,是传说中能开启神秘宝藏的双佩之一。 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人人都梦寐以求的宝物。 可是她一点儿都不想要那个宝物。 她永远也忘不了,她赌气不跟邵海辉同路,后来实在不知道何去何从,又折返回来时,到处没有邵海辉的身影,只有打斗过后的一片狼藉和血迹。 她后来在一片丛林中找到邵海辉,那个时候,邵海辉浑身是血,身上大伤小伤不计其数,最严重的便是胸口处——一柄寒剑几乎刺穿前后胸。 “你可知道,那时候的邵哥哥几乎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我们躲在山林之中,不敢请大夫,不敢拿药,生怕再惊动了那些凶狠残暴的黑衣人……” “后来,我拦住一个上山采药的山里汉,要了些止血的草药,又讨了些吃食……邵哥哥才勉强撑了过来……” 柳湘雪擦了擦脸颊上的泪,嘴角弯起一抹酸楚的弧度。 “邵哥哥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若是我不在了,小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该怎么办?” 她当时心里的酸楚和空落无法言说。 从鹿城到江南,这一路的艰辛岂止是惊心动魄四个字能够形容的? 简直是每一天都在提心吊胆和殊死博斗中度过。 “你知道吗?”柳湘雪忽然凄楚的笑开: “那个时候,甚至希望杀手早些出现,是生是死来个痛快,也好过每走一步路都胆颤心惊的仿佛惊醒了谁个,每转一个弯都生怕突然的就一把明晃晃的刀剑横在眼前……”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厉冰茹抱着李玉辰的双腿,只觉得心痛的快到昏死过去。 她不敢想,那个时候邵海辉和柳湘雪两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邵海辉什么都不说,即使被她误会,被她怨怼,仍是一个人默默的承受。 是啊,邵海辉又怎么会说?从小到大,什么事情不都是他一个人隐忍着,承受着,从来不让旁人为他操心? “后来,快入江南的时候,又一次围杀,在邵哥哥快到支撑不住的时候,太子殿下的人马刚好经过,救了我们二人。” 柳湘雪说着,狠狠的抹去脸上的泪痕,“小茹,你当了解邵哥哥,他是什么样的人?跌宕不羁,自有一番傲骨,纵然再高的权贵,他又怎么甘愿任人驱使? 可是他为了生存,为了护着我,强逼着自己跟随了太子殿下,为太子殿下出谋划策……” “邵哥哥是有盖世之才的人,很快便得到了太子殿下的赏识和重用……” 至此颠沛流离,被人追杀的日子才算告一段落。 “小茹,邵哥哥就算不愿屈就在太子手下做事,可他也是正直忠义的人,从来没有想过去背叛太子殿下。若他不背叛太子殿下,也不会今天躺在床上不知生死……” 柳湘雪说着,幽恨的望了一眼高大冷凛的李玉辰。 “我们到江南不久,有个自称李玉辰的人,几次三番想要拉拢邵哥哥,都被邵哥哥义不容辞的拒绝了……那时候,我们哪里知道,李玉辰就是当今的景王殿下?!” 厉冰茹双手无意识的用力,抓紧了李玉辰的衣袍。 她竟不知道这其中还有李玉辰的故事。 “直到某一天,李玉辰拿来一张上面歪歪扭扭的几笔不知道是画还是字的宣纸给邵哥哥看,邵哥哥当时整个人就不好了,直问这张纸是从哪里来的。 李玉辰说是一个女子给的,还问邵哥哥认不认识上面的字,认不认识这个女子……” “邵哥哥说不认识……邵哥哥不敢说认识啊,那些因为青沥而招来的杀身之祸,邵哥哥怕因为自己的一个不慎,就将你也卷入其中……” “后来,虽然李玉辰走了,可邵哥哥的心却一直安不下来,他说那是两个字,一个是‘人’,一个是‘洞’,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只有小茹你才会写出那样的两个字……” 人?洞? 那是在天龙堡的时候,厉冰茹钻狗洞被挂在树上的李玉辰讥讽,才拿石子写在墙上的两个字。 竟不想被李玉辰利用了去。 只是那个时候,李玉辰为的是她,还是邵海辉? “太子殿下看出邵哥哥那段时间的心不在焉,对邵哥哥几番敲打,甚至安排了一场想致邵哥哥于死地的暗杀。邵哥哥因此看明白了太子殿下的真实面目……” “李玉辰没有再来,却派来了一个护卫送给邵哥哥一个钱袋。” “邵哥哥说这个钱袋只有你能够拿到,不管这个人是敌是友,他都知道你的存在,知道你和邵哥哥的关系。邵哥哥忌惮着你的安然,再无法将李玉辰视若无睹……” “邵哥哥依李玉辰的暗示,游说太子屠灭天漩山庄,游说太子请旨皇上,准十万大军剿灭天龙堡,收回天龙堡内的宝藏!” “只可惜,天龙堡虽剿,宝藏却不得而踪!” “小茹,邵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可是他怕你担忧,怕你自责,让我一个字也不要和你说,他说希望你不要负担这些血腥杀戮,希望你快快乐乐的成长……” 厉冰茹早已哭的肝肠寸断。 对于邵海辉和柳湘雪这一年的经历,她顿时觉得自己在天龙堡的经历实在算不上什么委屈,算不得什么惊心动魄。 “丫头不怕!”李玉辰蹲下凛傲的身子,心疼的将小丫头揽在怀里,“都过去了,天龙堡没有了,宝藏没有了,青沥和红灼再也没有用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也不会再允许……” “小辰子……” 厉冰茹扑在李玉辰温暖的怀里,心痛的不能自抑。 “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邵海辉……我为什么要偷南宫逸风的青沥,为什么要将青沥交给邵海辉……” “果然,”柳湘雪凄楚一笑,含泪的眼眸分不清是忧伤还是怨愤,“青沥是你给邵哥哥的,所有的杀戮也是你带给邵哥哥的……” “是我……都是我……” 厉冰茹手捂着胸口,恨不得一死赎这一身的罪过。 “邵海辉,你醒过来……你要让我背负这一身的负罪过一辈子吗,你不是最心疼我的吗……” 柳湘雪又道:“既然已经违了邵哥哥的意思,还有一事,不防也让你知道。” 厉冰茹定定的睨着邵海辉,还会什么比这些事情更让她难以接受? “邵哥哥身上有些上了年岁的伤痕,他说是为了护你,他说那个时候,他一个文弱学生护不了你,后来去学的武功,为了就是能够保护你……” “你说什么?!” 厉冰茹震惊的不能自己。 那些邵海辉青春叛逆的日子原来不是真的叛逆??!! 那个邵海辉打死也不肯说的,弃大学上武术学校的真实原因,竟然只是为了保护她?? 怪不得,那些欺负她的人越来越少,那些打过她的人后来见到她都饶着道走…… 怪不得,邵海辉明明学习成绩年级第一,不肯去上好好的大学,非要去上什么武术学校…… 怪不得,无论邵爸爸如何打骂,邵海辉死活不松口说出来…… 怪不得,插科打诨,邵海辉什么都愿意跟自己谈,唯独这个不愿意同自己讲…… 原来都是为了自己。 什么地痞流氓,什么青春叛逆,只不是是他打着幌子人一个借口而已…… “邵海辉,你这个大傻瓜……” 你究竟还做了多少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厉冰茹,事实如今,你还有什么立场去责怪邵哥哥丢下你?你还有什么资格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他对你的好?” 柳湘雪再一次哭的泣不成声。 “那些生死不定,彷徨无依的日子,是我不离不弃的跟在他身边,是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湘雪,对不起……对不起……” 厉冰茹放开李玉辰,捧着柳湘雪的双手,不住的说着对不起! 仿佛这些对不起,说给柳湘雪,也是说给了邵海辉听! 无论说多少的对不起,都无法弥补她对邵海辉的亏欠。 “小茹,如今我已经和邵哥哥有了夫妻之实,邵哥哥不愿让你知道,是怕你不能接受。可是小茹,邵哥哥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又怎么还能那么自私……” “小姐,当心哭坏了身子!”青竹扶着柳湘雪,也早已泣不成声。 “我想好好陪着邵哥哥!” 柳湘雪将脸埋在邵海辉宽大的手掌里。 厉冰茹知道那一句话是说给自己的听的。 事到如今,她是再没有什么理由霸着邵海辉,她唯有用她的余生好好的偿还对邵海辉的亏欠! “啊——” 厉冰茹直奔到如花似玉馆,找到青沥,狠狠的扔到那贯穿西厢怜雪阁的迂回清流里。 似将所有惹祸的根源全部扔出去。 第116章 算计 “那你想说什么?” 邵海辉搬个凳子坐到床边上,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姿态。 “关于许愿池发生的意外。” 厉冰茹说着将那天的事细细给邵海辉讲了一遍。 “这件事情你还真就误会湘雪了。”邵海辉鲜有的认真,“乞巧许愿,是我让她带你去的。” “真的?”厉冰茹挑眉盯着邵海辉,想从他认真冷俊的面容上,看出他是认真的,还是想要维护柳湘雪才故意这么说。 “你可是我最亲的妹妹,我能骗你吗?” 邵海辉郑重的保证,又声色悠冷的说道:“你从前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不知道吗?那要是一整天不让你出门,你都能把天给捅个窟窿也要出去! 可是现在呢?自从那天李玉辰来找过你之后,你就像转了性一样,天天闷在屋子里,别说出府了,就连房间门都不出。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厉冰茹歪头想了想,承认邵海辉说的有几分可信度。 “可我还是觉得柳湘雪不可信。” “你这是对她有偏见!” “才不是!”厉冰茹冷睨了邵海辉一眼,邵海辉这是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哦,不,是忘了妹妹。 “小茹!”邵海辉宠溺的揉着厉冰茹的发顶,苦心劝道:“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不好吗?原谅别人也放开你自己,嗯?!” 厉冰茹嚅嚅嘴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心里突然滋长起几分的迷茫。 她真的是还对柳湘雪有偏见吗? 半晌,厉冰茹深深吸一口气,“嗯!” 只觉得从前那些纯真到亲密无间的日子再也一去不复还了。 “这些天你都在哪?” 邵海辉有意转移话题。厉冰茹失踪的这几天,他天天都在找,只是厉冰茹好像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音信全无,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又回去了二十一世纪。 就连出现在邵府也仿佛是从天而降。 若是真的回到了二十一世纪,或许他们都可以试试。 “太子府。” 厉冰茹轻轻吐字,知道若不说出来,邵海辉会更加的担忧。见邵海辉又震惊又意外的神情,又提醒道:“许愿池的事情,估计跟太子脱不了干系。” “你说的是真的?” 邵海辉更加的震惊。 可知那晚许愿池的惨案有多大?上千人落水,大半的人溺成内伤,光是溺亡的人都有好几百,刑部和大理寺卿为了此事忙的不可开交。 就连当朝天子都惊动了,连连革职查办了一大串的官员。 却怎么也想不到,事后竟然是太子一手造成的? 这真真是不拿人命当回事了? 可太子做这件事究竟为的是什么?大理寺多数是太子的支持者,损失了那么多的官员,累及了那么多的人命,对他自己有又有什么利益? “小茹——”邵海辉忽的惊慌起来,双手扳着厉冰茹的双肩,炯炯虎目里满是紧张和担忧的将厉冰茹打量一遍,“太子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厉冰茹本想调侃一句:现在想起关心我来了? 看着邵海辉脸上真真切切的紧张和担忧,又不忍心再让他操心。 只摇了摇头,“不有!” “那他说什么了?”邵海辉犹不放心。 “他让我做他的侧妃。”厉冰茹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 太子动的这个心思邵海辉早就知道,她如实说出来,反而能安邵海辉的心。 “太子这是着急的铤而走险了。”邵海辉冷着脸,神情格外的严肃,又忧心的看向厉冰茹,“你是怎么回来的?” 太子既然动了这个心思,就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放厉冰茹回来,厉冰茹突然出现在邵府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是虔王李楔。” 想到李楔,以及他离开前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厉冰茹不由的脸色凝重起来,目光灼灼的抬起来。 “李楔和李玉辰之间应该有什么交易。” “别担心。” 邵海辉安慰似的揉着厉冰茹的秀发,一双虎目在烛光的映射下璀璨生光。 既而扯了扯厉冰茹半拥着的云纹锦被。 “不早了,你先好好休息!” 厉冰茹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一把抓住邵海辉的胳膊,“你呢?” 邵海辉痞痞一勾唇,“我出门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小茹!”邵海辉声线严厉,按住厉冰茹欲站起的肩膀,“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儿家,像什么样子!” “可是……” “相信我!” 邵海辉面容冷毅,目光铮铮的直盯着厉冰茹的双目,强硬的姿态让人莫名的信服。 厉冰茹咬了咬唇,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坚持都无法动摇邵海辉的决定,只好妥协的点头。 “那我在这儿等你!” 只要你一回来,我就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好。”厉冰茹难得的安顺,邵海辉自是应允,抚了抚那一头如瀑的长发,“我让邵阳在门外守着,你安心的睡一觉……” “不要。” 厉冰茹立马就拒绝,邵阳的身手她见识过,邵海辉能让邵阳留下来守着自己,就证明邵阳是邵海辉绝对信的过人的。 “让邵阳跟你一起去,我有长风和可巧。” “好吧。” 邵海辉看着厉冰茹乖顺的躺下,并严实的盖好被子,才吹灭了蜡烛,对守在门口的人交待一番,转眼消失在熠熠星光里。 厉冰茹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迷迷糊糊的醒来,天还没有大亮,东方才将将有了一线鱼肚白,黑幕还挂在天空中渐渐褪色。 那些黑幕看在眼里,却压抑的心情无法呼吸。 “来人——” 厉冰茹长唤一声,不一会儿可巧和幼兰就揉着惺忪的眼睛跑进屋里来。 “邵海辉回来了没有?” 厉冰茹不及可巧和幼兰行问安礼,急急的开口,邵海辉出去了一夜,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又摇摇头,强自镇静下来。 邵海辉是什么人,怎么会有什么意外?别是半夜回来怕打扰她睡觉,跑到别屋去睡了。 可巧和幼兰将要行礼的动作僵了僵,相互望了一眼,齐齐摇头。 “奴婢并未见过邵大人。” “这一夜都未有人来过睦宁堂。” 厉冰茹拧了拧眉,一边掀被下床,一边吩咐道: “可巧,你脚程快,去府里打听一下,邵海辉有没有在其它的院子,幼兰,你去让长风备一辆马车,我们马上出门!” “是!” “是!” 两个丫头慌不迭的点头,跑出房间。 厉冰茹虽然没有明说,但可巧知道,那个“其它的院子”当是指柳湘雪住的怜雪阁。 幼兰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快速的对门口的长风交待一番,又唤一个丫头去端洗漱水,自己才折回房间,挑选小姐出门要穿的衣裳。 “小姐,让奴婢给您梳头吧?” 厉冰茹此时正把头发绑成一个马尾——自从蝶恋花的银簪被摔了之后,她的头上再不用任何金银首饰,通常只戴几朵寻常的布艺绢花,表示自己还是个爱美的女孩子。 今天却是不耐梳那么繁杂的发式。 “不用了。”厉冰茹甩了甩轻爽的马尾,又利索的绑上两根飘逸的粉带。 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扎过头了。以前羡慕那些繁杂精美的古装发髻,今儿却突然怀念起简单轻爽的二十一世纪的发形。 “小姐这是要去哪?” 幼兰见自家小姐动作迅速,神态着急,连忙撑开如烟的衣裳送到厉冰茹跟前。 厉冰茹美目微微一顿。 “景王府!” 虽然昨天邵海辉没有明说,但两人默契的知道,邵海辉要去的地方,就是景王府。 “小姐,”可巧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奴婢都问过了,邵大人从夜里出去,到现在都未回来过!” 对于这个结果,厉冰茹已经预料到了。 长风随后赶过来道:“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嗯,我们走!” 厉冰茹长袖一拢,冷凝了神色,颇有气势的急步往外走。 “小茹,” 垂花门处,柳湘雪在青竹的陪伴下急急的奔跑过来。 “听说你一大早就在找邵哥哥,出了什么事情?邵哥哥究竟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厉冰茹晃了晃马尾,如实的回道,脚下却不停。 “你现在是要去找邵哥哥吗?”柳湘雪边说边急慌的追上厉冰茹的脚步。“我跟你一起去。” 厉冰茹回头睨了柳湘雪一眼,“我是去景王府。” 柳湘雪一怔,踌躇了起来。 “两位小姐。” 邵阳突然从耳房走了出来,“先生有交待,让两位小姐在府中安心等候。” “邵阳?”厉冰茹眉眼一怔,“你不是跟邵海辉一起出府了吗?” 邵阳恭敬的问礼:“先生让小人留在府里照应两位小姐!” “这个邵海辉,居然骗我?” 厉冰茹怒厉一声,心跳的不安愈发的浓重。 邵海辉一定是预感到了什么,才会做如此的安排。 “你昨天晚上都跟邵哥哥说了什么?邵哥哥怎么会一夜都不回府?”柳湘雪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厉冰茹此时无暇对柳湘雪解释什么,诚如她所说,邵海辉不会不回府,何况她还在等着他。 第115章 “那你想说什么?” 邵海辉搬个凳子坐到床边上,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姿态。 “关于许愿池发生的意外。” 厉冰茹说着将那天的事细细给邵海辉讲了一遍。 “这件事情你还真就误会湘雪了。”邵海辉鲜有的认真,“乞巧许愿,是我让她带你去的。” “真的?”厉冰茹挑眉盯着邵海辉,想从他认真冷俊的面容上,看出他是认真的,还是想要维护柳湘雪才故意这么说。 “你可是我最亲的妹妹,我能骗你吗?” 邵海辉郑重的保证,又声色悠冷的说道:“你从前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不知道吗?那要是一整天不让你出门,你都能把天给捅个窟窿也要出去! 可是现在呢?自从那天李玉辰来找过你之后,你就像转了性一样,天天闷在屋子里,别说出府了,就连房间门都不出。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厉冰茹歪头想了想,承认邵海辉说的有几分可信度。 “可我还是觉得柳湘雪不可信。” “你这是对她有偏见!” “才不是!”厉冰茹冷睨了邵海辉一眼,邵海辉这是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哦,不,是忘了妹妹。 “小茹!”邵海辉宠溺的揉着厉冰茹的发顶,苦心劝道:“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不好吗?原谅别人也放开你自己,嗯?!” 厉冰茹嚅嚅嘴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心里突然滋长起几分的迷茫。 她真的是还对柳湘雪有偏见吗? 半晌,厉冰茹深深吸一口气,“嗯!” 只觉得从前那些纯真到亲密无间的日子再也一去不复还了。 “这些天你都在哪?” 邵海辉有意转移话题。厉冰茹失踪的这几天,他天天都在找,只是厉冰茹好像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音信全无,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又回去了二十一世纪。 就连出现在邵府也仿佛是从天而降。 若是真的回到了二十一世纪,或许他们都可以试试。 “太子府。” 厉冰茹轻轻吐字,知道若不说出来,邵海辉会更加的担忧。见邵海辉又震惊又意外的神情,又提醒道:“许愿池的事情,估计跟太子脱不了干系。” “你说的是真的?” 邵海辉更加的震惊。 可知那晚许愿池的惨案有多大?上千人落水,大半的人溺成内伤,光是溺亡的人都有好几百,刑部和大理寺卿为了此事忙的不可开交。 就连当朝天子都惊动了,连连革职查办了一大串的官员。 却怎么也想不到,事后竟然是太子一手造成的? 这真真是不拿人命当回事了? 可太子做这件事究竟为的是什么?大理寺多数是太子的支持者,损失了那么多的官员,累及了那么多的人命,对他自己有又有什么利益? “小茹——”邵海辉忽的惊慌起来,双手扳着厉冰茹的双肩,炯炯虎目里满是紧张和担忧的将厉冰茹打量一遍,“太子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厉冰茹本想调侃一句:现在想起关心我来了? 看着邵海辉脸上真真切切的紧张和担忧,又不忍心再让他操心。 只摇了摇头,“不有!” “那他说什么了?”邵海辉犹不放心。 “他让我做他的侧妃。”厉冰茹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 太子动的这个心思邵海辉早就知道,她如实说出来,反而能安邵海辉的心。 “太子这是着急的铤而走险了。”邵海辉冷着脸,神情格外的严肃,又忧心的看向厉冰茹,“你是怎么回来的?” 太子既然动了这个心思,就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放厉冰茹回来,厉冰茹突然出现在邵府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是虔王李楔。” 想到李楔,以及他离开前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厉冰茹不由的脸色凝重起来,目光灼灼的抬起来。 “李楔和李玉辰之间应该有什么交易。” “别担心。” 邵海辉安慰似的揉着厉冰茹的秀发,一双虎目在烛光的映射下璀璨生光。 既而扯了扯厉冰茹半拥着的云纹锦被。 “不早了,你先好好休息!” 厉冰茹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一把抓住邵海辉的胳膊,“你呢?” 邵海辉痞痞一勾唇,“我出门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小茹!”邵海辉声线严厉,按住厉冰茹欲站起的肩膀,“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儿家,像什么样子!” “可是……” “相信我!” 邵海辉面容冷毅,目光铮铮的直盯着厉冰茹的双目,强硬的姿态让人莫名的信服。 厉冰茹咬了咬唇,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坚持都无法动摇邵海辉的决定,只好妥协的点头。 “那我在这儿等你!” 只要你一回来,我就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好。”厉冰茹难得的安顺,邵海辉自是应允,抚了抚那一头如瀑的长发,“我让邵阳在门外守着,你安心的睡一觉……” “不要。” 厉冰茹立马就拒绝,邵阳的身手她见识过,邵海辉能让邵阳留下来守着自己,就证明邵阳是邵海辉绝对信的过人的。 “让邵阳跟你一起去,我有长风和可巧。” “好吧。” 邵海辉看着厉冰茹乖顺的躺下,并严实的盖好被子,才吹灭了蜡烛,对守在门口的人交待一番,转眼消失在熠熠星光里。 厉冰茹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迷迷糊糊的醒来,天还没有大亮,东方才将将有了一线鱼肚白,黑幕还挂在天空中渐渐褪色。 那些黑幕看在眼里,却压抑的心情无法呼吸。 “来人——” 厉冰茹长唤一声,不一会儿可巧和幼兰就揉着惺忪的眼睛跑进屋里来。 “邵海辉回来了没有?” 厉冰茹不及可巧和幼兰行问安礼,急急的开口,邵海辉出去了一夜,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又摇摇头,强自镇静下来。 邵海辉是什么人,怎么会有什么意外?别是半夜回来怕打扰她睡觉,跑到别屋去睡了。 可巧和幼兰将要行礼的动作僵了僵,相互望了一眼,齐齐摇头。 “奴婢并未见过邵大人。” “这一夜都未有人来过睦宁堂。” 厉冰茹拧了拧眉,一边掀被下床,一边吩咐道: “可巧,你脚程快,去府里打听一下,邵海辉有没有在其它的院子,幼兰,你去让长风备一辆马车,我们马上出门!” “是!” “是!” 两个丫头慌不迭的点头,跑出房间。 厉冰茹虽然没有明说,但可巧知道,那个“其它的院子”当是指柳湘雪住的怜雪阁。 幼兰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快速的对门口的长风交待一番,又唤一个丫头去端洗漱水,自己才折回房间,挑选小姐出门要穿的衣裳。 “小姐,让奴婢给您梳头吧?” 厉冰茹此时正把头发绑成一个马尾——自从蝶恋花的银簪被摔了之后,她的头上再不用任何金银首饰,通常只戴几朵寻常的布艺绢花,表示自己还是个爱美的女孩子。 今天却是不耐梳那么繁杂的发式。 “不用了。”厉冰茹甩了甩轻爽的马尾,又利索的绑上两根飘逸的粉带。 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扎过头了。以前羡慕那些繁杂精美的古装发髻,今儿却突然怀念起简单轻爽的二十一世纪的发形。 “小姐这是要去哪?” 幼兰见自家小姐动作迅速,神态着急,连忙撑开如烟的衣裳送到厉冰茹跟前。 厉冰茹美目微微一顿。 “景王府!” 虽然昨天邵海辉没有明说,但两人默契的知道,邵海辉要去的地方,就是景王府。 “小姐,”可巧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奴婢都问过了,邵大人从夜里出去,到现在都未回来过!” 对于这个结果,厉冰茹已经预料到了。 长风随后赶过来道:“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嗯,我们走!” 厉冰茹长袖一拢,冷凝了神色,颇有气势的急步往外走。 “小茹,” 垂花门处,柳湘雪在青竹的陪伴下急急的奔跑过来。 “听说你一大早就在找邵哥哥,出了什么事情?邵哥哥究竟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厉冰茹晃了晃马尾,如实的回道,脚下却不停。 “你现在是要去找邵哥哥吗?”柳湘雪边说边急慌的追上厉冰茹的脚步。“我跟你一起去。” 厉冰茹回头睨了柳湘雪一眼,“我是去景王府。” 柳湘雪一怔,踌躇了起来。 “两位小姐。” 邵阳突然从耳房走了出来,“先生有交待,让两位小姐在府中安心等候。” “邵阳?”厉冰茹眉眼一怔,“你不是跟邵海辉一起出府了吗?” 邵阳恭敬的问礼:“先生让小人留在府里照应两位小姐!” “这个邵海辉,居然骗我?” 厉冰茹怒厉一声,心跳的不安愈发的浓重。 邵海辉一定是预感到了什么,才会做如此的安排。 “你昨天晚上都跟邵哥哥说了什么?邵哥哥怎么会一夜都不回府?”柳湘雪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厉冰茹此时无暇对柳湘雪解释什么,诚如她所说,邵海辉不会不回府,何况她还在等着他。 第116章 “那你想说什么?” 邵海辉搬个凳子坐到床边上,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姿态。 “关于许愿池发生的意外。” 厉冰茹说着将那天的事细细给邵海辉讲了一遍。 “这件事情你还真就误会湘雪了。”邵海辉鲜有的认真,“乞巧许愿,是我让她带你去的。” “真的?”厉冰茹挑眉盯着邵海辉,想从他认真冷俊的面容上,看出他是认真的,还是想要维护柳湘雪才故意这么说。 “你可是我最亲的妹妹,我能骗你吗?” 邵海辉郑重的保证,又声色悠冷的说道:“你从前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不知道吗?那要是一整天不让你出门,你都能把天给捅个窟窿也要出去! 可是现在呢?自从那天李玉辰来找过你之后,你就像转了性一样,天天闷在屋子里,别说出府了,就连房间门都不出。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厉冰茹歪头想了想,承认邵海辉说的有几分可信度。 “可我还是觉得柳湘雪不可信。” “你这是对她有偏见!” “才不是!”厉冰茹冷睨了邵海辉一眼,邵海辉这是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哦,不,是忘了妹妹。 “小茹!”邵海辉宠溺的揉着厉冰茹的发顶,苦心劝道:“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不好吗?原谅别人也放开你自己,嗯?!” 厉冰茹嚅嚅嘴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心里突然滋长起几分的迷茫。 她真的是还对柳湘雪有偏见吗? 半晌,厉冰茹深深吸一口气,“嗯!” 只觉得从前那些纯真到亲密无间的日子再也一去不复还了。 “这些天你都在哪?” 邵海辉有意转移话题。厉冰茹失踪的这几天,他天天都在找,只是厉冰茹好像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音信全无,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又回去了二十一世纪。 就连出现在邵府也仿佛是从天而降。 若是真的回到了二十一世纪,或许他们都可以试试。 “太子府。” 厉冰茹轻轻吐字,知道若不说出来,邵海辉会更加的担忧。见邵海辉又震惊又意外的神情,又提醒道:“许愿池的事情,估计跟太子脱不了干系。” “你说的是真的?” 邵海辉更加的震惊。 可知那晚许愿池的惨案有多大?上千人落水,大半的人溺成内伤,光是溺亡的人都有好几百,刑部和大理寺卿为了此事忙的不可开交。 就连当朝天子都惊动了,连连革职查办了一大串的官员。 却怎么也想不到,事后竟然是太子一手造成的? 这真真是不拿人命当回事了? 可太子做这件事究竟为的是什么?大理寺多数是太子的支持者,损失了那么多的官员,累及了那么多的人命,对他自己有又有什么利益? “小茹——”邵海辉忽的惊慌起来,双手扳着厉冰茹的双肩,炯炯虎目里满是紧张和担忧的将厉冰茹打量一遍,“太子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厉冰茹本想调侃一句:现在想起关心我来了? 看着邵海辉脸上真真切切的紧张和担忧,又不忍心再让他操心。 只摇了摇头,“不有!” “那他说什么了?”邵海辉犹不放心。 “他让我做他的侧妃。”厉冰茹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 太子动的这个心思邵海辉早就知道,她如实说出来,反而能安邵海辉的心。 “太子这是着急的铤而走险了。”邵海辉冷着脸,神情格外的严肃,又忧心的看向厉冰茹,“你是怎么回来的?” 太子既然动了这个心思,就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放厉冰茹回来,厉冰茹突然出现在邵府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是虔王李楔。” 想到李楔,以及他离开前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厉冰茹不由的脸色凝重起来,目光灼灼的抬起来。 “李楔和李玉辰之间应该有什么交易。” “别担心。” 邵海辉安慰似的揉着厉冰茹的秀发,一双虎目在烛光的映射下璀璨生光。 既而扯了扯厉冰茹半拥着的云纹锦被。 “不早了,你先好好休息!” 厉冰茹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一把抓住邵海辉的胳膊,“你呢?” 邵海辉痞痞一勾唇,“我出门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小茹!”邵海辉声线严厉,按住厉冰茹欲站起的肩膀,“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儿家,像什么样子!” “可是……” “相信我!” 邵海辉面容冷毅,目光铮铮的直盯着厉冰茹的双目,强硬的姿态让人莫名的信服。 厉冰茹咬了咬唇,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坚持都无法动摇邵海辉的决定,只好妥协的点头。 “那我在这儿等你!” 只要你一回来,我就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好。”厉冰茹难得的安顺,邵海辉自是应允,抚了抚那一头如瀑的长发,“我让邵阳在门外守着,你安心的睡一觉……” “不要。” 厉冰茹立马就拒绝,邵阳的身手她见识过,邵海辉能让邵阳留下来守着自己,就证明邵阳是邵海辉绝对信的过人的。 “让邵阳跟你一起去,我有长风和可巧。” “好吧。” 邵海辉看着厉冰茹乖顺的躺下,并严实的盖好被子,才吹灭了蜡烛,对守在门口的人交待一番,转眼消失在熠熠星光里。 厉冰茹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迷迷糊糊的醒来,天还没有大亮,东方才将将有了一线鱼肚白,黑幕还挂在天空中渐渐褪色。 那些黑幕看在眼里,却压抑的心情无法呼吸。 “来人——” 厉冰茹长唤一声,不一会儿可巧和幼兰就揉着惺忪的眼睛跑进屋里来。 “邵海辉回来了没有?” 厉冰茹不及可巧和幼兰行问安礼,急急的开口,邵海辉出去了一夜,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又摇摇头,强自镇静下来。 邵海辉是什么人,怎么会有什么意外?别是半夜回来怕打扰她睡觉,跑到别屋去睡了。 可巧和幼兰将要行礼的动作僵了僵,相互望了一眼,齐齐摇头。 “奴婢并未见过邵大人。” “这一夜都未有人来过睦宁堂。” 厉冰茹拧了拧眉,一边掀被下床,一边吩咐道: “可巧,你脚程快,去府里打听一下,邵海辉有没有在其它的院子,幼兰,你去让长风备一辆马车,我们马上出门!” “是!” “是!” 两个丫头慌不迭的点头,跑出房间。 厉冰茹虽然没有明说,但可巧知道,那个“其它的院子”当是指柳湘雪住的怜雪阁。 幼兰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快速的对门口的长风交待一番,又唤一个丫头去端洗漱水,自己才折回房间,挑选小姐出门要穿的衣裳。 “小姐,让奴婢给您梳头吧?” 厉冰茹此时正把头发绑成一个马尾——自从蝶恋花的银簪被摔了之后,她的头上再不用任何金银首饰,通常只戴几朵寻常的布艺绢花,表示自己还是个爱美的女孩子。 今天却是不耐梳那么繁杂的发式。 “不用了。”厉冰茹甩了甩轻爽的马尾,又利索的绑上两根飘逸的粉带。 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扎过头了。以前羡慕那些繁杂精美的古装发髻,今儿却突然怀念起简单轻爽的二十一世纪的发形。 “小姐这是要去哪?” 幼兰见自家小姐动作迅速,神态着急,连忙撑开如烟的衣裳送到厉冰茹跟前。 厉冰茹美目微微一顿。 “景王府!” 虽然昨天邵海辉没有明说,但两人默契的知道,邵海辉要去的地方,就是景王府。 “小姐,”可巧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奴婢都问过了,邵大人从夜里出去,到现在都未回来过!” 对于这个结果,厉冰茹已经预料到了。 长风随后赶过来道:“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嗯,我们走!” 厉冰茹长袖一拢,冷凝了神色,颇有气势的急步往外走。 “小茹,” 垂花门处,柳湘雪在青竹的陪伴下急急的奔跑过来。 “听说你一大早就在找邵哥哥,出了什么事情?邵哥哥究竟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厉冰茹晃了晃马尾,如实的回道,脚下却不停。 “你现在是要去找邵哥哥吗?”柳湘雪边说边急慌的追上厉冰茹的脚步。“我跟你一起去。” 厉冰茹回头睨了柳湘雪一眼,“我是去景王府。” 柳湘雪一怔,踌躇了起来。 “两位小姐。” 邵阳突然从耳房走了出来,“先生有交待,让两位小姐在府中安心等候。” “邵阳?”厉冰茹眉眼一怔,“你不是跟邵海辉一起出府了吗?” 邵阳恭敬的问礼:“先生让小人留在府里照应两位小姐!” “这个邵海辉,居然骗我?” 厉冰茹怒厉一声,心跳的不安愈发的浓重。 邵海辉一定是预感到了什么,才会做如此的安排。 “你昨天晚上都跟邵哥哥说了什么?邵哥哥怎么会一夜都不回府?”柳湘雪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厉冰茹此时无暇对柳湘雪解释什么,诚如她所说,邵海辉不会不回府,何况她还在等着他。 第117章 “那你想说什么?” 邵海辉搬个凳子坐到床边上,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姿态。 “关于许愿池发生的意外。” 厉冰茹说着将那天的事细细给邵海辉讲了一遍。 “这件事情你还真就误会湘雪了。”邵海辉鲜有的认真,“乞巧许愿,是我让她带你去的。” “真的?”厉冰茹挑眉盯着邵海辉,想从他认真冷俊的面容上,看出他是认真的,还是想要维护柳湘雪才故意这么说。 “你可是我最亲的妹妹,我能骗你吗?” 邵海辉郑重的保证,又声色悠冷的说道:“你从前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不知道吗?那要是一整天不让你出门,你都能把天给捅个窟窿也要出去! 可是现在呢?自从那天李玉辰来找过你之后,你就像转了性一样,天天闷在屋子里,别说出府了,就连房间门都不出。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厉冰茹歪头想了想,承认邵海辉说的有几分可信度。 “可我还是觉得柳湘雪不可信。” “你这是对她有偏见!” “才不是!”厉冰茹冷睨了邵海辉一眼,邵海辉这是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哦,不,是忘了妹妹。 “小茹!”邵海辉宠溺的揉着厉冰茹的发顶,苦心劝道:“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不好吗?原谅别人也放开你自己,嗯?!” 厉冰茹嚅嚅嘴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心里突然滋长起几分的迷茫。 她真的是还对柳湘雪有偏见吗? 半晌,厉冰茹深深吸一口气,“嗯!” 只觉得从前那些纯真到亲密无间的日子再也一去不复还了。 “这些天你都在哪?” 邵海辉有意转移话题。厉冰茹失踪的这几天,他天天都在找,只是厉冰茹好像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音信全无,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又回去了二十一世纪。 就连出现在邵府也仿佛是从天而降。 若是真的回到了二十一世纪,或许他们都可以试试。 “太子府。” 厉冰茹轻轻吐字,知道若不说出来,邵海辉会更加的担忧。见邵海辉又震惊又意外的神情,又提醒道:“许愿池的事情,估计跟太子脱不了干系。” “你说的是真的?” 邵海辉更加的震惊。 可知那晚许愿池的惨案有多大?上千人落水,大半的人溺成内伤,光是溺亡的人都有好几百,刑部和大理寺卿为了此事忙的不可开交。 就连当朝天子都惊动了,连连革职查办了一大串的官员。 却怎么也想不到,事后竟然是太子一手造成的? 这真真是不拿人命当回事了? 可太子做这件事究竟为的是什么?大理寺多数是太子的支持者,损失了那么多的官员,累及了那么多的人命,对他自己有又有什么利益? “小茹——”邵海辉忽的惊慌起来,双手扳着厉冰茹的双肩,炯炯虎目里满是紧张和担忧的将厉冰茹打量一遍,“太子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厉冰茹本想调侃一句:现在想起关心我来了? 看着邵海辉脸上真真切切的紧张和担忧,又不忍心再让他操心。 只摇了摇头,“不有!” “那他说什么了?”邵海辉犹不放心。 “他让我做他的侧妃。”厉冰茹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 太子动的这个心思邵海辉早就知道,她如实说出来,反而能安邵海辉的心。 “太子这是着急的铤而走险了。”邵海辉冷着脸,神情格外的严肃,又忧心的看向厉冰茹,“你是怎么回来的?” 太子既然动了这个心思,就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放厉冰茹回来,厉冰茹突然出现在邵府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是虔王李楔。” 想到李楔,以及他离开前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厉冰茹不由的脸色凝重起来,目光灼灼的抬起来。 “李楔和李玉辰之间应该有什么交易。” “别担心。” 邵海辉安慰似的揉着厉冰茹的秀发,一双虎目在烛光的映射下璀璨生光。 既而扯了扯厉冰茹半拥着的云纹锦被。 “不早了,你先好好休息!” 厉冰茹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一把抓住邵海辉的胳膊,“你呢?” 邵海辉痞痞一勾唇,“我出门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小茹!”邵海辉声线严厉,按住厉冰茹欲站起的肩膀,“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儿家,像什么样子!” “可是……” “相信我!” 邵海辉面容冷毅,目光铮铮的直盯着厉冰茹的双目,强硬的姿态让人莫名的信服。 厉冰茹咬了咬唇,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坚持都无法动摇邵海辉的决定,只好妥协的点头。 “那我在这儿等你!” 只要你一回来,我就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好。”厉冰茹难得的安顺,邵海辉自是应允,抚了抚那一头如瀑的长发,“我让邵阳在门外守着,你安心的睡一觉……” “不要。” 厉冰茹立马就拒绝,邵阳的身手她见识过,邵海辉能让邵阳留下来守着自己,就证明邵阳是邵海辉绝对信的过人的。 “让邵阳跟你一起去,我有长风和可巧。” “好吧。” 邵海辉看着厉冰茹乖顺的躺下,并严实的盖好被子,才吹灭了蜡烛,对守在门口的人交待一番,转眼消失在熠熠星光里。 厉冰茹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迷迷糊糊的醒来,天还没有大亮,东方才将将有了一线鱼肚白,黑幕还挂在天空中渐渐褪色。 那些黑幕看在眼里,却压抑的心情无法呼吸。 “来人——” 厉冰茹长唤一声,不一会儿可巧和幼兰就揉着惺忪的眼睛跑进屋里来。 “邵海辉回来了没有?” 厉冰茹不及可巧和幼兰行问安礼,急急的开口,邵海辉出去了一夜,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又摇摇头,强自镇静下来。 邵海辉是什么人,怎么会有什么意外?别是半夜回来怕打扰她睡觉,跑到别屋去睡了。 可巧和幼兰将要行礼的动作僵了僵,相互望了一眼,齐齐摇头。 “奴婢并未见过邵大人。” “这一夜都未有人来过睦宁堂。” 厉冰茹拧了拧眉,一边掀被下床,一边吩咐道: “可巧,你脚程快,去府里打听一下,邵海辉有没有在其它的院子,幼兰,你去让长风备一辆马车,我们马上出门!” “是!” “是!” 两个丫头慌不迭的点头,跑出房间。 厉冰茹虽然没有明说,但可巧知道,那个“其它的院子”当是指柳湘雪住的怜雪阁。 幼兰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快速的对门口的长风交待一番,又唤一个丫头去端洗漱水,自己才折回房间,挑选小姐出门要穿的衣裳。 “小姐,让奴婢给您梳头吧?” 厉冰茹此时正把头发绑成一个马尾——自从蝶恋花的银簪被摔了之后,她的头上再不用任何金银首饰,通常只戴几朵寻常的布艺绢花,表示自己还是个爱美的女孩子。 今天却是不耐梳那么繁杂的发式。 “不用了。”厉冰茹甩了甩轻爽的马尾,又利索的绑上两根飘逸的粉带。 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扎过头了。以前羡慕那些繁杂精美的古装发髻,今儿却突然怀念起简单轻爽的二十一世纪的发形。 “小姐这是要去哪?” 幼兰见自家小姐动作迅速,神态着急,连忙撑开如烟的衣裳送到厉冰茹跟前。 厉冰茹美目微微一顿。 “景王府!” 虽然昨天邵海辉没有明说,但两人默契的知道,邵海辉要去的地方,就是景王府。 “小姐,”可巧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奴婢都问过了,邵大人从夜里出去,到现在都未回来过!” 对于这个结果,厉冰茹已经预料到了。 长风随后赶过来道:“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嗯,我们走!” 厉冰茹长袖一拢,冷凝了神色,颇有气势的急步往外走。 “小茹,” 垂花门处,柳湘雪在青竹的陪伴下急急的奔跑过来。 “听说你一大早就在找邵哥哥,出了什么事情?邵哥哥究竟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厉冰茹晃了晃马尾,如实的回道,脚下却不停。 “你现在是要去找邵哥哥吗?”柳湘雪边说边急慌的追上厉冰茹的脚步。“我跟你一起去。” 厉冰茹回头睨了柳湘雪一眼,“我是去景王府。” 柳湘雪一怔,踌躇了起来。 “两位小姐。” 邵阳突然从耳房走了出来,“先生有交待,让两位小姐在府中安心等候。” “邵阳?”厉冰茹眉眼一怔,“你不是跟邵海辉一起出府了吗?” 邵阳恭敬的问礼:“先生让小人留在府里照应两位小姐!” “这个邵海辉,居然骗我?” 厉冰茹怒厉一声,心跳的不安愈发的浓重。 邵海辉一定是预感到了什么,才会做如此的安排。 “你昨天晚上都跟邵哥哥说了什么?邵哥哥怎么会一夜都不回府?”柳湘雪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厉冰茹此时无暇对柳湘雪解释什么,诚如她所说,邵海辉不会不回府,何况她还在等着他。 第118章 “别怕,你还有我,我一直都在!” 李玉辰仿佛看出厉冰茹心底的不安,更加心疼的将厉冰茹在怀里拥紧。 “丫头,你放心,邵海辉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倾其所有也不会让他有事! 李玉辰轻抚着厉冰茹的肩膀,一遍又一遍极具耐心和温柔。 玉盘似的月亮,高傲而清冷地贴着悠远的蓝天,只有细丝般的浮云给它织出忧郁的皱纹。 朦胧的月光清浅温柔,如一幕无缝的白纱轻盈的铺满整个邵府,并无限延伸…… 厉冰茹和李玉辰坐在邵府睦宁堂的屋顶,浅淡的月光温柔的笼在两人身上,格外的静谧。 “小辰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邵海辉的关系吗?” “丫头!”李玉辰揽入着厉冰茹的肩膀,让小丫头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那些都不重要了。” “可是我想说!” 厉冰茹这一刻,忽然很想很想找人说说邵海辉,说说自己和邵海辉的那些过往。 “那我听着。”李玉辰声色淡淡,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他是很想知道小丫头和邵海辉的关系,他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甚至邵海辉时不时表现出来的对小丫头的占有欲,都让他心里有一种深深的不安。 还有小丫头不经意表现出来的对邵海辉的亲昵也让他心里涩涩的不舒服。 然而,他又清楚的知道,小丫头对邵海辉并无男女之情,是以才会放任两人。 但这不代表,他对他们之间完全没有好奇心。 也许弄清楚小丫头和邵海辉之间的关系,他才能知道该如何看待小丫头和邵海辉之间的感情。 月色迷蒙,群星寂寥,最是适合讲故事。 “说到我和邵海辉的关系,不得不提的是我的身世。我随母姓,我妈妈厉书敏是那个城镇上非常有名气的汽车零配件制造厂家——厉家的女儿。 我没有父亲,从小就没有。我的妈妈不是不是离异,不是丧偶,而是莫名其妙的就有了我——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妈妈是如何怀的孕,更没有人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厉冰茹想起曾经年少的经历,还是忍不住晦涩难过。 她那个时候接收到最多的就是周围人的白眼和鄙夷。 “瞧,她就是那个狐狸精厉书敏的女儿……” “哟,就是那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野种啊……” “厉家怎么会有厉书敏这种不要脸皮的女儿?未婚先孕,还不知道男人是谁,真是丢尽我们女人的脸……” 有些话的听着听着就习惯了,比如众人对她的鄙视, 然,有些话是越听越愤怒的,比如旁人对她母亲的辱骂; 厉书敏在怀厉冰茹之前是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的,是那个城镇上有名的青年才俊。 厉书敏怀了厉冰茹之后,坚持和青梅竹马分手,一个人千辛万苦的生下厉冰茹。 青梅竹马伤心恼怒,一气之下就娶了厉书敏最要好的闺蜜。 “所谓防火防盗防闺蜜,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厉冰茹嘲讽一笑,“那个男人对我母亲并不死心,时不时的过来骚扰我母亲,即使后来有了我……” “后来那个闺蜜发现了那个男子常常来找我母亲,就怨恨上了我的母亲!”厉冰茹说着,眼泪猝然滑落,“可我母亲究竟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爱上了一个不能言说的人……” “丫头!” 李玉辰默默的将厉冰茹拥紧在怀,任那滚热的泪滴洒在他的胸膛,灼伤他的心脏。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厉冰茹摇头,声音透着暗夜的苍凉,“我问过母亲一次,母亲还没说话就红了眼睛……我那是第一次看见母亲哭……” “母亲很要强,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强大的给我温柔母爱的同亲,也能像父亲一样强大的保护着我……”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冲过关于父亲的问题,父亲成了我心底最大的秘密。” 厉冰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些踽踽独行的日子——母亲为了上班挣钱,将她放在寄宿学校,学校里有个小霸王,明明比她还要小的年龄,却生的高大威猛,孔武有力! “那个小霸王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受父母的影响从小就对我母亲和我怀恨在心, “丫头,你不必对我防备!”李玉辰心疼的拥紧了厉冰茹瘦小到颤抖的身子,“我知道你们那里称呼母亲为妈妈!” 继母容不下厉书敏,同样的,厉书敏同父异母的妹妹也容不下厉书敏,直到这个妹妹生下了孩子,更容不下厉书敏和珠女儿——厉冰茹。 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就是: “从我有记忆开始,生活中到处都充满了小姨的轻蔑和白眼,后来小姨生下了儿子,生的高大威猛,明明什么都比我和妈妈好,偏偏不让我和妈妈好过。” 那个人仗着家里有钱,时常拦在我上学放学的路上, 妈妈要上班要挣钱,还要承受比家人的鄙夷,小姨的嘲讽,旧男友的纠缠报复。 厉冰茹被欺负都一个人默默承受,不想让妈妈再多操心。 有一天集结着一帮小男孩对厉冰茹拳打脚踢扒衣服,厉冰茹虽然拿一块砖头将一众半大的小孩都给吓跑了。 可自己也被吓的躲在墙角里哭的浑身发颤。 那一年,她才七岁,所能承受的极其有限。 那一天,邵海辉放学,被那断断续续的哭泣所牵引。 “咦,你怎么啦?” 厉冰茹闻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纯白休闲运动装的小天使踩着阳光,头顶光环,一步一步的朝他走来,洁净的小脸上洋溢的是温暖和惊讶。 厉冰茹顿时窘迫的脸一红,狠狠抹去脸颊上的泪,倔强的昂起头。 “我才没哭!:” “扑哧!”男孩忍不住嗤笑,“我又没说你哭!” 厉冰茹顿时恼红了脸,想反驳,又心虚的无言以对。只能目瞪口呆的任由他一点一点的靠近。 “有人欺负你?” 邵海辉挑眉,斜眼睨着厉冰茹手里还抓着的砖头。 “没有!”厉冰茹连忙将砖头扔掉,习惯性的不在人前示弱。 “鬼丫头!”邵海辉修长的胳膊揉了揉 厉冰茹的发顶。 厉冰茹不甘示弱的瞪着眼睛,侧头躲开邵海辉的触碰。 那时刚刚入春,满树桃花盛开,连成一片花海,微风一吹,轻轻摇摆,犹如九天仙女盈盈起舞。他站在我面前,笑得无比绚烂,无比温暖,一袭洁白如雪,我仿佛觉得他就要张开翅膀,轻轻飞舞。 那一片桃粉花海似乎只为了为他陪衬而存在。 那时候的邵海辉不过十五岁,是个温润的芊芊学子模样,他看着人的时候,眼睛晶亮晶亮的,仿佛黑夜里闪耀着的夜明珠,嘴角挂着灿烂温暖的笑容。 他是除了厉书敏外,第他是第一个对我笑的人,而且笑的如此灿烂,如此温暖。 他是第一个对我温柔的人,温柔的话语,温柔的笑容,刹时赶走了我心里所有的悲凉。 他是第一个哄我开心的人,他说:“叫哥哥,哥哥陪你看桃花!” 最后,他轻轻牵起我的手,如握着一块稀世之珍般小心翼翼,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叫哥哥,哥哥领你回家,要不然就把你丢在这儿,让小猫小狗叼了去!” 在小霸王再一次将厉冰茹拦助欺的时候,是邵海辉挺身上出,十三岁的个头,再怎么也比小霸王六七岁的身子骨强硬。 后来,小霸王不知从哪找来几个小混混,将邵海辉堵在学校门口,往死里一顿狠揍。 邵海辉是那种看着温顺,实际上骨子里桀骜难驯的人,瞅着机会将小霸王一顿猛揍,直揍的小霸王每每见了邵海辉都腿脚发软。 小霸王有个混混舅舅,天天汹酒斗殴,不务正业,听说自己的外甥被欺负,忙聚集了一干子兄弟,直打的邵海辉鼻青脸肿,左臂骨折。 这么大的问题不可能不惊动家长。 邵海辉的爸爸邵楚恒当天就找到学校。一问之下,才知道邵海辉是为了给厉冰茹出气,得罪了当地的地头蛇小混混,对邵海辉一番义正言辞的教育之后,找到厉冰茹的妈妈厉书敏,希望了解事情的根源,永除后患。 厉书敏这时候,才知道女儿因为自己的原因在家之外受了多少的委屈和欺负。 找到妹妹家里,争执理论,邵楚恒在邵海辉的要求下也来到邵家,毕竟儿子是受伤害的一方。 邵楚恒从事房地产生意,早年丧妻,可谓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将邵海辉拉扯长大, 邵楚恒自己拉扯孩子不容易,也更加的心疼厉书敏独自带孩子的艰辛。再加上两个孩子相处融洽,两家四口人常常相约一起聚餐,旅行。 厉冰茹还记得,在一次爬山的旅行中,邵海辉牵着自己,邵楚恒牵着妈妈厉书敏,俨然和和美美的一家四口。 厉冰茹第一次生出了对父亲的期待。 厉冰茹还记得当她当这些说给邵海辉听的时候,邵海辉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样高兴,而是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第119章 “别怕,你还有我,我一直都在!” 李玉辰仿佛看出厉冰茹心底的不安,更加心疼的将厉冰茹在怀里拥紧。 “丫头,你放心,邵海辉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倾其所有也不会让他有事! 李玉辰轻抚着厉冰茹的肩膀,一遍又一遍极具耐心和温柔。 玉盘似的月亮,高傲而清冷地贴着悠远的蓝天,只有细丝般的浮云给它织出忧郁的皱纹。 朦胧的月光清浅温柔,如一幕无缝的白纱轻盈的铺满整个邵府,并无限延伸…… 厉冰茹和李玉辰坐在邵府睦宁堂的屋顶,浅淡的月光温柔的笼在两人身上,格外的静谧。 “小辰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邵海辉的关系吗?” “丫头!”李玉辰揽入着厉冰茹的肩膀,让小丫头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那些都不重要了。” “可是我想说!” 厉冰茹这一刻,忽然很想很想找人说说邵海辉,说说自己和邵海辉的那些过往。 “那我听着。”李玉辰声色淡淡,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他是很想知道小丫头和邵海辉的关系,他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甚至邵海辉时不时表现出来的对小丫头的占有欲,都让他心里有一种深深的不安。 还有小丫头不经意表现出来的对邵海辉的亲昵也让他心里涩涩的不舒服。 然而,他又清楚的知道,小丫头对邵海辉并无男女之情,是以才会放任两人。 但这不代表,他对他们之间完全没有好奇心。 也许弄清楚小丫头和邵海辉之间的关系,他才能知道该如何看待小丫头和邵海辉之间的感情。 月色迷蒙,群星寂寥,最是适合讲故事。 “说到我和邵海辉的关系,不得不提的是我的身世。我随母姓,我妈妈厉书敏是那个城镇上非常有名气的汽车零配件制造厂家——厉家的女儿。 我没有父亲,从小就没有。我的妈妈不是不是离异,不是丧偶,而是莫名其妙的就有了我——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妈妈是如何怀的孕,更没有人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厉冰茹想起曾经年少的经历,还是忍不住晦涩难过。 她那个时候接收到最多的就是周围人的白眼和鄙夷。 “瞧,她就是那个狐狸精厉书敏的女儿……” “哟,就是那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野种啊……” “厉家怎么会有厉书敏这种不要脸皮的女儿?未婚先孕,还不知道男人是谁,真是丢尽我们女人的脸……” 有些话的听着听着就习惯了,比如众人对她的鄙视, 然,有些话是越听越愤怒的,比如旁人对她母亲的辱骂; 厉书敏在怀厉冰茹之前是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的,是那个城镇上有名的青年才俊。 厉书敏怀了厉冰茹之后,坚持和青梅竹马分手,一个人千辛万苦的生下厉冰茹。 青梅竹马伤心恼怒,一气之下就娶了厉书敏最要好的闺蜜。 “所谓防火防盗防闺蜜,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厉冰茹嘲讽一笑,“那个男人对我母亲并不死心,时不时的过来骚扰我母亲,即使后来有了我……” “后来那个闺蜜发现了那个男子常常来找我母亲,就怨恨上了我的母亲!”厉冰茹说着,眼泪猝然滑落,“可我母亲究竟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爱上了一个不能言说的人……” “丫头!” 李玉辰默默的将厉冰茹拥紧在怀,任那滚热的泪滴洒在他的胸膛,灼伤他的心脏。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厉冰茹摇头,声音透着暗夜的苍凉,“我问过母亲一次,母亲还没说话就红了眼睛……我那是第一次看见母亲哭……” “母亲很要强,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强大的给我温柔母爱的同亲,也能像父亲一样强大的保护着我……”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冲过关于父亲的问题,父亲成了我心底最大的秘密。” 厉冰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些踽踽独行的日子——母亲为了上班挣钱,将她放在寄宿学校,学校里有个小霸王,明明比她还要小的年龄,却生的高大威猛,孔武有力! “那个小霸王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受父母的影响从小就对我母亲和我怀恨在心, “丫头,你不必对我防备!”李玉辰心疼的拥紧了厉冰茹瘦小到颤抖的身子,“我知道你们那里称呼母亲为妈妈!” 继母容不下厉书敏,同样的,厉书敏同父异母的妹妹也容不下厉书敏,直到这个妹妹生下了孩子,更容不下厉书敏和珠女儿——厉冰茹。 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就是: “从我有记忆开始,生活中到处都充满了小姨的轻蔑和白眼,后来小姨生下了儿子,生的高大威猛,明明什么都比我和妈妈好,偏偏不让我和妈妈好过。” 那个人仗着家里有钱,时常拦在我上学放学的路上, 妈妈要上班要挣钱,还要承受比家人的鄙夷,小姨的嘲讽,旧男友的纠缠报复。 厉冰茹被欺负都一个人默默承受,不想让妈妈再多操心。 有一天集结着一帮小男孩对厉冰茹拳打脚踢扒衣服,厉冰茹虽然拿一块砖头将一众半大的小孩都给吓跑了。 可自己也被吓的躲在墙角里哭的浑身发颤。 那一年,她才七岁,所能承受的极其有限。 那一天,邵海辉放学,被那断断续续的哭泣所牵引。 “咦,你怎么啦?” 厉冰茹闻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纯白休闲运动装的小天使踩着阳光,头顶光环,一步一步的朝他走来,洁净的小脸上洋溢的是温暖和惊讶。 厉冰茹顿时窘迫的脸一红,狠狠抹去脸颊上的泪,倔强的昂起头。 “我才没哭!:” “扑哧!”男孩忍不住嗤笑,“我又没说你哭!” 厉冰茹顿时恼红了脸,想反驳,又心虚的无言以对。只能目瞪口呆的任由他一点一点的靠近。 “有人欺负你?” 邵海辉挑眉,斜眼睨着厉冰茹手里还抓着的砖头。 “没有!”厉冰茹连忙将砖头扔掉,习惯性的不在人前示弱。 “鬼丫头!”邵海辉修长的胳膊揉了揉 厉冰茹的发顶。 厉冰茹不甘示弱的瞪着眼睛,侧头躲开邵海辉的触碰。 那时刚刚入春,满树桃花盛开,连成一片花海,微风一吹,轻轻摇摆,犹如九天仙女盈盈起舞。他站在我面前,笑得无比绚烂,无比温暖,一袭洁白如雪,我仿佛觉得他就要张开翅膀,轻轻飞舞。 那一片桃粉花海似乎只为了为他陪衬而存在。 那时候的邵海辉不过十五岁,是个温润的芊芊学子模样,他看着人的时候,眼睛晶亮晶亮的,仿佛黑夜里闪耀着的夜明珠,嘴角挂着灿烂温暖的笑容。 他是除了厉书敏外,第他是第一个对我笑的人,而且笑的如此灿烂,如此温暖。 他是第一个对我温柔的人,温柔的话语,温柔的笑容,刹时赶走了我心里所有的悲凉。 他是第一个哄我开心的人,他说:“叫哥哥,哥哥陪你看桃花!” 最后,他轻轻牵起我的手,如握着一块稀世之珍般小心翼翼,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叫哥哥,哥哥领你回家,要不然就把你丢在这儿,让小猫小狗叼了去!” 在小霸王再一次将厉冰茹拦助欺的时候,是邵海辉挺身上出,十三岁的个头,再怎么也比小霸王六七岁的身子骨强硬。 后来,小霸王不知从哪找来几个小混混,将邵海辉堵在学校门口,往死里一顿狠揍。 邵海辉是那种看着温顺,实际上骨子里桀骜难驯的人,瞅着机会将小霸王一顿猛揍,直揍的小霸王每每见了邵海辉都腿脚发软。 小霸王有个混混舅舅,天天汹酒斗殴,不务正业,听说自己的外甥被欺负,忙聚集了一干子兄弟,直打的邵海辉鼻青脸肿,左臂骨折。 这么大的问题不可能不惊动家长。 邵海辉的爸爸邵楚恒当天就找到学校。一问之下,才知道邵海辉是为了给厉冰茹出气,得罪了当地的地头蛇小混混,对邵海辉一番义正言辞的教育之后,找到厉冰茹的妈妈厉书敏,希望了解事情的根源,永除后患。 厉书敏这时候,才知道女儿因为自己的原因在家之外受了多少的委屈和欺负。 找到妹妹家里,争执理论,邵楚恒在邵海辉的要求下也来到邵家,毕竟儿子是受伤害的一方。 邵楚恒从事房地产生意,早年丧妻,可谓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将邵海辉拉扯长大, 邵楚恒自己拉扯孩子不容易,也更加的心疼厉书敏独自带孩子的艰辛。再加上两个孩子相处融洽,两家四口人常常相约一起聚餐,旅行。 厉冰茹还记得,在一次爬山的旅行中,邵海辉牵着自己,邵楚恒牵着妈妈厉书敏,俨然和和美美的一家四口。 厉冰茹第一次生出了对父亲的期待。 厉冰茹还记得当她当这些说给邵海辉听的时候,邵海辉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样高兴,而是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第120章 隐疾真相 邵海辉不自在的揉了揉鼻子,见厉冰茹仍是一副泪眼盈盈,无比自责担忧的模样,连声安抚道:“好啦,别哭鼻子了,我这不没事了吗?还混了个武将军……” “有事儿没事儿是你说了算的?” 随着温凉的声音,温如玉跟在李玉辰身后轻雅的踏入房间。“我千辛万苦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可不是让你这样糟践自己的的!” “景王殿下!?温先生?”邵海辉欲起身朝李玉辰见礼。 李玉辰摆手制止,“还好吧?” “好的不得了,上战场杀敌都可以!”邵海辉豪情万丈的挥着手,见到温如玉不悦的拧着眉头,立刻哂笑着朝温如玉点头致礼,“多谢温先生的救命之恩!” “你救的邵海辉?”厉冰茹瞪大眼睛瞧着温如玉,一副弱不经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怎么也不相信。 面对厉冰茹质疑的目光,温如玉只浅浅一笑:“茹丫头,你的腿可还疼?” 厉冰茹本无在意,被温如玉这么一提醒,才发觉左腿早没有那种虚无脱力的感觉。当即试探着走了几步,真真的就好了,和寻常无异,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不由拧了拧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她去景王府的街道上,当时路过一家客栈,腿忽的就酸痛麻木,像是被什么叮咬,又像是被什么击打。好像缓过来之后,腿上就没有那种支撑无力的感觉了。 只是心里一直被邵海辉的事情担忧着,并没有注意到。难道真的是温如玉的作为? 这样想着,厉冰茹犹豫不解的目光便望向了温如玉,但见温如玉脸上挂着温浅的笑,一双泾渭分明的眸子却是贼亮贼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起来了?”温如玉迎着厉冰茹似迷惑的目光,唇角弯了弯,随手摸了摸桌子上的茶壶,见还是温热,便拿杯子倒了一杯,也不管其他人如何,自顾自的喝起来。 那愉悦的目光像是得到什么宝贝似的。不,应该说,他自得的是,一个弹指尖就治好了一直都被世人谈说的,厉冰茹的那条有隐疾的左腿。 厉冰茹突然觉得那得意的笑容的背后隐着莫名的狡黠,隐隐还有着和邵海辉一样的痞气。 虽然厉冰茹从不认为自己的真的有什么隐疾,然而,当医无可医,腿上不痛不痒,偏偏一走起路来就虚软无力,就好像真的有什么疾病一样,厉冰茹自己也是近乎崩溃的。 眼下,“隐疾”好了之后,厉冰茹掩饰不住惊喜,第一时间便向李玉辰看去,想要告诉李玉辰她好了,没事了,喜悦的心情总想找最亲近的人分享。 然而,触到李玉辰深沉凌傲的面容,一双深邃的眼睛隐着柔柔的笑意,欢喜有之,却没有意外和惊讶。 厉冰茹愣了一会儿,才恍惚意识到,对于这件事情,李玉辰是早有所知。 再看向邵海辉,刚好看到邵海辉局促的揉了揉鼻子,错过厉冰茹的目光,转头和旁边站着的柳湘雪说笑。 原来你们早就都知道?厉冰茹想要质问,张开嘴,却又发不出声来。 他们是早就知道?还是一开始就是他们故意的? 厉冰茹忽然想起被传腿有隐疾那天,那是在太子府的晚宴上,她赌气的起身想去表演才艺,才刚走出一步,腿就发麻,既而又痛又麻。 当时,李玉辰明明已经站起来了,甚至几乎是在她腿痛的同时就站起来了,好像事先有预知一样。 可是当她腿痛的不能站立,倒下去的一瞬间,首先跑出来寻问的却是邵海辉。邵海辉急火攻心,每个人都在问怎么了,即使没有问出口,脸上也表露出疑问的神情。 只有李玉辰,朝着众人幽幽来了问:“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她的腿有没有隐疾,她自然清楚,跟她相处过一年多的李玉辰肯定也是十分清楚的。可他为什么问出那样的话?为什么要误导别人,说她的腿有隐疾? “为什么?”厉冰茹想着,就问出了口。 她已经明白了,所谓的隐疾,不过是李玉辰出手的杰作。 只是想不明白,李玉辰为什么会这么做。 李玉辰还没有答话,可巧和幼兰两人从最初的惊愣中回过神来,双双围在厉冰茹左右。 “小姐,你的腿没事了?”两人一左一右攀着厉冰茹的胳膊,一会儿看看厉冰茹的面颊,一会儿不敢置信的望望厉冰茹的那条左腿,晶莹的眼睛里闪烁着像是劫后重生一般的惊喜。 “嗯,是没事了!”厉冰茹被两个丫头感染,见两个丫头惊喜又显得小心翼翼的目光,又证明似的踢了踢左腿。“看,没事了吧?” 厉冰茹安抚好两个丫环,目光斜睨上李玉辰,故作威冷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是我做的。”李玉辰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唇边仍勾着疏疏浅浅的弧度。 “……” 李玉辰就这么坦坦荡荡的承认了,厉冰茹张着嘴,忽尔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所有的质问,也都在李玉辰那清冷的面容上,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里,荡然无存。 温如玉独自坐在圆桌旁独自饮水,像对周围的事物没有感知,只偶尔一抬眸间可以看到向来温润的眸子闪着狡黠。像是等着看什么好戏一般。 厉冰茹气鼓鼓的,质问的话是说不出口了,李玉辰这么坦荡,即使没有一万个理由来堵她,也肯定有一个理由让她哑口无言。 只是想到,他让自己当了那么久的瘸子,受了那么多人的指点和白眼,怎么也心里不舒服。 “景王殿下也是为你好。” 邵海辉先是看不过去了,撇开柳湘雪,对厉冰茹开口解释。“小茹,你那倔强爱逞能的性子,也不想想,当时是什么情况,若真在太子宴会上献了什么才艺,有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厉冰茹瞪向邵海辉,敢说她性子不好? 邵海辉痞痞一笑,“当然,你是没有什么身份。可也你不想想,我是什么身份?我大张旗鼓的将你带回阳城,太子殿下又怎会错过这个好时机?” 厉冰茹咬着唇,无语,即使后来被太医言说有隐疾,太子都有让她入东宫为侧妃的念头,想到太子当时开怀的笑颜,大概太子也正期待着她主动走出来吧,即使没有什么才艺,就凭她是邵海辉妹妹,太子就有一万个理由可以留下她。 太子金口一开,不论厉冰茹从一从,明面上都是太子后宫里的人了。 “太子设宴,不是为你们接风?”厉冰茹总算后知后觉的明白起来。 “他是为了你。”李玉辰走近厉冰茹,微凉微暖的手指从厉冰茹额前划过,理了理窗口的风吹乱的几缕发丝。 皇城不太平,他又即将离开,事到如今,他已经不介意让这个小丫头知道更多的皇城内幕。人心险恶。 亲昵暧昧的动作让厉冰茹瞬间红了脸庞,目光也从惊讶到呆愣,最后是羞涩带着躲闪。几乎忘记了她要讨伐的事情。 邵海辉幽幽喟叹一声,这个妹妹,他是再也养不家了。白养了这么几年,转眼就要跟别人跑了。 这样想着,回眸睨了睨床边温良恭顺的柳湘雪,心里升起一份愧疚和一种不知名的情愫。 再看李玉辰,向来人前冷鸷凌傲的景王,在看着厉冰茹时,眼里满满的柔情,满满的都是那个小人儿,仿佛就连天地都存在于世界之外。 回想起李玉辰为厉冰茹所做的一切,禁不住再一声叹息。罢了,罢了…… “我的妹妹,不说天香国色,那也是丽质天成,太子想收你做侧妃又有什么亏的?” 邵海辉斜扬着唇角,将一身痞气和玩世不恭表现的淋漓尽致,看似随意的勾住柳湘雪的柔软小手,目光落在上面,似欣赏,又是凝思。 “邵哥哥……” 柳湘雪浑身一僵,惊讶却无声的唤一声“邵哥哥”,邵海辉从来没有明确的承认过她,无论她怎么示好,他对她总是友好中透着客气疏离,即使那一晚,他在找不到厉冰茹的极度的恐慌不安之下,又在她刻意的引诱之下,一时心性迷乱,做了那样的事情。 那之后,他对她,就只有逃避。 就在刚刚,厉冰茹进房之前,他还在担忧两个人的关系,担心厉冰茹因此责怪他。她心酸,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她也不后悔。 所有的不过是,所爱不可得的伤心。 可是现在,她的邵哥哥却执着她的手,目光温柔的凝着…… 柳湘雪抬眸,睨了一眼那边,一个目光灼灼,一个含羞带怯,正小声亲昵的说着什么的两个人。 而执着自己手的男人,与其说是因那两个人心里不爽而寻找安慰,她更愿意相信其中多多少少是有对自己的肯定。 毕竟,她的邵哥哥,是个随性自我的人,从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情而约束自己。 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眶。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惊喜。惊喜过度,就是隐忍的涰泣。 大概这就是喜极而泣吧。 “邵哥哥……”哽着声音再唤一声,心里却是异样的柔情,生怕这一要只是一场梦。 第121章 最终想要 “傻丫头,哭什么?” 邵海辉大掌抚向柳湘雪的脸庞,力度并不算温柔,却终是透着心疼。 他知道柳湘雪一直都在等他,从不明说,也从未改变。 直到今天,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终于不想逃避。 直视两人发生的关系,直视柳湘雪对他的深情。 这种直视就是接受。 “我才没哭!” 柳湘雪也有自己的骨气,胡乱擦着脸上的湿意,眼神倔强又羞赧。虽然爱的卑微,然,终是苦尽甘来,终是如愿以偿了,不是吗? 邵海辉一时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他和厉冰茹的初遇,那时厉冰茹真真的一个小丫头,正哭的伤心,看到他,也是这般狠狠擦去脸上的泪迹,倔强的强调:“我才没哭!” “好,没哭。” 邵海辉抿唇失笑,抚摸着柳湘雪眼角的湿润,心里半是心疼,半是苦涩。 温如玉喝茶喝着喝着就感到到了不对劲,抬头望望,左边站着一对郎情妾意,右边床头一对你侬我侬,几个丫环垂首敛目,自觉退到暗角不易察觉处,独独他这个想看好戏的成了孤家寡人,还犹不自知的喝茶自乐,谁知早就被别人抛弃到六界之外。 于是,他就不乐意了。 他不乐意了自然也不让别人好过。 “也是该好好温存温存了,毕竟这一别,再见不知何期。”装模作样的喟叹一声,又给自己倒一杯茶水,垂下的眼眸里闪着狐狸般的戏谑。 “什么?” 厉冰茹眉头一拧,只觉这个看似温润无害的男人话里有话。 “什么叫再见不知何期?” 李玉辰默不作声的将厉冰茹揽在怀里,眸里眯着冷光扫向坐在桌子旁自得自乐的某人。 某人佯装着视而不见,唇角却抽了抽,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 “茶水喝完了?”李玉辰挑眉,眸光冷而厉,“来人,给温先生再上一壶茶水!” 声音平静和缓,却让人感觉到莫名的冷意。 温如玉颤颤的抬起头,目光温润含笑,唇边挂着委屈。 “殿下,你不能这么对我!” 李玉辰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不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一壶茶水。 说是茶水,却只有滚烫的开水,没有茶叶。 然而,这是景王殿下赏赐的,温如玉不得不喝。只是喝的相当的郁闷。 李玉辰这才似满意的冷然勾起唇角。 厉冰茹捂唇一笑,温如玉故作委屈的样子虽说有太多属于女子的娇柔做作,然,配合着那温文尔雅的气质,反而凭添了几分可爱的萌态。 厉冰茹心里对他的好感瞬间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自然也看明白了李玉辰的深意。这是拿茶水来堵温如玉多话的嘴,只有茶,没有水,是无声的惩戒。 滚烫的开水,是要温如玉慢慢喝,既然他诚心想要看戏,竟然还看的那么不耐烦,那就赏一壶热水慢慢“享受”吧。 “惩戒”完了温如玉,李玉辰才迎着厉冰茹的目光中回道:“我要出门一趟……” 从来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望着依偎在怀里的小丫头担忧的昂着小脑袋,像是丈夫离别前,依依惜别的小妻子,李玉辰心里忽的柔软起来,想到未知归期,未知生死的前路,面对千军万马不曾犹豫过的心,忽的又紧张害怕起来。 若是不能归来,他的这个“小娘子”该怎么办? 感受到了李玉辰话里的凝重,厉冰茹想要出口的疑问统统咽了下去,在李玉辰将她紧摁在怀里的时候,双臂紧紧攀上男人强健的腰身。 “你要出门?这个时候?嘶……” 邵海辉惊的想要坐起身,却因扯到身上的伤口,又痛的龇牙咧嘴的倒抽凉气,捂着受伤的地方在柳湘雪心疼又紧张的搀扶中,不得不乖乖躺回去。 “是和李楔有关吗?” 厉冰茹想到回邵府时,李楔在她耳边说的话:该是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这个承诺就是要离开阳城? 李玉辰点头,“皇城有变,他大概是不想我参与其中。” 默默喝水的温如玉温润的眼底闪过一抹异光,杯子下面的唇不自觉的勾起浅淡的笑。 皇城的争斗,虔王李楔是想少一个对手,然而,对手消失,才是更让人安心的选择。 景王这一趟的西北平叛,恐怕是凶多吉少。 不过,景王既然想安茹丫头的心,不想让她知道,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厉冰茹小手抓了抓李玉辰背后的衣襟,天人交战了一番之后,幽幽开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太远,太辛苦。”李玉辰更用力的将厉冰茹摁向怀,一时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融为一体。 路途遥远和辛苦都不是最重要的,是重要的是,这一路很危险。 不光是李楔,太子李裕也已经容不下他,还有朝廷中其他的势力,这一路,他连能不能安全抵达西北平叛都没有把握。 “什么时候走?” 厉冰茹声音嗡嗡的问道,李玉辰将她禁锢在胸前,力度大的让人不能呼呼,她却觉得这样的力度还不够,不能够让他留下来,或者不能够让他带她走。 李玉辰要做的事情从来不会让她知道,即使她无意知道的一些,也是他有意,或者觉得那些事情知道与不知道都无关紧要的。 李玉辰道:“明天一早。” 这么快? 厉冰茹慢慢退出李玉辰的怀抱。 “这一路安全吗?” 若真是皇上身上抱恙,江山可能易主,那么李玉辰的存在就是一个威胁。厉冰茹又道:“李楔会安心的让你离开?太子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吧?” 远离阳城,远离天子脚下,会是他们下手的好时机吧? 或者李楔就是故意让李玉辰离开阳城。 “我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吗?”李玉辰笑了笑,触到厉冰茹满是担忧的神情,胸口一紧,连忙保证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也许,等景王殿下回来,皇城就是另一个局势了。”温如玉拿捏着青白如玉的茶杯,声音幽幽。 邵海辉在柳湘雪的帮助下,终于坐了起来。 “景王殿下这是要出手了?” 李玉辰望了厉冰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邵海辉道:“若想对付太子和虔王,其实可不必景王殿下亲自出手。” “难道邵先生有什么好的建议?”温如玉浅笑问道。 “坐山观虎斗。” 失血过多,邵海辉即使努力强撑,但仍掩饰不住脸色苍白虚弱,当一抹笑容绽放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的诡异。 温如玉轻笑,“太子位重,身份本无可非议,偏偏虔王近来颇受皇宠,渐有替代之势,两人不合是不争的事实。” “不知道景王殿下最终想要的是什么?” 邵海辉笑容痞气,然而那双锐利的目光仿佛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直射向李玉辰。 李玉辰神色清冽冷淡,无声的迎接邵海辉的探视。 空间一瞬间寂静无声。 厉冰茹无意识的抿了抿唇,邵海辉的这句话,与其说是问李玉辰,不过是想提醒她。 皇城之人争斗的最终目的,无非就是皇位。 李玉辰一直在太子手下办事,即使有一些功绩,太子也不会让他在朝堂之上有什么权势,顶多有一些自己暗中豢养的死士。 在皇位争夺大战里面,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还不得皇宠。 这样的李玉辰想要争夺皇位,几乎毫无胜算。 李玉辰想要脱离太子的掌控,眼下无论争不争皇位,都已经处于皇城内斗的旋涡之中。 败,则身死,胜,则…… 若李玉辰登基为帝,这是她厉冰茹想要的结果吗? 时间不过一瞬间,厉冰茹的脑海里却百转千回。 “有了无上的权势,才能争取自己想要的。”温如玉似有若玉的叹息。 厉冰茹扫眼过去,正好撇到温如玉垂下眼眸,掩去如水的眼底无法消逝的困苦落寞。 想到温家的变故,厉冰茹很能理解温如玉此时的心情。 再想到李玉辰生存的不易,一路走来的艰辛,厉冰茹暗暗决定,无论李玉辰想做什么,她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 李玉辰也一时缄默,他一直所求,是皇城最高的那个位置。 争而不得,死有何惧? 总好过:含垢忍辱的委屈求全。 现在呢? 李玉辰看着娇媚可爱的小丫头,从时候时候起,他的所有筹划都以她的安全为前提? 只要她开心一笑,他就会觉得所有承受的苦难都是舍得的。 无人开口说话。 争夺皇位是个隐晦的话题,邵海辉渐渐融入官场,已经学会谨言慎行,厉冰茹自认为会揣测古人,特别是身在皇室的古人的心思。 “虔王得宠,必然招来位高权重的太子的嫉恨,然太子是有嫡长子,其权势和影响力根深蒂固,很难撼动,若两人相争,两败俱伤,我们再趁虚而入……” 厉冰茹说“我们”,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她和李玉辰是统一战线的。 邵海辉眸光闪了闪,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温如玉饶有兴致的盯着厉冰茹,“茹丫头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有什么想法,不防说来听听?” 李玉辰按了按厉冰茹的脑袋,警告的睨了温如玉一眼,“虔王受宠,不过是用来敲打太子的假象。” 温如玉唇角勾起,知道李玉辰是不想厉冰茹参与其中,更加明白其中的深意。 第122章 懿旨召见 邵海辉撇撇嘴,看出了李玉辰的保护之意,却不大赞同他的做法。 他的小茹,虽然是个喜欢闯祸精,然,在一些重要的大事上面,还是很有想法的。 厉冰茹习惯了不去探究李玉辰的话的深意,以为他这话的意思就是:李楔随时可能失宠,太子仍是一家独大。 毕竟握在手中的权力,才是最实在的,恩宠友爱什么的,都是最不牢靠的,特别是皇帝的欢喜眨眼之间就能失去。 “至少目前是真相,是我们可以利用的真相。”厉冰茹眨了眨灵动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弱弱连强,虔王一个人撼不动太子的地位,我们就帮他一把。” 厉冰茹认真说话的时候,灵动的眼睛总是一闪一闪,颊边的梨涡时隐时现,甚是娇萌迷人,让人看上一眼就不能轻易移开视线。 李玉辰盯着那双蠕动的娇嫩红唇,一时有些回不了神。 温如玉听得厉冰茹的话,忽的眸光一亮,正待说些什么,外面响起急切的敲门声。 几人立刻噤声,想到递换过一个眼色,邵海辉沉声开口:“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葛平,先快速的向李玉辰和温如玉行了见礼,又对邵海辉恭礼。 “大人,太子殿下来了!” 邵海辉瞬时一惊,“他怎么来了?” 太子大驾,怠慢不得,寝室接驾,更是失礼。 李玉辰等人连忙往睦宁堂正堂移去,邵海辉由葛平和柳湘雪扶着,短短的路程,待到睦宁堂正堂时,已经是虚汗淋漓,眼前发晕,双腿打虚。 刚刚站定,一身华贵正装的太子便在宫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涌进睦宁堂。 几人连忙恭礼:“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身姿傲然,一双精烁的目光在李玉辰和邵海辉之间来回巡视,半晌,才清冷开口:“免礼!” 厉冰茹悄悄松了一口气,生怕太子为难,邵海辉的身体的坚持不住。 “邵先生这是怎么了?” 太子看似关心的问道,目光灼灼的盯着邵海辉。 邵海辉低头谢了一礼,“劳太子殿下关心了,说来汗颜,微臣不服景王殿下的武艺在微臣之上,逞强和景王殿下过招一拭,结果就……” “邵先生拳风凌厉,势不可挡,竟然会败给六弟?”太子妖孽般的脸庞上,一双精目眸光深沉。 邵海辉不急不慌道:“景王殿下武艺高强,一柄利剑舞的出神入化,是微臣学艺不精了。” 太子对李玉辰道:“既然是比试,六弟怎能下如此狠手?” 李玉辰回道:“太子殿下知道,臣弟的忘归剑不轻易出鞘,一旦出鞘,必见血光!” 太子听得此言,脸色立刻不好了。 “其实,还是景王殿下手下留情了。”邵海辉捂着胸口的伤痛处,打着哈哈说道:“若不是景王殿下有意相让,微臣恐怕早就卧床不起了。” 厉冰茹在一旁暗暗咂舌,邵海辉这随口拈来的谎言还真像那么回事,若不是她深知内幕,都几乎都信以为真了。 太子邪魅的笑了开,“城中昨夜才有盗贼做乱,追捕中身受重伤,今天邵先生就因和六皇弟比试受伤,还真是巧合呀!” “城中有盗贼?”邵海辉极其惊讶的出声,“有谁敢在守卫森严的天子脚下做盗贼?盗贼盗了什么,竟能让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亲自追捕?太子殿下威严四射,想必那盗贼轻而易举就抓到了吧?” 太子妖魅的脸庞定定的睨着邵海辉,似要从中看出些破绽,然而却没有。 好一会儿,才气极败坏的一甩宽袖,冷一声:“哼!” “太子殿下一大清早便来邵府,不会是怀疑邵府吧?”邵海辉说着脸色就更加惨白,一副不能禁受打击的模样。 “是邵府吗?”太子半眯起眸子,阴郁的神情带着逼仄人心的威慑。 邵海辉连忙摇头,“不是。” 见太子抿唇不语,目光中带着浓烈的审视,又连连保证:“真不是。若太子殿下若是不信,邵府里里外外,随便太子殿下派人去搜。” “邵先生说笑了。” 太子诡异一笑,意味不明的视线在扫到厉冰茹身上时,多了几分探究和浅和。 厉冰茹感觉到这样的目光,心下一颤,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落在他身上。 “本宫此来邵府,是奉母后之命,召厉冰茹进宫觐见!” “太子殿下……” “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 太子面容冷峻,就连声音都带着冷冷的压迫,和锐不可挡的强势,君王的继位者在这一刻威仪尽显。 邵海辉紧咬着牙关,这一下是真的脸色惨白,身体虚弱的几乎支持不住。 李玉辰阴鸷的脸色更加的阴沉,在太子郑重强调“懿旨”两个字时,虽没有再开口,然身体却瞬间挡在厉冰茹的前面。 “李柷!” 阴冷的声音扬起一抹嗜血的弧度,“难道你想抗旨吗?” 抗旨的罪名可不小,李玉辰即使仍挡在厉冰茹面前,强硬的态度也不由软了几分。 厉冰茹从最初的震惊,不安,到最后能够安安静静的面对。她不动声色扯了扯李玉辰的后衣襟,示意他不要如此紧张。 迎着太子强凛的目光,浅语淡笑:“我随你去见皇后娘娘!” “小茹!” 邵海辉着急的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到地上,旁边一直默默无声的柳湘雪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邵哥哥,小心!” “邵先生,这可不像你!”太子妖孽般的脸庞勾起玩味。 邵海辉咬了咬牙关,双膝一软,便跪到地上。 “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求太子殿下开恩,放过小茹。” 柳湘雪瞬间红了眼眶,跟着邵海辉跪到地上,双臂紧紧攀着邵海辉,好怕一个不慎,这个铁骨铮铮的男人便会晕倒在地上。 “邵海辉,你跪什么?” 厉冰茹又急又气,想要上前,却被李玉辰拦住,看到邵海辉矮下去的身姿,想到他曾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深深的愧疚和心疼充满了整个心房。 “邵先生严重了。” 太子阴恻恻的笑了笑,“不过是母后想见一见厉小娘子,有什么放过不放过?若是真有什么意外,本宫还能眼睁睁看着小娘子出事不成?” 太子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邵海辉脸色更加的不好了。 厉冰茹生怕邵海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连忙挡在邵海辉面前,冲太子道:“既然皇后娘娘下了懿旨,那我们还是赶紧进宫吧,让皇后娘娘等可不好!” 又回头望了一眼双目充血的邵海辉,宽慰笑道:“既然皇后娘娘光明正大的下懿旨召见,想来也不会太为难我这个小女子,况且,娘娘是景王殿下的生母,就是看在景王殿下的面子上,也定会对我照拂一二的!” 邵海辉想要说些什么,抬头望了太子一眼,复又低下头去,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也不等太子发话,便挣扎着站起来。 李玉辰用力握了握厉冰茹的小手,“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言毕,一双手也松了开。 厉冰茹嫣然一笑,“我不会有事的!” 率先朝门外走去。 太子长腿一迈,想到什么,又回头: “西北叛乱,刻不容缓,六皇弟还是早些出发的好。” 叛乱?什么叛乱? 厉冰茹想问些什么,已经被迎过来的宫人挡住了回头的路。 这一路,厉冰茹的心里都惶惶不得安宁。 李玉辰只清清淡淡的跟她说要出门一趟,她还以为只是寻常的办公出差。 也想到了,这次的差事不好办,却想不到会是叛乱。 不知怎的,厉冰茹眼前就浮出千军万马,两军厮杀的战乱,继而是寒风料峭,伏尸百里的凄。最后想起的是:重重围困中,李玉辰犹如天神一般降临,仿佛踏着七彩祥云般朝她走来。 蓦的,一道利刃白光凭空射来,直穿透傲然凛立的身形的前后胸。 立时血光四散! 李玉辰—— 厉冰茹禁不住一个冷颤,惊呼一声,从迷梦中清醒过来。 心里为着李玉辰,愈发的不安起来。 步入皇宫,厉冰茹心里即忐忑又莫名的激动。 这是电视里才能看到的皇宫啊?比之电视里的虚设,这里是千百年前,真真实实存在的皇宫。 与电视里的宫殿也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恒古不变的,那就是雄伟壮观,金碧辉煌。 高耸的层层宫门,守宫侍卫个个严阵以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庄重而威严。整个空间寂静无声,不禁让人仗马寒蝉,心存敬畏。 在一处宫门稍作停歇,有宫人佝偻着身形小跑出来迎接。 “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摆摆手,“母后可在?” 宫人躬着身子道:“娘娘候着太子殿下呢,此时正在小息,娘娘吩咐过,太子殿下只管入殿便是!” “多谢公公了。” 趁太子和宫人互相问候的空间,厉冰茹悄悄打量着周围的切。 那宫人年纪不甚大,从出现一直到现在,身子一直躬成近九十度的弧度,半刻也没有直起来过,不禁让人怀疑,此人是不是患有佝偻病,或许从生下来,腰就是弯的。 面对太子的脸上,是近乎谄媚的讨好。 “太子殿下请!” 宫人恭敬退到一旁让路,在太子昂首阔步走过去时,偷偷抬头打量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厉冰茹。 厉冰茹抬头望了一眼,宫门之上,苍劲圆润的书写着宫殿的名字:琼澜宫! 第123章 留宫学礼 琼澜宫内雕梁画栋,回廊围绕,廊下花树连株,株株挺拔俊秀,芳香四溢,沁人心脾,风动花涌,千朵万朵,洒洒而落。树旁假山叠连,流水潺潺,好不优雅惬意。 青石铺路,直直伸向层层楼阶之上的主殿——。 单是繁华的建筑就给人一种心灵上的震慑。 有宫人迅速奔下台阶,将太子和厉冰茹迎至大殿内。 富丽堂皇的大殿里,一盛装美人斜倚在贵妃美人榻上。 一袭以红黄两色为主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锦缎裳服,皮肤皙白,一对暴涨而出的丰盈酥胸让人不敢直视,又忍不住目光留连。 两袖旁绣着大朵盘云牡丹,艳丽无比,那纤细的腰用一条金黄色的织锦束了起来、织锦上用银丝线绣着祥云图案,下身着缕金挑线纱裙,流云般倾泻到地板上堆积,即使落在无甚光线的房间里,也荧荧闪光。 银丝帔帛犹如一幕柔和的月光笼在身上。 是说不出的高贵奢华。 绝丽的五官画着精致的妆容,朱唇亮艳,面靥通粉,眼眸轻闭,眼角上挑,额间贴号着绚丽鲜艳的奇葩花钿,即使是在小息,也无法掩饰桃夭柳媚和那一种处在高位之上的盛气凌傲。 一头乌黑如墨的秀发挽成一个扇形高髻、头上戴着口衔玉珠金凤簪,两边插以赤金嵌宝蝴蝶展翅步摇簪,耳上坠着纯金凤尾吊坠,金光闪闪,十分的高贵华丽。 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是李玉辰的的亲生母亲吗? 厉冰茹偷偷打量过去,精美的五官大约是妆容太浓,看不出哪里与李玉辰相像,非要说有,大概也就是那一双微微上挑的眼角,不经意间显出的邪魅,以及姿态上的傲。 傲也有不同。 眼前美人的傲,是对世间众人的不屑一顾。 李玉辰的傲,却仿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对所有一切的疏离,对世间百态的不融。 相比之下,李玉辰更让人感觉到深沉冷厉,不可攀附。 李玉辰对她是特别的。 特别的,与对待他人相比,总让她感觉不那么真实。 却又情不自禁的沉溺其中。 宫人上前小声通报,美人上挑的眼帘渐渐睁开,露出一双娇媚的丹凤眼含着幽深而又犀利的光芒。 完全不像小睡刚醒的模样。 太子凛直了身形,双手端平,朝着富贵美人躬身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厉冰茹有样学样,也朝着美人弯腰行礼:“民女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抬眸扫了一眼,眸光不在任何一处停留。 厉冰茹甚至不确定,她有没有看到自己,就见她抬了抬衣袖,锦衣滑落,露出葱白如玉的手,无名指和尾指戴着长长的黄金镶红宝石的护甲。 不肖言语,榻旁恭立的宫人立刻上前,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戴着两根长长护甲的手。 皇后浅浅勾唇,缓缓起身,一举一动间毕是高贵优雅。她挪步朝着太子走来,缕金挑金的纱裙在地板上流云舒展,映着流光金光闪闪。 一时美不胜收,竟如从仙境走出来一般。 “裕儿。” 皇后轻吐出声,倨傲的丹凤眼错过太子落在厉冰茹身上,居高临下的打量。 “你就是邵卫尉卿的妹妹?” 厉冰茹露出客气的标准笑容,见皇后在唤出太子的名字的时候,太子恭敬的弯了弯腰,便也低了低身子,回道:“正是!” “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厉冰茹闻言抬头,出声的是扶着皇后的年纪不小的宫人,此时目光落在厉冰茹头顶上,一脸的轻蔑鄙夷。 皇后都未说什么,宫人竟然敢开口说这样的话,显然是受了主子的授意。 望了一眼几层台阶之上的皇后,由宫人扶着,秉节持重,高雅从容的处在高位上,唇角挂着淡淡疏离的笑容,隐着嘲讽。 纵然雍荣华贵,母仪天下,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仪。 厉冰茹心中对皇后的敬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厉冰茹心中对皇后的敬畏源于历史,源于电视小说里对皇后的描绘。 如今一见,不过也是个穿着华贵衣裳,有着至高身份的一个普通女人。 是的,如果没有这身金光闪闪的衣裳,没有被人推崇的皇后身份,这个女人,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人,与自己,与大街上普普通通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你叫什么名字?”皇后霓着眼问。 厉冰茹回道:“厉冰茹。” “好大的胆子,回娘娘的话,竟然不用敬语?”宫人怒视着厉冰茹,尖锐指责。 皇后颦了蹙眉,在看不出神情的脸上,显出不悦。 那宫人开口训斥:“回答皇后娘娘的话,要说:回娘娘,自称民女或者奴婢。” 触到一旁太子不悦的脸色,宫人又道:“当然,也可以自称妾身,这才是宫廷应有的礼仪。” 厉冰茹咬了咬下唇,低垂的脸面叫旁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奴婢,是奴仆的自称,虽然她没有什么人身等级的歧视,但也不甘愿把自己视为奴仆。 妾身?是宫妃,或者大户人家里,小妾的自称吧? 话虽然是皇后身边的宫人说的,但表达的,却是主人皇后的意思。 皇后召见她,究竟为的是什么? 心中思绪百转,面上,好汉不吃眼前亏,厉冰茹还是低了低身子,“回皇后娘娘,民女厉冰茹。” 太子随即笑道:“母后恕罪,厉小娘子来自民间,不甚懂得宫廷礼仪。” “这样啊!”皇后深深的睨了太子一眼,“锦凡,回头好好教教!” “是!”扶着皇后的宫人退后一步,极低的恭下身子。 “民女……” 厉冰茹刚发出一个音,还未来的及拒绝,就被旁边的太子出声打断。 “锦凡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宫规礼仪从来都无可挑剔,有她教你,是你的福气。” 厉冰茹朝太子气鼓鼓的瞪着一双眼睛,“我……” 我为什么要学什么宫规礼仪? 只是话还未来得及出宫,就见太子妖孽的脸上扬起魅惑众生的笑容。 “还不快谢谢锦凡姑姑?” 魅惑的笑容里隐含着警告和阴郁。 厉冰茹想要出口的话,在那样直刺的目光下,生生卡在喉咙里。 “太子谬赞了。”锦凡宫人朝着太子行礼,“奴婢一定竭尽所能教导邵家小姐。” “邵家小姐?”皇后感觉哪里不对,颦眉睨一眼厉冰茹,“厉冰茹?……姓厉?” “厉小娘子随母姓。”太子魅惑一笑,又礼了一礼后上前,接替锦凡扶着皇后,“儿臣多谢母后了。” 皇后戴着长长黄金护甲的手轻拍了拍太子,绝丽的面容上,收敛一分高傲,散出一分柔润。 “母后日后的仰仗就是你了,你可不能让母后失望。” “母后放心,儿臣自有思量,定不让母后失望。” 厉冰茹望着相携的两人之间,微小却友好的互动,忽然有种被算计的不适。 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恭了一礼,“皇后娘娘懿旨召见民女,不知所为何事?” “日后跟着锦凡好好学习宫规礼仪便是。” 皇后眸也不回,转身就要离开。 “皇后娘娘……” 厉冰茹急急喊道,心里慌乱的不行,这是打算将她留在宫里吗? 李玉辰明天就要远处平叛,这一路的凶险即使没有人告诉她,她也能猜测的到。 她想去送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他说。 即使不说话,两个人就静静的拥着,也是一种难言的享受。 或许,可以趁着他不在意,偷偷的跟了过去。 她本就是因为他才来的阳城,若他不在阳城,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若她不在阳城,邵海辉想做什么事情也更能放开手脚。 “怎么,怕锦凡教不好你?”皇后停下脚步,淡淡的反问。 “不是,”厉冰茹连忙摇头,还想说些什么。 又听皇后开口:“那就跟着锦凡好好学规矩礼仪,皇家的宫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厉冰茹一噎。 虽说,若是要是她和李玉辰在一起了,的确算是进了皇家的宫门。 然而,从皇后的嘴里说出来,旁边又站着妖孽般的太子,怎么都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啊! 没等厉冰茹理清思绪,皇后再度开口: “锦凡,领着邵家小姐下去安顿下来,本宫与太子再说会话。” “是!” 锦凡恭礼,退到台阶之下来到厉冰茹面前,恭敬的神色就变得轻蔑鄙夷。 “邵家小姐,请吧!” “皇后娘娘!” 厉冰茹不理锦凡,冲着皇后高喊道:“民女不知皇后娘娘要留民女在宫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带,不如先让民女回家,明天一早过来给皇后娘娘报到。” 李玉辰明天早上出发,若能回去,还赶的及送送他。 这一别,怕真像温如玉所说的:再见不知何期了。 “皇宫里什么没有,还有亏待了你?” 皇后话里的不悦十分明显,还从来没有人敢质疑她的决定。 “哟,什么人惹得姐姐不快了?” 一声明快似银铃的声音从殿门处飘进来,随着声音进来的是一股令人舒适的清香。 清淡幽雅,又似有若无。 皇后的面色瞬间变得暗沉阴厉。 厉冰茹不由好奇的回头望去,正好望见一抹水粉从一重宫帘处飘进来。款款挪步间,风姿卓灼,风情万种。一步一移中,身上的配饰嘤咛作响。 真真是未见其人,便已心动。 厉冰茹正想仔细看清来人,就听见皇后惊诧的声音:“嫤贵妃?你怎么来了?” 第124章 琼澜宫内雕梁画栋,回廊围绕,廊下花树连株,株株挺拔俊秀,芳香四溢,沁人心脾,风动花涌,千朵万朵,洒洒而落。树旁假山叠连,流水潺潺,好不优雅惬意。 青石铺路,直直伸向层层楼阶之上的主殿——。 单是繁华的建筑就给人一种心灵上的震慑。 有宫人迅速奔下台阶,将太子和厉冰茹迎至大殿内。 富丽堂皇的大殿里,一盛装美人斜倚在贵妃美人榻上。 一袭以红黄两色为主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锦缎裳服,皮肤皙白,一对暴涨而出的丰盈酥胸让人不敢直视,又忍不住目光留连。 两袖旁绣着大朵盘云牡丹,艳丽无比,那纤细的腰用一条金黄色的织锦束了起来、织锦上用银丝线绣着祥云图案,下身着缕金挑线纱裙,流云般倾泻到地板上堆积,即使落在无甚光线的房间里,也荧荧闪光。 银丝帔帛犹如一幕柔和的月光笼在身上。 是说不出的高贵奢华。 绝丽的五官画着精致的妆容,朱唇亮艳,面靥通粉,眼眸轻闭,眼角上挑,额间贴号着绚丽鲜艳的奇葩花钿,即使是在小息,也无法掩饰桃夭柳媚和那一种处在高位之上的盛气凌傲。 一头乌黑如墨的秀发挽成一个扇形高髻、头上戴着口衔玉珠金凤簪,两边插以赤金嵌宝蝴蝶展翅步摇簪,耳上坠着纯金凤尾吊坠,金光闪闪,十分的高贵华丽。 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是李玉辰的的亲生母亲吗? 厉冰茹偷偷打量过去,精美的五官大约是妆容太浓,看不出哪里与李玉辰相像,非要说有,大概也就是那一双微微上挑的眼角,不经意间显出的邪魅,以及姿态上的傲。 傲也有不同。 眼前美人的傲,是对世间众人的不屑一顾。 李玉辰的傲,却仿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对所有一切的疏离,对世间百态的不融。 相比之下,李玉辰更让人感觉到深沉冷厉,不可攀附。 李玉辰对她是特别的。 特别的,与对待他人相比,总让她感觉不那么真实。 却又情不自禁的沉溺其中。 宫人上前小声通报,美人上挑的眼帘渐渐睁开,露出一双娇媚的丹凤眼含着幽深而又犀利的光芒。 完全不像小睡刚醒的模样。 太子凛直了身形,双手端平,朝着富贵美人躬身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厉冰茹有样学样,也朝着美人弯腰行礼:“民女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抬眸扫了一眼,眸光不在任何一处停留。 厉冰茹甚至不确定,她有没有看到自己,就见她抬了抬衣袖,锦衣滑落,露出葱白如玉的手,无名指和尾指戴着长长的黄金镶红宝石的护甲。 不肖言语,榻旁恭立的宫人立刻上前,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戴着两根长长护甲的手。 皇后浅浅勾唇,缓缓起身,一举一动间毕是高贵优雅。她挪步朝着太子走来,缕金挑金的纱裙在地板上流云舒展,映着流光金光闪闪。 一时美不胜收,竟如从仙境走出来一般。 “裕儿。” 皇后轻吐出声,倨傲的丹凤眼错过太子落在厉冰茹身上,居高临下的打量。 “你就是邵卫尉卿的妹妹?” 厉冰茹露出客气的标准笑容,见皇后在唤出太子的名字的时候,太子恭敬的弯了弯腰,便也低了低身子,回道:“正是!” “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厉冰茹闻言抬头,出声的是扶着皇后的年纪不小的宫人,此时目光落在厉冰茹头顶上,一脸的轻蔑鄙夷。 皇后都未说什么,宫人竟然敢开口说这样的话,显然是受了主子的授意。 望了一眼几层台阶之上的皇后,由宫人扶着,秉节持重,高雅从容的处在高位上,唇角挂着淡淡疏离的笑容,隐着嘲讽。 纵然雍荣华贵,母仪天下,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仪。 厉冰茹心中对皇后的敬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厉冰茹心中对皇后的敬畏源于历史,源于电视小说里对皇后的描绘。 如今一见,不过也是个穿着华贵衣裳,有着至高身份的一个普通女人。 是的,如果没有这身金光闪闪的衣裳,没有被人推崇的皇后身份,这个女人,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人,与自己,与大街上普普通通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你叫什么名字?”皇后霓着眼问。 厉冰茹回道:“厉冰茹。” “好大的胆子,回娘娘的话,竟然不用敬语?”宫人怒视着厉冰茹,尖锐指责。 皇后颦了蹙眉,在看不出神情的脸上,显出不悦。 那宫人开口训斥:“回答皇后娘娘的话,要说:回娘娘,自称民女或者奴婢。” 触到一旁太子不悦的脸色,宫人又道:“当然,也可以自称妾身,这才是宫廷应有的礼仪。” 厉冰茹咬了咬下唇,低垂的脸面叫旁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奴婢,是奴仆的自称,虽然她没有什么人身等级的歧视,但也不甘愿把自己视为奴仆。 妾身?是宫妃,或者大户人家里,小妾的自称吧? 话虽然是皇后身边的宫人说的,但表达的,却是主人皇后的意思。 皇后召见她,究竟为的是什么? 心中思绪百转,面上,好汉不吃眼前亏,厉冰茹还是低了低身子,“回皇后娘娘,民女厉冰茹。” 太子随即笑道:“母后恕罪,厉小娘子来自民间,不甚懂得宫廷礼仪。” “这样啊!”皇后深深的睨了太子一眼,“锦凡,回头好好教教!” “是!”扶着皇后的宫人退后一步,极低的恭下身子。 “民女……” 厉冰茹刚发出一个音,还未来的及拒绝,就被旁边的太子出声打断。 “锦凡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宫规礼仪从来都无可挑剔,有她教你,是你的福气。” 厉冰茹朝太子气鼓鼓的瞪着一双眼睛,“我……” 我为什么要学什么宫规礼仪? 只是话还未来得及出宫,就见太子妖孽的脸上扬起魅惑众生的笑容。 “还不快谢谢锦凡姑姑?” 魅惑的笑容里隐含着警告和阴郁。 厉冰茹想要出口的话,在那样直刺的目光下,生生卡在喉咙里。 “太子谬赞了。”锦凡宫人朝着太子行礼,“奴婢一定竭尽所能教导邵家小姐。” “邵家小姐?”皇后感觉哪里不对,颦眉睨一眼厉冰茹,“厉冰茹?……姓厉?” “厉小娘子随母姓。”太子魅惑一笑,又礼了一礼后上前,接替锦凡扶着皇后,“儿臣多谢母后了。” 皇后戴着长长黄金护甲的手轻拍了拍太子,绝丽的面容上,收敛一分高傲,散出一分柔润。 “母后日后的仰仗就是你了,你可不能让母后失望。” “母后放心,儿臣自有思量,定不让母后失望。” 厉冰茹望着相携的两人之间,微小却友好的互动,忽然有种被算计的不适。 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恭了一礼,“皇后娘娘懿旨召见民女,不知所为何事?” “日后跟着锦凡好好学习宫规礼仪便是。” 皇后眸也不回,转身就要离开。 “皇后娘娘……” 厉冰茹急急喊道,心里慌乱的不行,这是打算将她留在宫里吗? 李玉辰明天就要远处平叛,这一路的凶险即使没有人告诉她,她也能猜测的到。 她想去送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他说。 即使不说话,两个人就静静的拥着,也是一种难言的享受。 或许,可以趁着他不在意,偷偷的跟了过去。 她本就是因为他才来的阳城,若他不在阳城,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若她不在阳城,邵海辉想做什么事情也更能放开手脚。 “怎么,怕锦凡教不好你?”皇后停下脚步,淡淡的反问。 “不是,”厉冰茹连忙摇头,还想说些什么。 又听皇后开口:“那就跟着锦凡好好学规矩礼仪,皇家的宫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厉冰茹一噎。 虽说,若是要是她和李玉辰在一起了,的确算是进了皇家的宫门。 然而,从皇后的嘴里说出来,旁边又站着妖孽般的太子,怎么都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啊! 没等厉冰茹理清思绪,皇后再度开口: “锦凡,领着邵家小姐下去安顿下来,本宫与太子再说会话。” “是!” 锦凡恭礼,退到台阶之下来到厉冰茹面前,恭敬的神色就变得轻蔑鄙夷。 “邵家小姐,请吧!” “皇后娘娘!” 厉冰茹不理锦凡,冲着皇后高喊道:“民女不知皇后娘娘要留民女在宫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带,不如先让民女回家,明天一早过来给皇后娘娘报到。” 李玉辰明天早上出发,若能回去,还赶的及送送他。 这一别,怕真像温如玉所说的:再见不知何期了。 “皇宫里什么没有,还有亏待了你?” 皇后话里的不悦十分明显,还从来没有人敢质疑她的决定。 “哟,什么人惹得姐姐不快了?” 一声明快似银铃的声音从殿门处飘进来,随着声音进来的是一股令人舒适的清香。 清淡幽雅,又似有若无。 皇后的面色瞬间变得暗沉阴厉。 厉冰茹不由好奇的回头望去,正好望见一抹水粉从一重宫帘处飘进来。款款挪步间,风姿卓灼,风情万种。一步一移中,身上的配饰嘤咛作响。 真真是未见其人,便已心动。 厉冰茹正想仔细看清来人,就听见皇后惊诧的声音:“嫤贵妃?你怎么来了?” 124 琼澜宫内雕梁画栋,回廊围绕,廊下花树连株,株株挺拔俊秀,芳香四溢,沁人心脾,风动花涌,千朵万朵,洒洒而落。树旁假山叠连,流水潺潺,好不优雅惬意。 青石铺路,直直伸向层层楼阶之上的主殿——。 单是繁华的建筑就给人一种心灵上的震慑。 有宫人迅速奔下台阶,将太子和厉冰茹迎至大殿内。 富丽堂皇的大殿里,一盛装美人斜倚在贵妃美人榻上。 一袭以红黄两色为主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锦缎裳服,皮肤皙白,一对暴涨而出的丰盈酥胸让人不敢直视,又忍不住目光留连。 两袖旁绣着大朵盘云牡丹,艳丽无比,那纤细的腰用一条金黄色的织锦束了起来、织锦上用银丝线绣着祥云图案,下身着缕金挑线纱裙,流云般倾泻到地板上堆积,即使落在无甚光线的房间里,也荧荧闪光。 银丝帔帛犹如一幕柔和的月光笼在身上。 是说不出的高贵奢华。 绝丽的五官画着精致的妆容,朱唇亮艳,面靥通粉,眼眸轻闭,眼角上挑,额间贴号着绚丽鲜艳的奇葩花钿,即使是在小息,也无法掩饰桃夭柳媚和那一种处在高位之上的盛气凌傲。 一头乌黑如墨的秀发挽成一个扇形高髻、头上戴着口衔玉珠金凤簪,两边插以赤金嵌宝蝴蝶展翅步摇簪,耳上坠着纯金凤尾吊坠,金光闪闪,十分的高贵华丽。 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是李玉辰的的亲生母亲吗? 厉冰茹偷偷打量过去,精美的五官大约是妆容太浓,看不出哪里与李玉辰相像,非要说有,大概也就是那一双微微上挑的眼角,不经意间显出的邪魅,以及姿态上的傲。 傲也有不同。 眼前美人的傲,是对世间众人的不屑一顾。 李玉辰的傲,却仿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对所有一切的疏离,对世间百态的不融。 相比之下,李玉辰更让人感觉到深沉冷厉,不可攀附。 李玉辰对她是特别的。 特别的,与对待他人相比,总让她感觉不那么真实。 却又情不自禁的沉溺其中。 宫人上前小声通报,美人上挑的眼帘渐渐睁开,露出一双娇媚的丹凤眼含着幽深而又犀利的光芒。 完全不像小睡刚醒的模样。 太子凛直了身形,双手端平,朝着富贵美人躬身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厉冰茹有样学样,也朝着美人弯腰行礼:“民女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抬眸扫了一眼,眸光不在任何一处停留。 厉冰茹甚至不确定,她有没有看到自己,就见她抬了抬衣袖,锦衣滑落,露出葱白如玉的手,无名指和尾指戴着长长的黄金镶红宝石的护甲。 不肖言语,榻旁恭立的宫人立刻上前,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戴着两根长长护甲的手。 皇后浅浅勾唇,缓缓起身,一举一动间毕是高贵优雅。她挪步朝着太子走来,缕金挑金的纱裙在地板上流云舒展,映着流光金光闪闪。 一时美不胜收,竟如从仙境走出来一般。 “裕儿。” 皇后轻吐出声,倨傲的丹凤眼错过太子落在厉冰茹身上,居高临下的打量。 “你就是邵卫尉卿的妹妹?” 厉冰茹露出客气的标准笑容,见皇后在唤出太子的名字的时候,太子恭敬的弯了弯腰,便也低了低身子,回道:“正是!” “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厉冰茹闻言抬头,出声的是扶着皇后的年纪不小的宫人,此时目光落在厉冰茹头顶上,一脸的轻蔑鄙夷。 皇后都未说什么,宫人竟然敢开口说这样的话,显然是受了主子的授意。 望了一眼几层台阶之上的皇后,由宫人扶着,秉节持重,高雅从容的处在高位上,唇角挂着淡淡疏离的笑容,隐着嘲讽。 纵然雍荣华贵,母仪天下,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仪。 厉冰茹心中对皇后的敬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厉冰茹心中对皇后的敬畏源于历史,源于电视小说里对皇后的描绘。 如今一见,不过也是个穿着华贵衣裳,有着至高身份的一个普通女人。 是的,如果没有这身金光闪闪的衣裳,没有被人推崇的皇后身份,这个女人,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人,与自己,与大街上普普通通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你叫什么名字?”皇后霓着眼问。 厉冰茹回道:“厉冰茹。” “好大的胆子,回娘娘的话,竟然不用敬语?”宫人怒视着厉冰茹,尖锐指责。 皇后颦了蹙眉,在看不出神情的脸上,显出不悦。 那宫人开口训斥:“回答皇后娘娘的话,要说:回娘娘,自称民女或者奴婢。” 触到一旁太子不悦的脸色,宫人又道:“当然,也可以自称妾身,这才是宫廷应有的礼仪。” 厉冰茹咬了咬下唇,低垂的脸面叫旁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奴婢,是奴仆的自称,虽然她没有什么人身等级的歧视,但也不甘愿把自己视为奴仆。 妾身?是宫妃,或者大户人家里,小妾的自称吧? 话虽然是皇后身边的宫人说的,但表达的,却是主人皇后的意思。 皇后召见她,究竟为的是什么? 心中思绪百转,面上,好汉不吃眼前亏,厉冰茹还是低了低身子,“回皇后娘娘,民女厉冰茹。” 太子随即笑道:“母后恕罪,厉小娘子来自民间,不甚懂得宫廷礼仪。” “这样啊!”皇后深深的睨了太子一眼,“锦凡,回头好好教教!” “是!”扶着皇后的宫人退后一步,极低的恭下身子。 “民女……” 厉冰茹刚发出一个音,还未来的及拒绝,就被旁边的太子出声打断。 “锦凡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宫规礼仪从来都无可挑剔,有她教你,是你的福气。” 厉冰茹朝太子气鼓鼓的瞪着一双眼睛,“我……” 我为什么要学什么宫规礼仪? 只是话还未来得及出宫,就见太子妖孽的脸上扬起魅惑众生的笑容。 “还不快谢谢锦凡姑姑?” 魅惑的笑容里隐含着警告和阴郁。 厉冰茹想要出口的话,在那样直刺的目光下,生生卡在喉咙里。 “太子谬赞了。”锦凡宫人朝着太子行礼,“奴婢一定竭尽所能教导邵家小姐。” “邵家小姐?”皇后感觉哪里不对,颦眉睨一眼厉冰茹,“厉冰茹?……姓厉?” “厉小娘子随母姓。”太子魅惑一笑,又礼了一礼后上前,接替锦凡扶着皇后,“儿臣多谢母后了。” 皇后戴着长长黄金护甲的手轻拍了拍太子,绝丽的面容上,收敛一分高傲,散出一分柔润。 “母后日后的仰仗就是你了,你可不能让母后失望。” “母后放心,儿臣自有思量,定不让母后失望。” 厉冰茹望着相携的两人之间,微小却友好的互动,忽然有种被算计的不适。 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恭了一礼,“皇后娘娘懿旨召见民女,不知所为何事?” “日后跟着锦凡好好学习宫规礼仪便是。” 皇后眸也不回,转身就要离开。 “皇后娘娘……” 厉冰茹急急喊道,心里慌乱的不行,这是打算将她留在宫里吗? 李玉辰明天就要远处平叛,这一路的凶险即使没有人告诉她,她也能猜测的到。 她想去送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他说。 即使不说话,两个人就静静的拥着,也是一种难言的享受。 或许,可以趁着他不在意,偷偷的跟了过去。 她本就是因为他才来的阳城,若他不在阳城,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若她不在阳城,邵海辉想做什么事情也更能放开手脚。 “怎么,怕锦凡教不好你?”皇后停下脚步,淡淡的反问。 “不是,”厉冰茹连忙摇头,还想说些什么。 又听皇后开口:“那就跟着锦凡好好学规矩礼仪,皇家的宫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厉冰茹一噎。 虽说,若是要是她和李玉辰在一起了,的确算是进了皇家的宫门。 然而,从皇后的嘴里说出来,旁边又站着妖孽般的太子,怎么都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啊! 没等厉冰茹理清思绪,皇后再度开口: “锦凡,领着邵家小姐下去安顿下来,本宫与太子再说会话。” “是!” 锦凡恭礼,退到台阶之下来到厉冰茹面前,恭敬的神色就变得轻蔑鄙夷。 “邵家小姐,请吧!” “皇后娘娘!” 厉冰茹不理锦凡,冲着皇后高喊道:“民女不知皇后娘娘要留民女在宫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带,不如先让民女回家,明天一早过来给皇后娘娘报到。” 李玉辰明天早上出发,若能回去,还赶的及送送他。 这一别,怕真像温如玉所说的:再见不知何期了。 “皇宫里什么没有,还有亏待了你?” 皇后话里的不悦十分明显,还从来没有人敢质疑她的决定。 “哟,什么人惹得姐姐不快了?” 一声明快似银铃的声音从殿门处飘进来,随着声音进来的是一股令人舒适的清香。 清淡幽雅,又似有若无。 皇后的面色瞬间变得暗沉阴厉。 第125章 嫤贵妃扬唇笑开,又回到了那个千娇百媚的模样。 厉冰茹连苦涩的心情都没有了,她哪里是认罪了?她表达的意思分明是:强权压人!她是被诬陷的! 这时,有宫娥跪在二重帘外禀报:“启禀皇后娘娘,太医到了。” “快传!” 皇后连忙招太医给嫤贵妃看伤。男太医不好直接给皇上的女人看伤,何况还是摔伤了臀部。 太医只象征的给嫤贵妃洁白如玉的手腕上搭一方帕子,摸了摸脉搏,又言语问一些基本的症状,就认定为轻度外伤,开了外敷的热药,半叮嘱嫤贵妃千万卧床休养。 厉冰茹在一旁看的简直无语,不知道这太医是怎么当的?就这样看病,要真有了什么隐发性疾病,那是百分百的被耽误啊! 忽然对古代生病产生了后怕。 有了太医的“确诊”,皇后对于嫤贵妃在琼澜宫被害受伤一事,就更无话可说,当即命人抬了软轿送嫤贵妃回瑶华宫。 “娘娘,那个厉冰茹该如何处置?”觅荷一边给躺在榻上的嫤贵妃揉伤,一边问道。 嫤贵妃趴在华丽柔软的大床上,嘴里咬着一方巾帕,美丽的面容上,因疼痛而浸出香汗淋漓。 待觅荷将伤处用药掌揉过一遍,又拉好衣服盖上,才拿掉嘴里的巾帕,微微喘气。 “先关在暗室吧!”声音有气无力,柔媚的让人心悸。 “是。” 觅荷应一声,立刻有宫娥去督办此事。 另有宫娥适时送上温水,觅荷浸了毛巾小心的擦拭着嫤贵妃额头,脸面上的濡湿汗渍,见自家主子明明痛着,却极力隐忍,一声不发。 心里难言的心疼,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娘娘对自己也太狠了,不过一个丛三品的女眷,怎值得娘娘如此牺牲?” “坐上那个位置,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嫤贵妃趴上床上凝神喘息,觅荷是她身边最得用的心腹,她的心思无需隐瞒,“况且又是太子看中的人。” “奴婢不懂。”觅荷小声自责。 在觅荷眼里,主子嫤贵妃就是自己的天,是尊贵无比的存在,即使是太子看中的人,也不值得主子如此伤害自己。 “本宫也不懂。”嫤贵妃眯了眯清棱的眸子,声色幽幽道:“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想到临行前,李楔特意差人叮嘱:一定要将人带出来,万不可惊动父皇! 如果不是因为不能惊动皇上,她大可以将人直接带走,又何须弄伤自己,让皇后因为心有顾虑而不敢向皇上过多提及此事? 否则,即使皇后能将人要回去,自己也少不了一番惩处,这样不划算的买卖,皇后从来不会做。 “先下去吧,本宫休息一会儿。” 算计过后,嫤贵妃又累又乏,缓缓闭上眼睛。 在觅荷行礼告退之时,又吩咐道:“去告诉虔王一声,就说人已经进了瑶华宫,请他放心。” “是!” 觅荷恭首应了一声,又等了一会儿,见嫤贵妃真就闭着眼睛睡了,才打下重重宫帘,轻步退出寝殿。 皇宫的暗室是一间双开门,没有任何窗户的房间,木门合上,室内瞬间昏暗。 然,不比天龙堡的寒冷潮湿。也许现在是盛夏酷暑的季节,封闭的空间有些的闷热。 厉冰茹倚着角落席地而坐,寂静的空间让她心里愈发的不安起来。 手抚上疼的发烧的脸颊,除了这一巴掌,嫤贵妃没有再为难过她,她猜不准嫤贵妃将她关在这里的原因,但她知道,其间一定有李楔的存在。 心里更担忧的是李玉辰。 但凡能称之为叛军,必有一定的规模和势力。李玉辰明天就出发了,不知道人手带的够不够,这一路的辛苦是必然的,她相信李玉辰能吃下这些苦。 他这一路上安不安全?皇城里的那些人,会轻松放过他吗?就算能平安抵达地方,与叛军对战时,又会不会受伤? 一想到李玉辰会受伤流血,厉冰茹就觉得自己胸口疼痛的不能呼吸。 “小辰子,你一定要好好的!” 厉冰茹双臂圈着膝盖,睁着眼睛,不敢再深想下去。只一遍又一遍的念叨: “你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不要受伤……” “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我也会好好的……等你回来……” 嫤贵妃小憩不过片刻,觅荷便轻轻的走过来禀报:“娘娘,虔王殿下来了!” “嗯!”嫤贵妃揉了揉有些迷离的眉眼,接过宫娥浸过水的毛巾擦了一把脸后,一边起身整理仪容,一边吩咐道:“让他进来!” “母妃,你怎么样?听说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李楔等的焦急难耐,不及等到回话,便神色慌张的冲进房间。 “怎的还这样急燥?” 嫤贵妃嘴上说着责怪,目光在触到李楔高大的身影时,闪亮又温柔。 “若你父皇看到了,免不了又一通训责。” “父皇巴不得儿臣永远长不大呢!” 李楔撇撇嘴,目光锁着嫤贵妃上下打量一番,没看出受伤的迹象,仍不放心问道:“母妃,你究竟伤到哪里了?” “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嫤贵妃笑站着任由李楔打量,温柔闪亮的眸子里隐隐一道冷光划过。 李楔说的没错,她们母子二人之所以受宠,就是因为手上没有任何实权,也不会去争任何权力。 说到底,皇上恩宠自己,偏爱李楔,不过是以此来提点敲打太子。 皇上的心里,真正倚重的,还是身为太子的大儿子李裕,让李裕居安思危,不要太得意忘形。 想到这里,嫤贵妃目光又冷了几分。 “楔儿,那个丫头真有那么重要吗?” 李楔点头,“让母妃受委屈了。” “这点委屈不算什么。”嫤贵妃无所谓的笑了笑,“楔儿,母妃担心的是你。” “儿臣有分寸的。”李楔轻佻的脸上难得的认真,“眼下父皇病了,以后,儿臣要护着母妃的!” 这句话的意思,嫤贵妃懂。 君王的宠爱犹如天上的朝霞,拥有的时候,能让你光芒万丈,一旦失去,便会坠入魔鬼地狱,让人万劫不复。 如今,皇上病重,久治不愈,她们手中没有任何权力倚仗,是该提早做准备了。 嫤贵妃挥挥手,觅荷及一应宫娥恭身退出房间,随手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嫤贵妃和李楔母子二人。 嫤贵妃问道:“因为那十万禁军的军权?” 李楔轻佻的扬了扬眉,扶着嫤贵妃在榻上坐下来,笑着说道:“儿臣岂是那目光短浅的人?” “那是?” 李楔轻轻吐出一个名字:“李柷!” “他……”嫤贵妃不安的结眉,“你还顾念着他?” “母妃~”李楔撒娇的蹲跪在嫤贵妃膝盖边上,笑容里带着撒娇讨好,“儿臣长大了,有自己的筹谋,母妃就不要太过操心了。” “你是我的儿子,我怎能不操心?” “可母妃也该相信自己的儿子呀!这么厉害又貌美的贵妃娘娘,她的儿子怎么能够不出色?” “你呀!”嫤贵妃笑叹一声,不在说什么。 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感情上过于执着。 “母后放心,”李楔握住嫤贵妃的手,目光深邃坚定,“儿臣说过,会给母后谋划一世的富贵安稳。” 嫤贵妃笑了笑,对于李楔的执着唯有在心底默默叹息。 “厉小娘子呢?”李楔站起身,四处张望。 嫤贵妃解释道:“为防皇后起疑,母后暂时将在关在暗室里。” “也好。” “若不是知道你,母后还真以为你看上了那个丫头呢!”嫤贵妃笑着打趣,意味深深的看着李楔。 李楔不由失笑,“母后喜欢她?” “就是笨了点。”嫤贵妃中肯的评价。 “是没有在深宫大院生活过。” 李楔想到自己居然在这样一个黄毛丫头身上吃过闷亏,眼里闪过不明的光芒,唇边的笑意更加的玩味。 “不过,是个有趣的。” “那,楔儿,你……” 嫤贵妃试探的开口,若儿子真能将目光放到另一个女子身上,是再好不过的事情。管她是谁看上的人,自己毕竟是贵妃,儿子是虔王,找皇上讨要一个没甚背景的丫头还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个丫头是儿子自己看上的,也许…… “母妃,你想什么呢?” 知母莫若子,嫤贵妃一个眼神,李楔就知道她心中的弯饶,当即冷严了脸色,“莫生旁的心思,她是李柷的女人!” “母妃是担心你!”嫤贵妃不由恼气,看李楔这语气,还是没有放下。 李楔抚了扶额,幽幽问道:“母妃, 不觉得那厉小娘子像一个人吗?” “像谁?” 嫤贵妃追问道,触见李楔凝重的表情,再仔细回想厉冰茹的音容笑貌,然后在记忆中搜索。 “啊——” 嫤贵妃震惊的嚯然站起身,满满的不敢相信,“你,你是说……厉淑仪?” 李楔点头,“厉淑仪本家姓厉。” “她不是邵卫尉的亲妹妹?”嫤贵妃有些不能相信。 李楔轻佻一笑,“都说厉小娘子随母姓,儿臣妄自猜测,生父不祥的人才会随母姓。” “等等等等……让我静静,容我想想……”嫤贵妃扶着额头,来回踱步,慢慢消化李楔传递过来的信息。 125 嫤贵妃扬唇笑开,又回到了那个千娇百媚的模样。 厉冰茹连苦涩的心情都没有了,她哪里是认罪了?她表达的意思分明是:强权压人!她是被诬陷的! 这时,有宫娥跪在二重帘外禀报:“启禀皇后娘娘,太医到了。” “快传!” 皇后连忙招太医给嫤贵妃看伤。男太医不好直接给皇上的女人看伤,何况还是摔伤了臀部。 太医只象征的给嫤贵妃洁白如玉的手腕上搭一方帕子,摸了摸脉搏,又言语问一些基本的症状,就认定为轻度外伤,开了外敷的热药,半叮嘱嫤贵妃千万卧床休养。 厉冰茹在一旁看的简直无语,不知道这太医是怎么当的?就这样看病,要真有了什么隐发性疾病,那是百分百的被耽误啊! 忽然对古代生病产生了后怕。 有了太医的“确诊”,皇后对于嫤贵妃在琼澜宫被害受伤一事,就更无话可说,当即命人抬了软轿送嫤贵妃回瑶华宫。 “娘娘,那个厉冰茹该如何处置?”觅荷一边给躺在榻上的嫤贵妃揉伤,一边问道。 嫤贵妃趴在华丽柔软的大床上,嘴里咬着一方巾帕,美丽的面容上,因疼痛而浸出香汗淋漓。 待觅荷将伤处用药掌揉过一遍,又拉好衣服盖上,才拿掉嘴里的巾帕,微微喘气。 “先关在暗室吧!”声音有气无力,柔媚的让人心悸。 “是。” 觅荷应一声,立刻有宫娥去督办此事。 另有宫娥适时送上温水,觅荷浸了毛巾小心的擦拭着嫤贵妃额头,脸面上的濡湿汗渍,见自家主子明明痛着,却极力隐忍,一声不发。 心里难言的心疼,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娘娘对自己也太狠了,不过一个丛三品的女眷,怎值得娘娘如此牺牲?” “坐上那个位置,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嫤贵妃趴上床上凝神喘息,觅荷是她身边最得用的心腹,她的心思无需隐瞒,“况且又是太子看中的人。” “奴婢不懂。”觅荷小声自责。 在觅荷眼里,主子嫤贵妃就是自己的天,是尊贵无比的存在,即使是太子看中的人,也不值得主子如此伤害自己。 “本宫也不懂。”嫤贵妃眯了眯清棱的眸子,声色幽幽道:“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想到临行前,李楔特意差人叮嘱:一定要将人带出来,万不可惊动父皇! 如果不是因为不能惊动皇上,她大可以将人直接带走,又何须弄伤自己,让皇后因为心有顾虑而不敢向皇上过多提及此事? 否则,即使皇后能将人要回去,自己也少不了一番惩处,这样不划算的买卖,皇后从来不会做。 “先下去吧,本宫休息一会儿。” 算计过后,嫤贵妃又累又乏,缓缓闭上眼睛。 在觅荷行礼告退之时,又吩咐道:“去告诉虔王一声,就说人已经进了瑶华宫,请他放心。” “是!” 觅荷恭首应了一声,又等了一会儿,见嫤贵妃真就闭着眼睛睡了,才打下重重宫帘,轻步退出寝殿。 皇宫的暗室是一间双开门,没有任何窗户的房间,木门合上,室内瞬间昏暗。 然,不比天龙堡的寒冷潮湿。也许现在是盛夏酷暑的季节,封闭的空间有些的闷热。 厉冰茹倚着角落席地而坐,寂静的空间让她心里愈发的不安起来。 手抚上疼的发烧的脸颊,除了这一巴掌,嫤贵妃没有再为难过她,她猜不准嫤贵妃将她关在这里的原因,但她知道,其间一定有李楔的存在。 心里更担忧的是李玉辰。 但凡能称之为叛军,必有一定的规模和势力。李玉辰明天就出发了,不知道人手带的够不够,这一路的辛苦是必然的,她相信李玉辰能吃下这些苦。 他这一路上安不安全?皇城里的那些人,会轻松放过他吗?就算能平安抵达地方,与叛军对战时,又会不会受伤? 一想到李玉辰会受伤流血,厉冰茹就觉得自己胸口疼痛的不能呼吸。 “小辰子,你一定要好好的!” 厉冰茹双臂圈着膝盖,睁着眼睛,不敢再深想下去。只一遍又一遍的念叨: “你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不要受伤……” “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我也会好好的……等你回来……” 嫤贵妃小憩不过片刻,觅荷便轻轻的走过来禀报:“娘娘,虔王殿下来了!” “嗯!”嫤贵妃揉了揉有些迷离的眉眼,接过宫娥浸过水的毛巾擦了一把脸后,一边起身整理仪容,一边吩咐道:“让他进来!” “母妃,你怎么样?听说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李楔等的焦急难耐,不及等到回话,便神色慌张的冲进房间。 “怎的还这样急燥?” 嫤贵妃嘴上说着责怪,目光在触到李楔高大的身影时,闪亮又温柔。 “若你父皇看到了,免不了又一通训责。” “父皇巴不得儿臣永远长不大呢!” 李楔撇撇嘴,目光锁着嫤贵妃上下打量一番,没看出受伤的迹象,仍不放心问道:“母妃,你究竟伤到哪里了?” “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嫤贵妃笑站着任由李楔打量,温柔闪亮的眸子里隐隐一道冷光划过。 李楔说的没错,她们母子二人之所以受宠,就是因为手上没有任何实权,也不会去争任何权力。 说到底,皇上恩宠自己,偏爱李楔,不过是以此来提点敲打太子。 皇上的心里,真正倚重的,还是身为太子的大儿子李裕,让李裕居安思危,不要太得意忘形。 想到这里,嫤贵妃目光又冷了几分。 “楔儿,那个丫头真有那么重要吗?” 李楔点头,“让母妃受委屈了。” “这点委屈不算什么。”嫤贵妃无所谓的笑了笑,“楔儿,母妃担心的是你。” “儿臣有分寸的。”李楔轻佻的脸上难得的认真,“眼下父皇病了,以后,儿臣要护着母妃的!” 这句话的意思,嫤贵妃懂。 君王的宠爱犹如天上的朝霞,拥有的时候,能让你光芒万丈,一旦失去,便会坠入魔鬼地狱,让人万劫不复。 如今,皇上病重,久治不愈,她们手中没有任何权力倚仗,是该提早做准备了。 嫤贵妃挥挥手,觅荷及一应宫娥恭身退出房间,随手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嫤贵妃和李楔母子二人。 嫤贵妃问道:“因为那十万禁军的军权?” 李楔轻佻的扬了扬眉,扶着嫤贵妃在榻上坐下来,笑着说道:“儿臣岂是那目光短浅的人?” “那是?” 李楔轻轻吐出一个名字:“李柷!” “他……”嫤贵妃不安的结眉,“你还顾念着他?” “母妃~”李楔撒娇的蹲跪在嫤贵妃膝盖边上,笑容里带着撒娇讨好,“儿臣长大了,有自己的筹谋,母妃就不要太过操心了。” “你是我的儿子,我怎能不操心?” “可母妃也该相信自己的儿子呀!这么厉害又貌美的贵妃娘娘,她的儿子怎么能够不出色?” “你呀!”嫤贵妃笑叹一声,不在说什么。 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感情上过于执着。 “母后放心,”李楔握住嫤贵妃的手,目光深邃坚定,“儿臣说过,会给母后谋划一世的富贵安稳。” 嫤贵妃笑了笑,对于李楔的执着唯有在心底默默叹息。 “厉小娘子呢?”李楔站起身,四处张望。 嫤贵妃解释道:“为防皇后起疑,母后暂时将在关在暗室里。” “也好。” “若不是知道你,母后还真以为你看上了那个丫头呢!”嫤贵妃笑着打趣,意味深深的看着李楔。 李楔不由失笑,“母后喜欢她?” “就是笨了点。”嫤贵妃中肯的评价。 “是没有在深宫大院生活过。” 李楔想到自己居然在这样一个黄毛丫头身上吃过闷亏,眼里闪过不明的光芒,唇边的笑意更加的玩味。 “不过,是个有趣的。” “那,楔儿,你……” 嫤贵妃试探的开口,若儿子真能将目光放到另一个女子身上,是再好不过的事情。管她是谁看上的人,自己毕竟是贵妃,儿子是虔王,找皇上讨要一个没甚背景的丫头还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个丫头是儿子自己看上的,也许…… “母妃,你想什么呢?” 知母莫若子,嫤贵妃一个眼神,李楔就知道她心中的弯饶,当即冷严了脸色,“莫生旁的心思,她是李柷的女人!” “母妃是担心你!”嫤贵妃不由恼气,看李楔这语气,还是没有放下。 李楔抚了扶额,幽幽问道:“母妃, 不觉得那厉小娘子像一个人吗?” “像谁?” 嫤贵妃追问道,触见李楔凝重的表情,再仔细回想厉冰茹的音容笑貌,然后在记忆中搜索。 “啊——” 嫤贵妃震惊的嚯然站起身,满满的不敢相信,“你,你是说……厉淑仪?” 李楔点头,“厉淑仪本家姓厉。” “她不是邵卫尉的亲妹妹?”嫤贵妃有些不能相信。 李楔轻佻一笑,“都说厉小娘子随母姓,儿臣妄自猜测,生父不祥的人才会随母姓。” “等等等等……让我静静,容我想想……”嫤贵妃扶着额头,来回踱步,慢慢消化李楔传递过来的信息。 第126章 李楔似笑非笑的勾着唇角,把玩着檀木柜子上的一处青花瓷,声色幽幽,“厉小娘子的身世是个迷,也许真与当年的淑宝林脱不开关系。” 若是李柷知道了…… 李楔邪肆一笑,他很期待李柷会是有什么反应。 嫤贵妃联想到某种真相,忽的一个寒颤,眼眸微微眯起。 “也许是唐怀王……” “这件事情,儿子会去查的。” 提到唐怀王,李楔垂下了好看的眸子,教人看不清神色。 “不许去查!”嫤贵妃骤然厉色,见李楔深幽的目光望过来,又微微叹息。 “楔儿,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她不是淑宝林,你也不是唐怀王,也不能是唐怀王……” “母妃,”李楔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勾着的唇角随着转动一点一点的落下,最后变得哀伤: “唐怀王当初若是……” “唐怀王已经死了!” 知道这个儿子的忌讳,嫤贵妃冷厉的声音中透着惊骇和软弱。 “楔儿,母妃只有你了,你不能有事,知不知道?” “还有李柷。” “楔儿?!!” 嫤贵妃瞬间崩溃而又无望,她的人生从来都没有这样无能为力过。 “你知道你父皇现在在哪吗?” 嫤贵妃突然凄楚的笑了,她对这个儿子是不是太纵容了?以至于让他任性妄为,不论对错,甚至不计生死。 李楔神情一暗,手掌不自觉的收紧。 “皇上在惊鸿殿!”嫤贵妃目光铮铮的看着李楔,说出的话越发的无情,“皇上,你的父皇,几乎天天宿在惊鸿殿……” “母妃今日累了,早些休息!”李楔朝着嫤贵妃行告退礼,“儿臣告退!” “你要去哪里?”嫤贵妃慌忙拦住李楔,追问。 回答嫤贵妃的,是李楔绝然离开的背影。 “为什么不能放下呢?”嫤贵妃望着那快速消失的背景,恨其不争,更多的是心疼。 “娘娘,”觅荷心神忧忧的上前搀扶嫤贵妃,“虔王殿下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就呛上了呢?” “只要谈及惊鸿殿的那位,我们母子就没有相谈融洽的。”嫤贵妃叹息,倚着觅荷,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精神支柱。 “觅荷,你说本宫是不是对虔王太纵容了?让他按自己想要的方式去生活,谁知道,却是这个结果!” 觅荷劝慰道:“娘娘和虔王殿下是母子,自然是一心为着殿下好,虔王殿下会想明白的。” “但愿吧。”只盼望这一天早点到来。 “厉冰茹呢?” “回娘娘,还关在暗室里。” “没有求饶?”嫤贵妃些微讶异,那个小丫头从始至终,只为自己争辩过一句,从皇后的琼澜殿到被关在瑶华宫的暗室,竟没有一句求饶,也没有大呼冤枉。 知道强权压人,还倔强不屈。这样子的性子,和当初的淑宝林还真是如出一辙。 “没有,很安静。”觅荷也觉得不可思议,“就是嘴里念念有词的说些什么,听不太清。” 嫤贵妃轻“嗯”一声,想到十八年前,那个独把圣宠当作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的淑宝林,心情复杂难辨。 “把她带过来。” 惊鸿殿位于皇宫西南,宫殿不大,却是离皇上寝宫最近的一处建筑。 清清池水环绕,悠悠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自从来了新主人之后,更种遍了奇花异草,正值盛夏,风吹花涌,香沁十里,甚是娇艳醉人。 淅沥的风雨随着夜幕悄然而至。 滴水房檐处,一素妆美人倚着廊柱愣愣出神。单薄的衣衫裹着弱不经风身子,衬得巴掌大的一脸更加苍白,看不出一丝血色,三千青丝如瀑,铺满整个背部。 黑白两色的极度反差,让那纤弱的身影生出几分虚幻迷离的错觉。 “小姐——” 绫儿绫儿匆匆从外面跑回来,稚嫩的脸上,因为跑的急切而晕染红晕,眉眼弯弯,欢呼雀跃的表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细雨斜飞,温润了乌发纱衣,更添一分清新雅丽。 美人抬眸,忽的羡慕起来。 “皇上走了吗?”绫儿瞄了一眼微开的房门,手拦在唇边,问的小心翼翼,却掩饰不住眼里的晶莹闪亮。 “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高兴?”董美人浅笑,何曾几时,她也如这个丫头一般天真烂漫,朝气蓬勃。 绫儿四处张望一眼,俯身在董美人耳边耳语道:“他来了!” 董美人脸色蓦的一寒,直望向绫儿:“他是谁?” “自然是虔王殿下啊!”绫儿笑着回答,干脆半蹲下身子,离董美人更近一点,“现在正等在御花园呢!” 董美人玉手紧握,扭头望着风雨交叠的夜色,幽幽的问道:“我又是谁?” “小姐?”绫儿惊讶一声,看不懂小姐现在的神情,惶惶问道,“小姐你怎么啦?” “告诉我,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小姐现在是皇上金口御封的美人!” “是啊,美人!”董美人忽的笑了一下,垂眸自语:“好怕我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绫儿蓦的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也该记着了。”轻幽的声音透着一丝如雨的冷意。 “小姐?”绫儿见董美人是认真的,顿时惊慌了神色,“虔王殿下还在等着呢,外面还刮着风还下着雨呢!” “该改口了。” 董美人扯了扯嘴角,看向绫儿,“我是皇上的美人,你应该叫我娘娘!” “……” 绫儿张着嘴,触着自家小姐冷静决然的眼神,争辩的话就那样卡在嗓子眼上。一时又不知道该唤一声小姐,还是一声娘娘。 董美人隔着潇潇风雨的夜幕,最后望一眼御花园的方向,起身走向房间。 走了两步,见绫儿没有跟上来,又无声的叹息:“过段时间,我会跟皇上说,释你籍奴,放你出宫,界时,代我好好照顾他。” “小姐……” 绫儿急急的想要拒绝,想说自己甘愿一生伴随小姐左右,话到嘴边又忽的又踌躇起来。 站在董美人刚刚倚着的滴水房檐,这个地方是看御花园最好的角度,天气好的时候,可以错过密林的间隙,看到御花园中湖心亭的八角亭顶。 眼下风急雨骤,但刚从御花园回来的绫儿清楚的知道,此刻的湖心八角亭下,正等着一个英姿飒爽,玉树临风的男子,翘首以盼着心上人的到来。 绫儿心疼自家小姐,也心疼那个尊贵无斯,情之所钟的男子。 董美人拧了拧眉,“你叫错了。” 绫儿顿了一下,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是,娘娘!” “嗯!” 董美人轻嗯一声,隐隐可听到哽意,紧抿着红唇,眼眶发红,眼圈濡湿,却不敢一探究竟。 “下去休息吧。” “是!” 绫儿行了一礼,心知自家小姐,哦,不,娘娘,今晚是需要一个人静处了。 绫儿刚转个身,又听董美人吩咐道:“去请莫姑姑来!” “是!” 绫儿又恭了一礼。见董美人再无吩咐,便退出去唤莫姑姑。 莫姑姑是厨房的嬷嬷,做的一手美味糕点,董美人吃着糕点好吃,一日心血来潮,唤来做糕点的嬷嬷,两人相谈甚是投缘,便唤了一声姑姑。 眼下已入夜,小姐这个时候叫来莫姑姑是何意? “姑姑,你再与我讲一遍唐怀王吧!” 董美人吃过莫姑姑做的糕点,平常吃的美味糕点,此刻却吃的干涩难咽。 “娘娘,唐怀王可是宫中的禁忌……”莫姑姑一边说着,一边紧张的东张西望,生怕被什么人听到了。 “姑姑莫忧。”董美人温婉一笑,亲自扶着莫姑姑坐上凳子。 “娘娘使不得,使不得……”莫姑姑惊恐的连连后退。 董美人笑道:“自我叫一声姑姑,是真心把姑姑当亲人!” 莫姑姑惶恐道:“娘娘是贵人,老奴……” “姑姑~”董美人半是撒娇半是强硬的拖着莫姑姑坐回凳子上,倒一杯水递与诚惶诚恐的莫姑姑。 “深宫大院如同金丝雀的牢笼,我不过想听姑姑说说故事,聊以慰籍罢了。” 莫姑姑双手紧握着杯盏,心有忐忑,然而一双饱经岁月的眼睛渐渐浮起回忆的光芒。 “唐怀王是少年将军,是建国以来唯一的异姓王。当年的唐怀王玉树临风,意气风发,名扬天下。不知是多少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唐怀王挣得功名回京后,被选作太傅教导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先帝薨逝的时候,皇上被困在城外,是唐怀王拼死护得皇上回京,用一身的伤换得皇上的至尊之位。 皇上对唐怀王心怀感恩,又愧疚,故以封作怀王,留居阳城。 并婚赐公主。” 莫姑姑说到这里停 了下来,一双沧桑而又深迥的眼眸水光闪闪。 一切都很美好。唐怀王的确少年得志,也曾威震一方,然而,最终却落了个凄惨的结局。 “一切都是命数啊!”莫姑姑最后捂着流泪的老脸哽咽出声,作为回忆的终结。 “淑宝林最后去哪了?” “没有人知道。”莫姑姑抹了一把眼泪,渐渐从回忆中走出来,“也许被逐出了宫城,也许随了唐怀王而去,这是宫闱秘闻,当年侍候过淑宝林的人一个也不在了……” 第127章 “如果唐怀王就此放手,娶了公主,淑宝林从此就能安心呆在宫里,她会有尊贵的身份,也许是贤妃,也许是贵妃,也许位份会更高……” 董美人望着潺潺雨声的窗户呢喃出神,也不知望见了什么,眼里渐渐蓄起闪光。 “她会有自己的孩子,儿女慈孝,孙子淘气……那样,岂不是两相安好?” “娘娘一点也不了解淑宝林!” 莫姑姑出声反驳,想起那个为躲避君王恩宠而能将匕首插到自己身上的烈性女子,忍不住再一次老泪纵横。 “也许吧 !”董美人幽幽叹息,仿佛午夜游荡的幽灵。 莫姑姑这才惊觉情急之下,自己顶撞了这座宫殿的主人——眼下正受皇宠的娘娘。慌忙滚下凳子跪到地上。 “娘娘饶罪!” “姑姑回吧,我也乏了。” 这一次,董美人没有再去扶莫姑姑,转身朝纱缦缈缈的宫帘深处走去。 听到身后极其小心的关门声,豆大的泪珠突的就簌簌滚落,压抑的呜咽声穿透寂寞空旷的宫殿,吹散在窗户外面呼啸的风雨中。 “唐怀王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的女人?为什么要将自己所爱之人带给皇上?” 回答她的,只有窗外呜咽的风雨声。 莫黛娥走在风雨交加的泥泞道路上,头上没有任何遮挡,任由风雨打在脸上身上,浑身湿透却似毫无所觉,机械的行走,茫然而没有方向。 蓦的,脚下一滑,莫黛娥整个扑倒在地上,肮脏的污泥溅了满脸。莫黛娥挣扎了一下,没有站起来,干脆半个脸颊埋在泥泞里,半个脸颊任由风雨淋打。 就像她的人生——明明生命还在,却无法看得到的希望。 “宝林娘娘——” 终是一声呜咽出声,却是隐忍压抑,瞬间便淹没在瑟瑟风雨里。 “他们都说您去了,奴婢不信……奴婢一直在等着娘娘回来……娘娘,您究竟去了哪里?您是不是忘了奴婢啊?” 雨越下越大,风越来越急,气魄宏大的皇宫隐在漆黑的雨夜中格外的庄严肃穆。宫殿下的人在这样的深夜中早就安眠沉睡,没有一个人发觉西南宫殿偏僻的一隅,一个身着粗布衫的宫嬷伏趴在地上,几乎被泥污淹没。 被关在暗室不知多久的厉冰茹的确没有哭闹也没有求饶。 因为她知道,人家既然处心积虑的诬蔑她,肯定不会因为她的几句求饶或者示弱就放过她。既来之则安之,只是不知道这个嫤贵妃的目的究竟为何? 该不是为了她踢的李楔的那一脚来找她算账吧? 难道她真的把李楔给踢伤了? 不然为什么嫤贵妃会说那样的话? “本宫可以让你出宫一趟,但是本宫也有条件。” “什么条件?”厉冰茹觉得,只要能够让自己出得皇宫去见李玉辰一面,她什么条件都能答案。 想不到传进她耳朵里的,嫤贵妃银铃般的声音却是:“让虔王喜欢你,并娶了你!” “啥?” 厉冰茹瞬间惊呆,她是出了幻听了吗? 眼前这个,长的花容月色,笑的千娇百媚中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的美人儿,真的是当朝宠妃嫤贵妃吗? 她真的是虔王李楔的生母吗? 嫤贵妃把玩着一盏青白如玉,和她白皙的手相得益彰的器皿,脸上的笑容妩媚而又玩味,那神情姿态仿佛一只狡猾的狐狸,正设好了圈套等着小白兔自动送上门。 “如何?” “那个,贵妃娘娘,咱能换一个条件吗?”厉冰茹媚颜讨笑道,双手无意识的交绞着,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即使李楔喜欢她,要娶她,她也真的不想嫁啊! “结婚嘛,要两情相悦,虔王殿下不喜欢我……” “所以,本宫才让你想办法让虔王喜欢上你!”嫤贵妃冷冷打断厉冰茹的话,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强人所难。 厉冰茹无奈的嘀咕道:“问题是,我也不喜欢虔王殿啊!” “你看不上虔王?”嫤贵妃突的眯起眼睛,冷厉的眸中射出危险的光芒。 “不,不是,”厉冰茹被嫤贵妃强大的气势所慑,连忙开口解释,“虔王殿下无比尊贵,民女身份卑微……” “知道就好。”嫤贵妃甚是满意的点点头,“身份是差了点,好在虔王对你有兴趣。” “贵妃娘娘——”厉冰茹几乎都要哭了,难道真的是那一脚把李楔踢出问题来,让他不能人道了? 否则,以嫤贵妃的受宠和李楔贵为虔王的尊贵,就算她有个手握十万禁军军符的哥哥,也不足以让贵妃娘娘那么看重她吧?不然又怎么会有那么一巴掌? 厉冰茹下意识的摸了摸被打过的脸颊,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呢! “那个,楔王殿下……还好吧?”厉冰茹顺势抓了抓脑袋,一张小脸羞窘的通红。 “…………” 嫤贵妃拧了眉头,疑惑的看向厉冰茹。 “哦,我懂了。” 厉冰茹见嫤贵妃突然凝结的脸色,心下想当然的认定自己的某种怀疑得到了证实。顿时愧疚自责的同时,更是大叹可惜。 想想呀,这么个俊凛不凡的大好男人,竟然不能人道? “只是……”这也不能成为让她嫁给李楔的理由啊? “嗯?”嫤贵妃看着厉冰茹瞬间千变万化的脸庞更加的迷惑了,这个“只是”却是让她心里郁郁的。 “觅荷,现在什么时辰了?”嫤贵妃唤一声觅荷,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意味深长的看一眼厉冰茹。 觅荷行了一礼,“回娘娘,寅时三刻。” “本宫记得,景王的军仗辰时一就要出发。” “啊?” 厉冰茹忽的心急如焚起来:李玉辰辰时出发,距离现在的时刻,只有两三个小时了,即使现在立刻出宫,也不一定能赶的上见他一面。 “婚姻大事,不容儿戏,贵妃娘娘啊,不如换一个条件如何?” “那就找一个能配得上的虔王正妃的女子,并让虔王喜欢上!” 嫤贵妃放下青白瓷器,浅笑嫣嫣的朝着厉冰茹走来。 厉冰茹突然觉得自己跳进了别人准备好的陷阱里。 再想说些什么,嫤贵妃已经过身,银铃似的声音吩咐道:“觅荷,送她出宫!” 厉冰茹的心思瞬间又被即将见到的李玉辰所填满,还未见到人,一种淡淡的离别之愁便油然而升。 经过一夜风雨的阳城,道路泥泞,就连空气中都透着潮湿清冷的气味。 巍峨高耸的城门之北,李玉辰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一袭戎装衬的英姿勃然,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晨曦的微光笼在身上,仿佛一股将在仙化的光晕在周身缓缓流淌。 俊美如铸的脸上,嘴角不经意的上扬,是一种凌傲天下的轻蔑。眼睛直视北城门的方向,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 身后,是一片黑压压的,将要随行的三千兵马。 北城宫门处,邵海辉一身银色铠甲戎装,手持黑铜长剑,身姿凛然犹如一尊塑雕石像,望着高头大马之上,望眼欲穿的神祇一般存在的男人,不由涌起心疼之色。 三千兵马长途跋涉去平叛,无异于焦熬投石,说不定就一去不复返了。这个男人出行前唯一的愿望,也就是见一见那个放在心尖上的女孩了。 偏偏这个时候,厉冰茹被皇后懿旨召进宫,吉凶都不可知,生生的叫人担心。 一手持长枪的银甲士兵抬望望了一眼东方鱼肚白的天际之间,壮着胆子打马到李玉辰侧旁。 “殿下,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李玉辰望着城门的方向,凛冽的身姿一动不动,好似未曾听见士兵的提醒。 骑在马上的士兵动了动紧握长枪的手,一时拿不定这个临时的将军是听到了他说的话,还是没有听到。要知道,行军打仗,出发时辰可是很重要的。 “景王殿下,”邵海辉终是忍不住,踢着步伐到李玉辰的马前,“殿下放心,微臣一定会照顾好她!” 李玉辰这才垂下眸子,睨一眼马前仰头望着自己的邵海辉——小丫头的哥哥,他不怀疑这个男人对小丫头的真心,但是…… 沉冷的视线越过邵海辉,落在不远处斜倚在树杆的白衣男人:“交给你了!” 邵海辉:“……” 这是活生生被人给无视了啊! 温如玉仍是浅浅一笑,随手将沾过口的酒坛扔过去,“等你归来!” 若你不能归来,这天下,将再无温如玉! 这句话,温如玉没有说出口,但他知道马上如战神的男人懂。 该作的话别,该有的安排,出发前就已经全部交待清楚,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再见那个小丫头一眼。 也好,离别本就是伤情。 小丫头在宫里,相信李楔不会食言。 “众将士听令——”李玉辰打转马头,振臂高呼,浑身散威慑天下的凛冽磅礴之势。 “有——”三千兵甲齐声响应,声音嘹亮,气势如虹。 “等等——” 一声高呼从北城门远远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哒哒哒哒!”马蹄急驰的声响。 第128章 不来也好,离别,本就是一件伤情的事情。小丫头若是来了,说不定他就更舍不得走了。 “丫头,待我归来,定许你凤冠霞帔,铺就十里红妆!” 李玉辰凝着晨曦之中无人往来的北城门,无声念词。这是他想今天亲口对小丫头说的话,他还想再问一句:“届时,嫁我可好?” 他几乎能够想到小丫头羞红了的娇颜,俗语还羞的惹人心怜。 亦或者,他的小丫头是个勇敢的,眨着水灵波动的眼睛,羞腆而又欢喜的回他一句:“好呀,我等你回来!” 无论哪一种回应,都能让他情不自禁,欲罢不能。 “丫头,一定要等我回来!” 李玉辰默念一句,忽的打转马头,举剑振臂高呼:“众将士听令——” 顿时威慑凛冽的磅礴之气横扫千里。 “有——”三千兵甲齐声响应,声音嘹亮,气势如虹。 “等等——” 一声高呼从北城门远远传来,随之而来的是马蹄急驰的“哒哒哒哒!”声响。 “丫头?!” 李玉辰惊喜的回头,却见急马之上,一英武伟岸的男子扬鞭打马,风驰电掣一般急速而来,风吹起身上的墨色披锦,像是风帆一样赫赫翻响。 来不及弯起的弧度迅速僵硬,闪亮的眸光也一点一点黯淡,马驰到跟前时,已经换成一副高深莫测的清冷。 “吁——” 李楔手上缰绳紧拉,高头大马陡然长鸣一声,高高扬起前蹄,又重重的落下,停伫不前。 “黑头,我来送你!”李楔轻佻起眉眼,紧握着缰绳微微喘息——足见这一路走来多么的奋勇火急。 “嗯,谢谢!”李玉辰希翼的目光越过李楔,落在他身后空旷的官道上。 李楔一双水光熠熠的眼睛射出勾人的魅惑,顺着李玉辰的目光回头望了一眼,明知故问的开口:“你在看什么?!” 李玉辰明白了,小丫头没有来。 “她,好吗?” “嗯……母妃不会为难她的。”李楔手上无意识的抚着胯下骏马的鬃毛,轻眺好看的眼睛闪了闪。他最后和母妃争执,两人不欢而散,他还真不知道母妃会不会借此发难。 李玉辰点点头,瞥见李楔身上的衣裳时,顿时眸光一寒。 “她真的好吗?” 李楔冷不防身子一个哆嗦,顺着李玉辰的目光低头睨了一眼——肩上厚实的墨色披锦前在衣襟敞开,风流而又潇洒,露出里面一袭玄红窄袖袍衫紧紧服帖在身上,分明是被雨水淋个湿透所致,甚至,那一双踏在马鞍上的高头履还在滴着水。 真冷! 真他的狼狈! 向来以风流倜傥示人的李楔顿时尴尬的红了脸,手上抓骏马的鬃毛抓的更勤了。 “李楔!”李玉辰眯着眸子,咬牙切齿的喊道。 李玉辰几乎没有这样连名带姓直呼人的姓名,更极少有这样情绪外泄的时候。 可见,是真的恼了。 “嘿嘿,莫恼莫恼!”李楔连忙拢了拢敞开的披锦衣襟,笑的毫无德行,“这是我个人的事情,与你家丫头无关。” 李玉辰眯着眼睛,不甚相信的看着李楔。 李楔干脆也不解释了,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形的薄玉片,扬手扔掷过去,“接着!” 李玉辰抬手稳稳接过,垂眸瞟了一眼安躺在手心里,一面刻着“武潭寺”,一面写着“平安”二字的薄玉片,触感温润,心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涌动。 “这是母妃给你的。”李楔抓了一把鬃毛,漫不经心的扫着手掌心,“平叛的旨意下达的第二天,母妃便长途跋涉去了武潭寺,求了这道平安符,用你小时候穿着的衣服裹着放在你睡过的床底下,我无意撞见了,就给你带过来了。” 道家有云:平安符须随身携带,若实在不能携带,也可替以护平安之人的贴身之物珍放贴身之处。 “贵妃娘娘?”李玉辰动了动手掌,忽然觉得薄玉片有些的烫手。 幼年那些过于单纯美好的时日他从来不敢去回忆。 “好啦,东西送到了,你可以走了。”李楔冲李玉辰眨了眨轻眺的眼睛,又直指着李玉辰手里的东西威胁道:“告诉你呀,不许扔,否则后果自负!” 李玉辰冷鸷一笑,这个威胁对他来说毫无力度。 然而,他还是收拢了手掌,勒转马头。 “黑头!”李楔忽又喊道,笑容促狭,“你应该没有见过董静姝小娘子吧?” 李玉辰犹如未闻,呼吁将士整装出发。 几年前,李楔一时善心大发,救了因诬陷而被下大狱的董太史,从而与董太史的千金董静姝郎情妾意,只因董小娘子年纪太小才没有行聘之礼。 后来,董小娘子不知怎么就入宫做了宫妃,李楔得知后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 昨夜风雨急骤,李楔一身袍衫湿透,显然是淋了一夜的雨。看来还是没有放下。 “就知道你没见过。”李楔自顾自的笑着乐呵,张开双臂抚抱着马脖子,浑然不在意被前面的人无视。 “厉小娘子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和她还真是像啊!” 李玉辰顿然凌厉一回头:“你想说什么?” “近水楼台先得月, 向阳花木易为春!”李楔揉着马鬃,笑容轻沧放浪,肆意的仿佛面对的是一群闻歌起舞的花姑娘。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语毕,深深望一眼已有晨农穿行的北城门,高呼一声“出发!”便扬鞭打马,决然而去。 一众人马很快就消失在晨露绿林间。 “一点儿也不可爱!” 李楔嫌弃一句,掉转马头,正迎上邵海辉桀骜的视线。 李楔骑在马上,邵海辉站在地上,相对来说气势上就弱了几分,好在,一袭精壮的束腰劲装,手握着寒光冷剑,在李楔还滴水的狼狈着装面前,顿时又优越感十足。 瞟一眼不远处挂在树枝上的白衣如仙的温如玉,连拖着酒坛灌酒的模样都那么的优雅赏心悦目。 相比之下,两人就都俗气多了。 邵海辉威武的挥了挥手中的长剑,尽管知道这柄长剑不会被两人放在眼里,还是能为他增添一分傲娇——三个人中,只有他是配剑的。 “虔王殿下,什么时候能放家妹回家?”邵海辉从李玉辰那儿已经知道,厉冰茹被嫤贵妃带进了瑶华宫。 “听说,邵卫尉武艺高强,拳法怪僻,什么时候让本王领教领教?!”虔王吊儿郎当的嘻笑道。 树上的温如玉摇了摇喝空的酒坛,随手一掷。酒坛碎裂的声响惊的树下的两头抬头张望。 温如玉撑着脑袋,浅笑道:“景王殿下不在,太子殿下更加无以管束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两人瞬间明白:太子要开始行动了! 邵海辉顿时也沉默了。 他还记得李玉辰临行前的千叮咛万嘱咐:虔王阴晴不字,厉冰茹还在宫里,万不要与李楔为敌! 甚至必要时,可以听取厉冰茹的“弱弱连强”助李楔一把。 李楔突的挺直了身体,眉眼弯弯,妖魅的脸上扬起勾人摄魄的笑容。邵海辉愣了一下,顺着李楔的目光回头望去,顿时眼睛一亮,拔腿就向城门跑去。 “小茹——” 急速行驶的马车缓缓停下,厉冰茹几乎不等车停就一个蹦跳,从马车上跳下来,惊的邵海辉顿时心神一紧。 “小茹,你慢点,你小心一点……” “你们都在呢?!”厉冰茹惊讶不安的四处寻望一眼,满心希翼的开口,“我没来晚吧?李玉辰是不是还没出城?” 邵海辉一手拂了把剑,一手揉着鼻子,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美人,你来晚啦!”李楔好整以暇的笑道,“黑头的军仗半个时辰前就走了!” “不!怎么会!”厉冰茹瞬间慌了心神,她明明以最快的速度往这边赶了。 晨间的街道行人极少,车夫驾马车的速度也是极快,怎么还是没赶上呢?小辰子,你怎么就不等等我? “不,我一定要见到他!”厉冰茹忽的心慌不安,仿佛不见一眼李玉辰,就会永远失去他一样。 “小茹,你别担心。”邵海辉抓一把厉冰茹,“李玉辰说过,他会平安回来的。” “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你要怎么保证他能平安?” 厉冰茹忍不住冲邵海辉嘶吼,然后趁邵海辉愣神之迹,飞快转身跳上马车,夺过车夫手里的马鞭,一把将车夫推下马车,然后高高扬起马鞭。 “啪——”马鞭狠狠抽打在马屁股上,厉冰茹双手扯着缰绳用力一纵,“驾——” “唔唔唔……”马高咛一声,撒开蹄子欢跑起来。 “小茹——” “茹丫头!” “小美人!” 一切意外几乎发生在一瞬间,等三人反应过来惊呼出声时,厉冰茹已经扬鞭打马跑出好一段路程了。 城外的路程泥泞不堪,马车速度比之城里缓慢了许多,厉冰茹唯有不停的抽打马屁股,以此希望马儿能够快一点再快一点。 从皇宫到城的这一路,厉冰茹心急如焚的盯着车夫驾马车,基本已经看会了驾驶马车的方法。 你要听话 “虔王……”邵海辉朝虔王李楔猛跑过去,想说:虔王殿下,借你的马使使,小茹她不了解马的脾性,更不会驾驶马车啊! 而出城送李玉辰,谁会想到有这样的意外?也就虔王李楔是骑马而来。 刚发出两个音,还没跑出两步,就见李楔猛打马头,双脚蹬着蹬子狠狠一踢马肚,一手纵缰绳,一手扬起马鞭狠狠抽打在马屁股上。 “驾——” 李楔下手可比厉冰茹一个小女子重多了,马儿吃痛,长嘶一声,离弦的箭一样飞快冲了出去,转瞬之间就几乎消失在视野里。 邵海辉的手还僵在半空中,嘴里还有未完的话,想要说话的人却已经消失在眼前,呆呆愣愣的不能回神。 “怎,怎么回事?” “他比你更担心茹丫头的安危!”温如玉呵呵笑道,翻身从树上跃下。 “啊?”邵海辉惊了一惊,转向温如玉问道:“难道虔王殿下也看上小茹了?” 小茹这也太能招桃花了吧? “呵!”温如玉嗤笑一笑,提醒道:“纵然西北暴乱,朝中那么多文臣武将,为什么去平叛的是景王殿下?” “为什么?”邵海辉下意识的回问。 然而细一想,又有些明白过来。他虽然性子耿直,但到底宫心计的电视看过不少,当前朝局政况也了解。 李楔这是在收买人心呢! “虔王殿下所谋之事,放眼当下,也只有景王殿下能够助他!” 温如玉悠悠一笑,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转身走向宫门。 “虔王不是正受皇宠吗?还能比景王更难行事?”邵海辉还是一知半解,赶忙追上温如玉几步,“还有啊,虔王和景王又不对付,景王为什么要助虔王成事?” “武夫就是武夫!”温如玉幽幽谓叹,“怪不得,景王殿下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守好北城门!” “你这话什么意思?”邵海辉顿时又燥又恼。李玉辰心眼太多,又极有手段,他自认不如。然而,温如玉这个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文弱书生怎的也看他不起? 他追着温如玉讨说法,一脚踏进北城门时,城门守卫齐齐行礼,送厉冰茹出城的女孩双手端平,身姿挺拔的站在城门边上。 顿时又犹豫了。小茹去追李玉辰还没回来呢! “放心吧!”温如玉突的回头,浅笑的目光落在宫女觅荷身上,自信满满:“茹丫头不会有事的!” 她可是虔王拿捏景王的唯一筹码,虔王殿下怎会让她有事?也不敢让她有事! “对了,”温如玉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冲邵海辉笑道:“既然木已成舟,该去拜会一下准岳丈大人!” 怎么又扯到“岳丈”身上去了? 邵海辉瞪着温如玉远走的背影,恨的牙根痒痒,那个看着温温吞吞的书生,竟然跟李玉辰一个德行,说话只说一半,直叫听的人抓心挠肺的,未了,还挨一句“笨”的骂名, “啪!” 手扬鞭落,厉冰茹又一鞭用力甩在马上,马儿吃痛呜咛,闷着头拼命的往前奔驰。 厉冰茹一心想着能够追上李玉辰,挥鞭打马的频率越来越急,人也随着马车的颠簸左摇右晃,仿佛随时都能够被甩将出去。她却浑然不然,一双被雾水浸的通红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的道路尽头,只希望马跑的快一点,再快一点,也许下一秒前方就会出现让人惊喜的人头攒动! 她心里总有股不安:若这次见不到他,再见到他会很难很难! “停下!” 李楔打马追上来时,就见前方的马匹呈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闷头狂跑,好几次都险险的擦着道路边上的林木而过,马背上道道血渍的鞭痕让人头皮发麻。 挥鞭的小娘子仍不自知,紧咬着牙关,兀不停歇的一鞭接着一鞭,青裳白裙裹着的柔弱身姿仿佛风中的枝柳危危颤摆,惊的人几乎魂飞魄散。 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急马癫狂,还是催马的人魔怔了。 “真是不要命了!” 李楔恼恨的眼眸一眯,脚下更夹紧了马肚,这个时候再叫停马几乎是不可能的,打马的小娘子分明已经进入一种忘我的癫狂状态。 背上驮人的马自然比后面拉着一个大马车的速度要快,再加上李楔本就熟知骑马之道,很快就追上了厉冰茹。在两匹马并驾齐驱之迹。矮下身子长臂一捞,就像老鹰拎小鸡一样抓起厉小娘子禁锢在怀里。 厉冰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期盼着也许下一秒就出现惊喜。冷不防被人一把抓住后领,天旋地转间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驾着的马车自顾摇摇晃晃的往前跑去 顿时恼羞成怒,反射性的甩出手,毫不留情的抡了过去。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李玉辰……”拳打脚踢的挣扎开来。 李楔恼着脸色,漆黑如墨的眼眸冰雪寒霜一片,第一时间是先勒停急马,以免身下的坐骑受惊,两个人都不得安全,又顾忌厉冰茹不肯配合,同时圈着她的双臂收拢,力度用了个十成十。 几乎听见骨骼受勒的“咯咯!”声。 “好疼!” 厉冰茹吃痛的惊呼一声,挣扎垂落,一抬眸刚好望见李楔俊秀冷毅的下巴,“你究竟想怎么样?” 李楔舌头身舔了舔被打的嘴角,“还能打人?看来还没有魔怔。” 厉冰茹顿时心虚,逞强动了动肩膀:“放开我!”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打人,对方还是身份贵重的皇子。这么一耽搁,再想追上李玉辰,就更加困难了。 李楔还真不拦着,单手一提,就将厉冰茹提下了马背。双脚刚着地,还没站稳,突听一阵震天的“扑通——”巨响,寻着声音望去,正看到受惊的马匹拖着马车直冲冲的撞进湖泊里,连一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瞬间便被清泠的湖水无情淹没。 听着骏马淹没前最后一声绝望的哀咛,厉冰茹心跳骤然停止,待湖面平静只余几圈波纹荡漾的时候,忽的又如战鼓急擂,就连强硬的身子骨都虚软了几分。 “知道后怕了?”李楔戏谑笑 :“得亏我及时救了你,你还恩将仇报?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谁让你救了?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就追上小辰子了。”说着忽的就眼眶红红,也不知道是心有余悸,还是不能再见到李玉辰了。 李楔最不耐烦女人这种要哭不哭的表情,尤其是他还不能招惹,又舍不得下狠手的女人。胡乱的掏出一方帕子递过去,耐着性子解释:“李柷出征平叛,与将士所骑皆是日行千里的战马,别说他早走半个时辰,就是你们一前一后的出城,也不可能追的上他。” 厉冰茹仰望着前言没有尽头的道路,内心何尝不明白,自己是追不上的,可她还是想试一试。 “他又不是不回来了?”李楔看不惯厉冰茹这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厉冰茹忽的眼睛一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看你表现喽!” “什么意思?” 某个骑在马上,高傲如孔雀的男子已经勒转马头,朝城门而去。厉冰茹追夫无望,只得转身回回城,转眼就见李楔从怀里拿出一个银光闪闪的物什,迎着阳光细看,嘴里振振有词。 “多好的簪子啊,竟然还是如意的簪头?可为什么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呢?” 厉冰茹本不欲搭理李楔,谁知道这人安的什么心?无意触到那迎着晨光闪闪发光的银簪时,顿时瞪大了眼睛。快跑几步抓住李楔的脚蹬。 “簪子怎么会在你手里?” “你说这个?”李楔拿着簪子在厉冰茹眼前绕了绕,正是之前李玉辰送她的那柄蝶恋花的银簪。镂空镶玉珠的银球还在她身上。 “这是我的。”厉冰茹伸手欲夺回银簪,李楔陡然坐直了身子,厉冰茹就扑了个空,甚至因着马儿前进的高大身躯差一点被带摔倒。 “小心!” 李楔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厉冰茹失衡的身体,大手一提,厉冰茹便如飘吹的柳絮一下子翻坐到他的怀里。触到怀里小人儿惊恐的剧烈挣扎,俯下头,轻声威胁:“你再乱动,这马又该癫狂了!” 想到直冲进湖里自寻死路的马,厉冰茹僵着身子果然不敢动了。 “也不知道黑头怎么受的你?” 厉冰茹刚想驳口,就感觉到头上的发髻被一双手小心的侍弄,不由问道:“你干什么?” “你不是想要簪子吗?” “……”这么好心? 触手一摸 ,还真是她的那枝蝶恋花银簪。只是这簪子怎么会在李楔手里? “果然还是女人戴着好看!” “……”这货是脑回路不正常,还是癖好不正常? “黑头走的时候给你留了一句话。” “什么话?”厉冰茹侧了侧脑袋,虽然看不到李楔的表情,但似乎听到他轻笑了一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你要听话!” “……”这是个什么意思?厉冰茹突然感觉自己怎么就跟不上这个男人的脑回路呢? 129 “虔王……”邵海辉朝虔王李楔猛跑过去,想说:虔王殿下,借你的马使使,小茹她不了解马的脾性,更不会驾驶马车啊! 而出城送李玉辰,谁会想到有这样的意外?也就虔王李楔是骑马而来。 刚发出两个音,还没跑出两步,就见李楔猛打马头,双脚蹬着蹬子狠狠一踢马肚,一手纵缰绳,一手扬起马鞭狠狠抽打在马屁股上。 “驾——” 李楔下手可比厉冰茹一个小女子重多了,马儿吃痛,长嘶一声,离弦的箭一样飞快冲了出去,转瞬之间就几乎消失在视野里。 邵海辉的手还僵在半空中,嘴里还有未完的话,想要说话的人却已经消失在眼前,呆呆愣愣的不能回神。 “怎,怎么回事?” “他比你更担心茹丫头的安危!”温如玉呵呵笑道,翻身从树上跃下。 “啊?”邵海辉惊了一惊,转向温如玉问道:“难道虔王殿下也看上小茹了?” 小茹这也太能招桃花了吧? “呵!”温如玉嗤笑一笑,提醒道:“纵然西北暴乱,朝中那么多文臣武将,为什么去平叛的是景王殿下?” “为什么?”邵海辉下意识的回问。 然而细一想,又有些明白过来。他虽然性子耿直,但到底宫心计的电视看过不少,当前朝局政况也了解。 李楔这是在收买人心呢! “虔王殿下所谋之事,放眼当下,也只有景王殿下能够助他!” 温如玉悠悠一笑,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转身走向宫门。 “虔王不是正受皇宠吗?还能比景王更难行事?”邵海辉还是一知半解,赶忙追上温如玉几步,“还有啊,虔王和景王又不对付,景王为什么要助虔王成事?” “武夫就是武夫!”温如玉幽幽谓叹,“怪不得,景王殿下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守好北城门!” “你这话什么意思?”邵海辉顿时又燥又恼。李玉辰心眼太多,又极有手段,他自认不如。然而,温如玉这个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文弱书生怎的也看他不起? 他追着温如玉讨说法,一脚踏进北城门时,城门守卫齐齐行礼,送厉冰茹出城的女孩双手端平,身姿挺拔的站在城门边上。 顿时又犹豫了。小茹去追李玉辰还没回来呢! “放心吧!”温如玉突的回头,浅笑的目光落在宫女觅荷身上,自信满满:“茹丫头不会有事的!” 她可是虔王拿捏景王的唯一筹码,虔王殿下怎会让她有事?也不敢让她有事! “对了,”温如玉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冲邵海辉笑道:“既然木已成舟,该去拜会一下准岳丈大人!” 怎么又扯到“岳丈”身上去了? 邵海辉瞪着温如玉远走的背影,恨的牙根痒痒,那个看着温温吞吞的书生,竟然跟李玉辰一个德行,说话只说一半,直叫听的人抓心挠肺的,未了,还挨一句“笨”的骂名, “啪!” 手扬鞭落,厉冰茹又一鞭用力甩在马上,马儿吃痛呜咛,闷着头拼命的往前奔驰。 厉冰茹一心想着能够追上李玉辰,挥鞭打马的频率越来越急,人也随着马车的颠簸左摇右晃,仿佛随时都能够被甩将出去。她却浑然不然,一双被雾水浸的通红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的道路尽头,只希望马跑的快一点,再快一点,也许下一秒前方就会出现让人惊喜的人头攒动! 她心里总有股不安:若这次见不到他,再见到他会很难很难! “停下!” 李楔打马追上来时,就见前方的马匹呈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闷头狂跑,好几次都险险的擦着道路边上的林木而过,马背上道道血渍的鞭痕让人头皮发麻。 挥鞭的小娘子仍不自知,紧咬着牙关,兀不停歇的一鞭接着一鞭,青裳白裙裹着的柔弱身姿仿佛风中的枝柳危危颤摆,惊的人几乎魂飞魄散。 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急马癫狂,还是催马的人魔怔了。 “真是不要命了!” 李楔恼恨的眼眸一眯,脚下更夹紧了马肚,这个时候再叫停马几乎是不可能的,打马的小娘子分明已经进入一种忘我的癫狂状态。 背上驮人的马自然比后面拉着一个大马车的速度要快,再加上李楔本就熟知骑马之道,很快就追上了厉冰茹。在两匹马并驾齐驱之迹。矮下身子长臂一捞,就像老鹰拎小鸡一样抓起厉小娘子禁锢在怀里。 厉冰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期盼着也许下一秒就出现惊喜。冷不防被人一把抓住后领,天旋地转间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驾着的马车自顾摇摇晃晃的往前跑去 顿时恼羞成怒,反射性的甩出手,毫不留情的抡了过去。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李玉辰……”拳打脚踢的挣扎开来。 李楔恼着脸色,漆黑如墨的眼眸冰雪寒霜一片,第一时间是先勒停急马,以免身下的坐骑受惊,两个人都不得安全,又顾忌厉冰茹不肯配合,同时圈着她的双臂收拢,力度用了个十成十。 几乎听见骨骼受勒的“咯咯!”声。 “好疼!” 厉冰茹吃痛的惊呼一声,挣扎垂落,一抬眸刚好望见李楔俊秀冷毅的下巴,“你究竟想怎么样?” 李楔舌头身舔了舔被打的嘴角,“还能打人?看来还没有魔怔。” 厉冰茹顿时心虚,逞强动了动肩膀:“放开我!”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打人,对方还是身份贵重的皇子。这么一耽搁,再想追上李玉辰,就更加困难了。 李楔还真不拦着,单手一提,就将厉冰茹提下了马背。双脚刚着地,还没站稳,突听一阵震天的“扑通——”巨响,寻着声音望去,正看到受惊的马匹拖着马车直冲冲的撞进湖泊里,连一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瞬间便被清泠的湖水无情淹没。 听着骏马淹没前最后一声绝望的哀咛,厉冰茹心跳骤然停止,待湖面平静只余几圈波纹荡漾的时候,忽的又如战鼓急擂,就连强硬的身子骨都虚软了几分。 “知道后怕了?”李楔戏谑笑 :“得亏我及时救了你,你还恩将仇报?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谁让你救了?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就追上小辰子了。”说着忽的就眼眶红红,也不知道是心有余悸,还是不能再见到李玉辰了。 李楔最不耐烦女人这种要哭不哭的表情,尤其是他还不能招惹,又舍不得下狠手的女人。胡乱的掏出一方帕子递过去,耐着性子解释:“李柷出征平叛,与将士所骑皆是日行千里的战马,别说他早走半个时辰,就是你们一前一后的出城,也不可能追的上他。” 厉冰茹仰望着前言没有尽头的道路,内心何尝不明白,自己是追不上的,可她还是想试一试。 “他又不是不回来了?”李楔看不惯厉冰茹这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厉冰茹忽的眼睛一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看你表现喽!” “什么意思?” 某个骑在马上,高傲如孔雀的男子已经勒转马头,朝城门而去。厉冰茹追夫无望,只得转身回回城,转眼就见李楔从怀里拿出一个银光闪闪的物什,迎着阳光细看,嘴里振振有词。 “多好的簪子啊,竟然还是如意的簪头?可为什么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呢?” 厉冰茹本不欲搭理李楔,谁知道这人安的什么心?无意触到那迎着晨光闪闪发光的银簪时,顿时瞪大了眼睛。快跑几步抓住李楔的脚蹬。 “簪子怎么会在你手里?” “你说这个?”李楔拿着簪子在厉冰茹眼前绕了绕,正是之前李玉辰送她的那柄蝶恋花的银簪。镂空镶玉珠的银球还在她身上。 “这是我的。”厉冰茹伸手欲夺回银簪,李楔陡然坐直了身子,厉冰茹就扑了个空,甚至因着马儿前进的高大身躯差一点被带摔倒。 “小心!” 李楔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厉冰茹失衡的身体,大手一提,厉冰茹便如飘吹的柳絮一下子翻坐到他的怀里。触到怀里小人儿惊恐的剧烈挣扎,俯下头,轻声威胁:“你再乱动,这马又该癫狂了!” 想到直冲进湖里自寻死路的马,厉冰茹僵着身子果然不敢动了。 “也不知道黑头怎么受的你?” 厉冰茹刚想驳口,就感觉到头上的发髻被一双手小心的侍弄,不由问道:“你干什么?” “你不是想要簪子吗?” “……”这么好心? 触手一摸 ,还真是她的那枝蝶恋花银簪。只是这簪子怎么会在李楔手里? “果然还是女人戴着好看!” “……”这货是脑回路不正常,还是癖好不正常? “黑头走的时候给你留了一句话。” “什么话?”厉冰茹侧了侧脑袋,虽然看不到李楔的表情,但似乎听到他轻笑了一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你要听话!” “……”这是个什么意思?厉冰茹突然感觉自己怎么就跟不上这个男人的脑回路呢? 第130章 “虔王……”邵海辉朝虔王李楔猛跑过去,想说:虔王殿下,借你的马使使,小茹她不了解马的脾性,更不会驾驶马车啊! 而出城送李玉辰,谁会想到有这样的意外?也就虔王李楔是骑马而来。 刚发出两个音,还没跑出两步,就见李楔猛打马头,双脚蹬着蹬子狠狠一踢马肚,一手纵缰绳,一手扬起马鞭狠狠抽打在马屁股上。 “驾——” 李楔下手可比厉冰茹一个小女子重多了,马儿吃痛,长嘶一声,离弦的箭一样飞快冲了出去,转瞬之间就几乎消失在视野里。 邵海辉的手还僵在半空中,嘴里还有未完的话,想要说话的人却已经消失在眼前,呆呆愣愣的不能回神。 “怎,怎么回事?” “他比你更担心茹丫头的安危!”温如玉呵呵笑道,翻身从树上跃下。 “啊?”邵海辉惊了一惊,转向温如玉问道:“难道虔王殿下也看上小茹了?” 小茹这也太能招桃花了吧? “呵!”温如玉嗤笑一笑,提醒道:“纵然西北暴乱,朝中那么多文臣武将,为什么去平叛的是景王殿下?” “为什么?”邵海辉下意识的回问。 然而细一想,又有些明白过来。他虽然性子耿直,但到底宫心计的电视看过不少,当前朝局政况也了解。 李楔这是在收买人心呢! “虔王殿下所谋之事,放眼当下,也只有景王殿下能够助他!” 温如玉悠悠一笑,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转身走向宫门。 “虔王不是正受皇宠吗?还能比景王更难行事?”邵海辉还是一知半解,赶忙追上温如玉几步,“还有啊,虔王和景王又不对付,景王为什么要助虔王成事?” “武夫就是武夫!”温如玉幽幽谓叹,“怪不得,景王殿下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守好北城门!” “你这话什么意思?”邵海辉顿时又燥又恼。李玉辰心眼太多,又极有手段,他自认不如。然而,温如玉这个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文弱书生怎的也看他不起? 他追着温如玉讨说法,一脚踏进北城门时,城门守卫齐齐行礼,送厉冰茹出城的女孩双手端平,身姿挺拔的站在城门边上。 顿时又犹豫了。小茹去追李玉辰还没回来呢! “放心吧!”温如玉突的回头,浅笑的目光落在宫女觅荷身上,自信满满:“茹丫头不会有事的!” 她可是虔王拿捏景王的唯一筹码,虔王殿下怎会让她有事?也不敢让她有事! “对了,”温如玉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冲邵海辉笑道:“既然木已成舟,该去拜会一下准岳丈大人!” 怎么又扯到“岳丈”身上去了? 邵海辉瞪着温如玉远走的背影,恨的牙根痒痒,那个看着温温吞吞的书生,竟然跟李玉辰一个德行,说话只说一半,直叫听的人抓心挠肺的,未了,还挨一句“笨”的骂名, “啪!” 手扬鞭落,厉冰茹又一鞭用力甩在马上,马儿吃痛呜咛,闷着头拼命的往前奔驰。 厉冰茹一心想着能够追上李玉辰,挥鞭打马的频率越来越急,人也随着马车的颠簸左摇右晃,仿佛随时都能够被甩将出去。她却浑然不然,一双被雾水浸的通红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的道路尽头,只希望马跑的快一点,再快一点,也许下一秒前方就会出现让人惊喜的人头攒动! 她心里总有股不安:若这次见不到他,再见到他会很难很难! “停下!” 李楔打马追上来时,就见前方的马匹呈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闷头狂跑,好几次都险险的擦着道路边上的林木而过,马背上道道血渍的鞭痕让人头皮发麻。 挥鞭的小娘子仍不自知,紧咬着牙关,兀不停歇的一鞭接着一鞭,青裳白裙裹着的柔弱身姿仿佛风中的枝柳危危颤摆,惊的人几乎魂飞魄散。 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急马癫狂,还是催马的人魔怔了。 “真是不要命了!” 李楔恼恨的眼眸一眯,脚下更夹紧了马肚,这个时候再叫停马几乎是不可能的,打马的小娘子分明已经进入一种忘我的癫狂状态。 背上驮人的马自然比后面拉着一个大马车的速度要快,再加上李楔本就熟知骑马之道,很快就追上了厉冰茹。在两匹马并驾齐驱之迹。矮下身子长臂一捞,就像老鹰拎小鸡一样抓起厉小娘子禁锢在怀里。 厉冰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期盼着也许下一秒就出现惊喜。冷不防被人一把抓住后领,天旋地转间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驾着的马车自顾摇摇晃晃的往前跑去 顿时恼羞成怒,反射性的甩出手,毫不留情的抡了过去。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李玉辰……”拳打脚踢的挣扎开来。 李楔恼着脸色,漆黑如墨的眼眸冰雪寒霜一片,第一时间是先勒停急马,以免身下的坐骑受惊,两个人都不得安全,又顾忌厉冰茹不肯配合,同时圈着她的双臂收拢,力度用了个十成十。 几乎听见骨骼受勒的“咯咯!”声。 “好疼!” 厉冰茹吃痛的惊呼一声,挣扎垂落,一抬眸刚好望见李楔俊秀冷毅的下巴,“你究竟想怎么样?” 李楔舌头身舔了舔被打的嘴角,“还能打人?看来还没有魔怔。” 厉冰茹顿时心虚,逞强动了动肩膀:“放开我!”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打人,对方还是身份贵重的皇子。这么一耽搁,再想追上李玉辰,就更加困难了。 李楔还真不拦着,单手一提,就将厉冰茹提下了马背。双脚刚着地,还没站稳,突听一阵震天的“扑通——”巨响,寻着声音望去,正看到受惊的马匹拖着马车直冲冲的撞进湖泊里,连一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瞬间便被清泠的湖水无情淹没。 听着骏马淹没前最后一声绝望的哀咛,厉冰茹心跳骤然停止,待湖面平静只余几圈波纹荡漾的时候,忽的又如战鼓急擂,就连强硬的身子骨都虚软了几分。 “知道后怕了?”李楔戏谑笑 :“得亏我及时救了你,你还恩将仇报?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谁让你救了?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就追上小辰子了。”说着忽的就眼眶红红,也不知道是心有余悸,还是不能再见到李玉辰了。 李楔最不耐烦女人这种要哭不哭的表情,尤其是他还不能招惹,又舍不得下狠手的女人。胡乱的掏出一方帕子递过去,耐着性子解释:“李柷出征平叛,与将士所骑皆是日行千里的战马,别说他早走半个时辰,就是你们一前一后的出城,也不可能追的上他。” 厉冰茹仰望着前言没有尽头的道路,内心何尝不明白,自己是追不上的,可她还是想试一试。 “他又不是不回来了?”李楔看不惯厉冰茹这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厉冰茹忽的眼睛一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看你表现喽!” “什么意思?” 某个骑在马上,高傲如孔雀的男子已经勒转马头,朝城门而去。厉冰茹追夫无望,只得转身回回城,转眼就见李楔从怀里拿出一个银光闪闪的物什,迎着阳光细看,嘴里振振有词。 “多好的簪子啊,竟然还是如意的簪头?可为什么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呢?” 厉冰茹本不欲搭理李楔,谁知道这人安的什么心?无意触到那迎着晨光闪闪发光的银簪时,顿时瞪大了眼睛。快跑几步抓住李楔的脚蹬。 “簪子怎么会在你手里?” “你说这个?”李楔拿着簪子在厉冰茹眼前绕了绕,正是之前李玉辰送她的那柄蝶恋花的银簪。镂空镶玉珠的银球还在她身上。 “这是我的。”厉冰茹伸手欲夺回银簪,李楔陡然坐直了身子,厉冰茹就扑了个空,甚至因着马儿前进的高大身躯差一点被带摔倒。 “小心!” 李楔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厉冰茹失衡的身体,大手一提,厉冰茹便如飘吹的柳絮一下子翻坐到他的怀里。触到怀里小人儿惊恐的剧烈挣扎,俯下头,轻声威胁:“你再乱动,这马又该癫狂了!” 想到直冲进湖里自寻死路的马,厉冰茹僵着身子果然不敢动了。 “也不知道黑头怎么受的你?” 厉冰茹刚想驳口,就感觉到头上的发髻被一双手小心的侍弄,不由问道:“你干什么?” “你不是想要簪子吗?” “……”这么好心? 触手一摸 ,还真是她的那枝蝶恋花银簪。只是这簪子怎么会在李楔手里? “果然还是女人戴着好看!” “……”这货是脑回路不正常,还是癖好不正常? “黑头走的时候给你留了一句话。” “什么话?”厉冰茹侧了侧脑袋,虽然看不到李楔的表情,但似乎听到他轻笑了一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你要听话!” “……”这是个什么意思?厉冰茹突然感觉自己怎么就跟不上这个男人的脑回路呢? 第131章 正是皇上李烨,后面还跟着莲步袅袅的嫤贵妃。 李楔立刻站定脚步,恭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问母妃安!” “免了。”皇上大手一挥,“自己家里,无须这些虚礼。” “父子有序,君臣有别,儿臣不敢虚礼。”李楔一礼毕,才站起身,见皇上满面春光的喜色,又笑道:“什么事儿让父皇如此开心,父皇给儿臣说说,儿臣一定铭记此人的恩德。” “你这孩子,就会讨朕的欢心!”皇上指着李楔,望着嫤贵妃笑语。 “儿臣说错什么了吗?”李楔眨了眨眼睛,浸水的黑眸无辜而又纯澈,“父皇向来国事缠事,为黎民百姓忧愁,儿臣愚笨,不能为父皇分忧,那人有如此能耐让父皇百忙之中开怀一笑,可不就是儿臣的恩人吗?” “油嘴滑舌。”皇上拉着脸,嗔怪一声,眼里的灿烂光芒却是更甚。 “也不是什么旁的人,”嫤贵妃睨了皇上一眼,再说什么,先用帕子掩面,喜笑了一下,然后才柔柔开口:“却是后宫的娘娘今日传来喜讯,你呀,又要多一个皇弟了。” “真的吗?”李楔顿时睁大了眼睛,眼里盛满了欢喜,“父皇英武,却不知是哪宫的娘娘,回头儿臣也要备一份重礼,交与母妃,让母妃代儿臣重重谢过,待皇弟出生了,儿臣一定要教皇弟骑马打猎,让儿臣这一身的才能也有用武之地。” “太医刚确诊有喜,言说皇子还为之过早。”皇上哈哈大笑,说着言之过早,却止不住神采飞扬。 “皇上威武不凡,太医又说脉像沉稳有力,定是皇子不错了。”嫤贵妃笑容妩媚,看像李楔又是嗔了一眼,“至于进教导小皇子,还需正经的师傅,楔儿还是算吧,你那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别教坏了小皇子。” “母妃~”李楔娇怨的摇了摇嫤贵妃的衣袖,“哪母亲这样说儿子的?” “你母妃说的没错。”皇上一手在前,一手负后,神情不怒自威,“楔儿也是不小了吧,该是娶妻生子,建功立业的年纪了。” “哎呀,父皇,不是说到哪宫娘娘福泽,承孕了父皇的龙脉,怎的又说到儿臣身上啦?儿臣可不依!”李楔半嗔半恼,撒娇卖怜的模样像极了心智还未全开的孩童。 “你呀,你呀,”皇上指着李楔,语气似是无可奈何,眼眸深处的眸光却是满意。 说道承孕的娘娘,嫤贵妃双手执帕,眉眼含笑,目光浅浅的看着李楔。 李楔心里“咯噔”一沉,惶惶出生不安来,耳里听到嫤贵妃温情柔媚的嗓音:“还能是哪宫娘娘,自然是惊鸿殿的董美人!” “是她?”李楔失语一声,面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冷却,而后垂着眸子叫人看不清表情,落在身侧的大手不自觉的一点一点笼在衣袖里暗暗攥紧。幸好此时,皇上已经转过身,落于一处座椅。 嫤贵妃见李楔发愣,连婀娜移步,挡在李楔身前,笑语妍妍:“臣妾再次恭贺皇上,也会去看望董妹妹,给她讲一讲养胎之道,算陪她解解闷!” 李楔突然回过神来,恭礼,依然笑容明媚,“儿臣恭喜父皇!” “谨贵妃有心了,那董美人确是个好的,”皇上想起惊鸿殿里弱不经风的美人,唇角弯了弯,威严的面孔上透着少许的柔情,“翩若惊鸿,柔心弱骨,婉婉有仪,如今又怀了龙种,朕甚是欢喜,有意提一提静殊的位份,朕今日来, 也是想和贵妃商议商议关于升位份的事宜……” 能得皇上将名字挂在嘴边,可见惊鸿殿的那位多么的得圣心。此时嫤贵妃在意的不是这些。惊吓住了一样,连忙跪在地上伏礼,“臣妾不敢!此事应有皇上作主,后宫还有皇后娘娘……” “你是朕的爱妃,也是朕问的你,直说便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皇上单手扶起嫤贵妃,面上隐着一丝威冷。 嫤贵妃也不敢让皇上真扶,勾一勾首,自己站起来,微躬着身子显出一份谦卑,娇艳的红唇微微抿起,透出几分忧怜。 皇上都说了“有话直说”,这是要她非说不可了。 “皇上既然要臣妾说,臣妾就斗胆谬言几句,若是说错了还请皇上勿怪。”嫤贵妃说着微抬眸望了一眼高座之上的君主,一手随意的搭在扶拦上,一手落在膝头,手指无意识的弹跳,微垂龙目,似在认真聆听她的意见,又好像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什么也听不到。 嫤贵妃拿不准皇上的意思,圣意难揣,皇上又向来不喜欢下面的人随意揣测他的心意,思虑一转,便盈盈笑道:“臣妾愚笨,不知皇上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皇上抬头睨了嫤贵妃一眼,抿了抿唇道:“静殊温婉可人,朕心甚喜,意封为淑妃,然皇后有议,言国法家规,劝说的朕好不烦忧。” 嫤贵妃接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看重国法家规,才可成为天下人的表率,为皇上分忧……” “贵妃真的这样想?”皇上斜睨了嫤贵妃一眼,平平淡淡的,却让人冷的头皮发麻。 “不敢欺瞒皇上。”嫤贵妃笑着礼了一礼,风情无限,“然,臣妾私以为,国法家规之外,无外乎人情,再,皇上乃是九五至尊,威慑天下,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后宫也是皇上的后宫。” 言下之意是说:天下和后宫都是皇上的,国法家规自然也是皇上说了算,皇上喜欢谁,对谁有情都是皇上自己的事情。 皇上听到这里,才会眉颜舒展,亲昵的拉过嫤贵妃柔嫩的小手细细摩挲,“还是贵妃懂朕。” “皇上让臣妾说,臣妾便说了,若是说的不对,皇上可一定要原谅臣妾啊!”嫤贵妃顺势依偎到皇上怀里,抚着威阔的胸膛低喃软语道:“臣妾只是一个深宫妇人,只知道皇上是臣妾的天,是最大的国法家规!” 李烨哈哈一笑,将嫤贵妃柔弱无骨的身上顺势往上提了提,眉稍眼角尽是欢意,显然很是开心。 皇宫之事,李楔插不上嘴,李烨和嫤贵的夫妻互动,李楔更不能说什么,此刻只眼观鼻,鼻观心的垂首在一旁,尽量减低存在感。 李烨和嫤贵妃暧昧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听皇后说,太子带进宫的一名女子冲撞了贵妃,贵妃没事吧?” 嫤贵妃礼上一礼,恭敬答道:“劳皇上挂心了,不过是些擦伤,已经上过药,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那女子现在何处?”李烨问道,目光深炯威慑,“连朕的爱妃都敢伤,胆子不小!” 嫤贵妃一见李烨这种表情便知,他是一定要见一见这个听闻胆大包天的女子,李楔既然能看出这个女子与十八年前 的淑宝林有几分相似,皇后和太子没道理不知道。 她将人从琼澜宫带出来的时候,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一层,还被皇后摆了一道。 “正在瑶华宫。”嫤贵妃说着,就唤觅荷去请厉冰茹。 觅荷找到厉冰茹的时候,厉冰茹正在后院的阴凉处托腮叹息,可惜不能一睹九五至尊的真面目。不多时,便被觅荷找来,说皇上召见。 “真的?”厉冰茹一下子从石凳上跳起来,激动的瞬间脑补了许多君王的形象,是像李玉辰那样,阴鸷清傲,冷慑四方,还是像李裕那样看似温和,骨子里却阴险独霸,亦或者像李楔那样,轻佻邪魅,让人无所适从? 触到觅荷冷蔑的眼角余光,顿时又撇了撇嘴,恭敬的答道:“还请您带路!” “觐见皇上马虎不得。”觅荷说着,神情严肃的给厉冰茹讲了些基本的见宫礼仪,最后总结道:“总之,你随着我的动作参拜,谨言,谨行,时时谦顺!” “是,”厉冰茹有模有样的对觅荷行了一礼,“多谢觅荷小姐的提点之恩。” 觅荷连忙跳到一边,不受厉冰茹的这个礼,“我只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个宫婢,不是什么小姐,提点你也是虔王殿下的意思,你不必谢我。” 厉冰茹抿唇一笑,紧随觅荷朝正殿走去。忽然又想到什么不对劲,“皇上为什么突然召见我?” “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该问的不要问。”觅荷头也不回。 厉冰茹讨了个无趣,也不在开口。到了正殿,正欲看一眼那高座之上的一道明黄身影,便被觅荷一把拉着跪到地上。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邵家小姐带到了。” 厉冰茹拧了拧眉,随着觅荷行拜礼:“民女厉冰茹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 李烨从厉冰茹一时殿门就没有移开过视线,小女子低垂着脑袋看不清五官,水粉的纱衣不是宫中所有,一颦一步间,窈窕生姿,瞧着也是个可人的。 直到小女子跪在殿前,盈盈行拜过礼,他才缓缓开口:“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声音是沉稳浑厚,气势威严。如一磐石震压在厉冰茹的心头。厉冰茹闻言抬头,在李烨打量她的时候,也不动声音的打量着李烨。 第131 正是皇上李烨,后面还跟着莲步袅袅的嫤贵妃。 李楔立刻站定脚步,恭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问母妃安!” “免了。”皇上大手一挥,“自己家里,无须这些虚礼。” “父子有序,君臣有别,儿臣不敢虚礼。”李楔一礼毕,才站起身,见皇上满面春光的喜色,又笑道:“什么事儿让父皇如此开心,父皇给儿臣说说,儿臣一定铭记此人的恩德。” “你这孩子,就会讨朕的欢心!”皇上指着李楔,望着嫤贵妃笑语。 “儿臣说错什么了吗?”李楔眨了眨眼睛,浸水的黑眸无辜而又纯澈,“父皇向来国事缠事,为黎民百姓忧愁,儿臣愚笨,不能为父皇分忧,那人有如此能耐让父皇百忙之中开怀一笑,可不就是儿臣的恩人吗?” “油嘴滑舌。”皇上拉着脸,嗔怪一声,眼里的灿烂光芒却是更甚。 “也不是什么旁的人,”嫤贵妃睨了皇上一眼,再说什么,先用帕子掩面,喜笑了一下,然后才柔柔开口:“却是后宫的娘娘今日传来喜讯,你呀,又要多一个皇弟了。” “真的吗?”李楔顿时睁大了眼睛,眼里盛满了欢喜,“父皇英武,却不知是哪宫的娘娘,回头儿臣也要备一份重礼,交与母妃,让母妃代儿臣重重谢过,待皇弟出生了,儿臣一定要教皇弟骑马打猎,让儿臣这一身的才能也有用武之地。” “太医刚确诊有喜,言说皇子还为之过早。”皇上哈哈大笑,说着言之过早,却止不住神采飞扬。 “皇上威武不凡,太医又说脉像沉稳有力,定是皇子不错了。”嫤贵妃笑容妩媚,看像李楔又是嗔了一眼,“至于进教导小皇子,还需正经的师傅,楔儿还是算吧,你那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别教坏了小皇子。” “母妃~”李楔娇怨的摇了摇嫤贵妃的衣袖,“哪母亲这样说儿子的?” “你母妃说的没错。”皇上一手在前,一手负后,神情不怒自威,“楔儿也是不小了吧,该是娶妻生子,建功立业的年纪了。” “哎呀,父皇,不是说到哪宫娘娘福泽,承孕了父皇的龙脉,怎的又说到儿臣身上啦?儿臣可不依!”李楔半嗔半恼,撒娇卖怜的模样像极了心智还未全开的孩童。 “你呀,你呀,”皇上指着李楔,语气似是无可奈何,眼眸深处的眸光却是满意。 说道承孕的娘娘,嫤贵妃双手执帕,眉眼含笑,目光浅浅的看着李楔。 李楔心里“咯噔”一沉,惶惶出生不安来,耳里听到嫤贵妃温情柔媚的嗓音:“还能是哪宫娘娘,自然是惊鸿殿的董美人!” “是她?”李楔失语一声,面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冷却,而后垂着眸子叫人看不清表情,落在身侧的大手不自觉的一点一点笼在衣袖里暗暗攥紧。幸好此时,皇上已经转过身,落于一处座椅。 嫤贵妃见李楔发愣,连婀娜移步,挡在李楔身前,笑语妍妍:“臣妾再次恭贺皇上,也会去看望董妹妹,给她讲一讲养胎之道,算陪她解解闷!” 李楔突然回过神来,恭礼,依然笑容明媚,“儿臣恭喜父皇!” “谨贵妃有心了,那董美人确是个好的,”皇上想起惊鸿殿里弱不经风的美人,唇角弯了弯,威严的面孔上透着少许的柔情,“翩若惊鸿,柔心弱骨,婉婉有仪,如今又怀了龙种,朕甚是欢喜,有意提一提静殊的位份,朕今日来, 也是想和贵妃商议商议关于升位份的事宜……” 能得皇上将名字挂在嘴边,可见惊鸿殿的那位多么的得圣心。此时嫤贵妃在意的不是这些。惊吓住了一样,连忙跪在地上伏礼,“臣妾不敢!此事应有皇上作主,后宫还有皇后娘娘……” “你是朕的爱妃,也是朕问的你,直说便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皇上单手扶起嫤贵妃,面上隐着一丝威冷。 嫤贵妃也不敢让皇上真扶,勾一勾首,自己站起来,微躬着身子显出一份谦卑,娇艳的红唇微微抿起,透出几分忧怜。 皇上都说了“有话直说”,这是要她非说不可了。 “皇上既然要臣妾说,臣妾就斗胆谬言几句,若是说错了还请皇上勿怪。”嫤贵妃说着微抬眸望了一眼高座之上的君主,一手随意的搭在扶拦上,一手落在膝头,手指无意识的弹跳,微垂龙目,似在认真聆听她的意见,又好像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什么也听不到。 嫤贵妃拿不准皇上的意思,圣意难揣,皇上又向来不喜欢下面的人随意揣测他的心意,思虑一转,便盈盈笑道:“臣妾愚笨,不知皇上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皇上抬头睨了嫤贵妃一眼,抿了抿唇道:“静殊温婉可人,朕心甚喜,意封为淑妃,然皇后有议,言国法家规,劝说的朕好不烦忧。” 嫤贵妃接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看重国法家规,才可成为天下人的表率,为皇上分忧……” “贵妃真的这样想?”皇上斜睨了嫤贵妃一眼,平平淡淡的,却让人冷的头皮发麻。 “不敢欺瞒皇上。”嫤贵妃笑着礼了一礼,风情无限,“然,臣妾私以为,国法家规之外,无外乎人情,再,皇上乃是九五至尊,威慑天下,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后宫也是皇上的后宫。” 言下之意是说:天下和后宫都是皇上的,国法家规自然也是皇上说了算,皇上喜欢谁,对谁有情都是皇上自己的事情。 皇上听到这里,才会眉颜舒展,亲昵的拉过嫤贵妃柔嫩的小手细细摩挲,“还是贵妃懂朕。” “皇上让臣妾说,臣妾便说了,若是说的不对,皇上可一定要原谅臣妾啊!”嫤贵妃顺势依偎到皇上怀里,抚着威阔的胸膛低喃软语道:“臣妾只是一个深宫妇人,只知道皇上是臣妾的天,是最大的国法家规!” 李烨哈哈一笑,将嫤贵妃柔弱无骨的身上顺势往上提了提,眉稍眼角尽是欢意,显然很是开心。 皇宫之事,李楔插不上嘴,李烨和嫤贵的夫妻互动,李楔更不能说什么,此刻只眼观鼻,鼻观心的垂首在一旁,尽量减低存在感。 李烨和嫤贵妃暧昧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听皇后说,太子带进宫的一名女子冲撞了贵妃,贵妃没事吧?” 嫤贵妃礼上一礼,恭敬答道:“劳皇上挂心了,不过是些擦伤,已经上过药,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那女子现在何处?”李烨问道,目光深炯威慑,“连朕的爱妃都敢伤,胆子不小!” 嫤贵妃一见李烨这种表情便知,他是一定要见一见这个听闻胆大包天的女子,李楔既然能看出这个女子与十八年前 的淑宝林有几分相似,皇后和太子没道理不知道。 她将人从琼澜宫带出来的时候,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一层,还被皇后摆了一道。 “正在瑶华宫。”嫤贵妃说着,就唤觅荷去请厉冰茹。 觅荷找到厉冰茹的时候,厉冰茹正在后院的阴凉处托腮叹息,可惜不能一睹九五至尊的真面目。不多时,便被觅荷找来,说皇上召见。 “真的?”厉冰茹一下子从石凳上跳起来,激动的瞬间脑补了许多君王的形象,是像李玉辰那样,阴鸷清傲,冷慑四方,还是像李裕那样看似温和,骨子里却阴险独霸,亦或者像李楔那样,轻佻邪魅,让人无所适从? 触到觅荷冷蔑的眼角余光,顿时又撇了撇嘴,恭敬的答道:“还请您带路!” “觐见皇上马虎不得。”觅荷说着,神情严肃的给厉冰茹讲了些基本的见宫礼仪,最后总结道:“总之,你随着我的动作参拜,谨言,谨行,时时谦顺!” “是,”厉冰茹有模有样的对觅荷行了一礼,“多谢觅荷小姐的提点之恩。” 觅荷连忙跳到一边,不受厉冰茹的这个礼,“我只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个宫婢,不是什么小姐,提点你也是虔王殿下的意思,你不必谢我。” 厉冰茹抿唇一笑,紧随觅荷朝正殿走去。忽然又想到什么不对劲,“皇上为什么突然召见我?” “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该问的不要问。”觅荷头也不回。 厉冰茹讨了个无趣,也不在开口。到了正殿,正欲看一眼那高座之上的一道明黄身影,便被觅荷一把拉着跪到地上。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邵家小姐带到了。” 厉冰茹拧了拧眉,随着觅荷行拜礼:“民女厉冰茹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 李烨从厉冰茹一时殿门就没有移开过视线,小女子低垂着脑袋看不清五官,水粉的纱衣不是宫中所有,一颦一步间,窈窕生姿,瞧着也是个可人的。 直到小女子跪在殿前,盈盈行拜过礼,他才缓缓开口:“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声音是沉稳浑厚,气势威严。如一磐石震压在厉冰茹的心头。厉冰茹闻言抬头,在李烨打量她的时候,也不动声音的打量着李烨。 第132章 雪纺霓裳 送到惊鸿殿的赏赐用红木浮雕的大箱子足足装了十大箱子,四人一抬,浩浩荡荡的送往惊鸿殿。以昭董婕妤的无限恩宠。 李烨赏赐完了董静殊,又找来其父董元益的档案,将其直接从从七品的太史提到正五品的御史中丞,允其上朝参政,再赐良田千亩,金银千两。 再摊开一道圣旨,思绪转了又转,握笔的手抬了又收,收了又抬,却是一个字也写不上。 瑞喜揣着两道圣旨传达下去回来时,皇上李烨仍一手抚明黄玉帛,一手执笔,目光胶凝着洁白无字的圣旨出神。 “皇上,”瑞喜轻唤一声双手捧上一杯热茶,“先用一用热茶吧!” 李烨放下了笔,却没有接瑞喜递过来的热茶,而是问道:“那个邵海辉是太子在江南的幕僚?” 瑞喜恭身垂礼,道一声“是!” “祖上哪里?” “邵大人出身江湖,浮萍无根。”瑞喜恭礼回答。 李烨听了,失声呢喃:“与淑宝林一样,查不到来处么?” 瑞喜闻言心头一颤,怪不得总觉得厉小姐有些的面善,原来是与当年的淑宝林有几分的神似。更低的垂下身子,淑宝林是宫中的禁忌,是眼前这个无所不能的天子心中唯一的痛,得不到人的心,末了末了,连人都弄丢了。 瑞喜不敢接这话,连忙转开话题:“听说那邵大人练兵有方,本身又武艺高强,有万夫不当这勇,甚得太子青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听说?”李烨不耐的踹了瑞喜一脚,本来心情就不爽,这老东西还敢在眼前晃悠。 “皇上教训的是,奴才该死!”瑞喜揉了揉带痛的屁股,爬起来仍不忘谦恭行礼,手打脸上“啪”一声响,面上还端着敦厚讨喜的笑,主子这会子心思不明,他可不敢随意揣测。 “太子的人?”李烨念念出声,微微耸了眉头。凝着桌案上的一株兰草暗暗出神。 这一句低语不甚听清,然御前伺候的人谁没有个七窍玲珑心?怎能不把主子的脾性揣个七七八八? 瑞喜当即恭了一礼,试探的说道:“有一事情容禀皇上,御林军右都尉张大人月前遇刺,总统领章大人事物烦多,身兼两职,劳心劳力,皇上您看,要不要找个人替他分担分担?” 李烨这才眉展眼舒,摸了一把兰草纤长的绿叶,然后去拿毛笔,“右都尉是多少品阶?” “回皇上,御林军左右都尉属武阶正三品。” 李烨抿了抿唇,不说话,刚提起的毛笔又放下。 瑞喜心领神会,忙又说道:“御林军从二品武阶副统领林大人已入花甲,仍不辞劳苦为国效力,为皇上分忧,此情此义实在感人肺腑,可歌可泣!” 说着就拽了把衣袖不住的擦拭眼睛,仿佛真被感动到了一样。 “既然年事已高,就许他回家安养天年,享天伦之乐。省得说朕苛待!”李烨说着撩一把衣袖,抓起狼毫挥洒开来。 “皇上英明!”瑞喜高歌一声,双膝跪地高高伏礼,“奴才代林大人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烨对这样的恭维讨好早已安常处顺,甚至连一丝细微的表情都没有给瑞喜。 瑞喜待李烨拟好圣旨才顾自惶惶起身,双手举过头顶恭敬的接过来。见李烨没有下文交待,踌躇了几个呼吸,小心翼翼的讨着笑。 “皇上,那厉小姐……” 自家主子这么大费周章,不就是为了讨那个厉小姐的欢心吗?怎的旁的人该赏的赏了,该升的升了,怎的独独忘了最主要的人? 就凭厉小姐几分相似曾经的淑宝林,他可不觉得是自己揣错了圣意,也不觉得主子是故意忘记了这个厉小姐。 李烨冷眼一瞪,瑞喜一个抖擞,连忙捧着圣旨往后退。 “站住!”李烨冷嗏。 瑞喜捧着圣旨立刻原地站定,更低的恭了恭身子。额头冷汗直冒:果然,自家主子还是没有变,一遇到与淑宝林有关的人事,立刻就阴晴不定了。 “把紫宸殿搁置的那件金缕缂丝雪纺霓裳裙送到瑶华宫,再拣一等东珠十颗,一并送过去。”李烨声色幽远,将冷却的茶水浇于兰草花盆内。 耳边是婉转清脆如珠玉错落的娇语响起:“兰草可以明目,茶水可以养兰,这叫合理利用!” 瑞喜惊的腿上一颤,瞪大了一双眼睛,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怎么会听到自家主子说要把那件金缕缂丝雪纺霓裳裙送出去? 瞟了一眼陷入回忆里温柔轻笑的李烨,想问的话全部咽下了喉咙。只颤颤的问道:“可安排什么住处?” 安排了宫殿,就证明皇上把这个人圈入了自己的归属。宫殿的好坏也直接反应了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瑞喜一边还暗暗感叹唏嘘。这个厉小姐究竟什么来历,只一眼便入天子圣颜,得了别人一生梦寐难求的福泽,若是将来得入后宫,不知又是怎样的恩宠? “且住在瑶华宫……,呕咳……”李烨一句话未完,忽的猛烈咳嗽开来,先慢后急,直咳的浑身瑟缩,似要把心肝脾胃肾全部都咳出来才算罢休。 “皇上……”瑞喜惊呼一声,连忙小跑上前帮着李烨顺背,一边朝殿下大喊:“御医——快传御医——” “没,没事!”李烨强撑着摆手,示意自己可以,又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摊开手掌,宽大的手掌主染着星星血渍。 “皇上??!!”瑞喜看的心神一抖,双腿虚软的几乎就要瘫倒下去。 李烨缓了缓呼吸,不动声色的将掌手的污脏抹掉,平静无波的道:“管好你的嘴!” 瑞喜瑟了瑟,恭身领命。 “去吧,让嫤贵妃好好教导着。” “是!” 瑞喜战战兢兢的领命退出亁阳宫,宫门处正好与匆忙赶来的四位御医照面,彼此见过一礼,又各自奔忙。 瑞喜将李烨的赏赐送到瑶华宫,传达过皇上的口谕,便让两个年纪不大的宫娥撑开金缕缂丝雪纺霓裳裙,一个宫娥端着盛着十颗东珠的红木屉盒,一一给厉冰茹过目。 厉冰茹一见被撑开的衣裳,就像是被吸附了上去,再也移不开视线。轻柔飘逸的粉彩真丝雪纺面料,金光粼闪的帛带收腰,低垂的v字领直到帛带,衣襟两边朵朵桃花绯艳,衣袖并不宽大,微喇的设计与这些古人所穿的衣裳大相径庭。 厉冰茹忽的就泪盈于眶,一手捂着嘴,一手指尖忍不住在衣裳上流连轻抚。 这件所谓的金缕缂丝雪纺霓裳裙上面掺杂了多少现代的元素在里面啊?她敢肯定,这绝对不是这个时代的所有物,或者说绝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造就出来的。 他乡遇故知是一种激动,然而,在这无法回去的异世遇到同样时代的东西,也许还有那个时代的人,这该是怎样的激动啊? “厉小姐?你还没谢恩呢!”瑞喜见厉冰茹神色不对,忧忧的唤了一声,他还要回去复命呢! “唉,厉小姐,你怎么了?”觅荷得了嫤妃的示意,上前推了推厉冰茹,“这是皇上的赏赐,你还不快谢皇恩?” 厉冰茹侧过视线,眼里睨着泪光看向瑞喜,努力让自己不那么激动。 “这衣裳哪来的?” “呃?!”瑞喜一下子愣了,他明白厉冰茹在问什么,然而也只能回道:“这是皇上赏赐的。” 厉冰茹咽了一把泪意,“我是说,这衣裳是谁做的?” “宫里的衣裳自然是宫里的人做的。”瑞喜笑着敷衍,心下却在暗暗打量厉冰茹,难不成这个小娘子真的认识十八年前的淑宝林? 可他是奴才,这样的话,他是万万不敢问的。 “我要见一见这个宫人!”厉冰茹抹去了眼里的湿意,声厉色谨,有种不容人拒绝的威势。 瑞喜一愣,凝着脸色端详厉冰茹,似要看清她的勇气从哪里来。 他在皇上跟前服侍了二十多年,就连皇后娘娘都对他有几分顾忌,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敢对他摆脸子? 嫤贵妃也是一愣,厉冰茹给她的感觉就是温顺讨巧,亦有几分固执,却不得不屈于权势之下,却不想敢在宫里疾言厉色? 不由冷喝一声:“还不跪礼谢恩?” “罢了罢了,”瑞喜厉冰茹没有服软的意思,连忙摆手打和,嫤贵妃恭礼谦笑道:“这里还有一屉东珠是送给贵妃娘娘的,皇上说,要娘娘好好教导教导厉小姐。” “臣妾谨遵圣谕!”嫤贵妃双手交叠行了半礼,只一句话,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更遑论瑞喜还是这样的态度。 厉冰茹看不懂他们之间的你来我往,也不甚在意,只双手捧着金缕缂丝雪纺霓裳裙,神情激动不减。 “贵妃娘娘恩准,民发想出宫一趟!”她急切的想要找邵海辉看一看,这件衣裳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嫤贵妃看一眼瑞喜,瑞喜端着六畜无害的笑脸躬了一礼:“既如此,厉小姐还代奴才恭喜邵大人升迁!” 第133章 时代产物 童九哈着腰感恩戴德的谢过,再转向厉冰茹时就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厉冰茹的心思全部在衣裳上面,待马车行出皇宫,就直接吩咐童九儿:“直接去城北守防营!” 邵海辉任北城门守将,这么个点儿,应该正在当职。 马车停在高耸的城门前,厉冰茹怀抱着衣裳掀开帘子正准备跳下马车,童九已经先行一步恭身跪趴在地上给她当人凳,踏出去的脚堪堪收了回来,心里像被什么敲了一下,沉闷沉闷的。 童九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的年纪,正值青春少年,却过于偏瘦,脸上也时时带着拘谨。 “你叫童九?”厉冰茹站在马车上,就不着急下车。 童九闻言,连忙 掉过头,朝厉冰茹跪拜了拜。嘴里喊道:“奴才童九见过贵人。” “我不是你的贵人。”厉冰茹拧着眉,更多的心疼,“你去喊门,就说求见邵海辉邵卫尉。” “是!”童九拜了一礼,见厉冰茹站在马车上欲下来,忙又低下身子,“奴才先伺候贵人下车。” “你去叫门便是。”厉冰茹说着,转身从另一边跳下来。 童九脸色变了变,又连忙哈着腰去叫门。 邵海辉腰挎长剑,一身铠甲戎装,大刀阔斧的出来时,厉冰茹呆了呆,仿佛又看到邵海辉曾经一身军装,英姿勃发的少年光景。 厉冰茹快走一步,正欲唤一句“邵海辉”,就见后面跟着出来的柳湘雪,一身鲜亮的衣裳衬的容颜娇俏妩媚,三千青丝如数绾起,金光闪闪的步摇簪直垂到光洁的脖颈,行动间叮咛作响,双手交叠至于胸前,高雅中透着成熟女人的风韵。 她忽然不知道,拿出来这件衣服是不是正确的了。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侍卫通报,我本来还不信!”邵海辉又喜又惊,担忧的不行,抓着厉冰茹的肩膀上上下下前前前后后全部检查一遍,才算安心。嘴里还是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出的宫了?皇后还有嫤贵妃都有没有为难你?” 厉冰茹笑笑不语,越过邵海辉看柳湘雪,后者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双手端平笼在袖子里,凛直的站姿也让人不能忽视。 “你们这算结婚了?” 邵海辉英俊的脸庞染上一抹赫色,“这是我对她的责任。” “挺好的。”厉冰茹开心的笑了,“那我以后又多一个嫂子疼了。” “嘿嘿,”邵海辉摸摸鼻子,这会子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觉,蓦的又抬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不能是挑隙儿的来抓我的岗的吧?也轮不到你来抓啊?” “都娶妻将要生子的人了,怎么还一点沉稳劲都没有?”厉冰茹埋汰一句,想到来这儿的目的,先是肃的神色,睨了周围一圈。 邵海辉顿时明白,“你跟我来!”抓着剑越过柳湘雪时,道:“你先回去吧!” “嫂子好。”厉冰茹捧着衣裳从柳湘雪身边走过时,笑着打了个招呼。见柳厢雪也笑着点头,便飞快的脚步追上邵海辉。 邵海辉让她先回去,她没有不从的道理。柳湘雪望着一前一后飞快从眼前飘走的身影,笼在袖子里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小姐眼看就要变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青竹扶着柳湘雪,抬头望了一眼浓云滚滚的天空。 柳湘雪转身就看见城门前停着的奢华富丽的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一个手拿马鞭的阴柔至极的年轻男子。 “小姐,怎么了?”青竹见柳湘雪停步不前,好奇的顺着目光望过去,年轻男人就那么秉直站在车橼处,不随意走动,也不肆意张望,好像在恭敬的等着什么人一样。 “那个人好奇怪啊?” “是宫里的人。”柳湘雪解释道,她父亲是正二品太尉,因着皇上的赐婚进过皇宫,所以一眼就看出来那个拿马鞭的阴柔男子是宫里的公公。 “那马车也是宫里贵人用的。” 青竹不解,“可那马车不是刚刚厉小姐坐过来的吗?奴婢亲眼看见她从上面下来的。” “她就是从宫里来的。”柳湘雪微微动了唇角,“我们走吧。” 邵海辉带着厉冰茹进了一间他平时休息时用的厅房,待厉冰茹进来后,随手关上房门,并叮嘱两个士兵好好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厉冰茹铺开衣裳放在休息榻上,“你看这是什么?” “你这是哪来的?”邵海辉仔细看了衣裳,眼中光芒大盛,一会儿抚着微喇的衣袖,一会儿抚着低至腰围的v型领设计,啧啧称奇,“是你做的?” 厉冰茹摇头,“皇上赏赐的。” “皇上赏赐的?”邵海辉手上一紧,顿时脸色就不好了,“李裕真把你献给皇上了?” “你胡说什么呢?”厉冰茹嗔恼瞪一眼,对邵海辉抓不住重点着急,“重点在这件衣裳上好不?” “皇上为什么赏赐你?”邵海辉坚持问道,他可没那么好糊弄。 “大概我给他出了的主意合了他的心意吧!”厉冰茹无奈,只好先解释,将在瑶华宫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邵海辉仍不放心的睨着厉冰茹,直到真觉得她没有撒谎,才说:“这完全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虽说长裙长袖,却不是襦衫束裙,披帛搭肩,看似三者合一,实则极似现代的节庆礼服。” “你也这么觉得?”厉冰茹瞬间又激动了,攀着邵海辉的胳膊兴奋的问道:“那是不是说宫里也有我们现代穿越过来的人?我们能穿越过来,别人也能的吧?” “这可说不好。”邵海辉睨了眼紧抓着胳膊上的小手,心情愉悦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这衣裳是谁做的?” “这我也不知道了。”厉冰茹叹了叹气,“我问过送衣裳过来的公公,但他只说是皇上赏赐的,其他不肯说,而且我问的时候,嫤贵妃的脸色也不太好。” “可能是这个人不在了。”邵海辉摸了一把清渣的下巴。“既然是皇上收着,肯定是很看重这件衣裳,也看重做这件衣裳的人,人人都缄口,那肯定是这个人出了什么事。” “现在怎么办?”厉冰茹失望的问道:“怎么能找出这个人来?” “你可别瞎折腾?!” 邵海辉一听厉冰茹这话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放弃,“皇宫是政治权力的中心,斗争是你想像不到的残酷,现实中体验和在电视上看到是完全不同的。这是古代的封建社会,稍不留情,小命是真的会呜呼的!” 说完仍是放不下心,抓着厉冰茹道:“小茹,你可一定要听我的!目前我们只是猜测有这么一个人,还不确定他的身份,不知道他是不是犯过什么事儿?这个人若是在,我们很好找,可那也不能贸贸然去接近。若是不在,你也不能刻意寻找,否则只会把他的敌人引到自己身上来。” 这个世界上,除了厉冰茹,再没有什么事情能他如此紧张担心的了。若不是犯了什么事儿,又怎么会人人谈他色变? “不行,你不能留在皇宫里面,我们去向皇后,或者嫤贵妃请辞,再不行,我去找虔王殿下……” “邵海辉——”厉冰茹拉住邵海辉,“你确定不是危言耸听?不是草木皆兵?” 虽然不得不承认邵海辉说的有几分道理。 “小茹!”偏偏对一过个妹妹的固执,邵海辉向来无可奈何,“找到这个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厉冰茹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有那么一股冲动让她想去搞明白这件事情。 “你是不是还想着回现代去?”邵海辉知道,这才是他们最大的心结。 “我……” “李玉辰怎么办?你能放下他吗?” 厉冰茹喏了喏,第一次认真和邵海辉谈起这个问题:“邵海辉难道你就不想回去吗?” 她不止想回去,还想带李玉辰一起回去,让他远离权利斗争的中心,见识二十一世纪的繁华,过一种能够为自己做主的,不需要时时提心吊胆的正常生活。 邵海辉倒一杯水猛喝下去,冲到嘴边的话也被他咽了下去。 想,怎么不想?做梦都想。在这么个鬼地方,他都快憋屈死了,不能肆意妄谈,还不能喝酒打架,还得时时谦卑,不管对上还是对下,说一句话都得在脑子里过个三四遍,最后再得拐个弯说出来。 两人一直都沉默。 “其实,我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了。”厉冰茹身轻如蚊,见邵海辉脸色难看,犹豫着不怎么敢说出来。 邵海辉唯有叹气,“你说吧,你听着!” “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关系。” “别给我卖关子,赶紧的!”邵海辉不耐的撇了撇眉,自己喝完了水,还是又倒一杯递过去给厉冰茹。 厉冰茹立刻扬唇一笑,就知道邵海辉不管怎么凶,骨子里对她还是很细心体贴的。 “嫤贵妃和李楔一直都说我像一个人。” “谁?”邵海辉没来由的心头一跳。 “曾经的宠妃——淑宝林!”厉冰茹小心的窥着邵海辉的脸色。 第134章 童九哈着腰感恩戴德的谢过,再转向厉冰茹时就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厉冰茹的心思全部在衣裳上面,待马车行出皇宫,就直接吩咐童九儿:“直接去城北守防营!” 邵海辉任北城门守将,这么个点儿,应该正在当职。 马车停在高耸的城门前,厉冰茹怀抱着衣裳掀开帘子正准备跳下马车,童九已经先行一步恭身跪趴在地上给她当人凳,踏出去的脚堪堪收了回来,心里像被什么敲了一下,沉闷沉闷的。 童九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的年纪,正值青春少年,却过于偏瘦,脸上也时时带着拘谨。 “你叫童九?”厉冰茹站在马车上,就不着急下车。 童九闻言,连忙 掉过头,朝厉冰茹跪拜了拜。嘴里喊道:“奴才童九见过贵人。” “我不是你的贵人。”厉冰茹拧着眉,更多的心疼,“你去喊门,就说求见邵海辉邵卫尉。” “是!”童九拜了一礼,见厉冰茹站在马车上欲下来,忙又低下身子,“奴才先伺候贵人下车。” “你去叫门便是。”厉冰茹说着,转身从另一边跳下来。 童九脸色变了变,又连忙哈着腰去叫门。 邵海辉腰挎长剑,一身铠甲戎装,大刀阔斧的出来时,厉冰茹呆了呆,仿佛又看到邵海辉曾经一身军装,英姿勃发的少年光景。 厉冰茹快走一步,正欲唤一句“邵海辉”,就见后面跟着出来的柳湘雪,一身鲜亮的衣裳衬的容颜娇俏妩媚,三千青丝如数绾起,金光闪闪的步摇簪直垂到光洁的脖颈,行动间叮咛作响,双手交叠至于胸前,高雅中透着成熟女人的风韵。 她忽然不知道,拿出来这件衣服是不是正确的了。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侍卫通报,我本来还不信!”邵海辉又喜又惊,担忧的不行,抓着厉冰茹的肩膀上上下下前前前后后全部检查一遍,才算安心。嘴里还是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出的宫了?皇后还有嫤贵妃都有没有为难你?” 厉冰茹笑笑不语,越过邵海辉看柳湘雪,后者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双手端平笼在袖子里,凛直的站姿也让人不能忽视。 “你们这算结婚了?” 邵海辉英俊的脸庞染上一抹赫色,“这是我对她的责任。” “挺好的。”厉冰茹开心的笑了,“那我以后又多一个嫂子疼了。” “嘿嘿,”邵海辉摸摸鼻子,这会子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觉,蓦的又抬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不能是挑隙儿的来抓我的岗的吧?也轮不到你来抓啊?” “都娶妻将要生子的人了,怎么还一点沉稳劲都没有?”厉冰茹埋汰一句,想到来这儿的目的,先是肃的神色,睨了周围一圈。 邵海辉顿时明白,“你跟我来!”抓着剑越过柳湘雪时,道:“你先回去吧!” “嫂子好。”厉冰茹捧着衣裳从柳湘雪身边走过时,笑着打了个招呼。见柳厢雪也笑着点头,便飞快的脚步追上邵海辉。 邵海辉让她先回去,她没有不从的道理。柳湘雪望着一前一后飞快从眼前飘走的身影,笼在袖子里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小姐眼看就要变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青竹扶着柳湘雪,抬头望了一眼浓云滚滚的天空。 柳湘雪转身就看见城门前停着的奢华富丽的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一个手拿马鞭的阴柔至极的年轻男子。 “小姐,怎么了?”青竹见柳湘雪停步不前,好奇的顺着目光望过去,年轻男人就那么秉直站在车橼处,不随意走动,也不肆意张望,好像在恭敬的等着什么人一样。 “那个人好奇怪啊?” “是宫里的人。”柳湘雪解释道,她父亲是正二品太尉,因着皇上的赐婚进过皇宫,所以一眼就看出来那个拿马鞭的阴柔男子是宫里的公公。 “那马车也是宫里贵人用的。” 青竹不解,“可那马车不是刚刚厉小姐坐过来的吗?奴婢亲眼看见她从上面下来的。” “她就是从宫里来的。”柳湘雪微微动了唇角,“我们走吧。” 邵海辉带着厉冰茹进了一间他平时休息时用的厅房,待厉冰茹进来后,随手关上房门,并叮嘱两个士兵好好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厉冰茹铺开衣裳放在休息榻上,“你看这是什么?” “你这是哪来的?”邵海辉仔细看了衣裳,眼中光芒大盛,一会儿抚着微喇的衣袖,一会儿抚着低至腰围的v型领设计,啧啧称奇,“是你做的?” 厉冰茹摇头,“皇上赏赐的。” “皇上赏赐的?”邵海辉手上一紧,顿时脸色就不好了,“李裕真把你献给皇上了?” “你胡说什么呢?”厉冰茹嗔恼瞪一眼,对邵海辉抓不住重点着急,“重点在这件衣裳上好不?” “皇上为什么赏赐你?”邵海辉坚持问道,他可没那么好糊弄。 “大概我给他出了的主意合了他的心意吧!”厉冰茹无奈,只好先解释,将在瑶华宫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邵海辉仍不放心的睨着厉冰茹,直到真觉得她没有撒谎,才说:“这完全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虽说长裙长袖,却不是襦衫束裙,披帛搭肩,看似三者合一,实则极似现代的节庆礼服。” “你也这么觉得?”厉冰茹瞬间又激动了,攀着邵海辉的胳膊兴奋的问道:“那是不是说宫里也有我们现代穿越过来的人?我们能穿越过来,别人也能的吧?” “这可说不好。”邵海辉睨了眼紧抓着胳膊上的小手,心情愉悦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这衣裳是谁做的?” “这我也不知道了。”厉冰茹叹了叹气,“我问过送衣裳过来的公公,但他只说是皇上赏赐的,其他不肯说,而且我问的时候,嫤贵妃的脸色也不太好。” “可能是这个人不在了。”邵海辉摸了一把清渣的下巴。“既然是皇上收着,肯定是很看重这件衣裳,也看重做这件衣裳的人,人人都缄口,那肯定是这个人出了什么事。” “现在怎么办?”厉冰茹失望的问道:“怎么能找出这个人来?” “你可别瞎折腾?!” 邵海辉一听厉冰茹这话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放弃,“皇宫是政治权力的中心,斗争是你想像不到的残酷,现实中体验和在电视上看到是完全不同的。这是古代的封建社会,稍不留情,小命是真的会呜呼的!” 说完仍是放不下心,抓着厉冰茹道:“小茹,你可一定要听我的!目前我们只是猜测有这么一个人,还不确定他的身份,不知道他是不是犯过什么事儿?这个人若是在,我们很好找,可那也不能贸贸然去接近。若是不在,你也不能刻意寻找,否则只会把他的敌人引到自己身上来。” 这个世界上,除了厉冰茹,再没有什么事情能他如此紧张担心的了。若不是犯了什么事儿,又怎么会人人谈他色变? “不行,你不能留在皇宫里面,我们去向皇后,或者嫤贵妃请辞,再不行,我去找虔王殿下……” “邵海辉——”厉冰茹拉住邵海辉,“你确定不是危言耸听?不是草木皆兵?” 虽然不得不承认邵海辉说的有几分道理。 “小茹!”偏偏对一过个妹妹的固执,邵海辉向来无可奈何,“找到这个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厉冰茹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有那么一股冲动让她想去搞明白这件事情。 “你是不是还想着回现代去?”邵海辉知道,这才是他们最大的心结。 “我……” “李玉辰怎么办?你能放下他吗?” 厉冰茹喏了喏,第一次认真和邵海辉谈起这个问题:“邵海辉难道你就不想回去吗?” 她不止想回去,还想带李玉辰一起回去,让他远离权利斗争的中心,见识二十一世纪的繁华,过一种能够为自己做主的,不需要时时提心吊胆的正常生活。 邵海辉倒一杯水猛喝下去,冲到嘴边的话也被他咽了下去。 想,怎么不想?做梦都想。在这么个鬼地方,他都快憋屈死了,不能肆意妄谈,还不能喝酒打架,还得时时谦卑,不管对上还是对下,说一句话都得在脑子里过个三四遍,最后再得拐个弯说出来。 两人一直都沉默。 “其实,我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了。”厉冰茹身轻如蚊,见邵海辉脸色难看,犹豫着不怎么敢说出来。 邵海辉唯有叹气,“你说吧,你听着!” “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关系。” “别给我卖关子,赶紧的!”邵海辉不耐的撇了撇眉,自己喝完了水,还是又倒一杯递过去给厉冰茹。 厉冰茹立刻扬唇一笑,就知道邵海辉不管怎么凶,骨子里对她还是很细心体贴的。 “嫤贵妃和李楔一直都说我像一个人。” “谁?”邵海辉没来由的心头一跳。 “曾经的宠妃——淑宝林!”厉冰茹小心的窥着邵海辉的脸色。 第135章 童九哈着腰感恩戴德的谢过,再转向厉冰茹时就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厉冰茹的心思全部在衣裳上面,待马车行出皇宫,就直接吩咐童九儿:“直接去城北守防营!” 邵海辉任北城门守将,这么个点儿,应该正在当职。 马车停在高耸的城门前,厉冰茹怀抱着衣裳掀开帘子正准备跳下马车,童九已经先行一步恭身跪趴在地上给她当人凳,踏出去的脚堪堪收了回来,心里像被什么敲了一下,沉闷沉闷的。 童九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的年纪,正值青春少年,却过于偏瘦,脸上也时时带着拘谨。 “你叫童九?”厉冰茹站在马车上,就不着急下车。 童九闻言,连忙 掉过头,朝厉冰茹跪拜了拜。嘴里喊道:“奴才童九见过贵人。” “我不是你的贵人。”厉冰茹拧着眉,更多的心疼,“你去喊门,就说求见邵海辉邵卫尉。” “是!”童九拜了一礼,见厉冰茹站在马车上欲下来,忙又低下身子,“奴才先伺候贵人下车。” “你去叫门便是。”厉冰茹说着,转身从另一边跳下来。 童九脸色变了变,又连忙哈着腰去叫门。 邵海辉腰挎长剑,一身铠甲戎装,大刀阔斧的出来时,厉冰茹呆了呆,仿佛又看到邵海辉曾经一身军装,英姿勃发的少年光景。 厉冰茹快走一步,正欲唤一句“邵海辉”,就见后面跟着出来的柳湘雪,一身鲜亮的衣裳衬的容颜娇俏妩媚,三千青丝如数绾起,金光闪闪的步摇簪直垂到光洁的脖颈,行动间叮咛作响,双手交叠至于胸前,高雅中透着成熟女人的风韵。 她忽然不知道,拿出来这件衣服是不是正确的了。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侍卫通报,我本来还不信!”邵海辉又喜又惊,担忧的不行,抓着厉冰茹的肩膀上上下下前前前后后全部检查一遍,才算安心。嘴里还是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出的宫了?皇后还有嫤贵妃都有没有为难你?” 厉冰茹笑笑不语,越过邵海辉看柳湘雪,后者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双手端平笼在袖子里,凛直的站姿也让人不能忽视。 “你们这算结婚了?” 邵海辉英俊的脸庞染上一抹赫色,“这是我对她的责任。” “挺好的。”厉冰茹开心的笑了,“那我以后又多一个嫂子疼了。” “嘿嘿,”邵海辉摸摸鼻子,这会子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觉,蓦的又抬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不能是挑隙儿的来抓我的岗的吧?也轮不到你来抓啊?” “都娶妻将要生子的人了,怎么还一点沉稳劲都没有?”厉冰茹埋汰一句,想到来这儿的目的,先是肃的神色,睨了周围一圈。 邵海辉顿时明白,“你跟我来!”抓着剑越过柳湘雪时,道:“你先回去吧!” “嫂子好。”厉冰茹捧着衣裳从柳湘雪身边走过时,笑着打了个招呼。见柳厢雪也笑着点头,便飞快的脚步追上邵海辉。 邵海辉让她先回去,她没有不从的道理。柳湘雪望着一前一后飞快从眼前飘走的身影,笼在袖子里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小姐眼看就要变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青竹扶着柳湘雪,抬头望了一眼浓云滚滚的天空。 柳湘雪转身就看见城门前停着的奢华富丽的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一个手拿马鞭的阴柔至极的年轻男子。 “小姐,怎么了?”青竹见柳湘雪停步不前,好奇的顺着目光望过去,年轻男人就那么秉直站在车橼处,不随意走动,也不肆意张望,好像在恭敬的等着什么人一样。 “那个人好奇怪啊?” “是宫里的人。”柳湘雪解释道,她父亲是正二品太尉,因着皇上的赐婚进过皇宫,所以一眼就看出来那个拿马鞭的阴柔男子是宫里的公公。 “那马车也是宫里贵人用的。” 青竹不解,“可那马车不是刚刚厉小姐坐过来的吗?奴婢亲眼看见她从上面下来的。” “她就是从宫里来的。”柳湘雪微微动了唇角,“我们走吧。” 邵海辉带着厉冰茹进了一间他平时休息时用的厅房,待厉冰茹进来后,随手关上房门,并叮嘱两个士兵好好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厉冰茹铺开衣裳放在休息榻上,“你看这是什么?” “你这是哪来的?”邵海辉仔细看了衣裳,眼中光芒大盛,一会儿抚着微喇的衣袖,一会儿抚着低至腰围的v型领设计,啧啧称奇,“是你做的?” 厉冰茹摇头,“皇上赏赐的。” “皇上赏赐的?”邵海辉手上一紧,顿时脸色就不好了,“李裕真把你献给皇上了?” “你胡说什么呢?”厉冰茹嗔恼瞪一眼,对邵海辉抓不住重点着急,“重点在这件衣裳上好不?” “皇上为什么赏赐你?”邵海辉坚持问道,他可没那么好糊弄。 “大概我给他出了的主意合了他的心意吧!”厉冰茹无奈,只好先解释,将在瑶华宫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邵海辉仍不放心的睨着厉冰茹,直到真觉得她没有撒谎,才说:“这完全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虽说长裙长袖,却不是襦衫束裙,披帛搭肩,看似三者合一,实则极似现代的节庆礼服。” “你也这么觉得?”厉冰茹瞬间又激动了,攀着邵海辉的胳膊兴奋的问道:“那是不是说宫里也有我们现代穿越过来的人?我们能穿越过来,别人也能的吧?” “这可说不好。”邵海辉睨了眼紧抓着胳膊上的小手,心情愉悦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这衣裳是谁做的?” “这我也不知道了。”厉冰茹叹了叹气,“我问过送衣裳过来的公公,但他只说是皇上赏赐的,其他不肯说,而且我问的时候,嫤贵妃的脸色也不太好。” “可能是这个人不在了。”邵海辉摸了一把清渣的下巴。“既然是皇上收着,肯定是很看重这件衣裳,也看重做这件衣裳的人,人人都缄口,那肯定是这个人出了什么事。” “现在怎么办?”厉冰茹失望的问道:“怎么能找出这个人来?” “你可别瞎折腾?!” 邵海辉一听厉冰茹这话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放弃,“皇宫是政治权力的中心,斗争是你想像不到的残酷,现实中体验和在电视上看到是完全不同的。这是古代的封建社会,稍不留情,小命是真的会呜呼的!” 说完仍是放不下心,抓着厉冰茹道:“小茹,你可一定要听我的!目前我们只是猜测有这么一个人,还不确定他的身份,不知道他是不是犯过什么事儿?这个人若是在,我们很好找,可那也不能贸贸然去接近。若是不在,你也不能刻意寻找,否则只会把他的敌人引到自己身上来。” 这个世界上,除了厉冰茹,再没有什么事情能他如此紧张担心的了。若不是犯了什么事儿,又怎么会人人谈他色变? “不行,你不能留在皇宫里面,我们去向皇后,或者嫤贵妃请辞,再不行,我去找虔王殿下……” “邵海辉——”厉冰茹拉住邵海辉,“你确定不是危言耸听?不是草木皆兵?” 虽然不得不承认邵海辉说的有几分道理。 “小茹!”偏偏对一过个妹妹的固执,邵海辉向来无可奈何,“找到这个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厉冰茹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有那么一股冲动让她想去搞明白这件事情。 “你是不是还想着回现代去?”邵海辉知道,这才是他们最大的心结。 “我……” “李玉辰怎么办?你能放下他吗?” 厉冰茹喏了喏,第一次认真和邵海辉谈起这个问题:“邵海辉难道你就不想回去吗?” 她不止想回去,还想带李玉辰一起回去,让他远离权利斗争的中心,见识二十一世纪的繁华,过一种能够为自己做主的,不需要时时提心吊胆的正常生活。 邵海辉倒一杯水猛喝下去,冲到嘴边的话也被他咽了下去。 想,怎么不想?做梦都想。在这么个鬼地方,他都快憋屈死了,不能肆意妄谈,还不能喝酒打架,还得时时谦卑,不管对上还是对下,说一句话都得在脑子里过个三四遍,最后再得拐个弯说出来。 两人一直都沉默。 “其实,我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了。”厉冰茹身轻如蚊,见邵海辉脸色难看,犹豫着不怎么敢说出来。 邵海辉唯有叹气,“你说吧,你听着!” “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关系。” “别给我卖关子,赶紧的!”邵海辉不耐的撇了撇眉,自己喝完了水,还是又倒一杯递过去给厉冰茹。 厉冰茹立刻扬唇一笑,就知道邵海辉不管怎么凶,骨子里对她还是很细心体贴的。 “嫤贵妃和李楔一直都说我像一个人。” “谁?”邵海辉没来由的心头一跳。 “曾经的宠妃——淑宝林!”厉冰茹小心的窥着邵海辉的脸色。 第136章 左相进宫 邵海辉心里始终不得安宁,揉了把厉冰茹的发顶,声音幽幽的说道:“有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啊?”厉冰茹抬眸,清澈的眼眸流转着让人心悸的光。 邵海辉背过身云,有些不敢再看。 “我曾随李裕去过一次左丞相的府邸,唐崇望书房的暗格里挂着一幅画。那幅画与你一分貌似,三分神似。” “真的假的??”厉冰茹感到不可思议,又想到什么,“所以那天在景王府与唐崇望迎面,你才特意拉着我错过去?” 邵海辉笑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有几分相似不算什么,我担心的是唐崇望把你当成那画里的人啊!” “说不定我与画里的人还真有什么关系呢?!”厉冰茹玩笑说道,“你知道那画里的人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邵海辉望着厉冰茹似流萤般扑闪扑闪的眸子,明明清澈的好似一汪泉水,却怎么也看不到泉水深处。 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看不透这个妹妹了? “你说那画里的人像我,嫤贵妃说,我又像十八年前的淑宝林,啊,邵海辉你说,丞相府的那幅画像会不会是当年的淑宝林啊?” “魔症了吧你?”邵海辉敲厉冰茹一个晌指,“淑宝林是后宫妃子,画像怎么可能出现在左丞相府?” “那就是丞相府和唐怀王之间存在某种关系。”厉冰茹煞是肯定的点头,“唐崇望……唐怀王?都姓唐?他们一定有关系!” “真是魔症了你!”邵海辉不耐一声,“就你这种咋咋呼呼的性格,能在皇宫呆的住吗?趁早回家去!” “才不要,我一把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不行,皇宫里面太危险。你也说了淑宝林的事情是宫闱秘闻!”邵海辉此时异常严肃,知道这个妹妹不轻易妥协,又道:“难道你想李玉辰在西北平乱回头还要担心你?” 说到李玉辰,厉冰茹眸光暗了下去。就算她和李玉辰相互喜欢,但总感觉两人之间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不管怎么努力都有咱无法企及的无力。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彼此叮嘱,互道保重,厉冰茹才在童九的催促中坐上马车,邵海辉担心厉冰茹表面上答应着他,暗地里一个人偷偷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特意点了两个士兵跟在厉冰茹马车后面,直到亲眼看见厉冰茹的马车进了皇宫的大门,才算安下一颗心来。 “邵大人!”厉冰茹刚刚离开,一道黑色的影子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邵海辉的面前,“温先生交待的事情……” “面圣的事情,我会另外在想办法。”邵海辉头也不回的往城墙上而去。 “可是邵大人,”葛平紧追而上,一手手握长剑,一手欲拦住急走的邵海辉,“除非京都有变,否则,城门守卫的将士是不能进入皇宫的,即使有什么变故,也是往上级申报。邵大人想要面见圣颜恐怕是不可能的。如今,厉小姐正好人在皇宫,还讨着皇上的欢心给予赏赐,若能……” “葛平!”邵海辉猛然转过身,不悦的喝厉道,“你想要做什么,我不管,但是不要将小茹牵扯进来!” “未将不敢!”葛平双手作揖,凛直的身子半弯,“温先生为景王殿下苦心筹谋,景王殿下步步为营,如今正是揭告东宫的大好时机,眼看大事将成,大人您……” “那又怎样呢?”邵海辉桀骜的昂着下巴,眸中含着警告的厉光,“葛平,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也跟了我一年多,应当知道,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富贵权势。我所做的一切,所要的,只是自保的能力而已。如果我所做的事情会牵扯到我妹妹的安危,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即使与天下为敌,也在所不惜!” 邵海辉就那样目光厉厉的望着葛平,那神情仿佛在说:若是他敢做什么对厉冰茹不好的事情,他牺牲一切也不会放过他! 葛平浑身一个激灵,一时就被邵海辉浑身散发的危险气息所震慑,等回过神来时,邵海辉已经上了城楼,又连忙跑步追上。 “大人严重了,大人对末将有知遇之恩,未将没齿不忘!”葛平落后邵海辉半步,微垂着头,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下级恭敬的向上级汇报工作。 “可是大人,景王殿下心悦厉小姐,说不定等旗开得胜凯旋归来,就会迎娶厉小姐为景王妃!若东宫败,景王殿下必定掌一方权势,也许还会登至极位。到时候,不但厉小姐,就连邵大人您都尊荣至极。退一步来说,厉小姐爱慕景王殿下,自不会眼睁睁看着景王殿下多受磨难。此事若与厉小姐言明,相信厉小姐定也是义无反顾的助澜此事!” “我再说一遍!”邵海辉目光冷绝的盯着葛平,掷地有声,城墙上的风吹起衣裙嗬嗬翻飞,整个人犹如杀伐果敢的地狱阎罗! “不许打小茹的主意!” 葛平惊道:“大人——” “不必再说!”邵海辉转身,态度坚硬,不容置喙,“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说过,我会想办法!” 葛平见邵海辉态度如此坚决,咬着牙再不说什么,一个摆手,让人把他埋伏在路上,欲随时挺身而出将事情讲述给厉冰茹听的人全部撤回来。 册封的圣旨正式下达惊鸿殿已经是两三日之后,董静殊恭敬的接过圣旨,目光清清浅浅的扫过鱼贯而入往惊鸿殿抬的大红箱子,娇丽的面容上看不出多大的欢喜。 送旨的公公瑞喜打礼笑道:“恭喜婕妤娘娘,贺喜董大人!” 董静殊示意绫儿将一个小荷包悄悄的塞到瑞喜的手里,“瑞喜公公辛苦了。” 瑞喜走后,董静殊又坐回廊檐倚着栏杆望着御花园的方向默默出神。 “娘娘,小心着凉!”绫儿拿一件艳丽的披锦搭在董静殊的肩头,“娘娘现在是双身子的人,怎的还这样大意?” 董静殊微笑着,仰头望一眼积云朵朵的天空,“是该变天了!” “娘娘莫不是糊涂了?”绫儿不解的望了望天空,“秋天还早呢!” 董静殊笑而不语。 “如今老爷也被封作五品御史,奴婢真替娘娘和老爷高兴!”绫儿耐不住,叽叽喳喳的笑着开口,“啊,对了,娘娘,听说,太子殿下不日前双送进宫了一名女子,不过这名女子好像得罪了瑶华宫的嫤贵妃,一直被嫤贵妃关在小黑屋……” “绫儿!”董静殊不悦的皱眉,“莫论其它宫殿之主的是非过错,小心祸从口出。” “哦!”绫儿悄悄的吐一吐舌头。 董静姝轻叹一口气,“绫儿,若有机会出宫,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娘娘?”绫儿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甚明白。 董静姝抿唇一笑,不达眼底,“去告诉那人,时候到了。” 绫儿正想追问一句:什么时候到了?董静姝已经站起身,拢了扰身上的披锦,转身回房。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本宫?” 琼澜宫里,皇后厉声质问候在旁边的太子,清傲绝艳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在一起。 太子冷眼站在一旁,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迁怒。 “十八年前的淑宝林被母后视做最大的眼中钉,肉中刺,儿臣又哪里能够想到,嫤贵妃和李楔都能一眼看出来的人,母后您竟然会大意至此?” “你不用这样跟本宫说话!”皇后理了理臂腕的彩帛,昂起下巴,还是那个高贵凌人的皇后娘娘。 “左右不过让她讨了这一次的好去,母族没落,皇上又不许李楔掌权,本宫就不信他们还能翻了天去!” “李楔虽然手上无权,然父皇对他的疼爱也不是假的。”太子凛直了身姿,浑身散发着一种志在必得的阴厉。 “真不知道皇上是怎样想的,那李楔不过就是一个浪荡公子,哪及皇儿你半分的沉稳持重?”皇后皱眉不舒,忽而又担心急忧,“圣意难猜,皇上到最后该不会真的要……” “他不会等到那一天了。”太子面色阴沉,声音透着睥睨天下的冷虐,“如今,整个皇城都在儿臣的掌控之中,不久的将来,就连天下都是儿臣的,儿臣绝不允许出现什么变故!” “皇儿,你想要怎么做?” 两人一时之间都沉默,冷峻的面容上皆是义无反顾的狠绝! 突有太监匆匆而来,朝皇后和太子各行了一礼,然后俯在皇后耳边耳语几句。 皇后脸色冷然变了变,摆摆手,太监又无声的恭着身子退出去。 “怎么了?”太子见皇后脸色不太好,不禁眯了眯眸子。 “左相唐崇望突然进宫面圣,不知所谓何事!”皇后望着太子。 “这个时候进宫,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太子想了想,立马起身告辞,“儿臣去御书房探一探!” 皇后望着太子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不知所措的不安来。 唐崇望进宫面圣的事情通伟到御书房,就连正劳累着小息的李烨都迷惑的不解其来意。 第137章 嫤贵妃指派两个宫娥照顾厉冰茹的起居,说是照顾,其实说是监视更为确切些。她发现,自从那天无意撞见天子李烨之后,嫤贵妃看她的目光就有些变了,说不上来是怎样的,就是很让人不舒服。 对她的态度也变了,看现在,让她舒舒服服的住在偏殿里,还有两个宫娥候着,随时待命。除了不能走出瑶华宫,基本上算是自由的。 夏末的天气,空气烦闷而燥热,厉冰茹打发了两个宫娥,闲逛在偏殿的小园子里,累了,就拣一处背光的阴凉处纳凉小憩。 日子过得看似闲散肆意,却总觉得像是困在了一座笼子里。 碧云翻动,云诡波谲,漫漫舒舒之间,银银闪闪,忽而喊声震天,银光扬起血色四溅,流血浮丘的尽头,一袭白衣的公子犹如雪山屹立,蓦的,银剑长飞,如雪的白衣染上血色点点,迅速晕染开来直至血流成河…… 失血过多的嘴唇苍白开启,无声的唤着:“小茹……” “小辰子!” 厉冰茹惊叫一声,从梦境中惊醒,手抚着胸口大口喘息。那梦境太真实,太惊骇,太让人不安。 轻风拂过,满身的凉意,厉冰茹这才发觉身上的衣裳都被冷汗浸湿,抹一把额头的汗珠,扶着嶙峋的山石企图走到阳光下让惶惶的心安定下来。 这时有宫娥说着悄悄话从旁边穿过。 “让景王殿下去平乱,乱军五万,却只带三千的兵马,还都是老弱残将,景王殿下这一趟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可不是,若真是……那可连一个祭奠的地儿都没有!” “姐姐,你说他们怎么那么狠心,一个是亲生的娘,一个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长,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怎么就能那样的狠心?” “哎哟,你快别说了,这些个事儿是你我能评说的吗?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妄论主子,那是杀头的罪过!” “我就是替景王殿下感到心疼……” 声音渐渐行远,厉冰茹盛在阳光下,傍晚的太阳明明还很炽热却让人感觉如寒冬腊月一样寒冷。 突然感觉很无力,李玉辰的这一趟出行,她一直觉得不安,她还以为只是因为自己对战场的潜意识里的抗拒,却不想这些不安是有来源根据的。 李玉辰只带了三千的兵马去平五万暴乱的叛军?还是老弱残兵?这哪里是去平乱?这简直是去送死好不好? 怪不得李玉辰迟迟不跟她说这件事情,说起这件事情,邵海辉也是鲜少的凝重。怪不得她心里总是那样的惶惶不安? 现在该怎么办? 对了,对找邵海辉,邵海辉执掌十万禁军,定有能力去帮助李玉辰! 厉冰茹整了整衣裳和头发朝正殿走去,几个深呼吸之后,满心的着急慌乱尽数压下,脸上只看出镇静和淡然。 “贵妃娘娘,您让民女为虔王殿下找一个称心如意的虔王妃,民女苦思冥想终于有了几个中意的人选,可民女还不知道虔王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厉冰茹点头哈腰的找着借口,虔王府在宫外,只要出了皇宫,再想办法回邵府就容易的多了。 “所以呢?”嫤贵妃打断厉冰茹的滔滔不绝,那一双精厉的美目落在厉冰茹身上,仿佛已经将人看了个透透彻彻。 “民女想要出宫一趟。”厉冰茹暗暗掐着手掌心,一边暗恼自己一说谎就紧张话多,一边又担心嫤贵妃看出端倪,笑得更加灿烂无邪,“那个……民女是想去一趟虔王府,问一问虔王……嗯,那个喜好……” 嫤贵妃嘴角牵起一抹冷艳的幅度,却没有开口说话。只睇了一个眼神给贴身侍女觅荷。 觅荷会意,从怀里掏出一块镀金的令牌送到厉冰茹面前。 厉冰茹眨眨眼睛,有点茫然,待听到嫤贵妃一句:“这是出宫的金令……”连忙一把夺过来,飞快的行了一礼:“谢贵妃娘娘!” 话落,人也眨眼之间便冲出瑶华宫。 “娘娘……”觅荷震惊的望着厉冰茹跑远的身影,双手还呈着送出去的姿势,只是手掌心里早已经空空如也。 “找两个人跟上去。”嫤贵妃脸上没有什么波动,唇角甚至还保持着刚才的淡淡冷意,“可别莽莽撞撞的跑迷了路!” “是!”觅荷恭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觅荷的身影刚刚消失,就有两个宫娥小心翼翼的推开正殿大门,恭恭敬敬的行跪礼:“奴婢拜见贵妃娘娘!” 嫤贵妃站在窗前,连眼神都不曾回过一眼,冷淡淡的声音便飘了过来:“事情办好了?” “是!”一个宫娥恭礼回答。 “娘娘放心,”另一个宫娥抢声开口,“她并没有看到我们,我们走过去的时候,远远的瞧过,厉小姐正午憩小睡似醒非醒。” “很好!” 两个宫娥立即就行了退礼,悄无声息的关上正殿大门,一切如来时一样。 嫤贵妃仍立在窗前眺望,一双美艳无双的眼里,不再是帝王面前的妩媚撩人,也不是面对宫人的清傲高冷。 流光烨烨的眼底,流转着世人少见的哀情思愁。 窗外是花红柳绿的园子,其间一条卵石小道早已杂草丛生,曾几何时常有幼稚的孩童从中跑过,她站在这个位置总能一览无遗,然后命觅荷备下好吃的精致糕点,待听到那孩童跑进瑶华宫殿脆生生一声喊,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吃到觅荷端过来的还热乎的糕点。 孩童喜滋滋的吃着糕点,她在旁看着也是满心欢喜柔情。 从什么时候,那条卵石小道上再也没有看到欢喜蹦跳的小身影,她偷偷的去望过一回,满是横长青飞的野草——早就没有了路。 她抬头遥望一眼,卵石小道的尽头是两棵高大梧桐护着的一片竹海,竹海围着的一处阁楼也已经荒置十数年,主人不知何去。 只在偶尔午夜梦回之际,似醒非醒之间,隐隐还似能听到从那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命运多舛,造化弄人! 厉冰茹出了皇宫没有任何犹豫直奔邵府,正好撞见一身便衣准备出门的邵阳。 邵阳见到厉冰茹很是惊讶,一边派人去通知府里,一边问道:“小姐,您不是在皇宫吗?怎么回来了?” “我,我有急事,找邵海辉。”厉冰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急步进府,蓦然又回过头,“他在府里吧?” “呃,在,在的!”邵阳愣了愣,刚想再说什么,厉冰茹已经风一样跑远了。 “邵海辉,你给我出来!”厉冰茹急唤一声,一把推开睦宁堂的大门,顿时心“扑!”的一跳。 一袭白衣如仙背对着房门而站,她刹那间以为见到了李玉辰, 白衣缓缓回头,摇着一把折扇,脸上含着温润的笑:“茹丫头,你回来了!” “温如玉?!你怎么在这儿?”厉冰茹回过神来,脸色不太好看,“你不是李玉辰的先生吗,怎么没有跟着去平乱??” 李玉辰很是倚重温如玉,很多事情也愿意听从温如玉的建议。她还以为温如玉作为李玉辰的幕僚军师一般存在一定会跟着这趟的平乱之行。 可怎么会出现在邵府?邵海辉向来还是不喜欢这样书生气息太浓的文人雅士。 “我若不留在京城,恐怕景王殿下到时候就真的回不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提到李玉辰,厉冰茹整个人都担心的不得了,“李玉辰带三千老弱残兵去平五万叛军的乱,你也是知道的吧?你还是他的幕僚军师,为什么就不拦着他?” “茹丫头,说话要讲道理的。”温如玉不缓不慢的合上扇子,笑意深深的瞟了一眼邵海辉,“温某倒是劝过,可是景王殿下是为了茹丫头你才执意如此的。” “为了我?”厉冰茹惊讶,顺着温如玉看向邵海辉,又出错了什么事情让李玉辰这个闷葫芦为她牺牲了? “嗯。”温如玉煞有其事的点头,“许愿池的事情你不记得了吗?” 厉冰茹当然记得乞巧节发生的事情,意外来临时,她被人群挤下深不见底的湖里,醒来时却在太子府的别院。跟太子做过一声莫名的交易,最后地是虔王李楔带她出的太子府别院,还将她安然送回了邵府。 当时李楔还给她留了一句话:他做到了答应李玉辰的事情,该是李玉辰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原来虔王将我从太子府里救出来并安然无恙的送回邵府,是李玉辰跟他做的交易!” 厉冰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有些无力的坐在凳子上,手抚着生生发疼的胸口。她以为李楔的本意真的就如李玉辰所说的:让他离开皇城,让皇位的争夺少一个竞争对手。 原来是她太天真了。 “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了又怎样?”温如玉执着扇子,清冷的脸上收敛了笑意,反倒显出几分人间烟火来。 是啊,又能怎样呢?她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厉冰茹咬着唇,要哭不哭的模样看的人很是揪心。 第138章 童九哈着腰感恩戴德的谢过,再转向厉冰茹时就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厉冰茹的心思全部在衣裳上面,待马车行出皇宫,就直接吩咐童九儿:“直接去城北守防营!” 邵海辉任北城门守将,这么个点儿,应该正在当职。 马车停在高耸的城门前,厉冰茹怀抱着衣裳掀开帘子正准备跳下马车,童九已经先行一步恭身跪趴在地上给她当人凳,踏出去的脚堪堪收了回来,心里像被什么敲了一下,沉闷沉闷的。 童九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的年纪,正值青春少年,却过于偏瘦,脸上也时时带着拘谨。 “你叫童九?”厉冰茹站在马车上,就不着急下车。 童九闻言,连忙 掉过头,朝厉冰茹跪拜了拜。嘴里喊道:“奴才童九见过贵人。” “我不是你的贵人。”厉冰茹拧着眉,更多的心疼,“你去喊门,就说求见邵海辉邵卫尉。” “是!”童九拜了一礼,见厉冰茹站在马车上欲下来,忙又低下身子,“奴才先伺候贵人下车。” “你去叫门便是。”厉冰茹说着,转身从另一边跳下来。 童九脸色变了变,又连忙哈着腰去叫门。 邵海辉腰挎长剑,一身铠甲戎装,大刀阔斧的出来时,厉冰茹呆了呆,仿佛又看到邵海辉曾经一身军装,英姿勃发的少年光景。 厉冰茹快走一步,正欲唤一句“邵海辉”,就见后面跟着出来的柳湘雪,一身鲜亮的衣裳衬的容颜娇俏妩媚,三千青丝如数绾起,金光闪闪的步摇簪直垂到光洁的脖颈,行动间叮咛作响,双手交叠至于胸前,高雅中透着成熟女人的风韵。 她忽然不知道,拿出来这件衣服是不是正确的了。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侍卫通报,我本来还不信!”邵海辉又喜又惊,担忧的不行,抓着厉冰茹的肩膀上上下下前前前后后全部检查一遍,才算安心。嘴里还是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出的宫了?皇后还有嫤贵妃都有没有为难你?” 厉冰茹笑笑不语,越过邵海辉看柳湘雪,后者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双手端平笼在袖子里,凛直的站姿也让人不能忽视。 “你们这算结婚了?” 邵海辉英俊的脸庞染上一抹赫色,“这是我对她的责任。” “挺好的。”厉冰茹开心的笑了,“那我以后又多一个嫂子疼了。” “嘿嘿,”邵海辉摸摸鼻子,这会子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觉,蓦的又抬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不能是挑隙儿的来抓我的岗的吧?也轮不到你来抓啊?” “都娶妻将要生子的人了,怎么还一点沉稳劲都没有?”厉冰茹埋汰一句,想到来这儿的目的,先是肃的神色,睨了周围一圈。 邵海辉顿时明白,“你跟我来!”抓着剑越过柳湘雪时,道:“你先回去吧!” “嫂子好。”厉冰茹捧着衣裳从柳湘雪身边走过时,笑着打了个招呼。见柳厢雪也笑着点头,便飞快的脚步追上邵海辉。 邵海辉让她先回去,她没有不从的道理。柳湘雪望着一前一后飞快从眼前飘走的身影,笼在袖子里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小姐眼看就要变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青竹扶着柳湘雪,抬头望了一眼浓云滚滚的天空。 柳湘雪转身就看见城门前停着的奢华富丽的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一个手拿马鞭的阴柔至极的年轻男子。 “小姐,怎么了?”青竹见柳湘雪停步不前,好奇的顺着目光望过去,年轻男人就那么秉直站在车橼处,不随意走动,也不肆意张望,好像在恭敬的等着什么人一样。 “那个人好奇怪啊?” “是宫里的人。”柳湘雪解释道,她父亲是正二品太尉,因着皇上的赐婚进过皇宫,所以一眼就看出来那个拿马鞭的阴柔男子是宫里的公公。 “那马车也是宫里贵人用的。” 青竹不解,“可那马车不是刚刚厉小姐坐过来的吗?奴婢亲眼看见她从上面下来的。” “她就是从宫里来的。”柳湘雪微微动了唇角,“我们走吧。” 邵海辉带着厉冰茹进了一间他平时休息时用的厅房,待厉冰茹进来后,随手关上房门,并叮嘱两个士兵好好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厉冰茹铺开衣裳放在休息榻上,“你看这是什么?” “你这是哪来的?”邵海辉仔细看了衣裳,眼中光芒大盛,一会儿抚着微喇的衣袖,一会儿抚着低至腰围的v型领设计,啧啧称奇,“是你做的?” 厉冰茹摇头,“皇上赏赐的。” “皇上赏赐的?”邵海辉手上一紧,顿时脸色就不好了,“李裕真把你献给皇上了?” “你胡说什么呢?”厉冰茹嗔恼瞪一眼,对邵海辉抓不住重点着急,“重点在这件衣裳上好不?” “皇上为什么赏赐你?”邵海辉坚持问道,他可没那么好糊弄。 “大概我给他出了的主意合了他的心意吧!”厉冰茹无奈,只好先解释,将在瑶华宫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邵海辉仍不放心的睨着厉冰茹,直到真觉得她没有撒谎,才说:“这完全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虽说长裙长袖,却不是襦衫束裙,披帛搭肩,看似三者合一,实则极似现代的节庆礼服。” “你也这么觉得?”厉冰茹瞬间又激动了,攀着邵海辉的胳膊兴奋的问道:“那是不是说宫里也有我们现代穿越过来的人?我们能穿越过来,别人也能的吧?” “这可说不好。”邵海辉睨了眼紧抓着胳膊上的小手,心情愉悦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这衣裳是谁做的?” “这我也不知道了。”厉冰茹叹了叹气,“我问过送衣裳过来的公公,但他只说是皇上赏赐的,其他不肯说,而且我问的时候,嫤贵妃的脸色也不太好。” “可能是这个人不在了。”邵海辉摸了一把清渣的下巴。“既然是皇上收着,肯定是很看重这件衣裳,也看重做这件衣裳的人,人人都缄口,那肯定是这个人出了什么事。” “现在怎么办?”厉冰茹失望的问道:“怎么能找出这个人来?” “你可别瞎折腾?!” 邵海辉一听厉冰茹这话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放弃,“皇宫是政治权力的中心,斗争是你想像不到的残酷,现实中体验和在电视上看到是完全不同的。这是古代的封建社会,稍不留情,小命是真的会呜呼的!” 说完仍是放不下心,抓着厉冰茹道:“小茹,你可一定要听我的!目前我们只是猜测有这么一个人,还不确定他的身份,不知道他是不是犯过什么事儿?这个人若是在,我们很好找,可那也不能贸贸然去接近。若是不在,你也不能刻意寻找,否则只会把他的敌人引到自己身上来。” 这个世界上,除了厉冰茹,再没有什么事情能他如此紧张担心的了。若不是犯了什么事儿,又怎么会人人谈他色变? “不行,你不能留在皇宫里面,我们去向皇后,或者嫤贵妃请辞,再不行,我去找虔王殿下……” “邵海辉——”厉冰茹拉住邵海辉,“你确定不是危言耸听?不是草木皆兵?” 虽然不得不承认邵海辉说的有几分道理。 “小茹!”偏偏对一过个妹妹的固执,邵海辉向来无可奈何,“找到这个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厉冰茹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有那么一股冲动让她想去搞明白这件事情。 “你是不是还想着回现代去?”邵海辉知道,这才是他们最大的心结。 “我……” “李玉辰怎么办?你能放下他吗?” 厉冰茹喏了喏,第一次认真和邵海辉谈起这个问题:“邵海辉难道你就不想回去吗?” 她不止想回去,还想带李玉辰一起回去,让他远离权利斗争的中心,见识二十一世纪的繁华,过一种能够为自己做主的,不需要时时提心吊胆的正常生活。 邵海辉倒一杯水猛喝下去,冲到嘴边的话也被他咽了下去。 想,怎么不想?做梦都想。在这么个鬼地方,他都快憋屈死了,不能肆意妄谈,还不能喝酒打架,还得时时谦卑,不管对上还是对下,说一句话都得在脑子里过个三四遍,最后再得拐个弯说出来。 两人一直都沉默。 “其实,我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了。”厉冰茹身轻如蚊,见邵海辉脸色难看,犹豫着不怎么敢说出来。 邵海辉唯有叹气,“你说吧,你听着!” “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关系。” “别给我卖关子,赶紧的!”邵海辉不耐的撇了撇眉,自己喝完了水,还是又倒一杯递过去给厉冰茹。 厉冰茹立刻扬唇一笑,就知道邵海辉不管怎么凶,骨子里对她还是很细心体贴的。 “嫤贵妃和李楔一直都说我像一个人。” “谁?”邵海辉没来由的心头一跳。 “曾经的宠妃——淑宝林!”厉冰茹小心的窥着邵海辉的脸色。 第139章 厉冰茹不明白嫤贵妃对她说这些宫闱秘闻的用意,是试探,还是敲打,亦或是警告?她可不觉得嫤贵妃是单纯的心血来潮,随意的同她说些没用的闲话。 嫤贵妃再看厉冰茹的眼神就有些变了,说不上来是怎样的,就是很让人不舒服。 厉冰茹只当视而未见,乖顺的听从嫤贵妃的安排住到偏殿,嫤贵妃又指派两个宫娥照顾起居,说是照顾,也许说是监视更为确切些。 对她的态度也变了,看现在,让她舒舒服服的住在偏殿里,还有两个宫娥候着,随时待命。除了不能走出瑶华宫,基本上算是自由的。 夏末的天气,空气烦闷而燥热,厉冰茹打发了两个宫娥,闲逛在偏殿的小园子里,累了,就拣一处背光的阴凉处纳凉小憩。 日子过得看似闲散肆意,却总觉得像是团了一团的阴云堵在胸口里。 碧云翻动,云诡波谲,漫漫舒舒之间,银银闪闪,忽而喊声震天,银光扬起血色四溅,流血浮丘的尽头,一袭白衣的公子犹如雪山屹立,蓦的,银剑长飞,如雪的白衣染上血色点点,迅速晕染开来直至血流成河…… 失血过多的嘴唇苍白开启,无声的唤着:“小茹……” “小辰子!” 厉冰茹惊叫一声,从梦境中惊醒,手抚着胸口大口喘息。那梦境太真实,太惊骇,太让人不安。 轻风拂过,满身的凉意,厉冰茹这才发觉身上的衣裳都被冷汗浸湿,抹一把额头的汗珠,扶着嶙峋的山石企图走到阳光下让惶惶的心安定下来。 这时有宫娥说着悄悄话从旁边穿过。 “让景王殿下去平乱,乱军五万,却只带三千的兵马,还都是老弱残将,景王殿下这一趟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可不是,若真是……那可连一个祭奠的地儿都没有!” “姐姐,你说他们怎么那么狠心,一个是亲生的娘,一个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长,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怎么就能那样的狠心?” “哎哟,你快别说了,这些个事儿是你我能评说的吗?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妄论主子,那是杀头的罪过!” “我就是替景王殿下感到心疼……” 声音渐渐行远,厉冰茹盛在阳光下,傍晚的太阳明明还很炽热却让人感觉如寒冬腊月一样寒冷。 突然感觉很无力,李玉辰的这一趟出行,她一直觉得不安,她还以为只是因为自己对战场的潜意识里的抗拒,却不想这些不安是有来源根据的。 李玉辰只带了三千的兵马去平五万暴乱的叛军?还是老弱残兵?这哪里是去平乱?这简直是去送死好不好? 怪不得李玉辰迟迟不跟她说这件事情,说起这件事情,邵海辉也是鲜少的凝重。怪不得她心里总是那样的惶惶不安? 现在该怎么办? 对了,对找邵海辉,邵海辉执掌十万禁军,定有能力去帮助李玉辰! 厉冰茹整了整衣裳和头发朝正殿走去,几个深呼吸之后,满心的着急慌乱尽数压下,脸上只看出镇静和淡然。 “贵妃娘娘,您让民女为虔王殿下找一个称心如意的虔王妃,民女苦思冥想终于有了几个中意的人选,可民女还不知道虔王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厉冰茹点头哈腰的找着借口,虔王府在宫外,只要出了皇宫,再想办法回邵府就容易的多了。 “所以呢?”嫤贵妃打断厉冰茹的滔滔不绝,那一双精厉的美目落在厉冰茹身上,仿佛已经将人看了个透透彻彻。 “民女想要出宫一趟。”厉冰茹暗暗掐着手掌心,一边暗恼自己一说谎就紧张话多,一边又担心嫤贵妃看出端倪,笑得更加灿烂无邪,“那个……民女是想去一趟虔王府,问一问虔王……嗯,那个喜好……” 嫤贵妃嘴角牵起一抹冷艳的幅度,却没有开口说话。只睇了一个眼神给贴身侍女觅荷。 觅荷会意,从怀里掏出一块镀金的令牌送到厉冰茹面前。 厉冰茹眨眨眼睛,有点茫然,待听到嫤贵妃一句:“这是出宫的金令……”连忙一把夺过来,飞快的行了一礼:“谢贵妃娘娘!” 话落,人也眨眼之间便冲出瑶华宫。 “娘娘……”觅荷震惊的望着厉冰茹跑远的身影,双手还呈着送出去的姿势,只是手掌心里早已经空空如也。 “找两个人跟上去。”嫤贵妃脸上没有什么波动,唇角甚至还保持着刚才的淡淡冷意,“可别莽莽撞撞的跑迷了路!” “是!”觅荷恭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觅荷的身影刚刚消失,就有两个宫娥小心翼翼的推开正殿大门,恭恭敬敬的行跪礼:“奴婢拜见贵妃娘娘!” 嫤贵妃站在窗前,连眼神都不曾回过一眼,冷淡淡的声音便飘了过来:“事情办好了?” “是!”一个宫娥恭礼回答。 “娘娘放心,”另一个宫娥抢声开口,“她并没有看到我们,我们走过去的时候,远远的瞧过,厉小姐正午憩小睡似醒非醒。” “很好!” 两个宫娥立即就行了退礼,悄无声息的关上正殿大门,一切如来时一样。 嫤贵妃仍立在窗前眺望,一双美艳无双的眼里,不再是帝王面前的妩媚撩人,也不是面对宫人的清傲高冷。 流光烨烨的眼底,流转着世人少见的哀情思愁。 窗外是花红柳绿的园子,其间一条卵石小道早已杂草丛生,曾几何时常有幼稚的孩童从中跑过,她站在这个位置总能一览无遗,然后命觅荷备下好吃的精致糕点,待听到那孩童跑进瑶华宫殿脆生生一声喊,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吃到觅荷端过来的还热乎的糕点。 孩童喜滋滋的吃着糕点,她在旁看着也是满心欢喜柔情。 从什么时候,那条卵石小道上再也没有看到欢喜蹦跳的小身影,她偷偷的去望过一回,满是横长青飞的野草——早就没有了路。 她抬头遥望一眼,卵石小道的尽头是两棵高大梧桐护着的一片竹海,竹海围着的一处阁楼也已经荒置十数年,主人不知何去。 只在偶尔午夜梦回之际,似醒非醒之间,隐隐还似能听到从那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命运多舛,造化弄人! 厉冰茹出了皇宫没有任何犹豫直奔邵府,正好撞见一身便衣准备出门的邵阳。 邵阳见到厉冰茹很是惊讶,一边派人去通知府里,一边问道:“小姐,您不是在皇宫吗?怎么回来了?” “我,我有急事,找邵海辉。”厉冰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急步进府,蓦然又回过头,“他在府里吧?” “呃,在,在的!”邵阳愣了愣,刚想再说什么,厉冰茹已经风一样跑远了。 “邵海辉,你给我出来!”厉冰茹急唤一声,一把推开睦宁堂的大门,顿时心“扑!”的一跳。 一袭白衣如仙背对着房门而站,她刹那间以为见到了李玉辰, 白衣缓缓回头,摇着一把折扇,脸上含着温润的笑:“茹丫头,你回来了!” “温如玉?!你怎么在这儿?”厉冰茹回过神来,脸色不太好看,“你不是李玉辰的先生吗,怎么没有跟着去平乱??” 李玉辰很是倚重温如玉,很多事情也愿意听从温如玉的建议。她还以为温如玉作为李玉辰的幕僚军师一般存在一定会跟着这趟的平乱之行。 可怎么会出现在邵府?邵海辉向来还是不喜欢这样书生气息太浓的文人雅士。 “我若不留在京城,恐怕景王殿下到时候就真的回不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提到李玉辰,厉冰茹整个人都担心的不得了,“李玉辰带三千老弱残兵去平五万叛军的乱,你也是知道的吧?你还是他的幕僚军师,为什么就不拦着他?” “茹丫头,说话要讲道理的。”温如玉不缓不慢的合上扇子,笑意深深的瞟了一眼邵海辉,“温某倒是劝过,可是景王殿下是为了茹丫头你才执意如此的。” “为了我?”厉冰茹惊讶,顺着温如玉看向邵海辉,又出错了什么事情让李玉辰这个闷葫芦为她牺牲了? “嗯。”温如玉煞有其事的点头,“许愿池的事情你不记得了吗?” 厉冰茹当然记得乞巧节发生的事情,意外来临时,她被人群挤下深不见底的湖里,醒来时却在太子府的别院。跟太子做过一声莫名的交易,最后地是虔王李楔带她出的太子府别院,还将她安然送回了邵府。 当时李楔还给她留了一句话:他做到了答应李玉辰的事情,该是李玉辰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原来虔王将我从太子府里救出来并安然无恙的送回邵府,是李玉辰跟他做的交易!” 厉冰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有些无力的坐在凳子上,手抚着生生发疼的胸口。她以为李楔的本意真的就如李玉辰所说的:让他离开皇城,让皇位的争夺少一个竞争对手。 原来是她太天真了。 “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 第140章 邵海辉心里始终不得安宁,揉了把厉冰茹的发顶,声音幽幽的说道:“有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啊?”厉冰茹抬眸,清澈的眼眸流转着让人心悸的光。 邵海辉背过身云,有些不敢再看。 “我曾随李裕去过一次左丞相的府邸,唐崇望书房的暗格里挂着一幅画。那幅画与你一分貌似,三分神似。” “真的假的??”厉冰茹感到不可思议,又想到什么,“所以那天在景王府与唐崇望迎面,你才特意拉着我错过去?” 邵海辉笑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有几分相似不算什么,我担心的是唐崇望把你当成那画里的人啊!” “说不定我与画里的人还真有什么关系呢?!”厉冰茹玩笑说道,“你知道那画里的人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邵海辉望着厉冰茹似流萤般扑闪扑闪的眸子,明明清澈的好似一汪泉水,却怎么也看不到泉水深处。 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看不透这个妹妹了? “你说那画里的人像我,嫤贵妃说,我又像十八年前的淑宝林,啊,邵海辉你说,丞相府的那幅画像会不会是当年的淑宝林啊?” “魔症了吧你?”邵海辉敲厉冰茹一个晌指,“淑宝林是后宫妃子,画像怎么可能出现在左丞相府?” “那就是丞相府和唐怀王之间存在某种关系。”厉冰茹煞是肯定的点头,“唐崇望……唐怀王?都姓唐?他们一定有关系!” “真是魔症了你!”邵海辉不耐一声,“就你这种咋咋呼呼的性格,能在皇宫呆的住吗?趁早回家去!” “才不要,我一把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不行,皇宫里面太危险。你也说了淑宝林的事情是宫闱秘闻!”邵海辉此时异常严肃,知道这个妹妹不轻易妥协,又道:“难道你想李玉辰在西北平乱回头还要担心你?” 说到李玉辰,厉冰茹眸光暗了下去。就算她和李玉辰相互喜欢,但总感觉两人之间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不管怎么努力都有咱无法企及的无力。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彼此叮嘱,互道保重,厉冰茹才在童九的催促中坐上马车,邵海辉担心厉冰茹表面上答应着他,暗地里一个人偷偷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特意点了两个士兵跟在厉冰茹马车后面,直到亲眼看见厉冰茹的马车进了皇宫的大门,才算安下一颗心来。 “邵大人!”厉冰茹刚刚离开,一道黑色的影子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邵海辉的面前,“温先生交待的事情……” “面圣的事情,我会另外在想办法。”邵海辉头也不回的往城墙上而去。 “可是邵大人,”葛平紧追而上,一手手握长剑,一手欲拦住急走的邵海辉,“除非京都有变,否则,城门守卫的将士是不能进入皇宫的,即使有什么变故,也是往上级申报。邵大人想要面见圣颜恐怕是不可能的。如今,厉小姐正好人在皇宫,还讨着皇上的欢心给予赏赐,若能……” “葛平!”邵海辉猛然转过身,不悦的喝厉道,“你想要做什么,我不管,但是不要将小茹牵扯进来!” “未将不敢!”葛平双手作揖,凛直的身子半弯,“温先生为景王殿下苦心筹谋,景王殿下步步为营,如今正是揭告东宫的大好时机,眼看大事将成,大人您……” “那又怎样呢?”邵海辉桀骜的昂着下巴,眸中含着警告的厉光,“葛平,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也跟了我一年多,应当知道,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富贵权势。我所做的一切,所要的,只是自保的能力而已。如果我所做的事情会牵扯到我妹妹的安危,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即使与天下为敌,也在所不惜!” 邵海辉就那样目光厉厉的望着葛平,那神情仿佛在说:若是他敢做什么对厉冰茹不好的事情,他牺牲一切也不会放过他! 葛平浑身一个激灵,一时就被邵海辉浑身散发的危险气息所震慑,等回过神来时,邵海辉已经上了城楼,又连忙跑步追上。 “大人严重了,大人对末将有知遇之恩,未将没齿不忘!”葛平落后邵海辉半步,微垂着头,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下级恭敬的向上级汇报工作。 “可是大人,景王殿下心悦厉小姐,说不定等旗开得胜凯旋归来,就会迎娶厉小姐为景王妃!若东宫败,景王殿下必定掌一方权势,也许还会登至极位。到时候,不但厉小姐,就连邵大人您都尊荣至极。退一步来说,厉小姐爱慕景王殿下,自不会眼睁睁看着景王殿下多受磨难。此事若与厉小姐言明,相信厉小姐定也是义无反顾的助澜此事!” “我再说一遍!”邵海辉目光冷绝的盯着葛平,掷地有声,城墙上的风吹起衣裙嗬嗬翻飞,整个人犹如杀伐果敢的地狱阎罗! “不许打小茹的主意!” 葛平惊道:“大人——” “不必再说!”邵海辉转身,态度坚硬,不容置喙,“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说过,我会想办法!” 葛平见邵海辉态度如此坚决,咬着牙再不说什么,一个摆手,让人把他埋伏在路上,欲随时挺身而出将事情讲述给厉冰茹听的人全部撤回来。 册封的圣旨正式下达惊鸿殿已经是两三日之后,董静殊恭敬的接过圣旨,目光清清浅浅的扫过鱼贯而入往惊鸿殿抬的大红箱子,娇丽的面容上看不出多大的欢喜。 送旨的公公瑞喜打礼笑道:“恭喜婕妤娘娘,贺喜董大人!” 董静殊示意绫儿将一个小荷包悄悄的塞到瑞喜的手里,“瑞喜公公辛苦了。” 瑞喜走后,董静殊又坐回廊檐倚着栏杆望着御花园的方向默默出神。 “娘娘,小心着凉!”绫儿拿一件艳丽的披锦搭在董静殊的肩头,“娘娘现在是双身子的人,怎的还这样大意?” 董静殊微笑着,仰头望一眼积云朵朵的天空,“是该变天了!” “娘娘莫不是糊涂了?”绫儿不解的望了望天空,“秋天还早呢!” 董静殊笑而不语。 “如今老爷也被封作五品御史,奴婢真替娘娘和老爷高兴!”绫儿耐不住,叽叽喳喳的笑着开口,“啊,对了,娘娘,听说,太子殿下不日前双送进宫了一名女子,不过这名女子好像得罪了瑶华宫的嫤贵妃,一直被嫤贵妃关在小黑屋……” “绫儿!”董静殊不悦的皱眉,“莫论其它宫殿之主的是非过错,小心祸从口出。” “哦!”绫儿悄悄的吐一吐舌头。 董静姝轻叹一口气,“绫儿,若有机会出宫,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娘娘?”绫儿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甚明白。 董静姝抿唇一笑,不达眼底,“去告诉那人,时候到了。” 绫儿正想追问一句:什么时候到了?董静姝已经站起身,拢了扰身上的披锦,转身回房。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本宫?” 琼澜宫里,皇后厉声质问候在旁边的太子,清傲绝艳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在一起。 太子冷眼站在一旁,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迁怒。 “十八年前的淑宝林被母后视做最大的眼中钉,肉中刺,儿臣又哪里能够想到,嫤贵妃和李楔都能一眼看出来的人,母后您竟然会大意至此?” “你不用这样跟本宫说话!”皇后理了理臂腕的彩帛,昂起下巴,还是那个高贵凌人的皇后娘娘。 “左右不过让她讨了这一次的好去,母族没落,皇上又不许李楔掌权,本宫就不信他们还能翻了天去!” “李楔虽然手上无权,然父皇对他的疼爱也不是假的。”太子凛直了身姿,浑身散发着一种志在必得的阴厉。 “真不知道皇上是怎样想的,那李楔不过就是一个浪荡公子,哪及皇儿你半分的沉稳持重?”皇后皱眉不舒,忽而又担心急忧,“圣意难猜,皇上到最后该不会真的要……” “他不会等到那一天了。”太子面色阴沉,声音透着睥睨天下的冷虐,“如今,整个皇城都在儿臣的掌控之中,不久的将来,就连天下都是儿臣的,儿臣绝不允许出现什么变故!” “皇儿,你想要怎么做?” 两人一时之间都沉默,冷峻的面容上皆是义无反顾的狠绝! 突有太监匆匆而来,朝皇后和太子各行了一礼,然后俯在皇后耳边耳语几句。 皇后脸色冷然变了变,摆摆手,太监又无声的恭着身子退出去。 “怎么了?”太子见皇后脸色不太好,不禁眯了眯眸子。 “左相唐崇望突然进宫面圣,不知所谓何事!”皇后望着太子。 “这个时候进宫,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太子想了想,立马起身告辞,“儿臣去御书房探一探!” 皇后望着太子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不知所措的不安来。 唐崇望进宫面圣的事情通伟到御书房,就连正劳累着小息的李烨都迷惑的不解其来意。 第141章 “当时,邵卫尉寻妹心切,动用邵府所有家丁在湖边寻找,无果,又调用禁军挨家挨户的搜查,生怕哪家领错了人。”温如玉说着望向邵海辉,眸光清浅,“禁军私用,可就不只是杀头的罪,稍有不慎,就以谋逆之罪论过。” 厉冰茹相信温如玉不会危言耸听,他三言两语就将过程一带而过,但是以邵海辉桀骜暴躁的性子来说,决不会那么老老实实的只找人,当时那么多人落水身亡,大理寺只得一个意外的结论,本就怨愤难平,邵海辉又遣禁军大肆搜查,更加的人心惶惶,若是中间再起个什么冲突…… 厉冰茹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了。 “都已经过去了,还说这些干什么呀?”邵海辉见厉冰茹脸色越来越苍白,有些心虚的安慰道,“小茹你放心,李玉辰他一定会没事的,当年,他带着五百的精兵都能一举扫灭江南一带几千的匪寇,这一次也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他!” “怎么不会有事?”厉冰茹抬眸望着邵海辉,心疼又难过,为什么什么事情都瞒着不让她知道? “你也说了那时是五百精兵,可现在是三千的老弱残兵,敌军有五万之多,邵海辉,你习武,也惯会带人,若是你,你有几分的胜算?” “这个……”邵海辉摸了摸鼻子,不再言语,胜算不胜算的,他没有仔细去想过,在他心里,李玉辰的胜败根本不会影响到什么,他真正担心的还是这个妹妹。 “邵海辉,”厉冰茹猛一把抓住邵海辉,她出宫的目的不是为了追究已经过去的旧事,“你手握军符,掌管十万禁军,一定有办法支援李玉辰的对不对?” “不可!” 邵海辉犹豫着还未开口,温如玉先是冷了脸色,向来温润含笑的脸庞瞬间结了一层冷肃的寒霜。见邵海辉和厉冰茹同时惊讶的望过来,又解释道:“邵卫尉如今守一方城门,断没有随意派兵的道理,况且,没有皇上的圣谕,禁军不得随意离京,否则以叛逆之罪论处!” 什么叛逆不叛逆,厉冰茹不在乎,她只在乎李玉辰是不是能够安然无恙。 邵海辉自然也不在乎,然而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十万禁军里有他培养的亲信,皇子们之间的争斗,赢者为王,若是输了,那就连命都没有了。他得保证那个时候,他有一定的能力安然无恙的带走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所以,邵海辉犹豫了。 万一派兵接应景王,而京城生变,到时他们可就都是砧板上的鱼肉。 “禁军不能离京!”温如玉看到邵海辉的犹豫,斩钉截铁的拦在他面前,目光却看向厉冰茹,心里清楚这个女子是唯一能牵动邵海辉动向的。 “京城随时生变,邵卫尉手里的兵权是景王殿下安然回京的唯一保障!” “那也得先保证李玉辰不出意外!”在这一点上,厉不茹丝毫不让。 “禁军是万不能动的。”温如玉冷声坚持,“上头的人都看着,若是真的动了,恐怕也走不出兴阳城,未了,景王殿下也被冠上谋逆的罪名。” 温如玉向来温浅的眸子有碎芒闪动。 厉冰茹忽的就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有别的方法?” 温如玉闻言,微微一笑,落日的余辉透过窗棂扫进来,给那温润的面容渡上一层如水的光晕,煞是迷离醉人。 “皇城的贵人都养忠卫死士。”温如玉这话是对着邵海辉说的。 邵海辉点头,但凡有点权贵的人都惜命,就连他的邵府里也有为数不多的忠心之士。 厉冰茹抿着唇,等着温如玉接下来的话。听温如玉这话的意思,是李玉辰还有忠卫留在京城。 突然想起,当初从悟思府出来时,冲进天龙堡接应李玉辰的行走如飞的黑衣人。 “景王府原本有八百忠卫,个个武艺高强不在话下。”温如玉说道,“景王殿下西北平乱随行三百,这三百忠卫只作为保护景王殿下个人的安然。” “还有五百呢?留在景王府吗?”厉冰茹有些不懂了,李玉辰知道这一趟凶险,带只带着三百忠卫,是过于自负还是另有安排? “不不不!”温如茹摇头,一双眸子笑意狡狯如狐狸,“另外五百暂由长风调遣,若万一皇城有变,护茹丫头你的周全!” “什么?”厉冰茹吃惊不小,心里涌动着一股感动的暖流,她没想到,即使在这种危及生命的时候,李玉辰还留着后力来保护她。 惊讶只在一瞬间,理解了温如玉的话,厉冰茹拔腿就往东厢跑,若是长风掌管这五百的忠卫死士保护她,那长风肯定还在她的身边。 “邵卫尉也该准备面圣了。”温如玉望着余辉中奔跑离开的背后,目色幽幽。 “守城之将是无权面圣的。”邵海辉不明白温如玉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马上就会有了。”温如玉浅笑。 “长风——”厉冰茹一脚踏进如花似玉馆,就迫不及待的大喊,“长风在哪?” “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可巧和幼兰一听见动静就急忙跑出来,见着厉冰茹又是惊喜,又是担忧。 “长风呢?”厉冰茹气喘吁吁,没空和可巧幼兰话家常。 “小姐,属下在这儿!” 身后响起长风恭敬的声音,厉冰茹回头就看到长风双手作揖弯腰行礼,连连摆手,借着可巧的手喘匀了些气息。 “你手上可有李玉辰留下来的五百忠卫?” 长风点头,可巧和幼兰刚不明怕以的面面相觑。 “那好,”厉冰茹总算松了口气,“现在,立刻,马上,带着这些忠卫去西北!” “可是,景王殿下的命令是保护小姐!”长风亦有风分固执。 “景王殿下的命令,是不是他不在,一切都得听我的?” “是!”长风回道。 “那好,我现在的命令就是,你即刻带着五百的忠卫去寻景王殿下!”厉冰茹冷言凛色,不怒自威的神情有种不输于李玉辰的威慑。 “……”长风犹豫了。 厉冰茹说道:“长风,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景王有难,你能安心置之不管吗?若是景王有什么不测,我们哪一个人能好?” 长风还在犹豫。 厉冰茹一把拔掉头发上的银簪,“将这个交给景王殿下,就说我等他回来,等他亲手用银簪给我髻发!” 长风惊讶的抬头。 厉冰茹将银簪往前一送:“拿着!”不容拒绝。 “告诉景王殿下,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妹妹!”邵海辉负着双手,不急不缓的走过来,气宇轩昂! “属下遵命!”长风蓦的单膝跪地,手上紧紧的握住银簪。恭敬凛然的姿态俨然把厉冰茹当成第二个主子。 如果说之前,是单纯的奉主子的命令保护厉小姐,这会儿,长风的心里已经被感激折服。 “小姐……”长风欲言又止。 厉冰茹知长风还有话需要单纯说,左右望了一眼,“你随我来!”转身走入阁楼。 “还有什么是需要避着我吗?”邵海辉讨了个没趣摸着鼻子,话是这么说却没有上前追问的打算,只在门口等着,像是一个守卫的门神。 长风走在后面随后关上房门,摊开手,恭着身子往前一送。 “小姐,殿下临别有嘱咐,一定护好小姐和此银簪!” 特意交待过,就证明此簪意义非同小可。长风希望厉冰茹自己保管好。 厉冰茹摇头,“对于我来说,除了李玉辰,没有什么重要的。” 这话是解释,也是嘱托。 长风收回银簪,单膝跪礼:“属下定会护佑景王殿下,万死不辞!” “你们都要平安归来!”厉冰茹凛然。 “小姐安心!”长风再一恭礼,又道:“初晴姑娘武功卓绝,是个可信的!” 厉冰茹点头,初晴身怀武艺,又生在皇家,更是李玉辰的贴身婢女,对李玉辰忠心耿耿,长风这是劝厉冰茹,将初晴放在身边保护。 初晴不是一般的婢女,也许是李玉辰在京城里最后的底牌。 交待完最后的事情之后,长风退了出去,他也担心自家主子的安全,立刻召集分散四周的忠卫,马不停蹄的朝西北狂奔。 “兴阳城马上就不太平了。”长风刚离开,邵海辉便进了如花似玉馆。眉目间鲜少的凝重,“小茹,你还要回皇宫吗?” “我要先去一趟虔王府。” 厉冰茹不敢多作逗留,嫤贵妃那里还等着她去交待。她也想去问问李楔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既然看不透,那就来直接的,相信总会有收获。 “如果你不想回去……” “我们走不了的。” 厉冰茹直视着邵海辉,一双清湛的眸子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宁静,坦然,让人自惭形秽。 厉冰茹是了解邵海辉的,从他刚才踌躇着救李玉辰,她就知道他心底的打算。然而,他们走不了的,邵海辉手掌军权,无论是太子,还是李楔亦或者京城里其他的想要权势的贵胄,都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安然离开。 第142章 邵海辉心里始终不得安宁,揉了把厉冰茹的发顶,声音幽幽的说道:“有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啊?”厉冰茹抬眸,清澈的眼眸流转着让人心悸的光。 邵海辉背过身云,有些不敢再看。 “我曾随李裕去过一次左丞相的府邸,唐崇望书房的暗格里挂着一幅画。那幅画与你一分貌似,三分神似。” “真的假的??”厉冰茹感到不可思议,又想到什么,“所以那天在景王府与唐崇望迎面,你才特意拉着我错过去?” 邵海辉笑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有几分相似不算什么,我担心的是唐崇望把你当成那画里的人啊!” “说不定我与画里的人还真有什么关系呢?!”厉冰茹玩笑说道,“你知道那画里的人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邵海辉望着厉冰茹似流萤般扑闪扑闪的眸子,明明清澈的好似一汪泉水,却怎么也看不到泉水深处。 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看不透这个妹妹了? “你说那画里的人像我,嫤贵妃说,我又像十八年前的淑宝林,啊,邵海辉你说,丞相府的那幅画像会不会是当年的淑宝林啊?” “魔症了吧你?”邵海辉敲厉冰茹一个晌指,“淑宝林是后宫妃子,画像怎么可能出现在左丞相府?” “那就是丞相府和唐怀王之间存在某种关系。”厉冰茹煞是肯定的点头,“唐崇望……唐怀王?都姓唐?他们一定有关系!” “真是魔症了你!”邵海辉不耐一声,“就你这种咋咋呼呼的性格,能在皇宫呆的住吗?趁早回家去!” “才不要,我一把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不行,皇宫里面太危险。你也说了淑宝林的事情是宫闱秘闻!”邵海辉此时异常严肃,知道这个妹妹不轻易妥协,又道:“难道你想李玉辰在西北平乱回头还要担心你?” 说到李玉辰,厉冰茹眸光暗了下去。就算她和李玉辰相互喜欢,但总感觉两人之间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不管怎么努力都有咱无法企及的无力。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彼此叮嘱,互道保重,厉冰茹才在童九的催促中坐上马车,邵海辉担心厉冰茹表面上答应着他,暗地里一个人偷偷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特意点了两个士兵跟在厉冰茹马车后面,直到亲眼看见厉冰茹的马车进了皇宫的大门,才算安下一颗心来。 “邵大人!”厉冰茹刚刚离开,一道黑色的影子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邵海辉的面前,“温先生交待的事情……” “面圣的事情,我会另外在想办法。”邵海辉头也不回的往城墙上而去。 “可是邵大人,”葛平紧追而上,一手手握长剑,一手欲拦住急走的邵海辉,“除非京都有变,否则,城门守卫的将士是不能进入皇宫的,即使有什么变故,也是往上级申报。邵大人想要面见圣颜恐怕是不可能的。如今,厉小姐正好人在皇宫,还讨着皇上的欢心给予赏赐,若能……” “葛平!”邵海辉猛然转过身,不悦的喝厉道,“你想要做什么,我不管,但是不要将小茹牵扯进来!” “未将不敢!”葛平双手作揖,凛直的身子半弯,“温先生为景王殿下苦心筹谋,景王殿下步步为营,如今正是揭告东宫的大好时机,眼看大事将成,大人您……” “那又怎样呢?”邵海辉桀骜的昂着下巴,眸中含着警告的厉光,“葛平,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也跟了我一年多,应当知道,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富贵权势。我所做的一切,所要的,只是自保的能力而已。如果我所做的事情会牵扯到我妹妹的安危,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即使与天下为敌,也在所不惜!” 邵海辉就那样目光厉厉的望着葛平,那神情仿佛在说:若是他敢做什么对厉冰茹不好的事情,他牺牲一切也不会放过他! 葛平浑身一个激灵,一时就被邵海辉浑身散发的危险气息所震慑,等回过神来时,邵海辉已经上了城楼,又连忙跑步追上。 “大人严重了,大人对末将有知遇之恩,未将没齿不忘!”葛平落后邵海辉半步,微垂着头,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下级恭敬的向上级汇报工作。 “可是大人,景王殿下心悦厉小姐,说不定等旗开得胜凯旋归来,就会迎娶厉小姐为景王妃!若东宫败,景王殿下必定掌一方权势,也许还会登至极位。到时候,不但厉小姐,就连邵大人您都尊荣至极。退一步来说,厉小姐爱慕景王殿下,自不会眼睁睁看着景王殿下多受磨难。此事若与厉小姐言明,相信厉小姐定也是义无反顾的助澜此事!” “我再说一遍!”邵海辉目光冷绝的盯着葛平,掷地有声,城墙上的风吹起衣裙嗬嗬翻飞,整个人犹如杀伐果敢的地狱阎罗! “不许打小茹的主意!” 葛平惊道:“大人——” “不必再说!”邵海辉转身,态度坚硬,不容置喙,“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说过,我会想办法!” 葛平见邵海辉态度如此坚决,咬着牙再不说什么,一个摆手,让人把他埋伏在路上,欲随时挺身而出将事情讲述给厉冰茹听的人全部撤回来。 册封的圣旨正式下达惊鸿殿已经是两三日之后,董静殊恭敬的接过圣旨,目光清清浅浅的扫过鱼贯而入往惊鸿殿抬的大红箱子,娇丽的面容上看不出多大的欢喜。 送旨的公公瑞喜打礼笑道:“恭喜婕妤娘娘,贺喜董大人!” 董静殊示意绫儿将一个小荷包悄悄的塞到瑞喜的手里,“瑞喜公公辛苦了。” 瑞喜走后,董静殊又坐回廊檐倚着栏杆望着御花园的方向默默出神。 “娘娘,小心着凉!”绫儿拿一件艳丽的披锦搭在董静殊的肩头,“娘娘现在是双身子的人,怎的还这样大意?” 董静殊微笑着,仰头望一眼积云朵朵的天空,“是该变天了!” “娘娘莫不是糊涂了?”绫儿不解的望了望天空,“秋天还早呢!” 董静殊笑而不语。 “如今老爷也被封作五品御史,奴婢真替娘娘和老爷高兴!”绫儿耐不住,叽叽喳喳的笑着开口,“啊,对了,娘娘,听说,太子殿下不日前双送进宫了一名女子,不过这名女子好像得罪了瑶华宫的嫤贵妃,一直被嫤贵妃关在小黑屋……” “绫儿!”董静殊不悦的皱眉,“莫论其它宫殿之主的是非过错,小心祸从口出。” “哦!”绫儿悄悄的吐一吐舌头。 董静姝轻叹一口气,“绫儿,若有机会出宫,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娘娘?”绫儿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甚明白。 董静姝抿唇一笑,不达眼底,“去告诉那人,时候到了。” 绫儿正想追问一句:什么时候到了?董静姝已经站起身,拢了扰身上的披锦,转身回房。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本宫?” 琼澜宫里,皇后厉声质问候在旁边的太子,清傲绝艳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在一起。 太子冷眼站在一旁,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迁怒。 “十八年前的淑宝林被母后视做最大的眼中钉,肉中刺,儿臣又哪里能够想到,嫤贵妃和李楔都能一眼看出来的人,母后您竟然会大意至此?” “你不用这样跟本宫说话!”皇后理了理臂腕的彩帛,昂起下巴,还是那个高贵凌人的皇后娘娘。 “左右不过让她讨了这一次的好去,母族没落,皇上又不许李楔掌权,本宫就不信他们还能翻了天去!” “李楔虽然手上无权,然父皇对他的疼爱也不是假的。”太子凛直了身姿,浑身散发着一种志在必得的阴厉。 “真不知道皇上是怎样想的,那李楔不过就是一个浪荡公子,哪及皇儿你半分的沉稳持重?”皇后皱眉不舒,忽而又担心急忧,“圣意难猜,皇上到最后该不会真的要……” “他不会等到那一天了。”太子面色阴沉,声音透着睥睨天下的冷虐,“如今,整个皇城都在儿臣的掌控之中,不久的将来,就连天下都是儿臣的,儿臣绝不允许出现什么变故!” “皇儿,你想要怎么做?” 两人一时之间都沉默,冷峻的面容上皆是义无反顾的狠绝! 突有太监匆匆而来,朝皇后和太子各行了一礼,然后俯在皇后耳边耳语几句。 皇后脸色冷然变了变,摆摆手,太监又无声的恭着身子退出去。 “怎么了?”太子见皇后脸色不太好,不禁眯了眯眸子。 “左相唐崇望突然进宫面圣,不知所谓何事!”皇后望着太子。 “这个时候进宫,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太子想了想,立马起身告辞,“儿臣去御书房探一探!” 皇后望着太子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不知所措的不安来。 唐崇望进宫面圣的事情通伟到御书房,就连正劳累着小息的李烨都迷惑的不解其来意。 第143章 邵海辉心里始终不得安宁,揉了把厉冰茹的发顶,声音幽幽的说道:“有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啊?”厉冰茹抬眸,清澈的眼眸流转着让人心悸的光。 邵海辉背过身云,有些不敢再看。 “我曾随李裕去过一次左丞相的府邸,唐崇望书房的暗格里挂着一幅画。那幅画与你一分貌似,三分神似。” “真的假的??”厉冰茹感到不可思议,又想到什么,“所以那天在景王府与唐崇望迎面,你才特意拉着我错过去?” 邵海辉笑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有几分相似不算什么,我担心的是唐崇望把你当成那画里的人啊!” “说不定我与画里的人还真有什么关系呢?!”厉冰茹玩笑说道,“你知道那画里的人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邵海辉望着厉冰茹似流萤般扑闪扑闪的眸子,明明清澈的好似一汪泉水,却怎么也看不到泉水深处。 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看不透这个妹妹了? “你说那画里的人像我,嫤贵妃说,我又像十八年前的淑宝林,啊,邵海辉你说,丞相府的那幅画像会不会是当年的淑宝林啊?” “魔症了吧你?”邵海辉敲厉冰茹一个晌指,“淑宝林是后宫妃子,画像怎么可能出现在左丞相府?” “那就是丞相府和唐怀王之间存在某种关系。”厉冰茹煞是肯定的点头,“唐崇望……唐怀王?都姓唐?他们一定有关系!” “真是魔症了你!”邵海辉不耐一声,“就你这种咋咋呼呼的性格,能在皇宫呆的住吗?趁早回家去!” “才不要,我一把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不行,皇宫里面太危险。你也说了淑宝林的事情是宫闱秘闻!”邵海辉此时异常严肃,知道这个妹妹不轻易妥协,又道:“难道你想李玉辰在西北平乱回头还要担心你?” 说到李玉辰,厉冰茹眸光暗了下去。就算她和李玉辰相互喜欢,但总感觉两人之间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不管怎么努力都有咱无法企及的无力。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彼此叮嘱,互道保重,厉冰茹才在童九的催促中坐上马车,邵海辉担心厉冰茹表面上答应着他,暗地里一个人偷偷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特意点了两个士兵跟在厉冰茹马车后面,直到亲眼看见厉冰茹的马车进了皇宫的大门,才算安下一颗心来。 “邵大人!”厉冰茹刚刚离开,一道黑色的影子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邵海辉的面前,“温先生交待的事情……” “面圣的事情,我会另外在想办法。”邵海辉头也不回的往城墙上而去。 “可是邵大人,”葛平紧追而上,一手手握长剑,一手欲拦住急走的邵海辉,“除非京都有变,否则,城门守卫的将士是不能进入皇宫的,即使有什么变故,也是往上级申报。邵大人想要面见圣颜恐怕是不可能的。如今,厉小姐正好人在皇宫,还讨着皇上的欢心给予赏赐,若能……” “葛平!”邵海辉猛然转过身,不悦的喝厉道,“你想要做什么,我不管,但是不要将小茹牵扯进来!” “未将不敢!”葛平双手作揖,凛直的身子半弯,“温先生为景王殿下苦心筹谋,景王殿下步步为营,如今正是揭告东宫的大好时机,眼看大事将成,大人您……” “那又怎样呢?”邵海辉桀骜的昂着下巴,眸中含着警告的厉光,“葛平,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也跟了我一年多,应当知道,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富贵权势。我所做的一切,所要的,只是自保的能力而已。如果我所做的事情会牵扯到我妹妹的安危,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即使与天下为敌,也在所不惜!” 邵海辉就那样目光厉厉的望着葛平,那神情仿佛在说:若是他敢做什么对厉冰茹不好的事情,他牺牲一切也不会放过他! 葛平浑身一个激灵,一时就被邵海辉浑身散发的危险气息所震慑,等回过神来时,邵海辉已经上了城楼,又连忙跑步追上。 “大人严重了,大人对末将有知遇之恩,未将没齿不忘!”葛平落后邵海辉半步,微垂着头,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下级恭敬的向上级汇报工作。 “可是大人,景王殿下心悦厉小姐,说不定等旗开得胜凯旋归来,就会迎娶厉小姐为景王妃!若东宫败,景王殿下必定掌一方权势,也许还会登至极位。到时候,不但厉小姐,就连邵大人您都尊荣至极。退一步来说,厉小姐爱慕景王殿下,自不会眼睁睁看着景王殿下多受磨难。此事若与厉小姐言明,相信厉小姐定也是义无反顾的助澜此事!” “我再说一遍!”邵海辉目光冷绝的盯着葛平,掷地有声,城墙上的风吹起衣裙嗬嗬翻飞,整个人犹如杀伐果敢的地狱阎罗! “不许打小茹的主意!” 葛平惊道:“大人——” “不必再说!”邵海辉转身,态度坚硬,不容置喙,“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说过,我会想办法!” 葛平见邵海辉态度如此坚决,咬着牙再不说什么,一个摆手,让人把他埋伏在路上,欲随时挺身而出将事情讲述给厉冰茹听的人全部撤回来。 册封的圣旨正式下达惊鸿殿已经是两三日之后,董静殊恭敬的接过圣旨,目光清清浅浅的扫过鱼贯而入往惊鸿殿抬的大红箱子,娇丽的面容上看不出多大的欢喜。 送旨的公公瑞喜打礼笑道:“恭喜婕妤娘娘,贺喜董大人!” 董静殊示意绫儿将一个小荷包悄悄的塞到瑞喜的手里,“瑞喜公公辛苦了。” 瑞喜走后,董静殊又坐回廊檐倚着栏杆望着御花园的方向默默出神。 “娘娘,小心着凉!”绫儿拿一件艳丽的披锦搭在董静殊的肩头,“娘娘现在是双身子的人,怎的还这样大意?” 董静殊微笑着,仰头望一眼积云朵朵的天空,“是该变天了!” “娘娘莫不是糊涂了?”绫儿不解的望了望天空,“秋天还早呢!” 董静殊笑而不语。 “如今老爷也被封作五品御史,奴婢真替娘娘和老爷高兴!”绫儿耐不住,叽叽喳喳的笑着开口,“啊,对了,娘娘,听说,太子殿下不日前双送进宫了一名女子,不过这名女子好像得罪了瑶华宫的嫤贵妃,一直被嫤贵妃关在小黑屋……” “绫儿!”董静殊不悦的皱眉,“莫论其它宫殿之主的是非过错,小心祸从口出。” “哦!”绫儿悄悄的吐一吐舌头。 董静姝轻叹一口气,“绫儿,若有机会出宫,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娘娘?”绫儿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甚明白。 董静姝抿唇一笑,不达眼底,“去告诉那人,时候到了。” 绫儿正想追问一句:什么时候到了?董静姝已经站起身,拢了扰身上的披锦,转身回房。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本宫?” 琼澜宫里,皇后厉声质问候在旁边的太子,清傲绝艳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在一起。 太子冷眼站在一旁,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迁怒。 “十八年前的淑宝林被母后视做最大的眼中钉,肉中刺,儿臣又哪里能够想到,嫤贵妃和李楔都能一眼看出来的人,母后您竟然会大意至此?” “你不用这样跟本宫说话!”皇后理了理臂腕的彩帛,昂起下巴,还是那个高贵凌人的皇后娘娘。 “左右不过让她讨了这一次的好去,母族没落,皇上又不许李楔掌权,本宫就不信他们还能翻了天去!” “李楔虽然手上无权,然父皇对他的疼爱也不是假的。”太子凛直了身姿,浑身散发着一种志在必得的阴厉。 “真不知道皇上是怎样想的,那李楔不过就是一个浪荡公子,哪及皇儿你半分的沉稳持重?”皇后皱眉不舒,忽而又担心急忧,“圣意难猜,皇上到最后该不会真的要……” “他不会等到那一天了。”太子面色阴沉,声音透着睥睨天下的冷虐,“如今,整个皇城都在儿臣的掌控之中,不久的将来,就连天下都是儿臣的,儿臣绝不允许出现什么变故!” “皇儿,你想要怎么做?” 两人一时之间都沉默,冷峻的面容上皆是义无反顾的狠绝! 突有太监匆匆而来,朝皇后和太子各行了一礼,然后俯在皇后耳边耳语几句。 皇后脸色冷然变了变,摆摆手,太监又无声的恭着身子退出去。 “怎么了?”太子见皇后脸色不太好,不禁眯了眯眸子。 “左相唐崇望突然进宫面圣,不知所谓何事!”皇后望着太子。 “这个时候进宫,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太子想了想,立马起身告辞,“儿臣去御书房探一探!” 皇后望着太子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不知所措的不安来。 唐崇望进宫面圣的事情通伟到御书房,就连正劳累着小息的李烨都迷惑的不解其来意。 第144章 “还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并告诉我吧!”厉冰茹声音清涴,清泠泠的嗓音直穿入的心底,带着让人不能拒绝的坚持。 温如玉浅浅一笑,眸光扫过邵海辉,似有若无,而又意味深长。 “当时,邵卫尉寻妹心切,动用邵府所有家丁在湖边寻找,无果,又调用禁军挨家挨户的搜查,生怕哪家领错了人。” 温如玉如是说道,厉冰茹立时就猜到了什么,邵海辉的性子桀骜暴躁,看到死伤无数,又偏偏找不到自己,焦急又担忧,冲动之下肯定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再说,当时那么多人落水身亡,大理寺只得一个意外的结论,本就怨愤难平,邵海辉又遣禁军大肆搜查,闹事,更加的人心惶惶…… 像是印证厉冰茹的猜想,温如玉双手负后,温文尔雅中透着难得的冷肃,“禁军私用,是杀头的罪过,城中犯乱,那可就是诛九族的谋逆之罪!” “不是都过去了吗?”邵海辉见厉冰茹脸色越来越苍白,有些心虚的安慰道,“小茹你放心,李玉辰他一定会没事的,当年,他带着五百的精兵都能一举扫灭江南一带成千的匪寇,这一次也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他!” “怎么不会有事?”厉冰茹抬眸望着邵海辉,也不知是心疼,还是恼怒,眸中泛着盈盈水雾。 为什么什么事情都瞒着不让她知道? “你也说了那时是五百精兵,可现在是三千的老弱残兵,敌军有五万之多,邵海辉,你习武,也惯会带人,若是你,你有几分的胜算?” “这个……”邵海辉摸了摸鼻子,不再言语,胜算不胜算的,他没有仔细去想过,在他心里,根本就从来没在乎过李玉辰的胜败,他真正担心的只是这个妹妹。 “邵海辉,”厉冰茹猛一把抓住邵海辉,她出宫的目的不是为了追究已经过去的旧事,“你手握军符,掌管十万禁军,一定有办法支援李玉辰的……” “不可!” 邵海辉犹豫着还未开口,温如玉先斥一声,有寒光从眼角倾泻。 “邵卫尉如今守一方城门,断没有随意派兵出城的道理;况且,没有皇上的圣谕,禁军不得随意离京,否则就是叛逆!” “你还是李玉辰的先生呢,就不在乎他的死活吗?”厉冰茹反问,什么叛逆不叛逆,她不在乎,她只在乎李玉辰是不是能够安然无恙。 邵海辉自然也不在乎,然而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十万禁军里有他培养的亲信,皇子们之间的争斗,赢者为王,若是输了,那就连命都没有了。他得保证那个时候,他一定有能力安然无恙的带走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所以,邵海辉犹豫了。 万一派兵接应景王,而京城生变,到时他们可就都是砧板上的鱼肉。 “禁军是万不能动的。”温如玉面色生冷,“上头的人都看着,若是真的动了,恐怕也走不出兴阳城,未了,景王殿下也被冠上谋逆的罪名。” 厉冰茹沉默了,她不能还没救到李玉辰,再把邵海辉搭进去。 又听温如玉说:“京城随时生变,邵卫尉手里的兵权是景王殿下安然回京的唯一保障!” 邵海辉动动嘴,想说:“那也得有命能回得来才行啊!” 瞟了一眼急红了眼,眸中有着碎光闪动的厉冰茹,心头一紧,就将话给咽了下去。 厉冰茹仔细品了品温如玉的话,“你是不是有别的方法?” 温如玉微微一笑,落日的余辉透过窗棂扫进来,给那温润的面容渡上一层如水的光晕,煞是迷离醉人。 “皇城的贵人都养忠卫死士。”温如玉这话是对着邵海辉说的。 “这话不假。”邵海辉点头,但凡有点权贵的人都惜命,就连他的邵府里也有为数不多的忠心之士。 转头对厉冰茹道:“他有忠卫保护,这下你可放心了?” “景王府有多少忠卫?”厉冰茹仍不放心,“他们都跟着李玉辰吗?” 说着话,脑海里就浮现出:当初在悟思府洞口,冲进天龙堡接应李玉辰的行走如飞的黑衣人。 温如玉说,“景王府原本有八百忠卫,个个武艺高强不在话下。景王殿下西北平乱只随行三百……” 温如玉再不说了,一双浸水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厉冰茹。 “为什么只带三百,还有五百呢?”厉冰茹有些不懂了,“他们还留在景王府吗?” “不不不!”温如玉摇头,笑容狡狯如狐狸,“另外五百暂由长风调遣,若万一皇城有变,护茹丫头你的周全!” “李玉辰他……”厉冰茹十分惊诧,心里涌动着一股感动的暖流,她没想到,即使在这种危及生命的时候,李玉辰还留着余力来保护她。 震惊过后,厉冰茹转首就去找长风,她奉懿旨入宫,长风就和可巧、幼兰一起住在如玉似玉馆的栮房,随时等着厉冰茹。 厉冰茹开门见山,直对长风问道:“李玉辰是不是留下了五百忠卫?” 长风愣了一瞬,恭礼回答:“是的,侍卫长加上忠卫,一共五百二十一人!” “好,”厉冰茹长长舒了一口气,“长风,你现在,立刻,马上,带着这些忠卫去西北!” “回小姐,主子的命令是誓死保护小姐!”长风单膝跪地,不敢违逆主人临行前的重托。 “景王殿下既然把你们留下保护我,是不是他不在,一切都得听我的?”厉冰茹冷色。 “是!”长风回道。 “那好,我现在就命令你,即刻带着五百的忠卫去寻景王殿下!”厉冰茹冷言凛色,不怒自威的神情颇有不输于李玉辰的威慑。 “可是小姐您……”长风犹豫了。 “邵海辉手里还掌着一城门的将士呢,他会保证我的安全!”厉冰茹气势凛绝,随即从头发上拿掉银簪给长风,“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我等他回来,等他亲手用银簪给我髻发!” “小姐?”长风惊讶的抬头。 “拿着!”厉冰茹将银簪往前一送,不容拒绝。 厉冰茹劝道:“长风,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景王有难,你能安心置之不管吗?若是景王有什么不测,我们哪一个人能 亦有几分固执。 可巧和幼兰面面主相觑, “是不是景王殿下出了什么事情?” 你可知道李玉辰留下来的五百忠卫?” “可是,景王殿下的命令是保护小姐!”长风 好?” 长风还在犹豫。 厉冰茹一把拔掉头发上的银簪,“将这个交给景王殿下, “告诉景王殿下,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妹妹!”邵海辉负着双手,步履沉稳的走过来,气宇轩昂! “属下遵命!”长风蓦的单膝跪地,手上紧紧的握住银簪。恭敬凛然的姿态俨然把厉冰茹当成第二个主子。 如果说之前,是单纯的奉主子的命令保护厉小姐,这会儿,长风的心里已经被感激折服。 “小姐……”长风欲言又止。 厉冰茹知长风还有话需要单独说,左右望了一眼,“你随我来!”转身走入阁楼。 “还有什么是需要避着我吗?”邵海辉讨了个没趣摸着鼻子,话是这么说却没有上前追问的打算,只在门口等着,像是一个守卫的门神。 长风走在后面随后关上房门,摊开手,恭着身子往前一送。 “小姐,殿下临别有嘱咐,一定护好小姐和此银簪!” 特意交待过,就证明此簪意义非同小可。长风希望厉冰茹自己保管好。 厉冰茹摇头,“对于我来说,除了李玉辰,没有什么重要的。” 这话是解释,也是嘱托。 长风收回银簪,单膝跪礼:“属下定会护佑景王殿下,万死不辞!” “你们都要平安归来!”厉冰茹凛然。 “小姐安心!”长风再一恭礼,又道:“初晴姑娘武功卓绝,是个可信的!” 厉冰茹点头,初晴身怀武艺,又生在皇家,更是李玉辰的贴身婢女,对李玉辰忠心耿耿,长风这是劝厉冰茹,将初晴放在身边保护。 初晴不是一般的婢女,也许是李玉辰在京城里最后的底牌。 交待完最后的事情之后,长风退了出去,他也担心自家主子的安全,立刻召集分散四周的忠卫,马不停蹄的朝西北狂奔。 “兴阳城马上就不太平了。”长风刚离开,邵海辉便进了如花似玉馆。眉目间鲜少的凝重,“小茹,你还要回皇宫吗?” “我要先去一趟虔王府。” 厉冰茹不敢多作逗留,嫤贵妃那里还等着她去交待。她也想去问问李楔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既然看不透,那就来直接的,相信总会有收获。 “如果你不想回去……” “我们走不了的。” 厉冰茹直视着邵海辉,一双清湛的眸子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宁静,坦然,让人自惭形秽。 厉冰茹是了解邵海辉的,从他刚才踌躇着救李玉辰,她就知道他心底的打算。 “你们小姐我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吗?”厉冰茹气喘吁吁,大手一挥,没空和可巧幼兰话家常,急急问道:“长风在哪儿?” 第145章 “还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并告诉我吧!”厉冰茹声音清涴,清泠泠的嗓音直穿入的心底,带着让人不能拒绝的坚持。 温如玉浅浅一笑,眸光扫过邵海辉,似有若无,而又意味深长。 “当时,邵卫尉寻妹心切,动用邵府所有家丁在湖边寻找,无果,又调用禁军挨家挨户的搜查,生怕哪家领错了人。” 温如玉如是说道,厉冰茹立时就猜到了什么,邵海辉的性子桀骜暴躁,看到死伤无数,又偏偏找不到自己,焦急又担忧,冲动之下肯定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再说,当时那么多人落水身亡,大理寺只得一个意外的结论,本就怨愤难平,邵海辉又遣禁军大肆搜查,闹事,更加的人心惶惶…… 像是印证厉冰茹的猜想,温如玉双手负后,温文尔雅中透着难得的冷肃,“禁军私用,是杀头的罪过,城中犯乱,那可就是诛九族的谋逆之罪!” “不是都过去了吗?”邵海辉见厉冰茹脸色越来越苍白,有些心虚的安慰道,“小茹你放心,李玉辰他一定会没事的,当年,他带着五百的精兵都能一举扫灭江南一带成千的匪寇,这一次也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他!” “怎么不会有事?”厉冰茹抬眸望着邵海辉,也不知是心疼,还是恼怒,眸中泛着盈盈水雾。 为什么什么事情都瞒着不让她知道? “你也说了那时是五百精兵,可现在是三千的老弱残兵,敌军有五万之多,邵海辉,你习武,也惯会带人,若是你,你有几分的胜算?” “这个……”邵海辉摸了摸鼻子,不再言语,胜算不胜算的,他没有仔细去想过,在他心里,根本就从来没在乎过李玉辰的胜败,他真正担心的只是这个妹妹。 “邵海辉,”厉冰茹猛一把抓住邵海辉,她出宫的目的不是为了追究已经过去的旧事,“你手握军符,掌管十万禁军,一定有办法支援李玉辰的……” “不可!” 邵海辉犹豫着还未开口,温如玉先斥一声,有寒光从眼角倾泻。 “邵卫尉如今守一方城门,断没有随意派兵出城的道理;况且,没有皇上的圣谕,禁军不得随意离京,否则就是叛逆!” “你还是李玉辰的先生呢,就不在乎他的死活吗?”厉冰茹反问,什么叛逆不叛逆,她不在乎,她只在乎李玉辰是不是能够安然无恙。 邵海辉自然也不在乎,然而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十万禁军里有他培养的亲信,皇子们之间的争斗,赢者为王,若是输了,那就连命都没有了。他得保证那个时候,他一定有能力安然无恙的带走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所以,邵海辉犹豫了。 万一派兵接应景王,而京城生变,到时他们可就都是砧板上的鱼肉。 “禁军是万不能动的。”温如玉面色生冷,“上头的人都看着,若是真的动了,恐怕也走不出兴阳城,未了,景王殿下也被冠上谋逆的罪名。” 厉冰茹沉默了,她不能还没救到李玉辰,再把邵海辉搭进去。 又听温如玉说:“京城随时生变,邵卫尉手里的兵权是景王殿下安然回京的唯一保障!” 邵海辉动动嘴,想说:“那也得有命能回得来才行啊!” 瞟了一眼急红了眼,眸中有着碎光闪动的厉冰茹,心头一紧,就将话给咽了下去。 厉冰茹仔细品了品温如玉的话,“你是不是有别的方法?” 温如玉微微一笑,落日的余辉透过窗棂扫进来,给那温润的面容渡上一层如水的光晕,煞是迷离醉人。 “皇城的贵人都养忠卫死士。”温如玉这话是对着邵海辉说的。 “这话不假。”邵海辉点头,但凡有点权贵的人都惜命,就连他的邵府里也有为数不多的忠心之士。 转头对厉冰茹道:“他有忠卫保护,这下你可放心了?” “景王府有多少忠卫?”厉冰茹仍不放心,“他们都跟着李玉辰吗?” 说着话,脑海里就浮现出:当初在悟思府洞口,冲进天龙堡接应李玉辰的行走如飞的黑衣人。 温如玉说,“景王府原本有八百忠卫,个个武艺高强不在话下。景王殿下西北平乱只随行三百……” 温如玉再不说了,一双浸水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厉冰茹。 “为什么只带三百,还有五百呢?”厉冰茹有些不懂了,“他们还留在景王府吗?” “不不不!”温如玉摇头,笑容狡狯如狐狸,“另外五百暂由长风调遣,若万一皇城有变,护茹丫头你的周全!” “李玉辰他……”厉冰茹十分惊诧,心里涌动着一股感动的暖流,她没想到,即使在这种危及生命的时候,李玉辰还留着余力来保护她。 震惊过后,厉冰茹转首就去找长风,她奉懿旨入宫,长风就和可巧、幼兰一起住在如玉似玉馆的栮房,随时等着厉冰茹。 厉冰茹开门见山,直对长风问道:“李玉辰是不是留下了五百忠卫?” 长风愣了一瞬,恭礼回答:“是的,侍卫长加上忠卫,一共五百二十一人!” “好,”厉冰茹长长舒了一口气,“长风,你现在,立刻,马上,带着这些忠卫去西北!” “回小姐,主子的命令是誓死保护小姐!”长风单膝跪地,不敢违逆主人临行前的重托。 “景王殿下既然把你们留下保护我,是不是他不在,一切都得听我的?”厉冰茹冷色。 “是!”长风回道。 “那好,我现在就命令你,即刻带着五百的忠卫去寻景王殿下!”厉冰茹冷言凛色,不怒自威的神情颇有不输于李玉辰的威慑。 “小姐?”长风惊讶的抬头。 “邵海辉如今守着一方城门,他是我的亲哥哥,定会保证我的安全!” 厉冰茹气势凛然,不怕长风不答应。又随即从头发上拔出掉银簪,“把这个交给李玉辰,告诉他,我等他回来,亲手给我髻发!” 说出这句话,厉冰茹微微低了头,清湛的眼里流露出羞涩的光芒,双颊染了些粉色,似天边的红霞般秾丽。 髻发为妇人,这算是变相的求亲了。 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她希望李玉辰时刻记得,兴阳城中,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视他为生命之最。 “可是,”长风为难道:“主子说过,希望小姐能时刻戴着它。” 戴着它才能睹物思人,时刻记得主子,况且,主子不止一次的念叨,证明此簪意义非同小可。主子将它交给厉冰茹,更希望厉冰茹保管她。 “拿着!”厉冰茹将银簪往前一送,不容拒绝,又郑重的说道:“除了李玉辰,其它的都不重要。” 这话是解释,也是嘱托。她能猜到此簪会有不一样的意义。 “属下遵命!”长风双手接过银,像是接过一件神圣的授命。 如果说之前,是单纯的奉主子的命令保护厉小姐,这会儿,长风的心里已经是深深的感激。 谁说他不担心主子安危?自从主子将他从死门关救出来,他生存的使命就是保护主子,可是主子有命,他身为忠卫,长风将银簪收入怀中,跪礼:“属下定会护佑景王殿下,万死不辞!” “你们都要平安归来!” “小姐安心!”长风再一恭礼,想到了什么,又道:“初晴姑娘得主子亲自训教,若小姐有什么难处,可寻她。” 得李玉辰亲自调教,必不是一般的普通婢女。 长风这是在告诉厉冰茹,即使李玉辰的五百忠卫离开了兴阳城,还是会有人保护她的安全。 可巧和幼兰在一旁面面相觑,见厉冰茹事情交待的差不多了,才担忧着上前。 “小姐,是不是景王殿下去西北出事了?” “受过饥荒的难民一旦发生暴乱,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也不会顾忌什么身份权贵,景王殿下一定……” “你们还不相信景王殿下吗?” 厉冰茹打断幼兰的猜测,她也担心的紧,听不得任何不好的猜测,这句话,她不知道是安慰幼兰二人,还是安慰自己。 “是了,”幼兰突然笑了,“景王殿下当初能够制服三头六臂的水鬼,又怎么会怕区区西北的灾民?” 可巧凝着眸子睨向幼兰。 这时候,邵海辉负着双手,步履沉稳的走过来,颇有些气宇轩昂的气质! “刚有护院来告,邵府门前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好像是跟着你过来的,问怎么处理?” “跟我过来的?”厉冰茹惊一身冷汗,她刚出宫的时候真没注意会有人跟着她。 “嗯,像是宫里的太监。” “那应该是嫤贵妃的人。”厉冰茹还一直奇怪,嫤贵妃怎么就那么放心的让她一个人出宫。 “兴阳城马上就不太平了。”邵海辉眉目间鲜少的凝重,“小茹,你还要回皇宫吗?” “我得先去一趟虔王府。” 厉冰茹不敢多作逗留,嫤贵妃那里还等着她去交待。派人跟着她却不阻止她,对她来说已是极大的宽容。 而且,她需要去找李楔,看他究竟打的什么主义。 第146章 送到惊鸿殿的赏赐用红木浮雕的大箱子足足装了十大箱子,四人一抬,浩浩荡荡的送往惊鸿殿。以昭董婕妤的无限恩宠。 李烨赏赐完了董静殊,又找来其父董元益的档案,将其直接从从七品的太史提到正五品的御史中丞,允其上朝参政,再赐良田千亩,金银千两。 再摊开一道圣旨,思绪转了又转,握笔的手抬了又收,收了又抬,却是一个字也写不上。 瑞喜揣着两道圣旨传达下去回来时,皇上李烨仍一手抚明黄玉帛,一手执笔,目光胶凝着洁白无字的圣旨出神。 “皇上,”瑞喜轻唤一声双手捧上一杯热茶,“先用一用热茶吧!” 李烨放下了笔,却没有接瑞喜递过来的热茶,而是问道:“那个邵海辉是太子在江南的幕僚?” 瑞喜恭身垂礼,道一声“是!” “祖上哪里?” “邵大人出身江湖,浮萍无根。”瑞喜恭礼回答。 李烨听了,失声呢喃:“与淑宝林一样,查不到来处么?” 瑞喜闻言心头一颤,怪不得总觉得厉小姐有些的面善,原来是与当年的淑宝林有几分的神似。更低的垂下身子,淑宝林是宫中的禁忌,是眼前这个无所不能的天子心中唯一的痛,得不到人的心,末了末了,连人都弄丢了。 瑞喜不敢接这话,连忙转开话题:“听说那邵大人练兵有方,本身又武艺高强,有万夫不当这勇,甚得太子青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听说?”李烨不耐的踹了瑞喜一脚,本来心情就不爽,这老东西还敢在眼前晃悠。 “皇上教训的是,奴才该死!”瑞喜揉了揉带痛的屁股,爬起来仍不忘谦恭行礼,手打脸上“啪”一声响,面上还端着敦厚讨喜的笑,主子这会子心思不明,他可不敢随意揣测。 “太子的人?”李烨念念出声,微微耸了眉头。凝着桌案上的一株兰草暗暗出神。 这一句低语不甚听清,然御前伺候的人谁没有个七窍玲珑心?怎能不把主子的脾性揣个七七八八? 瑞喜当即恭了一礼,试探的说道:“有一事情容禀皇上,御林军右都尉张大人月前遇刺,总统领章大人事物烦多,身兼两职,劳心劳力,皇上您看,要不要找个人替他分担分担?” 李烨这才眉展眼舒,摸了一把兰草纤长的绿叶,然后去拿毛笔,“右都尉是多少品阶?” “回皇上,御林军左右都尉属武阶正三品。” 李烨抿了抿唇,不说话,刚提起的毛笔又放下。 瑞喜心领神会,忙又说道:“御林军从二品武阶副统领林大人已入花甲,仍不辞劳苦为国效力,为皇上分忧,此情此义实在感人肺腑,可歌可泣!” 说着就拽了把衣袖不住的擦拭眼睛,仿佛真被感动到了一样。 “既然年事已高,就许他回家安养天年,享天伦之乐。省得说朕苛待!”李烨说着撩一把衣袖,抓起狼毫挥洒开来。 “皇上英明!”瑞喜高歌一声,双膝跪地高高伏礼,“奴才代林大人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烨对这样的恭维讨好早已安常处顺,甚至连一丝细微的表情都没有给瑞喜。 瑞喜待李烨拟好圣旨才顾自惶惶起身,双手举过头顶恭敬的接过来。见李烨没有下文交待,踌躇了几个呼吸,小心翼翼的讨着笑。 “皇上,那厉小姐……” 自家主子这么大费周章,不就是为了讨那个厉小姐的欢心吗?怎的旁的人该赏的赏了,该升的升了,怎的独独忘了最主要的人? 就凭厉小姐几分相似曾经的淑宝林,他可不觉得是自己揣错了圣意,也不觉得主子是故意忘记了这个厉小姐。 李烨冷眼一瞪,瑞喜一个抖擞,连忙捧着圣旨往后退。 “站住!”李烨冷嗏。 瑞喜捧着圣旨立刻原地站定,更低的恭了恭身子。额头冷汗直冒:果然,自家主子还是没有变,一遇到与淑宝林有关的人事,立刻就阴晴不定了。 “把紫宸殿搁置的那件金缕缂丝雪纺霓裳裙送到瑶华宫,再拣一等东珠十颗,一并送过去。”李烨声色幽远,将冷却的茶水浇于兰草花盆内。 耳边是婉转清脆如珠玉错落的娇语响起:“兰草可以明目,茶水可以养兰,这叫合理利用!” 瑞喜惊的腿上一颤,瞪大了一双眼睛,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怎么会听到自家主子说要把那件金缕缂丝雪纺霓裳裙送出去? 瞟了一眼陷入回忆里温柔轻笑的李烨,想问的话全部咽下了喉咙。只颤颤的问道:“可安排什么住处?” 安排了宫殿,就证明皇上把这个人圈入了自己的归属。宫殿的好坏也直接反应了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瑞喜一边还暗暗感叹唏嘘。这个厉小姐究竟什么来历,只一眼便入天子圣颜,得了别人一生梦寐难求的福泽,若是将来得入后宫,不知又是怎样的恩宠? “且住在瑶华宫……,呕咳……”李烨一句话未完,忽的猛烈咳嗽开来,先慢后急,直咳的浑身瑟缩,似要把心肝脾胃肾全部都咳出来才算罢休。 “皇上……”瑞喜惊呼一声,连忙小跑上前帮着李烨顺背,一边朝殿下大喊:“御医——快传御医——” “没,没事!”李烨强撑着摆手,示意自己可以,又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摊开手掌,宽大的手掌主染着星星血渍。 “皇上??!!”瑞喜看的心神一抖,双腿虚软的几乎就要瘫倒下去。 李烨缓了缓呼吸,不动声色的将掌手的污脏抹掉,平静无波的道:“管好你的嘴!” 瑞喜瑟了瑟,恭身领命。 “去吧,让嫤贵妃好好教导着。” “是!” 瑞喜战战兢兢的领命退出亁阳宫,宫门处正好与匆忙赶来的四位御医照面,彼此见过一礼,又各自奔忙。 瑞喜将李烨的赏赐送到瑶华宫,传达过皇上的口谕,便让两个年纪不大的宫娥撑开金缕缂丝雪纺霓裳裙,一个宫娥端着盛着十颗东珠的红木屉盒,一一给厉冰茹过目。 厉冰茹一见被撑开的衣裳,就像是被吸附了上去,再也移不开视线。轻柔飘逸的粉彩真丝雪纺面料,金光粼闪的帛带收腰,低垂的v字领直到帛带,衣襟两边朵朵桃花绯艳,衣袖并不宽大,微喇的设计与这些古人所穿的衣裳大相径庭。 厉冰茹忽的就泪盈于眶,一手捂着嘴,一手指尖忍不住在衣裳上流连轻抚。 这件所谓的金缕缂丝雪纺霓裳裙上面掺杂了多少现代的元素在里面啊?她敢肯定,这绝对不是这个时代的所有物,或者说绝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造就出来的。 他乡遇故知是一种激动,然而,在这无法回去的异世遇到同样时代的东西,也许还有那个时代的人,这该是怎样的激动啊? “厉小姐?你还没谢恩呢!”瑞喜见厉冰茹神色不对,忧忧的唤了一声,他还要回去复命呢! “唉,厉小姐,你怎么了?”觅荷得了嫤妃的示意,上前推了推厉冰茹,“这是皇上的赏赐,你还不快谢皇恩?” 厉冰茹侧过视线,眼里睨着泪光看向瑞喜,努力让自己不那么激动。 “这衣裳哪来的?” “呃?!”瑞喜一下子愣了,他明白厉冰茹在问什么,然而也只能回道:“这是皇上赏赐的。” 厉冰茹咽了一把泪意,“我是说,这衣裳是谁做的?” “宫里的衣裳自然是宫里的人做的。”瑞喜笑着敷衍,心下却在暗暗打量厉冰茹,难不成这个小娘子真的认识十八年前的淑宝林? 可他是奴才,这样的话,他是万万不敢问的。 “我要见一见这个宫人!”厉冰茹抹去了眼里的湿意,声厉色谨,有种不容人拒绝的威势。 瑞喜一愣,凝着脸色端详厉冰茹,似要看清她的勇气从哪里来。 他在皇上跟前服侍了二十多年,就连皇后娘娘都对他有几分顾忌,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敢对他摆脸子? 嫤贵妃也是一愣,厉冰茹给她的感觉就是温顺讨巧,亦有几分固执,却不得不屈于权势之下,却不想敢在宫里疾言厉色? 不由冷喝一声:“还不跪礼谢恩?” “罢了罢了,”瑞喜厉冰茹没有服软的意思,连忙摆手打和,嫤贵妃恭礼谦笑道:“这里还有一屉东珠是送给贵妃娘娘的,皇上说,要娘娘好好教导教导厉小姐。” “臣妾谨遵圣谕!”嫤贵妃双手交叠行了半礼,只一句话,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更遑论瑞喜还是这样的态度。 厉冰茹看不懂他们之间的你来我往,也不甚在意,只双手捧着金缕缂丝雪纺霓裳裙,神情激动不减。 “贵妃娘娘恩准,民发想出宫一趟!”她急切的想要找邵海辉看一看,这件衣裳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嫤贵妃看一眼瑞喜,瑞喜端着六畜无害的笑脸躬了一礼:“既如此,厉小姐还代奴才恭喜邵大人升迁!” 第147章 童九哈着腰感恩戴德的谢过,再转向厉冰茹时就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厉冰茹的心思全部在衣裳上面,待马车行出皇宫,就直接吩咐童九儿:“直接去城北守防营!” 邵海辉任北城门守将,这么个点儿,应该正在当职。 马车停在高耸的城门前,厉冰茹怀抱着衣裳掀开帘子正准备跳下马车,童九已经先行一步恭身跪趴在地上给她当人凳,踏出去的脚堪堪收了回来,心里像被什么敲了一下,沉闷沉闷的。 童九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的年纪,正值青春少年,却过于偏瘦,脸上也时时带着拘谨。 “你叫童九?”厉冰茹站在马车上,就不着急下车。 童九闻言,连忙 掉过头,朝厉冰茹跪拜了拜。嘴里喊道:“奴才童九见过贵人。” “我不是你的贵人。”厉冰茹拧着眉,更多的心疼,“你去喊门,就说求见邵海辉邵卫尉。” “是!”童九拜了一礼,见厉冰茹站在马车上欲下来,忙又低下身子,“奴才先伺候贵人下车。” “你去叫门便是。”厉冰茹说着,转身从另一边跳下来。 童九脸色变了变,又连忙哈着腰去叫门。 邵海辉腰挎长剑,一身铠甲戎装,大刀阔斧的出来时,厉冰茹呆了呆,仿佛又看到邵海辉曾经一身军装,英姿勃发的少年光景。 厉冰茹快走一步,正欲唤一句“邵海辉”,就见后面跟着出来的柳湘雪,一身鲜亮的衣裳衬的容颜娇俏妩媚,三千青丝如数绾起,金光闪闪的步摇簪直垂到光洁的脖颈,行动间叮咛作响,双手交叠至于胸前,高雅中透着成熟女人的风韵。 她忽然不知道,拿出来这件衣服是不是正确的了。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侍卫通报,我本来还不信!”邵海辉又喜又惊,担忧的不行,抓着厉冰茹的肩膀上上下下前前前后后全部检查一遍,才算安心。嘴里还是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出的宫了?皇后还有嫤贵妃都有没有为难你?” 厉冰茹笑笑不语,越过邵海辉看柳湘雪,后者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双手端平笼在袖子里,凛直的站姿也让人不能忽视。 “你们这算结婚了?” 邵海辉英俊的脸庞染上一抹赫色,“这是我对她的责任。” “挺好的。”厉冰茹开心的笑了,“那我以后又多一个嫂子疼了。” “嘿嘿,”邵海辉摸摸鼻子,这会子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觉,蓦的又抬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不能是挑隙儿的来抓我的岗的吧?也轮不到你来抓啊?” “都娶妻将要生子的人了,怎么还一点沉稳劲都没有?”厉冰茹埋汰一句,想到来这儿的目的,先是肃的神色,睨了周围一圈。 邵海辉顿时明白,“你跟我来!”抓着剑越过柳湘雪时,道:“你先回去吧!” “嫂子好。”厉冰茹捧着衣裳从柳湘雪身边走过时,笑着打了个招呼。见柳厢雪也笑着点头,便飞快的脚步追上邵海辉。 邵海辉让她先回去,她没有不从的道理。柳湘雪望着一前一后飞快从眼前飘走的身影,笼在袖子里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小姐眼看就要变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青竹扶着柳湘雪,抬头望了一眼浓云滚滚的天空。 柳湘雪转身就看见城门前停着的奢华富丽的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一个手拿马鞭的阴柔至极的年轻男子。 “小姐,怎么了?”青竹见柳湘雪停步不前,好奇的顺着目光望过去,年轻男人就那么秉直站在车橼处,不随意走动,也不肆意张望,好像在恭敬的等着什么人一样。 “那个人好奇怪啊?” “是宫里的人。”柳湘雪解释道,她父亲是正二品太尉,因着皇上的赐婚进过皇宫,所以一眼就看出来那个拿马鞭的阴柔男子是宫里的公公。 “那马车也是宫里贵人用的。” 青竹不解,“可那马车不是刚刚厉小姐坐过来的吗?奴婢亲眼看见她从上面下来的。” “她就是从宫里来的。”柳湘雪微微动了唇角,“我们走吧。” 邵海辉带着厉冰茹进了一间他平时休息时用的厅房,待厉冰茹进来后,随手关上房门,并叮嘱两个士兵好好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厉冰茹铺开衣裳放在休息榻上,“你看这是什么?” “你这是哪来的?”邵海辉仔细看了衣裳,眼中光芒大盛,一会儿抚着微喇的衣袖,一会儿抚着低至腰围的v型领设计,啧啧称奇,“是你做的?” 厉冰茹摇头,“皇上赏赐的。” “皇上赏赐的?”邵海辉手上一紧,顿时脸色就不好了,“李裕真把你献给皇上了?” “你胡说什么呢?”厉冰茹嗔恼瞪一眼,对邵海辉抓不住重点着急,“重点在这件衣裳上好不?” “皇上为什么赏赐你?”邵海辉坚持问道,他可没那么好糊弄。 “大概我给他出了的主意合了他的心意吧!”厉冰茹无奈,只好先解释,将在瑶华宫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邵海辉仍不放心的睨着厉冰茹,直到真觉得她没有撒谎,才说:“这完全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虽说长裙长袖,却不是襦衫束裙,披帛搭肩,看似三者合一,实则极似现代的节庆礼服。” “你也这么觉得?”厉冰茹瞬间又激动了,攀着邵海辉的胳膊兴奋的问道:“那是不是说宫里也有我们现代穿越过来的人?我们能穿越过来,别人也能的吧?” “这可说不好。”邵海辉睨了眼紧抓着胳膊上的小手,心情愉悦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这衣裳是谁做的?” “这我也不知道了。”厉冰茹叹了叹气,“我问过送衣裳过来的公公,但他只说是皇上赏赐的,其他不肯说,而且我问的时候,嫤贵妃的脸色也不太好。” “可能是这个人不在了。”邵海辉摸了一把清渣的下巴。“既然是皇上收着,肯定是很看重这件衣裳,也看重做这件衣裳的人,人人都缄口,那肯定是这个人出了什么事。” “现在怎么办?”厉冰茹失望的问道:“怎么能找出这个人来?” “你可别瞎折腾?!” 邵海辉一听厉冰茹这话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放弃,“皇宫是政治权力的中心,斗争是你想像不到的残酷,现实中体验和在电视上看到是完全不同的。这是古代的封建社会,稍不留情,小命是真的会呜呼的!” 说完仍是放不下心,抓着厉冰茹道:“小茹,你可一定要听我的!目前我们只是猜测有这么一个人,还不确定他的身份,不知道他是不是犯过什么事儿?这个人若是在,我们很好找,可那也不能贸贸然去接近。若是不在,你也不能刻意寻找,否则只会把他的敌人引到自己身上来。” 这个世界上,除了厉冰茹,再没有什么事情能他如此紧张担心的了。若不是犯了什么事儿,又怎么会人人谈他色变? “不行,你不能留在皇宫里面,我们去向皇后,或者嫤贵妃请辞,再不行,我去找虔王殿下……” “邵海辉——”厉冰茹拉住邵海辉,“你确定不是危言耸听?不是草木皆兵?” 虽然不得不承认邵海辉说的有几分道理。 “小茹!”偏偏对一过个妹妹的固执,邵海辉向来无可奈何,“找到这个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厉冰茹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有那么一股冲动让她想去搞明白这件事情。 “你是不是还想着回现代去?”邵海辉知道,这才是他们最大的心结。 “我……” “李玉辰怎么办?你能放下他吗?” 厉冰茹喏了喏,第一次认真和邵海辉谈起这个问题:“邵海辉难道你就不想回去吗?” 她不止想回去,还想带李玉辰一起回去,让他远离权利斗争的中心,见识二十一世纪的繁华,过一种能够为自己做主的,不需要时时提心吊胆的正常生活。 邵海辉倒一杯水猛喝下去,冲到嘴边的话也被他咽了下去。 想,怎么不想?做梦都想。在这么个鬼地方,他都快憋屈死了,不能肆意妄谈,还不能喝酒打架,还得时时谦卑,不管对上还是对下,说一句话都得在脑子里过个三四遍,最后再得拐个弯说出来。 两人一直都沉默。 “其实,我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了。”厉冰茹身轻如蚊,见邵海辉脸色难看,犹豫着不怎么敢说出来。 邵海辉唯有叹气,“你说吧,你听着!” “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关系。” “别给我卖关子,赶紧的!”邵海辉不耐的撇了撇眉,自己喝完了水,还是又倒一杯递过去给厉冰茹。 厉冰茹立刻扬唇一笑,就知道邵海辉不管怎么凶,骨子里对她还是很细心体贴的。 “嫤贵妃和李楔一直都说我像一个人。” “谁?”邵海辉没来由的心头一跳。 “曾经的宠妃——淑宝林!”厉冰茹小心的窥着邵海辉的脸色。 第148章 日落西山,霞光消退在叠峦起伏的山野茫茫中,金灿的霞光余韵笼在邵府偌大的花园里,像是一幅瑰丽的风景油画。 厉冰茹一袭月白纱裙在油画里奔跑,犹如瑰丽油画里,天边唯美的云朵,奔跑时撩起如烟的披帛,裙带,飘逸如风。 温如玉长身玉立,执着玉扇往手掌心里“啪!”一敲,叠眉舒展,温浅的笑意便从唇边流溢开来。 “邵大人该准备面圣了。” “守城之将是无权面圣的。”邵海辉收回凝望的视线,不解温如玉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马上就会有了。” 温如玉一脚踏入霞光中,雪白的衣袍顿时金光闪闪,整个人虚缈的犹如谪仙降临。 邵海辉抓抓脑袋,不甚明白,起身去找厉冰茹。 霞光的最后一丝余辉没入西山的密云中,一层清浅的迷离灰铺盖整个如花似玉馆,铺在厉冰茹沉静如水的面容上,显出几分清冷来。 厉冰茹是了解邵海辉的,知道他始终存着离开的打算。他是桀骜如性子,受不得管束。 如今朝局动荡,每个人都想得到权势。 邵海辉手掌十万禁军军符,又受皇命守一方城门,无论是太子,还是李楔亦或者京城里其他的想要权势的贵胄,都不会轻易放过的他们,更何况带着守城军离京? 眼下的安宁,不过是身在局中,彼此之间的牵动制衡。 牵一发而动全身,特别是眼下这种敏感的时刻。 最重要的是:厉冰茹不想离开!她刚刚才让长风拿着银簪去找李玉辰传话:无论如何,都会等李玉辰回来! 邵海辉则担心厉冰茹吃了宫中嫔妃娘娘们的亏,那一个个都是成了精的人物。 “邵哥哥?”柳湘雪清鸣的唤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轻快的脚步声,“邵哥哥,你在吗?是不是小茹回来了?” 邵海辉转身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柳湘雪一袭米黄色抹胸装,手挽粉紫的披帛,高挽的髻发缀着素雅的娟花,温馨而又清雅。 整个一贤良淑德的妇人装扮。 邵海辉对这些不甚在意,厉冰茹却微微眯起了眼睛,她听到柳湘雪的贴身丫环青竹依然唤着:“小姐!” 说明,柳湘雪在邵园以女主人自居,而邵海辉还没有正式承认过。 仔细想想,也能明白,邵海辉今是二十一世纪的大男孩,有着对爱情的憧憬和对家庭的慎重,他的心态应该还处于恋爱期,暂时没考虑结婚。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要变心,对柳湘雪不负责任。 厉冰茹如常的和柳湘雪打招呼,不疏离,也不亲热。然后向邵海辉告别,她要趁天还未黑,赶紧去虔王府。 厉冰茹走出邵府,果然看到两个中年男人探头探脑,一身暗色束腰长袍,头上戴着扎巾的帽子,打扮倒是极其普通。只是那似乎直不起的腰又格外的引人注目。 见到厉冰茹望过去,惊的一抬脸,立刻露出下巴光洁,颇有几分滑稽可笑。 两人身子一低连忙向两边退开。 “别躲了吧,都看到了。”厉冰茹大刺刺的站到大道中间。 “小姐好。”两人佝偻着挪出来身子。 厉冰茹懒得跟他们废话,俊眉一抬,说:“带路,去虔王府。” “是,是!”两人连忙点头,动作一同无二。 邵海辉紧跟出来,后面是柳湘雪,再后面是可巧和幼兰。 厉冰茹回头,拂开被风吹乱的鬓发,“嫤贵妃对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转身跳上马车,两个中年太监相视一眼,一左一右小跑着上前,打马离开。 马车在即将转弯之迹,厉冰茹鬼使神差的撩开窗帘后望一眼,邵海辉高大挺拔的身影仍旧屹立在邵府门前,一动不动,目送着马车的离开。 然后马车转弯,消失不见。 厉冰茹放下窗帘,心中并无多少离别的伤感起伏,大约是代嫁入天龙堡的那一年,将所有的离别思念全部消耗干净。 她心里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算是一枚人质,稍有异动,首当其冲受害的不是李玉辰就是邵海辉。 而这两个人,她都不能失去。 只是不知道是谁的?太子的?皇后的?还是嫤贵妃的?亦或者李楔? 想起李楔,厉冰茹微策眯起了眼睛,墨色宝石般的清眸里散着清凛滟涟的光泽。 夏季的夜风很是凉爽,吹在人身上,能吹走白日里的闷热,但,吹久了,仍让人感觉到凉凉冷意。 厉冰茹搓了搓乍起小疙瘩的胳膊,将薄如蝉翼的披翼往脖颈处拢了拢,仍是止不住身子一颤。 她的心在颤动,身子瑟瑟发抖。一股寒凉从脚底直窜四肢百骸。 她不知道这股寒凉是潇冷的夜风所带来的,还是眼前的画面太过于惊骇。 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一个壮硕的男人捂着肩头嗷嗷痛哭。肩头之下,血流成河,流向旁边脱离主体的一条孤零零的手臂,苍白的五指仍在试图抓着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抓到,无力的垂落。 “啊,小美人,你怎么在这儿?”李楔似这时才发现厉冰茹的存在,眉眼弯起轻佻的笑意,“没吓到你吧?” 厉冰茹抓一把披帛捂住口鼻,几欲呕吐。 她刚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个男人伏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不停的哭求:“殿下饶命!小人知错了,殿下饶过小人吧,小人一定做牛做马……” “好啊!”李楔居高临下的俯着地上缩成一团求饶的身影,声音轻快随意。 男人听见李楔松口,又连忙叩谢:“多谢虔王殿下!多谢虔王殿下!” 天色暗沉,再加上距离偏远,厉冰茹看不太清当时的场面,只觉得李楔那一句“好啊”太过随意,透着一股子无法言说的阴郁,而后,一道精芒闪过,李楔长剑出鞘,瞬间便挥断了男人的右臂,血溅三尺都不为过。 空间一下子静止了,片刻便响起男人痛不欲生的哀嚎。 那条长臂在空中翻了几个筋斗,落在厉冰茹的脚边。 “你答应了,会放过他的!” 厉冰茹极力隐忍胃部的不适,清滟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李楔的脸上,似想要看清那一张满满笑意的背后,究竟藏了一颗什么样的心。 她突然觉得:李楔跟李玉辰真像。 一样的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甚至连唇角,那隐隐若现的微笑弧度都一模一样。 可不同的是,李玉辰的眉目永远都是阴鸷冷漠,带着高高在上的凌傲,威慑四方。 而李楔,永远都是一张人畜无害,轻浮佻达的笑脸,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富贵人家被宠坏了的纨绔子弟,不正经,也不足为惧。 所以,李玉辰就算笑起来也是森冷而危险的,让人不敢随意靠近。 李楔则是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 厉冰茹今天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 李楔整个就是一披着羊皮的狼。 垂眸望一眼地上捂着肩膀低声哀嚎的男人,他蜷缩在地上打滚,已经疼的快晕过去了,然而,李楔没有开口,谁也不敢上前去搀扶止血。 她忽然想到:李楔不是就这样让他疼死吧?或者血液流干而死? 忽的又打了一个冷颤,更高的捋了捋单薄的披薄,第一次感觉盛夏的暮夜是如此的寒冷。。 “本王是放过他了呀!”李楔手上一松,长剑“哐当”一声摔到地上,金属撞地,叮咛咛一阵脆响之后彻底归于安静。“你看,他现在还活着。” 脸上仍是无辜的轻佻笑容,他本就英俊,即使笑容轻浮,也只添风流倜傥,更让人尖叫着迷。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魅惑迷人的笑容,刚刚轻而易举的就割断了一个成年男人的手臂? 厉冰茹拂了拂披帛,双后端平,高昂着下巴,迷离的暮色中,一双清冽的眸子格外的明亮,衬得素净的月白衣裙都有种难言的娇媚,背后青丝铺落,摇曳着淡淡的清辉。 唇不点而娇,缓缓启合:“我现在真是后悔!” “嗯?”尾音上挑,李楔眉目含情,望着如月下仙子一般的美人儿,不解其义。 厉冰茹说:“后悔当初没有跟着邵海辉好好学一学武术。” “原来小美人是想学武功啊?”李楔笑,“本王一样可以教好你。” “若我有邵海辉那样强霸的力道,那一脚就不会只是让你不能人事,最好让你半身不遂!省得让你作妖,还拿我当人质,胁迫李玉辰。” 厉冰茹心里恨恨的,李玉辰的事她已经无需再问了,李楔就是一个变态的魔鬼。 李楔听了,没有生气,反而笑说:“英雄救美,古来佳话,他应该感谢我。” 厉冰茹贝齿咬唇,气的呼呼瞪眼,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李楔又说:“强者为尊,弱者摇怜,恒古不变!” 厉冰茹呼吸一窒。 李楔淡淡的吩咐一旁的管家,“带下去吧,好好守着。” “是,殿下。”白胡须的老者恭礼,一招手就有两个年轻力壮的护卫抬着人事不醒的断臂男人往黑暗中走去,另有一人拣起断臂随后跟上,那姿态坦然的,仿佛就是拿了一根红萝卜,显然早已习惯。 第148章 日落西山,霞光消退在叠峦起伏的山野茫茫中,金灿的霞光余韵笼在邵府偌大的花园里,像是一幅瑰丽的风景油画。 厉冰茹一袭月白纱裙在油画里奔跑,犹如瑰丽油画里,天边唯美的云朵,奔跑时撩起如烟的披帛,裙带,飘逸如风。 温如玉长身玉立,执着玉扇往手掌心里“啪!”一敲,叠眉舒展,温浅的笑意便从唇边流溢开来。 “邵大人该准备面圣了。” “守城之将是无权面圣的。”邵海辉收回凝望的视线,不解温如玉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马上就会有了。” 温如玉一脚踏入霞光中,雪白的衣袍顿时金光闪闪,整个人虚缈的犹如谪仙降临。 邵海辉抓抓脑袋,不甚明白,起身去找厉冰茹。 霞光的最后一丝余辉没入西山的密云中,一层清浅的迷离灰铺盖整个如花似玉馆,铺在厉冰茹沉静如水的面容上,显出几分清冷来。 厉冰茹是了解邵海辉的,知道他始终存着离开的打算。他是桀骜如性子,受不得管束。 如今朝局动荡,每个人都想得到权势。 邵海辉手掌十万禁军军符,又受皇命守一方城门,无论是太子,还是李楔亦或者京城里其他的想要权势的贵胄,都不会轻易放过的他们,更何况带着守城军离京? 眼下的安宁,不过是身在局中,彼此之间的牵动制衡。 牵一发而动全身,特别是眼下这种敏感的时刻。 最重要的是:厉冰茹不想离开!她刚刚才让长风拿着银簪去找李玉辰传话:无论如何,都会等李玉辰回来! 邵海辉则担心厉冰茹吃了宫中嫔妃娘娘们的亏,那一个个都是成了精的人物。 “邵哥哥?”柳湘雪清鸣的唤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轻快的脚步声,“邵哥哥,你在吗?是不是小茹回来了?” 邵海辉转身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柳湘雪一袭米黄色抹胸装,手挽粉紫的披帛,高挽的髻发缀着素雅的娟花,温馨而又清雅。 整个一贤良淑德的妇人装扮。 邵海辉对这些不甚在意,厉冰茹却微微眯起了眼睛,她听到柳湘雪的贴身丫环青竹依然唤着:“小姐!” 说明,柳湘雪在邵园以女主人自居,而邵海辉还没有正式承认过。 仔细想想,也能明白,邵海辉今是二十一世纪的大男孩,有着对爱情的憧憬和对家庭的慎重,他的心态应该还处于恋爱期,暂时没考虑结婚。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要变心,对柳湘雪不负责任。 厉冰茹如常的和柳湘雪打招呼,不疏离,也不亲热。然后向邵海辉告别,她要趁天还未黑,赶紧去虔王府。 厉冰茹走出邵府,果然看到两个中年男人探头探脑,一身暗色束腰长袍,头上戴着扎巾的帽子,打扮倒是极其普通。只是那似乎直不起的腰又格外的引人注目。 见到厉冰茹望过去,惊的一抬脸,立刻露出下巴光洁,颇有几分滑稽可笑。 两人身子一低连忙向两边退开。 “别躲了吧,都看到了。”厉冰茹大刺刺的站到大道中间。 “小姐好。”两人佝偻着挪出来身子。 厉冰茹懒得跟他们废话,俊眉一抬,说:“带路,去虔王府。” “是,是!”两人连忙点头,动作一同无二。 邵海辉紧跟出来,后面是柳湘雪,再后面是可巧和幼兰。 厉冰茹回头,拂开被风吹乱的鬓发,“嫤贵妃对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转身跳上马车,两个中年太监相视一眼,一左一右小跑着上前,打马离开。 马车在即将转弯之迹,厉冰茹鬼使神差的撩开窗帘后望一眼,邵海辉高大挺拔的身影仍旧屹立在邵府门前,一动不动,目送着马车的离开。 然后马车转弯,消失不见。 厉冰茹放下窗帘,心中并无多少离别的伤感起伏,大约是代嫁入天龙堡的那一年,将所有的离别思念全部消耗干净。 她心里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算是一枚人质,稍有异动,首当其冲受害的不是李玉辰就是邵海辉。 而这两个人,她都不能失去。 只是不知道是谁的?太子的?皇后的?还是嫤贵妃的?亦或者李楔? 想起李楔,厉冰茹微策眯起了眼睛,墨色宝石般的清眸里散着清凛滟涟的光泽。 夏季的夜风很是凉爽,吹在人身上,能吹走白日里的闷热,但,吹久了,仍让人感觉到凉凉冷意。 厉冰茹搓了搓乍起小疙瘩的胳膊,将薄如蝉翼的披翼往脖颈处拢了拢,仍是止不住身子一颤。 她的心在颤动,身子瑟瑟发抖。一股寒凉从脚底直窜四肢百骸。 她不知道这股寒凉是潇冷的夜风所带来的,还是眼前的画面太过于惊骇。 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一个壮硕的男人捂着肩头嗷嗷痛哭。肩头之下,血流成河,流向旁边脱离主体的一条孤零零的手臂,苍白的五指仍在试图抓着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抓到,无力的垂落。 “啊,小美人,你怎么在这儿?”李楔似这时才发现厉冰茹的存在,眉眼弯起轻佻的笑意,“没吓到你吧?” 厉冰茹抓一把披帛捂住口鼻,几欲呕吐。 她刚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个男人伏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不停的哭求:“殿下饶命!小人知错了,殿下饶过小人吧,小人一定做牛做马……” “好啊!”李楔居高临下的俯着地上缩成一团求饶的身影,声音轻快随意。 男人听见李楔松口,又连忙叩谢:“多谢虔王殿下!多谢虔王殿下!” 天色暗沉,再加上距离偏远,厉冰茹看不太清当时的场面,只觉得李楔那一句“好啊”太过随意,透着一股子无法言说的阴郁,而后,一道精芒闪过,李楔长剑出鞘,瞬间便挥断了男人的右臂,血溅三尺都不为过。 空间一下子静止了,片刻便响起男人痛不欲生的哀嚎。 那条长臂在空中翻了几个筋斗,落在厉冰茹的脚边。 “你答应了,会放过他的!” 厉冰茹极力隐忍胃部的不适,清滟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李楔的脸上,似想要看清那一张满满笑意的背后,究竟藏了一颗什么样的心。 她突然觉得:李楔跟李玉辰真像。 一样的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甚至连唇角,那隐隐若现的微笑弧度都一模一样。 可不同的是,李玉辰的眉目永远都是阴鸷冷漠,带着高高在上的凌傲,威慑四方。 而李楔,永远都是一张人畜无害,轻浮佻达的笑脸,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富贵人家被宠坏了的纨绔子弟,不正经,也不足为惧。 所以,李玉辰就算笑起来也是森冷而危险的,让人不敢随意靠近。 李楔则是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 厉冰茹今天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 李楔整个就是一披着羊皮的狼。 垂眸望一眼地上捂着肩膀低声哀嚎的男人,他蜷缩在地上打滚,已经疼的快晕过去了,然而,李楔没有开口,谁也不敢上前去搀扶止血。 她忽然想到:李楔不是就这样让他疼死吧?或者血液流干而死? 忽的又打了一个冷颤,更高的捋了捋单薄的披薄,第一次感觉盛夏的暮夜是如此的寒冷。。 “本王是放过他了呀!”李楔手上一松,长剑“哐当”一声摔到地上,金属撞地,叮咛咛一阵脆响之后彻底归于安静。“你看,他现在还活着。” 脸上仍是无辜的轻佻笑容,他本就英俊,即使笑容轻浮,也只添风流倜傥,更让人尖叫着迷。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魅惑迷人的笑容,刚刚轻而易举的就割断了一个成年男人的手臂? 厉冰茹拂了拂披帛,双后端平,高昂着下巴,迷离的暮色中,一双清冽的眸子格外的明亮,衬得素净的月白衣裙都有种难言的娇媚,背后青丝铺落,摇曳着淡淡的清辉。 唇不点而娇,缓缓启合:“我现在真是后悔!” “嗯?”尾音上挑,李楔眉目含情,望着如月下仙子一般的美人儿,不解其义。 厉冰茹说:“后悔当初没有跟着邵海辉好好学一学武术。” “原来小美人是想学武功啊?”李楔笑,“本王一样可以教好你。” “若我有邵海辉那样强霸的力道,那一脚就不会只是让你不能人事,最好让你半身不遂!省得让你作妖,还拿我当人质,胁迫李玉辰。” 厉冰茹心里恨恨的,李玉辰的事她已经无需再问了,李楔就是一个变态的魔鬼。 李楔听了,没有生气,反而笑说:“英雄救美,古来佳话,他应该感谢我。” 厉冰茹贝齿咬唇,气的呼呼瞪眼,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李楔又说:“强者为尊,弱者摇怜,恒古不变!” 厉冰茹呼吸一窒。 李楔淡淡的吩咐一旁的管家,“带下去吧,好好守着。” “是,殿下。”白胡须的老者恭礼,一招手就有两个年轻力壮的护卫抬着人事不醒的断臂男人往黑暗中走去,另有一人拣起断臂随后跟上,那姿态坦然的,仿佛就是拿了一根红萝卜,显然早已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