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大早,长乐侯府的人就忙碌了起来。
这一次要带的人和东西很多,廖管家在车行租了五辆马车,加上侯府自有的两辆,一共出动了七辆。就这样车子还是很吃紧,五辆放东西的车子堆得满满当当,几个大行李实在放不下,只好拿绳子捆了绑在了车顶上。
夫人见那五辆车子实在不好看,便让阮嬷嬷带着几个丫环婆子跟着行礼车提前出发,趁着一大早城门刚开,早早地先出城。
杜兰馨仍旧跟着夫人坐了第一辆车,梅香四人坐第二辆,因着小姐们身边的丫环妈妈跟着阮嬷嬷先行一步,夫人仍旧派了红菱过来伺候梅香四人。
梅香坐在车子里揽着还没睡醒的褚红襄,见钱珠玉偷偷挑了一角车帘往外瞧,便侧头也往外看了一眼。
侯爷正在外面跟人说话,旁边还站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
跟侯爷说话的人梅香认得,正是后街上那位鼎鼎有名的李四叔,而那位少年她却不认得,前世里也不曾见过。
侯爷不知说了什么,李四叔面上有些不痛快,侯爷却不在理他只背了手侧了身子,那位少年上前说了几句,侯爷态度缓和了些,李四叔脸上也好了些。
翡翠过去催了侯爷几句,侯爷摆摆手让小厮牵了马过来,李四叔似乎还想说什么,那少年便在他身侧耳语了一番,李四叔便讪讪地退到了一边。
侯爷和少年均上了马,只听侯爷撤了嗓门嘱咐立在一旁的廖管家,“廖管家,爷和夫人不在的这几日,侯府关门闭府,你把侯府守好了,若是出了事,爷唯你是问!”
廖管家恭敬应是,长乐侯满意地点点头,马鞭一甩大喝一声,“出发!”
车队缓缓行进在城里的道路上,那位少年骑着马随着车队行进,跟侯爷一左一右护在长乐侯夫人车子的两侧。
钱珠玉放下帘子,好奇地问坐在门口的红菱,“红菱姐姐,今日怎地多了外人?”
“小姐说地可是跟在侯爷身边的那位公子?”
“正是,以前从未见过这位公子,他也是后街的人么?”
“不是的,斌公子可不是外人,他的父亲是侯爷的三堂兄,三老爷去得早,是三夫人一个人把斌公子带大,”红菱笑着道,“不怪小姐们不认得公子,他平日里在京学堂里念书,极少来咱们侯府,只逢年过节跟着三夫人来看望侯爷和夫人,小姐们倒是一次都没碰到。”
梅香听了这话暗自思量,以前的确听说侯爷有一位亲侄子,早年侯府里曾动过念头过继这位少爷,只是人家家里也就这么一个独子,哪里舍得把孩子过继给别人。
这位三夫人也是个要强的,除了一开始接受了侯府给的赞助,后来一分钱也没问侯府要过,靠着做绣活和给人洗衣服,拉扯大儿子,还送了儿子去念书,这位公子也争气,第二次下场的时候中了秀才,只是后来他们怎样了梅香就不知道了。
“。。。斌公子的名字还是夫人给取得,讨个文武双全的彩头,夫人很喜欢斌公子,说斌公子有志气将来定会出人头地,只可惜三夫人为了避嫌很少来咱们府里,斌公子来的就更少了,只能逢年过节才见到,”红菱说道。
“红菱姐,你说这位斌公子在京学堂里念书?”薛碧儿对这位斌公子也很好奇。
红菱点了点头,神情似乎有些郑重,“斌公子入学这事得从三夫人说起,三夫人的父亲是位秀才,斌公子小时候跟着外祖读书,后来三夫人父亲去世,公子就回了家务农,不过书本却没有丢下。三夫人说,斌公子以前在乡下,白天务农晚上回了家自个看书习字,三夫人便是瞧着斌公子喜爱读书,才带着他来了京城。斌公子入京学堂,还是夫人出面找人推荐的。夫人暗中问过学堂的夫子,斌公子在学堂里很是刻苦。”
“这么说来,斌公子倒真是个有志气的。”
钱珠玉又掀了帘子往外看,车里的几人都忍不住透过那个缝隙打量外头的少年。
青涩的少年骑着高头大马,面庞不过清秀,身姿却挺拔,身上的青衫虽不华丽却干净整齐,腰际没有玉环等配饰,只一根青色腰带垂在身侧,不见风流倜傥,却有潇洒飘逸。
梅香心中喟叹,若此少年不是独子该多好,过继到侯府,长乐侯的爵位有人承嗣,她们几个姐妹将来也有个娘家可依靠。
几人对少年打量了许久才收回眼神,彼此心中都觉得可惜,钱珠玉更是直接叹息了一声。
“人跟人果然是不能比的,这位斌公子是侯爷实打实的侄儿,自家宁愿在外面赁房子住也不愿打扰侯府,后街上那些人没一个正经跟侯爷有关系的,却赖着不肯走。。。”红菱抱怨道。
这段时间,侯爷和夫人为后街的事苦恼,他们这些下人看在眼里想在心里,嘴上不免就多了句话。
薛碧儿垂下头说道,“斌公子是侯爷的晚辈,他是真心为侯爷考虑,不想给侯爷添麻烦,才不像后街上的人,只把侯爷挂在嘴上,心里却惦记着侯府的好处。。。”
梅香诧异地看了薛碧儿一眼,红菱多嘴还情有可原,她毕竟是夫人跟前的人,可薛碧儿一向谨慎从不多话,怎会忽然在红菱面前多嘴呢?
薛碧儿察觉到梅香的眼神,抬头看了她一眼,旋即又垂下了头。
梅香奇异地发现,薛碧儿竟然脸红了。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薛碧儿认得这位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