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暂时解除。


    林默刚才在妈妈和女护士低声说话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精神波动。


    这种精神波动很特殊，摘了纸袋子是感觉不到的，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精神控制者有一些类似，但明显又有不同。


    林默对精神波动这种东西了解不深，也只是刚刚接触，所以只能大致分辨到这一步。


    虽说这一场冲突，林默是最后的得利者，但个中凶险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倘若当时自己没有戴纸袋子，而是单独追击，一旦那个精神控制者攻击自己，十有八九是防不住的。


    就算林默还有别的手段，例如纸人，似乎也没用。


    最多就是把女护士复制一下，况且，女护士虽然恐怖，但目前来看已经不是最大的威胁，对方已经被妈妈的嘴遁说跑了。


    经过这一件事，林默对妈妈这一家人的信任度提升了不少。


    妈妈走了回来，将手电筒递到了林默手里。


    “你暂时拿上用，不过走的时候需要还给护士。”


    林默一愣。


    借的？


    似乎是看出了林默的疑惑，妈妈点头：“是借的，这里的情况比较特殊，护士是第1病区最后的管理者，如果没有了这个手电筒，第1病区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至于另外一个原因，你没有发现这个手电筒只是一个精神创造物吗？这个东西只有在护士手里才能一直存在，如果脱离的护士，要不了多久就会消失。”


    都是新知识啊。


    以前林默没接触过。


    看了看手里的这个手电筒，林默的确感受到了一些有别于其他噩梦物品的东西。


    暂时用一下就暂时用一下，林默也不是贪心的人。


    他问妈妈刚才和护士说了一些什么。


    “让她给咱们一些时间，而且我答应她，帮她找出隐藏在这里的精神控制者，作为答谢，护士会帮你打开进入第2病区的通道门。”


    这话林默爱听。


    要说谈判和交易，妈妈人格当真是一把好手，很多事情都想到了自己心坎上。


    就例如找那个该死的精神控制者。


    就算是护士不说，林默也会去找对方的晦气。


    现在好了，顺理成章，而且说不定到时候护士都能来帮忙。


    最后还能让护士主动开门。


    这么一来，抢钥匙这个计划也省了。


    妈妈告诉林默，说抢钥匙这个事情就不要想了，护士是第1病区的管理者，是不死的存在，只要第1病区存在，即便是杀死了护士，她还会再次出现，真惹恼了她不是好事，到时候肯定会吃亏。


    因为护士每一次复活，实力都会提升。


    此外妈妈还告诉林默，任何事物都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精神病人也是一样，就例如杰希的智者人格和商人人格。


    护士的正义面，就是手电筒。


    这一下林默理解了。


    如果没有手电筒，护士会完全被阴暗面所掌控，再加上她是第1病区的管理者，如果完全黑化之后，会变成何等恐怖的存在？


    这个能想象得到。


    但有啥说啥，这护士的确不正经，扎针水平不行就不说了，还违规穿衣，那高跟鞋和超短裙就不应该穿；还有，谁家的副人格是一个手电筒？


    简直奇葩。


    不管怎么说，有妈妈这个外交能手，的确是帮林默省了不少功夫。


    这个时候，妹妹正蹲在那个被杀死的病人身旁，低头嗅着什么。


    现在林默对自己在精神世界里的这一家人也有了不少了解和认识，妈妈睿智聪明，遇事不慌，是个能出主意的人，而且嘴炮功夫一流。


    爸爸是一个蛮子，头脑简单，经常控制不住脾气，但战斗力强的离谱，能和人硬刚就绝对不会动脑筋。


    妹妹有些复杂。


    有青少年那种特有的叛逆，不服管教，而且下手狠辣残忍，对林默也经常出言不逊；但能力突出，是一个顶尖猎手。


    “我捕捉到他的气味了。”妹妹这个时候抬头说道。


    厉害。


    妹妹果然牛皮。


    妈妈点了点头，回头冲着林默道：“我的小罗米，你妹妹已经锁定那个精神控制者了，不过我不建议现在就去找那个人，关于疯人院的情况，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另外，看看你爸爸他消气没有，有他帮忙，把握会更大”


    林默点头。


    这一点他同意。


    他的确需要多疯人院有更多了解。


    这地方妈妈以前待过，知道的肯定比自己要多。


    “之前离开的时间比较长，记性不太好了，很多事情都是重新回来之后才想起来的。”妈妈招呼林默坐下，外面黑漆漆一片，林默把砖头摆在旁边的桌子上当做光源。


    火光下，墙上只投射出了一个人的影子。


    林默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但他并不奇怪。


    妈妈和妹妹只存在于纸袋子里，纸袋子会影响自己，所以只有自己能看到她们。


    对其他人来说，爸爸妈妈和妹妹都是不存在的。


    “疯人院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在这里没有一个是正常人。”妈妈指了指脑袋：“所有人都是疯子，不管原本就是疯子，还是后来变成的疯子，没人能幸免，所以杰希才把纸袋子给了你，有了纸袋子，你才能不受疯人院的影响。”


    这一点林默是知道的。


    如果没有纸袋子，可能在刚上车的时候就被随车的医生发现了。


    “商人的确是利用了你，目前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先进入第1病区，但显然，你带他进来之后，你就被抛弃了。”


    “如果不出意外，你会被困在第1病区，永远无法离开，最终会变的和这里的其他病人一样，成为疯人院的一部分。”


    林默点头，目前来看的确是这样。


    商人背信弃义了。


    不光自己偷偷溜了，还特么把聂红和兔子被绑票了。


    这事儿肯定没完。


    聂红就不说了，就连兔子也是林默的宠物，商人居然敢夺人所爱，这个事情必须要和对方说道说道。


    “但商人忽略了我们，他不了解我们，杰希了解，所以杰希才将我们分离了出来，交给了你。从这一点来判断的话，可能，杰希和智者也被挟持了。”


    这个可能性林默也想过。


    毕竟按照他对杰希的了解，小家伙不会干这种事情。


    经过妈妈的梳理，很多问题慢慢开始理顺了，也想通了。


    “疯人院里都是精神病，所以也诞生了很多可怕的疯子，他们有的精神力强的可怕，有的时候手段会超出你的想象。”


    “第1病区算是好的，其他病区我也没去过，反正在第4病区，那里任何一个病人都拥有极为恐怖的精神控制力，他们甚至可以强行往你脑袋里塞进一些原本不存在，且恐怖至极的东西，可能最后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例如呢？”林默好奇宝宝的属性显现出来。


    妈妈笑了笑：“例如，他们会告诉你，第4病区里到处都充满着致命的毒气，吸一口，就会窒息而死。而接下来，你会这种精神力所影响，感觉真被毒气包围一样，会经历痛苦和折磨，最终被活活憋死。而实际上，根本没有所谓的毒气。”


    林默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


    谎言成真？


    还能杀人！


    那的确很厉害。


    这让林默想到了‘笑脸病毒’，这玩意莫非是一种精神力？


    林默询问妈妈，然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不错，在疯人院里，类似于笑脸的恐怖精神力有很多，几乎无处不在，笑脸，只是最低级的。”


    林默有些无语。


    当初笑脸可是把旧货巷闹翻了天，想不到，这种东西在疯人院却是最低级的存在。


    如果这么看，疯人院的确是一个无比恐怖和凶险的地方。


    因为谁也不知道，在其他病区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怪物。


    这里更像是一个监狱。


    关押着很多病态的邪恶。


    “明白了吧？这里很危险。”妈妈伸手拍了拍林默的肩膀：“那么，你还要选择继续探查里吗？又或者，可以让护士给你打开一道离开这里的门，你如果愿意，我可以和护士去沟通，她那个人别看有些古怪，但还是很好说话的。”


    “妈妈”妹妹似乎对这个计划不喜欢。


    “卡洛儿，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妈妈制止了妹妹，后者有些不高兴，开始在旁边手舞足蹈的发泄。


    林默摇头，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走？


    开玩笑。


    就算商人没有绑走自己的朋友，林默也得把这个场子找回来，更别说对方绑了人。


    所以没商量。


    绝对不能走，林默得把对方揪出来。


    妈妈叹了口气。


    似乎她很希望林默离开这里，远离这个凶险的地方。


    “那好吧，这是你的选择，妈妈一定会帮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劝劝你爸爸。”妈妈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和林默说：“对了，如果你决定继续探索疯人院，那么爸爸帮你抢回来的那个好东西，必须吃掉，否则就算是有我们在，你进入第4病区也会有巨大的风险。”


    说完，妈妈走出了门。


    不见了。


    鬼知道她是去哪儿找那个暴躁爸爸。


    这个病房里，除了地上的尸体，林默，就只剩下妹妹。


    妹妹此刻四肢着地，背对着林默，似乎还在生气。


    她的手指和尖刺一样，一下一下戳着地上的尸体，每戳一下，都能戳出一个血窟窿，似乎对方成了她发泄的对象。


    林默也不好打扰她，所以也没管。


    他看着手里的手电筒，闻了闻，有一股特殊的腐锈味，仔细观察了一阵，林默还真感觉到了一丝精神波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默看到这个手电筒似乎有一部分变透明了，有点像是那种浑浊的玉石。


    可能是看的入神，没察觉妹妹悄悄摸了过来。


    “妈妈没有骗你，这个东西是护士创造的，脱离时间长了，会消失的。”


    妹妹的声音在耳朵边响起。


    林默不为所动。


    看到自己居然没有吓到哥哥，妹妹有些恼火。


    她快速移动，整个人趴在墙上，脑袋横着伸过来，本来应该是挺恐怖的，可戴着纸袋子的她看上去反而有一点可爱。


    “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不害怕！”林默实话实说。


    “无聊。”妹妹跳了下来，蹲在旁边瞅着林默：“上一次，你为什么要摘掉纸袋子？”


    看样子，妹妹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林默就说，现在就咱们俩人，别装了，你自己都说咱们不是真的一家人，是搭伙过家家，不是真的。


    这是妹妹亲口说过的，就在电视机里那个场景。


    当时妹妹只是嘴上叫哥哥，实际上根本不承认。


    结果，妹妹否认说过这些话。


    她更生气了。


    “亏得妈妈尽心竭力的帮你，没想到哥哥你是这样的人。”


    丢下一句，妹妹也跑了。


    林默愣了愣。


    虽然妹妹戴着纸袋子，看不到表情，但刚才的反应非常真实，她似乎真的不记得说过那些话了。


    “难道失忆了？”


    林默嘟囔了一句。


    自从来到噩梦世界，林默就发现‘失忆’这个梗在这里随处可见，记忆，成了一个剪切的东西，可以随意剥去。


    利农自己下暴食者号的时候，也被剥离了一部分记忆，不过具体是哪一部分他不知道，如果知道了，那就不叫剥取记忆，而成了忘记。


    忘掉的话，运气好，还能再想起来。


    再说妹妹，性子直爽，不是演戏骗人的料。


    她说没有说过，那肯定没有说过。


    看起来妹妹的记忆也被动过，有可能不光是妹妹，妈妈，爸爸也是一样。


    这件事谁干的？


    林默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小杰希，也就是说小杰希在给自己纸袋子的时候，把这三个副人格的记忆都改变了，或者说，给他们洗了脑。


    所以，妈妈和妹妹他们才会真的将自己当成是家人，全力相助？


    有这种可能。


    小杰希这么做的目的，可能是察觉到商人有阴谋，是留了一个后手。等一下，小杰希主人格就是一个小屁孩，没有这种脑子。


    那就是智者。


    说起来，智者是个聪明人，留一些后手下来也正常。


    林默觉得自己猜的应该没错。


    那么从推断的情况，还有实际所见所闻，至少林默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妈妈他们是值得信任的。


    至少暂时值得信任。


    除非之后小杰希或者智者给他们重新加入别的记忆。


    这么一来，林默感觉轻松多了。


    他有帮手。


    而且还不少。


    有出谋划策的，有猎手，有武力担当。此外还有小雨和小虎，鬼影军团，自己这边兵强马壮，疯人院再危险，自己也有能力好好的闯一闯。


    林默拿着手电筒走出这个病房。


    外面看不到妈妈和妹妹的身影。


    但林默知道，她们如果要出现，立刻就能出现，自己还戴着纸袋子。


    他把砖头灭了火，重新放回皮口袋里，然后打着手电下楼。


    第1病区的灯光还没有点亮，所以这里依旧是漆黑一片，不过拿着手电筒的林默暂时成了这里新的恐怖传说。


    不少病人听到脚步声，偷偷从观察口往外看，看到拿着手电筒的林默，脸上都泛出恐惧。


    那是真害怕。


    毕竟大半夜黑灯瞎火，一个纸袋头男人拿着护士手里的手电筒到处溜达，很难不惹人联想。


    是不是这人把护士干掉了，成为了新的男护士？


    相比较男护士，还是以前的大长腿要好。


    这是不少病人的真实想法。


    林默不知道这些病人的想法，如果知道，估摸会冲进去好好给他们松松骨。


    从楼梯向下，林默一路走到二层。回到之前的病房，林默看到床上的那一串肉葡萄，他走过去拎起来看了看。


    妈妈已经不止一次让他吃了这个东西。


    放在之前，林默肯定不吃。


    主要是不信。


    谁知道这玩意吃了会生出什么毛病来，那时候还摸不准妈妈的心思，没有信任，所以林默不可能吃。


    现在不一样了。


    经过这一系列事件和林默的分析，现阶段妈妈可以信任。


    那么，妈妈让他吃这个肉葡萄就一定有原因。


    林默已经倾向于吃了。


    如果不是这肉葡萄看上去还有些恶心，林默可能已经下嘴了。


    暴食诅咒可不好受。


    平日里林默都是忍着，很痛苦的，如果不是有余婆织的黑色毛衣可以压制一半的暴食诅咒饥饿感，林默可能连正常思考都做不到。


    饿是真饿。


    但也不能饥不择食。


    就算吃，也得先洗干净。


    林默记得外面有洗漱室，当下是拎着肉葡萄走过去，打开水龙头冲洗起来。


    这东西表皮非常滑，似乎包裹着一层膜。


    那膜腥臭，林默索性拔了皮。


    剥皮的过程中，这玩意还在笑，说起来也奇怪，这一次戴着纸袋子，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没有了。


    显然，之前的笑声也是精神攻击的一种。


    而纸袋子可以阻挡精神攻击。


    最后一个肉葡萄剥了皮，这一下，笑声没了。


    林默看了看，此刻肉葡萄还真像是剥了皮的葡萄，而且此刻，上面居然有一种浓烈的诅咒气息。


    林默对诅咒还是比较了解的。


    既然是诅咒，那就可以用黄皮纸鉴定。


    立刻取出一张小号的黄皮纸片贴了上去，很快纸片上显现出诡异的文字。


    “8-10 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