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补偿刘佳，林默如他所说的那样，请刘佳吃了顿大餐。


    说是大餐，实际上就是路边小摊上的街头美食。


    而且也不是林默花钱。


    买冰激凌的时候林默口袋里的钱就花光了，所以是刘佳付的账。


    “你记得还我！”


    刘佳手里的小青蛙钱包扁了不少。


    “你放心，肯定还！”


    “对了，刚才你在那个老楼的样子吓死我了，你嘴里念叨的是什么？”


    “招魂咒。”


    “真的假的。”


    “当然是……”林默想说是真的，毕竟那是他跟老哥，还有隐门一脉的高手学的，可如果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场梦，那肯定是假的。


    因为在这里，他根本没有老哥。


    家里就他这么一个独生子。


    “假的，我瞎编的。”林默最后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你还挺有才，那個符呢？”


    “我瞎胡画的。”


    “你不去写小说简直是屈才，对了，你那本小说什么时候写完啊？”


    “快了。”


    “那写完了，我要第一个看。”


    “行！”


    万家灯火下，是两个人手牵手的年轻人，几个路过的中年夫妻看到，都是一脸羡慕，说着年轻真好。


    ……


    这里是现实世界。


    真正的现实世界。


    这里没有诡异，没有噩梦，所有的这些因素都只存在于小说电视电影这些人为创作的作品当中。


    生活很平淡，而平淡里也有各种小惊喜和小幸福。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睡觉起床上学校，生活似乎慢慢回归了正轨。


    有的时候林默再去回想那个梦，当中很多细节已经记不清了，就像是其他人做的梦一样，即便是再怎么记忆深刻，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慢慢逝去。


    就像是一开始浴池里涌出来的泡沫，泡沫再多，也有逐个破灭的一天。


    反倒是这里的现实生活越来越充实，至少对林默来说是这样。


    一家三口很幸福。


    而且老妈虽然刀子嘴，但实际上心里却是很溺爱这个儿子，也愿意支持儿子的爱好。


    老爹就更不用说了。


    俩人处的和亲兄弟差不多，要不是实在不允许，有可能就烧黄纸拜把子了。


    学校里，同学之间的关系也很好。


    主要是和刘佳的关系在升温。


    高中了，都进入青春期了，身体也开始发生了变化，荷尔蒙开始大量分泌，一男一女互相之间吸引简直不要太正常。


    这是万物规律，下到鸟兽，上到人，都一样。


    在什么年纪，做什么事。


    当然，林默实际上和刘佳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他俩倒是想，就是刘佳的父母盯的比较紧。


    这一切都那么的真实。


    慢慢的，林默已经不怀疑这里的真实性。


    他开始享受生活。


    高三高考完之后，刘佳约着林默到了一个小树林，然后也不知道俩人在里面干了点啥，出来的时候都是面红耳赤。


    这事儿是他俩的秘密，谁也没跟谁说。


    高中结束了。


    属于那个时代的青春和记忆，永远留在了高中的纪念册上，而对于林默来说，人生才刚刚开始。


    这话不是他说的，是毕业的时候，张老师说的。


    据说之后老张哭了。


    他说如果可能，他再也不想带毕业班。


    教书不累，就是分别的时候贼难受。


    晚上聚餐的时候，不少同学都抱着哭，包厢里尽是鬼哭狼嚎。林默也想哭，倒不是他眼窝子浅，主要是气氛烘托到那一步了。


    要么说人是受周围环境影响的。有的时候不知不觉，就会被周围的人带沟里，而且还不自知。


    对于考什么大学这件事，林默和刘佳商量过。


    刘佳学习太好，林默虽然也不差，但要考的和刘佳同一个级别，难度的确是非常大。所以他们一路小学初中高中的同学关系，怕是很难再维持到大学了。


    这件事林默挺伤感，刘佳更伤感。


    这几天一直抱怨林默没有认真努力的复习。


    可这事儿真由不得人。


    “正所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林默撤了一句。


    刘佳立刻掐他胳膊，说你早就想和我散席是不是？


    林默说不不不。


    “咱吃完这一桌，然后一起吃下一桌。”


    听到这个刘佳才笑起来，不得不说，她笑起来真好看。


    暑假的时候，刘佳冲破艰难险阻，和林默出门旅游了一趟，走了好几个地方，路上一直在感慨祖国的风光好，真希望有生之年都看一遍。


    林默说没关系，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一年去一个地方，后半辈子肯定够了。


    刘佳害臊，继续掐林默。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


    暑假之后，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各奔东西。


    一个南一个北。


    分别的时候俩人哭的那叫一个凄惨，一盒纸巾都不够用。


    终究还是分开了。


    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本来林默认为自己得难受好几个月，可没想到几天他就缓过来了。


    想难受居然都难受不起来。


    他一度怀疑自己是薄情寡义之辈，狠狠的自我进行了一番批判。


    不过大学生活，都知道，比在高中时期那简直就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放了羊了，也没人约束学习，也没有人管你，整个人仿佛在这一瞬间进入了自由世界。


    林默很快的就沉浸其中。


    除了每天都会和刘佳打电话互述衷肠之外，其余的时间过的同样非常精彩。


    偶尔林默会觉得这一切很熟悉。


    他大学所在的这个城市，似乎他也很熟悉。


    这里是候鸟市。


    但为什么会觉得熟悉，林默想不起来了。


    几年前的那一场梦，他已经忘了。


    大学的生活看似空闲，自由，有充足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但实际上真正经历过的人都知道，这段时间实际上过的非常快。


    每天的日子可以看成是复制粘贴出来的，有的人在无人约束之后彻底放飞自我，然后虚度年华，等四年之后才追悔莫及。有的人依旧能保持自律，抓紧每一天，日复一日的提升自己，自然，将来的他，会感谢那个时候努力的他。


    但大部分人的人生，在这四年里，会变的完全不同。有人说，大学是幼稚人们的最后一道防护线。


    等毕业之后，面临的就是社会的捶打。


    在这件事上，大家都是公平的，甭管是天才还是蠢材，都会被捶打，所不同的是，有的人成了百炼金刚，有的人被捶打了几下，碎成了一地的垃圾。


    在大三的那一年，林默提前遭遇了人生的一次捶打。


    他和刘佳之间的关系出现了问题。


    人们说，再好的感情也经受不起异地恋。


    说这话的人绝对是有生活的。


    因为人是会变的。


    会根据环境，根据阅历发生变化。


    三年时间不长不短，林默变了，刘佳也变了。


    从一开始减少了联系，到后来就算打电话也变成了不咸不淡的问候，最后刘佳索性提出了分手。


    林默斥责对方说你变心了。


    “对，是我变心了。”


    刘佳爽快的承认了。


    那一瞬间，林默很想不顾一切的冲过一千多公里的距离达到对方所在的地方，面对面的质问她。


    可那样显得有点low。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哪怕心里翻江倒海，但表面上还是接受了这一切。


    实际上这种事早有预兆。


    有同学就说过，刘佳那种级别容貌的女孩子，无论走到哪儿都是男人追求的目标，一开始她可以拒绝，但随着追求者越来越优秀，就算是再意志坚定的女孩子，也会变心。


    和水滴石穿是一个道理。


    更何况，候鸟市和刘佳大学所在的吞鲸市，也差了好几级，一个超一线，一个是二线末尾。


    怎么比？


    最终林默没有去，主要他很了解刘佳，就如同刘佳很了解他一样。


    属于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八百匹马都拉不回来。


    自己去，除了自取其辱之外，就是损失来回的路费。


    为爱冲锋的勇士不是谁都能当的。


    林默这一次维持住了自己的体面。


    电话里说祝你幸福，那边刘佳沉默了一会儿说，咱们还是朋友。


    “我去他大爷的！”


    林默跑到宿舍阳台骂了个痛快。


    要不是现在学校锁了大门不让出，他是真想出去喝个酩酊大醉。


    所以在这时候，林默体会到了，什么叫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同寝室的兄弟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这算啥，以后不如意的事情怕是还多着呢。


    真是一群牲口，就知道在老子伤口上撒盐。


    有研究表明，失恋这件事对一个人的打击是非常大的，有的时候，甚至改变人的性格，由此改变这个人的一生。


    林默觉得说这话的人一定也是同道中人。


    接下来的日子，他过的浑浑噩噩，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再加上有一棒子同样堕落的室友，天天不是在网吧，就是在去网吧的路上，逐渐林默也跟他们同流合污，成了一个混子。


    混呗。


    谁特么不是混？


    到时候考个差不多，拿个毕业证学位证就行。


    考研？


    傻子才考。


    林默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和大多数人一样，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起色，但也不至于混的太差。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条直线，懒得有起伏，也不会有什么起伏。


    直到有一天他跟着同学出去撸串，不经意间看到了路边开过的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