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历史学的不咋地，地理知识也一般般。


    他找机会偷偷问了问小雨，就问她一件事，梁城是一百年前的地名，那对应现在的地名是什么。


    小雨是学霸，立刻就做出了回答。


    她说这个梁城应该是黑鸦市周边的一个小镇，不过曾经发生过大瘟疫，死了很多人，这是在历史课本里有记载的。


    不过那个时候到处打仗，一个几千人的小镇发生瘟疫，根本不算个什么大事。


    林默点头。


    这就对上了。。


    刚才袁秀青说他们从土里挖出来的是一个铜门，林默立刻联想到旧货巷的铜门，这十有八九是同一个。


    如果这么看，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那就是为啥黑鸭市周边的旧货巷下面会有铜门，而且为啥袁秀青变成了黑衣死人会那么凶，那么厉害。


    因为袁秀青活着的时候，就是隐门一脉的高手，还是吃死人饭的行家，这种人肯定留了后手，死了一样能风光。


    但这就又牵出另外一件事。


    之前老爹和徐婆都和他提过一嘴，那就是黑衣死人袁秀青的‘因果’。


    因果这东西，只有在‘记忆门’里才会有。


    但按照徐婆说的，韩风身上被人偷偷下了袁秀青的因果，而因果这玩意儿能传染，自己和韩风待了一天一夜，除了韩风，因果气息最浓的就是自己。


    所以黑衣死人袁秀青杀了韩风之后，就来找自己。


    这都是已经发生的事情。


    而问题在于，是谁把袁秀青的因果弄出来的，为什么要种到韩风身上？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林默觉得，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那个神秘的1号。


    韩风是1号的棋子，所以这么推测最合理。


    如果真的是那个1号筹划的，对方必然有大动作。


    更多的也没法子推测了，再推测也是瞎猜，瞎猜的一般都不准。


    现在的袁秀青显然并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如果说目前这里发生的一切, 都是袁秀青曾经的一段记忆。


    那么, 这一段记忆就是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而无论袁秀青做什么, 估摸都应该是失败的，因为如果成功，对方也不至于成了铜门里的黑衣死人。


    这就像是在体验一个沉浸式的电影剧情。


    这个电影剧情是写死的, 一定会按照某种路线进行下去，林默能参与其中, 但肯定改变不了结果。


    况且就算是改变了, 也只是改变了记忆, 不会改变现实世界里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


    因为这个原因，林默并没有特别上心。


    当然这个他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袁秀青那边准备妥当, 过来叫林默。


    林默本意是不让小雨跟着，但小雨非要跟过来。


    “你不怕？”林默问她。


    小雨摇头，她说这个地方这么诡异, 别的人她都不信。


    言外之意, 就是她更信任自己。


    林默问她为什么这么相信自己。


    “我也不知道, 反正, 跟着你，比较踏实。”小雨自己也疑惑。


    林默清楚, 这是习惯。


    过去小雨和自己形影不离，都是贴身带着她，即便是记忆错乱, 这个习惯依旧影响着她。


    “行吧。”林默同意了。


    一来他有把握保护得了小雨，二来黑伞只有一把, 给了小雨，自己这边就得暴露, 也是麻烦。


    袁秀青一看一个小姑娘要跟着，有些不乐意, 但因为是他求林默帮忙，所以也没说出来。


    “这黑伞有来头啊，不过待会儿咱们得下井，这小姑娘没有对付邪祟的本事，还是别下来了，伞你给他留着，我借你这个, 也能遮挡阳气。”袁秀青是行家。


    而且是一百多年前的行家。


    这时候他递给林默一个黄纸折成的元宝，说戴着这个，短时间内可遮蔽活人气息。


    林默更在意的是对方刚才说的‘下井’。


    “下什么井？”


    “去了就知道了。”袁秀青带头从围墙翻了过去。


    林默就问他，这不是你家老宅子么, 干嘛要翻墙。


    袁秀青说，那门锁早坏了，打不开，还是翻墙最方便。


    等到三个人都翻过去，林默也确定，袁秀青说的下井，就是指自己之前爬出来的那一口水井。


    也就是里面有巨人观尸体的那个。


    铜门居然在下面？


    怎么弄下去的？


    这个问题在林默心里打了个转，他没问出来，因为他想起来了，这个地方并不是现实世界，而是袁秀青记忆中的噩梦世界。


    应该是他们在现实世界将铜门藏在了这宅子的地下。


    而现实世界和噩梦世界又有不同。


    可能，现世界里并没有这一口井。


    实际情况和林默猜的一样，不用他问，袁秀青自己就说了。


    就说他们几个将铜门藏在这院子下面，埋起来了，至于这口井，是袁秀青在噩梦世界里留的通道。


    “总不能在这地方也挖土，那可就累死人了。”


    袁秀青这个时候已经把长袍卷了起来，袖子也撸起来，带头往下钻。


    林默本来想告诉对方下面有个尸体，但一想，这口井就是袁秀青弄出来了，对方岂能不知道有个尸体在下面。


    说不定，那巨人观浮尸就是袁秀青弄出来的。


    结果，一语中的。


    林默在井口往下一看，正好看到袁秀青和下面的浮尸说话，说的是啥也听不懂，反正几句嘀咕之后，那浮尸沉到了浑浊的井水里。不一会儿，下面的水竟然像是被排走一样快速减少，不一会儿就露出了一个向下的深坑。


    “走，下去。”袁秀青抬头招呼一声，伸手抓着井壁凸起的砖头往下爬，身手相当了得。


    林默看了看小雨。


    这井，小雨是不敢下来的，林默想了想，就放出一半的鬼影，让鬼影钻到小雨的影子里。


    “你们几个护着小雨。”


    几个鬼影赶忙点头。


    这些鬼影跟着林默也有段日子了，实力不弱，遇到一般的梦魇都能对付。


    可能觉得还不保险，林默想了想把砖头锤也递给了小雨。


    “小雨，这可是我的最爱，你保管好了，如果遇到什么东西要害你，别客气，直接朝着那东西脑袋砸。”


    小雨握着砖头锤，底气似乎也足了很多。


    她之前亲眼见过，林默就是用这锤子敲死那个瘦长鬼的。


    交待完，林默也钻进了那口井。


    林默体质很强，攀爬并不费力。井下虽然昏暗，但袁秀青在下面已经点了灯，能看到一抹亮光。


    下面很深，井壁湿滑，所以林默动作很小心。


    下了十几米，看到底部了。


    袁秀青已经在下面等林默，他抓着一根蜡烛，看到林默下来，又取了一根点着递过来。


    “这蜡烛是特制的，能驱邪。”


    林默点头。


    蜡烛入手冰冷，而且不是白蜡。


    是红蜡，血红色的，一般办喜事儿才用这种蜡烛。


    下到井底，林默四下看了看，心里不是个滋味。


    他本以为这一口井是离开这个记忆世界的通道，但现在看，似乎并不是这样。


    难道出口是铜门？


    林默觉得应该不是，不过这个需要进一步验证。


    此外，这里说是井底，但实际上那井口更像是一个葫芦口，下面空间要大很多。


    林默看到了那个铜门。


    就立在那边，样子和旧货巷下面的一模一样。


    显然，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一百年前，袁秀青和一帮盗墓贼将这个铜门从某处挖出来，藏在了这里。


    而这个铜门就是旧货巷下面的那个。


    林默知道，已知所有的铜门都是一种‘污染物’，铜门所在，周围都会被噩梦侵袭，一百年前的梁城便是如此。


    只不过那时候铜门的污染能力还很差，只是污染了一片区域。


    眼前这个铜门，被一根根红色的细线绑着，密密麻麻，红线上，还贴着十几道符纸，看上去就很邪性。


    再看地上，散落着更多红色细绳和支离破碎的符纸。


    这时候铜门突然震动了一下。


    嘭嘭几声，又有不少细线被崩断，连带上面的符纸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撕碎一样，散落在地上。


    红线和符纸应该就是袁秀青弄的。


    像是一种封禁手段。


    但这种手段在逐渐失效。


    看到这些的袁秀青脸色铁青，说了一句：“这东西是大凶之物，早知道，就不应该将它挖出来。”


    这是废话。


    你都已经挖出来了，说这些还有啥用？


    林默就问他接下来是什么打算，莫非是打算找人再把这个铜门运回去，重新埋起来？


    “那样来不及的，当初这铜门普普通通，没发现什么异常，我们只当是一种普通的古董，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这东西就发生变化，居然有东西想从里面把门推开。当时我们几个用红线封禁，贴了鬼符，想着去找人帮忙，但看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林默就问那你那几个同伙呢。


    袁秀青苦笑一声：“可能是跑了吧，我让他们帮忙守着这东西，但这里空无一人，肯定是怕出事惹火烧身。”


    这一点袁秀青是要有担当的，实际上他也是可以跑的，但他没有。


    就这一点，袁秀青说他是盗墓这一脉中的‘清流’，林默现在是信了。


    “林兄弟，眼下只能是找人先守在这里，用镇鬼烛火照着这个铜门，现在我找不到旁人帮忙，只能拜托林兄弟你了。我去外面找人，最多三天一定回来。”


    听到这话，林默没有立刻答应。


    他仔细想了想。


    这应该不是正常的‘剧情’。


    因为正常的剧情里是没有自己的，袁秀青只有一个人，当时他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没人知道。


    但结果肯定是失败了。


    现在呢，自己要不要答应他？


    可能是看出林默犹豫，袁秀青也是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个要求太过分，可我实在没办法了，林兄弟既也是隐门一脉的人，相信也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如果林兄弟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可在此多点几烛，让水鬼帮忙照看。”


    他说的水鬼，应该就是那个浮尸。


    这鬼东西果然和袁秀青有关系。


    不过袁秀青说的这一番话，让林默明白，估摸当初袁秀青就是用的这个法子。


    那他又是怎么出了事。


    后来又是怎么进入铜门的？


    林默搞不清楚，不过现在，剧情已经推进到这一步，无论自己答应与否，袁秀青都会用这个手段镇压铜门，然后脱身出去求援。


    要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就需要在这里待着。


    所以林默想了想，点头：“好，我帮你盯着，你说三日，那我就等你三日。”


    袁秀青大喜，连忙道谢。


    不过时间紧迫，他也是立刻取出所有的镇鬼烛点着，摆在铜门周围，将这里照的亮如白昼。


    袁秀青说，别看这蜡烛不长，但一根能烧好几天。


    “林兄弟，我去了。”袁秀青冲着林默拱拱手。


    林默还礼。


    随后袁秀青取出一张符纸往他自己身上一按，瞬间消失无踪。


    林默知道那符纸和自己的脱离豆一样，对方是醒了，返回了现实世界。


    这应该是过去发生过的。


    现在就剩下林默一个人，虽说这下面挺恐怖的，但对林默来说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


    因为可能要等很久，所以林默先让几个鬼影盯着，他赶紧爬上去把情况和小雨说了说，让她到老袁头夫妇家里等着。


    小雨不愿意，但下面太危险，也不能让她下来，没法子，林默只能让她继续等在井口。接下来就是等。


    烛光下，铜门虽然也震动，但间隔较长，这么一来，上面的红线和符纸按理说能坚持三天。


    在林默的预想中，袁秀青可能还会回来，如果不回来，那接下来这里的剧情怎么推进？


    所以肯定得回来。


    但林默等了整整一天之后，发现袁秀青可能回来了，但回来的方式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事情是这样的。


    林默正安静的等待，突然，他听到铜门里传来了撞击声。


    很剧烈。


    似乎有人在里面用力的砸门。


    除了砸门的声音，铜门里面隐约还传来了其他的声音。


    林默好奇之下靠近听了听，当下是目瞪口呆。


    铜门里传来的，居然是袁秀青的声音。


    林默愣住了。


    这不对啊。


    他咋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