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却又鬼使神差的上前了一步。


    在他有记忆的范围里，父母领他出席的场合大多数都比较正式，似乎只有很小的时候被哥哥背过。


    当时什么感觉已经记不住了，但现在南音觉得很痒。


    说不出具体哪一处，腿弯处被梁臣远握在手里，拇指按住白软细腻的皮肤，南音上半身趴在他背上，身体相贴的位置不断传来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鼻尖偶然蹭过他的髮丝，能嗅到很淡的洗髮水味。


    抬起头，空气中盛满了独属于夏夜特有的，温吞又带着潮气的暖风，耳边是车辆飞驰而过的引擎声，那声音太过震耳欲聋，连心跳声都能覆盖。


    南音一时有点恍神。


    这段路说长当然不长，但背着人，前行的速度自然放缓。


    走着走着，南音又想起在包间里梁臣远的话。


    刚才点到谁来着，哦，张叔的侄女，感觉不大可能，他侄子倒是符合要求，但那是个纯直男，梁臣远要是喜欢他就可以直接宣布失恋了，根本不需要费那个功夫。


    对啊，南音忽然想到，刚才只数了一种性别，范围明显窄了。


    毕竟事实证明梁臣远对男生是有反应的。


    那要是这么看的话，最符合条件的应该是他自己。


    突然想到这一点，南音耳尖动了动，随即感觉脸颊开始升温，明明梁臣远看不见，他还是睁大眼睛，同时把脸往胳膊里埋了埋。


    对啊，梁臣远怎么就不能喜欢他呢？


    一直以来他都还留在很早形成的固定印象里，跟梁臣远解开误会以后，又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喜欢对方了，以至于一想到这个方面就手动转换念头。


    现在想想，要说梁臣远跟谁走得比较近，确实应该有自己。


    南音越发被自己家说服。


    如果能接受喜欢男人，那喜欢他多正常啊。


    他的优点能数出一大筐呢！缺点暂时没想到。


    不过万一梁臣远所说的另有其人…南音精緻的小脸皱起来，不是吧，他有什么不喜欢的？自己明明就挺好的啊。


    「好什么？」


    南音沉浸在思绪里无法自拔，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啊？」


    梁臣远就侧了一点头，问他：「你刚才不是说挺好的，什么挺好的？」


    南音：「我……我说了？」


    糟了，想的太投入，一不小心说出来了。


    梁臣远淡淡道了句：「没说么。」


    他虽然没有追问，但话里话外明显都是听见了的意思。


    南音一咬牙：「说我自己挺好的。」


    他不甘示弱似的，鼓了鼓脸颊，「怎么了，你不允许？」


    梁臣远动作似乎顿了顿，没立刻回答，两人之间安静了很久。


    久到南音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身下人的异常。


    梁臣远肩膀在微微抖动，不！不止肩膀，应该说是整个上半身都在幅度很小的颤动，南音蹭过去，听到似乎来自胸腔的，闷闷的笑声。


    梁臣远在笑他！


    南音不满：「你笑什么？」


    被他发现，梁臣远干脆不忍了，哼笑声下一秒便传进南音耳朵里，弄得他脸又红了几分。


    南音气得锤了他肩膀一下：「我说的不对？」


    「对。」过了半晌，梁臣远笑够了才答。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他表情认真又温柔，「南音，你很好。」


    第32章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梁臣远说话时嗓音压得比平时低，充满磁性的同时又带了点笑意，尾音很轻, 却听得人心脏更加酥麻。


    南音：「当然了。」


    他说话语气上扬，尾音很轻, 显得有一点粘煳。


    南音停顿一下，想了半天的疑问徘徊着，并没有说出口。


    他的确对他人的喜爱习以为常，但自己并无感觉, 所以大多时候选择礼貌对待，置身事外, 也从来不会主动提及这方面。


    而且假如梁臣远真的说了喜欢他, 然后呢？


    坦白讲, 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梁臣远：「怎么了。」


    他这次偏头的幅度大了些。


    今夜月光很淡, 霓虹的流光落下来，在他高挺的鼻樑上覆盖了薄薄一层，远方的车灯一晃而过, 能看清半张侧脸上细小的绒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亮的原因，梁臣远的神色温柔得不可思议，那双黑眸在落到他身上时格外专注，好像只能看到这一抹景色。


    他们现在贴得太近了, 南音想。


    近得连越来越快的心跳声都叠在一起。


    南音说：「没什么。」


    某个答案似乎已经唿之欲出。


    温热的气息落在梁臣远耳后，他本能一僵，身体小幅度偏了下。


    他一动, 南音搂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


    人口密度大, 夜间的风也闷得厉害，南音待得热, 梁臣远背着他，同样也燥热不已。


    这条路很快走到尽头，梁臣远已经叫好了车，南音后知后觉疲惫感上涌，他闭上眼睛，几乎要睡过去。


    梁臣远没叫他，始终保持着安静。


    直到把南音送到家门口，梁臣远那种躁动感才渐渐消散。


    车子拐了个弯，朝与来时相反的方向驶去。


    别墅里静悄悄的，南音径直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