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别的办法了！”刘晴晴挣扎着想站起来，身体晃得厉害，“我必须坐回那把椅子上！只有那里的神经接口够强，能撑住重定向操作！”


    林秋雨看着终端上那两个同时在跳的倒计时——核心熔毁还有十一分钟，净化规程只剩八分钟了。


    “来不及了！我们得想别的——”


    “来不及想了！”刘晴晴打断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尖锐的警报还在管道里横冲直撞，刮得耳膜生疼。


    “核心不稳定，预计熔毁时间：十四分五十九秒。”


    冰冷的电子音砸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刘晴晴猛地睁开眼，七百多个灵魂的尖叫还在脑子里搅和，让她一阵阵地犯恶心。


    皮肤底下，那些蓝色的纹路像受惊的虫子，胡乱窜动。


    她想撑着坐起来，身子却软塌塌地使不上劲，后背磕在冰冷的金属壁上，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了？”陆晨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不是都搞定了吗？”


    “没…”刘晴晴嗓子干得冒烟，手指死死抠进陆晨的手腕，指节用力到发白，“莫里斯…他妈的还在里面…”


    林秋雨低头看着手里的便携终端，屏幕炸开一片刺眼的红光，数据流跟瀑布似的往下刷。


    “核心能量读数不对！温度在直线飙升！这绝对不是正常关停该有的反应！”


    刘晴晴闭上眼，额头那片蓝纹重新亮了起来，微弱，却执拗。


    她的意识像一缕细烟，顺着刚才强行扯出来的连接通道，小心翼翼地探回那个混乱崩塌的核心。


    果然，一股破碎、癫狂、充满恶意的能量还在里面横冲直撞——莫里斯那些打不死的意识碎片！


    它们被死死锁在核心里，出不去，就跟疯狗一样，逮着什么砸什么，要把整个核心都给拆了！


    “他要炸了这儿…”刘晴晴的声音发飘，带着一种被掏空后的虚弱，“他被关死了…想拉着所有人给他陪葬…”


    一个扭曲的声音，尖锐得像指甲用力刮过生锈的铁皮，毫无征兆地直接在她脑子里炸响：


    “一起…毁灭吧…我亲爱的容器…”


    刘晴晴身子狠狠一抖，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里涌了出来，带着淡淡的铁锈味。


    蓝色的血。


    “他…他能顺着连接…把声音传过来…”她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指甲陷进头皮，却感觉不到疼，只有一种被硬物塞满脑子的胀痛，“他出不去…但能污染我…”


    通风管道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比刚才任何一次都猛烈。


    金属摩擦的嘎吱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头顶落下灰尘和铁锈。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近，像是地底深处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崩塌。


    “跑！必须马上走！”林秋雨盯着终端屏幕上那个不断跳减的数字，声音都变了调，“十二分多钟！核心真炸了，咱们都得被活埋在这鬼地方！”


    陆晨看着刘晴晴那张惨白如纸的脸，还有她身上那些明明灭灭的蓝纹，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不能都折在这儿！林秋雨，你带晴晴先走！我留下，看看能不能给他添点堵，拖延一下！”


    “不行！”林秋雨吼了回去，手指在终端屏幕上戳得飞快，“通道塌了也未必安全！再说晴晴现在断开连接，那些刚救出来的人怎么办？白费功夫？”


    她飞快地扫着屏幕上的数据，“必须从里面想办法稳住核心！”


    刘晴晴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腔发疼。


    她能清晰地“听”到，或者说“感觉”到，莫里斯的碎片在核心里疯狂地冲撞，每一次撞击，都让核心的温度往上跳一截。


    那些刚被释放出来的灵魂，他们的意识还像脆弱的蛛丝一样，若有若无地连在核心上。


    核心要是炸了，他们就真的什么都没了，连点灰都剩不下。


    “我…试试…”刘晴晴艰难地抬起手，指尖的蓝光微弱地闪烁，像风中残烛，“我还连着…能从里面…”


    话没说完，一阵钻心的剧痛让她整个人猛地弓了起来，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野猫，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莫里斯的低语又来了，阴魂不散，带着恶毒的嘲弄，在她脑子里盘旋：


    “你以为…你赢了？我的容器…我亲手造出来的东西…没有我…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刘晴晴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


    额头上青筋一根根暴起，清晰可见。


    她把所有快要耗尽的精神力，硬生生拧成一股尖锐的锥子，顺着那条连接通道，狠狠地扎了回去！


    她要在核心内部，在莫里斯那些碎片和脆弱的灵魂之间，撑起一道屏障！


    一道用她自己意识构筑的防火墙！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通风管道里那股令人焦躁的热度，竟然开始缓缓下降。


    刘晴晴身上的蓝纹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光，刺眼夺目，将这狭窄逼仄的空间映成一片诡异的幽蓝。


    她的眼睛彻底变成了纯粹的蓝色，看不到瞳孔，也看不到眼白，只有复杂的数据流在其中飞快地转动、重组。


    “她在干什么？”陆晨被这景象惊得心脏漏跳一拍，下意识往后挪了挪。


    林秋雨死死盯着终端屏幕，嘴巴张成了“o”型。


    “她在…她在核心里建防火墙！我操！这姐们儿是天才吧？用莫里斯的技术反过来干他自己！”


    刘晴晴感觉自己的精神像是被扔进了一片狂风暴雨的数据海洋。


    莫里斯的碎片化作无数狂暴的暗流，疯狂地冲击着她刚刚构筑起来的屏障。


    每一次碰撞，都带来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但她一步没退。


    她将自己的意识延展成一张坚韧的大网，一点点地，把那些四处乱撞的碎片往核心的一个角落里逼迫、压缩、包裹。


    “你…困不住我…”莫里斯的声音在她脑子里扭曲变形，充满了不甘和怨毒，“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你身上每个细胞…都刻着老子的名字…”


    “以前或许是，现在不是了。”刘晴晴在意识层面冷冷地回敬，“你造了我，但老娘不归你管。”


    精神屏障一点点收拢，像一个不断缩小的牢笼。


    莫里斯的碎片被死死地压在核心的一个偏僻角落。


    核心的剧烈震荡，真的开始减轻了。


    温度计读数也稳定了下来。


    林秋雨终端上的倒计时，甚至诡异地停跳了几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