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通往下方。


    不得不说，开口石迪尔的开凿能力确实很不错。


    阶梯可以容纳五个人并肩而行，宽大不逼仄。


    行进了大约上千道阶梯后，三人一石走到了底部。


    封闭许久的环境到处都是烟尘和粉末。


    曾炆手指上凝聚出火把，将周围的环境照亮。


    开口石迪尔看到曾炆这一手，惊为天人。


    刚想开口询问曾炆是不是也是神明，就听到韩韵的惊讶声。


    “队长，李昊，你们看周围。上面刻画了好多图案。”


    两人连忙仔细看去，果然看到两边的岩壁上，刻画了非常多美轮美奂的图案。


    这些图案似乎记载的都是神明日常的生活或者是出行时候的模样。


    李昊透过火焰的照明，看到了一只猫躺在一个女人的怀中，女人依偎在一个神色严峻、不苟言笑的男人怀里。


    而那只猫的形象，和芭丝忒变幻的形态模样一模一样。


    正在三人正在惊叹这些壁画如此完整和精美的时候，李昊手上的开口石从他的手心里跳下来。


    椭圆形的身体仿佛要长出手脚一样，叉着腰，昂着头，骄傲的抬头挺胸。


    “这里的一切都是我，迪尔的杰作！”


    韩韵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石头居然还有这种能力。


    她一手将它提起来，指着壁画问道：“你为什么要将岩壁都弄成这样？为了彰显神界神明的力量么？”


    迪尔有些怕这个戴着眼镜、扎着马尾的女人。


    它用全力想要挣脱韩韵的束缚，却发现韩韵笑吟吟的看着它，似乎并不打算把它放开。


    “这里是荷鲁斯大人要求打造的神径，周围的图案里，包含了全部神界的神明模样。这些都是荷鲁斯大人提供的，毕竟我也不可能见过所有的神明。”


    神径？


    三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道路名称。


    众人沿着神径前走，道路却越来越窄，窄到通道口居然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行。


    “小石头，这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是故意偷懒，将通道大小减小，让自己少干点活吧？”


    韩韵已经把迪尔从名字换成了小石头了，虽然迪尔的大小，韩韵一只手都握不住，但是不妨碍她的叫法。


    迪尔可不敢呛这个一言不合就要拔戟砸自己的女人，立刻解释。


    “这里是神径通往人道的入口，也是人道去往神径出口。之所以要修建这么狭小的过道，是因为荷鲁斯大人的要求。”


    随后迪尔示意曾炆的火焰朝着通道的最上面照过去。


    火焰照亮上方，一个与神径里其他图案迥然的画面映入众人眼帘。


    只见这个画面里，一个身处宽阔大道的人，正在努力的将自己蜷缩起来，用尽全力想要钻进一个洞里。


    火光一转。


    那钻入洞里的人开始变化成各种各样的形态。


    其千变万化的形态，最后都被黑色的圆形的线条代替了。


    最后一幅图案上，那个人从小孔里钻了出来。


    一切好似没有任何变化，又好像他的身体发生的千变万化。


    一切的变化都被他收入囊中的一样。


    “我曾经修建道路的时候，听到过荷鲁斯大人与凯布利大人的对话。他说这是人道走向神径的一条通天路。”


    “人生下来，就是一种不确定的物质。要变成稳定的物质，就需要外部的环境和个体的意愿慢慢质变而成。”


    “而从人转化成神明这个过程，就更加的复杂和拥有不确定性。但是就是这种复杂多变且不确定性就是祂所需要的。”


    说到这里，迪尔明显对荷鲁斯抱有崇敬和尊敬的语气。


    “荷鲁斯大人觉得天生神明缺少了人类的复杂和不确定性，祂要成为真正的神明之王，就必须获得凡人的这种特质。”


    没等迪尔继续说下去，曾炆打断了它满怀激情的倾诉。


    “可是祂杀了太多人，太多人因为祂的理想而死去。难道你觉得这也是对的？”


    迪尔有些奇怪的看着曾炆。


    “神明通过媒介传播力量，赋予凡人力量和知识。而凡人献出生命，回馈神明，这不是正常的事么？”


    迪尔的世界观让他们三个人都震惊了，但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是李昊。


    他苦笑一声，确实，骄傲的凤凰需要理解和怜悯山里蝼蚁的性命么？


    高高在上的神明，是这个世界里真理传播的主导者，对祂来说，凡人确实就是祂饲养的家禽。


    三人不再和迪尔聊这个话题，因为他们与它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各自立场的不同，怎么辩论，都不可能说服对方的。


    将迪尔重新握在手上，李昊就对曾炆和韩韵点点头。


    “为了安全起见，我带着迪尔先进去。要是没有问题，我会让亡灵来报信，你们再通过。”


    曾炆刚要否决，李昊直接就钻了进去，毫不给曾炆开口拒绝的机会。


    韩韵倒是挑挑眉，对李昊的感观有些改变。


    还不错，不是个懦夫。


    从神径通往人道的窄道确实很窄。


    窄到越往前走，需要李昊侧卧着蠕动前行。


    而偏偏迪尔这个开口石没有这样的烦恼。


    它融入通道的岩石里，一边鼓励李昊，一边和他说着一些关于神界的趣事。


    毕竟作为一个看守大门的神仆，终于遇到三个可以聊天的对象，迪尔自然是滔滔不绝。


    还好李昊的耐心很好，不然在逼仄的通道，耳边还要传来一直不停歇的话语，换成韩韵的话，迪尔应该已经变成了一摊碎石。


    随着脑袋从逼仄的通道伸出来，李昊终于到达了人道。


    他从通道里爬出来，眯着眼睛，就看到周围全是森森白骨。


    由于不像沉睡之厅因为芭丝忒生命气息的萦绕，这里的白骨呈现灰黑，自己仅仅轻轻一碰，就变成了碎片。


    看到这片尸骨之地，李昊的脑海中回想起法老王与荷鲁斯同流合污后，命令侍卫屠杀宫殿里所有人的画面。


    暗裔之力从他的身体涌出，却没有任何的亡灵回应自己。


    很显然，这里的亡者，不仅仅是血肉，连同灵魂都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