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里吗？”李景川看向不远处被铁栅栏围起来的几栋房子开口问道。
“嗯。玄墨就在那里。我们快去领养他吧。”九七摇着尾巴向前跑了几步。
夏绵看到它的样子不由笑了一声，领养从一只小狮子嘴里说出来有种奇怪的喜感。
他们刚一走进铁栅栏，就被一个长着羊角的女人拦了下来。
“你们是来领养孩子的吗？需要先来这边登记一下。”她温声细语地说道。
“好的。”夏绵对她笑了笑，跟着她走进了其中一栋二层的洋楼。
在看到夏绵写好的通讯地址后，女人眼神里却带了一些轻蔑。
是住在下等兽人区的兽人。
所有兽人生活的区域被划分为4个区，a、b两区是上等兽人区，c、d两区则是下等兽人区。
不同的区域之间虽互有往来，但是生活的环境、掌握的资源却大为不同，a区最优，d区最次。
她作为上等兽人区生活的兽人自然更具有优越感。
“我需要和你们先说明一下我们的领养政策。”羊角兽人扬了扬头，将一叠文件递给了夏绵。
“嗯。好。”夏绵又笑着点了点头。
“因为你们来自d区，所以可选择领养的孩子很少。”她撇了撇嘴。
当时为了彰显政府的仁慈，政府下令当时因为狂化疫苗受影响而失去双亲的孩子都可以入住a区的福利院，一时让a区数量本就不多的福利院爆满。
政府随即出台了鼓励领养的政策，给予领养人福利待遇。
一开始政府本只想让上等兽人区的兽人领养这批孩子，这样可以给孩子更好的生活质量，但是上等兽人区的兽人对于政府给出的福利待遇并不是那么在意，再加上待领养的孩子并不少，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抚养压力增大。
近两年，政府只好把领养条件放宽，把下等兽人区的兽人也考虑在内，这样才缓解了压力。
虽然是把下等兽人区的兽人考虑在内，但是对他们审核要求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一般都是优先考虑a、b区素食性兽人作为领养人，然后是a、b区的杂食、肉食性兽人。这也是c、d区领养人的选择顺序。”羊角兽人坐在椅子上有些傲慢地说道。
“你们一个肉食性、一个更偏向肉食性的杂食性……”她看向夏绵填写的信息，“住的地方和工作嘛，也都不算好。”
“这样的条件，可以领养的孩子几乎没有。”
刚刚在夏绵填写信息的时候，九七以屏幕的状态飘在她的旁边，把他们之前身份的具体信息显示了出来。
两人都是d区的兽人，住在c、d两区的交界处附近，以在c区打零工谋生。
“真是抱歉。”羊角兽人整理着桌面上的资料头也没抬地说道。
夏绵看出她这是要送客的意思，伸手拉住了身边有点恼火的李景川，继续笑意盈盈地说道，“你好。这里有些条款我不太懂哎。”
她说着将刚刚的资料放到桌上，指着第23条，“上面说凡是有领养意愿的兽人都有资格进入福利院参观，福利院工作人员不可怠慢。”
她又翻了一页，“还有这里，福利院在尽力促成领养关系的同时，不得忽略被领养兽人的意愿。”
“还有这里……”
夏绵的话还没说完，羊角兽人的脸色已经发生了改变，她自认为她对这两个下等兽人区的兽人已经足够客气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敢这样纠缠。
她当即严声道，“那不是对你们这样的兽人适用的条款！也不照照镜子……”
“你家里没有镜子吧？”李景川嗤笑了一声，就要将夏绵挡在身后，“还真是动物世界，什么东西都敢放出来撒欢了？”
羊角兽人一般接待的还是a、b区的兽人更多一些，她总是和和气气的。
而那些兽人为了选择更加心仪的孩子，对她也是礼遇有加。
即便是有下等兽人区的兽人来领养，即便是为了福利待遇来走个过场，哪个对她不是恭敬客气的。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兽人。
“你们……”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什么我们？神经……”李景川才不管她，又开口道。
夏绵制止了李景川还要说出的话，“这位女士，我想条款上写的凡是已经很清楚了，还是说您将所有c、d区要来领养的兽人都排除在外了呢？”
不等女人回话，她又笑了笑，“那这样，我可要回去和朋友好好说一下，再去政府问问怎么刚刚颁布的政策在您这里就改了呢？是不是我们住的比较远啊？”
“远到连……政府公文里的凡是都容不下了。”夏绵收起笑容，冷着脸看向女人。
女人吞了吞口水，有些不敢去看夏绵的眼睛。
近年来，上等兽人区和下等兽人区的冲突本就有些激烈，政府有意缓和两者的关系。
她这么说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女人想着虽然愤怒但还是挂上了笑脸，“您说的哪里话？怎么会呢？我们是很欢迎其他区的领养人的。政策哪有在这里改变的道理啊……”
夏绵没有说话，依然眼眸含冰直视着女人。
女人再次吞咽了一下口水，她本想好声好气地把他们劝走，但现在看来不给她解决问题，她是不会走的。
女人只好开口道，“那您们来和我参观一下吧。”
夏绵弯起眸子，“那谢谢啦。”
她眼中的寒冰融化。
女人看着夏绵的笑容愣了一下，仿佛刚刚她释放的那种压死人的气场只是她的一个错觉，但是女人已经不敢再去尝试一下了。
赶紧带他们参观完，把他们打发了吧。女人心里想着，面上不显地领着他们开始参观福利院。
“我们的福利院是完全按照a区的标准建造的，设施什么的都很齐全。”
“在院内也安排了老师教孩子一些知识。但是实在是无暇照顾太多的孩子……”
女人按照固定的流程介绍着，本来之后她应该开始介绍领养孩子之后政府会给予的福利待遇，但是她觉得他们不可能从这里带走孩子，也就闭了嘴。
她更担心这两个人会为了福利待遇死缠烂打。
下等兽人区的兽人虽然有真心想要领养孩子的兽人，但更多的还是为了福利待遇而来。
其中也不乏有闹事的兽人。
一般都会直接让警察赶走，但是这次她理亏在先，有些担心报警之后也会影响到自己，就选择了先安抚一下他们，再把他们劝走。
“玄墨不在这边。在那边！”九七看着女人要把他们领到另一边后停下了脚步急忙说道。
夏绵顺着它爪子的方向看去，是一条小路，并不像女人要带他们走的那条一样铺上了红色的小砖。
“那边是干什么的？”夏绵指向小路开口问道。
“哦，那边都是一栋废弃的房子，有些漏雨潮湿，因为现在有很多孩子已经被领养走了，房子也够住的，就一直没有翻新呢。”女人看了一眼小路随意开口道。
她说完后就抬脚向着另一条路走去，“那边没什么好看的，还是走这边。”
“福利院的孩子都住在哪儿？”夏绵没有动反问道。
“都住在这边的楼里啊，我这不是正要带你们过去吗？”女人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栋小洋楼。
“这边没有住孩子吗？”
“您可真会开玩笑。怎么可能让孩子住在那种地方？我们福利院对幼崽可是极度重视的。”女人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对夏绵解释道。
“那我去看一眼也没事儿吧。”李景川说着询问的话，却径直往小路走去。
“哎！不要随便乱走啊！”女人想要去阻止李景川，但是碍于他老虎兽人的身份，也不敢真的上手去拉他。
李景川快步走向被灌木丛围着的蜿蜒小路，他看到了那座女人口中的废弃房子。
斑驳的墙壁，破碎的窗户，从半敞的门向里望去，只能勉强看到里面有些东倒西歪的木质家具。
“玄墨在房子后面，快来。”九七说着已经沿着小路继续向前跑去。
“夫人，你的伴侣他到底要干什么呀？你们这样的话，我可要叫保安把你们请出去了。”羊角兽人不满地看向还在向小路大步走去的李景川说道。
“他没想干什么，只是我们第一次来a区的福利院有些好奇罢了。而且刚刚你给我看的条款并没有说哪里不准去啊。”夏绵维持着得体的笑容。
“不过，还是为我们的随意走动给你道歉。”她说着道歉的话，却跟上了李景川的步伐。
“哎！你们……”羊角兽人还想再说什么，最后只能在背后瞪了他们一眼，只盼望着他们赶紧看完赶紧走。
一个男孩坐在一棵树下透过刚长出来不久的树叶望着湛蓝的天空，他的脸隐在阴影里，被树叶割碎的阳光投在了他不那么合身的旧衣服上。
“是玄墨！”九七稚嫩的声音响起。
“这里并没有人居住！我们回去吧。”羊角兽人追上他们说道。
顺着两人的视线望去，看到树下的男孩后，她的身体一僵，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这个孩子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们快走吧。”
看着女人有些害怕的样子，夏绵不明所以地看向九七口中的玄墨。
男孩应该是听到了声音，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他的头发有些长，几乎要遮住他的眼睛。
微风吹过，将他的头发吹起，那双一红一蓝的眼睛以及之前被头发遮挡的一边侧脸上排列整齐的一小块黑色鳞片显露了出来。
“你们不走我可要走了。”女人向后退了两步，又小声嘀咕道，“真是倒霉。”
“我们要是想领养他需要什么手续？”夏绵也转过身看向还在后退的女人问道。
“啊？你们要领养他吗？那你们先和我去见一下院长，就能带他走了。”女人震惊了一下之后又挂上了笑脸，对他们的态度也热情了一些。
在去找院长的路上，女人又开口道，“那是个好孩子，你们……”
“好孩子、那你怕他干嘛？”李景川打断女人的话问道。
女人的脸色难看了一点，“我、我怎么会怕一个孩子？”
但她说出口的底气却明显不足。
又像是担心他们反悔一样，女人继续说，“领养他之后政府会给你们每月发放补助，也会承担一部分他医疗、教育的钱，是很合适的。”
“虽然你们来自d区，但是领养那个孩子的资格也是够的。”
一路上女人都在奋力解说着领养一个孩子的好处，直到到了福利院院长的办公室里，她才闭上了嘴。
“院长，他们想要领养玄墨那个孩子。”女人带着笑看向坐在椅子上长着黑白条纹耳朵的一个中年女人。
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立刻站了起来，她先打量了一下夏绵和李景川，才开口道，“他身上的事情你们了解吗？”
看到两人不解的神色，女人立刻明白了，他们不清楚他们要领养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孩子。
“那个孩子性子是有些孤僻奇怪……”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关于他的传闻，我觉得两位还是要斟酌着相信，虽然不能全信，但也不能全然不信。”
“什么东西啊？”李景川不耐烦地看向她。
“就是传言说他身上有兽神的诅咒……虽然之前领养他的家庭确实都大大小小地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女人有些欲言又止。
她是想把这个烫手山芋先扔出去，不要影响自己福利院里的其他孩子，但是也明白有些事情是必须要说清楚的。
“就是他之前被领养出去过，但是不管是哪个区的兽人，领养完他之后都说看到了鬼魂，甚至还有兽人因此丢了性命。”
“如果你们是真的想领养一个孩子可以带他走，若是只想靠他来领什么政府的福利，我劝你们还是好好想一想吧……”
女人说完后看向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