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在想什么？」


    「你在想，周存安是不是冲动，」周存安一字一句地说，「都说朋友比情人长久，我也这么想过，其实在回来的航班上我都还在想，我捨不得，我也怕热情褪去，两个人会在细枝末节上被折磨到分道扬镳，可我又想，这十年我们已经磨合得很好了，我完全可以看见往后十年的你我是什么样子，然后突然就不担心了。」


    周存安注视着他，「二十岁的时候你用三十岁的方式为难自己，现在三十岁了，也该学一学二十岁的方法，抛去任何顾虑的，跟我在一起。」


    风大了，水纹掀起浮萍时发出悦耳的声响，唐书年在他又亲过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有动心的感觉吗？」


    周存安含住他唇瓣，哑声，「很难没有。」


    不远处，邱敏娟挽着牛骁庭胳膊散步过来，趁着路灯看见那头的两个人后停了下来，牛骁庭也看见了，似乎有些惊讶，要开口前听得邱敏娟说，「回去吧，他没事了。」


    牛骁庭嘴里的话咽了回去，路灯也拉长了这俩人亦步亦趋的身影。


    「那，结婚的话，谁做新娘子？」小镇夜晚的天空，只听牛骁庭好奇地问。


    「我哪知道，要不明儿你自己问问书年？」


    「算了算了，这，不好问。」


    「不好问吗？」


    「不好不好……」


    第43章 无声


    周存安没有留下来过夜，因着明天一早除了要跟于承述职，还要赶回珞城开几个重要会议。


    唐书年回到小洋楼时，邱敏娟还往后多看了几眼，见他身后无人，便问，「书年，你这是遛哪儿去了？」


    「这不是回来了嘛。」


    邱敏娟琢磨了下，「你云喜姑妈把三楼的空房间收拾出来了，上去休息吧，明天我叫你。」


    「好。」


    手机上有周存安发来的消息，唐书年自顾自的上了楼，只留邱敏娟在原地欲言又止。


    周末结束，礼拜一研发开大会，上午所有项目组的领导人都去了大会议室，唐书年去得晚，比他来得更晚的关亚宁坐在了他身边，「周末过得怎么样？」


    前头研发中心总经理林祥在说话，唐书年便压低了声音回答，「挺好的，你呢？」


    「也还行，」关亚宁说，「不过有个你听了大概率会开心的事，想知道吗？」


    「话都说到这儿了，不想也得想。」


    关亚宁便拿出手机，调出一个页面递给了他，「尘埃云开通了社交帐号。」


    唐书年果然欣喜，尽管这个帐号什么内容都还没有。随后也拿出手机递给关亚宁，「帮我下载这个软体，顺便关注下他好吗？」


    「好，」关亚宁接过来，边操作边说，「对了，周存安那边，有回应了吗？」


    唐书年想起那晚，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了视线，接着便听见关亚宁轻哂，「我不问了。」


    话毕不多时，林祥的声音传了过来，「书年？」


    「哦，林总。」唐书年坐直了身子看过去。


    「art01已经递交给省局了吧？」


    「是的。」


    「这个项目你辛苦了，让人跟踪下省局的检测进度，有结果及时汇报。」


    「好。」唐书年答完话正要松懈下来，又听他叫了自己一声，说，「一会结束你等我下。」


    唐书年点头，这才将身子缩了回去。


    有时候唐书年也能感觉到自己在兴盛与其他人不大一样，似乎是因为周存安，所以高层总会对他格外关注一些，也或许是因为他看起来有些孤僻的性格，那些年长的高层领导总想多叮嘱他几句，再多的，唐书年也分析不出，他游神地想，要是周存安在，一定会告诉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或是教教他该怎么应对。


    林祥的办公室在八楼，唐书年跟着他上去，在他的会客沙发上坐下，听得他说，「升职的事情已经走完程序了，下个礼拜就正式开始试用期。」


    「谢谢林总。」


    「谢我干什么，本来早该给你升的，」林祥说，「耽误这些日子，还希望你心里别有情绪。」


    「不会……」


    要是换了别人，这会应该阿谀奉承，嚷嚷着要请吃饭要感谢的话了，但唐书年不一样，他客气的像是在听什么索然无味的故事，林祥这么思忖了一番，又道，「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公司考虑到目前研发的组织架构，想让你从实验室出来，撇开业务，走管理。」


    「管理？会不会是安排错了？」


    「哪会，」林祥说，「你在公司呆了很多年了，能看见实验室这几年下来招纳了不少研发人才，他们也需要同样的晋升机会。」


    唐书年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理解错，林祥这句话的意思是，研发中心人才饱和，需要他这样的老员工让出核心人员的位置，再换句话说，人才济济的当下，他唐书年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已经不稀缺，也没什么价值了。


    唐书年沉默的时候，林祥给他添了茶，但没再多话。


    过了许久，唐书年才重新开口，「林总，我需要时间考虑。」


    「好，我没意见，那升职的流程，」


    「麻烦先搁置一段时间吧，我考虑好了再继续也不迟，」唐书年起身，又说，「林总，我想把年假休了，正好这段时间也没有新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