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水湾除夕夜也是灯火通明,外头的雪越下越大,站在阳台上,还能听见楼下小孩子们闹腾烟花棒的声响,唐书年回復着李星言关亚宁他们发来的贺新年的消息,背上恰时披过来一件毛毯,他回头,看见周存安靠在窗边,便问,「嘉文睡着了?」
「嗯,」关于谁坑谁喝的规则,丁嘉文自己拖后腿拖了一晚上,被周存安灌得人事不省,这会在客房里睡着,周存安接着说,「干嘛突然送礼物?」
「新年不能送吗?」
「就因为过年?」
「还能因为什么,」唐书年说完,再看向外头,「滨江好些年除夕没下这么大的雪了。」
「挺好啊,瑞雪兆丰年嘛,怎么听着你有点不喜欢的意思?」
「哪有不喜欢。」
周存安走上前,到他身边,「那就是有心事了。」
「真的没有,」唐书年看向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你去北区,呆在哪个城市?」
「珞城。」
还好是北区中心城市,唐书年放下心来,「安顿好了告诉我,如果吃不习惯,我让你邱姨给你寄些过去,那边冬天应该很长,你要上点心,别,」
别感冒发烧,这话卡在了唇齿间,因着他突然被周存安抱进了怀中,听见他说,「新年快乐,唐书年。」
唐书年抬手,迟钝的拍了拍他的背,「新年快乐。」
周存安年后第五天离开滨江去了珞城,两天后年节结束,唐书年回到公司上班,復工头几天实验室里还有新年气氛的余热,等余热散去,工作和生活又恢復到以往枯燥无味的样子。
王成辉故意伤人的案子在三月初开庭,唐书年和丁嘉文那天特地去旁听,法庭上播放了周存安和周久雨的证词,以及各处监控画面,一审结束,对于法官的判决王成辉申请了上诉,这个结果检察院自会告知周存安,所以唐书年在打给他的电话里并没有赘述,只问,「珞城呆得习惯吗?」
周存安在分区办公室,看见助理送餐进来,示意她放下后才说,「这地方我不可能不习惯。」
「嗐,」丁嘉文开着车插话,「他小时候就在那儿过的。」
唐书年意外的看向他,「怎么不告诉我?」
「他也就老早前说了一嘴,不提我都忘了。」
难怪他会去珞城,唐书年这么腹诽,周存安也没有要多解释的意思,后面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滨江和珞城不一样,周存安在电话里说珞城还在下雪,可滨江四季分明,三月过完街道植被就隐隐有了生气,唐书年在一个周末收到了关亚宁发的邀约,实际是陈阿斯发起的俱乐部集体活动,因为关乎北落师门,关亚宁百忙之中才特意留了心。
「尘埃云画出了北落师门b的藏匿轨迹,除了此前观测到的画面,其余都是他自己的想像,不过,听说很震撼。」
「尘埃云,」唐书年原先对北落师门的作者并不感兴趣,现下再听见,也忍不住问,「他今天要露面了?」
关亚宁摇头,「不好说。」
但很遗憾,艺术家总有性子,那天他们并没见到尘埃云本人。
不过陈阿斯在展馆介绍了俱乐部里其他成员给唐书年认识,主画在他们聊了一个小时后才出场,画上有一颗恆星和神秘莫测的尘埃带。
那是尘埃云靠资料和想像模拟出的北落师门b运行轨迹,陈阿斯告诉他,科学家推测有一颗尚未发现的行星因自身引力将北落师门b「驱逐」出原来的位置,使其进入到尘埃带以外区域的轨道上。
「天文学家在察觉到北落师门b的存在后,将它命名为『行星』,因为它运行的轨道诡异,行踪不定,」关亚宁还补充道,「也有人认为那个天体只是北落师门恆星系统中的一朵尘埃云。」
「原来尘埃云这个名字是来自这里。」唐书年仰头,看着那幅巨大的画作,不久后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周存安发了过去。
一颗行星进一步靠近母星,另一颗则会遭到驱逐,这样的解释让展后很长时间唐书年脑子里都还有关于这颗北落师门b的一切,以致于他对尘埃云这位创作者也开始产生出浓厚的兴趣,他下载了丁嘉文常玩的社交软体,註册帐号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搜索尘埃云,可惜搜索出来的全是同名帐号,挨个点开,也都不像是画家的主页,唐书年便只好作罢了。
那天晚上回去,周存安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唐书年刚洗漱完,抱着电脑窝在沙发里,问,「好看吗?」
「什么好看?」
「我发你的图。」
「哦那个,」周存安租住的酒店套房,说话时从柜子里拿了酒出来,「你又去看展了?」
「嗯,我上次不是跟你提过北落师门吗?这个展就是北落师门的专场,但跟上次的不一样,上次是摄影展,那幅画夹杂在里面,这次是画展,我给你发的那张图,是人家亲手画的。」
周存安看着不怎么感冒,随口问,「你跟关亚宁去的?」
「嗯。」
「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
唐书年听这话,觉得周存安不仅跑题,话里话外还有些阴阳怪气,「我跟关亚宁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
「我说的是以谈恋爱为前提的相处。」
唐书年的视线从电脑屏幕挪到手机上,发觉周存安也坐在沙发里,身上穿着白色的浴袍,跟他一样将手机竖着搁置在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