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气饱了。
头?一次觉得,教人练琴简直要命。
从那天起,佟怀青没事,还真会把那电子?琴拿出来弹一会,曲子?从《两只老虎》到《费加罗的婚礼》,啥都有,这个时候池野无论做什么?,都会停下,在旁边安静地听。
眼神?柔和得像春风。
在连着吃了三颗佟怀青剥的栗子?后,池野拿湿巾给?人擦嘴巴:「行了,别再剥了,手疼。」
佟怀青听劝,顺着给?手也擦干净,老老实?实?地坐等投餵。
吃饱了,池野去厨房煮奶茶,县里有养奶牛的农户,会在每天清晨骑着自?行车,挨家挨户地送牛奶,拨动车铃,铁皮箱子?绑在后座上,掂着脚把牛奶瓶子?放在窗台上,到了第二天,再拿走刷洗干净的玻璃瓶。
池野开小火,用砂糖和红茶叶子?一起炒,炒得糖都化成焦黄的液体,才直接倒入整瓶的牛奶,「刺啦」一声,香味飘得院子?里都能闻到,煮沸的时候就能关火了,滤网隔出茶叶沫子?,棕色的奶茶很快就凝成一层厚皮,佟怀青吹了吹,喝了口,嫌不够甜。
是很香醇顺滑,但是,糖太少啦。
池野装没看见。
一只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角。
「怎么?,」他忍着笑,「困了?」
天黑得早,外面的狗都没睡呢。
佟怀青拿脑袋在对方胸口蹭:「有点苦……」
池野双手向后撑在碗橱上,由着这人撒娇,做饭时候袖子?挽起来,露出截有力的小臂,上面还凸显着明显的青筋。
佟怀青没忍住,悄咪咪摸了两把。
「刚刚的烤红薯太甜了,所?以衬得这个苦,」池野伸手,漫不经心地揉着对方的头?发,「不能吃太多糖,小心蛀牙。」
「柿饼呢?」
「这个可以吃。」
浓黑眉毛下,眼神?柔和,声音里带着笑意?,他这般强悍高大的男人,囿于?小小的厨房天地,却不觉得任何突兀,在烈日下的满身?机油味,或是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专注,都奇异地融合一起,无比和谐。
令人心动。
佟怀青摸过了瘾,也不再闹腾,继续吃下去的话肚子?真的会疼,于?是俩人说说笑笑着收拾东西,提前分好了一些栗子?红薯,准备给?邻居们送点。
正说着呢,陈向阳突然进来:「啊,有件事我给?忘记了——」
「就前几天你们不在家的时候,欣欣来找过一次佟佟哥哥,」陈向阳拍着脑门,「我怎么?就给?忘了。」
不就是那个拉二胡的小女孩吗,身?体貌似不太好,家门口的小巷子?长着鸡冠花,还有只走丢又幸运地回?到家的小白狗。
佟怀青问:「她有什么?事吗?」
陈向阳想了想:「没说什么?,就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想拉《赛马曲》给?你听。」
短暂地指点过那个小女孩,也算是段缘分,池野已经装好了烤栗子?:「走吧。」
一块过去看看。
上次去的时候,巷口艷红色的鸡冠花还开得奔放,现在就只剩下光秃秃的草,积雪未消,树根处已经堆了很高,池野牵着佟怀青的手,怕人摔倒。
「你们认识她吗?」
池野点头?:「嗯,和阳阳当过同学,以前学校还组织过给?她捐款。」
佟怀青仰起脸:「怎么?回?事?」
「能看出来吗,她出生的时候缺氧,是脑瘫患者。」
鸦青色的天空闪着很淡的星光。
陈向阳拎着栗子?,在前面跑得飞快,俩大人在后面晃晃悠悠。
「语言区域没什么?影响,主要是运动方面,」池野把佟怀青的手放进自?己兜里,「她妈妈很厉害的,一直带着孩子?做康復训练,别的家人还非要给?小女孩带老家,说什么?烧香磕头?就好了……她走丢过两次。」
一个五岁都不能跑起来,走路歪歪斜斜的小女孩,是很容易在外出时,被「遗忘」的。
「因为?这个,她妈妈离婚了,自?己带孩子?,在前面开了家美容院。」
女孩也争气,成长得非常好,如果不是熟悉了解的人,很难看出她吃过那样多的苦,连佟怀青指点的时候,也只觉得她好像是胳膊没力气,别扭,其实?,还是肢体不够协调。
「我叫欣欣,是欣欣向荣的意?思!」
池野轻轻捏了下他的掌心:「没事,小姑娘是夏天的时候摔了一跤,骨折修养,下个月应该就能回?去上学了。」
大铁门依然没有上锁,白色长毛的三公主威风凛凛地站在巷口,冲着他们吠叫。
原谅它吧,只是条不到一岁的小狗,有点健忘啦。
「有谁来了吗?」
欣欣从院子?里探出头?,立刻雀跃起来:「呀,陈向阳!」
陈向阳跑得急,两只手伸出去的时候还在喘:「我大哥做的烤栗子?,给?你吃。」
小姑娘皮肤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接过的时候眼睛瞪得更大:「……还有老师哥哥!」
这都什么?称唿。
佟怀青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池野在后面没上前,他一个人走过去,半蹲下来看着欣欣:「我听说,你会拉《赛马曲》了?」
「嗯,」欣欣使劲点头?,「请你们来做客,进来呀,我泡咖啡给?你们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