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光霁满手都是血，却还在不断地打电话。


    他不知道要打给谁，或者说打给谁才有用。总之，他把简云兮手机中的最近通话全都拨了一遍。


    他记得在接到蒋雪的电话后，简云兮重新分配过任务，用的就是这一台手机。


    他慌里慌张，语无伦次，几乎难以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向来冷静的他此生第一次如此慌乱。


    他甚至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还依旧守在病房外，看着这个浑身插满各种仪器的管子的enigma。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明明说过要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伤的，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你又受伤了，又一次为了保护我受伤了……”


    他双目通红，眼泪就没有停过。甚至连眼睛都感觉到疼痛。


    他忘记了这个他最爱的小孩，可简云兮并没有忘记他。


    雇佣军的生涯不知道有多辛苦。为了能再次见到他，能站他的身边，简云兮又不知吃了多少常人不能吃的苦。


    简直难以想象，这个曾经被他养得娇滴滴的，总是会靠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孩究竟是如何成长为如今这样一个硬汉的。


    一定时常崩溃，却又不得不自愈吧？否则怎么可能患有如此严重的人格分裂症？


    隔着急救室的玻璃墙，乔光霁再一次痛苦地捂住了脸。


    那枚弹头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千足金。


    纯度这么高的黄金，如果是打在enigma的心脏或者脑袋上，一定会当场死亡。


    虽然现在是打穿了肺部，情况却也非常不乐观。enigma被黄金击穿的器官组织将非常难愈合，甚至慢于普通人。


    这时，走廊传来一阵吵闹声。乔光霁回头看去，发现是elsa他们来了。跟在她身边的，还有一个矮小的黑发女人。


    他眯起眼睛，仔细看去，才发现这个黑发女人正是dr.daisy。


    看见他后，像是很惊讶一般，daisy问道：“你怎么在外面？”


    “什么？”


    “我听说他已经标记过你了。”


    乔光霁看向elsa，似乎在等待她的解释。


    “喔，别这么看我，joe。你应该知道，jan的个人生活可是很受大家‘关心’的……”


    elsa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但乔光霁现在没空和她计较这些。


    他回答道：“是的。但我不是医生，我进去几乎只能添乱……”


    “先跟我去换外科手术服，我慢慢跟你解释。”daisy不由分说，直接拉着他就向更衣室走去。


    enigma一直是各个国家最为稀有和珍贵的“兵器”，各国都对他们非常重视，因此对enigma的研究也在一刻不停地进行着。


    在最新的研究之中，他们发现，若是enigma有了伴侣，也就是说，标记过其他的alpha或是omega，那么被标记过的信息素将会对enigma产生极强的疗愈效果。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于是有浪漫主义者跳出来解释道：“爱是超能力，爱是奇迹。”


    daisy戴上外科口罩，笑道：“所以，既然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就借用这个说法好了。准备好了么，joe？你可能需要在他身边，持续的释放信息素，这个过程可能会很辛苦。”


    乔光霁只点了点头：“没什么可怕的。”


    因为他十年前已经经历过一次了。那一次，他甚至感觉到了信息素腺的枯竭。


    但即便如此，又怎能与简云兮差点没命相比？


    他不会害怕。


    但在真正进入手术室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痛苦地流泪。


    主治医师助理看了一眼daisy，紧皱着眉头，怒道：“无关人员请离开手术室！”


    乔光霁知道这是在说他。可如果他的信息素对疗愈简云兮有用，他就不会退避分毫。


    “他是患者的alpha。他被患者标记过，他的信息素一定……”


    “没用。除非他是omega。”


    尽管daisy已马上解释，但助理医师却根本不听。


    而daisy也像是猛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回头看向乔光霁，软声道：“对不起，joe，我想我可能记错了什么……”


    乔光霁却已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直接问道：“需要类omega信息素，是么？”


    “对。但类omega信息素的分泌受情绪影响十分严重。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的类omega信息素腺根本不可能起任何作用，就不必来凑热闹了。”


    不得不承认，主治医师助理虽然语气不好，但说的话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尽管曾经的他时常认为，他的类omega信息素腺是一个十分多余的器官，甚至是一个阻碍，令他变得不像一个alpha。


    但真到现在这样的时刻，他还是希望，这个看起来没用的器官至少能够分泌那么一丁点的信息素。


    但它就好像隐形了一般，乔光霁甚至完全无法感受到它的存在。


    但他还是马上当机立断，做了一个决定：“我想我可以服用或者注射omega用性激素。”


    “你疯了！joe你正常一点，你在说什么？”daisy急忙劝阻，而那位主治医师助理也同样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他。


    所谓的“omega用性激素”，其实就是常说的“催情剂”。


    通常omega如果口服的话，基本一个小时之内就会陷入发情期；而如果是使用针剂注射，那么时间会更短，通常是十分钟。


    尽管这种激素药剂对于omega来说并不存在什么损害身体的说法，但为了保护本就属于弱势群体的omega，这种药剂通常来说都是违禁药品。尤其是针剂，几乎只有医院才能找得到。


    曾经也有叛逆的alpha给自己注射这种激素药剂，但毫无疑问的，他们最终变成了beta。


    alpha是不可能转化为omega的。这种omega激素药剂注入alpha体内，只会使得alpha的信息素腺退化。


    而一个没有信息素腺的alpha，与beta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可以说，就是beta。


    但乔光霁不是一个omega，同时他也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alpha。他拥有属于alpha的信息素腺，但同时也拥有omega才会拥有的类omega信息素腺。


    如果他注射这种激素药剂，拿捏不好剂量的话，他很可能会变成一个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