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芳听完,脸上挂着淡笑,右眉毛微微挑了下。其实只要邝伏波不出么蛾子,高考努不努力,她不是太在意。何芬早相中新泽西州的两所大学,最近两月会选定一所,让邝伏波先申着,不成功就捐出一个入学名额,把他送出去。
「他要像你这么乖,就好了。」何芳重靠回沙发上。
客厅内寂静数秒。
何芬转身,朝向儿子,「阿季,你先上去吧。」声音柔和,「做完作业早点休息,不要熬夜,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好的,谢谢妈妈。」许季跟长辈对话都很客气。从小看爸妈同外公外婆说谢谢,他也跟着模仿,一家人都不觉得这样生分,反而认为不讲谢谢才没教养,「妈妈和小姨舟车劳顿,也早点休息。」
「谢谢。」何芬也同儿子说谢谢。
许季上楼。
何芳眼角一挑,瞧着侄子消失在楼梯转角。她的目光往下,落在楼梯入口处摆放的一盆鲜花上,今日的主题以紫藤为主,辅以其它盛春的草木,「紫藤落尽,便是夏天」。
今年新换的花艺师的确技高一筹,家里的插花越来越好看了,
「我们清明去的时候,将金箔描了一遍,你明天不用专程带金箔了。」
姐姐的声音,轻轻飘进何芳耳中,她神情未变,「嗯」了一声。
少顷,何芳收回目光,对视何芬:「还是说说你那事吧。」何芳笑笑,「终于敢开口了?打算今晚跟姐夫摊牌?」
何芬眺眼楼上,确定没人,才身子前倾,朝妹妹更近些,轻道:「是。」稍顿,「不过我改变主意了。我退出,」
「你疯了!」何芳禁不住叫起来。
何芬工作出色,通过考察,上面准备调她回陆州做省教育厅一把手,然而陆州有政策,不允许这个等级的干部配偶经商,必须一方退出。
何芳之前听姐姐商量的,一直都是让许哲远关掉公司,怎么突然变成姐姐自己离职退让?
何芳调整情绪,声音变低:「你要真打定主意离职,就来我这里。正好我有个物理美容的项目,交给你全权负责,三两月做上手了,再把美容这块的业务交给你。你干两三年,熟了,自己出去创业。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待在家里伺候人。」
「我和哲远不存在谁伺候谁,我们一直都是平视和尊重的,而且回归家庭也是正常……」贺芬缓缓出口,「我是女人。」
何芳脖子伸直,嘴角冷气直冒,看来姐姐听进去叮咛嘱咐:「那是现在,将来五年十年,你待在家里,哪怕没花他的钱,他都会错觉他养你。男人一旦觉得你比他差了,就要开始天天教你做事。」
「不至于。」何芬脸上一直泛着笑,好像在听不相干的故事,「你这想到哪去了。」
何芳无奈,这时手机振动,何芳干脆抬手:「算了,和你说不通。」她当着何芬的面接电话,「餵?好了,我知道了,马上出来。」
何芳挂断:「我公司有事,先离开了,待会你上去同爸妈说声,就说我改日再来看他们。」何芳步伐矫健雷厉,踩着八厘米的红底高跟,从何芬身边擦过,伸手在何芬肩膀上轻拍了下,「我劝你再考虑考虑,要真论『女人』,也该他让着女人。」
何芳大步流星出门去。
她的专车已经停在门外了,除了驾驶座上等待的司机,门口还有一位二十出头,留着长直发的年轻女子,看见何芳近前,连忙拉门:「何总。」
何芳钻进车里,年轻女子跟着钻进去。
两人都在后座坐定,女子递给何芳一个文件夹:「这是pr那边拟定的应对方案。」
何芳打开文件,翻了两三页,转而瞟向女子:「悦悦,你再把那网络新闻给我看看。」五atxt
董悦跟着何芳做秘书已有五年,不敢反对,掏出手机搜到新闻,怯怯递给何芳。
震惊!合美蜻蜓董事长涉及权.色.交易,三百亿项目竟在床.上完成!
「他.妈的一个个全是垃圾!」难以想像,看起来完全是端庄成功人士的何芳突然骂起脏话,「丢到垃圾桶里都要被垃圾鄙视的垃圾!」喘口气,又道,「这是哪家媒体?这样拟标题网.宣部门不管吗?」
何芳抬起右腿,迅速搭在左腿上,其实她骂人不是因为气,实在是这些竞争对手太像一只只丑雄苍蝇,每天嗡嗡嗡,拍都拍不完。
又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手段,碰到比自己强太多的女人,只会臆想污衊她靠色相挣来一切。
何芳将文件夹还给董悦:「来,我说你记,让公司pr部加下班,做三点处理,一,……」
车载着陆州最高纳税企业的董事长缓缓前行,何芳有条不紊布置回击,车外头是静悄悄的天空,临近五月,天越来越高了,星星显得愈发渺小,努力盯着,才能瞧着几颗。
「你说,那个是不是天琴座?」
陆州的另一端,陆州大学的某个操场上,李娟靠在邝伏波怀里,这样问他。
「应该是吧。天琴座最亮的恒星是织女星。」邝伏波搂紧怀里的佳人,「冷不冷?」
「还好。」
「晚上下寒气了。」邝伏波说着脱下自己的附中校服,披在李娟身上。
李娟往他怀里拱,贴得更紧:「天文你还懂得挺多。」
「那当然,我妈当年大一读的天文系,后来才转到医学院去的。」邝伏波不无自豪地说。李娟含笑,看来男朋友又要开始讲家庭往事了。虽然已经听了七、八遍,但李娟并不拆穿,就像第一回 听到那样,听邝伏波滔滔的说:「说了还缘分的,我妈正是转到医学院,去康复实习,碰到来治伤的我爸,两个人才走到一起。如果我妈没转专业,也许天文知识我会懂更多,但也许更有可能,我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