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徽阴沉着面孔,这使女王放下了一半心,他们虽然都有同样的事情存在心里,却也还是若无其事地开始处理起国务来。一位大臣上来启禀道:“侵入我国的大秦军队现向西而行,力图和他们的援军汇合,如今我军虽然竭力在阻止他们,但兵力不足,且士气也很低落,现在数次试图堵截未成。要是让他们汇合在一起,对我国的危害就更大了。现在京城这里还有部分军队,大家商议,能否请亲王殿下亲自领兵去先击溃他们的援军,那我们这边的大秦军队不战自乱,反败为胜未必没有可能。”
广徽“嗯”了一下说:“京城防御也很要紧,不过嘛……你所说的也是善策,这样好了,就调一部分人出去。”
大臣走进一步,他恳求说:“亲王殿下,您呢?军情紧急,我们都希望您能亲领士卒,这对大家是个很大的鼓舞。”
广徽很急促的说道:“我另有要务,不能出去!”
他妻子看着他说:“你有什么要务,比关系到国家存亡的这场战争还重要?”
广徽甚至无心辩论这个事,他挥手说:“就这样吧,请大家都要好好办理,军队的饷钱国库会尽量拨出,这个财政大臣一定和军队配合好。等把侵略者赶出去后,我和女王陛下会感谢诸位的。”他起身就走。
广徽回到宫堡,他下到塔楼底下的地窖里,这里有间警卫森严的厅室,毫无涂泽的墙壁和圆形屋顶用大石头很简单的砌筑起来,水汽从石头的缝隙中渗入,这里一直都是湿漉漉的,墙上地上长满了青色的苔藓。
广徽踩着湿滑的石阶下来,他坐在房间正中的石头椅子上,在他的前面有一个大理石的台案,他用手肘支着下颚,看着狱卒从这个厅室的角落里将凌风带出来。凌风被关在,不是在这个房屋,而是它下面的一间只够一人容身,半人高的狭小空间里。
第三十五章
这也是间不大的牢房,当朱光看见在狱卒的提灯下何弘坐在草铺床上的时候,他有一个错觉,以为那是凌风坐在那里。
朱光一步跨进牢房门,向着里面疾行了两步,对方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脸,待他走近时才惊呼道:“陛下,您如何会来此?”
朱光深吸了一口气,他端详着跪在地上的何弘的脸,沉声说:“何弘,明日就要将你处斩,你还有话说吗?”
何弘说道:“圣心自有见地,微臣实无话说,但请陛下待凌大人归国之时,不要过多惩处他。”朱光心中惨痛,他真是希望可以有这么一个人来给他惩处才好,可他现在在哪儿呢?
朱光背过身去说:“凌风已经死了。”对方惊叫一声。
何弘自腰带上取下一块玉佩交给朱光说:“此玉佩乃凌大人所赠,请陛下代为还给凌夫人。”
朱光看了一眼玉佩说:“你可知这块玉佩是哪里来的?这是我赐给他的,他也拿来送人!?”
何弘“啊”了一声说:“那就呈还给陛下。”
朱光说:“你可知凌风是我亲生之子,若他现在还在人世,这个江山就是他的了,怎么糟蹋也是他的事情,身后事谁管得了许多?你给我滚回西北去,我不想再见到你,也不想再记起有关于他的事。”
何弘在地上叩头说:“微臣谢陛下不杀之恩,但微臣不想回西北,求陛下另行派人前去。”
朱光诧异问:“为什么?”
何弘说:“当一个人在固定的显要职位上待的时间过久,就会以为天下非我莫属,作威作福,狂妄自大,一切的本相就都出来了。善始的人多,善终的能有几个?求陛下不要给我这个机会来膨胀自己。”
朱光点点头说:“你倒是个聪明人。”他问何弘:“你以为谁是适当的人选?”何弘叩头说:“请陛下派莫韩莫大人前去。”
朱光说:“这不是你的意思,乃是凌风的意思,是也不是?”何弘说:“陛下圣明,确实是凌大人与微臣所说,大人和陛下确实是心意相通。”
朱光厉声说:“住口,你不要再说了!”
凌风俯身在地上,因为他的四肢被地上的铁环固定住了,这使他无法动转。他唯一可以活动的就是他的脖子,因此他抬起头来,望着紧贴他头边的粗糙的石头墙壁来,这地方可真是黑,不过时间一长,眼睛也就会适应它了。
这样维持长时间不动也是很痛苦的,他不禁在想,如果广徽就此把他丢在这里不管,这样的死法未必比其他的酷刑更好受些。正在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头上的石头盖板被人打开了。
凌风甚至是松了一口气,有个人从上面走下来三级石梯,他弯着腰替凌风松开手脚上的铁环,凌风静静地等着身体舒展开来,接着他翻了个身,朝放开他的人微微笑了一下,那个人是一副呆板的狱卒面孔,他先登上石阶,然后把凌风自里面拉了上来。
凌风深深地透了口气,尽管还是在地下,但他感觉比刚才那个狭小的地方舒服多了,他轻轻甩动着僵硬的身体,也懒得理睬带着阴冷的目光凝视他的广徽。
那头倒有些耐不住了,广徽向后一示意,立刻有两个狱卒过来推着凌风向着他这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