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们正要将他的双手缚到身后去,凌风低声请他们稍待一下,他最后一次用双手按住胸口,接着便用力扯断了金鍊子,金匣自他胸前掉落到地上。
这个庙宇是一个二层台的结构,此时大祭司已经上到头层的庙宇顶部,这里建筑了第二个精緻的石头庙宇,面积是下面的三分之一。庙门前面就是焚烧祭品的祭坛,在祭坛的右前方,靠近平台边缘,有一个长长的石头桌子,上面为了便于斩杀人牲,特地安装了固定四肢的铁环,一个身穿黑衣,外披黑色长斗篷的刽子手已经提着斧头等在一边了。
祭司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又抬头望着天色,黑云已经吞没了整个天空,广场上变得暗沉沉如黑夜一般,远处天空中有电光闪烁,雷声在不断传过来。他心说:“要快些,再快些。”可是他们还得把凌风自下面用辘轳吊上平台来。
粗大的弯钩放了下去,钩住凌风身上的铁链,将他缓缓地向着空中吊起。他刚离开地面,女王就猛然沖了出去,她拾起地上的小金匣放声大哭。广徽大叫道:“显德,你想干什么?”女王没理他,她冲到了庙宇里面,跪到神像面前大声祈祷起来。
虽然大祭司巴不得马上完成这件事,但他还要按部就班一道道来。他看着助手将凌风吊上台来,看着他们解开他身上的铁链,将他的四肢固定到石桌上,凌风很顺从地听任他们摆布,他只是对侩子手小声问了一句:“你的斧头够不够快?”
那人对他客气地说:“您如果不放心,为了您,我可以再把斧头磨一下。”于是他来在石桌旁的磨刀石上,蘸了水‘噌棱、噌棱’地磨起刀来。大祭司的耳膜被单调刺耳的磨刀声冲击得发胀,此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雷声随之隆隆响起,拴在庙宇旁的大狗也哓哓狂吠起来,凌风被束缚在石桌上,他只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天空。
第九章
刽子手终于把斧头磨好了,大祭司手持金质的神杖伏在地上开始向着神灵祷告。他最后又站了起来,将神杖高高举过头顶,刽子手向着凌风举起了斧头。
这座庙宇实在太高了,上面的情况很难看清楚,广徽影绰绰看见刽子手举起了雪亮的斧头,顿时他的心中兴奋异常。就在此时一声悽厉的雷声在高台上轰响起来,明亮的电光闪得众人睁不开眼睛。铜钱大的雨点开始向着地面溅落,但很快就变成万道雨箭直射下来。瓢泼大雨下了很长时间,女王一直就跪在庙里祈祷。
当雨点开始变小,广徽急不可耐地派侍卫赶上了高台。那人来到台上,发现这里的人呆若木鸡一样,几个祭司的助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大祭司倒在地上,他手上的金杖被雷击得漆黑,半个身体也被烧焦了,死状十分恐怖。刽子手扔掉了斧头,也跪在地上。他们都直盯着石桌上的凌风,他被大雨浇得湿透,但却是毫发无损,那个雷击来得太及时了。
侍卫问祭司助手,大祭司怎么死了?有个助手好半天才冒出一句话:“不知道,这个人…”他指指凌风:“大概是碰不得的人。”下面广徽向着台上着急地高喊:“出了什么事了?”侍卫半天找不出回话给他:最后朝着下面大声迸出一句话来,“亲王殿下,是神放过了那个人吧?”
广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无力地靠在庙宇的墙上,喃喃地说:“我不相信真有这样的事。”这时女王已从庙里出来,她在阅看方才用快马送过来的战报。女王对侍卫说:“把那个人放了,送回王宫里去。”广徽厉声说:“不行!我一定要杀了他!”她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他,广徽被她的眼神盯得直朝后退了一步。女王双唇紧抿,她的目光又转回到那个祭台上去,她的爱人正被缚在那里受苦,她想到这些就感觉心里发颤。女王冷冷地对广徽说:“你还没闹够?去看看这份急报,我军在前方失利,广巍被俘。要是凌风现在死了,你就不怕大秦拿你弟弟来报复?”
凌风身披了刽子手的黑色斗篷,倚在侍卫身上缓缓下了高台。他全身都湿透了,那斗篷紧贴着他的身体,他的脸上、头发上、还有斗篷上一直在往下滴水。凌风的脸如蜡人一样苍白,但看上去却是出奇的英俊,深黑色的大眼睛流露出遭受身心双重打击之下后深深的痛楚痕迹来。
前方大败的讯息迅速传遍到了整个广场上,这里瀰漫着悲痛愤恨和沮丧迷茫的气氛,很多人都有亲人在前方的军队里。所有人都在看着凌风,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引发他们如此复杂的情绪来,是仇恨、敬畏、怜悯、还带有一丝好奇心。
先前宫廷里一直在传说女王在大秦有一个情人,原来就是他。广徽对凌风的不加掩饰的强烈仇视,女王从来没有过的激动和悲哀,和凌风的冷漠平静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确实是一个很戏剧性的场面。
此人是敌方的统帅,又是他们女王的情人,这个双重身份所带来的矛盾情绪使他们在本国在战场上大败的讯息传来之时,心中更有非常复杂的滋味在内。但不管怎么说在看过了这个英俊出色的男人之后,许多人觉得如果女王必须有一个情人的话,确实也得是像他这样的人才好。
看着凌风来到近前,广徽抢前一步迎上他,将那份战报塞进他的手中冷笑说:“真的应了你的话了,你的副帅统领军队在战场上打败了我们,你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定非常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