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说:“若真有此事,我会要他给我一个交代。”他看着郎达说:“您如果忠心为王上办事,我想王上不会亏待您的。”郎达说:“请您回去代我面奏王上,若将先前给达奚家族的封号赐予我,我一定送子为质、岁岁朝贡;世世代代为大秦效力。”
凌风点点头说:“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我定会为你转奏的。现在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去了,谢谢您的盛情款待。”郎达见凌风没有爽快答应,不免有些悻悻,他把凌风送出营外,双方相辞而去。
凌风这面点起火把,在路上小心行走,将到营地,忽然在路旁传来一阵呻吟声。凌风叫曹玮下马前去看视,见一女子衣衫破旧,面有飢色,躺在草丛之中,这女子正是梭娜。
梭娜想要藉助凌风的力量复仇,她在后面随凌风的队伍而行,每天只吃少量的食物来补充体力,几天下来身体已经虚弱了不少,面色也很苍白。她躺在草丛里,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曹玮过来扶她,梭娜靠在他身上,慢慢起来。她身上有一股香气,叫人意乱神迷。
曹玮把她搀过来,对凌风说:“大人,这个女子躺在路边,想是饿了几天了,我们要不要救她?”凌风借着火光,凝视着梭娜,他阅人无数,一眼便认出了她,他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她怎么会在此处出现呢?
梭娜看凌风面色,猜想他已经认出自己,她放开曹玮冲到凌风马前,抓住他的袍子扑在他身上。“凌风大人,你一定要帮助我啊!”凌风骑在马上,一时动弹不得,颇为尴尬。他温言劝道:“小姐,请你先放开我,有事回营再说,可好?”
凌风把梭娜带回营地,让曹玮带她去梳洗。梭娜在侍女的帐篷里梳洗过,脱下破旧的袍子,正好敏娜有一件衣服遗留在这边,郁李拿来给她。梭娜吃了些食物,身上有了气力,面色也红润起来。几个侍女围住她看,透过通事问长问短,叽叽喳喳搅成一团。梭娜出身高贵,虽然是落难之中,还是显得有些高傲自持,她黑发如漆,腰肢纤细,胸前挂着一只刺绣精美的香囊,里头的异香散发出馥郁的香气。
樱桃看她爱理不理,只瞟了她一眼,转身对郁李说:“大人从哪里寻来的这个女人?你看,妩媚妖艷,眉眼弯弯,似个狐狸精一般,身上一股子浓烈的香气,想去熏谁呢!”郁李抿嘴一笑,说:“可不,看她那个不理人的劲儿,当自己是金枝玉叶呢!”
梭娜虽然听不大懂,但也感觉到她们是在议论自己,而且语气不太友好。她看了樱桃一眼,看对方和自己年纪相仿,秀眉大眼,美貌绰约,无边秀色之中又略带一点英气。
这时曹玮在外面说:“这位小姐梳洗好了吗,大人请你过去。”通事把他的话翻给梭娜。有个侍女朝着外面笑说:“曹将军,你可真是个正人君子,里面有老虎,会吃了你呀!”
曹玮红着脸进来,迎头正碰上梭娜的目光,他一低头,梭娜柔声说:“将军,麻烦您。”曹玮听出她是客气的意思,连忙摆手,苦于言语不通,不知说什么好,他有些慌乱,一回首,正看到樱桃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们出帐去了,这边樱桃冷冷一哼,她说:“咱们这位曹将军,像是被那个女人迷住了。”
曹玮带梭娜来到凌风帐里,凌风坐在桌案后面,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他看梭娜进来,放下书本站起身来,指着前面一只坐垫说:“请坐。”他言语客气,态度却有些疏远,那坐垫离他的位置有一定距离,想是因为他被梭娜刚才的动作吓住了,不愿跟她太接近。
梭娜看他很冷淡,也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曹玮躬身告退,大帐里沉默了片刻。凌风先说:“梭娜夫人,您的事我听说了,闻之确实叫人愤恨。不过我身为大秦国的使臣,此次来这里做客,也不太好管你们家族里的事情。我想您是明白女子,不会不懂。”
梭娜说:“您是个公道正派、扶弱除强的君子,不会无视我们这些受了难的人吧?”
凌风若有所思,他的目光慢无目的地在帐中的器物上扫过,在梭娜脸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落在精緻的九连灯上,那灯架上燃着九支红烛,火光跳动不已。梭娜紧张地看着他。凌风说:“我与达奚相处过一段时日,对他的脾气有些了解,他虽然行事大胆,但也不是毫无道理可讲的人。您所说的事,和我的印象不太相符。我有些疑惑,他既然侵犯了您,是他理亏,可却为何到处追捕您,欲除您而后快呢?”
梭娜听了他的话,知道她那些说法显然无用,凌风不日就和达奚相见,与其到那时从达奚口中知道前因后果,不如现在就告诉了他。她遂说:“大人您是个爽快的人,我知您来草原是为了完成您的王上交给您的使命,所以您不愿多管闲事,也不愿空口安慰我,给我不切实际的幻想。”凌风耸耸肩,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我受达奚欺负,一心想杀了他泄恨,因计划失败才逃出来。如今与他势不两立,我兄长虽然被他杀害,但他手下数十万部族,还在我侄子的统帅下。我看达奚决不能归顺大秦,他与你们终有一战,到那时我就可以帮助你们了。”
凌风不耐烦地说:“战争,战争——除了这个之外你们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吗?我的妻子就快要临盆了,她和我将要出生的孩子,在我眼里比整个草原——甚至整个大秦国都重要的多。我抛下他们跑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找谁寻衅打仗的。而是为了避免战争,不要让妻子变成寡妇,孩子变成孤儿,婴儿一出生便没了父亲——或者被暴徒穿在刀剑上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