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6日,辻政信拜会了南越总统吴庭艷,询问有关对北越的看法。接下来在从战前开始就一直在东南亚一带活动的大南公司松下光广社长的陪同下和华侨侨领见面,了解印度支那的情况。
4月9日辻政信到了金边,想从北越商务处弄到进入北越的签证。但商务处阮处长告诉辻政信说商务处不办理签证业务,要得到签证可以向香港或者仰光的北越领事馆申请。
但是这两个地方都是英国人势力圈,英国人无论战中还是战后都没有忘记辻政信参谋。一次辻政信向英国大使馆申请香港入境签证,“masanobu tuji”这几个字刚刚出来,就被一口回绝。
所以行不通,辻政信只好4月10日从金边去了曼谷,去见几位在他的最后时刻应该见的人。
辻政信在日本大使馆武官伊藤知可士一等陆佐(大佐)的陪同下,去拜见了泰国前首相阿拜翁和泰国工兵司令阿图少将。阿拜翁就是在战时和日本合作的首相,而看过《潜行三千里》的人都知道这位阿图少将,只不过当时阿图还只是少校。阿图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而他在陆士时的中队长(连长)就是辻政信大尉。因为这层关系,所以辻政信当年才能在阿图的掩护下顺利从英军的搜寻中脱身。
当然不会忘记去参拜曾经在那里躲藏过的寺院。
4月14日,辻政信乘坐泰航去往万象。
在机场迎接的是日本大使馆的金城辰美和东京银行万象支店的总务兼翻译赤坂胜美两个人。
驻寮国大使别府节弥已经接到外务省指示,要他协助辻政信议员。但是他告诉辻政信帮不上忙,无法接上和巴特寮的关系。
现在已经不是战时,而辻政信也已经不是大本营参谋。再抬出“首相的意愿”,身为外交官的大使也不认那壶酒钱,大使就坚持一条:日本国大使不能听任日本国民去冒险!从这里出发去北越,根本就不可能:要穿越右派,中间派的控制区,然后再进入左派巴特寮的控制区,然后再取得左派的信任而去往北越,如何可能?真要去的话,不如採取上次去中国大陆的方式,从北京得到去北越的签证,要不然从莫斯科也行。
不行,不能让中国人和俄国人知道,这是辻政信的想法。
辻政信要求赤坂胜美帮他弄到巴特寮的通行证。赤坂胜美的回答是他正被寮国政府当做危险分子在监视着,如果发现他在和巴特寮情报机关联繫肯定会有杀身之祸,不行。
kao,辻政信参谋还不知道有什么客观因素可以阻拦他的计划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本参谋自己硬闯行不行?
第三天,4月16日,辻政信就自己硬闯了,结果是刚出万象就被检查哨卡给卡下来了:“什么地干活,路条没有的干活?回去的有”。
就这样辻政信也还是不服,回头再找赤坂去商量。
可能是看到辻政信是非去不可,赤坂只好说:“我认识一个和尚,他哥哥是巴特寮游击队的连长,这几天就在万象周围活动,找他去试试看”。
就这样,1961年4月21日清晨7点,金城驾驶着一辆“大陆巡洋舰”把身着袈裟的辻政信和赤坂送到了通往琅勃拉邦的13号公路上。
从车上下来的赤坂,交给辻政信几个信封,里面是他亲手写给苏发努冯亲王等巴特寮要人的介绍信和给各地部落酋长的路条。
这赤坂胜美是什么人?他开的介绍信能管用?
以后再回答这个问题。
身穿袈裟的辻政信背上背的头陀袋里装着国会议员的公用护照,议员徽章,旅行支票,西服,雨衣,文具。还有辻政信自己准备的“护身符”:他和周恩来总理,纳赛尔总统,狄托总统的合影照片,准备向巴特寮证明他的社会关系。
辻政信又请金城帮他拍了两张照片,一张单人照,一张和赤坂的合影。
辻政信走上了13号公路,向查尔平原深处走去。
根据约定,前方十公里处,那个小和尚应该在等着他。
这是人们最后看见辻政信。
豺狼就这样在“盲肠”里失踪。
一星期后,小和尚回到了万象。小和尚带回了辻政信的雨衣交给赤坂胜美作为已经把辻政信平安交给巴特寮游击队的凭证。
可是从那以后就没有人见过辻政信,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留在这个世上的,只是各种各样真伪莫辨的传言。
可以说辻政信是被幽灵附体,被那个半世纪来一直在东亚,东南亚上空徘徊不去的幽灵,那个“大亚细亚主义”的幽灵附了体了。“大东亚共荣圈”是随着广岛和长崎的蘑菇云而一起烟消云散了,但那个从孙中山,头山满们开始,被石原莞尔最后完成的“大亚细亚主义”则从来没有消失过,辻政信战后最早的政治活动就是从“东亚联盟”开始的。
从辻政信,到后来的日本赤军,再到《中日友好条约》的“反霸条款”,一直到现在的“六国会谈”,总让人联想到当年石原中佐的“东亚联盟”。这里值得指出的是,所谓“东亚联盟”和那个臭名昭着的“大东亚共荣圈”毫无共同之处。那个“大东亚共荣圈”是那个被石原中佐称为“东条上等兵”的傢伙根据大川周明的梅毒理论所炮制出来的莫名其妙的玩意儿。而这个“东亚联盟”则是石原的“大亚细亚主义”生出来的先天不足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