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对于重新修复圆明园的事还有什么看法?”
慈禧会意,心里想道:如今能够重新掌握大权,赶我走我还不走呢?这修复圆明园本来是为了补偿大权失落后的空虚之心,既然重新执掌了大权,修不修也无关紧要。于是,说道:
“妹妹当初提出重修圆明园只是想在这天下太平之际补偿先皇的遗憾,既然众朝臣一致反对,也就算了吧,让皇上下令停工,取消这个决定就是。”
慈安原以为慈禧会不同意停工呢,谁知她说得如此干脆,也十分高兴。姐妹两人来到养心殿,同治正为自己处置了一批对自己不恭不敬的老大臣而暗自高兴呢!猛然听到梁吉庆奏报,两宫太后来到,他急忙出殿迎接。
礼毕,同治装作不知地问道:
“两位母后不在后宫颐养天年,今日怎么突然到此,不知两位母后有何指教?莫非儿臣有什么做得不妥吗?”
慈禧一听这话,气得猛然站起来说道:
“皇上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刚刚亲政不到一年,就如此骄妄,随心所欲,想提升谁就提升谁,想把谁治罪就把谁治罪,未免太过份了吧?有失君王之道!行为偏狭,做事欠思考,不合帝德,理应加强帝德潜修,须重新回弘德殿上书房接受师傅教诲。”
慈安见慈禧话说得太重,怕同治一时承受不了,急忙打圆场说:
“皇上如此年幼,刚开始独立执政,一定要和德高望重的老大臣处理好君臣关系,万万不可意气用事。虽然皇上有生杀手夺之大权,也不可随便滥用,处罚提升必须讲究一个‘理’字,无功不赏,无过不罚,这才叫赏罚分明,群臣才会臣服。如果皇上事事不能主持公道,完全按照自己的一己私念办事,要军机、六部、三殿三阁做什么,众臣叛离,皇上岂不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啦。奕䜣、奕䜣等人都是你皇叔,曾为大清江山立过大功之人,他们都是你皇祖封定的王衔,岂是你一个小辈一句话就革除的。文祥、李鸿藻、宝鋆都是三朝元老,怎能说免职就免职呢?特别是李鸿藻还是你十多年的师傅,应该尊重。”
慈安见皇上脸红了,也低下了头,知道认错了,也不再说什么。
同治听完慈安太后这一番话确实认识到自己做事太冲动了,他抬起头看着慈安太后问道:
“儿臣已经发出两道硃谕,两位母后也一定听说,不知这事如何挽回,请母后明示?”
慈安说道:“人非圣人,熟能无过,知错能改则为君子也。皇上能够很快认识到自己的过错已经是难得了,这事也没有酿成什么大错,再发一道圣谕撤销先前发出的两道圣谕就是。”
慈禧为了达到惩治奕䜣取悦儿子的目的,又急忙说道:
“皇上既然发了两道圣谕,如果完全撤除也有失皇上的体面。这事是由恭亲王顶撞皇上所引起的,理当给皇上一个面子,警惩一下恭亲王也是应该的。”
“以妹妹之见如何警惩恭亲王呢?”慈安问道。
“加恩改为革去亲王世袭罔替降为郡王,仍在军机行走,并裁其子载徵贝勒郡王衔,等过了两个月再为恭王与载徵恢复王衔,姐姐以为如何?”
慈安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说道:
“就以妹妹之意办吧。”
同治皇上重新发布硃谕:
传谕在廷请王大臣等,撤销八月初一日晨所发两道圣谕,恢复十位王大臣所裁职务。唯恭亲王每逢召对时,语言之间,诸多失礼,着加恩改为革去亲王世袭罔替,降为郡王,仍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并将载徵革去贝勒郡王衔,以示惩儆。特谕。
发过谕旨之后,两宫太后又传旨召集各亲王、郡王、贝勒、军机大臣、大学、六部、九卿等文武大臣到养心殿商定训政之事。众人知道这是两宫太后意旨,谁也不说一句反对话,更何况皇上亲政一年多的所作所为确实暴露出许多不足之处,特别是一日之内连发两道谕旨裁撤十位亲贵重臣的做法更令满朝文武觉得皇上年幼无知,独立执政的时机尚未成熟。
同治皇上见文武大臣一致贊同太后训政,也不好再说什么反对的话,也只好表示同意。于是,又一道硃谕发出:
朕自去岁正月二十六日亲政以来,察纳雅言,以振朝纲,勤于奏对,欲扬国威。唯觉年幼,体不量力,恐思之偏狭而负众望。恭请两宫太后训政,辅朕中兴大统。朕谨尊大后训诲,倍勤励精,早成圣德。特谕。
谕旨一下发,训政开始,乐的是慈禧,恼的是同治。同治满心欢喜亲临朝政执掌大权,摆脱两宫太后干涉,自己实实在在地做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从而振兴朝纲,恢复到康干盛世的荣耀。谁知这满怀的希望化为乌有。名义上是训政,而实际上是做太上皇,大大小小的事没有太后点头一律做不成。慈安太后还好一点,偶尔垂问一下也不放在心上,而慈禧太后就不同了,牢牢把儿子控制在自己权力的掌心中,甚至对儿子所宠幸哪位妃嫔也横加干涉。
同治在权力上得不到满足,虽为人君却不能施展兼济天下的理想抱负,转回来投入到个人的感情生活之中,希望从后妃们的天伦之中寻找到人生的慰藉。可是,同治的几位后妃并没有给同治带来他所渴望那种的欢乐,他最钟情的皇后阿鲁特氏处处以后妃之德为金科玉律,力争做一位合格国母,忽视了做一名合格妻子的标准,从而忽视了对皇帝丈夫的爱。同治在皇室大家庭寻找不到的东西却在烟花柳巷中寻找到了,这不能不是一种天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