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功课的安排就按姐姐所说的这样执行。功课放松,其他方面的约束是万万放松不得的,否则,娇惯成性,养成懒堕的品德后才想管教都不可能了。”
慈禧讲到这里,话锋一转,“姐姐是否觉得恭亲王作为弘德殿行走对皇上功课的督察不严,有时甚重失职?”
慈安解释说:“奕䜣身兼多职每天有好多的国家大事处理,忙前忙后,忙里忙外,怎能事事俱到呢?偶尔有个别地方做得不够令人满意也是可以理解的吗?”
慈禧频频点头,“姐姐言之有理,恭亲王身兼多职实在太忙,一个人的精力必定有限,这已经够难为他啦。”
“妹妹能够理解恭亲王的难处就好,他为咱姐妹能够得以垂帘听政立下汗马功劳,咱姐妹可不能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对恭亲王也客气一些,不能像训斥其他朝臣一样没有轻重,何况他又是皇上的叔叔呀?”
“姐姐说得极是,恭王为朝廷立过大功,咱姐妹也没有亏待他呀,让他当议政王,食双王俸禄。既是宗人府宗令,又是总管内务府大臣,还管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身为首辅军机大事,世袭亲王罔替,政权、财权、族权、军权与外交大权于一身,这个地位也够显赫的。这还不说,就是对于奕沂的公主与王子我们姐妹也是厚爱倍加。那年,我破例从荣荣为女儿,加封她为荣寿固伦公主还不是让恭沂地位显贵,能够理解咱姐妹的心多为朝廷办点事。”
慈安点点头,“妹妹厚爱恭王,姐姐也是对他厚爱有加,三位王子授予国公衔,赏三眼花翎顶戴,对奕䜣本人还破例准许在紫禁城内乘做四人肩舆。咱姐妹这样做都为一个目的,就是笼住恭王的心。”
“做到这种地步只怕都不能笼住奕䜣的心呢?”
“妹妹何出此言?恭王做事一向谨慎认真,对我们姐妹也十分敬重,事无大小一律奏报上来,从不敢独断专行,这几年来也帮助咱姐妹做了许多于国于民的大事。特别是提出了任用汉臣自办团练对付长毛的主张,更是加快了对太平妖匪与捻匪的剿抄。没有充分的证据,妹妹万万不可说出这令奕䜣失望的话,不然,传出宫外满朝文武会说咱姐妹是鸡蛋里挑骨头。”
慈禧嘆口气,“男人的心可是海底的石头,看不见,更摸不透啊!也许妹妹不该说,树大风也大,多尔衮当年的例子不能不引以为戒,姐姐是否觉得奕䜣的职务多了一些?能不能给他削减几职,这样做于国家于恭王自己都有利呀?恭王兼职太多,不可能把每一件事都做得十分圆满,自己也十分劳累。减去几职,恭王专司几样,就会有更充分的精力做好应该做的事了,也不致于整日操劳太多太辛苦。如果恭王积劳成疾,对国家社稷是一大损伤啊,待到恭王累成病了可能就晚了。据荣荣讲,恭王每晚到深夜才能入睡,最近一段时间身体也时常有病。”
慈安听后,一时摸不清慈禧讲这话的意思,是真的关心奕䜣的身体健康,还是想削减奕䜣的兵权呢?她也很感慨地说:
“妹妹言之有理,只是现在就立马削减奕䜣的职务,朝中大臣还以为奕䜣犯了什么过错呢?奕䜣本人也会有情绪的,何况现在正面临着消灭长毛的最后关头,待平定叛乱后再说吧。也许到了那时,我们不提出,奕䜣感到劳累会主动提出辞去几职呢?”
慈禧迟疑片刻又说道:“当然,恭王能够知难而退,见好就收那实在太好。可是男人的权力欲望总是很大,只怕让恭王主动提出辞去几职不可能?”
慈禧刚说到这里,就听到门外太监高声叫道:
“恭亲王求见太后,见是不见?”
慈安看看慈禧,慈禧点点头,慈安便令太监传奕䜣进殿讲话。
奕䜣进殿后,看见慈禧和皇上都坐在旁边,急忙施礼说:
“微臣奕䜣问皇上、皇太后安!”
“六爷快起吧,六爷匆匆来此一定有什么要事吧?”慈安一面令人给奕䜣看坐,一面问道。
“回皇上皇太后,从陕西来的快马奏报,近日又有一支捻匪蹿入陕南,和活动在汉中的太平妖匪汇合一处,联繫陕甘一带的回民作乱,气势凶猛,几次大规模围攻西安,临潼一役官兵死伤惨重,主帅多隆阿已身负重伤。河南巡抚李鹤年与陕西巡抚刘蓉连连告急,请求朝廷再发大军入陕剿匪。臣特来奏报皇上和两宫皇太后。”
奕䜣说完,呈上奏摺。
慈安接过奏摺看后又递给慈禧,慈禧看后问道:
“六爷以为可调哪一路大军前往陕西助剿?”
“京师已无大军可调,只有从各省调兵了。京师虽有几十万大军,还有神机营、火器营,但京津地区也是多事之地,特别是皖北的捻军还没有最后廓清,他们对京津虎视眈眈,几次北上均为我大军所败,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以防突发变故发生。山东巡抚丁宝桢的兵力本来薄弱,如果捻军突出山东地界,就会威胁到京师,因此,不能动用京师大军。”
“六爷认为调哪省的兵马呢?”慈安问道,“黑龙江与吉林兵马充足,目前也正清闲可否调往陕西?”
奕䜣摇摇头,“这两省兵马虽闲,但距离陕西太远,长途跋涉入陕劳民伤财。何况沙俄一直在窥视我东北边疆地带,一旦抽调大批人马必然给沙俄有机可乘。如果东北边境遭侵,大军再往返折腾实在是得不偿失。以卑职所见不如调湖北左宗棠兵马入陕,令左宗棠为钦差大臣接替多隆阿的职务全盘负责督办陕甘军务,两位太后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