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六哥之见应该怎么办?”
“面见皇上陈述利害、请皇上识辩肃顺等人的阴谋,及早将这人革职查办。”
“只怕不是你说得那么容易,皇上会听从我们的劝告吗?你与皇上之间一直关系紧张——”
奕䜣没有说下去,他怕触及到奕䜣的痛处。
奕䜣也理解奕䜣话中的意思,他想到兄弟多年来的复杂关系也沉默了。这真是:
煮豆燃豆箕,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在奕䜣的劝说下,咸丰终于同意会见奕䜣。当然,咸丰皇上也看出了事情的端倪,对待肃顺等人的所作所为已有所察觉,可是,由于与奕䜣较深的偏见和长久的矛盾,他一时仍然对奕䜣顾忌重重,唯恐多尔衮的悲剧重演。咸丰希望通过奕䜣对抗肃顺、载垣、端华等人,也希望肃顺,载垣等人与奕䜣发生矛盾从而挚肘奕䜣,让两派的互相倾轧和争斗中平衡各自的势力,从而让未来的王权能够平稳过渡。正是基于这些考虑,咸丰才同意会见奕䜣。
奕䜣来到烟波致爽殿,一看到皇上的龙颜大惊失色。只知道龙体欠安,做梦也没想到皇上已经病到这种程度,他在跪拜的剎那间,百感交集,禁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失声地喊一声:
“皇——上——,臣奕䜣叩拜来迟,请皇上恕罪!”
咸丰看着奕䜣真情流露,也很感动,毕竟是亲兄弟,血缘关系是抹杀不了的。咸丰命奕䜣起来,看座叙话。
“如今是战乱刚停,京城外患未去,内乱纷呈,你离开京师到此,倘若发生什么意外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回皇上,臣临来之际早已交代完毕,保证万无一失,请皇上放心。自从条约签订之后,洋人早已退回,留京的仅是些外交人员和商务人员,决不会闹事的。”
咸丰点点头,“京城修复工作进行得如何?”
“除圆明园外,其余各地均已修缮完毕。由于洋人没有进人内城,宫内完好,各地打扫一新,专候圣驾回銮,臣请求皇上早日回京。”
咸丰嘆口气,“朕病入膏盲,恐怕经不住这长途颠簸,何况如今正是盛夏,京城炎热,朕在此多呆几天,到入秋时节再作回銮之议,京城之事全权委屈你了。”
“为国家效力是臣理所当然之事,但臣不能放心圣上的龙体。如今圣上在这热河行宫,一切条件不如京师,请皇上回京治病吧。到了京师,臣布告天下为皇上悬赏名医,皇上的病何愁不治呢?请皇上不必犹豫。”
咸丰沉默不语。
奕䜣又奏道:“如今皇上身边多卑鄙小人,多有谗言,请皇上务必深思而慎取,千万莫听信谗言坏我大清江山社稷。”
咸丰略有一丝不悦。
“朕还不是昏君,忠奸尚能够分开,你不必多言,好自为之。”
奕䜣有点急了。
“皇上,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请皇上万万不可受那些群小蒙蔽,认清其奸诈面孔,为防万一,速速下决心将他们除去。否则,后患无穷!”
咸丰有点恼了,冷冷一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朕经过长期观察,精心挑选出来的御前大臣,他们和朕是心心相通的,你不必多言。朕有朕用人的方式和策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怎能一概而论呢?你与奕䜣都有同样的心理,你们与肃顺等人有矛盾,难道就要阻止朕任用肃顺不成?当然,肃顺也有缺点,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圣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一般凡夫俗子?你奕䜣何赏不是满身缺点?朕判断人的标准不是这个人的行为规范、道德情操,朕以自己为参考点,无论别人怎么唾骂他,只要他对朕忠心不二,朕就认为他是忠臣。无论别人如何推崇他赞美他,甚至把他当作圣人一般看待,只要他处处与朕过意不去,朕就决不会重用他!”
奕䜣不再讲话,他明白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靠几句言辞就让皇上除去肃顺是不可能的。
咸丰见奕䜣不再讲话,缓和一下语气说道:
“你的话也有一定道理,如何做朕心中有数,你尽快回京吧,你在这里不妥,他们会对你不利的。你好好守住京师,必要时朕派人通知你来此。”
过了一会儿,咸丰又小声说道:
“回京时不可声张,一切秘密行事,这里没有你的势力,唉,也许朕所说的话都失去了作用。如果他们对你发难,朕恐怕都保不住你。”
“皇上既然明晰这些,为何仍坚持留在热河呢?只要皇上同意回銮,臣立即带兵前来接应,确保皇室无损。”
咸丰只是摇摇头,“你尽快离开这里吧,有许多事你不会明白。记住朕的话,守住京师!”
咸丰挥挥手让奕䜣退出。
奕诉无奈,叩一个响头含泪离去。
奕䜣告别皇上出来是满腹委屈与满腹疑虑,正准备回住地,张德顺迎面走来,低声说道:
“恭王爷,懿妃娘娘恭候王爷多时了,请王爷去文津阁叙话,有要事相商!”
奕䜣随张德顺来到文津阁,懿贵妃正等在那里,她一见恭亲王到此,立即泪流满面地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