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只知道皇上龙体欠安,其他事小的就不大清楚了。”
张德顺虽然嘴里这么说,心中对热河的情况也是有所耳闻的,明白懿贵妃的处境也不好过,她让自己回京送信,无非是想取得恭亲王的支持。但张德顺乐意为懿贵妃跑腿,他高兴皇族之间大闹起来呢?他记起空云大师的话,皇后和皇上对峙起来,皇族内让就可削弱大清王朝的气数,那样大哥就可登上皇帝宝座了。
懿贵妃见张德顺很诚实,带拉拢的口气说:
“皇上卧病不起,肃顺等奸人把持大权,封锁皇上病重的消息,意在蒙蔽天下百姓,妄想谋夺朝廷大权。可热河行宫到处都布满了肃顺、载垣的爪牙和暗探,并且封锁了去京城的要道,他们准备在皇上宾天之际阴谋闹事,这事必须尽快报告京师,让恭亲王火速作准备,设法来热河趟,共商除奸大计。你的任务就是乔装打扮躲过好人耳目去京师送信,你能做得到吗?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张德顺也是暗暗吃惊,他仅仅感觉到一些风吹草动,没想到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真是又高兴又担心,急忙伏地拜倒:
“请娘娘放心,奴才决不辜负娘娘的厚爱,一定会安全将信送到。”
懿贵妃拉起张德顺,“你准备如何混出热河,躲过奸人的耳目呢?”
张德顺想了想说:“奴才以为奸人的明暗探多在热河南边的一些要道上,北边监视放松,奴才欲南先北。绕远一些再乔装南行。明天奴才与安总管等人去围场打猎为名,然后设法熘走就行了,娘娘以为如何?”
懿贵妃点点头,“你很会做事,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本娘娘失望的,见到恭亲王后呈上书信,如实回答王爷的问话,倘若恭亲王要来热河,你可随他一同前来,如果王爷暂时不来,你再捎回王爷的书信,能做到吗?”
“喳!”
第二天,张德顺和安德海等人以为皇上猎鹿滋补为名进入木兰围场,又在安德海等人掩护下越过围场向正北方向逃去。
张德顺向北跑了半天功夫又重新乔装打扮一番,才折头东行,饶道跑回京城。
北京恭亲王府。
奕䜣正在纳闷自己派出的信使为何迟迟不见回来,按事先预定的日期已经超过三天,莫非有什么意外?奕䜣暗想。
正在这时,太监来报,说热河行宫的谕旨到,变沂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朕与汝棣萼情联,见面时回思往事,岂能无感于怀,实于病体未宣。况诸事妥协,尚无面谕之处。统俟今岁回銮后,再行详细面陈,着不必赴行在。文祥也不必前来。特谕。”
奕䜣看罢气得向桌上一扔,破口骂道:
“一定是肃顺奸贼害我!”
骂归骂,没有皇上批准他是不能随便离京的,但他更感觉到热河的严峻形势,准备以冒犯之罪私赴热河面见皇上。
忽然,又有人来报,说热河来一密使要面见王爷。奕䜣立即命人将他带进书房。
张德顺一见到奕䜣,跪下叩拜说:
“奴才张德顺拜见王爷!”
说着,呈上一封信。奕䜣赐他坐下,接过书信一看,上有几个俊秀的小字:
恭亲王亲启
奕䜣急忙折启展读,只见上面写道:
恭王安好:
今有要事告知。皇上病数月而近加重,形势很危。肃顺、载垣、端华等人把持朝权蒙蔽皇上,请速来行宫商讨大计。详情可问送书之人,他是大阿哥的贴身侍从,忠勇诚实可赖。谨此。
奕䜣虽然早就疑虑重重,读过此信仍是吃惊不小,他从字迹上辨出这是懿贵妃所写,也只有懿贵妃才有此心,皇后为人太仁慈,但奕䜣为何不见动向呢?何况自己已经派人给他送去密信?难道出了意外。
奕䜣放下书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如何从热河逃出来的。”
张德顺—一具实作了解答,奕䜣又询了热河的情况,张德顺便把懿贵妃所说的内容重述一遍。奕䜣推测不是说谎,着人带下去好好款待。
奕䜣又把信从头到尾读一遍,结合张德顺所告诉的内容,他意识到一场血与火的宫廷争斗就要开始。无论如何,他都要站在爱新觉罗氏的立场上维护皇权的不受侵害。同时,他也明白,自己压抑了多年,与肃顺、载垣、端华等人最后较量的时候到了。在没有最后摸清详细情况之前决不能轻举妄动,以免给对手抓住把柄。
奕䜣决定冒险到热河行宫去一趟。
奕䜣尚未到达热河行宫,消息早已传到热河。肃顺。载垣、端华三人聚集在芳园居内商讨对策。
端华认为奕䜣没有皇上的允许私自离开京师来热河是违旨抗上,不如将其拘捕,再作定夺。
肃顺认为不可,“尽管我们给他的谕旨是令他与文祥不必来此,但那谕旨是我们发出的。皇上虽然对奕䜣有猜疑。也疏露出不满情绪,但决不会同意拘捕他的,奕䜣也没有违旨到拘捕的程度。如果我们做得太过分反而引起他人猜疑,对我们的下一步行动十分不利。更何况奕䜣坐镇京师手握重权,倘若将他拘捕,京城留守众臣也不会同意。万一他们有一领头之人举起‘清君侧’的旗号带兵前来,我等都会成为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