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这话不是皇上所说,是五哥听了肃顺、载垣等人的离间之话了。我奕䜣纵然再大逆不道也不会对皇上怀有二心吧。只怕那些群小故意放出口风离散我们兄弟几人的关系,让我等相互猜忌,好从中坐收渔人之利,五哥怎会听信他们的话,自家兄弟也不和睦呢?”
奕誴一听奕䜣的话也不无道理,有点后悔自己在热河对奕䜣的攻击,但他又觉得奕䜣也许是故意用好听的话哄骗自己,正在考虑如何回答奕䜣的话,又听奕䜣说道:
“五哥见到七弟没有?”
奕誴摇摇头。
奕䜣有点火了,“你在热河这一二十天干什么去了,让你去热河打探皇上的近况,你怎能连奕䜣也不见上一面,你都会见了哪些人?见过皇上几次面?”
奕誴也有点后悔自己的这次热河之行,但他仍不承认自己的错,强词夺理说:
“我是去拜见皇上,见奕䜣干什么?你们两人是连襟,关系好,我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一向从没正眼瞧过我,我为何不远千里去他那里摇尾乞怜献殷勤?哼!你不必用这种语气同我讲话,你想派去的人没有用,你肚子里窝着火,我还一肚委屈没处发呢?为了叩拜皇上,我在去热河的路上遇到一伙强盗差点送了性命,大腿上中了一箭,伤口至今还隐隐作痛呢?”
奕䜣大吃一惊,“光天化日之下怎会有强盗呢?那些强盗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你问我,我问谁?一个个都蒙着面骑着马,我吓得不知如何逃命了,还敢问他们是谁吗?”
奕䜣又有点怀疑了,在热河到京师这一段路途上经常有大队官兵和往来信使穿梭,从来没听说有什么强盗,更让奕沂怀疑的是那些强盗一个个都蒙着面。
奕䜣又详细问了遇到歹人的经过以及在热河的情况,他都—一记在心里,细细思索每一个疑点,更觉得热河行宫里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似的,一颗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奕䜣知道,要了解热河的真实情况必须询问奕䜣,可奕䜣身在热河难道丝毫也没觉察出热河的危机吗?为什么一点信息也没捎回京城?究竟是自己多疑还是什么原因?
奕䜣回到王府立即写了一封密信派人连夜送往热河,直交奕䜣。
送走密使,奕䜣仍不能入睡,立即派人把军机大臣、吏部左侍郎文祥请来共商对策,两人商定再递一份奏摺给皇上,请求允许他们两人去热河行宫叩拜。
在肃顺和载垣等人的怂恿下,咸丰终于下定决心废去懿贵妃那拉氏的封号。为此,他召集了御前大臣载垣、景寿。肃顺、内廷王瑞华以及军机大臣穆荫、匡源、杜翰和焦佑瀛。为了慎重,咸丰命人把奕䜣和贞皇后也请来了。
众人陆续赶来,大家一看这阵势就知有大事发生。自从来到热河以来,众人还从来没有这样聚集在一起呢。究竟皇上要作出什么重大决定谁也不知道,只能凭空在心里胡乱猜测着。
咸丰见众人到齐,干咳嗽几声,然后才缓缓说道:
“把众家王公大臣请来是有要事相商的,朕考虑再三才作出这个决定,也不知是否妥当,请各位王公大臣拿个主意。”
“有什么话请皇上直说吧?”肃顺说道。
“朕决定废去懿贵妃的封号,将其贬为民女。”
此话一出,在座的有好几人都大吃一惊。贞皇后也惊奇地问道:
“懿贵妃一向尚安守本分,又为皇上生下大阿哥,如今大阿哥刚入学读书,皇上龙体尚没有康复,皇上为何做出此下策决定呢?”
咸丰摇摇头,嘆息一声,无可奈何地说:
“不是逼不得已,朕也不会作此决定。”
“难道懿贵妃最近行为不端,做出有背祖训之事?”奕䜣问道。
咸丰又摇摇头,“你们也十分清楚,朕的病时好时坏,虽经御医多方治癒也不见好转,如此下去,朕恐怕不久就要辞世。”
“皇上万万不可有此思想,哮喘病虽然难治、但也不是什么绝症,待我们回到京师遍请天下名医,皇上的病何愁不治呢?”杜翰安慰道。
咸丰向杜翰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打断自己的话。
“朕虽死无憾,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皇位续统大事。载淳尚幼,其母那拉氏为人心狠手毒,又颇有玩弄权术之心,朕担心那拉氏效法武则天控制朝政。因此,朕想趁此早早剪除后患,以免将来你等受制于懿贵妃。”
咸丰话音刚落,肃顺就奏道:
“既然皇上早有此心就应趁早除患,若把懿贵妃贬为平民,将来大阿哥承续大统仍会重彷母亲立为太后的,自古母子连心是一点也不假的。要想除患就做得干净利索永无后患,要么就不要废去懿贵妃的封号,以免给大阿哥留下什么耿耿于怀的把柄。倘若懿贵妃被贬后将来有机会重入宫来,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以肃卿所言应当如何处理这事呢?”
肃顺扫视一下众人,昂然说道:
“请皇上效法西汉武帝刘彻除去钩弋夫人之举,将那拉氏赐死。”
肃顺所说钩弋故事在司马光编写的《资治通鑑》里面有详细的记载。
公元前88年即汉武帝后元元年,武帝知道自己不久将离开人世,但太子弗陵年幼,武帝唯恐自己死后弗陵之母钩弋夫人赵捷仔弄权误国,便下令将她赐死,成为一个着名的历史典故“钩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