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能得到一名宫外的新太监呢?兰贵人寻思道,这事一定是大内总管太监崔长礼所管,我何不私下同他商议呢?
这天,兰贵人挺着渐渐隆起的大肚子在宫里慢步,恰好迎面碰着崔长礼走来,兰贵人十分热情地迎上去说道:“崔总管好忙呀!”
崔长礼一见是兰贵人,忙还礼说道:“不忙,不忙!不知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兰贵人婉然一笑,“吩咐不敢,不过我有一小事相求?”
“贵妃娘娘请讲。”
兰贵人这才说道:“我想请崔总管帮我从宫外重新寻找一名新的侍从人员,不知崔总管能否办到?”
“这——”崔长礼稍稍迟疑一下,添置宫女太监都是内务府所管,他虽是大内太监总管,只是管教宫内太监行动,对于添置新人从不过问。但由于皇宫太大,侍从人员太多,太监总管负责添置几人而不通过内务府也是常有的。
兰贵人见崔长礼仍在迟疑不决,便装作毫不在意地说:
“我只是说说,如果崔总管有困难就算了,全当我没有说。”
兰贵人说着指了指隆起的肚子,“我只是担心分娩之后生下阿哥或格格可能由于宫中人手不够照顾不周,这才提前同你说起这事。既然你无能力也就算了。”
崔长礼在宫中多年,何尝不知兰贵人的心思,但他不点破,只是寻思道:兰贵人如今怀了龙胎,说不定能生下一位皇子呢?皇上已是盛年尚无皇子,只要兰贵人生出皇子将来很可能就是皇位继承人,母以子为贵,说不定兰贵人很快就会位置显赫,到那时我还得靠她照顾呢?今日有这样好的机会,何不卖个人情讨好她呢?
想到这里,崔长礼急忙说道:“奴才就按贵妃娘娘所说的去做,不过也请贵妃娘娘不必着急,这事奴才留心就是了,一旦遇到合适人选一定给贵妃娘娘送去。”
“那我就先谢过崔总管了,人找到后一定重谢!”
崔长礼目送兰贵人走过去,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曾听其他人讲过这位兰贵人如何有城府,又会做事,今日相会果然如此,今后还得小心应付才是。
张德顺揉揉睡意惺松的眼睛向窗外一看,到处是白花的太阳。呀,今天又睡过头了,他心里嘀咕着。这一段时间他老是夜间睡不着,直到很晚才能入睡,因此早上也就经常起得很晚。不过这也有好处,就是可以省下早饭的钱,他每天只吃两顿饭已经习以为常了。就这样,从老家带来的一点盘缠也所剩无几了。怎么不让他心急如焚呢?来京城一晃两个月,别说是进宫当太监,就是皇宫大内的门他也没有见过。
前不久他曾悄悄到紫禁城附近去过,离宫禁之地尚相差老远就被戒备森严的御林军喝住了,如果不是自己事先有准备,应变及时,说不定现在早就被关进大牢或被处死呢。事情虽过多天,如今想来仍有点害怕。
他也曾打听过几个人,如何才能当上太监,有人告诉他必须找内务府总管惠亲王绵愉,要么找大内太监总管崔总管崔长礼也行。可这两人都不是一般平民百姓,身居官禁之地,深入浅出,自己一个流落京城的下等百姓如何能接交上他们呢?特别是那惠亲王,听说他是当今圣上咸丰爷的叔叔,自己就更难见上他一面了。虽然有人给他出个主意:太监每天都出宫购置宫中所需各类菜蔬及用品,你每天只要到西皇城大街繁华地面等待就可以了,如果碰上出宫採购的太监,可以央求他们带你去见崔总管,如果崔总管一高兴,你的太监也就当上了。
也不知这是人愚弄他,还是真的给他想出个好主意,总之他每天起来都去西皇城大街繁华地面逛上半天碰碰运气,但这半个多月来却一个太监的影儿也没见到。
张德顺一骨碌爬起来,洗把脸准备再去西皇城大街碰碰运气,刚到门口,迎面碰上店小二从外面出来,一见他又要出去,便开玩笑地说:“张老弟,祝你今天碰上好运早日当上太监,我好给你贺喜!嘻嘻。”
张德顺白了他一眼,头一低走出客栈。他越想越气,自己随大哥东奔西走哪曾受到过这样的窝囊气,而如今——唉,真是虎落平原遭犬欺,如果今天再碰不上什么太监自己就打道回老家,跟着大哥真刀真枪地干,也不愁杀不进这北京城宰了皇帝老儿。他现在有点后悔自己太莽撞,没有和大哥商量一下就跑进京城。还有那娇娇,自己的心上人,她对自己这么好,自己临行前都没有和她打个招呼就悄悄来了。不是不想同她打个招呼,实在不忍心看她哭成泪人儿送自己,也担心自己见了她又狠不了心来京城。同时,更担心娇娇跟着自己来这鬼地方,娇娇的脾气他是知道的,犟起来比自己还犟呢?真是两头牛也拉不过来。
张德顺边走边想,猛然听到一声吃喝:“妈的,瞎眼!”
他还没醒过神来,重重的一脚已经踢在他的屁股上。张德顺这才看清自己差点撞在一辆停放在路边的货车上,上边装满了货,旁边站着几名身穿青衣的官宦之家的佣人,他用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刚想发作,还是忍住了,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心里说道:若是在雉河集老子早把你们这帮作福作威的傢伙给宰了。
那人见张德顺瞪他一眼,更火了,骂道:“妈的,你小子不服气?别说大爷踢你一脚,就是大爷把你给宰了你也白死。看样你也是外地来的生瓜头,不晓得大爷是在哪个府上当差的,说出来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