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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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页

    齐娜没说话,吐了吐舌头。


    韩姨推了推眼镜,像教导主任一般恰如其分地说:“这个现象其实蛮严重的。我上星期在会上也讲了。我听说现在住院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占到人口一定比例,这已经很严重了。越是这样,正常关注他人就越少,住院的人就越多。恶性循环,到最后只能大家一起住院。这问题不能小视。这是一种新的社会焦虑,如果不能充分正视并研究,很可能还会变严重。我前两天写的书就是探讨这个问题。我这本书很快就要出了,到时候会是这个问题最详细的研究记录。我引用了焦虑社会学的一部分内容,你要是感兴趣,等我下个星期印了初稿拿来给你看看。”


    齐娜故意向韩姨身后看去,说:“咦,20号怎么坐起来了?”


    韩姨连忙转身:“啊?什么?”


    “又躺下了。”齐娜说。


    于是韩姨不再说什么,和齐娜一起进了病房。齐娜随手把病房里几个柜子表面和墙壁上画框里的显示屏都打开了,网页又充满了房间。她心急地刷了自己的状态,发现有两个回复,都是闺蜜发的表情画,没有阿paul。她有点赌气地拍了拍网页上小秘书胖胖的屁股,一巴掌把它又拍回浩渺的搜索的海洋去了。韩姨有点不满屋里华丽的光,想让齐娜关上,齐娜只当没听见。


    她们首先扶起21号病人。21号已经有点抽搐了,一只手在胸前,两个手指扭曲跷着,身体无力地一抽一抽。她们连忙扶她坐起来,给她擦了嘴和脸,按摩手臂,喝了一些清水,送服了药。21号是个肉乎乎的女人,四十多岁,头发不多,皮肤倒十分光洁。坐着的时候她的眼睛也是闭着的。齐娜记得,她似乎昏迷很久了。


    “你说人活成这样还有什么意思。”齐娜嘆道。


    “怎么活不都是活着吗?”韩姨说,“其实她跟一般人也差不了多少。”


    “要是我就去死。”齐娜说,“整天靠别人的话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那还能靠什么活着?”韩姨说,“我书里也写过这点……”


    她们正要给21号接上脑波仪,20号突然喘起来了,像要窒息了一样,大口大口喘气,怎么都喘不上来,呼哧呼哧看上去十分痛苦。20号是个其貌不扬的矮小男人,即使昏迷中,家人也按他平生的习惯,把他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一边。他的双手也像抓住西服的衣襟般抓住病号服。他一边气喘一边皱着眉头,表情十分痛苦,挣扎的力气也很大。她们费了力气才让他躺好,给他头顶上接上电极。脑波仪打开了,电流缓缓输入,他慢慢安静下来。


    20号的毛病非常典型。最初这种病发现的时候,很多人以为是肺里或气管出了毛病,却无论如何都查不出来,输氧并没有用,坐或躺的姿势也无关痛痒,误诊甚至死了两个人。直到有人想到了脑波仪,才发现这种奇怪的毛病—大脑紊乱型呼吸不畅。


    这时,小秘书报告,在一个女生的页面上找到了阿paul的踪迹。他评论了。


    齐娜奔到柜子旁边,死死盯着阿paul的话。只有短短的两个字“支持”,可是显得如此刺目。他评论的不是他们认识的人,而是一个公共名人,一家科技公司的美女代言人,最近很红的新科技普及者。她常常讲一些科学发展的趋势,阿paul常去关注。其实她讲些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漂亮。在齐娜看来,她总是搔首弄姿地捧着一些所谓的新产品照相,根本就不是为了推广新产品,而是为了展示自己长得好看。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就是喜欢听自己被人夸,喜欢出风头,虚荣至极。可笑的是还真的有好多人每天围着她贊。


    齐娜颤抖着往自己的页面上打上一行:


    虚荣的人是可耻的。


    她又看了一遍,“支持”二字像刀子扎她。阿paul在他们冷战的生死关头没有一封信发来,却竟然有闲心去美女的页面说一声“支持”。天啊,齐娜觉得活不了了。瞧瞧阿paul回复的是什么消息啊。“新产品:网络隐身衣,专门躲避网络小秘书。”这不就是为了彻底躲我吗?她想,这简直欺人太甚。


    齐娜忍不住又一次更新自己的状态:


    悲伤他妈的去死,我要餵回忆喝王水。


    她又把气撒在小秘书身上,对它毛绒球球的身体又捶又打。可是小秘书却一点不生气,只是在网页上四处乱跑,每次跑到角落就抬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她下不去手了,愤愤地丢开网页,回到韩姨身边。韩姨已经帮22、23号也擦好了额头和脸。


    “快十一点了。”韩姨看了看表说,“我得去实验室那边看恒温箱了,剩下的你来吧。”


    她说着迈着平稳的步子出门离开,后背一直挺得直直的。十一点整,一分不差。


    剩下齐娜一个人,她被遗弃的悲伤更无法排解。她想哭,可是呜呜了几声,却无论如何没有眼泪。她跺着脚,心里同时腾起膨胀的难过和空洞的寂寞,可膨胀填不进那空洞。她将网页全关掉,屋子里一时间仿佛黯淡了。柜子和墙壁都恢复了空无一物的灰白色,金属质地冰冷平整,像无动于衷的冷漠上帝,远远地看着她。


    齐娜几乎是带着点摔打的气恼打开所有脑波仪,生成所需要的一切信息,连接上电极,给每个病人的头顶乱七八糟地贴上。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坏掉会不会影响仪器的随机生成,即使会,她也不想管了。她都快分手了,哪还有心情去给几个永远昏迷的傢伙。22号是个过气的女明星,年轻时还算漂亮,但衰老得很快,刚过三十就没人再理。23号是个闲职者,总是发文章与其他人战斗,他指责当红者是草包,说自己是伟大作家,因为卡夫卡和曹雪芹生前都发表不出小说,而他也发表不出。他们都有着特定的程序,生成适合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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