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二在前边走着,一直没回头。他们放了心,加快了跟踪的脚步。谁知就在这时,彭二突然来了个大转身,调头向回走来。他们两个根本来不及躲闪,一慌,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和彭二来了个面对面。
彭二看了他们一眼,眼光冷冷的。他身上本来就有股阴煞煞的劲儿,那眼光又一扫,一般的人都会被摄住了。不过许传领和赵庆江也不是善茬儿,最初的慌张过去后,自己的眼睛也盯了过去,也是冷煞煞的。彭二毕竟心虚,眼皮一耷拉,一句话没说,擦着他们的身子就过去了。
彭二好生生气。本来,上次在姓郑的寡妇家里差一点叫许传领碰上,他不想再去了,可挡不住身子里那股子涌动的热潮,今儿好不容易抓了这么点空子,想再去会一会。不过他小心了好多,出门就注意撒觅后边的动静,结果就看见了那俩小子。开始他故意装作没看见,直到在这条巷子里,他猛不丁来了返身,给了他们一个尴尬。想:“哼!跟我来这一套,还嫩了点儿!”
当然他知道,那寡妇家里他是去不得了。
赵庆江和许传领嘆了气:娘的,这一下又揪不住他的尾巴根子了!他肯定是在什么时候看见了他们,故意来了这么一手儿。
赵庆江气呼呼地说:“这小子肯定有道道,咱非逮着他不可。其实他说他是老红军,俺看就来历不明。咱队伍上那些老红军,哪个不来得明明白白?就他是自个儿跑来的!”
许传领倒没想这些,就是觉着没逮住他有些遗憾。又想起班务会上他老是抓住自个儿不放的事儿,肚子里的气更是一鼓一鼓的,觉得上一次扎鼓了邹见富,这次也不能便宜了他!
想了半天,想出了一个 法子。
3
上半夜他下岗回去的时候,在外边拣了一块狗屎,用树叶包起来,偷偷塞进了彭二的鞋窝子里。第二天早上跑操的时候,彭二把脚蹬进鞋窝子里,觉得脚粘达达地不得劲儿,把脚抽出来,闻到了一股臭味儿,心里很是窝囊。急忙抽出蓆子底下的麦秸擦脚擦鞋窝子。三捣鼓两捣鼓,上早操的时间耽误了。他跑到打谷场上后,别人都等他一段时间了。董班长生气地问:“你怎么拖拖拉拉的?”
第六卷 侦察连(114)
他说:“不知道哪个把屎塞进我鞋里了。”
董班长说:“一泡屎重要?还是战斗重要?你是老兵了,连这一点都不懂?”
有人“哧——”地偷笑了一声。
彭二不说话了,只听到他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那是气的。
下了操,班里人都到打谷场前边的小河里洗脸,洗完向回走时,许传领走得慢,落在后边,刚拐进一条小巷,彭二从一个巷口冒出来了,红着眼问:“是不是你干的?”
许传领脸一红,但还是装模作样地说:“什么——俺干的?”
彭二伸出拳头亮了亮:“装什么糊涂!屎是不是你抹的?”
许传领一见他伸拳头就有些冒火,说:“你要咋地?那屎是狗的!”
他巧妙地说了一句模糊的实话,因为那屎确实是狗屎,所以就显得理直气壮、火气十足。彭二感到许传领反驳的理由有些不对,一时也不清楚不对在哪里,把拳头伸到许传领的
鼻子底下:“就是你抹的!”
许传领说:“就是狗的!”
彭二说:“就是你抹的!”
许传领说:“就是狗的!”
彭二感到理讲不通,拳头离许传领越来越近,许传领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把拳头拨拉开了。彭二见他动了手,伸手捣了许传领的肩膀一下。这一下就像一把火点着了火药,许传领的火气一下爆发了,骂一声:“操你娘!”一下扑上去,照着彭二的脑袋就打。
彭二也骂:“操你娘!”
两人抱上了块,你一拳,我一巴掌,打得不可开交。
正在这时候,有人喊:“你们这是干什么?”
两人像没听见一样,还在打。来人强硬地推着他们的胸脯,把他们推开。原来是赵庆江。他模糊地听见后边有动静,过来一看,见是他两个在打架,就过来了。两人象两只斗红了眼的公鸡,还在怒视着对方。
彭二没占着便宜,愤愤地许传领说:“有本事咱再来!”
许传领说:“你来啊?”
赵庆江瞅彭二一眼:“你这是干什么?仗着你是老兵,年龄大点?咹?”
彭二鼻子里“嗤”了一声,没说话。
赵庆江对许传领说:“咱走。”
许传领蹬一眼彭二,鼻子里也“嗤”了一声。跟着赵庆江走了。
这事他们都没声张。
5
不过,第二天上午,在营部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旅政治部组织科和保卫科的两个干事突然来了,说是要调查一营侦察班发生的枪杀俘虏的事件。
营长一听火了,说:“扯鸡巴蛋!你们离战场十万八千里,怎么能知道这里有枪杀俘虏的事儿?”
组织干事说:“我们是听到有反映才过来的。”
营长说:“谁反映的?你叫他站出来!要是站不出来,就是你们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