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九见自己这个东家转了话题,虽然心中不喜,但也只好是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原本在洪九的心里,自己做了如此厚利地一笔买卖,东家怎么也应该有所表示才是。
“当时说是傻子,如今看来,应该是那个时候受了刺激,估计是定襄县的遗民,却是被老孙头乘人之危地定做了赘婿!”
洪九心中别扭,这说的话便也意有所指地不大动听起来。
“这老孙头,听说不是疯了吗?”中年人对于洪九的言外之意却是恍若不觉,低眉垂眼地自顾喝茶。
“应该只是一时地痰迷心窍——自打他那个三小子也稀里糊涂地死于乱兵之后,老孙头这神智就有些不大妥当了,时好时坏的,据说是仁和堂的张丹枫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洪九作为珠宝店里的首席供奉,象这些坊间的传言,却是要比他的东家知道的更多一些——起码从道理上应该如此。
一个深居简出的富家翁,原也应该是表现地“曲高和寡”一些的,正如眼下“百宝斋”东家洪三爷所表现出来的这样。
不过,虽然是一个称洪三、一个叫洪九,但二人其实却是并无任何血缘关系的,甚至连亲族都不是,只是正好赶的这么凑巧罢了。
这一点其实并不奇怪,在古代的时候,“名”和“字”,基本就是大家族和读书人的特权,象一般的小市民和农民等草根阶层,通常都是有姓无名的,就是普通的小商人也是如此。
不过,洪三爷倒是不在此例,他只是在家族中排行老三而习惯性地如此称呼罢了,这也是这个时代极为寻常地一种做法。
一刻钟后,洪九满脸堆笑地倒退出门,腰杆弯的几与河虾有的一拼,却是洪三爷大方地让他去帐房支领一百两白银,这也就是对他经办此事的奖赏了!
张知秋在早上出门时原本是怀揣两块石头的,但在先拿出那个次点的“水墨山水”便卖了一百两纹银之后,另外的一块,他却是不准备出手了。
无他,实在是这块石头所卖出地价格,有些把他给吓到了而已。
不过,在现代活的久了,张知秋倒也深知“怀璧其罪”地道理——如果自己在这里一连出手两块贵重的奇石的话,难免会传的满城风雨。
这忻州城,终究还是太小了些。
如果说,在现代都市长大的张知秋,以往从来都不会想到一个县城里的居民,竟然可以是彼此都能基本有些印象的话,在这大明的忻州城,他终于算是见识到了。
事实上,在几天以来,张知秋也已经开始好奇地注意到了这个事实,并且少见多怪地将之归之为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当然,在现代这种情形也有,但确实是只有在一些比较偏僻的、缺少流动人口地县城和乡镇才会遇到了,这一点却是从小就生长在城市中地张知秋所不知道的了。
在现代社会的都市中,人际间地关系已然是越来越为淡薄了,即便是近如邻居,如今恐怕一年间也是说不上三句话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张知秋才会谨小慎微地做出眼下地这个惜售地决定,也算的上是“歪打正着”了吧……
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要在这个时代长期生存的可能性,张知秋在极其沮丧的同时,也不得不在开始尝试着努力地规划自己未来的生活。
不管怎么说,哪怕是想要寻找自己父母失踪地线索,张知秋都已然意识到,大量地金钱都将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明明知道崇祯的时代将是会有多么地疯狂,但张知秋还是忍不住地痴心妄想着,要把他当日“出现”时所在的那条小河周边的土地都全部地据为己有。
从理论上来说,那里应该是最有可能发现一些有关于自己“穿越”、蛛丝马迹、乃至于父母地相关信息的——虽然是过去和现在都还一无所得,但是将来呢?
封建社会虽然有诸般地落后、愚昧与不好,但有一点却是现代所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那就是在这个时代,是允许有“大地主”这种反动分子合法地公然存在的。
张知秋如今地野望,就是成为一个拥地千亩的地主——这即便在忻州也称不上是一个大地主,顶多算得上是一个“地主”罢了。
在这个没有化肥、农药和杂交粮、转基因植物地时代,养活一个人至少需要几亩到十几亩的土地——这不仅要看土地的肥沃程度,还要视其周边地水利情况而定。
事实上,那条小河及其附近的土地,都是一些被抛荒的盐硷地,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张知秋确实是有希望买下来那一大片的土地,成就其“大地主”的美梦。
其实,按照大明的律令,对于这种荒废的土地,国家的政策是“谁开垦、归谁有”;也就是说,如果张知秋去把这些土地都开荒、种粮之后,这些土地理论上就归他所有了。
事实上,之所以没有人去捡这种便宜,一方面是目前还无法有效地治理盐硷地,再有就是没有适合于这种强硷性土地生长的农作物。
如此一来的话,以明朝时落后地耕作方式和产量极低的粮食产量,这些新开垦的土地很可能连需要上缴国家地各种赋税粮食都不够,也就自然不会有人去做这种傻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