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道:“你要在这里和我了断?”
豆壳儿道:“是的,为了让你明白,不要再做一个可悲的女人,我必须当着你的面了断我自己!”
鬼手道:“在你了断你自己之前,我还得对你说一声谢谢!”
豆壳儿道:“为什么?”
鬼手道:“你把麻大帅的秘密告诉了大家,使这儿的人都知道了真相,因此,他们都会为汗血马去死!”
豆壳儿道:“这也包括曲宝蟠?”
鬼手道:“他不会再为麻大帅卖命了!”
曲宝蟠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再替麻大帅卖命了?”
鬼手道:“一个能为马治病而不取钱的人,说明此人德性尚在。如果不是因为你还有这点残存的德性,我鬼手早就杀了你!”
曲宝蟠道:“这么说,你是看在病马的份上留我一命的?”
鬼手道:“正是!如果你想谢谁的话,就谢你治过的病马吧!”
曲宝蟠不作声了。
豆壳儿的头发在风里捲动着,他笑了下,道:“鬼手,既然我成全了你,那么,我们俩也算是扯平了。请记住我的话,下世再做女人,千万不要被一个字误了大事,这个字就是‘爱’字!”话音刚落,豆壳儿突然抬起枪口,毫不迟疑地对着连环炮的导火索开了一枪!
顿时,猛烈的爆炸声像惊雷般地轰响在五马滩!
一场人死马亡的劫难已经无法避免了!
悬崖边,赵细烛大喊一声:“快冲出去!”五个人牵着马,向着滩外飞也似的冲去!
大石下,曲宝蟠、白玉楼、邱雨浓从大石上跳下,追上了汗血宝马,随同赵细烛一行向着滩外狂奔!
炸起的飞石在人和马的身边暴雨般地砸下!风车牵着的马被砸中,惨嘶一声倒下。八个人在宝儿身前身后护着,向滩外狂奔着。
爆炸声震耳欲聋。马的嘶叫声和人的呼喊声交叠在一起,无比惨烈!
隆隆的爆炸声中,只有鬼手和豆壳儿还站着大石上,落石在两人面前一块接一块地砸下。豆壳儿道:“为什么不逃命?”
鬼手把血迹斑斑的手伸向豆壳儿。
豆壳儿道:“你还想着救我?”
鬼手道:“是的,还想救你!”
豆壳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惨笑:“来世吧!相信来世!”
“不!”鬼手大声道,“我知道你爱着我!你爱着我!我不能让你死!”
豆壳儿摇着头:“晚了!一切都晚了!”说罢,他向着石下跳去。
鬼手一把抱住了豆壳儿,后退着,退到了大石边,滚下了大石。
纷纷落石中,抱着豆壳儿的鬼手向身后的悬崖滚了下去!
五马滩的石头似乎都变成了分了尸的尸块,在爆炸中沖天而上。狂奔着的人和马在接连不断的爆炸中争夺着生命,人和马已被砸得浑身是血。突然间,一声巨大的爆炸在汗血马的身边响起!
“保住汗血马——!”八个人几乎同时喊出了声。八个人几乎同时朝汗血马扑了过去!汗血马嘶叫一声倒地,被五男三女八具身躯密匝匝的护住!
石块和泥土重重地砸在人背上,一层层地将人掩埋着……
许久,当最后一声爆炸响去后,落下了最后一块飞石。这块飞石落地后,滚进了一个深深的陷坑。开阔地又恢复了它的原寂。好一会,一只大黑蚂蚁从窠里爬了出来,张望了一会,爬上了一块石头,打量起这个被炸翻的陌生之地。
一切生命都似乎消失了。
忽然,黑蚂蚁听到了什么动静,举着的前腿收了回去,飞快地爬回窠中。
乱石滩上,趴在汗血马身上的人蠕动起来,复盖在背上的土石纷纷落下。
赵细烛、风车、风筝、金袋子、白玉楼、邱雨浓、曲宝蟠一个个站起。
汗血马也站了起来。
人和马已经面目全非,满身是血。
风车和风筝抱住了汗血马的脖子,眼里涌出泪来。
赵细烛抹去脸上的血,露出了笑容。他发现,金袋子、白玉楼、邱雨浓、曲宝蟠的脸上也都挂着笑。
这是庆幸死里逃生的笑!
突然,赵细烛脸上的笑容收去了,问:“跳跳爷呢?”
众人闻声四寻,身边没有跳跳爷的身影。
宝儿对着脚下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叫。众人朝脚下看去,乱石堆中,埋着跳跳爷!“跳跳爷!”赵细烛发出一声叫喊,在乱石上跪下"奇-_-书--*--网-qisuu",拼命扒起了乱石。
众人一起动手,很快将跳跳爷从乱石中扒了出来。赵细烛抱起了跳跳爷。他抱起的已是一具尸体!挂在跳跳爷脖子上的唢吶和小叫锣在晃荡着。
赵细烛的眼里涌出泪来。
风车、风筝、金袋子的眼里涌出泪来。
宝儿、魏老闆和几匹死里逃生的马同时发出了长长的悲鸣声。
突然,宝儿的前腿一屈,对着跳跳爷跪了下去,眼里泪水滚滚。赵细烛走近宝儿,将跳跳爷轻轻地放上了马背。宝儿撑起了前蹄,站了起来。
赵细烛牵着宝儿,向着落日的方向走去。
风车、风筝、金袋子、白玉楼、曲宝蟠、邱雨浓默默地牵上了马,默默地走在宝儿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