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在瓦面上静了一会,又响了起来。
金袋子闪到窗下,猛地一跃,身子破窗而出,顺势打了个滚,人已站起,双手握着枪,对准了瓦面。
微黄的月色轻笼着瓦面,瓦草萋萋,根本就没有马的影子!
金袋子转着身子找了起来。四周一片宁静,偶尔从远处传来一二声狗吠。他的手垂下了,又看了看空无一物的瓦面,大步走回庙殿。
风筝和风车已经醒了,站在火堆边看着庙门。
风车问:“外头出了什么事?”
金袋子把枪插回枪套:“睡吧,外头没事。”
风筝道:“外头没事,可里头有事了。”
金袋子的目光落在躺在墙角边的赵细烛身上。“他是谁?”金袋子问。
两姐妹摇头。
“喂!你是谁?”满身蒙着灰土的赵细烛被风筝踢了一脚。赵细烛翻了个身,没醒来,身子仍捲缩成一团。金袋子拔出刀子,用刀尖戳了一块红炭,点着了烟,道:“是要饭的吧?”风筝道:“不像。要饭的手里怎么不拿着碗,拿的是风车呢?”
风车突然感觉到什么,摸了下头发:“我的风车呢?”目光停在了赵细烛的手里,叫了起来,“风车怎么在他手里?”她对着赵细烛的身子也踢了一脚,大声喝道:“喂!快起来!你到底是谁?”
赵细烛被踢醒了,猛地坐起,惊声:“我在哪?我……我不是在做梦吧?”他的声音淹没在一声长长的马嘶里。马嘶声刚落,庙门猛地打开了!一股风卷了进来!巧妹子发出一声尖厉的嘶叫!
赵细烛、金袋子、风筝、风车回脸朝庙门看去,全都惊呆了!
一匹雪白的汗血马像石雕似的站在庙门外!
风筝和风车几乎同时喊出了声:“汗血马?”
两姐妹向汗血马奔去。
庙殿顶上,鬼手站在瓦面上,风掀打着她的宽大的白袍哗哗作响,一纵身,无声地飞落下去。她似乎要吸引着谁,缓缓地展开身形,墙上顿时出现了影子马。
影子马在墙上飞快地闪过,倏忽不见。
果然,在庙殿的一处黑暗中,一支枪在对准着鬼手。
拿着枪的曲宝蟠向鬼手追去。
庙门边,汗血马在蹬着蹄子,风筝和风车紧紧抓住了马缰,欢声喊道:“是它!是它!是咱们的汗血公马!”
两人紧紧地抱住汗血马的脖子,呜呜地哭了起来。
“宝儿?”赵细烛也喊了起来,奔向汗血马。
他的后脑勺突然被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住了,他缓缓回过脸来,发现抵着自己脑袋的是一支手枪。“喀”地一声,金袋子打开了手枪机头。
“那是我的马!”赵细烛对着风筝和风车大叫道,“你们别动它!别动它!”
金袋子抬起手,对着赵细烛的肩头重重打了一枪托,赵细烛身子一晃,昏倒在了地上。
“砰!”一声尖峭的枪响从庙外传来。
两姐妹一惊,急忙用身子护住了汗血马,朝金袋子看去。金袋子已经冲出了门。“砰!砰!”又是两声尖峭的枪声传来。
金袋子冲出门,瞬间惊呆了!
残破的长墙上,一匹怪异的影子马在奔驰着,子弹射出的发绿的火花在影子马的身后一朵朵爆起!显然,子弹在追射着墙上的马影子!
金袋子贴身在墙角,四下看着,除了马影子,却是怎么也看不见马,甚至连那打枪的人也像是隐了身,只见一朵朵火花爆起,见不到打枪的人。
金袋子掏出枪来,向射出子弹的大树下闪去。
又是两朵绿火在墙上爆起。金袋子屏住气,双手握枪,摸向大树。墙上的影子马发出一声极短促的嘶声,突然消失了。金袋子壮起胆,对着空空的残墙大声喊问:“哪来的马?”回答他的是风的呼啸声和远去的蹄声。
他猛地腾身,对着那刚才还在射出子弹的大树背后猛地抬起了枪,重声喝道:“放下枪!”
一片死寂。“咚”地一声,一把手枪落了地。
落枪的人是金袋子自己!
面无人色的金袋子怔怔地看着大树,树旁,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一具四肢残缺的石马!
不远处,手里拎着枪的曲宝蟠失望地走了出来,解下了拴着的马。他骑上了马,仍心有不甘地往身后的马神庙看着,咬关咬得铁紧,自语道:“我会得到的!会的!”渐渐的,从他的脸上浮起了冷笑。
他勒过马,向着黑暗驰去。
庙门前,金袋子从庙后的破屋里牵来了三匹马。风筝和风车闻声走出庙门,看着脸色惨白的金袋子。“金爷,出什么事了?”风筝问。
金袋子问:“白马呢?”
风车道:“拴在庙里。”
金袋子眉一颤,匆匆将三匹马栓在树上,拔出枪,快步向庙门里走去。
“你到底见上什么了?”风筝道,“你说呀!”金袋子重重地拨开两姐妹,冲进庙去,看着空荡荡的庙殿,惊声:“马呢?”
风筝道:“你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金袋子重声:“我问的是马!马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