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胡公子轻声说:“六爷,此言欠斟酌也,江山可是人家朱家祖宗留下来的也。再说,说给人家做儿子就是人家的儿子了?就是咱百姓之家收义子,也要宴请亲戚朋友和左右乡邻,举行一个仪式吧,何况人家皇室呢……。”
胡公子正说着,被那吴婆子打断:“胡官人小声……!”说着瞧了瞧嘉靖皇帝们三人。
嘉靖皇帝一听,心里不高兴了,在朝廷上有人议大礼,没有想到微服跑到这民间里了还是有人议大礼。
六爷说:“老夫就支持首辅杨大人,没有杨大人实施精兵简政,减免税赋,清理盐政、漕运和谨慎刑审、广开言路,举荐人才之‘新政’,哪有今日‘天下翕然称治’?”
众吃茶客人皆附和说:“首辅杨大人功德无量也!”
胡公子不服气地说:“杨大人在正德时亦为首辅也,为何无‘新政’?为何无精兵简政,减免税赋,清理盐政……。由此言,没有当今皇上,岂有杨大人之‘新政’?”
陆炳听到此言情不自禁地说道:“公子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也!没有我们皇上恩准,哪有他首辅之‘新政’啊?”
众人听到陆炳的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倒像南方蛮子,又看他是一个下人,都在心里说,此地岂能容得你说话?
六爷不屑地说:“皇帝年少,还是首辅一言九鼎也。”
陆炳还要反驳,被嘉靖皇帝制止。
正在此时,茶坊外一阵吵闹,朝里跑进三个汉子,其中一人指着陆炳说:“就是他——”
嘉靖皇帝抬头一瞧,那位指陆炳的汉子就是那位瓷器店里的伙计。
茶坊倒茶的吴婆子见是开瓷器店的东家王二爷领着两个伙计进店来,便说:“王二爷请坐,请吃茶,有话好说!”
王二爷面对嘉靖皇帝立着,没有理那婆子的。
那伙计说:“那个青花薄胎瓷瓶就是他们弄破的……”
陆炳模明其妙,在湖广安陆州,尚无人敢对他如此无理,并不是他称霸一方,相反,由于兴王府府规甚严,他从不惹事生非。没有想到,跟皇上来到京城,竟然有人对他指手划脚。再说我也没有弄破你的什么青花薄胎瓷瓶啊?
陆炳不高兴地说:“哪来的泼皮?岂能在此撒野?”说着护住了嘉靖皇帝,摆开迎战的架式。
王二爷开口说话了:“汝等打破了咱店里一只青花薄胎瓷瓶,怎地还有理,想动粗是不是?”
黄锦细声说:“凭何说你店里的花瓶是我们打破的?”
那伙计用手指指一下自己的鼻子说:“凭小人,你们在店里只看不买,走时还弄破了那只青花薄胎瓷瓶”!
吃茶的客人全围了过来,众说纷纭,说好说坏者皆有。
王二爷看了看大伙,又看了看他们三人,说:“老夫说得不算,诸位说得亦不能算,我们去见官。”说着向前一步,不敢拉陆炳,却拉起黄锦要往外拖。王二爷的两位伙计要来拉嘉靖皇帝,陆炳跳上前来,大吼一声:“看何人敢动手?”
那位刚与六爷争论的胡公子站起身喊道:“王二爷,是不是人家弄破的,你可别冤枉人家啊!人家吃得起上好的西湖狮品龙井,还怕赔不起你一只什么……花瓶?”
王二爷不高兴:“那可是一只青花薄胎瓷瓶啊!胡公子,汝岂能胳膊往外拐,替外地人说话啊?难道是本店耍赖不成?”
茶坊里乱成一团,本来是微服私下出宫游玩的,没有想到惹下如此事端,真不知如何收场……。
与此同时,躺在病榻上的吏部尚书袁宗皋咳嗽越来越急促,胸部疼痛难忍,呼吸更是困难,平卧难受,夫人侍女僕佣等众人好不容易将其弄得坐将起来,却又感坐不住,身体更加不适。虽坐卧难安,但意识还清醒,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他想起了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家乡湖广石首,他想起了十年寒窗与科考,他想起了在安陆兴王府任职为官的日子,想起了兴王爷朱佑杬对自己的提携与恩德,想起了当今朝廷上的大礼之争……,他忍着剧痛与家人说要见皇上,样子很急,好象是要交待后事似的,袁夫人差家僕去宫里禀报。
只到此时,宫里的太监们才发现不看见了自己的主子。外朝各殿、内廷诸宫、书房、花园全寻了一个遍,也没有见到。司礼太监周正感到事态严重,便禀报了皇上的生母兴帝后蒋氏,兴帝后虽担心自己的儿子,但也了解自己的儿子,见众太监瞎急,不温不火地问道:“汝等见到黄锦没有?”
周正赶紧回答道:“奴才禀报兴帝后,黄公公也不见了啊!”
兴帝后又问:“今日在宫里可曾见到过陆炳?”
一太监说:“奴才曾见过,但现在不知去向也。”
正文 67.遗书之迷
更新时间:2010-7-24 9:22:44 本章字数:2845
67.遗书之迷
兴帝后心里明白了几分,猜想他们三人一定是结伴出宫了,在安陆时,这样的情况是常事。但现在与那时不同了,是一国之君了,要是在宫外出了什么意外如何是好?于是,就对周正说:“你去告诉锦衣卫千户陆松吧,让他去寻,一定能寻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