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过去了,”蒋介石大笑:“其实那时侯我把你骂得再惨一点,更能使左派叫好,问题是说话太粗也不好。现在不同了,你把鲍罗廷哄得一怔一怔的,左一声‘尚父’,右一声‘尚父’,虽然广东人说法是叫坐‘肉酸,但目的达到了,我们在容共联俄!让左派没话说!”
“静老昨天在吃晚饭时跟我讲过,”戴季陶凑过头去:“我们对右派也得有个处置,譬如说伍朝枢、古应芬、吴铁城他们,既非我们的同系人物,又对我们江浙势力大有妨碍。更糟糕的是,这些人物反共色彩过浓,似乎恨不得马上来一个国共分裂,这怎么可以?共产党真的给赶跑了,谁来替我们北伐?”
“老戴,”蒋介石喝口茶,轻轻一笑:“这本来是我的意思,我早同静老商量过,静老也以为我的顾虑很对。这批人既不机巧,也无权术,更谈不上适合我们的策略,要想办法!”
“把他们弄下来,还有意想不到的好处!”戴季陶摸出枝雪茄,点燃了火;“可以迷惑人们的视听,让人家对我们捉摸不定。”
“是的,”蒋介石扬扬眉毛。“让他们以为我在左右之间的态度好象不可捉摸,又可以便利我们自己在各种政治位置上与组织上的独占,免得旁人动手动脚,插手插脚。你看得很对!”蒋介右大笑:“不愧是中山大学的校长!”
“说到中大,”戴季陶忍住了笑:“人家以为我去当校长,一定是研究孙大炮的三大政策,不料我们是布置反对孙大炮的新三民主义和三大政策的教育,你这一手,高明得不得了!”
两人相对大笑,笑得戴季陶直咳呛,“别笑死了,”蒋介石拍拍他的背:“留着条命,我们还要北伐,还要统一大局,还有好戏在后头哩……”
那边厢广州市警察局长吴铁城在气得发抖:“丢那妈!说我管理不力,说广州总罢工是一种捣乱,说罢工纠察队和工人都是过激分子,说我维持治安没办法,没办法?我姓吴的不干了!”于是便写了个辞呈:“我引替辞职好了,看谁来替我,你姓蒋的总不能再兼替察局长,有油水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吞得精光!”
吴铁城的猜侧落了空,维持广州治安的“实权”,结果真的由蒋介石一手包办了。不过他知道广州的警察不一定听他的话,却派出大批武装军队在广州几条大街日夜巡逻,表面上是协助警探办事,暗地里他已经控制了广州的“治安”,监视了罢工纠察队的行动。
民国十五年六月,南中国的气候特别炎热,革命的热潮也在沸腾澎湃。长达十六个月的大罢工,发生了流血的“五卅”运动,更推动了广东的革命,并准备了全国的大革命。共产党人在工人、农民以及北伐军的政治工作方面进行了积极的活动,号召推翻以北京为中心的封建统治,这热情一如炎夏寒暑表上的水银柱,升到了最高度。
“我看我们得小心,”张静江黄夜找到蒋介石,满头大汗,“外面对北伐的热情太高。高,对我们是好的,可是,”张静江抹汗:“人们对共产党的拥护却使我感到害怕。”
蒋介石要汽水,要手巾,要水果,要把电风扇对准了张静江,让僕役们忙了一阵,这才低声说道:“静老看的很对,可是我们不怕!”
“我们军队里尽是他们一的人哩!”
“静老有所不知,”蒋介石把香蕉皮一摔:“第一军解决以后,问题简单得多了,中山舰事件以后,共产党根本热闹不起来。”
“这个我明白,”张静江皱眉:“不过共产觉内部的意见也不一致,陈独秀虽然跟我们走,其他党员都在反对,据说尤其是毛泽东……”
“静老你放心。”蒋介石大剌剌摇动着二郎腿:“今天的共产竟是陈独秀在领导,陈独秀并不姓毛,我们对于毛泽东的反对只当没有听见,那是他们内部的事情,是么?陈独秀领导共产党,对我们当然有利。静老大概知道,他对于共产党在北伐军的工作,并没有使我们担心的地方,也没有掌握军队,最后真正由共产党员参加,可没有掌握的军队很多很多,北伐军实权大多数在我手里!”蒋介石紧紧捏住拳头:“这个权力的获得,嘿嘿!静老,你该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当年在交易所里抢帽子,也没有象这样子,连吃奶的气力都用上了。”
张静江大笑:“那怎么能比?我反而觉得对付共产党,同对付交易所那一帮人比较起来,还是共产党容易对付。”
蒋介石跟着也笑出声来:“那侧是的,那倒是的,共产党单纯,不比交易所那帮人。”
“明天,”张静江瞥一眼日历:“六月六号了,你们军事委员会开会,有什么重要议案?”
“事情倒不少,”蒋介石打个呵欠:“主要的是准备北伐,要推一个北伐军总司令,其他如海陆空司令,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负责人。”
“有什么困难么?”张静江问道。
’那还有什么困难?“蒋介石失笑;”我是军事委员会的委员长!委员长任命委员做北伐军总司令,还有谁敢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