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蒋介石关上了房门:“我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别让叛军的人乘机进来……”
“你说是有人要向我行刺吗?”孙中山挥挥手:“把门打开!我相信海军不比湘军,不会给陈炯明收买的!二十万块钱出卖自已灵魂,在我的同志中没有这种傻瓜!疑心太多,反而同自己人有了距离,我不愿意这样子。”
“是的。”蒋介石心里一跳,赶忙把房门打开,正好外交总长伍廷芳夤夜赶来,说收到陈炯明一个电报,措辞荒谬,要孙中山下野。“我没有复他。”伍廷芳说:“我不想复他。”
“用事实答覆他!”孙中山坐下来,亲自写信:“我要告诉前敌李总长、许军长、朱总司令、彭总司令、黄司令、李司令、粱师长,要他们迅速赶回广州,平定叛乱!我们坚守待援,以图海陆夹击,歼此叛逆,以彰法典!”
“希望廖仲恺这位财政次长,快点归来,”伍廷芳迈开衰老的步伐告辞:“我感到很吃力,老了,仲恺正壮年,可以帮您很多忙。”
“革命者是没有年龄限制的,”孙中山想送他下汽艇:“我们大家保重,中国前途绝对光明!”可是电话又把他拉住,伍廷芳也回头来听听有什么消息。
“廖仲恺给叛军扣留了。”孙中山颓然坐下:“他是十五日那天,接着陈炯明的电报要他去惠州商议要事,刚到石龙就给扣留,还用镣铐重刑,解到了兵工厂。”孙中山脸上肌肉痛苦地抽搐着,使蒋介石深深感觉到:廖仲恺是孙中山最器重的人物。
不利于海军的消息接连传来:陈炯明在鱼珠炮台和牛山炮台增强火力,黄埔海军受到了严重的监视。广州从十六日那天起,叛军便开始抢掠烧杀,白昼姦淫,肆无忌惮。东关一带居民,有被抢过二十多次的纪录,一个女孩子,被轮姦至五六次之多。……二十日那天,叛军进驻韶州城,马上展开了抢劫,廖仲恺被扣后也无消息,孙中山陷于无比的愤怒与焦急。
“温司令,”蒋介石找到海军司令:“今日之计,只有软来,硬功是不行的,你身为海军司令,一方面应该发动海军官长士兵,推出代表,前来永丰座舰,向大总统宣贊效忠,让他宽宽心,另一方面,你应该同叛军接洽停战,这场仗打不下去了。我们是在船上,攻击得不到陆军的配合,退守有鱼珠和牛山炮台的监视,这样僵持下去,不但总统处境更危,我们也……”
“你说要投降么?”温树德冷冷地问道。
“不不,”蒋介石解释:“不是投降,是同他们商议停战办法,如果成功,便化干戈为玉帛,如果失败,他们把我们也奈何不得,他们没有海军。”
“让我同总统商最商量。”温树德便把这意见转达孙中山。
“假如他们还有良心,”孙中山沉吟半晌,说道:“应该知道他们所做的,完全是禽兽行为,荼毒生灵,蔑视长官,这种行为绝对得不到支持!与其将来引颈就戮,不如及早回头。”孙中山长嘆一声:“我看是谈不成的,不过在不卑躬屈膝的情形之下开导他们一次,也未尝不可以。”浪树德便率领永翔同安二舰驶入省河,前往谈判。晚风送凉,夕阳如血,孙中山立在舰桥上目送两舰。蒋介石说道:“温司令听到我的建议时还有顾虑,我说这样有什么可怕,人家没有海军,要他们派人上军舰来谈到,成功失败都可以一试。”
“你的建议虽然不妨试试,但是不会有什么成就,人家正处于优势,停战是不可能的。”
当夜温树德回舰,报告谈判失败。孙中山只是点点头,告诉他别惊慌。“刚才得到消息,各处义军并起,在我们黄埔附近,就有徐树荣、李天德、李安邦各司令表示态度,愿意讨贼,他们集中了一千多劲旅,使我们军威大振,你没有听见舰上久己沉寂的军乐,又在演奏起来了么?”
可是激昂的军乐在第二天却奏出了哀歌,原来,外交总长伍廷芳逝世了。
正是:破船偏遇打头风,确乎难为大总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孙中山坚守黄埔 某秘书解剖叛徒
话说伍廷芳逝世消息传来,孙中山涕泣不能自抑。第二天《士林西报》记者到永丰舰访问,孙中山悲哀犹未稍减。他告诉那个访员:“陈炯明指使他的部下叛变是十五日,今天二十四,已经快十天了。总统是国会议员所选举出来的,所以我对国会议员负有重大的责任。目前我在军中,我应该照常行使职权,如果我放弃职权,那是不对的。即使要我辞职,也应该向选举我为总统的议会正式辞职,现在我坚守待援,亦惟守法尽职,对我国会与国家,负有完全责任而已!”
“国会、议员、选举、总统。”蒋介石在一旁听得分明,记在心头。
“请你告诉世人,”孙中山继续说道:“假如我轻弃职守,偷生苟安,那是自背初衷;从此上无道揆,下无法守,其将何以立国?又何必推翻满清,创立民国,枉费这三十年来惨澹经营的精神呢?”
西报记者告辞后,外面传过来一阵鼓譟,孙中山向蒋介石说道:“你去看看,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