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肯定是“拯救军”的人,另一班会是谁?他不知道,甚至从这些人火气十足的愤怒喊叫中,也听不出他们是什么人。因为他们说的不是德语,也不是英语,对了,好像是义大利语。如果是义大利人,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大开杀戒?他搞不懂。他唯一懂得的是这些义大利人并不是要来救他,而仅仅是在与他的敌人为敌。但敌人的敌人就是你的朋友。他趁势跃起,与这些人一道向“拯救军”的人开火。这些义大利人的火力看来一点不比对手差,并且在使用武器上,这些一望便知是职业杀手的人明显比对手更娴熟。不到一颗烟的工夫,那些本来打算致李汉于死地的人却一个个先断了气。其中起码有两个是倒在李汉的枪口下。让他奇怪的是,在这场比影视剧里的场面更激烈的枪战中,那座古堡里的人自始至终都一直沉默着。他们肯定躲在暗处目睹了枪战的全过程,却眼睁睁看着自己人被人收拾得一干二净,竟没有一个人出来施以援手。
这个组织的头儿可真够阴的,李汉想,他居然能不动声色到这般地步!李汉正楞怔间,忽然发现气氛又开始不对,那些刚刚获胜了的义大利人,正在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他,一个身材瘦小长着鹰勾鼻子的傢伙,眯起一只眼睛向他这边努了努下巴,另——个身材高大、面相英俊、长着一部威武的络腮鬍子的壮汉,便轻轻地用手拉动了枪栓……不好,李汉猛地意识到,这帮小子不想留下一个活见证,要向他下手了!他急忙低下头去,转动车钥匙,点火的同时一踩油门,“宝马一300”便撒开了缓绳似的直朝那几个聚成一堆的义大利人冲去。义大利人毫无准备,纷纷抽身躲避,给李汉让出一条逃命的活路来。等那些义大利人的子弹从身后向他追来时,他已经把车开出去一百多米远,拐向了魏玛广场……十分钟后,确信已经完全脱离险境的李汉,把车开到一幢豪华别墅的锈栅门前停了下来。他眺下车抬手去源门铃,撼了半天不见里面有动静,这才想起是停电的缘故,便使劲用手去摇晃铣门,把门摇得嘎嘎作响。这回终于有了反应,一个女人的柔声从里面飘出来。
“请问,施特拉塞夫人是住这儿吗?”
“你是……”
“是我,夫人。”
“哦,上帝!真的是你!”
门开了,一团柔软的香风直扑进他的怀里,没等他说出点什么来,他的嘴已经被湿漉漉的热吻给封堵住了。
詹姆士·怀特 2000一个太空人对地球的最后鸟瞰
我的观众和听众们,当我终于又把电视信号传输系统修复时,你们中的大多数人却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了。
而此刻,我却正在俯看你们,同时也在倾听你们。你们根本无法想像,从三百公里高空目睹那朵黑色蘑菇云翻腾而起时,我所受到的剧烈撞击和震撼。上帝啊,看看你亲手造出的人类正在制造的灾难,是怎样拉开了毁灭她自身的序幕的吧!罪孽深重的人们,你的罪过,何止是偷吃了一只苹果?现在,当那朵丑陋的黑云高悬在地球的头顶时,在我的眼里,世界已经变成了一座邪恶的森林,四处长满了毒蘑菇的邪恶森林。人类,我和我的女儿都是其中—员的人类啊,你真的在吞下这一株自己亲手栽种的毒蘑之后还不知死到临头了吗?
第二十章
2000年2月26日
慕尼黑
大约凌晨三时过一点,李汉醒了。好一阵子,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直到听见施特拉塞夫人轻微的呼吸音,他才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睡得太沉了,何况还喝了酒。到现在酒劲都投完全过去,头像要裂开一样疼。酒后无德,昨晚上都干了些什么?
借着月光,他看到的是施特拉塞夫人伏在枕上的半边面庞、光滑如脂的嵴背和纤长的手臂。她的睡态楚楚动人。于是他记起了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他和她相拥着扑倒在床上以后发生的事情·……他过去从未碰过金发碧眼的女人,昨晚的经历使他领略到了种族的差异。事后施夫人的评价让他现在想起来都还忍俊不已:“非常有层次。”但他对欧洲女人的评价可没那么高,如果她可以代表她们的话。她的反应过分夸张了些,没有东方人深情隽永。想到这一点,他眼前浮动的是另一个女子的面影。他想起了婵。忽然从心底里升起对她的歉疚。她居然九死不悔地一直追踪到了慕尼黑,并使他几度虎口脱险。这才是真正的东方女人吶。一种想立刻再见到她的冲动涌了上来。可我现在不能见她,他想,这种时候见面对两人都没好处,更可能连累到她。还是等把事情全了结了再说吧。在此之前,她最好离开慕尼黑。否则,迟早要出事。想到这里,一串数字闪过他的脑海:90979977,这是蝉那只全球漫游电话的号码。好像也是使用的中国通信卫星线路,那就应该还打得通。他决定试试。他看了一眼睡得很熟的施夫人,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光脚走进卫生间,反扣上门开始拨电话。一次就拨通了,没人接。再拨,又通了,还是没人接。他便掘键把一组汉字输了进去:我是李,请讲话。然后再拨,第一遍铃还没振完,对方就开了机。
“喂,李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