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们四个人走过停车场去了“吊死的爱德华”。“一个清爽的夜晚。”厄尼感嘆道,向维
朗尼卡伸出了胳膊。天气冷死了,我都禁不住打哆嗦。“一轮漂亮的月亮,厄尼斯特。”维朗
尼卡接着说,用她的胳膊围住了厄尼的。“一个多么美妙的私奔之夜啊!”她咯咯地笑,像是
个十六岁的孩子。我拧紧了我的老魔鬼头顶上的盖子,嫉妒的恶魔。米克斯先生路也走不稳,
所以我一直搀扶着他走到门口,门口的一块黑板上打着gg:“伟大的比赛! ”在温暖的房间
里,一群人在远处萤光笼罩的地方观看电视中的足球赛。八十一分钟的时候英格兰还落后苏
格兰一个球。甚至没人看到我们进来。英格兰对苏格兰,在国外,在三九严寒的日子——世
界杯预选赛又开始了?这真像是《瑞普·凡·温克》(註:美国小说家华盛顿·欧文(1783-1859)
的名篇,与《黄粱梦》的故事意境相似。)中的黄粱一梦啊。
我不喜欢电视酒吧,但是至少里面没有“嘭一嘭一嘭”的刺激音乐,而且那个傍晚的自
由是最甜美的。一只牧羊犬为我们腾出了火炉边的一条长椅。厄尼去点喝的去了,他说我的
口音太南方了,他们可能会朝我的杯子里吐吐沫。我要了双份的吉尔魔贡威士忌和酒吧里最
贵的雪茄,维朗尼卡点了她的苏格兰威士忌苏打,米克斯先生要的是姜汁啤酒,厄尼的是一
杯叫“生气的浑蛋”的苦味啤酒。酒吧服务生的眼睛没离开过电视——他完全靠着他的触觉
给我们弄喝的。我们在一间凹形的餐室里刚刚落座,一阵绝望的龙捲风席捲了整个酒吧。英
格兰获得了一个点球。部落意识让观众都非常激动。
“我想确认一下我的路线。厄尼,请给我地图好吗?”
“地图最后在你那儿。”
“哦。肯定是在……”我的房间里。非常近的特写,神啊,我的导演,拍的是卡文迪什
意识到他的致命错误。我把地图落在床上了,留给了诺克斯护士。用水彩笔标明了我们的路
线。“……车里……噢,上帝。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快点喝完继续赶路吧。 ”
“但是我们这轮才刚刚开始。”
我是有苦说不出。“关于那,呃,地图……”我看看表,计算着距离和速度。
厄尼开始有点明白过来了。“地图怎么了?”
我的回答淹没在整个部落的悲痛声中。英格兰追平了。就在那当口,我可没说谎,威瑟
斯在往里面看。他那双盖世太保一样的眼神落在我们身上。好像不太高兴。约翰斯·霍切奇
斯在他旁边,看见了我们,但是他看起来的确非常高兴。他拿出来手机召唤他的复仇天使。
跟他们一伙的还有第三个人,是个笨傢伙,穿着沾满油污的工作服,但是看起来诺克斯护士
已经说服了约翰斯·霍切奇斯同意不让警察掺和到这件事里来。对那个油腻腻的笨傢伙的身
份我一点都没印象,但是那时候我明白:游戏结束了。
维朗尼卡无力地嘆了口气。“我曾经那么希望能看到,”她像是在歌唱,“荒山上的百里
香,遍布盛开的石南花,但是这都远去了,姑娘,远去了……”
未来是一种被下了迷魂药、半死不活的监禁生活和白天的电视节目。米克斯先生站起身
要跟我们的狱卒们走。
他发出一声震慑人心的大吼。(神啊:把镜头从外面的停车场不断拉近,穿过人头攒动
的酒吧,径直到米克斯先生腐烂的两个扁桃体中间)看电视的人停止了交谈,酒水也洒了,
只顾看着。连威瑟斯也立马停住了。这个八十多岁的老傢伙跳上吧檯,像正当年的阿斯泰尔
(註:美国着名舞蹈家。),然后向他全世界的兄弟们发出了紧急求救的呼号:“这个屋子里
有没有真正的苏格兰人?”
一个完整的句子!厄尼,维朗尼卡和我都目瞪口呆。
让人惊心动魄的戏剧性场景。所有人都一动不动。
米克斯先生骨瘦如柴的食指指向威瑟斯,然后吟诵着下面古老的诅咒:“那儿的那些英
国……佬正在践踏上帝赋予我的权,权利!他们一直用最可怕的手法对待我和我的朋友们,
我们现在需要一点帮助!”
威瑟斯沖我们吼道:“老实点过来接受你们的惩罚。 ”
我们的追捕者的南方口音暴露无遗!一个海神波塞冬一样的大块头站了起来,活动着关
节。一个吊车司机站在他旁边。一个穿着一千镑套装,长着鲨鱼下巴的男人。一个女伐木工,
她的伤疤能证明她的身份。
电视关了。
一个来自苏格兰高地的人轻声说:“好的,老弟。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
威瑟斯一看这架势,转而发出一声“说真的!”的傻笑:“这些人是偷车贼。 ”
“你是条子吗?”女伐木工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