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假的。里昂说话挺友好,但是我的兄弟哈里特告诉我说,他看见里昂和大鬍子里瑞在一个
烟雾瀰漫的小巷尽头嘀咕什么,我觉得回家后我得把他的事儿告诉院长,看她怎么想。我总
是能觉察出里瑞要动什么马脚,而且用不了几个小时我就能发现了,哦,我真是太聪明了。
麦克尼姆和我很快就把所有羊毛织物和毯子之类的都换出手了。是的,我换到一袋上好
的麦卢卡咖啡、一些不错的塑料管、饱满的燕麦,还从一个皮肤黝黑的科莱科莱女孩那里换
到几袋葡萄干以及一些工具,我现在记不起来了。我觉得科莱科莱人不算很野蛮,尽管他们
把死人埋在他们居住的长屋下面,因为他们相信这样死去的人就不会感到那么孤单了。后来,
我帮着下议院换了一会儿东西,然后到处逛逛,跟周围一些商人打个招呼,野蛮人不都是坏
蛋。我听说麦肯基人空想出一个鲨鱼神,还把杀死的羊砍掉腿扔到海湾里祭祀。我还听过人
们常讲的故事,说科纳人在他们通常打猎的地方以东犯下的一些暴行,那些故事给我们的心
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我发现一群围观者聚集在一个人周围,挤到近处才看见是麦克尼姆,
或者叫奥特莉,坐在一个凳子上给人们画脸部素描,对!她用素描画换一些便宜的小东西或
者一点粮食,人们开心得不得了,惊奇地看着他们的脸变戏法般跃然纸上。更多的人争先恐
后地说,下个画我!下个画我!人们问她是从哪儿学的,她总是回答说,不是学来的,兄弟,
只是多练习而已。她把丑人的脸画得比实际漂亮,但会画素描的草药医生奥特莉说艺术家历
来都是这么干的。对,说到面子问题,美妙的谎言总是比满是伤疤的事实要好。
夜幕来临,我们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商店,抽籤决定谁站岗,然后派对就在一个叫酒吧
的特别的地方开始了。我早早站完岗,带着麦克尼姆及沃尔特和比斯姑父一起逛了几个地方,
后来乐师们就把我们吸引回了教堂。人们喘着气在里面挤来挤去,那里还有班卓琴、长得像
鲶鱼的小提琴手和一把少见的名贵夏威夷吉他。每个部落都带来好几桶烈酒,表明他们的富
庶。还有好几袋赐福草(註:指大麻类植物。),因为,呃,有希罗人的地方就有赐福草。我
沉浸在沃尔特的菸斗中,从我们自由自在的向风岛到科纳背风岛有四天的行程,但它像是花
了我们无数个四天一样,是啊,那天晚上赐福草宝贝好像让我回到了摇篮,接着响起了敲鼓
声,要知道,各个部落都有自己的鼓。莲花池家的福迪和两个山谷人敲的是羊皮和木头做的
手鼓,希罗大鬍子们使劲捶打的是松软的鼓,荷诺卡的一家人拍打的是克兰格腰鼓,哈诺姆
人拿的是他们的贝壳沙锤。这场鼓的盛会拨动了年轻人快乐的神经,我也是,是的,而且赐
福草会带你去一个充满沉重的“砰砰”、“嗡嗡隆隆”和“乓一乒一乓”的世界,后来我们这
些跳舞的就只知道拼命跺脚,血直往脑门上涌。往事在眼前重现,每一下鼓声敲响,我身上
就脱落一条生命,是的,我看到了我的灵魂曾经投胎过的所有生命,一直到陷落前遥远的过
去,是的,我是在飓风中骑在一匹奔跑的马上看到的,但是我描述不出他们的样子,因为实
在无法用言语表达,不过我清楚地记得那个皮肤黝黑的科莱科莱女孩和她部落的文身,是的,
她是一棵被吹弯的小树苗,我就是那飓风,我吹得她弯下身来,我吹得越厉害,她弯得越深
挨得越近,然后我化身成乌鸦拍打的翅膀,她则成了吞噬我的火苗。当这棵科莱科莱树苗用
她柳枝般的手指环绕着我的脖子,她的眼睛发出石英一样的萤光,她还对着我的耳朵低声说,
对,我会再来的,对,我们会再来的。
快起床,孩子,我老爸着急地拍打着我,今天早晨可不能赖床,你这个臭傢伙。那个泡
沫般的梦一下子破了,我醒来时恰恰就盖着让人发痒的科莱科莱毯子。黝黑皮肤的女孩和我
肌肤相亲,是的,就像一对滑腻腻的蜥蜴在吞咽着对方。她闻起来有葡萄藤和熔岩灰的味道,
那对橄榄形的乳房上下起伏,看着她我感到无限温情,好像她是在我身边熟睡的自己的孩子。
赐福草让我的头脑依旧不清楚,尽管已经是清晨的薄雾时分,我还是听见狂野的派对上传来
的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对,在丰收的交易会上,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我打了个哈欠,伸伸懒
腰,是啊,酸痛,感到一切都还好,就是身体被掏空了,你知道睡在漂亮姑娘身上是什么感
觉。附近有人在做早饭,烟雾缭绕,于是我把裤子夹克什么的都穿好,科莱科莱女孩睁开含
情脉脉的眼睛,小声说,早上好,羊倌儿,我笑着说,我去拿吃的来,她不信我的话,于是
我决定要证明她错了,要在我拿回早餐的时候看她微笑。在科莱科莱商店的外面,城墙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