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从来没有见过我的整容师。
现在,这个时尚编辑的笑容变得有些滑稽,有些恼怒了。
这么说来,她不相信你不是一个纯种人?
她给了我她名片,又劝我重新考虑一下,还提醒我像这样的机会不是天天都有的。
出租司机把我在统一部放了下来,任海柱让我以后直呼其名。“任先生”让他觉得好像
在是讨论课上。最后,他问我下个周末是否有空。我说,我不想让他把宝贵的时间花在教授
给的任务上。但是海柱坚持说,他跟我在一起很愉快。我说,好吧,那我接受邀请。
就是说这次出游帮你摆脱了厌倦的感觉。
在某种程度上,是的。它让我懂得了,一个人所处的环境是确定他身份的钥匙,而我的
环境,宋记餐厅,却是遗失的钥匙。我发现自己希望重访宗庙广场下方的我的餐厅。我无法
解释为什么,但是,一时的冲动也许模糊,但却很强烈。
升了级的服务员重访餐厅,这很难说是明智的行为。
我没有说这很明智,只是觉得有必要。海柱也担心这也许会“挖出已经埋葬的东西”。
我说我已经埋葬了太多东西,他便答应陪我去,条件是我伪装成一个消费者。接下来的周末,
他向我示范怎么盘起头发,怎么化妆。我的项圈则用一条丝巾裹在里面。在乘电梯去坐出租
的时候,他往我的脸上贴了些深色的琥珀。
在繁忙的四月的夜晚,宗庙广场不再是我被释放时那样一个垃圾乱飘的风洞,现在它成
了一个gg、消费者、上等人和流行歌曲组成的万花筒。敬爱主席的纪念雕像俯视着蜂拥而
过的人们,脸上带着睿智和慈祥。在广场的东南侧,宋记餐馆的拱门进入了视线,海柱握着
我的手告诉我,我们随时可以离开。排队等电梯的时候,他把一枚灵魂戒指套在了我的手指
上。
以防你们走散了?
我想是为了祝我好运。海柱有些迷信。随着电梯往下降,我变得越来越紧张。突然,门
开了,飢饿的消费者把我挤进了餐厅。我被推搡着,吃惊地发现,我对这里的记忆那么具有
欺骗性。
在哪方面?
那个开阔的穹顶大厅如此狭小;那些光彩夺目的红色和黄色,是如此呆板庸俗。我记忆
中清新的空气现在油腻污浊得让我透不过气来。经历了泰莫山的宁静,餐厅里的喧闹就像一
刻不停的炮火。宋老爹站在石柱上欢迎着我们。我努力想要吞下去,可是我的喉咙太干了。
我的标志人一定会谴责我这个浪费的女儿。
可是没有,他朝我们眨着眼睛,拽着鞋带使劲把自己朝上拉,打了个喷嚏,一不小心,
栽倒在基座上。孩子们都笑着尖叫起来。我意识到,宋老爹不过是光线做出来的把戏。这么
个毫无意义的全息影像,以前怎么让我那么敬畏呢?
海柱去找桌子的时候,我在餐厅里走了一圈。我的姐妹们在腻味的灯光下微笑着。她们
工作时没有丝毫懈怠!这些是幼娜们,这是马尤达-108,她的项圈上已经有十一颗星了。在
我以前的柜檯前是一个新面孔的星美。那个是圭林-889,替代幼娜的。我在她的收银机前面
排了队,轮到我的时候,我的变得很紧张。“你好!圭林-889为您服务!美味可口,魔幻奇
妙,宋记餐厅!夫人?您今天准备享用……?”
我问她是否认识我。
圭林-889格外地微笑着,以便淡化她的困惑。
我问她是否记得星美-451,跟她一起工作的一个服务员,有天早上消失了的那个。
茫然的微笑:动词“记得”不在服务员的词彙里。“您好!圭林-889为您服务!美味可
口,魔幻奇妙,宋记餐厅!您今天准备享用……?”
我问,你快乐吗,圭林-889?
她点点头,笑容变得很热情。快乐是守则第二条里的一个词:“只有我遵守守则,老爹
才爱我;只有老爹爱我,我才会快乐。”
一种残忍的冲动闪过脑海。我问圭林,她想不想像纯种人那样生活?坐上餐桌,而不是
抹餐桌?
圭林-889极力地想讨好,答道:“服务员有速扑吃。 ”
是啊,我坚持着,但是她不想看看外面吗?
她说,服务员要升到十二星才能去外面。
一个留着鬈发和拨片指甲的女孩戳了戳我:“如果你想嘲笑傻乎乎的复制人,应该在星
期一早上。我还想天黑前去商业廊呢,知道吗?”
我匆匆忙忙地向圭林-889点了玫瑰汁和鲨鱼胶。我希望海柱跟我在一块儿。我很担心
灵魂戒指会出问题,暴露我的身份。还好能用,但是我的问题让我成了麻烦制造者。“解放
你自己的复制人吧!”在我端着托盘挤过去的时候,一个男子恶狠狠地说,“废奴主义分子! ”
队伍里其他的纯种人都看了看我,显得很担忧,似乎我会传播疾病。
海柱在我以前的区域找到了一张空桌子。这张桌子我擦了多少万次啊?海柱轻轻地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