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清辉与明月同在，月宫之中又迎来了她最熟悉的客人。


    趴在冰冷地面的姜羽猛地一个激灵，从地上缓缓坐起，周边全是那犬牙交错的冰蓝色水晶岩柱，发着幽幽深蓝色光芒，都不用刻意回忆这个似曾相识的地方是何处，一抬头便看见翘腿坐在宝座之上的月神。


    月神本应是毫无感情的，此时嘴角却有些压不住笑意了，双眼中除了一向的冷漠，还额外附上了几分戏谑。


    见到姜羽醒了，她轻启朱唇，不留情地嘲讽道：“你又死了，这次的死因很有意思……死于修罗场。啧啧啧，原来后宫王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后宫王？”姜羽露出了苦笑，随后释怀了，不是绿帽王就好。


    姜羽怔怔地看着月神，这相貌与姬月真是十分相似，本就生人勿近的气质更加深沉，原本玲珑有致的身材也是越发圆润，察觉到对方眉头微皱，连忙移开视线，为了缓解尴尬，随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成神呢？”


    月神那罕见至极的笑意完全隐没在严肃的表情之下，正色道：“你想知道？”


    “嗯，很想知道。”姜羽眼中满是希冀，对于未来姬月为何会成为月神这件事，他一直想不通。


    “想知道？可是我偏偏不告诉你。”


    姬月缓缓抬起右手，一圈又一圈的蓝色涟漪在姜羽身下激荡开来，地面彷佛化成泥潭，带着身体缓缓下沉，明显是又要将他送出月宫。


    就在姜羽身体几乎都要脱离月宫的时候，眼底忽然掠过一丝惊喜，察觉到这对方的异样，月神连忙张开了神识。


    在那九日九州世界所在星球的大气层中，有数道各色亮光冲出，并飞速接近月宫，最前的是火焰缭绕的红光，其他光芒接受其节制，宛若统领三军的元帅。


    这些光芒速度极快，远超光速，如果不是神明，别说看清它们实际是一颗颗吞魂珠，就连捕捉到画面都很困难。


    月神认得它们，炎天神麾下有一神名为吞魂神，有个和喜欢做手办的炎天神类似的癖好，那就是最喜收集天下有价值的灵魂，再将他们炼化为宝珠，唤作吞魂珠。


    可是这吞魂神不是早就和炎天神一起死了吗？为何吞魂神的传承却能够被姜羽继承？


    正在月神思索之时，全部吞魂珠尽数没入姜羽身体，然后又猛地爆发出炫目的光芒，即使只有一颗吞魂珠，能给宿主提供的加成都是相当恐怖的，更不用说这么多颗一齐在火神吞魂珠的指挥下齐心协力了，远不是之前姜羽控制下的简单一加一能比得上的。


    姜羽毫不迟疑，当即用出瞬移神技，脱离了那一圈圈蓝色涟漪，成功来到月神面前。


    “怎么了？不想走？”月神刚才有许多机会阻止姜羽，不过看到对方既然能够脱离自己的随意一招，怎么样都要给对方一番奖励，否则则是显得自己小气了，“你想要什么奖励？”


    “奖励？”


    姜羽忽然反应过来，身为神明之一，若是显得自己不看重人才，如何招募有潜力的眷属？如何让自己声名远播？如何收拢己方阵营的人心？


    他算是想明白为什么在史诗中，英雄一旦完成试炼，神明都会好好奖励对方一番了……嗯，各种各样的奖励都有。


    正在他试图压抑住心中的狂喜，笑眯眯地苍蝇搓手之时，月神彷佛看透了他的内心，冷声道：“别想多了。”


    “算了，让你自行选择，实在是太危险了，你连星蕊都能攻略，即使成神前，我是你的女人，但是，现在的我可不想再步入你的圈套了。”


    姜羽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严格来说，无论是星蕊，还是姬月，他真不明白为何能被对方看中，自身的魅力？还是自身气运爆表？感觉都不是。


    姬月直接转身，缓缓走入一道不知何时出现的白玉大门中，姜羽见状连忙跟上，然后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建筑物内部明显是大图书馆的样子，一排排巨大整齐的书架延伸到地平线，彷佛没有尽头，书架上摆放着书籍、笔记、以及月宫蓝水晶制成的正方体，那些正方体之中栖息着各类灵魂，有蝴蝶，有蜘蛛，有人类，还有些灵魂外形奇特，连姜羽都叫不出名字。


    “这里是我的灵魂实验室，如你所见，我最擅长的就是灵魂、灵力等各种能量方面的知识。”月神一边款款向前，一边主动介绍着。


    姜羽想起了第一次引开天罚的时候，有一存在隔空便将自己的灵力清空，若不是乌妖王相救，自己早就摔成肉泥了，“当初夺走我灵力的，便是你喽？”


    月神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反正你又不会死，再说了，你把我辛苦培养的小可爱们都给杀害了，你总要允许我出口恶气吧？”


    姜羽整个人完全无语了，先不说你出口恶气的方式正不正常，你把那一只只作为天罚的火焰巨手称作“小可爱”？这月神是什么审美啊？怎么姬月成为神明后，审美退化到这种程度了？


    “等等，那些天罚巨手是你培养出来的？”姜羽倒吸一口凉气，追问道，“那你为何要禁止人类飞向天空？”


    看到姜羽脸上的认真之色，月神自然了解这个男人的性格，如果自己不告诉他，怕不是又要一意孤行地去做些傻事，随即叹了一口气，确认道：“接下来，我会让你看看这个世界的穹顶之上有些什么东西，你大概率会死上一次，即使如此，你也要看吗？”


    “呵呵，你应该知道的，人类为了翱翔天际，为了探索太空，前赴后继多少人？光是献出生命的都已记不清有多少了，恐怕不输于这片天空上明星的数量，能有幸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我虽死犹荣。”姜羽微微一笑，“况且，每次不是还有你将我复活吗？”


    月神毫不动容，只是赌气般说道：“我可不保证每次都要救活你！”


    “好，那就让我看看那穹顶之上的东西吧？”


    “真是个倔强又傲慢的男人。”


    在姬月的控制下，灵魂实验室的天花板缓缓打开，保护月宫的光罩也同时变得透明，让宇宙之中的美景尽收二人眼底。


    星光温柔地笼了上来，染白了一切，这一对儿彷佛瞬间携手走过一生，青丝变华发，无数爱恨情仇都淹没在深邃的星河之水中，带去未知的时空，永远追不回，化作星空的回忆，即使斯人早已不在。


    月神转头，看向地上那具死去多时的尸体，又是无奈地长叹一声，知道对方付出了生命，也看清了那穹顶之上的不能直视的存在。


    这种存在，在九日九州世界的穹顶之外，可不只一位，他是目睹了与其因缘较深的不知疲倦地编织幻梦界之网的蜘蛛女王？还是直视了将吞噬掠夺作为唯一本能的星之彩？又或许是其他存在？


    说实话，月神很感兴趣。


    “为了从他的口中获得答案，就最后复活他一次吧。”


    月神说出这句话后，自己都有些茫然了，每次都说是最后一次复活姜羽，甚至都让神界不少神明认为不断复活的姜羽，便是那灭世之人，便是那灭世神钦定的继任者了……不过，总比死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