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礼看着面前跳动的烛火,脑中不由想起今早看到的那一碗汤药。
新婚之夜,他对秦九微说,他不会碰她。
他担心秦九微有了自己的孩子,对三个孩子就没那么上心了。
如今她自己主动喝避子药,自己不应该觉得省事吗?
为什么他反而会这么生气……
另一边。
“少夫人,这说不定是个误会,你先不要担心……”宋嬷嬷看着秦九微忧愁的俏脸,温声劝道。
宋嬷嬷看向面前的小厮,厉声:“你再仔细说一遍,是亲眼看到春少爷走进赌场的吗?”
小厮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是,确实是亲眼看到春少爷走进赌场的。”
“小人一路跟在春少爷身后,春少爷脚步走得又快又急,并没有发现小人。”
说完后,他顿了顿,“不过,春少爷进的不是赌场的正门,而是去的后门,从后门进去的。”
秦九微眉头紧皱,“后门?为什么会走后门?”
小厮摇了摇头,“小人不知,不过春少爷走得非常熟练,肯定是不是第一次来了。”
闻言,秦九微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谢惊春年纪轻轻,居然就已经沾赌了?
但秦九微还是有些不肯相信,谢惊春不像是会去那种地方的人。
而且这件事也有蹊跷,为什么谢惊春去的会是后门,若是要去赌,不应该会直接走正门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秦九微思索之际,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扯她的衣袖,低头正对上谢珏的大眼睛。
他扬着白嫩的小脸,好奇问道:“母亲,赌场是什么地方?里面也有好吃的吗?比腩炙鸭还要好吃吗?”
他十分高兴道:“嘿嘿,那我也要去赌场!”
秦九微:……
自己光顾着担忧,差点把这个小人精给忘了。
她抬眸看了眼赵嬷嬷。
赵嬷嬷立刻明白,上前对谢珏温声道:“珏少爷乖,咱们去吃云片糕好不好。”
谢珏到底年纪小,很快注意力就被转移了,跟着赵嬷嬷出去了。
秦九微心中很是不安地紧抿着唇。
紧接着腾地从椅子站起,转眸看向那带路小厮,声音冰冷。
“你去带路,我要亲自去看看!”
整整一路上,秦九微心脏都被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
宋嬷嬷宽慰道:“小姐,你要相信春少爷,他去赌坊肯定是另有原因的。”
秦九微上一世没有生养过孩子,如今才知道,抚育一个孩子长大,中间要操多少心。
宋嬷嬷看着秦九微的小脸,心中轻叹。
虽然小姐跟三个少爷相处时间不多,但她看得出,若不是真的在意有感情,哪里会操这么多心,自由放任便是。
不一会,几人走到了赌坊后门处。
此处完全没有前门的热闹喧嚣,十分僻静,墙角的杂草在微风中瑟瑟发抖。
站在门外,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音,秦九微心愈发揪紧。
宋嬷嬷瞥了小厮一眼,后者立刻明白,走到伸出手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后巷中显得格外突兀。
“吱呀”一声,后门被打开。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杂役探出头来,想看看是谁敲门。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秦九微便如一阵疾风般朝里面冲去。
赌坊的后院杂乱不堪,杂物堆积在一角,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秦九微的裙摆被地上的水渍沾染,精致的绣鞋也沾满了污泥。
在绕过几个回廊,穿过一片荒草丛生的小院后,她在一间破旧的柴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柴房的门半掩着,从里面传出微弱的啜泣声。
秦九微急忙推开门,只见昏暗的柴房内,谢惊春正蹲在角落里,旁边是一个约莫九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衣衫褴褛,破旧的衣服上满是污垢,浑身是伤。
一道道伤痕触目惊心,有新有旧,像是被鞭子抽打过,又像是被锐器划伤,伤口还在渗血,小脸也是脏兮兮的
而谢惊春手中拿着一个绵白帕子,正在为她擦拭伤口。
房门突然被打开,谢惊春看到秦九微,眼睛蓦地瞪大,眸子里满是惊慌和不可置信。
“母亲,你……你怎么来了。”
谢惊春抿了抿唇,知道自己是瞒不住了,缓缓解释起来。
“这个小女孩叫南南,我是想要帮她……”
“那日我路过医馆,看到她跪在医馆门前求药,身上全是伤,看着很是可怜。”
“南南告诉我,她母亲去世了,她是被她父亲卖到什么坊的……”
“你是不是想说赌坊。”秦九微出声道。
谢惊春眼睛一亮,“母亲,你是怎么知道的?就是这个赌坊!”
秦九微:……
谢惊春虽然习武,但是该学的知识还是不能落啊……竟然连名字都没记住!
“这个地方也是南南带我来的,她说这是她住的地方,我得空便会来给她带吃的和伤药。”
谢惊春正色道:“母亲,我没有做坏事的。”
秦九微抿了抿唇。
确实,谁能想到你来赌坊是因为这个。
紧接着,秦九微的目光落到那个小姑娘身上。
她缩在角落里,四肢纤细得如同麻秆一般,那胳膊和腿上几乎没有什么肉,皮肤紧紧地贴着骨头,小脸消瘦得近乎凹陷。
若是让这孩子母亲知道,她该有多心疼啊……
或许就是这样的仁心善心,才让他长大后拿起长剑,领兵出征,去保护更多的人。
“那你为何不告诉母亲呢?”秦九微出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