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站满了警卫,沿着墙站成一排,沉默,冰冷。室内没有一间窗户,或许这是岛长选择这里的原因。黑飞者们可能乘着夜晚的星光掠过窗外。
“放了科尔。”玛丽斯说,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紧张。
岛长皱眉,用刀子往前指了指。“把歌手带上来。”他命令道。警卫队长急急忙忙沖了出去。“你的弟弟可是给我找了不小的麻烦,”他继续说,“他唱了一首叛逆的歌,我没有理由释放他。”
“我们有协议,”玛丽斯飞快地说,“我来了,所以你必须还给科尔自由。”
岛长的唇角抽紧,“你别太先入为主地告诉我要做什么。是什么让你自大到敢对我发号施令?在这里你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我是这里的岛长,我代表了泰雅斯的最高权威,你和你的弟弟只是我的囚犯。”
“赛蕾拉把你的承诺带给了我,”玛丽斯回答,“如果你背信弃义,那么她会知道的,很快飞行者和岛长们都会知道,你的行为会传遍整个风港,你的承诺一文不值,到那时候你怎么能统治你的岛屿,怎么跟人讨价还价?”
他的眼神锐利起来,“噢?也许是这样,”岛长笑了,“不过,我可没有承诺过会完整地释放他。你的弟弟为泰雅唱了如此美妙的歌,不过我想知道,当我把他的舌头从嘴里拔出来,把他的右手砍掉以后,他还能怎么唱歌?”
眩晕的感觉突然袭击了玛丽斯,就如她站在绝壁上面,没有飞翼,註定要陨落一样。她感到埃文握紧了自己的手,他的手指有力地包裹住她,她想到了自己必须说出口的威胁。“你不敢,”她说,“就连你的警卫也不会容许这样的暴行发生。你的罪行会乘着风被飞行者带到他们能去的每个地方,到那时候,你的刀子再也无法保护你。”
“好吧,我的本意是要放你弟弟走的,”岛长突然大声说,“不是因为我害怕他那些朋友,或者你这些空头的威胁,这一切只是源于我的慈悲。但是,不管是他,还是其他的歌手都不准再在我的土地上唱泰雅之歌。他会被送去斯瑞诺岛,永远不准回来。”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岛长微笑着用手指抚过青铜刀的刀刃,“治疗师不会有事,什么事也没有,他也可以自由离开。”他身体前倾,用刀子指着玛丽斯,“至于你,你这个没了飞翼的飞行者,甚至我也可以对你宽宏大量,我可以放你走。”
“这是有条件的,对么?”玛丽斯确定地说。
“对,我要那些黑飞者滚出我的天空。”岛长说。
“不行。”玛丽斯断然拒绝。
“不行?”他尖声说道,将刀尖刺入了椅背。“你以为你站在哪里?我已经受够你的傲慢。你胆敢拒绝我!你信不信我可以在天亮之前就第一个绞死你?”
“你不会绞死我们的。”玛丽斯说。
他的嘴唇在抽搐,“哦?接着说,接着告诉我要做什么,不做什么,我迫切地想要洗耳恭听。”他的声音低沉,几乎抑制不住怒火。
“你倒是很想绞死我们,”玛丽斯不紧不慢地说,“可是你不敢,因为你急于想要我们让黑飞者离开。”
“我敢绞死一个飞行者,”他说,“我就敢绞死更多。你的黑飞者威胁不了我。”
“是么?那么这些天你为什么连要塞门都不敢出,不敢去打猎,也不敢去你自己的后院散步?”
“飞行者宣誓不带任何武器进入天空,”岛长说,“他们能做什么?让他们就在天上飘着也无妨。”
“是啊,多少年来飞行者连一块刀片都没带上过天空,”玛丽斯承认,小心地选择措辞,“这是飞行者的法律,传统。飞行者法律同样规定,飞行者不参与岛民的政治,只是传递消息,不去记忆和关注消息的内容。不过泰雅仍然这样做了,你也因此杀了她。别忘了,多少个世纪以来,法律同样规定岛长没有权力处决飞行者的。”
“她是个叛徒,”岛长说,“叛徒除死以外,没有别的命运,不管他们穿没穿飞翼。”
玛丽斯耸肩,“我的观点,”她说,“在这混乱的日子里,传统已经无法对人产生强有力的约束了。你还天真地以为因为飞行者不能携带武器,所以你很安全?”她冰冷地盯着他,“好吧,每个来为你传递消息的飞行者都穿着黑衣,还有人从心底为泰雅而悲伤。你如果派他们出去传递信息,那么你永远会怀疑他们会不会是第二个泰雅,他们会是新的泰雅么?或者一个新的玛丽斯,新的单翼瓦尔?古老的飞行者传统会不会又一次在他们身上终结,在他们血脉里荡然无存?”
“你是在危言耸听。”岛长抑制不住尖声叫道。
“这是你无法想像的事情,”玛丽斯说,“就跟你对泰雅所作的一切一样。绞死我吧,然后你会看到它很快就会发生。”
“我高兴绞死谁就绞死谁,我的警卫会保护我的。”
“他们保护你?他们能阻止一支从天上射下来的箭么?你能把所有的窗户都钉死,拒绝看到任何飞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