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弟弟同样唱过这支歌。”瓦尔叫着,他开始转向,往下沉,离开她,突然中止了他们的谈话。
浑身麻木,并且对说服瓦尔不报任何希望,玛丽斯盘旋一周开始寻找赛蕾拉,她就跟在他们后面和下面几百码的地方。她顺风飘下去跟她会合,试图告诉赛蕾拉放松,让紧张的心脏平缓下来,肌肉不再紧绷,重新找回对风的感觉。
赛蕾拉的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飞得很糟糕。“发生了什么?”当玛丽斯靠近的时候她尖叫着,“我觉得我快撑不下去了!”
“那是个小花招,”玛丽斯告诉她,“有个叫渡鸦的飞行者曾经做过,瓦尔只是在制作自己的版本。”
赛蕾拉默默地飞了一会儿,琢磨了一阵,然后她的脸恢复了一点血色。“我还以为有人推他下去了,”她叫着,“居然是一次特技——真是棒极了。”
“他是在发神经。”玛丽斯回应,并为赛蕾拉竟然会认为有人要推瓦尔跌下悬崖要他的命而悄悄地感到震惊。他真的对她造成了很大影响,她苦涩地想着。
飞行的剩下部分,正如玛丽斯所言的,非常简单。玛丽斯和赛蕾拉飞得很近,瓦尔独自一人飞在前面高处,看起来好像在准备跟雨鸟打交道,它们让他一整个下午都处于能被看到的状态,似乎只有这点作用。
风很合作,一直稳定地推着他们直往斯坤尼岛的方向飞去,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只需要放松身体,伸直双臂滑行即可。这可说得上是一次无聊的飞行,不过玛丽斯并不为此抱怨。他们沿着大肖坦的海岸线飞行,在小港口镇的远处,到处都是渔船队,尽可能地想在风平浪静的日子里从海上捞一大票。他们看到了风暴镇,大肖坦岛最大的中心港湾和城市,在海滨,风车随处可见,大概有四十多个,或者有五十个——赛蕾拉试图去数清楚,不过她还没数到一半,就飞远看不清了。在小肖坦岛和斯坤尼岛之间的开放海上,接近日落的地方,他们侦查到一只海妖,长长的脖子在蓝绿色的水上浮现,强有力的蹼在平静的海面下翻搅。赛蕾拉似乎很开心,在她的一生中听过无数次海妖的故事,可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天还没黑,他们就到了斯坤尼岛。当他们做着降落前的盘旋时,能看到沿着海滩到处都设有指示牌和提灯,用来指引夜间来到的飞行者们。在近旁的飞行者小屋里,火光闪耀,并且充满了人气:一定是在聚会,玛丽斯想着,这是每次盛会开幕之前的序曲。
玛丽斯试图让自己的着陆成为赛蕾拉的榜样,不过当她双手和双膝着陆,将沙子从头发里抖落的时候,她听到赛蕾拉撞在不远处的地上,意识到女孩一定是太忙于完成自己的着陆,根本没注意到身边的老师是笨拙还是熟练。
快乐的招呼声和欢迎声顷刻包围了他们,热情的双手向他们伸来。“能让我帮你么,飞行者?让我帮帮你,可以么?”
玛丽斯被一双强壮的手臂拉起,看到一张年轻男孩热切的脸和被风吹乱的头发。他的脸上充满了欢乐,他为自己能在这里接近飞行者而光荣,也有可能由于即将到来的竞赛是在自己的母岛上进行而激动不已。
而当他在帮助玛丽斯折好飞翼的时候,另一个男孩在帮赛蕾拉,突然传来风吹飞翼的猎猎声,然后是撞击的声音,玛丽斯扫了一眼,看到瓦尔的着陆。他们在黄昏中跟丢了他,她还以为瓦尔早就到了。
他笨拙地靠双脚爬起来,宽大的银翼在他背上摆动,两位年轻的女孩走近他。“帮帮你好么,飞行者?”这个固定的叠句几乎都成了颂歌,“帮帮你吧,飞行者。”她们的手已经伸到他背上。
“滚开!”他猛地吼道,声音充满了愤怒。女孩被吓得跳了回去,连玛丽斯都惊讶了。瓦尔一向都是冷静自制的,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
“我们只是想帮你收好飞翼,飞行者。”胆大一点的姑娘开口道。
“你们就没有一点自尊么?”瓦尔说,他砰砰地开始解开飞翼的皮带,不需要别人帮忙。“难道除了讨好这些将你们看成垃圾的飞行者以外,你们没有其他事情做了么?你们的父母是干什么的?”
女孩胆怯地回答:“制革工人,飞行者。”
“那么,滚回去学制革,”他说,“这是一个比伺候飞行者更高尚的活计。”他转身离开她,仔细摺叠自己的飞翼。
玛丽斯和赛蕾拉已经从飞翼中脱身。“这儿。”帮助玛丽斯的男孩叫她,并把摺叠整齐的飞翼递给她,突如其来的羞愧让玛丽斯笨拙地把手伸向口袋,给了男孩一个铁币。在此之前,她已经习惯了得到无偿的帮助,可瓦尔刚才说的话影响了她。
男孩只是笑着拒绝了她的钱。“你不知道么?”他说,“能触摸飞行者的飞翼会给人带来好运。”说完他离开了,玛丽斯看到他走回自己的伙伴中,海滩上挤满了人,到处都是孩子,帮着打整着陆坑,玩着沙子,等待着有机会能够服侍一名飞行者。
看着他们,玛丽斯想到了瓦尔,突然想知道是不是有其他的岛屿对飞行者和竞赛表现得不那么激动,而是成群结伙地待在家里,闷闷不乐,并且对风港的飞行者特权表示强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