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垂不朽?他也配?”赵效武没弄明白孙荩忱的意思。
李元霸却是一点就明,笑道:“人身上有个东西,老了就垂头丧气的,但永远不会烂,也不会断,这就叫永垂不朽。不过咱们孙夫子是读圣贤书的,那个东西他是万万不肯说出口的。”
四人当街大笑起来,继续巡逻。刚走没几步,背后有人叫道:“你们几个,站住。”
回头一瞧,却是唐公。李渊来到几人跟前,目光却落在骑兵部队身上,说道:“昨夜你们几人奉命回城送信,达成了任务,很不错,我已经下令给你们记功。”
“谢唐公。”四人都施礼致谢。
“好了,去吧。”本来听说李元霸单枪匹马杀出重围,李渊想问问他有没有受伤,但见他神色如常,完全把自己这个爹当作陌生人一般,只得作罢。这让他不禁怀疑,自己这个三儿子到底是怎么了?从前他又傻又疯,好像自上次晋阳宫面圣之后,完全变了,不会是撞邪了吧?
突厥大军已经后撤二十多里,唐公的疑兵之计果然起了作用。现在,从太原剿贼战场上调过来的援军已经到达马邑,李渊挑选了两千精锐骑兵,似乎另有打算。
可突厥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很快发现所谓的伏兵人数不过几百人,几万大军又有重新靠近马邑的举动。李渊一面向长安报信,一面组织抵抗。
第二十章 血染征袍透甲红
正当城内部队集结完毕,准备出城迎敌的时候,探子忽然来报,突厥大军中有一部,绕过马邑,向南推进,兵锋直指雁门关。
李渊与马邑文武官员商议之后决定,不管这一部敌军,只要马邑正面的大军受挫,这一部分南下的突厥兵马必然回撤。可问题是,隋军只有几千人,而对方的兵力是他们好几倍。这仗该怎么打?
随后几天,隋军的行动让李元霸等讲武堂的学生摸不着头脑。两千精锐骑兵出城,与突厥大军保持相当的距离,而且完全按照突厥的习惯操练,宿营。李渊甚至带着人,高举着“隋山西河东慰抚大使唐国公李渊”的大旗,四处游猎,一度还靠近突厥大营,刺探消息。可就是不开战,他们满心希望看到的两军混战,一直没有出现。
这一天,他们终于不用在街上巡逻了,可派下来的任务又让赵效武嚷着要撂挑子走人,因为讲武堂的学生都被派去帮厨。
李元霸在洗菜,孙荩忱和钱友义在和面,赵效武提着根烧火棍在生火。他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将烧火棍一扔,骂道:“我来当兵是要拿刀杀敌的,现在却要我拿烧火棍,我要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的主意,我……”
“别嘀咕,我觉得挺好的,你别小看和面这事,可是有讲究的。这面你力度掌握不好,就是死面,做出来的饼就不够松。你烧火也是有学问的,火候掌控不好……”钱友义倒干得挺欢,李元霸发现这个人天生一副逆来顺受的脾气。
“去去去!你爱和面以后就当伙头兵吧,我还要指挥千军万马呢。”赵效武喝道。
孙荩忱笑着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被李元霸抢过话头:“你不会想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种老话吧?”
孙荩忱正想说这句,一时语塞,笑道:“我也觉得有点过了,咱们好歹是未来的军官,君子远庖厨,干这些事实在有点……”
“你们四个生瓜蛋子,吵什么吵?你们以为伙头兵好当?告诉你们,我一天可是要做几百人的伙食,不管你是兵还是官,都得吃我做的饭。还没当官架子就出来了,以后让你们作了官还得了?”伙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据说在军中服役已经几十年了,校尉级别的军官见到他都客客气气的。
李元霸从前的职业习惯又来了,听他这么一说,马上问道:“那你怎么服役几十年还是个伙夫?上头没打算提拔你么?还是你不善于拍长官的马屁?”
“嘿,你这小鬼懂得挺多的啊。说起这事,也怪我命不好,人家那些当官的,要么就是有背景,要么就是出身好。我一没有靠山二又出身卑微,哪轮得到我?不过我挺知足的,世道这么乱,我干伙夫起码饿不着肚子,你说是吧。”老兵笑道。
李元霸觉得他是在自嘲,后世不是有句话么,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哪个当兵的不希望坐上指挥的位置?这老人家一辈子跟锅碗瓢盆打交道,与其说是知足,不如说是无奈。这可是个讲究出身的社会,你祖上如果当过什么官,别人就高看你一头,你要是平头百姓,谁搭理你?
“什么声音?”赵效武站起身来,好像听到了什么。
现场安静下来,李元霸侧耳倾听,好像也听到什么声音,倒是那伙夫漫不经心的说道:“大惊小怪,这是开战了,赶紧地,战场下来的兵都是饿死鬼投胎。”
开战了!四人突然激动起来,长这么大就还没见过正儿八经的战争,不去看看怎么行?那老兵好像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劝道:“少动脑筋了,城楼你们都没资格上去。”
这句话如一盆冷水,无情的从头浇下。李元霸苦笑道:“得,我们现在是伙头军,灶台就是我们的战场,弟兄们要精诚团结,共同做出一顿好饭来,这也是为国效命,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