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李元霸他们报到的那间房,还是那个座位,还是那阴沉的老头。他正盯着堂下垂手肃立的人,忽然问道:“说说理由。”
那人三十出头,七尺身材,极健壮,但面白无须,气度不凡。听上司问起,他答道:“刘武周虽然勇猛过人,又是饱经战阵之将,但他的做法简单粗暴。那三个新兵打伤了他最喜爱的弟子,他一定不会甘休。所以,卑职认为,他们三人,不适合再留在刘武周的麾下。”
老者没有马上答覆他,仰着头想了好大一阵,又问道:“那几个都是浪荡子,又特别是那个叫李元霸的,一身怪力,我居然都推他不动,而且脑子与众不同。你能驯服得了么?”
“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将他们调教成材。”那人信心十足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把人带去吧。哦,还有一个被打得半死的也带走,反正他们四人是一同来的。”老头说完这句话,挥了挥手。
那人正要告辞,却又听背后叫道:“刘弘基,说话做事,不要太直接,容易得罪人。”
另一间营房中,李元霸等三人躺在地铺上,孙赵二人叫苦连天。赵效武更是把王猛祖宗八辈儿统统骂了一个遍,却还嫌不解气,赌咒发誓,总有一天要干掉那王八蛋。
他们骂娘的时候,一个穿官袍的人就蹲在旁边,其他士兵称呼他为许参军。这人倒是一脸和气,挨个检查他们的伤势。
“太不像话了,这股风气再不煞住,以后谁还敢来讲武堂?”检查完毕,许参军站起身来,很是生气。
听到这话,三个小子对他颇有好觉,李元霸问道:“许参军,想怎么惩罚我们?”
“惩罚你们?凭什么?就凭王猛是他刘校尉的得意弟子?讲武堂是他家开的?郎将已经发话了,这事错在王猛,与你们无关!”说到激动处,许参军鬚发皆动!
待心绪平复,他和颜悦色的说道:“你们安心养伤,我如果不能替你们讨回公道,我就不配作这个参军。还有,不要动不动就喊撂挑子走人,那不是男人该干的事。史郎将会说那样的话,自有他的用意,好好想想其中的含意。”说完这些,他又一脸怜惜的看了这些娃娃兵们一眼,嘆了口气,转身步出营房。
这边前脚一走,赵效武又叫了起来:“不行!我还是想干掉那帮孙子!”
“算了吧,他已经被元霸打成重伤,手脚都断了,也够他受的。”孙荩忱不停的揉着胸口,表情痛苦。
“我最恨这种欺软怕硬的人,下回再撞到我手上,弄死他!”赵效武目露凶光。
“杀了他我们跑得了?你当讲武堂其他人是摆设?我们几个再能打,闪得过弓箭么?兄弟,来日方长,这才是开始。”李元霸笑道。
“可他是刘武周的得意弟子……”孙荩忱忧心忡忡。
“你没发现就连当官的都对刘武周不满么?”李元霸说完这句,其他两人都点了点头。
正说着,有人进来了,为首一个生得好相貌!不过三十左右,气宇轩昂!他身后,跟着两个士兵,手里端着大木盘,上面放着碗筷。还有一个人,背着一个木匣子,看样子象是大夫。那大夫还搀着一个人,头完全被白布裹住,已经看不出来本来面目。
“真难看,这谁呀?”赵效武皱眉道。
“我姓刘名弘基,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教头。现在给你们三个任务,冶伤,吃饭,睡觉。明早一早,听到钟声就起床,明白没有?”他语速极快,说完之后虽然在问人家明白没有,自己却已经转身走了。李元霸觉得他的名字很熟悉,应该也是隋唐时期一位重要人物,可一时想不起具体情况来。
两名士兵放下饭菜,也自行离去,只有那大夫不言不语的替两人治着伤。而他扶来那人,就躺在李元霸身边,一个劲儿的呻吟。
“哎哟,哎哟,弟兄们,受苦了啊。”
“你是谁?我怎么看你这身穿戴挺眼熟的?”赵效武伸过头去问道。
“你什么眼神儿啊?我是钱友义,哎哟……”钱友义本来挺好认的,因为他有两颗标志性的大板牙,可现在也被肿翻过来的嘴唇包住了。
“钱猴儿?不会吧?你现在这模样,分明是钱猪儿!兄弟,要紧么?”李元霸吃了一惊。
“哎哟,三哥哎,先前到底咋回事?我就记着自己被揍了,醒来就成这德性了。”钱友义嘴唇肿得像两根肥香肠,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
“娘的,都是你这王八蛋,挨打也不还手!逼得我和三哥给你出头,看看,我都快被人打成猪头了!”赵效武气不打一处来。
钱友义勉力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又躺回去:“我是想还手的,可我……唉,算了,那傢伙咋样?不要让我再碰到他,否则,我揍得他叫我亲爹,哎哟。”
“行了,别叫唤了!那傢伙让三哥打成死狗了。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亲孙子,我重孙子!”赵效武一使劲,痛得直咧嘴。
“对!哎,不对!怎么是你重孙子?你占我便宜?”钱友义突然激动起来。
孙荩忱记起方才他的激烈反应,连忙说道:“效武,不要开这种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