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将闷哼一声,没等到反击,却被那人起脚一蹬,身体直直往后飞去,重重砸在府门之上,再也起不来。从他出手到那家将落地,不过眨眼之间。
外头打得热闹,里面却还在紧张的商议着对策。
客堂之上,主位坐着一人,正是李渊,他已年近五十,却不显老相,且身材极为高大,甚是英武。下首,坐着一个年轻人,便是刚去探视李元霸回来的李建成。
此时,众人都专心的听着坐于李建成之后的那个少年侃侃而谈。他比李建成要年轻一些,但仪态气质却与李建成大不一样。此人说话时,从容镇定,面露微笑,顾盼之间,神采飞扬。这房间里,都是他的前辈,兄长,但每一个人都不得不专注于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这种自信的气度,与他的年纪极不相衬。
“天子提前驾临太原,又派遣宇文成都带兵入城。如果世民所料不差,多半是宇文丞相的意思。诸位或许听说过,那宇文成都号称无敌于天下。此番上门,定是寻我晦气,为接下来的晋阳宫面圣作准备。”
李世民说完以后,一人接口道:“二公子所言甚是,宇文化及向来与唐公不睦。此次天子命我等修建晋阳宫,想必也是他的主意。此人这般处心积虑,稍后晋阳宫面圣,恐怕是场鸿门宴。唐公,莫如……”此人乃晋阳令刘文静,他已四十开外,但仍唇红齿白,当得起翩翩美男子的称谓。
“正是!唐公,天子与宇文化及摆明了要置您于死地,此时不有所动作,更待何时?”说话的人,与刘文静年纪相仿,却显得老气一些。说话时,鬚发皆动,似乎早怀异心。他就是晋阳宫副监裴寂。
李渊沉默不语,李世民观父亲神色,对裴刘二人道:“两位慎言……”
就在此时,一名家将直闯入客堂之内,就连基本的礼仪也顾不上了。
“唐公!那宇文化及在门外行凶,小人们阻挡不住!就要打进来了!”
厅上众人愤然起身!这厮好大的胆子,唐公府邸,虽比不得那皇帝的金殿。但堂堂大员的住所,岂容一个后生晚辈撒野?仗着你父是当朝丞相,便不将我山西英杰放在眼里!
“唐公!”刘文静与裴寂同时喊出声来。
李渊突然举起手,制止了二人的行动。往门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轻笑道:“你们如果意气用事,不正中宇文化及下怀么?走,我亲自出去迎他。”
此时,李建成发话了:“爹,您贵为唐公,又是地方大员,那宇文成都于公,爵位不及您显要,于私,乃是后辈。您亲自去迎,有必要么?”李渊不再说话,领着一班人步出了客堂。
府门处,李府家将倒了一地,连挣扎的都很少。显然宇文成都出手极重,丝毫不顾及李渊的面子。李建成等人一看,个个怒火中烧,这厮也太狂妄了!可当他们看到宇文成都的模样时,都忍不住吃了一惊!不想世间真有如此人物!
“唐公来了。”有人小声提醒。宇文成都充耳不闻,仍旧背向李府,似乎在欣赏太原街景。李渊踏出府门之外,对他的无礼并未介意。
“来的可是宇文将军?”李渊拱手问道。
宇文成都这才转身,直视李渊,半晌无言。老子倒是不见反应,儿子却有些不悦了,李建成见他如此无礼,索性将头扭到一旁,看也不看。李世民心中暗想,人言这宇文成都天下无敌,深得当今天子器重,他如此托大,必是有备而来。
“唐公,都说豪门深似海,你这处府邸可比海还深。我奉诏而来,在门外吹了半天凉风没人搭理,你什么意思?”好大一阵,宇文成都才拱手一礼。但语气之中,断无半点敬意,甚至连看也不看李渊一眼。
“呵呵,怕是下面的人招呼不周,宇文将军,请里面说话。”李渊修养极好,始终笑脸相迎。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宇文成都却不管这一套,斜着眼睛扫过李渊一行人,几乎是从鼻子里把话哼出来:“唐公,今日之事可大可小。我问你一句,你是在藐视皇威么?”
此人狂妄至极,李家兄弟及刘裴等人听罢,不由得怒火中烧,这厮是什么玩意儿!
“岂敢?将军言重了,里面请!”李渊俯着身子,执礼甚恭。
“既然不是藐视皇威,那就是藐视本将?”宇文成都寸步不让,咄咄逼人。
李渊尚未答话,裴寂却再也忍耐不住他对自己上司的无礼,怒喝道:“藐视你又怎样?你算什么东西?于江山社稷并无尺寸之功,只凭着是宇文丞相的儿子,就进身高位。天下英雄,谁不耻笑于你?”
众人听完这番话,暗叫痛快!是该好好杀杀这厮的锐气!
宇文成都一张金脸,化作铁青,牙关几乎咬碎:“你想见识我的手段么?”
“哼!就凭你也配?休要在此耀武扬威,若我三弟出来,只一拳,便叫你骨断筋裂!”李建成这口气,却是比宇文成都还大了。
李渊适时的喝止了长子,赔笑道:“将军勿怪,犬子血气方刚,不懂礼数,里面请。”他的修身养性的功夫很到家,不管宇文成都如何挑衅,始终笑脸相迎。
强按胸中怒气,宇文成都昂首阔步,踏入李府。至客堂,分宾主坐下,他噼头一句:“唐公这府邸好威风,好气派!不知那晋阳宫可比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