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朱祁钰来说痛失爱子已伤及到了元神,然接踵而来的立储之争又不断煎熬消耗着他有限的精力。好不容易孙太后的出面使得争端尘埃落定,朱祁钰立马又陷入一段桃色风潮,不可自拔。
妖艷的丽姝吸干了景皇帝的最后一丝精气,就在朱祁钰觉得力不从心之时,后‘宫又出了个李惜儿。当朱祁钰将一切寄託放在李惜儿身上时,丽姝却为了争宠而将李惜儿毒杀。
儿子没了,挚爱死了,所有的希望接连破灭,朱祁钰精疲力竭、万念俱灰,继而口吐鲜血,从此一病不起。
长年卧床、重病缠身的朱祁钰又迎来了新的一年,由于自己实在无力去主持什么郊祀,他便下旨将于谦、石亨二人找召至跟前。
二人到齐之后,朱祁钰首先将正月祭天大典一事委託给于谦和石亨全权处理。这不过是件芝麻小事,并非正题。朱祁钰接着将道出此番召于谦、石亨二人前来的真正目的。
侧卧于病榻上的朱祁钰缓缓说道:“朕已病入膏肓,自知命不久矣!昨夜朕已将遗诏拟毕,现交由你二人妥善保管。一旦朕归天而去,尔等便将此遗诏公布天下!”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纸,交付于谦手中。
于谦接过捲纸打开一看,上面写有一段文字,落款处并盖有皇帝印信。文中大意是:当今太子朱见深过于年幼,根本无法承担起储君的重任,皇帝死后,由于谦、石亨二臣负责于各地藩王中择一年富力强者,承迎入京称帝!
于谦、石亨阅后皆惊异万分,当初立朱见深为皇储那是孙老太后极力主张的结果,如今景皇帝颁下此诏,看来是死不认帐了。由此也可见朱祁钰对其兄长的仇恨有多么深,就是自己死了也不让朱祁镇的儿子继位!
看到二人面露讶异,朱祁钰遂辩解道:“朕这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并非出于私计。二位乃朕心腹之臣,此事朕便託付于尔等了,望二卿好生贯彻执行,莫负朕意,切记~切记~!”言毕,朱祁钰便疲态尽露,随即陷入昏睡之中。
步出皇帝寝宫,石亨和于谦不由自主的互相讨论起来。石亨始终觉得景帝此举出尔反尔有违天子风范,而于谦却提出了与之完全不同的见解。
于谦对石亨说道:“暂且不谈圣上与太上皇之间的恩怨是非,于某只是觉得圣上此诏倒不失为利国利民之举!”
石亨听罢惊骇道:“于大人何出此言?!”
于谦回道:“当今太子尚处牙牙学语之际,毫无治国之能。若由其继位,则大权必将旁落于他人之手。而最有可能篡掌皇权的便是司礼监,司礼监主事兴安乃一贪得无厌的小人,到时阉党之流势将捲土重来。一旦朝政被权阉把持,国家将陷于何等境地?当初正统朝王振之祸,便是前车之鑑。你我也绝不能坐视大明重蹈覆辙吧!”
石亨听了不置可否,嗤道:“哼!无论怎么说,当朝太子乃先皇长孙,于情于理都应该继承大统,哪轮得到什么外地藩王涉足皇位。于大人如此不懂人情世故,真是不可理喻!”
于谦愤然说道:“于某向来只为社稷兴亡考虑,从不知什么人情世故!”
“这么说于大人是坚决要执行圣上遗诏?!”
“正是!既然圣上将遗诏交由于某,于某理当遵照执行。圣上殡天后,于某即将此诏公诸于众!”说罢,于谦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而去。
望着于谦离去的背影,石亨暗道:“于谦吶于谦,总有一天你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石亨的想法是:于谦曾一手扶持朱祁钰登基,所以景泰皇帝才会对其青睐有加。若新任天子亦是由于谦遴选并扶上皇位,那于谦又必将成为新皇帝的心腹宠臣。如此一来,自己便永远无法将其扳倒。然而,只要景泰皇帝遗诏不被执行,就于谦今日的言论,新任天子登基后便足以治他个谋反之罪!
现在景泰皇帝就是个活死人,再也无力掌控时局,可以说此时此刻于谦的靠山已不复存在。自己等待多年的时机终于到来,石亨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个惊天的权谋计划在石亨心中酝酿而生,那就是不等朱祁钰驾崩,直接扶持太上皇朱祁镇复辟称帝!
要搞政变,就得有同谋协助,而最容易拉入伙的便是有共同利益之人。
石亨内侄石彪,曾跟随叔父参加过北京保卫战,期间略建微功,遂被朝廷提拔为中级将领。后来石亨给景帝上书,要求加封石彪以高官厚禄,只因奏书中同时还牵扯上了石亨和于谦的亲儿子,耿直的于谦极力反对此提案,以至石彪的飞黄美梦也一同破灭。为此,石彪对于谦是恨之入骨!加之他与石亨的叔侄关系,此番便顺理成章的进入了石亨权谋集团。石亨藉故将石彪所部徵调入京,并驻扎于皇城附近,意将石彪手下的部队充当发动政变的主力。
另有太常寺卿许彬及内侍太监曹吉祥,这两个皆是喜好投机的势利之徒。许彬素来与于谦不睦,曹吉祥则与司礼监主事兴安颇有过结,于谦、兴安都是景帝身边红人,此番权谋,这二人是必定须要剷除的。石亨瞅准这层因缘,便向许彬和曹吉祥透露了欲扶植朱祁镇复辟的密谋,许彬、曹吉祥闻之自思既可藉此机会除掉异己,事成后还能赚个复辟功臣,加官晋爵一步登天,何乐不为?便毫不犹豫的加入了石亨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