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朱祁镇说道:“王先生所言并非不可行。只是丞相之职既已被太祖所废,便不可再立。理政机构如何设置须慎重行事,且必须找个朕完全信得过的人选才是。”
考虑了片刻后,朱祁镇将桌子猛地一拍:“不如这样!今后内阁呈上来的奏章,急切紧要的由朕亲自批阅,剩余的全都交由先生掌理的司礼监审批。司礼监所批之章如朕亲笔,内阁须严加执行,不得搪塞。且所有批文都必需加盖司礼监掌印方可生效!”
此言一出,王振愕然:“不可不可!奴才何德何能,安能代行君权?!真要这样施行,那帮大臣岂肯甘心接受,光他们的唾沫就能把奴才淹死啊!”
朱祁镇说道:“先生无须惶恐,来日朕颁道圣旨,大臣们绝不敢有所造次。况且自杨士奇阁老之后,众臣之中还没有出过一个令朕值得信赖的。而朕自幼与先生相处,先生的才学与人品朕瞭然于心。为朕分忧的得力人选,非先生莫属!”
王振听罢立时跪拜磕头道:“既是皇上所託,奴才绝不辜负皇上厚望。奴才谢主隆恩~!”
此刻表面上呈现出一副诚惶诚恐之态的王振内心却是欣喜若狂,他几乎不敢相信好运真就这样砸在了自己头上。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当初我忍辱负重离开蔚州来京城谋事,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大有作为。如今皇帝洪恩天降赐我理政大权,我必定要牢牢抓住这个良机。那些曾经羞辱过我的人们,此刻你们在我心中已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今天的我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来所有人都要拜倒在我王振的脚下!
第六回完,请看下回:阉党是怎样结成的
七、阉党是怎样结成的
皇帝朱祁镇赋予了司礼监批红的权力,使得这个原本一文不名的职位立时变得大红大紫起来。且该制度被王振之后的历任司礼监所沿袭,由此拉开了明代宫廷宦官擅权的序幕。
从前所有政务都由皇帝亲自处理,被牵扯到自身利益的人总不见得直接去找皇上套近乎。而今却是司礼监王振掌了行政大权,于是那些想从中捞好处的官员们便纷至踏来,行贿送礼的、巴结奉承的忙得不亦乐乎,几乎快把王振家的门槛都踩塌了。
王振,这个曾经默默无闻的乡村学官,如今却一飞沖天成了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其声名更是远播到了他的家乡蔚州。
一日,求见者络绎不绝的王振府邸前忽然来了一位怪异的访客。与那些穿着入时的京城显贵比起来,此人相貌粗陋且浑身土气,一看就是乡下地方来的土包子。王府家丁见这么一个主也想往府里混,忙将其拦在门外。
谁知此人却大声喊道:“我是王公公的同乡!”
家丁听罢也摸不准门路,心想万一这人真和王振有什么沾亲带故的那也得罪不起,于是便去向王振通报。
王振听说有个蔚州来的老乡求见,好奇之下便让家丁放那人进了府。
此人一见王振便大声招呼道:“王叔,您如今可是风光无限啊!我给您行礼了,王叔!”
王振问道:“你谁呀?”
该人回道:“王叔您不认得我啦,我是宋山吶!”
王振一听这才猛然想起来,原来面前之人竟是宋屠的儿子宋山!也难怪王振一时想不起来,当初离开蔚州时宋山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如今一别十余年,当年的孩童宋山已长成了个壮汉。
可一想到当初宋山他爹是如何羞辱过自己还勾搭走了自己的老婆,王振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厉声对宋山说道:“当年你和你爹不是当着我面笑我无能么,你还信誓旦旦的要跟着你爹学杀猪,如今你又跑来找我作甚?!”
宋山一脸堆笑的说道:“嘿嘿嘿,我爹那是有眼无珠不识高人。王叔您如今在京城呼风唤雨,也算是替咱蔚州乡亲争了光了。我此次便是特意前来投奔王叔的!”
还没等王振回应,宋山又说道:“王叔您以前那位娘子现在是我的二娘,既然我娘曾经伺候过王叔,那王叔不就等同于我爹么,您干脆就认我做儿子得了!”说罢宋山便冲着王振一阵猛磕:“爹,儿子给您磕头了,爹!”
见此情此景王振是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但一想宋屠的儿子喊自己爹,倒也出了当年的恶气,遂答应了宋山,收其做了义子。
于是,宋山正式改名为“王山”。当然这消息王山是不敢跟家里说的,要是他爹知道亲生儿子竟随了自己小妾前夫的姓,非得活活气死不可。而王山那已去世多年的爷爷要是听闻如此噩耗说不定就给气活了!
次日一早,当王振再次见到王山时却惊奇的发现昨天还留着大鬍子的干儿子竟把脸颳得干干净净。而按明朝的风俗成年男子都是蓄鬍须的。
王振不解的问道:“吾儿为何无故剃鬚乎?”
王山竟然答道:“爹的面皮如此清爽,做儿子的哪敢擅自留胡!”
由此可见这王山真是无耻到了鬍子都掉渣的地步,要知道你爹可是个太监,你要真的那么有孝心就应该挥刀自宫才是,凭什么儿子比老爹多那么“一点儿”。
随着王振声望的不断提高,前来投靠他的人也越来越多,不出数月王振就又收了一大堆义子、义侄。而王山作为王振的“长子”,一时间竟成了个小头目,领着这帮兄弟在京城四处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