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君儒说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哈桑大头人的儿子格布现在怎么样了?”
孟德卡哈哈地笑起来,指着身后那个身体健壮的年轻人说道:“苗教授,当年你救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现在他已经是一只飞翔在天上的雄鹰了!”
苗君儒望着那个年轻人,依稀找到了一些哈桑大头人的影子。令他想不明白的是,就算哈桑大头人死了,格布也应该继承父亲的地位,成为新的头人才对,怎么会跟着昔日的管家呢?
孟德卡似乎看出了苗君儒的疑惑,接着说道:“你当年和哈桑大头人结拜兄弟的时候,只见过他的小儿子叫格布,并没有见过格布的哥哥达杰。来,格布,见过你父亲的结拜兄弟。”
与哈桑大头人结拜时,苗君儒就听说过,哈桑大头人家里有两只雄鹰,大老婆没有生产,两个儿子都是小老婆生的。
格布下了马,跪在地上朝苗君儒行了一个大礼,叫了一声“阿库!”
在藏语里,阿库就是叔叔的意思。
董团长示意手下的士兵把枪收起来,他自己却把手搭在腰间的枪套上。
一个地方的土司就是一个小皇帝,同汉族一样,老土司一死,几个儿子便争相内斗,最后肯定是那个最有势力的人当上继任土司,失去势力的人或者被杀,或者带着几个贴身的人,远走他方另起炉灶。运气好的,经过几年的拼搏之后,集聚了一定的势力,重新回去抢夺土司之位。
这种兄弟相残的事情,不仅仅是在高原上,在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屡见不鲜的。
苗君儒下了马,对孟德卡说道:“据我所知,在藏族的历史上,大管家出身的头人并不多,除非立下赫赫战功,或者……”
他并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他相信孟德卡能够听得懂他话中的意思。
孟德卡笑道:“也许你已经知道了哈桑大头人的死讯,可是你并不知道他的死因!”
苗君儒说道:“我听丹增固班老土司说过,两年前,哈桑大头人为了抢回被偷走的神物,死在汉人的枪下。”
孟德卡看了看格布,正色说道:“不错,哈桑大头人是死在你们汉人的枪下,但是如果没有贡嘎杰布大头人的帮助,你们汉人绝对不可能抢走神物!”
苗君儒说道:“贡嘎杰布大头人已经死了,你可别说是你派人杀掉的!”
孟德卡顿足道:“太可惜了,我真想杀了他,替哈桑大头人报仇!这不,我昨天抓了一个汉人,你来了正好,看我怎么剥那个汉人的皮,用他的皮蒙鼓!”
董团长一听这话,忍不住拔出枪对准孟德卡,吼道:“你抓住了什么人?另外几个人呢?”
形势一下子又紧张起来,格布也拔出枪对准了董团长,同时叫道:“你不要乱来!”
苗君儒对孟德卡大头人正色道:“你真的非常恨我们汉人么?”
孟德卡呵呵笑了几声,说道:“其实你们汉人也有好人,你苗教授就是一个。不过,对于那些来历不明的汉人,我们都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瞟了一眼董团长他们那些人。
苗君儒说道:“你不是想请我看你怎么剥那个汉人的皮么?我倒想见识一下。”
孟德卡说道:“当年我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豪爽的人,要不然哈桑大头人也不会和你结拜兄弟。”他把身体往边上站了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苗君儒拍马走在最前面,所到之处,那些藏兵自动让开一条路,一个个将枪口往上抬,对空鸣枪。藏兵的枪枝式样与国军的不同,虽然枪枝大多是汉阳造,但是从枪口那头平空生出两支像羚羊角一样的弯头来。这样的弯头便于将枪靠在马背上射击,在近距离肉搏时,也可如刺刀一般使用。
那一支支的弯头成45度角向上,如同一片古代的枪枝一般,平空搭起一道枪林。对于这种特殊的迎接方式,苗君儒并不以为奇,他面不改色地坦然走过去,董团长他们则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一行人在藏兵的簇拥下,走上山口,穿过一个类似城门洞一样的洞口,眼前顿时一亮,面前是一块比篮球场大一倍的平地。在平地的中间有一个木头台子,台子上竖着一根旗杆,上面飘着一面旗。
苗君儒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绑在旗杆上的汉人。那汉人的头垂着,遍体伤痕,衣衫褴褛不堪,有的地方结了一层暗黑色的血痂,很显然被残酷地折磨过。在台子下方,站着一些持枪的藏兵,还有不少躬身背着东西的藏族奴隶。
一个体格健壮、腰间繫着藏袍,袒露着上半身的藏族汉子站在旗杆的边上,他的手上拿着一把五寸长钩形弯刀。在他的身边,还有一条手腕粗细的横槓,槓子上血迹斑斑。
木头台子对面的正西方,有一个砖石砌成的大台子,台上摆了几张椅子,椅子上铺着金丝毛垫。
董团长和手下的士兵看到这情景,眉宇间已经多了几分愤怒,依藏人的这种做法,不明摆着杀鸡给猴看么?
孟德卡走在苗君儒的身边,朝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就在苗君儒转身的时候,绑在旗杆上的那汉人抬起头来,当他看清了进来的一行人后,突然大叫起来:“苗教授,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