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君儒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他朝那堆石头走过去,一大群人跟在他的身后。来到那堆石头前,他接过“热甲巴”躬身递过来的圆形厚背弯刀,割开了綑扎尸体的麻布和绳索。
躺在石头上的,正是苗君儒日前见过的贡嘎杰布大头人。此时的贡嘎杰布大头人,穿着一身灰色的棉布衣服,身体蜷曲成婴儿睡觉时的姿势。致命的伤口在颈部,从伤口的痕迹看,凶器是一把极为锋利的刀子,而并不像以前死的那几个人一样,是咬出来的痕迹。
苗君儒望着丹增固班,低声说道:“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其余的人都退到几米开外,苗君儒和丹增固班站在贡嘎杰布的尸体前,他低声说道:“按藏族的规矩,像贡嘎杰布大头人这种身份和地位的人,就算非正常死亡,也应该在家中停尸数天。你这么急着为他举行天葬,是不是想掩盖什么?”
丹增固班回答道:“我已经请人看过,今天是吉日,如果错过了今天,就要等一个月以上!”
苗君儒接着问道:“索朗日扎是贡嘎杰布的儿子,这种场合之下,怎么没有见他?”
丹增固班低着头,表情非常痛苦和无奈。
苗君儒继续问道:“你明明知道贡嘎杰布大头人不是董团长杀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苗君儒的质问,丹增固班跪下来,眼中流泪道:“请你惩罚我吧!我也是逼不得已,否则他们不会饶过我的族人!”
苗君儒忙扶起丹增固班,惊道:“他们是谁?是不是和我一起来的康先生?”
丹增固班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两年前,阿里那边的哈桑大头人,为了抢回被偷走的神物,死在你们汉人的枪下。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儿子贡嘎杰布被你们汉人买通,参与了那件事!这两年来,我一直暗中派人查找那些汉人,想替哈桑大头人拿回神物,也好替我的儿子赎罪。可是……”
苗君儒说道:“可是你一直没能找到他们,是不是?”
丹增固班问道:“你怎么知道?”
苗君儒说道:“抢走神物的汉人当兵去了,而那个带他们到神殿去的人,却躲在一间密室里不出来,是这样吧?”
丹增固班惊道:“你还知道什么?”
苗君儒仰头看着天空中飞翔的秃鹫,反问道:“那几个被你儿子请进府邸的人去哪里了?”
丹增固班回答道:“他们逃走了!”
苗君儒暗惊,以丹增固班在这一带的势力,康礼夫他们那些人绝对不可能有逃走的机会,除非有人帮忙。他立刻想到了没有出现在这里的索朗日扎。除了索朗日扎,谁会带着康礼夫他们一起出逃,而又让丹增固班投鼠忌器呢?莫非?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低声问道:“是你自己亲手杀了贡嘎杰布?”
丹增固班双手合什,眼中留下两行老泪,仰头向天嘴唇微微动着,在祈求天神的原谅。
“你不想再滥杀无辜,所以只派兵围住驿馆,并没有朝我们开枪。其实那个时候,我就猜到你的苦衷了!”苗君儒没有再说什么,他不想再问下去,丹增固班所以那么做,一定有那么做的道理。老年人的丧子之痛,又有几个人能体会呢?他不愿意再在对方受伤的心口上抹盐,转身向山下走去。所到之处,那些喇嘛和藏兵自动让出一条通道,伏在地上不敢看他。
苗君儒一步步走下天葬台,看着跪拜在地的那些藏民惊恐地向后退去,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惆怅,若没有那串“舍利佛珠”,结果会怎么样呢?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迎上前,朝苗君儒敬礼道:“请你上轿!”
十几个身穿红色僧袍的壮汉,躬身站在一顶敞床大轿旁边。像贡嘎杰布家这样大的家族,是绝不会只有一个管家的。
董团长紧跟在苗君儒的身后,问道:“苗教授,我们要去哪里?”
他微微一笑,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认为我会去哪里呢?”
董团长夜入贡嘎杰布大头人的官邸,不仅仅是为了搭救康礼夫他们那么简单。苗君儒越来越觉得貌似憨厚的董团长,行为方式都显得很精明,好像还有什么隐衷。他更想知道的是,谁在控制着董团长,整件事的背后还有一只什么样的黑手。
第七章 西藏殭尸
西藏殭尸,又称“起尸”,藏语称之为“弱郎”。
“弱郎”就是指有些邪恶或饥寒之人死去后,其余孽未尽,心存憾意,故导致死后起尸去完成邪恶人生的余孽或寻求未得的食物。但必须在其躯体完好无损的状态中才能实现。如此说来,藏区的葬俗本身给起尸提供了极好机会。
在藏区,尤其在城镇,不管什么人死,一般并不马上送往天葬台,而是先在其家中安放几天,还有请僧人诵经祈祷,超度亡灵等一系列葬礼活动,尸体在家至少停放三至七天后才就葬。若发生起尸,一般都是在这期间。
起尸一旦没有被人制服,长期游荡在外面,靠吸人畜的血为生,就成了最可怕的血僵。血僵存在世间的时间越长,就越厉害,一般的法师无法对付,得请寺院的高僧才行!
但是血僵行踪不定,寺院高僧也无法查其行踪,很难遇到。
每个寺院都有一两个善于对付殭尸的高僧,这类高僧也习惯游走于西藏各地,寻找殭尸的踪迹,除魔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