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今天一大早就被藏军围住了?”苗君儒说道,“我不久前才和你们团长说过话呢!”
那士兵说道:“苗教授,你知不知道你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现在呢;在这之前有人来叫过你,可怎么叫都叫不醒!”
苗君儒大吃一惊,登时清醒了许多,记得睡觉之前喝了几杯酥油茶,没想到这一睡就睡了这么久。糟糕,酥油茶有问题!他朝桌子上望去,只见原本放在上面的那罐酥油茶不见了。昨天送这罐酥油茶进来的,是一个40多岁的藏族男人,他以为是驿馆里的人,也就没有在意。没想到居然会“中招”,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仅仅是让他睡一觉吗?
他想了一下,问那士兵:“康先生他们呢?”
士兵回答道:“从我们住在这里开始,就一直没见他们,不知道他们怎么了!我们想叫扎布出去打听情况,可他出去后,也一直没有回来!昨天晚上,我们都听到土司府邸里面有枪声传出来!”
苗君儒说道:“你去告诉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我会想办法的!”
那士兵离开后,苗君儒坐回床边休息了一会,头还是有点胀,外面的纷杂声不断传来,情势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不管怎么说,董团长和那些士兵毕竟是负责保护康礼夫的,以康礼夫与贡嘎杰布大头人的关系,不应该会闹成这样。
他正要出门去看,就见门外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刚才出去的士兵,另一个则是他们的嚮导扎布。
那士兵一进门就说道:“苗教授,扎布回来说,贡嘎杰布大头人是被董团长杀死的,索朗日扎已经发下话来,要董团长为贡嘎杰布大头人陪葬,明天一大早,就要举行天葬!”
苗君儒再次大惊,他得到贡嘎杰布大头人死亡的消息时,董团长和他在一起,怎么会是董团长杀的呢?再说,依藏族的惯例,像贡嘎杰布大头人这种地位显赫的人,停尸在家里,由高僧念经超度的时间,应该在七天以上,怎么这么快就要举行天葬呢?
他想着董团长对他说过的话,昨天晚上董团长带人偷偷进入贡嘎杰布大头人的府邸,想去救康礼夫他们几个人,没想到却被别人算计了。
难道是有人设计故意陷害董团长?那个人会是谁呢?
那士兵急道:“苗教授,你赶快想办法,天一亮,董团长就要被他们……”
苗君儒思索了一会,说道:“你去对外面管事的人说,我要求见一见索朗日扎!”
那士兵出去没多一会就回来了,说道:“他们根本不理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冲出去,怎么办?”
“那就找一套藏袍来,我想办法混出去!”苗君儒拿出怀表一看,已经是凌晨4点多了,离天亮没多长时间了,他问扎布:“你知道天葬台在什么地方么?”
扎布惊恐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上不去的!”
苗君儒说道:“先出去再说!”
那士兵很快弄来了一套藏袍,苗君儒穿上之后,还挺合身的,这么一打扮,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与普通藏民有什么不同。他在那士兵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士兵皱着眉头出去了。
扎布问道:“苗教授,你叫他去做什么?”
苗君儒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样东西,说道:“等下我跟你出去就是!”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叫喊声。他走到窗边一看,见守在门口的西康军士兵和那些藏军打起架来了,双方推推搡搡拳打脚踢,顿时乱作一团。
他对扎布说道:“走!”
两人下了楼,混入人群里,拼命挤过藏军的队伍,很快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天葬台就坐落在离昌都不远的一座石山的半山腰上,苗君儒跟着扎布来到山下时,天色已经微明,他们藏在一块岩石后面,见前面那支上千人的庞大队伍,正缓缓移动着。
走在最前面的,是上百个手拿法器和旗幡,身穿绛红色长袍和袈裟的年轻喇嘛。年轻喇嘛的后面跟着几十个身穿黄色袈裟,手拿经筒,低头念经的老年喇嘛。在这些喇嘛的后面,有十几乘十六人抬的敞床大轿,每乘大轿上都坐着一个头戴黄色鸡冠形僧帽、身穿黄色袈裟,披着金线貂毛压边僧袍的活佛。
每个抬轿的都是年轻的喇嘛,步伐稳健有力,行走有条不紊。
一大队藏军紧跟其后,有骑兵也有步兵,分为两队。五花大绑、嘴里塞着棉布的董团长,被两个身体健壮的大汉拉扯着往前走。
紧跟着藏军的那些人,从服饰上看,便知是贡嘎杰布大头人的亲戚,具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在这些人的后面,是穿着各色藏袍的普通藏民,一个个低着头,手里拿着点燃的藏香或者经筒,步履缓慢地往前走。
苗君儒他们跟过去混在人群中,可是还没走出几十米,就见前面被藏军堵住,不让人再往前走了。那些藏民全都匍匐下来,把香插在土里,面向山上跪在地上磕头祷告着。
扎布跪在那里,说什么都不肯往前走了。
苗君儒弯着腰在人群中灵巧地穿梭,由于腿伤的缘故,走得并不快。往上走了一段路,刚一抬头,就被两个藏兵拦住,随即双臂被人抓住。
他不想挣扎,坦然摘掉帽子,大声叫道:“我知道大头人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