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侯景率军攻打广州,却一直不能攻克,此时有斥候来报,说西魏的援军就要赶到,于是就召集全体将领一道商议对策。
侯景问道:“如今广州久攻不下,而听说西贼已经派出了援兵,诸位可有对策?”
兼管洛州事务的卢勇此时主动上前说道:“司空将军,勇请将军予一百骑兵,让我先行查探对方援军虚实,下官有一计可施。”
侯景听后便问道:“是何计谋?说来听听”
卢勇回答道:“如今西贼援军定以我们正在攻城,想趁机夹攻,以为我们会畏势而逃,定会只管行军而无防备。
况且西贼盘踞颍州、豫州都未作过多抵抗,便弃城而逃,想必独孤信所领兵马并不比多
故此推断此次援兵应当不多,我先率人查探,若是对方势众,则先回来禀告,若是对方人少,我则率人上前捉拿其领将。到时候广州亦会不战而降!”
侯景随即同意。
于是卢勇便带领一百名骑兵来到大隗山,派出了几人轻装查探,发现了西魏的部队,此时已是黄昏时分。
待确认对方援军大数后,卢勇便叫人在树木的顶端插上许多旗帜,假装兵力很多。
等到了夜里,他把手下的骑兵分成十队,大家吹着号角直接向敌人援军冲去。
夜晚见物不明,西魏军面对卢勇等人的偷袭,只见远方旗帜甚多,且突袭敌军分自不同列队而来,听敌人号角,以为对方人多势众,便都惊慌失措。
他们逃的逃,散的散,很快卢勇他们便抓获了西魏的仪同三司程华。
并杀死了仪同三司王征蛮,然后返回广州城外东魏营帐。
广州的守将骆超因孤立无援,只有打开城门向东魏投降。
之后高欢便下令让卢勇再兼管广州的事务,从此,南汾、颖、豫、广这四个州重新划入东魏的版图。
封隆之此时外任冀州刺史,因此高澄会常去麟趾阁中看修正格律的进度。
高澄于麟趾阁查修格进度,待人散后独留下了崔暹,调笑到:“崔暹,怎么封隆之不在,这修格进度亦是停滞不前了啊?”
崔暹则说道:“大都督,如今大体都已待定,只是修正细节,亦要与实而践,难免进度缓慢,不过封大人外任,确实有一些细则需待封大人一起讨论。”
高澄放下了最新的格修记录,只说道:“罢了,罢了,从精细不从急躁!”于是高澄站起了身子,与崔暹一同离开麟趾阁。
但却并未与崔暹分别,而是让崔暹上了自己的马车,说是还有其他要事相商。
高澄向崔暹说道:“我一直记得昔日你再晋阳说的话,国之盛,其根在律法,其行在仁政,其靠有贤才,其久需廉洁。
如今修格律算有眉目,但战事频发,仁政无施。父亲亦维护那些勋贵,难以强施惩腐手段,看来唯有任人为贤,算是如今可施!”
崔暹跟着高澄身边说道:“自灵太后起至今,朝廷选任官员,皆以停年格制。
不问才能,授官一律依年资分先后,凡有空缺职位,不问贤愚,择停解年月日久的优先叙用。
唉,此法本意是为了解决官少人多的情形,限制官职授予,抑制勋贵氏族成势!
但尔朱氏专权以后,为了安定朝中人心,不断滥封官爵。赠荫一事,亦是杂滥无章。
停年格制延续至今,才至平庸无能的官员动辄高官厚禄,而真正的识之士却无法被重用。
若想选得贤才,那首先就得禁了这停年格!”
高澄思索着,随后说道:“记得以前薛琡也说过,如此任选朝中官员,只会使人任人唯亲,而若真正废止停年格制,定然会招致群臣不满。
父亲如今因沙苑之役奏请辞了大丞相之位,我亦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招文武百官的怨恨。
即便废止停年格,但仍是各氏族公卿,现任辟举新员,也不免其中有私,若是能有一制,杜绝其中之私,又能选用真正才德兼备之人就好了!”
崔暹抬头笑道:“大都督为何不亲自征召,各地有才能名望之子为幕僚,由大都督您亲自选拔仍任用有贤能者为朝廷效力。”
高澄却笑道:“哈哈哈,那我与人为私又当如何?我本想让你帮我想想察举、征辟制,你却让我养幕僚?”
崔暹便回道:“任贤在其才,在下虽自知不能为大都督提出举士之议,但可为大都督举荐贤才!”
高澄再次哼笑,随即问道:“哦,那你给我说说?”
崔暹回道:“便是一直以来在麟趾阁中与温子昇以上撰文的,邢邵,他日诵万言,博览强记,十岁能作文,出帝时曾为国子祭酒,若论精选人才之事,他当比过我崔暹!”
高澄回道:“既如此,那我记下了!日后有机会,我再单独召他作了解。”
此时车驾已经行至崔暹府门,高澄与他分别后就自行回了府邸。
进入庭院后宋氏正抱着高孝瑜在院中晒太阳,见了高澄便将孩子抱给婢女,对行礼拜见。
高澄也点了点头,便走进了孝瑜面前,逗弄了一番,此时元仲华走了过来,将晋阳的一封书信递给了高澄。
高澄接过信一看,原来是父亲为他再提了一门亲事,乃太原王氏女子,说是年纪也与他相若,让他近日返回晋阳完婚。
高澄随即收起书信,抬眼望了一眼元仲华懵懂的眼神,一时没有任何话语,便回道自己书房,过了几日,便与斛律光、斛律羡等一众护卫亲信返回晋阳。
此时晋阳王氏府邸,与高澄定下亲事的王含芷却在家里反抗着父母。
怒气冲冲的说道:“阿娘,阿爷,即便那高澄是渤海王世子,我也不愿意嫁给他做妾,我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王父虽然一向疼爱他这唯一的女儿,但碍于高欢的权势地位,早已经答应了婚事,如今怎能反悔,只能耐心劝导着女儿。
说道:“乖女儿啊,你是知道渤海王位高权重的,他如今位极人臣,我怎么好推辞得了这门亲事啊?”
王含芷怒目看着父亲:“阿爷,最开始你就应该推辞,就应该说我已许亲!
宁为黔首妻,不做朱门妾。女儿此生绝不委身为妾,”
王母也上前说道:“含芷啊,嫁于高澄为妾,还是比嫁给普通人为妻,还是要尊贵多了啊,虽是为妾,但高王提亲时也说了,婚娶仪仗一切依常!”
含芷开始眼泪花花,委屈说道:“阿娘,您怎会如此说?再说如今那高家虽是位高权重,若他们也跟尔朱氏一样,也...”
王父一听到这里,急忙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王含芷被这一耳光打断了后面的话语。
此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眼泪顺势滚落出来!